旁边,昊京看凝着梨霜的神情,眸中一刺,冷冷地望向银川:“帝君,你以为霜儿奔赴万里,是闲得没事干了吗?她是为了你!”
“天命石预兆你会被敌人击碎元丹,她怕你出事,连着赶了两日两夜,眼都没阖一下,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冷血无情的人吗!”
怔了怔,银川转眸望向昊京身后的女子,见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战栗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神色缓了几分,淡淡道:“本尊知道了。”
淡漠的话语似刀子扎进梨霜胸口,带出淋漓的血肉,她死死地攥着拳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走。”她用尽全力,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昊京狠狠瞪了银川一眼,拉着梨霜往外走。
帐內,那位银甲女子扫了眼梨霜的身影,面上泛起担忧:“帝君,这位姑娘也是好意...”
不料银川却冷声道:“别理她。”说着,打开信笺扫了扫,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见他神色有异,女子忙问:“帝君,怎么了?”
银川眉头紧蹙:“难怪天族久攻九黎不下,原来是西荒妖王从中作祟!上次本尊虽斩了他的首级,但他并未真正死去,反而蛰伏九黎乘机作乱。”
“此次正是他给九黎士卒服了禁药,增强他们的法力,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女子眸光一震:“可是灵犀散?”
银川点点头:“不错,此药只在上古秘术中存在,知者甚少,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小跟着师傅在蓬莱修行,那里藏书众多,我曾看到过。”明亮的光华下,女子嫣然浅笑,似空谷幽兰般娴雅贞静。
“嗯。”银川点点头,不再言语。
另一边,昊京带着梨霜径直找到军医替她医治,事毕,她却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仿若失了魂魄似的。
昊京蹙了蹙眉,叹道:“方才那位女子是天后的女儿落梵公主,因命主贪狼,自小跟着琼华上神在蓬莱修行,这些年,我也只见过她几面。”
公主...好高贵的出身,与银川当真是相配……
梨霜鼻尖一酸,唇角泛起苦笑。
望着她的神情,昊京眸中露出深深的怜惜,手抬了抬,又放下了:“既然已告诉他了,他信不信是他的事,你我也没有办法,不如…我们走吧…”
“…好。”梨霜眸光一凝,点点头,跟着昊京出了军营,飞了大半个时辰,昊京顾及梨霜的身体,便带她到凡界,寻了处客栈借宿。
是夜,昊京刚睡着,朦胧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很快便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
他脑中一个激灵,倏地坐起来,却瞥见枕畔放着一封信笺。
他心头咯噔一下,涌起不详的预感,连忙打开信笺,见上面写着几行清秀的字迹。
“昊京:
谢谢你,这一千三百多年,若非你陪着我,我都不知如何撑下来,我欠你的,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偿还了,若有来世,我愿意做你府中的一棵梨树,为你结出这世上最香甜的果子。”
“梨霜笔。”
看到这些话,昊京双手一紧,眼眶骤红,
“傻瓜,大傻瓜!”
他将信紧紧按在胸口,眼底似有惊涛骇浪汹涌跌宕,他深吸了口气,将信放入怀中,正要出去时,店小二推门进来了。
见他醒了,店小又惊且喜:“公子,你可算醒了!,若不是令妹留足房钱,小的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只你这都睡了六天六夜了,怎么看着像没事人似的?”
“六天六夜!”昊京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天规,腾地消失在原地,吓得店小二顿时昏死过去。
昊京赶到南疆的时候,已是战火纷飞,天兵天将和九黎士卒打得昏天黑地,死伤无数。
战地上方,乌云滚滚,银川一袭银甲悬在半空中,战袍翻飞,浑身笼罩着森寒的杀气。
“沧凌,束手就擒吧!”
不远处,一位男子悬在银川对面,黑袍烈烈,红发如缎,狭长凤目上挑入鬓,薄唇透着浅淡的殷红,俊美绝伦,只一眼便能摄人心魄。
他手中持三叉戟,迎风而立,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银川,太狂妄可不好哦!”
银川双眸一狭,眼中寒光矍铄:“是不是狂妄,你马上就知道了!”长剑往天上一扔,化作万把,如箭簇般射向对方。
沧凌挑起唇畔,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打了几回合便败下阵来,朝西方遁逃。银川冷冷一哼,执剑追过去。
下界,梨霜正和九黎士兵厮杀,只她法力本就不高,加之敌方服了禁药,很快便被打伤。
昊京面上一紧,正要前去救她,却见落梵飞身上前,将梨霜救了下来。
“你没事吧?”血光中,女子扶着她,笑意温然,颊上的血珠恰似红梅映雪,一眼望去,美得惊心。
梨霜呼吸一滞,忽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她却对她生了敌意,真是不该……
“我,我没事。”她连连摇头,将胳膊抽了回去。
落梵笑了笑,柔声道:“此地凶险万分,你还是回去吧。”说着纵身飞上云端,朝西方追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梨霜不禁恍了神。
果然,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银川帝君……
出神的间隙,昊京已赶到她身侧,击退周边敌军。见他来了,梨霜凝了凝,露出歉疚之色:“昊京...”
“傻丫头,你以为你走了,我便能放心吗?”
“我只是不想牵累你……”
昊京摇摇头:“你我之间,哪有牵累一说,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梨霜抿了抿唇,蹙眉朝西方遥远的天际望去:“今早晨起,我眉心便一直跳,你说会不会....”
“呸,乌鸦嘴!”昊京忙堵住她的嘴。
见她满脸担忧,昊京眸中泛起柔软:“怕了你了,既然放心不下,就过去看看吧,只你得答应我,不可冲动,万事有我顶着。”
“嗯!”梨霜重重点头,跟着昊京往西方疾飞而去。
二人飞了足足有几十里,才看到银川和落梵,两人悬在一处火山上空,和沧凌打的难解难分。
落梵得琼华上神真传,如今已是上仙之列,实力不可小觑,但在沧凌面前还是弱了些,很快便被打飞了。
千钧一发之际,银川纵身飞去,将她稳稳接住。
望着眼前的男子,落梵瞳孔一恍,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
“多谢帝君……”她低下头,嘴角止不住上扬。
“无妨。”银川淡淡道。
远远看着这一幕,梨霜心头似被利剑狠狠刺中,揪的心尖发颤。
望着她的神情,昊京眸中一刺,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臂。
不远处,银川和落梵对视了一眼,双双返回战场。沧凌冷然一笑,全力进攻,和两人打的难分上下。
眼见战况相持不下,银川眸底杀气暴涨,挥出几道剑光后,忽然从虚鼎里拿一只碧绿的玉笛,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笛声清脆悠扬,如利剑穿心,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听到笛声,沧凌眸光大盛,手紧了紧,期盼中带着一丝畏惧。
“是紫萸的除魔曲!”
银川双眸一狭,将灵力灌入曲声中,只消片刻,方圆百里的妖魔纷纷从洞里爬出来,嘶吼哀嚎。
火山上方,沧凌也并不好过,浑身好似被雷电击中,不停战栗,然而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像是受到刺激般,发出癫狂的笑声。
“紫萸,你看到了吗?你的徒弟除了用你的曲子,也没什么本事,哈哈哈!”
银川眉头一蹙,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停下来。
眼看激将法对他无用,沧凌眸底闪过凌厉的寒芒,挥着三叉戟砍了过来。这一战打的昏天暗地,眼看银川就要获胜时,他脸色陡变,额上浸出冷汗。
沧凌冷然一笑,乘机攻过去,将银川打得连连后退。
“你到底做了什么!”银川捂着胸口,眸光寒得好似淬了毒的刀。
沧凌持戟而立,满脸得意:“银川,我早就说过做人不能太狂妄,你偏不听。你身患旧疾,原本月底才发作,可你上次在凡界受伤,虽闭关了半年,但已牵动根基。”
“这些日子,你天族用的井水,早被我下了咒术。这咒术对旁人倒无甚影响,但是对你却是致命的。一旦你催动你师傅的除魔曲,就会加速旧疾发作的速度,令你神力尽散!”
“混账!”银川咬牙切齿,刚挥起剑,胸口一甜,哇地喷了口血。
“神力尽散...”
望着银川发白的面容,梨霜如同九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住了,银川可是九重天的战神,什么样的旧疾能令他神力尽散!
正恍惚间,落梵和昊京已被打伤,等她反应过来时,便看到沧凌举着三叉戟朝银川胸口刺去。
光镜里的情形在梨霜眼前闪现,她胸口似被揪住了,漫起一股彻骨的寒凉。
不,绝对不可以!
她死死攥着拳头,眸中寒芒凌厉,倾尽全力飞过去,挡在了银川身前。
“呲!”
锋利的刀刃贯穿她胸口,带出淋漓的鲜血,她身子一僵,脸色煞白。
刺目的血红扎得银川眸中一揪,连呼吸都停滞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抱住梨霜,薄唇颤抖,却吐不出半个字。
“帝君,快、快走!”梨霜拼尽全力,想把银川推开,银川却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她,眸底光影沉浮,暗潮涌动,双手也越攥越紧。
眼前这一出倒是令沧凌有些意外,他扫了眼梨霜,脸上满是讥讽:“蠢!”
“对,我是蠢,那你、你这聪明,可有人愿意为你而、而死吗?”梨霜勾了勾唇,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眼里却满是挑衅。
如同被刺中了要害,沧凌眸中杀气暴涨,拔出三叉戟,又猛地刺过去。
银川大惊,连忙护住梨霜,一旁昊京也拼死挡在前头。
望着这一幕,沧蹙怔了怔,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漫不经心道:“有意思,既然你们如此有情有义,那本座倒要和你们玩儿玩儿。”
说着,伸手一抓,将梨霜和落梵齐齐吸到半空,用妖力缚住。
他望着梨霜,眼里满是挑衅:“方才你不是讥讽本座吗?那本座倒是想看看,你的心上人是救你,还是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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