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郁谨川:“去我房间。”
程可夏愣愣地看着郁谨川, 在想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长,还是她的命比较长。
“心虚什么?”郁谨川视线飘向她,又低头看着落在脚边的手机。
“你……你走路没有声音。”程可夏的声音有点抖,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慌的,“你是鬼吗?”
郁谨川闻言轻笑:“我看是你心里有鬼。”
没错, 我就是心里有鬼!有你这只男鬼!
“没有, 我在和妈妈聊天。”
程可夏看着他身上的家居服,不知道回来多久了, 她竟然毫无察觉。而与此同时, 毫不知情的钟喜悦还在疯狂输出,一条条消息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 不停地出现在屏幕上。
还好还好, 把照片盖过去了。
程可夏现在只寄希望于他的视力没那么好。
郁谨川扫了一眼脚下亮着的手机屏幕, 又抬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慌乱太过明显, 终于要藏不住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往常程可夏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但现在她的脑子已经宕机了,程可夏借着和他聊天的时间, 慢慢起身朝他走过去, 并且在心里疯狂祈祷,希望他不要那么有风度,让她自己捡就好。
对, 让她自己捡。
但很不巧, 郁谨川向来都很风度绅士。
程可夏刚起身, 郁谨川就弯下了腰, 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不久。”
“我……”
程可夏仿佛被定在了那里, 她伸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眼神一片灰暗。
世界喧嚣热闹,可她的心已死。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铃声响起,程可夏突然进来了电话,她眼睛一亮,刚刚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看见来电显示的“妈妈”两个字,郁谨川眼角微挑,他捡起手机朝程可夏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郁谨川今天不忙,心情也不错,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打开扬声器,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程可夏正激动程女士和她心有灵犀,但看到男人明显带着试探的黑眸,她亢奋的情绪一点一点熄灭。
“说话。”
电话里传来程荷的声音,程可夏凑近了手机,在桌子旁蹲下:“妈妈,刚刚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您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不会了,不会什么了?程荷满头雾水地看了眼手机,但想到她刚才可怜兮兮的说话语气,程荷瞬间明白了。
旁边有人,她的宝贝在演戏。
“咳咳……”程荷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下情绪进入状态,“夏夏,妈妈不是怪你,张芸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妻子,是你和哥哥名义上的继母,就算她再不对,你这样离开家会让爸爸伤心的。”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
程可夏声音哽咽,也红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恰好对上郁谨川的视线。
郁谨川双腿交叠靠坐在藏蓝色的沙发上,他处高位,她于下风,他低低垂眸斜睨着她,刚才浅淡的笑意已经消失,眼眸平静,也深沉。
程可夏慌忙低下头。
“要不是你哥哥说漏嘴了,我还不知道,算了……谨川在吗?你让我和他说句话。”程荷还在戏里。
程可夏再次抬头,无声地看向郁谨川,像是在问他要不要接电话,男人仿佛读懂了她的意思,沉默地向她伸出了手。
“在的妈妈,你稍等。”程可夏拿起手机起身,递给了郁谨川。
“程姨。”郁谨川关了扬声器,举起手机放在耳边。
程可夏在心里抗议,为什么他可以听她讲话,轮到他就要关掉!
“谨川,好久不见了,听顾北说夏夏在你那里,给你添麻烦了。”程荷笑着说。
“不麻烦,挺乖的。”郁谨川说着,扫了程可夏一眼。
程可夏忽然心间一热,酸酸的,胀胀的,轻飘飘的,仿佛要在盛夏的晚霞中慢慢融化。
后面两人说什么程可夏已经不关注了,她控制不住在心里痴汉笑——
嘿嘿,挺乖的。
“这些天来,夏夏的性格你也了解了,虽说她现在和正常人差不多,但还是比较认生,她今年都22岁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程荷已经深入角色了,她话音一转,“所以阿姨想麻烦你,多教教她为人处事,去哪儿多带带她。”
“……”郁谨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时间有些后悔接这个电话,“您放心。”
对方是长辈,郁谨川不会拒绝,但模棱两可的话,也不像同意的意思。
程荷挑眉轻笑,看来她宝贝这次是遇见难啃的骨头了。
“下次回国阿姨好好谢谢你,好了你忙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程荷说完,郁谨川平淡地寒暄了几句,把手机还给了程可夏。
“妈妈,你好好照顾自己,等这里结束,我就回去陪你。”程可夏低着头说。
“扬声器关了吗?”
“……”程可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停顿,她充沛的感情扑了个空,心想不愧是程荷女士,程可夏心虚地应了一声:“嗯。”
“眼光不错,好好玩,不用想我。”程荷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当初听到她住在郁谨川家里,她就明白了。她的女儿,她懂。
“谢谢妈妈。”程可夏还要在男人的视线中扮乖巧,如果不是郁谨川在,程可夏肯定要回问程女士,是不是和小男朋友玩得上头,所以不想她回去了。
电话挂断了,程可夏拘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坐下还是说些什么。
郁谨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儿,说话轻声细语,动作拘谨生涩,面容单纯稚嫩……
难不成,又是他多想了?
“晚饭吃什么?”程可夏鼓起勇气问。
“想吃什么?”郁谨川倒了杯酒,眺望着暮色下的云水湖。
“都可以。”程可夏轻声说。
郁谨川嘴角上扬,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挑食挑得紧。
此时,晚风温柔,露台绿植摇曳,晚霞将落幕前最后几缕粉蓝撒下,热意在他们之间流转,吹乱了程可夏粉色的睡裙,也吹乱了郁谨川黑色的发。
程可夏偷偷抬眼,端详着那张灯光与霞光都分外偏爱的侧脸……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昏黄的灯光为何如此慵懒,直晃得人心痒。
“好看吗?”郁谨川端着酒杯,没回头。
程可夏心脏一紧,他分明没看她,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你还没说晚饭吃什么。”程可夏再次垂下视线。
郁谨川却没回答她的问题,他偏头,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她,又落在了她脚上:“怎么不涂指甲了?挺好看的。”
程可夏瞳孔放大,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罢工了:“我没涂过。”
她忍不住把脚趾蜷缩起来,不仅仅是心虚,还因为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佛罗里达,他若即若离的视线落在她脚上,看着别的男人为她涂指甲……
他的目光清冷,却不清白。
“去拿过来,我帮你涂。”
郁谨川看向她,笑容轻懒,他漫不经心地分开双腿,手随意放在腿上,仿佛在邀请她坐过去,又仿佛在提醒她,当初是怎么在他腿上磨蹭的。
程可夏的心跳失控了,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你,你……”
“我怎么?”郁谨川笑着看向她。
程可夏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今天太不正常了,除了那次晚饭,他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和她待在一起这么久。
程可夏知道他在试探她,但这个试探方式,勾人程度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你欺负我。”程可夏红着眼睛,仓皇逃出了露台。
郁谨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缓缓收了起来,刚才的散漫仿佛只是镜花水月。
难道她……
程可夏转身的瞬间,脸上的害怕委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刺激,刺激得她血液沸腾。
她一路跑回卧室,拖鞋都甩飞了,她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跳如雷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男人太坏了!
如果刚刚她真的过去了,程可夏相信他绝对会立即变脸,之后再难给她好脸色,或许还会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座房子里,以后再也见不到。
还好还好,稳住了。
程可夏双手哆嗦地拿出手机,她已经无暇顾及钟喜悦刚刚发了什么,率先发了一条过去。
程可夏:[他刚刚要给我涂指甲!]
钟喜悦:[所以涂了吗?]
程可夏:[这是个陷阱!我聪明地躲开了!]
钟喜悦:[怂。]
程可夏:[我这叫徐徐图之!!!]
三个感叹号,是程可夏最后的倔强。
她可以在无人认识的海滩和他肆无忌惮地调情,但是不敢在熟悉的人际关系中和他乱来,人际关系,是一层束缚欲望的枷锁,因为她要顾及自己在社会中的属性。
不过,乱来是一定会乱来的。
程可夏闷在被子里,平缓心跳,缓过神来她才去翻钟喜悦刚才在露台发的消息,好家伙,几十条。
程可夏:[你刚才要害死我!]
程可夏:[手机掉他脚边你还拼命输出,你怎么不打电话在他耳边喊我要勾引他呢!]
钟喜悦这才知道她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笑着打字。
钟喜悦;[这么刺激?]
钟喜悦:[不过现在不是你勾引他,是你魂儿被勾没了大小姐。]
程可夏:[他这只男鬼妖得很。]
钟喜悦:[多妖?]
程可夏:[想坐在他腿上亲。]
那一瞬间,程可夏的确有这个冲动。
钟喜悦:[去!去!你现在就给我去!]
钟喜悦:[你哥要是在云城,我现在就去坐他腿上亲!]
程可夏:[我哥可不能回来,回来我还怎么收了这男鬼!]
钟喜悦又变本加厉地怂恿,发了十几条,程可夏的心怦怦跳,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跑出来,拆穿就拆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不行,不能让哥哥知道的。
为了抵制诱惑,程可夏索性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在被子里闷了半个小时,程可夏闷出一身汗,她拿着干净睡衣去了浴室,但洗到一半她就饿了,中午没吃饭,傍晚就吃了一点点东西,晚饭也没吃,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程可夏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就去餐厅觅食,但是走过转角发现,郁谨川在偏厅打台球。
去餐厅的路上要经过那里,程可夏本能地想回头,她今天差点就露馅了,还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好。
但是肚子好饿。
她抬起脚步,像是没看见郁谨川一样从他身边过去,而郁谨川更是如此,眼皮都没抬一下,旁若无人地将黑8撞击进洞。
一局结束,郁谨川将桌面收拾好,转身回了卧室,余光没有向别处偏分毫,仿佛这套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半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毫无进展。
程可夏坐在餐厅里,笑着灌了两瓶酸奶,她回想着男人刚刚淡漠的神情,丝毫不意外,傍晚突然的亲近果然是有目的的,确定了答案就翻脸不认人。
真是冷漠呢。
程可夏回到卧室蒙头睡觉,但是白天睡多了,翻来覆去三个小时都没睡着,而且更要命的是窗外下起了暴雨,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吓得程可夏缩成一团。
她最怕打雷。
程可夏缩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耳朵,每一阵雷声都吓得她一阵瑟缩,程可夏一边害怕还忍不住吐槽——
不是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么,老祖宗的话都不好用了吗?
原本以为夏夜的暴雨很快就会过去,但是过了五分钟,程可夏实在撑不住了,她光着脚跑向郁谨川的房间。
窗外雷雨交加,郁谨川看了眼时间,凌晨三十分,他闭上眼,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张拘谨胆小的脸。
但他闭上眼睛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昏暗中,郁谨川沉默地看向门的方向,没回应,接着敲门声又急促了一些。
“郁谨川,你睡了吗?”
男人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过了片刻,郁谨川起身下床,缓缓走向门边,他打开门,就看见她光着脚站在门外。
“有事?”郁谨川像是没看见她眼中的害怕。
“打雷了,害怕……”程可夏此刻的恐惧不是装的,她是真害怕。
“所以呢?”郁谨川声音没有起伏。
程可夏一噎,她抬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黑沉的眼眸宛如这场夜雨,冰凉,没有温度,他平静地垂眸看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当然,也没有怜惜和爱护。
程可夏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也红了。
她演过很多次,但这次是为数不多的真正情绪。
“早点睡。”
郁谨川说完,关了门,程可夏望着紧闭的门,眼泪瞬间滑落,她哭着回了房间。
一门之隔的卧室内,郁谨川听着门外没了动静,他转身回到床上,平静地躺下。
窗外雷声丝毫不减,滂沱大雨拍打着窗户,室内更显得静谧,郁谨川平躺在床上,如往常一样酝酿睡意,可脑海中全是刚才门外那张脸。
男人平静的呼吸中夹杂着一丝烦躁。
过了五分钟,又一阵雷声轰隆隆地响彻天际,仿佛要震碎这世间的一切,紧随而来的闪电将漆黑的房间骤然照亮。
郁谨川睁开眼,掀开被子大步朝门外走去,他来到程可夏卧室门外,敲了敲门,但是没人应。
“程可夏。”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郁谨川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昏暗之中,她蒙着被子紧紧缩成一团,郁谨川打开灯往里走。
“程可夏?”郁谨川站在床边叫她,可是没人应。
于是郁谨川掀开被子,就看到她紧紧握着耳朵,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泪模糊了一片。
郁谨川眸光微滞。
“过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程可夏泪眼朦胧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不想理他,刚才不是还很冷漠么,但又一道闪电划过,程可夏条件反射地扑进了郁谨川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我要……我要告你……告诉我哥……”
程可夏脸埋在他胸膛,一边哭,一边收紧了手臂,眼泪浸湿了郁谨川的睡衣。
面对怀里突然的柔软,郁谨川身体有些僵硬,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床上的兔子玩偶,没有回抱她,也没有推开,徒留发丝间的清香在呼吸之间弥漫。
倾盆的大雨仿佛要淋湿窗外的一切,寂静又喧腾的夜幕之下,有一扇窗亮着,里面抱在一起的两人,显得尤为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雷声依旧,怀里的哭声也没有减弱的迹象,郁谨川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被她抱得手臂有些发麻,以及,她所有温热的呼吸全部洒在了他的胸膛……
寂静密闭的房间,男人的喉结上下微微滚动。
“起来。”郁谨川神情一如既往得平静,但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不要……”程可夏闷声说。
郁谨川垂眸看着她黑色的头发:“去我房间。”
程可夏停下哭声,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眼睛红通通挂着泪水,有种让人怜惜爱护的冲动,郁谨川看了一眼便移开了。
郁谨川没解释,率先起身:“穿鞋。”
程可夏看他站在床边等她,不像是骗人,就慢慢下了床。
郁谨川转身走在前面,她是好朋友的妹妹,他们之间不应该超越这层关系,但自她来了之后,他的生活总是出现意外。
程可夏跟在郁谨川身后,走了一会儿来到他的卧室,两人推门进去。
“你睡床。”郁谨川低声说。
程可夏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怯怯抬眼:“你睡哪?”
郁谨川垂眸,视线落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上,在地面上显得尤为亲密。
“沙发。”郁谨川抬脚走向落地窗前。
程可夏顺着他的脚步看过去,落地窗前确实有一张双人沙发,但是对于他的身形来说,好像过于挤了。
程可夏走到沙发前:“我睡沙发吧。”
郁谨川靠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分开,他抬头看着她:“去睡。”
“我没关系……”
“啊——”
程可夏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房间照得宛若白昼,她本能地坐在了郁谨川腿上,双臂紧紧缠住他,在暴雨雷鸣中止不住地颤抖。
郁谨川的身体不由得绷紧,呼吸间,气息绵长,古井无波的黑眸在昏暗中,似有暗流涌动。
“是个男人都要抱上去吗?”
男人开口,沉稳的声线中是无法忽略的沙哑。
但此刻的程可夏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丝毫没有察觉,只拼命地躲在避风港中寻求安全感。
她靠在郁谨川的肩膀上,闷声回:“以前都和妈妈在一起,在学校和喜悦在一起……”
郁谨川错愕地抬眼,不是因为她的回答,而是,他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窗外冰冷的暴雨弥漫起了雾气,带来飘渺恍惚的失重感,而一窗之隔的房间里,夏夜的潮热悄无声息地侵袭到了卧室每个角落。
程可夏的呼吸悉数洒在了郁谨川的颈窝,男人露出的手臂上,交错的青筋若隐若现。如果此刻程可夏能看到郁谨川的眼睛,一定会想——
原来寂静的黑色也可以灼热。
又一道闪电劈下,夜空沉闷的轰隆声不断,在程可夏本能收紧手臂的前一秒,郁谨川抱着她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床走去。
程可夏条件反射地攀上他的脖子,在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时,郁谨川已经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在了床上,男人的动作带着微不可查的怒意,不知道是对程可夏,还是对他自己。
“轻点,疼……”程可夏惊呼。
“闭嘴。”
郁谨川忍下捂住她嘴的冲动,拿起被子将她整个人蒙上,从头到脚,严丝合缝。
程可夏被摔懵了,她在被子里瞪大了眼睛,好久没缓过神,但过了一会儿,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程可夏悄悄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整块的落地窗前,最左侧被分割的玻璃窗打开了,雨点和凉风冲散了房间内的燥意,男人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与夜雾融在一起。
那颀长的身影,不知道属于夜,还是属于房间。
雷声好像没那么害怕了,程可夏望着郁谨川的背影,眼皮渐渐变沉.
暴雨过去,第二天竟然是个晴天。
晚上是怎么睡着的,程可夏已经不记得了,但醒来的时候她依旧在郁谨川床上,然而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程可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扫视了一圈房间。
“不是梦吧?”程可夏喃喃自语,前两天才偷偷在他床上作乱,现在就真的睡在了他床上,而且还是他主动让她来的!
程可夏平躺在床上,双手揪着被子盖过脸,只剩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画面,争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竟然抱了他!
还坐在了他的腿上!
但她竟然什么都没做!
害怕褪去,程可夏只剩后悔,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穿越回去!坐在他腿上狠狠地亲!
她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啊啊啊,我真是个废物!”
程可夏蒙在被子里乱喊乱叫,又在郁谨川床上磨蹭了两个小时,才觉得着补回来一点.
接下来的三四天,程可夏再也没见过郁谨川,不是她起得晚睡得早,而是他晚上根本没有回来。
程可夏再次沦为了豪门弃妇。
她坐在客厅无聊地刷着手机,刷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郁谨川”三个字,照片寥寥无几,所有的词条都是关于欧瑞转型的新闻,而且已经成为案例被各大公司研究。
程可夏对这些没兴趣,点开了唯一一张有照片的文章,那是国内顶级经济周刊的报道。
照片中,男人身着灰色的衬衣,背景好像是他的办公室,他随意坐在那里,嘴角弯起的弧度透露出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内敛,还有上位者的从容自信。
隔着屏幕,程可夏的心跳不止,原来,他工作的时候更诱人……
她捂住自己不争气的小心脏。
程可夏翻遍全网也只找到这一张照片,但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个刺眼的标题——
震惊!一线女星李清舒背后的金主竟然是欧瑞……
后面几个字没显示出来,程可夏用力地朝屏幕戳戳戳,但点进去却是404,好家伙,她是撞破什么惊天秘闻了吗?
程可夏瞬间充满了斗志,原本躺着的身体立即坐直了,她在搜索框输入“李清舒”,页面跳转,屏幕中顿时出现了很多照片,或者成熟妩媚,或者端庄淡雅,可谓是盈盈一笑颠倒众生。
而程可夏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一张李清舒穿礼服的照片上,她盯着她胸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不自觉地嘟起了嘴巴。
身材好好。
没关系,她是内在美,内在美……
程可夏正在安慰自己,忽然注意到天空乌云滚滚,夏天这么多雨吗?不会又要打雷吧?那也得等谨川哥哥在家再打雷啊!
他大概率是不会回来的。
程可夏只思考了一秒钟,就认清了自己的地位,接着她飞快换好衣服往钟喜悦家冲.
欧瑞顶层的会议室,精英们个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坐在长方形会议桌最顶端的男人,是郁谨川。
欧瑞集团有很多子公司,前段时间郁谨川重点查看了旗下的医疗公司,发现其中有不少问题,比如部门架构冗余,所以今天的会议是要将两个子品牌的市场部合并。
其中一位市场部经理正在做汇报,郁谨川视线飘向窗外,厚厚的乌云堆积,离地面很近。
郁谨川低头看了眼手机。
“我们目前的工作就这些,我和张经理的想法一样,现在我们部门的每个人都有相应的工作,可以说是缺一不可的。”
合并后的部门,也只会有一个老大,这两位经理是借着汇报工作的名头,暗暗地开始一争高下了。
郁谨川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他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职位人数先不动,下周会从东南分部调过来一位负责人,继续。”
郁谨川说完,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天边就传来一道惊雷声。
一位员工吓得一哆嗦,没忍住惊呼出了声,很短促,声音也不高,但郁谨川还是看了过去。
“有那么害怕吗?”郁谨川沉声开口,脸色不太好看。
众人闻言有些诧异,他们总裁虽然不苟言笑,但情绪稳定,很少对他们发脾气,但现在他们明显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不喜。
迎上郁谨川冷沉的视线,那位员工一愣,他稳住心神:“不好意思打断了大家,还请大家继续。”
众人笑了笑说没关系,继续往下走流程。
而郁谨川的目光却再次落在了手机上,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些片段,一些他逃避了三天的片段,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三分钟后,他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总裁,李小姐过来了,在休息间。”白歌看到郁谨川从会议室出来,迎了上去。
“跟她说我在开会,今天没空。”郁谨川简短交代。
“好的。”白歌应下,抬脚准备往休息间去。
“等一下。”郁谨川叫住了她,“你现在去云水湾,如果晚上还打雷的话就住下。”
“嗯?”白歌觉得耳朵好像出现幻觉了,她惊讶地抬头看向郁谨川。
郁谨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去云水湾,现在。”
“哦……好的。”
白歌甚至没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连忙下楼了,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她懂察言观色,她看出来了老板此刻的心情,很差。
郁谨川重新回到会议室,但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沉默地注视了几秒,接通了,但里面迟迟没有声音。
“说话。”郁谨川声音淡漠。
会议室的一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但都不敢出声。
程可夏还以为刚才没接通,听见郁谨川的声音,她连忙轻声开口:“你在忙吗?”
“嗯。”郁谨川低头看着桌面的材料,目光没有焦距。
“打雷了,我害怕~”程可夏的声音娇娇柔柔,矫揉造作。
“找人去陪……”
“嗯,我来找喜悦了。”
郁谨川的话被堵在了嘴边,胸口莫名气闷,他沉声应道:“嗯。”
“今晚不回家了。”
“……嗯。”
程可夏听着他始终冷淡的回答,声音越来越低:“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大家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郁谨川听出了她的哽咽,但不知道该怎么在十几个下属面前说出“讨厌”或者“不讨厌”几个字,所以,迟迟没出声。
“你果然很讨厌我。”程可夏说完,把电话挂了。
电话里沦为寂静,郁谨川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收获了人生三十年来第一次被人挂断的经历。
“继续。”郁谨川抿紧嘴角淡淡道。
会议室的人久久缓不过神,今天是什么魔幻日子?他们总裁向来不喜欢在开会的时候被任何事情打断,所以他们开会的时候手机都静音,但今天,老板开会的时候竟然接电话了。
郁谨川像是没察觉到众人之间的眼神传递,他拿起手机发消息给白歌,让她回来。
而另一边和钟喜悦在KTV的程可夏,挂了电话就换了副面孔——
“这个狗男人!姑奶奶不伺候了,今天晚上让他自己独守空房!”
“音乐再开大点!”
就这样,KTV的音乐声隔绝了雷鸣,程可夏安然度过了下午,她肆意地唱,肆意地跳,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无聊通通甩掉,到了晚上十点,她又换上了上次那顶绿头发,和钟喜悦扭着妖娆的身姿去了上次的夜店。
“你是真不怕啊!”钟喜悦竖起大拇指。
“放心,今天一定一定不会遇到他。”
程可夏斩钉截铁道,但两人进去看到二楼卡座上的郁飞沉时,还是条件反射地想逃。
“这二世祖是真没事做啊,怎么能比我还废物呢!”程可夏大声喊。
“自信点,你比他废。”钟喜悦笑了笑,又问,“所以走不走?”
程可夏本来是想走的,但是想到某李姓女明星的背后金主,程可夏改变了主意。
“不走了。”
程可夏还没上二楼,郁飞沉已经下来了,他可是已经在这儿蹲了快一周了,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阿绿!等等!”
“阿绿!!”
郁飞沉穿过拥挤的人群,他边喊边往程可夏身边去,音乐声都盖不住他的呼喊,终于到了程可夏身边,郁飞沉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终于等到你了!”
“……阿绿,我吗?”程可夏指了指自己。
刚才程可夏还在想,是哪位大哥叫这么吉祥一名字,哦,原来是她。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郁飞沉笑了笑,今天她化的妆更浓了,如果不是她这头绿头发,郁飞沉还真认不出来,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笑着说,“还挺好看的。”
“谢谢哈。”程可夏面带微笑。
钟喜悦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走,上去喝一杯,今天哥哥请。”郁飞沉揽着程可夏就要走。
“喝可以,手拿开。”程可夏拂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哟,小辣椒,郁飞沉最喜欢这款。
“走吧,阿绿。”钟喜悦搭着程可夏的肩膀,忍不住调侃。
三人来到二楼,郁飞沉的朋友也都在上面,几个人喝了几杯后,程可夏才进入正题。
“喜欢哪个,姐姐去给你要联系方式。”程可夏说。
“把你的给我就成。”郁飞沉笑着说。
“我可是帅哥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程可夏说完指着下面一个女生说,“那个姐姐不错,有点像李清舒。”
“哪里像清舒姐了?一点不像。”郁飞沉说。
程可夏听出了他言语间对李清舒的维护,而且“清舒姐”这三个字,一听就认识。
“你喜欢李清舒那种类型的?”程可夏轻佻地抬眼。
“没有没有,不敢。”郁飞沉连忙摇头。
哦?不敢。
程可夏又听出来一层意思。
“你还知道李清舒?”钟喜悦笑着问。
程可夏心想,情敌,能不认识吗?
她低头在钟喜悦耳边说:“我今天看到网上说,李清舒背后的金主是郁谨川。”
钟喜悦挑眉,心下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个上来的。”
程可夏:“那不然?”
钟喜悦:“多半是假的。”
再深的问题程可夏不好问了,又喝了一杯后,她和钟喜悦遛进了舞池,脱离了郁飞沉的视线.
郁谨川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他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人在。他如往常一般去健身房稍作锻炼,然后洗澡,看书,到了时间躺下酝酿睡意。
那天晚上后半夜,他是在隔壁客房睡的,说是睡,但更贴切的应该说是躺下休息,他几乎整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郁家,这几天也都在那里。
郁谨川企图用距离来减少意外。
但此刻夜深人静,他躺在他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被子上却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气息。
郁谨川的入眠时间,又比往常推迟了半个小时.
程可夏和钟喜悦一直玩到天亮,两人在钟喜悦车上卸了妆,一起去吃了早餐程可夏才回家。
她原本以为郁谨川没回来,但看到门外的黑色皮鞋,程可夏愣住了,他回来了?
程可夏连忙拿出镜子,看了看脸上有没有破绽,又低头检查了下衣服,还好还好,一切完美。
不知道郁谨川醒了没有,程可夏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进去后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然后倒头就睡。
程可夏这一觉睡到下午,睡觉途中她把空调关了,睡醒后身上不太舒服,她睡眼朦胧地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恰好门铃响了,程可夏以为是郁谨川回来了,就朝玄关走去,但刚走了两步,她就听见身后书房传来开门的声音。
郁谨川从书房出来,视线扫过她身上围着的浴巾,白皙修长的脖颈湿漉漉的,凝着水滴,那天晚上的画面一闪而逝,但下一秒,就被他强制压在不见天日的海底。
“穿好衣服。”郁谨川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
“哦,好的。”程可夏轻声应下,回卧室换衣服。
回去的路上程可夏还忍不住扭头,心想原来他在家,对哦,他回家好像不用按门铃。
程可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现在应该做一个被藏起来的情人,还是招待客人的女主人?
这时,凯撒进了程可夏的卧室,看见程可夏后围着她转了一圈,程可夏没办法,凯撒需要她,她只能跟着凯撒去客厅招待客人了。
“不是让你过段时间再来。”郁谨川说。
“大伯母听说你昨晚应酬,做了些药膳点心让我带给你,刚做的,还热着呢。”
程可夏还没走到客厅,看到进来的人后,她瞬间想抱着凯撒逃回卧室。
不!她要逃到国外!
“过来尝尝。”郁谨川忽然又想到了那天酒吧的绿色头发,此刻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程可夏僵硬地愣在原地,真是天要亡她!
郁飞沉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女孩儿,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无精打采的人,瞬间来了兴致,他饶有兴味地看向郁谨川,原来他二哥真的金屋藏娇了,不过头发挡住了脸,他没看清。
程可夏如同上坟一样,慢吞吞地走向客厅。
“我弟弟,飞沉。”郁谨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好,我是程可夏。”程可夏像是害怕见到生人一样,拘束地捏着衣角,看了一眼郁飞沉后便低下了头。
“嫂子好。”郁飞沉咧嘴一笑。
嗯?嫂子?
程可夏愣住了,随即眼睛一亮,瞬间又充满了希望!是啊,她昨天晚上可是化了一个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妆,而且光线那么暗,这傻子肯定看不出来!
稳住,稳住。
“不是的……”程可夏神情忸怩,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郁谨川扫了一眼郁飞沉,他的反应不似作假,而她,也符合她目前的自闭症人设。
“别乱叫。”郁谨川收回审视的目光,抬起步子往里走。
郁飞沉笑着挑眉,怎么就乱叫了?两个人头发都湿漉漉的,明显刚洗完澡,但这女孩儿看着也太小了,似乎还没他大。
“你们吃,我去处理个工作。”郁谨川说完,回了书房。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程可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她的小心脏啊,每天这么刺激会承受不住的。
客厅就剩程可夏和郁飞沉两个人,程可夏像往常一样,拘束地坐在沙发上,而郁飞沉自来熟地从厨房拿出几个盘子,将糕点摆出来。
“嫂子尝尝。”郁飞沉把盘子伸到程可夏面前。
“不是。”程可夏微微摇头。
郁飞沉这下明白了,看来他这位小嫂子比较害羞,这下他就明白了他哥刚才的用意。
“程小姐,这样可以吧?”郁飞沉笑着问,他向来很体贴的,绝不会让人为难。
程可夏轻轻点了点头,在心里尖叫大喊——
不!不好!要叫嫂子!
“你尝尝这个荷花饼,我大伯母做的,味道应该不错,里面的荷花和莲子是在家里荷花池里现摘的,很新鲜。”郁飞沉解释说。
程可夏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然后点了点头:“好吃。”
“那把这盘给我哥送去?”
郁飞沉不知道怎么了,和这位小嫂子说话,莫名就变成了哄小孩儿的语气。不知道他哥是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郁飞沉忍不住笑了。
他很想看。
“书房,不能进。”程可夏小声说。
原来他哥喜欢这样的,郁飞沉眉眼带笑:“你好乖。”
“……”乖你个头,竟敢调戏你嫂子。
“两个人在一起不用讲究那么多。”郁飞沉学她把糕点切成小块,然后将盘子递给她,“喏,去吧。”
程可夏摇了摇头:“没有在一起。”
“那为了在一起更要大胆尝试。”郁飞沉鼓励她。
程可夏依旧摇头,坐在那里都要哭了,但郁飞沉依旧没有收回手。
“亲手喂他,效果更佳。”郁飞沉眉眼上挑,情场浪子的名号不是虚的。
“你不要再说……”程可夏言语间有了哭腔。
“去吧去吧,你会感谢我的。”郁飞沉怂恿道。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话唠吗!耽误我去书房的脚步了!
程可夏在心中咆哮。
面对霸总的恶霸弟弟,她这个小女子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迫不得已地接过来盘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没关严,有道一人宽的缝隙,程可夏站在那里望着电脑前的男人,工作时的他沉着内敛,比生活中多了些掌控全局的气势,更加有距离,更加有压迫感,更加高不可攀。
程可夏心更痒了,看来她得给哥哥打个电话了。
程可夏收回思绪,轻轻敲了敲门,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手指挨了门两下,那个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但郁谨川还是看了过去。
她刚过来郁谨川的余光就注意到了,但她一直怯生生地站在那里,郁谨川就没说话。按照往常,他开会是绝对不允许他人进书房的,但想到昨天她问,是不是真的讨厌她,还有电话里的哽咽……
郁谨川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程可夏原本都不抱希望了,但看到他微微点头,随即心里一喜,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凯撒在他身边卧着,程可夏小心翼翼地避开,避免踩到它。
“飞沉说,这是——”
凯撒毫无预兆地抬脚,程可夏瞬间身体失衡,她惊慌地瞪大了眼,在郁谨川同样愕然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我不是故意……”
程可夏声音发抖,她的话没说完,余光晃到电脑屏幕中的画面,顿时呆若木鸡。
而视频会议室中的人员,看到会议室大屏幕中的这一画面,隔着屏幕和程可夏一起目瞪口呆。
“啊——”
程可夏吓得身体一缩,她低叫了一声扭头就往郁谨川怀里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此时的局面,是郁谨川如何都料想不到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和程可夏的反应一样。
郁谨川伸手把程可夏的头按在怀里,让她的脸藏起来,然后迅速合上了电脑。
第15章 啊!疯了!郁谨川疯了!
会议室里, 面对黑掉的画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说出一句话,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谈跨国公司收购案的总裁,下一秒怀里就突然坐了个女孩儿。
而且那揽在怀里的动作, 好像还很袒护?
“我看啊, 这会今天是开不成了。”
“我说昨天总裁情绪怎么有些不好呢,原来是谈恋爱了。”
“这恋爱中的男人呀, 确实会阴晴不定。”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总裁有女朋友。”
“肯定是护得紧。”
“咳咳——”
会议室里, 大家笑着议论纷纷,直到听见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大家闻声望去, 顿时都不说话了。
厉青——总裁身边的大总管。
“请大家稍等片刻。”
场面逐渐失控, 厉青戴上假笑面具, 他拿起手机, 同手同脚地走出了会议室,只是,看着郁谨川的电话号码, 厉大总管手不停地抖, 迟迟没有按下拨通键。
这是什么乌龙啊!!
厉青在心中咆哮,他跟在郁谨川身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也算见过了, 但今天这种事情, 他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与会议室的兴奋吵闹不同, 书房里, 很安静。
所有的想法和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 郁谨川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就已经成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你在,开会。”程可夏吓得都结巴了。
“嗯。”
郁谨川平静极了,他面如止水,神态安详地看着对面墙壁上的山水画。
程可夏看着他的神情愣住了,他不会是……气疯了吧?
完了完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今天肯定得见血!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开会,真的对不起……”
“嗯。”
“我,我是想给你送些吃的,飞沉说是大伯母做的……对不起。”
“嗯。”
程可夏声音哽咽,努力让自己可怜一点,但无论她说什么,郁谨川的表情始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在毫无波澜之中,还在回应她。
啊!疯了!郁谨川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郁谨川闻言,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这么诚恳地剖析自己,他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郁谨川垂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所以,什么时候起来?”
程可夏看了看自己伏在他怀里的姿势,仓惶起身:“对不起……”
“出去。”郁谨川声音没有起伏。
“哦……”
程可夏怯弱地应了一声,出去前把凌乱惨不忍睹的桌面收拾好,然后低着头出去了,她刚离开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书房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被一起赶出来的,还有凯撒。
就这样吗?这样就结束了?
程可夏不敢置信,她以为今天郁谨川会把她赶出去,或者说一些“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以后离我十米远!”之类的话。
怎么办,这个男人好像对她的忍耐度越来越高了耶。
欧瑞集团,厉青最后也没有拨出那个事关他生死前途的电话,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懂得如何传达老板的意思。
过了五分钟,厉青回到会议室,脸上依旧挂着笑:“今天的事,还希望各位当作没看见,不然大家的年终奖可能就不见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总裁那边是不是停电了?”
“或者信号不好?怎么突然就断了。”
“总裁那边什么时候来电呀?”
厉青正在欣慰大家的配合,但听到最后的问题,他再次戴上了痛苦面具:“请大家再等几分钟。”
厉青心想,按照他以往对自家老板的了解,一个严谨到极致的工作狂,是不会弃工作于不顾的,但是,已经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他还能相信老板的理智吗?
就在厉青天马行空的时候,郁谨川再次接入视频会议中,厉青的心终于落地了,还好,老板还是可以相信的。
后面的会议,郁谨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依旧沉静如水,说话沉着缜密滴水不漏,与之前毫无二致。
众人不禁在心里嘀咕,难不成刚才真的是他们出现幻觉了?.
客厅里,程可夏刚走过转角,郁飞沉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效果吧。”
程可夏坐回沙发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搞砸了。”
“怎么会?不可能!”郁飞沉不信。
“都怪你……”不,不怪你,你简直我的大福星!你这个朋友我程可夏交定了!
程可夏坐在那里揪着自己的衣角,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
郁飞沉惊讶地睁大了眼,他上下打量着程可夏,左瞅瞅,又看看,最后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是怎么从书房出来的?”
程可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郁飞沉,但还是柔声细语道:“走出来的。”
“不是,你是怎么毫发无损地从书房出来的?你不知道我二哥这个人在工作上……”后面的话郁飞沉没说,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看来我二哥真的爱惨了你。”
“不是的,你不要乱说话……”再多说点,多说点,我爱听。
郁飞沉看她快要哭了,忍不住笑她:“小嫂子,你怎么这么害羞啊。”
“哼,不理你了。”
程可夏说完跑回了卧室,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来回打滚,她想着郁谨川工作时的样子,又回想着书房发生的一切,今天又坐在他腿上了耶!
而且还是在他工作的时候。
程可夏的心怦怦跳,心痒,刺激,所以……办公室play应该更好玩吧?
想到这里,程可夏立即拨了江顾北的电话,没有丝毫犹豫,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办公室play的不尊重!
但江顾北可能在忙,过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怎么了夏夏?”
程可夏酝酿好情绪,声音里全是愧疚自卑:“哥哥,我是不是很废物?”
“别哭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妈妈很厉害,哥哥也很厉害,唯独我,什么都不会……”
江顾北听着那边低声的抽泣,莫名心里不是滋味,他耐心地安慰:“怎么会呢?夏夏是爸妈还有哥哥心中的宝贝,哥哥看到你画的画了,画的都很好,是不是最近无聊了?要不然去哥哥的律所帮忙?”
“谢谢哥哥,但我不是法律专业的,什么都不懂。”程可夏说。
江顾北听了有道理,是他心急了:“那去家里的公司?我跟爸说一声。”
“去了之后,他们肯定都会让着我,什么也学不到。”
江顾北沉默了,确实如此,他停了几秒说:“哥哥来想办法,这几天给你找点事做。”
“谢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夏夏想你了。”这是程可夏这通电话中唯一一句真心话。
江顾北心里暖暖的,他笑着说:“还得一个月,等你生日的时候哥哥一定回去。”
“好的,哥哥照顾好自己。”程可夏轻声说。
“那哥哥先去忙了,以后可不许再哭鼻子了,有事及时给哥哥打电话。”江顾北说。
“好的,哥哥拜拜。”
电话挂断了,程可夏立即换了副面孔,眼睛亮的一看就包藏坏水,她好难过,哥哥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她好开心,哥哥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浅浅的忧伤了一下,程可夏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在床上开始蹦迪,摇头晃脑中,她看见办公室play向她走来了。
凯撒好样的!姐姐请你吃大棒骨!!.
郁飞沉等了一会儿发现郁谨川还没开完会,而那位小嫂子也害羞的再也没出来,于是他就回家了。
他刚进客厅,就看到大伯母像是在筛简历一样挑儿媳妇儿。
郁飞沉往沙发上一瘫:“大伯母,你看我二哥三十了都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这样就结婚是不是太遗憾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你哥自己不在意,我有什么办法。”沈音华无奈地叹了声气,“我何尝不想让他找个喜欢的,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所以呀,您不用发愁了。”郁飞沉把沈音华手中厚厚一沓简历收起来,放在了一旁。
沈音华闻言眼皮一抬,听出了弦外音,她缓缓朝郁飞沉看过去:“发现了什么?”
郁飞沉心想不愧是他大伯母,能生出他哥这样的怪物,能是简单角色吗?
郁飞沉神秘兮兮地靠过去:“我二哥,家里,有人。”
“真的?谁家的姑娘?”沈音华迫不及待地追问,眼里亮得不像话。
“不知道,我哥护得紧,不过一看就是乖巧懂事的女孩儿。”
郁飞沉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沈音华越听脸上的笑越重,最后,提起包就要往外走。
“别别!您等等,不能现在去,得过几天您再去打个措手不及,先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郁飞沉慌忙拦下,主要是他大伯母现在去,那明显就是他告的密,二哥会拆了他。
“说的也是。”沈音华站在那里,眼里的笑再也没下去,她左走两步,右走两步,依旧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神,最后她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向郁飞沉,“飞沉,再跟伯母讲一遍。”
“……”郁飞沉呆住了。
得,他有预感今天会把这个故事讲十遍.
郁谨川晚上有应酬,回来的路上接到了江顾北的电话,他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才接通。
“今天怎么了?夏夏打电话哭着跟我说,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江顾北上来就问。
眼前浮现出书房的那一幕,郁谨川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他并不想提起这件事。
“没出事吧?”江顾北又问。
“没有。”如果在他床上睡和坐在他腿上哭不算的话,是没有。
“那就好。”江顾北放心了,然后提起了正事,“我觉得她可能是自己待着无聊了,然后就会胡思乱想,你看能不能在欧瑞给她找点事儿做?”
郁谨川突然很后悔接这个电话,他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沉声开口:“去你家的公司。”
“按照我爸那性子,不出一天全公司都知道夏夏的身份了,学不到东西。”
“你的律所。”
“小妹又不是学法的。”
“……”
江顾北拿程可夏那套话回郁谨川,郁谨川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郁谨川发现,自从他这个妹妹回来后,江顾北降智不少,连他都受到了波及。
郁谨川望向车窗外,整理好情绪:“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江顾北脱口而出:“所以才把她放在你那里。”
郁谨川再次哑口无言。
“我怎么觉得你对小妹这么抵触呢,你欺负她了?”江顾北狐疑地问。
这次轮到郁谨川脱口而出:“没有。”
明明没有欺负,却莫名心虚的郁某人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那你就在公司找个不太重要的职位,让她有点事做,小妹应该在国内待不了多久。”
郁谨川沉默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按照他们的关系来说,江顾北的请求实在不算过分,但这个前提是建立在他和她没有在佛罗里达遇见,没有餐厅楼下车窗上的吻,没有电闪雷鸣的暴雨夜,没有书房的……
“知道了。”郁谨川不想再回忆。
“谢了,回去请你吃饭。”江顾北笑着说。
“吃饭就不必了,东郊那块地给我就行。”郁谨川嘴角上扬,商人本色显露无疑。
“拿我妹妹做交易?这不行。”江顾北的城府也不差。
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了.
次日早上,程可夏又是被饿醒的,因为她挑食吃的少,所以就饿得快,她闭着眼睛刷完牙,悠悠忽忽地向餐厅走去,然后就看见了郁谨川。
他站在露台的栏杆前打电话,脸上时不时浮现出温雅的笑,又或者是静静地不说话,但无论哪一面,都是程可夏没有见过的,都让她移不开眼。
程可夏瞬间觉得,这份清晨暴击有些顶不住。
程可夏一时间看得入了迷,连郁谨川挂断电话朝她看过来,都没有第一时间低下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郁谨川已经朝她走过来了,程可夏连忙垂下眼,假装自己去餐厅。
“换衣服。”郁谨川低声丢出三个字。
程可夏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迈着修长的双腿从她身边经过。
程可夏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带她出去吗?想到这里,程可夏心花怒放,忍不住在心里回了一句:好的呢,谨川哥哥。
兴奋之余,程可夏已经完全忘了去餐厅这件事儿,她回到卧室的衣帽间,把所有衣服都翻了一遍,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知道穿哪件。
后妈裙?不行不行,不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水手服?不行不行,上次穿过了没有新鲜感。
轻熟风?啊!没带这种类型的衣服。
程可夏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衣柜里崩溃发疯。
郁谨川换好衣服,又给凯撒拴好链子,在客厅等了二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出来。
男人的耐心随时间一起逐渐逝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前方,什么也没做,一动不动的宛若一尊雕塑。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郁谨川尽可能不和她多接触,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又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
但五分钟到了,还是没有人出来,郁谨川的耐心也消耗完了,他起身朝程可夏的卧室走去,修长的双腿走路带风。
到了跟前,郁谨川发现门是开的,他边叫她边敲门。
“还没……”
“啊——”
伴随着程可夏的尖叫,郁谨川连忙转过身去,情急之中下意识地关上了门,可他还是看见了……
是白色的。
男人往日处变不惊的脸,此刻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沉沉地闭上眼,呼吸间气息绵长。
第16章 “不该动的心思,别动。”
程可夏被吓得不轻, 她站在床边,紧紧抱胸,保持着这个姿势望着门久久没动, 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选好衣服,突然想到内衣落在床上了,于是就拿着衣服来床边穿, 在扣内衣后面的暗扣时, 郁谨川突然来了……
而且,是正对着门的方向。
程可夏的心跳很快, 她慌忙低头, 然后舒了一口气,还好下面的裙子已经穿好了。
但是慌着慌着, 程可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这么害羞做什么?难不成纯情少女装久了, 真会变得很纯情?不对, 她本来就是纯情少女, 她只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呢!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程可夏又在房间磨蹭了十五分钟, 期间还去衣帽间对着镜子反复欣赏自己迷人的身体。
而对于毫无时间观念的某人, 郁谨川坐在客厅阴沉着脸,再没起过一次身。
不知过了多久,程可夏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换好了。”程可夏站在离郁谨川五米远的地方, 低声开口。
郁谨川闻言, 一句话没说, 也没看她, 牵着凯撒去了电梯间, 程可夏在身后默默跟着。
两人一狗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程可夏坐在他那辆6个1的迈巴赫副驾驶上,狗在后排,比程可夏坐的都像个人。
郁谨川启动了车子。
比起家里,车里的空间用逼仄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此时狭小密闭空间里,气氛有些微妙。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沉默仿佛在盛夏结了一层薄冰,但越是安静,想象力才越肆意,无声是浮想联翩最好的催化剂,推开门的那一幕,犹如薄冰慢慢融化的水滴,在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滴在两个人的心口。
郁谨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脸很冷,深邃的眼眸看似古井无波,但平静之下波澜暗藏。
一方面是生气,另一方面是……
她当时的尖叫和脸上的慌乱害怕,让郁谨川感觉,他好像真的是个闯进小姑娘房间的恶狼。
程可夏偷偷用余光瞄他,心痒,但是不敢说话,她折腾了一通感觉更饿了,可是开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到达早餐店,程可夏看着窗外车辆越来越少的郊区,有些疑惑。
“我们去哪里吃早餐?”程可夏侧着脸,微微看向他。
“早餐?”郁谨川笑了,但那笑怎么看都和高兴无关。
“嗯。”程可夏乖巧地点了点头,难道他们不是出来吃早餐的吗?
“我觉得你也不是很饿。”郁谨川面容淡漠。
“……我饿。”程可夏委屈巴巴。
她揪着裙子的边缘,在心中咆哮:我饿!真的很饿!再不给我投喂我就把你吃掉!
红灯路口,郁谨川偏头,视线微微扫向她,在看到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脸色不自觉地舒缓了几分:“和我去谈个合作。”
“嗯?”这么快就离不开我了吗?
程可夏扬起小脸,不解地看向郁谨川。
郁谨川也不再解释,如果让他知道程可夏此刻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得笑出声来。
迈巴赫在一处庄园停下,下车后,太阳有些晒,程可夏稍稍往后退了退,站在了郁谨川身后的阴影里。
郁谨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里的异样一闪而逝,刚才的不快莫名消退了些。
此时,助理厉青和白歌迎了上来,看到郁谨川身后的程可夏都愣了愣。
“总裁,王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厉青其实很诧异,原来他们总裁也会有不守时的一天,这就是书房的那位吗?
“去拿点吃的。”郁谨川低声开口。
“……哦,好的,这位是?”白歌大着胆子问。
“没见过?”郁谨川眼角微挑。
“没有。”白歌如是说。
昨天会议中的突发状况,在年终奖的威胁下,与会人员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连白歌都不知道。
郁谨川又看向厉青,厉青也摇了摇头,厉青心想,他哪敢点头!
程可夏站在原地微微垂下脑袋,任他们打量。
她今天继续走甜美少女风,上身一件粉色翻领短袖,下面搭配白色短裙,再穿上长筒袜和运动鞋,远远看上去,清纯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
郁谨川垂眸凝视着程可夏,眼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难不成佛罗里达真是他看花了眼?
不,没有。
郁谨川没再说什么,抬起脚步往前走,程可夏心里舒了口气,她的手心都冒汗了,生怕他的两个助理看出什么,她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就是佛罗里达海滩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
一行人往前走,程可夏跟在郁谨川身后小声问:“待会儿需要我做什么呀?”
郁谨川没回头:“别说话就好。”
“……”程可夏心梗,她不满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白歌听着两人的对话,既好奇又不解,但不敢多问,而厉青则是完全把自己当空气。
郁谨川今天要谈的这个合作,是昨天在电话里和江顾北提到的东郊地皮,这块地几年前已经被人申报下来了,也就是面前的王总,中心位置被建成了高级庄园,做一些高规格的招待工作。
郁谨川是在去年留意到这个地方的,他观察周围的地形和交通,觉得被建成现在这个样子,未免大材小用。
所以,郁谨川想要在这块地上大做文章,首先得让王总同意出让,而目前打这块地主意的,不仅欧瑞,还有江家。
郁谨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程可夏,笑着和迎上来的王总握手:“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会儿。”
“郁总大忙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王总忙握住郁谨川的手,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比郁谨川低了半个头,“这边请。”
王总引着郁谨川到高尔夫球场。
“知道郁总要来,特意备了武夷山母树大红袍,郁总一定要尝尝。”王总笑着说。
“王总费心了。”郁谨川笑着寒暄。
程可夏在两人身后默默跟着,不禁在心里嘀咕,这王总诚意确实可以,程女士喜欢喝茶,但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也不是能常喝的,因为古茶树全世界只剩六棵,而且目前禁止采摘,所以现在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
她十六岁得了第一桶金后,在拍卖行拍了一些,价格是132万元100克。
来到高尔夫球场东侧的桌椅前,王总邀请郁谨川落座:“郁总请坐。”
郁谨川坐下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惜字如金地开口:“坐。”
程可夏愣了愣,看了看身边的厉青,疑惑是不是叫她,然后就看厉青朝她点了点头,程可夏才呆头呆脑地坐下。
王总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牵着狗的女孩儿,一看就不是公司的员工,但刚才没来得及问,此时他笑着看向郁谨川:“这位是?”
程可夏看着郁谨川,在想他会怎么回答,朋友的妹妹?包养的小情人?我郁谨川这辈子非她不娶的生死爱人?
“自家妹妹。”郁谨川淡淡开口。
程可夏脑子里的画面破碎,自取其辱地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郁小姐请喝茶。”王总说罢,旁边的侍者为程可夏倒了杯茶。
程可夏小心接过热茶,然后看向郁谨川,用眼神问他自己能不能说话,但郁谨川没接收到她的意思,暗想她又在胡闹什么。
程可夏明白了,他们之间心无灵犀,于是拘谨地开口:“我能说话吗?”
旁边的厉青忍不住想笑,硬生生地把笑变成了咳嗽,原来老板家教这么严?
一旁的王总也是这个想法。
“可以。”郁谨川收回视线,抿了口茶。
“谢谢您,我姓程。”程可夏轻声说。
“原来是程小姐,不好意思。”
王总看向郁谨川和程可夏的眼神当即就变了,郁谨川的家世他可是调查的清清楚楚,本家也好,表亲也好,都没有姓程的亲戚。
“没关系,谢谢您的茶。”
这时白歌过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侍者,端着各式各样的早餐,放在了程可夏面前,程可夏不再说话,再不填饱肚子她要昏在郁谨川身上了。
“郁总,你今天的来意我也清楚,但不瞒你说,我这个庄园的经营状况很好,如果不是郁总,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见的。”王总笑着说。
“多谢王总给我面子,不过你放心,价格方面保证你满意。”郁谨川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开口。
“也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除了这个庄园,周围其他设施都还没投入使用,确实有点不甘心。”王总说。
“这个我理解,如果王总同意出让,欧瑞旗下未开发的地你随意挑。”郁谨川算是给足了诚意。
程可夏细嚼慢咽,但她觉得还没当时送到家里的饭菜好吃,吃了一点就饱了,吃饱后,她无所事事地听他们谈合作,实在没有兴趣,听得她昏昏欲睡。
两人谈了一会儿,王总提议先去打几杆球。
“程小姐一起去吗?”王总问。
程可夏还没来得及回答,郁谨川就先开了口:“她不会。”
“那程小姐就先坐下休息。”王总笑得别有意味。
“……”谁说她不会的,一杆进洞好吗?
程可夏心有不服,但迫于形势还是点了点头,凯撒乖乖地卧在她身边,厉青和白歌也在她身边。
高尔夫球场绿草如茵,程可夏坐在湖边望向不远处的男人,宽肩窄腰,哦,当然还有那双修长的腿,只见他拿起杆,举手投足都是那么优雅,那么赏心悦目。
程可夏端起茶水细细品尝,她惬意地眯着眼,人生真是美好啊!
白歌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程可夏身上,从她的穿着打量到头发丝,心里的疑惑一直挥之不去,她跟在总裁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谈工作的时候带不相干的人,更别说女人,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像男女朋友。
程可夏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任她打量,谁都不能耽误她欣赏美男,就是旁边的王总有点多余了,但这样倒是显得她的谨川哥哥更迷人了。
两人打了一会儿回来了,郁谨川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手帕擦手,坐下继续谈工作。
程可夏听了十分钟,待得实在无聊,她抬头轻声问:“我可以去那边玩一会儿吗?”
郁谨川微微偏头看着她,停了两秒说:“去吧。”
看来她对她家的生意一点都不了解。
程可夏心里一喜,牵着凯撒就走了,凯撒也像憋坏了似的,撒开欢儿就跑,程可夏在后面奋力地追。
“凯撒,慢一点!”
两个男人的目光都被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所吸引,郁谨川点了根雪茄,视线飘向她随风荡起的头发和身上的白色短裙,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泛着波光。
“郁总家教还挺严,以前从来不见你身边有女人,原来喜欢这样的。”王总玩笑说。
郁谨川没说话。
白歌在身后看了郁谨川一眼,心里很意外,他们总裁竟然没有反驳?
“还是不结婚好,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郁总在哪儿认识的,给我也介绍一个?”
王总的话虽是如此,但目光再也没从程可夏身上移开,如果对面坐的人不是郁谨川,怕是要直接要人了。
薄薄的青烟弥漫出清淡的雪松味,郁谨川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男人向来稳重的面容此刻变得冷冽散漫,清贵与不羁无声传递。
他轻飘飘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不该动的心思,别动。”
第17章 “花洒……花洒坏了。”
王总没想到郁谨川会把话挑明, 一时间愣了。
圈子里互送女人的事情又不是新鲜事,他郁家是根基深厚,他郁谨川是不好惹, 但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更何况王总这种在公司里被人恭维惯了的人,再加上刚开始郁谨川就迟到了, 现在这份傲慢实在让人恼怒。
想到这里, 王总的笑变了:“郁总,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吧?”
“哦?”郁谨川笑着抬眼, 浑身散发着少有显露的锋芒, “能让我求的人还没出生。”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厉青和白歌有些恍惚, 这是他们总裁吗?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 就算买卖不成, 但都不会把话说绝, 这也是郁谨川向来的行事准则, 他不会仗着郁家的权势欺负弱小,也不会仗着欧瑞高高在上。
今天,确实是个例外。
郁谨川起身, 看向不远处的程可夏:“走了。”
程可夏正在揉凯撒的肚皮, 听到声音朝那边看过去,这么快吗?
“走了凯撒,我们回家。”程可夏牵着绳子朝郁谨川走过去。
厉青和白歌不约而同地朝程可夏看过去, 然后默默跟在了她和郁谨川身后, 等四人走出去几步, 王总才终于反应过来。
“郁总, 刚才不过是玩笑话, 我们再坐下来聊聊,价格您开!”
王总额头已经冒汗了,他实在是昏了头才会打郁谨川女人的主意,或许是刚才打高尔夫的时候郁谨川始终彬彬有礼,温和优雅,让他觉得和传闻中铁血手腕的郁氏总裁有出入,他这才放松了戒心。
现在王总后悔得都快要吐血了,就算他起初不想把这块地给郁谨川,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了,而且还得求着郁谨川点头。
但郁谨川,并不想点头。
他笑了笑:“不必了。”
四人继续往前走,王总在后面大喊:“郁总,今天实在是个误会,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跟您道歉!”
郁谨川没再回头,王总看这形势,连忙去召集人开会了。
车里,厉青开车,程可夏和郁谨川坐在后面,她歪了歪头,郁谨川的面容与平常无异,但刚才的情形明显出了事。
“怎么了?”程可夏小声问。
厉青和白歌听见程可夏的话,在心里回答她:没怎么,不过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已。
郁谨川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她:“想什么时候去公司?”
程可夏心里一动,拼命藏住眼中的惊喜,这是成了吗?不愧是她哥!效率这么快!
“去欧瑞?”程可夏还是要装一下的。
“嗯。”郁谨川回。
“明天可以吗?”程可夏任心里波涛翻涌,但面如一潭死水,“需要买衣服。”
郁谨川望着窗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程可夏幻想着坐在他的副驾,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简直不要太美!
“去上班的话,一起去还是……”
程可夏的话还没问完,郁谨川就打断了她:“你自己去。”
“……哦。”程可夏低下了头,真是冷酷无情的男人,“那你把我放在路边吧,我去买衣服。”
厉青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看,没听到郁谨川说话,也就没停下来,他一直开到欧瑞旗下的一个商场,才把程可夏放下来。
程可夏下车后就连忙给钟喜悦发了定位:速来!
厉青掉头,三人一起回公司。
“总裁,那块地我们不要了吗?”白歌问。
郁谨川没说要或者不要,而是问她:“欧瑞旗下有几个庄园?”
“云城有三个。”白歌想了想说。
“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他那里还能开下去,是我的失职。”郁谨川语调平静。
白歌一愣,连忙应声:“好的,明白了。”
“在你们办公室加一张桌子。”郁谨川说。
“好的,工作内容方面呢?”白歌明白这是给刚才那位程小姐的。
“简单点。”
“好的。”
郁谨川的顾虑有两个,一是不相信程可夏的脑子,二是担心机密泄露。
如果让程可夏知道恐怕要笑了,不要说机密,怼到她脸上她都没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男人啊!.
钟喜悦火急火燎地赶到商场,程可夏拉着她就往女装走。
“你可以啊!”钟喜悦没想到郁谨川竟然能同意她去公司。
“当然,他现在可是一刻都离不开我了。”程可夏傲娇地挑眉。
“哦。”钟喜悦假装相信,“想买什么风格的?”
“清新的,简约的,轻熟的,勾人的……我通通要!”
钟喜悦感受到了可怕的战斗力,到了店里,程可夏果然肆无忌惮地出手。
衬衣七件。
裤子五条。
包臀裙五条。
长款连衣裙五条。
高跟鞋四双。
丝巾十条。
赤橙红绿青蓝紫,通通涵盖。
程可夏每从试衣间出来都要拍一张照片,然后拍了十几张照片,发了某抖。
文案:他越来越离不开我了,明天要去他公司当小秘,漂亮姐姐们来选一套。
刚发出去就有好多评论,多的她都看不过来了,程可夏这才注意到,她这个号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有十万粉丝了。
网友一:为什么没有黑丝!!
网友二:请直播办公室play!
网友三:我有预感你快转正了!
网友四:1111,穿最骚的衣服勾搭最正的爷们儿!
……
程可夏看着评论笑了,回了第三个网友:我觉得你的预感是对的。
“好了好了大小姐!”钟喜悦及时制止这头发狂的小兽。
“这些够迷死郁谨川吗?”程可夏问。
“够了!”钟喜悦连忙点头。
“那就先这些。”
程可夏让店员打包好送到云水湾。
“再陪我去买辆车吧。”程可夏是会开车的,既然郁谨川不让坐他的车,那她就自力更生!
“你家车库随便开一辆不就好了。”钟喜悦不解。
“但最近新喜欢了一个小可爱。”程可夏笑着说。
钟喜悦心下了然,继续陪着大小姐去败家,只是看到程可夏买的车后,钟喜悦再次惊掉了下巴。
买完车后,两个人一起去吃饭,钟喜悦提起另外一件事。
“最近基金会的事你有看吗?”钟喜悦问。
“回国后忙着勾搭郁谨川,最近没看,怎么了?”程可夏说。
程可夏和钟喜悦三年前一起在国内成立了个基金会,是收留流浪小动物的,流浪小狗,小猫,小仓鼠,小猪……
简直能开动物园了。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各地被遗弃的宠物都直线飙升。”钟喜悦说。
“是有流行病了吗?”程可夏问。
钟喜悦摇头:“我也是刚接到负责任的电话,具体原因还在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直接给我们送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遗弃呢?”程可夏不解。
“那谁知道。”钟喜悦心情也有些差。
被遗弃的小动物,吃不好不说,身上会得各种皮肤病。
程可夏以前养过一条狗,叫“贝勒”,是老死的,但她还是难过了很久,甚至于以后都不敢再养宠物。
还有现在,她和凯撒关系也很好,程可夏不能想象,如果凯撒走丢了在外流浪,她和郁谨川会有多伤心。
“看来我们的宣传还是不到位。”程可夏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她擦了擦嘴,“得赚点钱了。”
“是得赚点钱了,除了宣传,宠物多了之后场地工作人员都得扩充。”钟喜悦脑袋有点大,因为他们的基金会不止在云城。
刚开始,基金会也就是两人一时兴起,没想到越来越大,初始资金也是家人资助的,但她们不能总要家里的钱。
“这样吧,让郁谨川给你发工资。”钟喜悦笑着说。
程可夏原来还真没想过给郁谨川要工资,毕竟她不添乱就好了,但现在不能不要了,苍蝇再小也是肉嘛.
晚上,郁谨川在书房看书,程可夏看着这扇门,莫名想起来昨天的“事故”,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郁谨川听见敲门声,眉头本能地皱了皱,然后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看书。
但过了一分钟,门又被敲响了。
郁谨川的视线落在书上,没有焦距,过了两秒,他沉沉开口:“进。”
程可夏眼睛一亮,还真让她进去呀?
程可夏推开门,慢慢走进去,郁谨川看着她的身影,昨天书房的画面还没淡去,早上卧室的场景又扑面而来……
在她离书桌还有两米的时候,郁谨川开了口:“停,就在那里说。”
“哦。”程可夏收回往前迈的脚步,看来上次给他造成阴影了,程可夏微微抬头,“我是想问,我的工资是多少?”
郁谨川没想到她问这个,随即笑了:“你还想要工资?”
“……不能有吗?”程可夏满脸无辜。
“没有,抵你的住宿费。”郁谨川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好吧。”程可夏不满,但是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郁谨川端详着她的神情,眉头微挑:“缺钱?”
程可夏一愣,他真的是鬼吧?这都能看出来?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郁谨川的眼底划过疑虑,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因为他想不到以江家对她的溺爱,她为什么会缺钱。
“赌钱了?”郁谨川问。
程可夏连忙摇头,她可是守法公民。
“欠债了?”郁谨川又问。
程可夏再次摇头。
郁谨川也没有再问,他把书合上,开始和程可夏约法三章。
“明天去公司,有三点你记住。”
郁谨川正襟危坐,程可夏站在他书桌前,莫名觉得像是老师在训话。
“你说。”她可是好学生呢。
“第一,低调点。”
“好的。”
“第二,安分点。”
“好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郁谨川强调了一下,“不能说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自家妹妹?情人?啊!这岂不是更刺激了!更像偷情了!
程可夏疯狂忍住上扬的嘴角。
“好的。”
“表现好给你工资。”郁谨川半威胁半安抚。
“多少?”程可夏微微抬眼。
郁谨川嘴角微微上扬,以前倒是没发现,她对钱这么执着:“看你表现。”
“哦。”程可夏对空口承诺并不满意。
“没其他事可以出去了。”郁谨川下了逐客令。
“……”程可夏心塞,真是翻脸无情,拔屌无情,提裤子不认人,“好。”
程可夏慢吞吞地出去了。
郁谨川望着她的背影,和她在一起,总会发生意外,而他,并不喜欢意外。
程可夏回到房间,和钟喜悦商量赚钱大计,就在这时,收到一封出版社编辑的邮件——
Dear Venus,
《胴体》一如既往卖得很好,再次向你表达祝贺。
你是个天生的画家,这份天赋或许来自于你母亲,但我认为,更多的来自于你自己,你和你母亲的画风完全不一样,你是如此的出彩,如此的与众不同。
和你母亲的聚会上听说你回国了,一切还顺利吗?或许你可以在此期间,以东方女性为主体,来展现不一样的美,你觉得呢?
期待你的回信。
Best Regards,
June
程可夏看见邮件内容,眼睛迸发出的光芒就像是看到了钱。
她立即回编辑:没问题!
然后又回钟喜悦:有钱了!
程可夏躺在床上一身轻松,其实呀,她也不是那么废物,小时候说话晚,每天看程女士画画她也就跟着瞎画,后来在博物馆看到美神维纳斯的雕塑,她就像是被吸进了另一个漩涡,她不禁感叹,女人的身体线条是如此优美,分明就是艺术品。
后来,她就以Venus为笔名,出版了《胴体》,但那时候在国外,书里都是以西方女性为主体。
编辑的这一封邮件,简直来得太及时。
直到此刻,程可夏吃饭时的烦闷才消散,刚才回到家只顾着想钱的问题了,都没来得及在书房“意外”一下。
程可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进了衣帽间,又开始一套一套地试衣服,为迷死郁谨川而努力奋斗。
最终,她规规矩矩地选了黑色雪纺衬衣和白色包臀裙。
“啧啧啧,这么知性优雅的美人儿是谁呀?”
“哦,原来是程可夏。”
程可夏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随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浴室,但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郁谨川坐在沙发上和凯撒玩,她连忙收住所有表情和动作,像个鸵鸟似的低头走过。
郁谨川连头都没抬,专心地和凯撒玩。
哼,今天又是不如狗的一天,程可夏进了浴室,关上门,打开花洒后原形毕露。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程可夏美滋滋地哼着曲儿,然后往身上涂满了绵密的泡沫,只是她洗着洗着,发生了乐极生悲的事——突然没水了。
程可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水,这是为什么!刚开心了一会儿,老天非要和她过不去吗?
不知道郁谨川还在不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磨砂玻璃门后:“谨川哥哥,没水了。”
这种感觉程可夏说不上来的紧张,但过了好久都没人回应。
“谨川哥哥?”
还是没人回应。
程可夏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这两天和他发生的“意外”够多了,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招惹郁谨川,万一把他气急了不让她去公司了怎么办?
她还有一堆衣服没穿呢!
在浴室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来水,程可夏围上浴巾,缓缓打开了浴室的门,接触到客厅的冷空气时,她忽然战栗了一下。
莫名其妙地紧张极了。
程可夏谨小慎微地来到郁谨川门前,整理了下浴巾,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
“谨川哥哥?”
郁谨川正脱衣服准备洗澡,但刚脱了上衣,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手下动作一顿,停了几秒又重新把衣服穿好了。
“谨川哥哥?”
郁谨川走过去,打开了门:“怎么……”
后面的话,凝滞在了唇齿间,郁谨川扶着门框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
浴巾围得很严实,但白嫩的肌肤还是留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停留在锁骨上绵密的泡沫,在遇到空气之后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炸开,在程可夏身上,在郁谨川眼底,留下一片细密的痒。
两人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沐浴露的清香悄无声息地侵袭着郁谨川的嗅觉,呼吸之间,和沾染在他被子上的是一个味道。
郁谨川的视线没有移开,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想到了很多,清晨的白,还有电闪雷鸣的暴雨夜……
寂静之中,程可夏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花洒……花洒坏了。”
作者有话说:
TCTLM扔了3个地雷
uheryija宜家扔了2个地雷
一只猫扔了2个地雷
傅若辞扔了1个地雷
读者“妃柠”,灌溉营养液 +30
读者“TCTLM”,灌溉营养液 +5
读者“菠萝有个辣条脑”,灌溉营养液 +4
读者“x”,灌溉营养液 +4
读者“春林初盛”,灌溉营养液 +4
读者“周周”,灌溉营养液 +2
读者“林孤烟”,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姜姜不吃姜”,灌溉营养液 +1
第18章 办公室play我来了!!
听见程可夏的声音, 郁谨川拉回了思绪,他的视线移到她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和早上一样的慌乱。
男人的眼眸像夜色下深不见底的潭水, 一枚石子沉入,在潭水中荡出微小的气泡,但转瞬间, 湖面恢复平静, 万籁俱寂的月色下,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郁谨川移开眼,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绕过程可夏往外走,程可夏停了几秒跟上。
浴室里, 氤氲的水雾还没有散去, 浓郁的味道也还没有散去, 郁谨川步入其中, 心头渐渐涌出几分异样。
此刻的他, 像是突破了某层屏障,闯入了小女儿家的秘密花园。
就像清晨那扇门,这样的空间场景他不该进来的。
郁谨川敛下思绪, 发现确实是花洒坏了。
“外面有水,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郁谨川转身, 注视着她脸上的红晕和头发上的泡沫, 随即拿出手机, 拨出了一个电话:“找人来维修下花洒, 现在。”
程可夏不敢置信地看着郁谨川, 虽然她今晚不是很想勾引他,但现在他不应该让她借用一下浴室吗?
郁谨川挂了电话,垂眸:“你等一会儿。”
程可夏的逆反心理瞬间就上来了,她就不信这个男人是个木头:“可以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不可以。”
“……”他拒绝的速度再次让程可夏震惊,她红着眼抬头,“那我洗冷水澡好了,你先出去吧。”
郁谨川只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停留,从浴室出去了。
程可夏望着男人决绝的背影,眼睛瞪大了,不是,真的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吗?
诅咒你娶不到老婆!
程可夏气呼呼地关上门,但洗冷水澡是不可能的,她怎么会糟蹋自己身体呢?程可夏从浴室的角落翻出一个水盆,接了温水,用非常原始的方式冲洗干净了。
睡觉前躺在床上,程可夏只有一个想法:郁谨川,本小姐一定要让你舔我的脚。
程可夏一边豪言壮志,另一边又无比懊恼,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装的太久了,在郁谨川面前总是条件反射地怂,现在的人设完全压制了她的本性。
可是她不想再装了!.
次日清晨,郁谨川在餐厅吃早餐,他快吃完了,程可夏才过来,郁谨川的余光扫过她身上的衣服,继续低头看新闻。
程可夏坐下,像往常一样在沉默中吃完早餐,只不过时不时地打几个喷嚏。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感冒了……”程可夏慌忙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鼻涕。
郁谨川抬头看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也没开口说话。
临出门,郁谨川看着身后的人:“今天坐我的车,明天给你安排司机。”
“谢谢,我买车了,会开车。”程可夏低着头说。
郁谨川的目光又落在她的高跟鞋上:“开车穿平底鞋。”
“在袋子里装着。”程可夏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郁谨川没再说话,只是到地下车库看到程可夏的车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而程可夏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旁若无人地上了她那辆五菱宏光mini.
俗话讲,染得越粉,创得越狠。
来吧,一代车神要上路了。
郁谨川顺着后视镜看向后面一路跟着他的车,她刚在视频会议中漏了脸,他竟然答应江顾北带她去公司……
他确实是疯了。
就这样,粉色的五菱mini跟在黑色的迈巴赫后面,雄赳赳气昂昂地到达了欧瑞。
到达公司后,恰逢上班早高峰,电梯间里有很多人,程可夏默默地跟在郁谨川身后。
电梯来了,郁谨川进入电梯,程可夏自然而然地跟在他后面进去了,虽说不能讲他们的关系,但上一个电梯应该没什么吧?
只是程可夏进入电梯转过身,就发现除了她没有一个人进来,而且外面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但程可夏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就合上了。
“他们怎么不进来?”程可夏抬头望着郁谨川,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应该没关系吧?
“不知道。”郁谨川挺拔地站在那里。
程可夏没再问,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程可夏跟在郁谨川身后进了一扇门。
“你待在这里。”郁谨川指着一张办公桌。
“好的。”程可夏有点小兴奋。
郁谨川说完就进了他的办公室,程可夏这才发现,她所在的这个隔间和郁谨川的办公室是一体的,旁边还有两张办公桌,应该是他的两个助理的。
如果有人来找郁谨川,会先进入她所在的隔间,然后推开门才能进入郁谨川的办公室。
而她的办公桌,正对着郁谨川的门。
真是绝佳的观景地!
白歌在楼下和另一个部门交涉工作,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程可夏。
“你好,我是白歌。”白歌笑着伸出了手。
“白助理好。”程可夏站起来和她握手。
“这段时间我带你,我先和你交代下工作吧。”白歌说。
“好的。”程可夏乖巧点头。
“你的职位是老板的秘书,主要做一些文件打印、日程提醒、行程预定的工作。”白歌担心她不情愿,又解释道,“我们先从简单工作做起,等熟悉了之后再安排重要任务给你。”
“好的,谢谢白助理。”程可夏心想不用给她重要任务,她就喜欢这种没脑子的工作。
“不客气,老板在里面?”白歌问。
“嗯,刚来。”程可夏说。
白歌打量着程可夏的穿着,职场风的衣服和昨天的女孩儿判若两人,但脸上的稚嫩还是藏不住。
“那个……我能问下你和总裁的关系吗?”白歌尝试着问。
程可夏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一样,连忙摇头:“不能说。”
“……”白歌看着眼前有些懵懂的姑娘,有些语塞。
三个字,看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白歌放弃追问,她轻笑:“好了,你现在可以先去帮总裁磨杯咖啡,会吗?”
“我会,他喜欢什么口味呀?”程可夏问。
“不加糖。”
“好的。”
程可夏去了茶水间,磨了杯咖啡回到助理办公室,她看着眼前的大门,有些隐隐激动。
程可夏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程可夏推开门,进去的瞬间她就震惊了,这男人也太会享受了吧,办公室这么大。程可夏端着咖啡,像呈贡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来到郁谨川办公桌前。
“喝咖啡。”程可夏柔声细语。
郁谨川眼皮微动,这才意识到进来的人是谁,他没抬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程可夏把咖啡放在郁谨川桌子上,看着工作的男人莫名心动,哎呀,办公司play就在眼前呀。
“还有事?”郁谨川抬头注视着她。
程可夏慌忙回神:“哦,你需要订机票吗?或者有什么行程安排?我可以提醒你。”
“我知道的话还用你提醒吗?”郁谨川端详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声调没有起伏。
“好吧。”工作中的他好像更严肃了,程可夏低下了头。
“出去吧。”郁谨川再次下了逐客令,他并不想在公司再发生以前的意外。
“好的。”
程可夏不情愿地转了身,她穿着高跟鞋,不熟练地朝门口走去,但眼看就到门口了,她脚步不稳突然趔趄了一下。
程可夏瞳孔放大,连忙扶着门,察觉到身后的注视,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优雅地出去了。
郁谨川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势,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但等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后,脸上的笑凝滞了,过了两秒,他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面无表情地工作。
程可夏一阵懊恼:啊!才第一天就出丑!这个人设她入戏太深了吧!
“程可夏?”
程可夏还没来得及回到工位前,就被迎面而来的女人叫住了,她抬头,看了对方几秒才认出来。
哦,这不是张芸的好侄女儿张馨么。
“三年不见,连人都不会叫了?”张馨上下打量着程可夏,满眼不屑。
按照以往,程可夏是会叫她一声表姐的,毕竟张馨比她大三岁,但现在,即使在人设的加持下,她也懒得理她。
“你怎么在这儿?”张馨听她姑姑说程可夏回国了,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她。
“来上班。”程可夏说完,回到了工位上。
张馨没再说话,推开了郁谨川办公室的门,她款款地走过去,神情和刚才像是换了个人。
“总裁,这是我们此次服装的设计图,我设计了四个版本,您看看哪里需要修改?”张馨也是学美术的,此刻她语气温柔,在郁谨川看不到的角度,神情是毫不掩饰的贪恋。
但郁谨川头都没抬:“先让部门主管审核。”
“我让部门主管看过了,他说让我来找您。”张馨自顾自地撩了撩头发。
“放下吧。”郁谨川依旧没抬头。
“我的设计灵感是这样的,美国有位著名的天才画师Venus……”
“先放下,过几天开会一起说。”郁谨川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
“好的,那总裁您先忙,有需要随时叫我。”张馨盈盈一笑,表现出属于职场女性的知性与专业。
程可夏回想着张馨的背影,按照常理来讲,她作为张芸的亲侄女儿,去江氏上班明显更合理,但她却出现在了欧瑞,这算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了。
原来郁谨川这么抢手?
哼,但那又怎样,能跟他住在一起的人只有她,知道他西装下是怎样身材的人也只有她。
想到这里,程可夏美滋滋地去了茶水间,也为自己和白助理磨了杯咖啡,但从茶水间出来,她又遇到了张馨。
程可夏在心里叹气,第一天上班,她这是什么倒霉运!
程可夏准备绕过她回助理办公室,但张馨却来到了程可夏面前,她趾高气扬地看着程可夏。
前段时间她姑姑还说程可夏这次回来好像不一样了,让她赶紧和郁谨川做成好事,但张馨觉着,这不还是那个傻子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既然是来上班的,就低调点,别仗着关系混日子,也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人,但以你的脑子也要量力而行,丢人了也只会麻烦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以前张馨虽然看不起程可夏这个傻子,但人前还会哄着她,但自从江盛文知道她住过程可夏的房间后,她再去江家就没那么自由了,也再没从程可夏那里得到过好处,所以,她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恭维这个傻子?
她不仅不会再恭维她,还会把以前受的气全部撒在程可夏身上。
反正,她这个傻子也不会告状。
程可夏拼命忍住把咖啡泼在她脸上的冲动,可是忍不住了怎么办?
“张馨,程小姐现在是总裁的秘书,别把你的私人恩怨带到公司。”白歌从电梯出来,虽然没听全,但后面的话还是听见了。
张馨看着几步外的白歌,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她笑了笑,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原来我以为白助理对谁都一视同仁,没想到也会攀关系啊。”
白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再说话,她转头看向程可夏:“程秘书,有件事要交待你,过来一下。”
程可夏绕过张馨,和白歌一起回办公室,张馨觉得无趣,冷笑着离开了。
紧闭的门后,郁谨川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先一步打开了门。
郁谨川垂眸看着程可夏那张小脸,向来清冽的目光此刻不自觉地带着缓意。
“总裁。”白歌先看到了郁谨川。
“嗯。”郁谨川淡淡应了声,视线没从程可夏脸上移开。
程可夏正在脑子里暴揍张馨,这才注意到郁谨川,接触到他的视线,程可夏委屈地撇了撇嘴,正想告状,但想到他说安分点,就把话噎下回办公室了。
郁谨川站在门外,突然感觉到心里闷闷的,过了几秒,他收回思绪进入电梯。
厉青外出办事了,办公室里只有程可夏和白歌两个人。
“和张馨认识?”白歌问程可夏。
“见过,不熟。”程可夏摇了摇头,把咖啡递给了白歌。
“谢谢。”白歌笑了笑。
“您有什么要交待我的?”程可夏轻声问。
“没有,不想跟她说话罢了。”白歌轻笑,只是把程可夏支开的一个借口。
“您怕她?”程可夏试探地问。
“她是□□夫人的亲侄女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白歌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她的今天,完全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其中的辛苦只有她知道,所以她很谨慎。
“但你也是总裁的得力干将,总裁肯定会护着你的。”程可夏不信郁谨川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那更不能拿总裁的信任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白歌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程可夏点了点头,哦!她好喜欢这个姐姐!
过了一会儿,白歌发给程可夏一个文件,里面都是些工作流程,她认真地看了看,毕竟还想赚郁谨川的工资呢。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程可夏在看文件和数郁谨川出入次数中,度过了一上午。
到了午饭时间,程可夏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而脑子里却在想吃什么。
“我约了朋友,午饭就不陪你了,你可以去公司的餐厅,在负一层。”白歌说着把工牌给她,“你的工牌还没办下来,先刷我的卡。”
“好的,谢谢。”程可夏笑着说。
白歌合上电脑,提着包走了,程可夏伸了个懒腰,她望向对面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郁谨川刚刚出去没回来,他中午怎么吃?
程可夏拿起手机发消息给郁谨川——
[谨川哥哥,你在哪儿?]
但是过了五分钟程可夏都没收到回复,她饿得想啃桌子,也不再等了,拿着工牌就去了餐厅。
程可夏像一只好奇的小鸟,又新奇又不敢东张西望,餐厅的环境非常好,人也不拥挤,大家聊天的声音不高,还比较安静。
程可夏把所有窗口看了个遍,还是不知道吃什么,她索性就随便排了一个人少的。
但等她买完饭又有问题了,虽然人不挤,但也没有空位,程可夏环视了一周,发现左边角落有一张桌子只有一个人。
她再一看,哦,是郁谨川!
程可夏像是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亲人,她的脑子除了惊喜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就这样,程可夏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坐在了郁谨川的对面。
郁谨川看到对面坐下的人,吃饭的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进餐。
“其他地方没位置了。”程可夏弱弱地开口。
郁谨川垂眸没看她,只淡淡地应了声:“嗯。”
程可夏本来还想问一句——原来你也来食堂吃饭呀,这么亲民的吗?但是她忽然察觉到四面八方有很多目光朝她看过来,就不敢乱说话了。
看看郁谨川盘子里的草,再看看自己盘子里的排骨,程可夏美滋滋地吃起来。
“我们的餐具为什么不一样?”程可夏小声问。
郁谨川嘴唇微动:“吃饭。”
“……哦。”怎么莫名感觉像是两个特务接头呢?
餐厅里比刚才稍微安静了点,因为大家的声音都压低了,在窃窃私语。
“那是谁?”
“不知道,应该是新入职还不认识总裁吧。”
“今天早上乘电梯好像就看见她和总裁一起进去了!”
“不对,是总裁新来的秘书,我今天上午去总裁办看到她了。”
“那怎么没看到hr邮件通知?”
“不知道。”
“一个刚入职就勾引老板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餐厅中间的那张桌子,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一个桌子的四五个人朝张馨看过去,接着都低下头吃饭不说话了。
只有一个人干笑着附和了张馨:“就是,没看总裁都不搭理她吗?”
周围暗流涌动,而西北角的两个人,像是在家里吃饭一样,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程可夏和往常一样,吃了一点就饱了,她放下筷子看郁谨川吃饭。
郁谨川余光扫过她纤细的手腕,状似无意地开口:“吃完。”
程可夏看着剩下的一块排骨和茄子,五官都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但她还是拿起了筷子,先把排骨吃了。
“可以了吗?”程可夏怯声问。
郁谨川始终垂着视线:“不可以。”
程可夏眉头紧皱,拿着筷子悬在空中始终没动,过了好久,她的神情从抗拒转变为赴死前的悲壮,颤颤巍巍地夹了一块茄子,但刚放入口中,她就忍不住吐出来了,然后一个劲儿的干呕。
郁谨川愣怔地看着程可夏的反应,而被程可夏惊到的,不止郁谨川一个人。
“不会是怀孕了吧?”
“那不是视频会议……”
“咳咳……我听说咱们今年的年终奖又涨了,是吧?”
刚才说话说了一半的同事瞬间反应过来,她僵了两秒,然后连忙回应:“好像是,总裁真好!”
好险好险,年终奖差一点就飞了。
另一边程可夏也缓过来了,她呕的眼眶湿润:“对不起,从小一吃茄子就恶心,刚才师傅盛错了。”
“去买瓶水。”郁谨川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脸上,不再像刚才一样当作不认识。
“好的。”程可夏可怜兮兮地起身。
其实刚才程可夏干呕的动静不大,但挡不住大家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程可夏买完水望向西北角,发现郁谨川起身了,她索性也没再回去。
郁谨川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静默不言,过了片刻才想起遗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他走过去,看见了她四十分钟前发的消息。
他原本以为中午白歌会带她去吃饭。
郁谨川停了两秒,打下几个字——
[办公室。]
程可夏正百无聊赖地和钟喜悦发消息,看到郁谨川的消息眼睛一亮,心想他反射弧这么长的吗?程可夏本能地就想立即回,但刚打下一个字,她眉头微挑。
哼,吊一吊你,过了两三分钟,程可夏才回——
[我知道,我在办公室门外。]
过了两分钟,郁谨川也没再发消息过来,程可夏翻着两人的对话,心想这能聊下去才怪,于是又发了个问句过去。
程可夏:[刚才是不是耽误你吃饭了?对不起。]
郁谨川手机放在一旁,屏幕亮起,他拿起来看了看:[没有。]
隔着一扇门,两人就这样聊天,程可夏抱着手机傻笑,怎么办?!越来越有办公室偷情的感觉了!!
但她正得意着,脸上的笑就凝滞了。
谨川哥哥:[以后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程可夏皱眉:[为什么,员工不能和老板一起吃饭吗?]
过了几分钟,郁谨川看到新的消息,似乎能想像出来她的表情,他笑了:[你这个员工不行。]
程可夏不服:[一起吃饭又不会怎么样。]
过了好久,郁谨川都没有回复了,程可夏神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她望着紧闭的大门,想给隔空震开。
这里面可是她的办公室play!
她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程可夏心痒,手也痒,不知不觉中连带着腿也不听话了,她站起来,准备偷偷溜进郁谨川的办公室,但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了。
[进来。]
程可夏睁大了眼,如果神经有形的话,此刻她浑身的细胞和神经应该都是跳动的。
进来,进来……
办公室play我来了!!
第19章 凌晨两点十三分。
程可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稍微整理了一下,她没敲门,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猫了进去。
郁谨川坐在办公桌前,看到门被打开,扫了她一眼后收回了视线。
程可夏急中有缓, 缓中有急地走过去, 隔着办公桌,她站在郁谨川面前:“怎……怎么了?”
程可夏扬眉, 她怎么结巴了?一定不是兴奋的!
郁谨川没抬头, 状作无意地把玻璃杯推到她面前,淡淡道:“吃了。”
程可夏看过去, 水杯旁还有一片白色的药, 她情不自禁地皱眉:“可以不吃吗?苦……”
“不可以。”
“哦。”
郁谨川依旧没抬头, 继续忙手里的工作。程可夏很不情愿, 但她还是拿起了水杯和药, 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后,一饮而尽。
郁谨川终于从电脑屏幕中抬起了头,他注视着她仰起头的动作, 不应该先问问是什么药吗?
“这是什么药?”程可夏吃完,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把玻璃杯放回桌子上。
□□?避孕药?
“……治脑子的药。”
程可夏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秀眉蹙在一起, 她小声嘀咕:“我很聪明的。”
郁谨川哑然失笑,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就停在了那里, 还记得她初到云水湾的那个晚上, 她继母说她是个傻子……
郁谨川发觉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嘴角的笑渐渐淡去。
那片白色的药,是感冒药,是郁谨川上午下楼时“顺便”买的,但他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上午受欺负了?”郁谨川淡淡瞥向她,不经意地开口。
提到这个,程可夏更委屈了,她情不自禁地嘟起嘴巴,点了点头:“她好讨厌。”
“不会欺负回去?”
“你说的,要安分一点。”
郁谨川沉默地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的面容依旧淡漠,但眼里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温和:“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受欺负的。”
程可夏心头一热,突然觉得有点晕乎乎的,郁谨川这是在心疼她吗?
是的!
肯定是!
他要沦陷在她的温柔乡中了!!
“知道了谨川哥哥……”程可夏心中蜜浪翻涌,但依旧一副弱小无辜的样子。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两人,郁谨川注视着她委屈的神情,也懒得再纠正她的称呼:“下午两点上班,可以休息一会儿。”
程可夏点头,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的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有沙发,最里面的角落是他的休息间。
程可夏目光落在休息间的暗门上,心神荡漾。
“可以……”在你办公室休息吗?
程可夏的话没说完,郁谨川的手机响了。
“出去吧。”郁谨川拿起手机。
“……”程可夏抬眼看他,无情,冷漠,穿裤子不认人,“哦。”
程可夏不情愿地转身,身后男人谈工作的声音越来越远,关上门后,彻底听不见了。
哼,第一天没有得逞很正常,再接再厉!
程可夏坐在工位上,她回想着郁谨川刚刚对她的关心,眉眼的笑都快扬到头顶了,她飘飘然地发了条动态。
文案:有人欺负我,被老公狠狠怜惜了!
程可夏实在找不到配图,就潦草地拍了张自己的脚。
过了几分钟,程可夏寻思郁谨川的电话应该打完了,那她现在去他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应该是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他最近对她可是疼爱的紧。
程可夏美滋滋地从椅子上起来,正要悄悄走向郁谨川办公室的门,白歌和外出办事的厉青回来了。
“干嘛呢?”白歌看她轻手轻脚地从位置上起来。
“哦,活动活动身体。”程可夏微笑,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腿。
厉青看到程可夏,努力让自己忘掉之前视频会议的场景,他笑了笑:“还习惯吗?”
“挺好的,白助理教了我一些东西。”程可夏说着看向白歌,“中午刷了二十五块钱,请你喝咖啡。”
程可夏刚刚点了三杯咖啡,原本想着白助理一杯,她一杯,郁谨川一杯,但没想到厉青回来,她就把郁谨川那杯给了厉青。
“我也有?”厉青有些意外,“谢谢了。”
“太客气了,原本你第一天上班就该我们请你的。”白歌笑着说。
程可夏浅浅一笑:“以后还得麻烦你们。”
“应该的。”
偷男人失败,程可夏安安分分地休息了一会儿。过了片刻,陆陆续续有人来找郁谨川,路过助理室的时候,大家都有意无意地看向程可夏。
程可夏任他们打量,一副总裁夫人的做派。
下午六点钟,到了下班时间,程可夏看着厉青和白歌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暗暗感叹,总裁的大总管也不好当啊。
过了一会儿,白歌把文件整理好,敲门进了郁谨川办公室:“总裁,这是东郊那块地的合同和资质文件。”
郁谨川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放下吧。”
“好的,如果没有其他安排,我先下班了?”白歌试探着问。
“嗯,去吧。”
白歌回到助理室,边收拾桌子上的物品,边看向旁边的程可夏:“程秘书,可以下班了。”
程可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哦,好的,我再等等。”
厉青和白歌同时愣了愣,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总裁办大门。
白歌敛下思绪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拜拜,明天见。”
郁谨川不应酬的时候,一般是不需要厉青开车的,厉青也提起包看向程可夏:“明天见。”
两人离去,大厦顶层变得更加寂静,程可夏收拾好桌面,把包放在桌子正中间,安静地等郁谨川出来。
半个小时后,郁谨川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这幅画面,她双手撑着脑袋乖巧地坐在那里,看到他后眼睛有了焦距。
程可夏从椅子上起来:“要回家了吗?”
郁谨川心头猝不及防地闪过一丝异样,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郁谨川径直走了出去,程可夏连忙跟上,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郁谨川身后。来到地库,郁谨川坐上他的黑色迈巴赫,程可夏坐上她的五菱mini,一前一后离开。
郁谨川开得不快,比以往慢了许多,两人穿过繁华的市区,朝云水湾驶去。
临近云水湾,道路逐渐变窄,粗壮茂密的法国梧桐几乎将天空遮盖,天色未暗,浪漫的晚霞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光便有了形状。
郁谨川看向后视镜,恍惚间,那辆带着粉色耳朵的车,在斑驳的晚霞中,似乎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这段时间,程可夏和郁谨川一起上下班,日子过得惬意,偷情的刺激中又多了一点新婚夫妻的感觉。
郁谨川并不是每天都在公司的,也不是每次外出谈合作都会带上程可夏。
这天,直到下班郁谨川都没有回公司,程可夏原本想约一下钟喜悦,把最近的蜜里调油通通砸向好朋友,让她甜得吃不下饭。
但她刚准备给喜悦发消息,郁谨川回来了。
郁谨川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正提着包站起来。
“你先回去吧。”郁谨川说。
“没关系,我等你一会儿。”程可夏轻声开口。
约饭嘛,以后什么时候都能约。
郁谨川没再说话,进了办公室,程可夏边吃零食边和钟喜悦发消息,不见面照样让她甜得吃不下饭。
但一直到她把郁谨川早中晚吃什么、每天喝几杯咖啡、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衬衣什么样式的领带都说完了,郁谨川还没出来。
程可夏望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霓虹灯在夜幕下渲染着城市的繁华。
程可夏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郁谨川一袭灰色衬衣,在明亮的灯光下多了些冰冷感,他单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连她进来都没有发现。
程可夏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去倒了杯水,缓缓走到办公桌前。
“很累吗?”程可夏少有的在他脸上看见了疲惫感。
郁谨川闻声睁开了眼,看到她站在那里,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他缓缓接过她递来的水杯:“还好。”
郁谨川喝完,把水杯放在了一旁,下意识地按了下泛酸的左肩。
程可夏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疼的不得了:“肩膀不舒服吗?我帮你按按吧。”
“不用了,无聊先自己玩一会儿。”郁谨川说。
程可夏像是没听见他的拒绝,慢慢地绕到他身后:“以前妈妈长时间画画,肩膀也不舒服,我会经常帮她按一按。”
郁谨川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受到了肩膀上柔软的触感,她的力气不大,但对于她那副小身板来说,也不小,按下去酸酸麻麻的,挺有效果。
程可夏尽心尽力地按着,但没过几分钟,就有点心猿意马了,灰色衬衣下是他宽厚的肩膀,肌肉的线条隐约可见,只要她稍稍倾身,就能伏上去,如果他再一不小心扭头,那她就可以实现久未得逞的“第三个吻”。
心里的火苗摇曳,荡漾出层层光晕,从心脏晕染到四肢百骸,程可夏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郁谨川的脖子,她愣了愣,不自觉地皱眉。
怎么这么烫?
下一秒,程可夏从郁谨川身后来到他身侧,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顿时慌了:“你发烧了,谨川哥哥你发烧了。”
郁谨川没想到她那么怕他,此刻竟会有这样的动作,他一时间愣住了。
她的手带着些许凉意,极近的距离,郁谨川看着她眼中的惊慌,还有她眼里自己的倒影,恍惚间忘了移开额头上她的手。
“不要紧。”郁谨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会不要紧呢?我们回家吧,工作再重要都没有身体重要。”程可夏说着,用力把郁谨川拽起来。
郁谨川看着她的动作,这几天,她倒是不怕他了,都敢直接上手了。
程可夏拽着郁谨川的胳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郁谨川被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程可夏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乘电梯直达地库。
程可夏的步子很大,她快步往前走,郁谨川注视着她焦急的背影,还有被她紧紧攥住的手腕,平静的眸光在昏暗中让人看不透。
到了车前,郁谨川走向他的车,但被程可夏拦住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我来开。”
程可夏说着,把郁谨川带到她的小粉前,打开副驾驶,把郁谨川塞进去,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在郁谨川还愣怔的瞬间,贴心地为他系上安全带。
郁谨川高大的身躯让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一双长腿伸展不开,他还没说话,程可夏油门已经踩了下去。
“你放心,我开车挺稳的。”程可夏扭头看了郁谨川一眼。
“看前面。”郁谨川下意识地抓住了侧上方的把手。
程可夏很听话,目视前方,开出车库汇入主干道,油门踩到底,超过一辆又一辆车。
郁谨川竟然在这辆带着粉色兔耳朵的车上,体验到了推背感,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不适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后左右的路况上。
“这里不能超车,距离太近了。”郁谨川看她打了转向,及时提醒。
“我有数的。”
程可夏当机立断,超车成功,距离后面的车堪堪只有几公分,郁谨川莫名心惊,握着把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分。
“压实线了。”郁谨川再次提醒。
“没关系,这里没有摄像头。”程可夏自信满满。
“……”郁谨川哑口无言,他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声气,过了几秒,他耐着性子开口,“开慢点。”
“可是你发烧好严重。”程可夏不安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开慢点。”郁谨川担心按照她这么开下去,就不仅仅是发烧的问题了。
程可夏不情愿地把速度降了一点,也就是从一百迈到九十五这样的一点点,但一百迈并不是程可夏的极限,而是这辆小粉的极限。
郁谨川忽然发觉,这几天他故意降低车速,是限制她的发挥了。
半个小时后,小粉有惊无险地到达了云水湾,郁谨川第一次觉得顺利到家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
郁谨川下车,程可夏连忙搀扶着他。
“我自己能走。”郁谨川垂眸看着她。
“不用逞强的,我生病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
程可夏很会由己及人,一只手抓住郁谨川的手臂,另一只手光明正大地揽住他的腰,这个姿势不知道是她在搀扶人,还是郁谨川在抱她,反正两个人“如胶似漆”地进了电梯。
郁谨川试着挣脱,但程可夏根本不给他机会,下一秒就重新搀着他。
到家已经九点多了,程可夏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你量一量。”
“不用了。”郁谨川把退烧药吃了。
程可夏拿起耳温计,贴上郁谨川的耳朵,她顿时慌了:“39.8度,好高。”
郁谨川揉了揉眉心,开口声音沙哑:“没事。”
“你饿不饿?我去熬点粥。”程可夏担忧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郁谨川眉眼一跳,狐疑地看向她:“你会煮粥?”
程可夏点了点头,满脸真诚:“没煮过,但应该是会的。”
郁谨川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去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待会儿叫你。”程可夏说着就走向厨房。
郁谨川及时叫住她:“不用了,我回公司前吃过了。”
“真的吗?”程可夏怎么觉得他在质疑她的厨艺呢。
“嗯。”郁谨川确实吃过了,但不妨碍他怀疑她说的话,郁谨川从沙发上起身,“你早点睡。”
“哦……”
程可夏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她望着郁谨川的背影,满脸遗憾,这男人平常那么强大她根本无从下手,现在生病虚弱,正是她大展身手、展现自己贤良淑德的大好时机啊!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郁谨川关上了卧室门,程可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有些饿,在公司吃的零食根本没吃饱,这个时间叫周嫂过来也不合适,她索性就点了外卖。
程可夏吃饱喝足,陪凯撒玩了一会儿,郁谨川也一直没有出来,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她洗了澡乖乖地回了卧室。
只是,程可夏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不知道郁谨川退烧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犹疑了片刻还是下了床。
虽然住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但程可夏进郁谨川卧室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第一次偷偷进来,还有那次暴雨夜,今天是第三次。
程可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卧室一片昏暗,她放轻了动作,悄悄来到床边,将手覆盖在郁谨川的额头上。
还是有点烫。
即使在生病,郁谨川也保持着警惕,察觉到额头上的异样,他潜意识地皱了皱眉,但没有睁开眼。
程可夏心想,他肯定是难受极了,不然按照以往,她进门的那一刹那他就醒了。
程可夏来到客厅,找遍了家里都没有找到冷敷贴,最后只能把毛巾沾湿,用冰块捂了捂,然后回到卧室轻轻地放在了郁谨川额头上。
半个小时后,又换了一次毛巾。
程可夏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打了个哈欠,她原本想半个小时后再换一次毛巾的,但困意袭来,她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寂静的夜晚,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浅,昏暗中,他们的呼吸和心跳,是这房间内中唯一的律动,丝丝缕缕地,在夜色中勾勒出无形的红线,将昏暗填满。
半睡半醒间,郁谨川手无意识地搭上额头,碰到额上的毛巾时,他睁开了眼。
毛巾已经不凉了,家里只有两个人,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郁谨川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未动。
但过了片刻,当他侧身看到床边的人时,再次愣住了。
月色温柔,郁谨川借着月光,无声地注视着趴在床前的人,端详着她被黑色长发遮了一半的安静睡脸,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夜色中悄然滋长。
上次生病,他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之前了。
时间缓缓流逝,郁谨川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程可夏很久,直到他感觉喉咙有些胀痛,才坐起身。
郁谨川原本想下床倒杯水,但偏头发现,床头的柜子上玻璃杯中的水是满的。
他手指轻轻贴在杯壁上,是温的。
郁谨川看了眼程可夏,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三分。
郁谨川的目光再次落到程可夏身上,眼眸似平静,又似微澜渐起,在夜色的掩护下,任由两股势力此消彼长。
不知过了多久,郁谨川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将程可夏轻轻抱起。
怀里的人轻得没多少重量,她穿着宽带的吊带睡裙,修长的手臂顺势滑落,脸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胸膛。
郁谨川垂眸,停了几秒才走出卧室。
郁谨川抱着程可夏来到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做好这些,他起身准备离开,但睡梦中的程可夏,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谨川哥哥……你,你退烧了吗……”
女孩儿语调温软,像是梦中呢喃,她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动静。
郁谨川看着被她抓住的手,没有挣脱,他的视线又移到她脸上的压痕,沉默地注视了很久。
直到程可夏自己翻身,将郁谨川的手松开,他才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郁谨川似乎忘了喉咙的胀痛,不由自主地点了支烟。
作者有话说:
霸总·郁:请遵守交通规则
第20章 不要动手动脚。
第二天一早, 程可夏的闹钟响了,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没有灵魂地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前, 她闭着眼睛刷牙,脑袋一晃一晃的,似乎要站着睡过去。
但过了几秒, 半睡半醒间程可夏突然睁开了眼,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牙的动作顿住了。
昨天晚上, 她是趴在郁谨川的床边睡着了吧?
而刚才, 她是在自己房间醒来的……
所以,总不能是凯撒把她抱回房间的吧!
“郁谨川昨晚抱我了……”
啊!郁谨川昨天晚上抱她了!
而且是主动的!
超级主动的!
这个认知在程可夏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她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脑子也不困了, 手脚也快了, 整个洗漱过程被她倍速完成, 然后快步去了餐厅。
果不其然,郁谨川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一身深蓝色的家居服衬的整个人深沉内敛, 面容显露着隐约的病态。
“在家多休息一下吧。”程可夏轻声说。
“嗯。”郁谨川没抬眼。
“退烧了吗?”
程可夏说着, 抬手去碰郁谨川的额头,但郁谨川微微偏头移开了。郁谨川抬眼注视着程可夏,沉默不言, 仿佛在说——
不要动手动脚。
程可夏的手停留在半空, 整个人呆在那里缓不过神, 昨天晚上不还偷偷抱她了吗?怎么睡醒就不认人了!
在郁谨川的注视中, 程可夏缓缓放下了手, 目光从疑惑担心到敏感怯懦,她像是受到伤害似的,低下头缓步走到郁谨川对面坐下,不声不响地吃早餐。
郁谨川余光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她低头安静地吃饭,似乎又变得像从前一样……
很怕他。
冗长的安静后,郁谨川温声开口:“退烧了,吃过午饭再去公司,困的话你再去睡一会儿。”
“哦。”
程可夏依旧没抬头,低低应了一声,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不过今天的粥可真甜呀!
程可夏非常有骨气地藏住了嘴角的笑。
偏厅的周嫂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脸上弥漫着欣慰的笑,早上接到电话她就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先生也会解释安慰人,尽管有点隐晦别扭。
两人吃过早餐,周嫂过来收拾,程可夏看到周嫂愣了愣,刚才她还在疑惑郁谨川竟然会煮粥?那她以后可有口福了。
没想到,她的口福这么快就飞了。
“周嫂辛苦了。”程可夏轻声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周嫂满脸笑意。
程可夏没有去补觉,她一点都不困,而且这可是难得的独处时间啊,她和郁谨川在露台陪凯撒玩了一会儿,又去附近公园玩了好长时间。
两人一狗,愉快地度过了一上午的亲子时光。
吃过午饭,郁谨川换上衬衣西裤,衣着整齐地来到客厅,程可夏也换好了衣服,米白色的衬衣搭配长款半身裙,经过昨晚的贤良淑德,她今天继续走温柔风。
程可夏还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鲨鱼夹,鬓角散落下两缕碎发,温柔得她都想把自己娶回家了。
只不过,额前的齐刘海,让可爱分走了一半的温柔。
程可夏从房间出来,郁谨川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多停了几秒,转而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两人来到地库,程可夏径直走向她的小粉,但郁谨川叫住了她。
“以后坐我的车去。”郁谨川不想江顾北回来看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妹妹。
程可夏内心又窜出一道火苗,郁谨川对她果然已经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不会被发现吗?”程可夏是个演戏高手,她呆呆地看向郁谨川。
郁谨川没回答她,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好。”程可夏乖乖地走向郁谨川,没有丝毫犹豫。
她怎么会犹豫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恨不得全公司全云城的人都知道,她和郁谨川住在一起,而且郁谨川还偷偷抱她。
哼!
程可夏走到郁谨川车边,善解人意地开口:“我来开吧,你还没完全好呢。”
“不用了。”
郁谨川觉得,他昨晚的三十九度八,有她一半的功劳。
“那你不舒服了跟我说。”程可夏轻声说。
“嗯。”郁谨川耐心地应了一声。
郁谨川今天开了另一辆车,是一辆很低调的奔驰,他平稳地驶出了云水湾,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
“在国外经常开车?”郁谨川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程可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了想说:“还好,有需要就会开车出去。”
“像昨天那样?”郁谨川余光扫了她一眼。
“昨天怎么了?”程可夏疑惑地扭头,过了两秒她明白了,然后很没有底气地为自己辩解,“昨天是担心你,我平常很遵守交通规则的。”
郁谨川目视前方,神色没有变化,但信与不信都写在了脸上。
“以后出去开这辆车。”郁谨川没看她。
“怎么了?”程可夏扭头。
郁谨川没做太多解释,只说了两个字:“安全。”
程可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这是嫌弃她的小粉不安全?还是嫌弃她的车技不安全?她的小粉在路上PK从来没输过的好吧!
“知道了,谢谢谨川哥哥。”
无论怎样,郁谨川终归是爱惨了她!.
郁谨川和程可夏两人来到公司,厉青和白歌恰好要下去吃饭,几人在电梯间遇到,白歌看着上午一起消失,现在又一起出现的两人愣了愣。
“总裁。”厉青问候了一声。
“嗯。”
郁谨川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向办公室,程可夏在他身后,做贼心虚地跟了过去。
电梯间里,白歌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当初的疑惑又浮现出来,关系不一般,以白歌的眼力早已经看出来了,但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住在一起?”白歌看向厉青。
厉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白歌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厉青,佛曰不可说,但他什么都说了。
郁谨川回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程可夏也敲门进去了。
“吃药。”程可夏端着水杯来到郁谨川身前。
郁谨川注视着她手中的杯子,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来把药吃了。
“糖。”程可夏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
郁谨川抬眼看着她,淡淡道:“我不是小孩子。”
“又不是只有小孩子能吃糖,我就经常吃的。”程可夏拆开包装袋,满脸单纯地递到了郁谨川唇边。
郁谨川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薄荷糖,以及那双葱白的手,全身都在抗拒。
但过了几秒,他竟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口。
程可夏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心里一热,在他含下后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好吃……好吃吧?”程可夏把手背在身后,又结巴了。
舌苔上弥漫出一丝清凉的甜,郁谨川淡淡应了一声:“嗯。”
安静的办公室内,郁谨川开始忙手中的工作,程可夏站在旁边,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缓缓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一会儿。”郁谨川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没看她。
“趴在桌子上睡不着……”程可夏小声嘀咕。
郁谨川扭头看向她,眼睛周围是淡淡的黑眼圈,昨天晚上的画面悄无声息地浮现在眼前……
郁谨川移开眼,沉默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程可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一喜,她嘴角缓缓漾出一个轻柔的笑:“谢谢谨川哥哥。”
程可夏缓步走到沙发前,非常淑女地躺下,但躺下后她脸上的表情便藏不住了。
郁谨川这个冰块呀,已经快要在她的温柔攻势中慢慢融化了,看来这个呆蠢人设还是有用的,但她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禁制扑上去啊,现在太限制她的发挥了。
程可夏在蠢蠢欲动中睡着了。
郁谨川沉默地注视着沙发上的那一抹身影,眸中浮现出一丝深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乖巧,她的痴呆,她的胆小和害怕,让他几乎忘了佛罗里达那个明艳浓烈的少女。
一个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会伪装得毫无破绽?难道她真的有人格……
郁谨川先前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二十分钟后,郁谨川接到一个内线电话。
“总裁,您在办公室吗?方案按照您的要求改好了。”
“过来吧。”
郁谨川挂了电话,视线再次落到沙发上,他起身,缓缓朝沙发走过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正午最明媚的阳光,在程可夏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郁谨川原本想叫醒她的,但昨晚她趴在床边睡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一时间,郁谨川没有出声。
过了几秒,郁谨川弯腰把程可夏抱起来,他打开休息间的门,将她放在了床上。
从休息间出来,郁谨川放轻动作,关上了门,企划部经理进来,郁谨川走到离休息间较远的会议桌前,企划部经理也跟着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可夏终于醒了,她看着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环视四周。
这是在哪儿?
程可夏下了床,呆头呆脑地打开休息间的门,看到郁谨川的那一刻她回过了神,哦,原来在公司啊。
“我睡醒了。”程可夏睡眼惺忪地走到郁谨川面前。
“嗯。”郁谨川再次见识到了一个人能有多嗜睡。
郁谨川抬眼,她明显还没清醒,散落下来的头发活像一个小疯子。
“把头发扎好。”郁谨川低声说。
程可夏眼神处于游离状态,她看了一眼两边散下的头发,好像确实挺乱的,她取下鲨鱼夹,柔顺的黑发全部散落下来,她回想着今天的视频教程,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扎好。
“我……我忘了怎么扎。”程可夏拿着鲨鱼夹,缓缓递向郁谨川。
郁谨川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发夹,视线定格在她脸上:“所以呢?”
“你能帮我弄一下吗?”程可夏垂着脑袋,偷偷瞄了郁谨川一眼,“我哥哥都会的。”
郁谨川凝眉注视着发夹,缄默不言,程可夏偷偷望着他俊雅冰冷的面容,就在她以为郁谨川会在沉默中爆发的时候,他接过了发夹。
程可夏往前走了一步,来到郁谨川身边后,自然地背过了身。
郁谨川坐在椅子上没起来,他转了下椅子,看了眼她柔顺的黑发,又看了眼手中的发夹,尝试着撩起她的长发。
往日面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的动作显得生疏笨拙。
“轻点,疼。”
郁谨川蹙眉,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
男人微凉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程可夏耳后敏感的肌肤,引得一阵酥麻感无声蔓延,她缓缓调整着呼吸,将逐渐加快的心跳压下去。
五分钟后,郁谨川从坐着的姿势变成站着,但依旧没有扎好,男人的耐心渐渐消失。
“之前怎么扎的?”郁谨川沉声问。
“今天第一次扎,照着视频学的……”
“咚咚——”
敲门声响起,白歌推开门,后面跟着开发部的负责人,两人看到最里面的画面,瞬间愣在了那里,刹那间,郁谨川和程可夏也僵住了动作。
四人面面相觑,程可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完了,老板和小秘的奸情要藏不住了。
“我,我……我没事。”白歌语无伦次,下意识地关门出去。
郁谨川紧绷着脸,声音冷沉:“进来。”
白歌愣在那里缓不过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而开发部负责人十分聪明的没有进去,原地打道回府。
“总裁。”
白歌余光扫过程可夏,明显刚睡醒的模样,她连忙低下头,不该看的她绝对不看。
郁谨川拿着发夹,忍着捏碎的冲动递给白歌:“弄好。”
白歌看了眼郁谨川,又看了眼程可夏,接过了发夹:“好的。”
程可夏心虚地不敢看郁谨川,她同手同脚地走向白歌,白歌挽起她的头发,三五下就扎好了。
程可夏的头发扎好后,三个人的办公室陷入了安静,程可夏仿佛听见了郁谨川震耳欲聋的沉默,她和白歌都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郁谨川心底郁气翻涌,他沉沉呼出一口气,不由得再次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她来公司?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郁谨川稳着语调:“出去吧。”
“哦。”
“好的。”
程可夏和白歌同时应下,同步转身离开。
郁谨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闭着眼睛开口:“白助理,什么事?”
白歌闻声停下了脚步,程可夏也停住了脚步,她脑瓜转得飞快。
程可夏知道,郁谨川肯定在想他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让她来公司,所以在她的脑子被踢之前,她连忙离开了办公室。
白歌也终于清醒了,她转身将文件放在郁谨川桌子上,和他汇报相关的事宜。
最后,郁谨川淡淡地提了一句:“下次敲门注意点。”
嗯?还有下次?
白歌微愣,但接触到郁谨川的视线后她立即回过神:“抱歉总裁,今天是我太着急了,下次一定听到您的答复再进来。”
“嗯。”郁谨川没抬头。
程可夏回到她的工位,脸上的战战兢兢立即消失,她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三点半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么久,久……
晃神中,程可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郁谨川的休息室醒来的吧?
所以,郁谨川刚刚又偷抱她了!
啧啧啧,这男人,抱她上瘾了,明说嘛,她很乐意的,她同意郁谨川抱着她工作,抱着她开会,抱着她洗澡,抱着她……嘤嘤嘤。
程可夏心里乐开了花,一开心她就点了好多零食甜点。
十分钟后,白歌从郁谨川办公室出来,看向程可夏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先前她还觉得,虽然两人的关系让人琢磨不透,但又不像男女朋友关系。
直到看见刚才那一幕。
白歌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他们高高在上的总裁,竟然会为女生扎头发?
白歌望着午后的阳光,如果不是此刻在青天白日下站着,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回到座位上,白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开发部负责人,半威胁半利诱地跟他签了口头的“保密协议”。
“程秘书,四点二十总裁有个会,你一起去吧。”白歌笑着看向程可夏,不该问的一句没问。
不管两人的关系如何,她都会做好自己的事,而且单说程可夏这个人,这段时间以来乖巧认真,不作妖,她也挺喜欢的。
但白歌的话说完,程可夏迟迟没有回应。
“程秘书,程秘书?”
“嗯?”就在程可夏神游之际,忽然听到了白歌叫她,“怎么了?”
白歌望着整天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不知道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总裁待会儿有个会,你跟着一起去,做一下会议纪要。”
一起开会哇,这个还没体验过,程可夏连忙应下:“好的。”
过了一会儿,程可夏点的零食甜点到了,她分给厉青和白歌,往日严肃的助理室,成为了三个人的下午茶餐厅。
半个小时后,郁谨川从办公室出来,去了旁边的会议室,路过助理室时,视线没有分给程可夏分毫,程可夏抱着电脑快步跟上。
会议室里其他人已经到了,看到郁谨川进来都停止了谈笑,就在众人收回视线之际,表情纷纷愣住了。
最近娱乐风云的女主角,不对,是两位主角同框了。
长方形的会议桌,郁谨川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坐在他左手边的程可夏,似乎也没想到是她来,想到刚才办公室的意外,郁谨川的面容微不可查地沉了几分。
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西装革履下是一颗颗骚动八卦的心,但大家都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只有张馨,在看到程可夏的那一瞬,眼里的不屑与厌恶快要溢出来了。
“开始吧。”
随着郁谨川沉着的声音响起,会议开始了,程可夏的目光丝毫不敢乱飘,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做会议纪要。
她竟然真的和郁谨川一起开会了!
余光中,男人身穿黑色衬衣稳坐在那里,时而点头,时而眉头轻蹙,俊朗的面容冷静如水,无声无息地透露出掌控全局的姿态。
程可夏莫名地紧张,当然,她紧张不是因为开会,而是这么正经严肃的场合,她竟然在想她的办公室play!
先前财经杂志上沉稳内敛的男人和眼前的画面重合,程可夏心弦颤得厉害。
哦,她好下流,她好激动。
企划部经理在阐述活动规划,郁谨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程可夏身上,程可夏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一个短暂的对视,在平静严肃的会议室炸开了锅,众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像没有看见似的,一个个认真地开会。
右侧靠后一个戴眼镜的小伙,正襟危坐,神色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他听着企划部经理的阐述,在电脑中记下几个字。
程秘书看总裁:6次+1
总裁看程秘书:2次+1
两人对视:1次
数据还在不断更新,三十分钟的会议,在大多数人的心怀鬼胎中结束了。
程可夏跟在郁谨川身后出去,会议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暧昧不明,没有一个人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会议室后,郁谨川径直回了办公室,仿佛是刻意跟程可夏隔开距离。程可夏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就接到了程女士的电话,她拿着手机去了茶水间。
“妈妈,怎么了?”程可夏倒了杯水。
“怎么样,上班开心吗?”程荷笑着问。
“当然开心了,郁谨川可是说了,要给我发工资呢。”程可夏唇角轻扬。
“你爸最近联系你了吗?”
“每天雷打不动一个电话,出去吃了两次饭,他想让我回家,但我是不会回的,让他和张芸好好过二人世界吧。”
程荷沉默了片刻,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嘱咐了一句:“把握好分寸,别太过就行。”
“知道啦。”程可夏撒娇似的应了一声,她不想在程女士面前提张芸,就换了个话题,“打电话干嘛,是不是想我了?”
“想了,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要想妈妈吃好睡好,今天云城翰墨公馆有场拍卖会,去给我拍一幅画回来,具体信息待会儿发你。”
“……”程可夏心凉半截,她气鼓鼓地开口,“打钱!”
“我估计八百万能成,多给你两百万当小费。”程荷笑着开口。
程可夏并没有因为两百万的小费高兴,只悲凉地感叹了一句:“哎,世风日下啊,有些人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宝贝女儿。”
“分手了,醋劲儿真大。”程荷眼尾上挑,晕开了淡淡的风情。
“哦?那我唱首歌安慰下妈妈吧。”程可夏清了清嗓子,酝酿好情绪,“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
电话挂断了。
程可夏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简直想放声大笑,但紧接着,又一个电话进来。
哦,是她那便宜爹的日常问候。
“爸爸。”程可夏接通了电话。
“今天接电话挺快呀,今天不忙吗?”
江盛文这段时间每次打程可夏的电话,她都说工作忙,为此江盛文还打电话给郁谨川,让他不要给他的宝贝安排那么多工作,害怕累到她。
“刚闲下来,怎么了爸爸?”
“云水路新开了一家餐厅,我看着很符合你的口味,今天爸爸请你吃饭好不好?”
“今天不行呀,妈妈让我今天晚上去翰墨公馆给她拍幅画。”
江盛文下意识地皱眉:“那爸爸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我约了喜悦……”程可夏歉疚地开口,“这样吧,马上周末了,周末夏夏请你吃大餐好吗?”
“好好好!”江盛文一听又高兴了,“钱够不够?别跟你妈妈要钱了,用爸爸那张卡刷。”
“妈妈打钱给我了,您不用担心。”
“哦……”江盛文莫名有些失落。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可夏回到助理室,拍卖会八点开始,她得收拾一下先走了。程可夏准备和郁谨川说一声,但她刚要敲郁谨川的办公室门,就听到了白歌的声音。
“总裁离开了。”白歌说。
“哦,我也有点事,能不能请一会儿假?”按照规定来说,白歌也算她的小领导。
“去吧,注意安全。”白歌笑了笑。
“好的,谢谢白助理。”程可夏甜甜一笑。
离开办公室后,程可夏和钟喜悦约在了商场,准备挑一套合适的礼服.
翰墨公馆,是民国时期一位女作家的故居,灯光璀璨下,老洋房褪去了时代的阴暗潮湿,在百年的岁月中,渐渐呈现出温和的厚重感。
程可夏一袭月白色长裙,钟喜悦一身红色长裙,两人款款走来,拿着邀请函进入会场。
“上周让你跟我来,不是不来吗?”钟喜悦翻旧帐。
“哎呀,现在不是来了嘛。”程可夏撒娇。
钟喜悦一周前跟程可夏提这个拍卖会的时候,程可夏正沉迷小秘的身份无法自拔,万一哪天加班,空荡荡的大厦,只有两人的办公室,黑灯瞎火,干柴烈火,岂不美哉。
“你看那是谁。”钟喜悦捏了捏程可夏的手。
程可夏从美好幻想中回过神,她顺着钟喜悦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顿时亮了:“嘤嘤嘤,我老公!”
“矜持,矜持。”
“矜持哪有美男重要。”程可夏望着郁谨川的背影嫣然一笑。
今天的拍卖会,来的都是云城的名流新贵,郁谨川在和友人交谈,察觉到背后的注视,他扭头看去。
在看到程可夏的那一刻,郁谨川眉眼微挑,除了瞬间的意外,郁谨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衣服上,他很少见她这样的打扮,在家里是睡衣,在公司是通勤装……
“看什么呢?”身旁的男人顺着郁谨川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郁谨川收回视线。
程可夏正要上前,就看到郁谨川和身边的男人离开了。
“你的谨川哥哥对你好像没多大改变呀。”钟喜悦笑着说。
程可夏丝毫不在意,她抿唇轻笑:“今天他还给我扎头发了,被员工看见了,正害羞呢。”
两人调侃了几句,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侍者领着她们到相应的位置。
而好巧不巧,程可夏的位置恰巧在郁谨川左边。
“谨川哥哥,好巧。”程可夏小心翼翼地坐下。
郁谨川的视线没往她的方向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程可夏听着他淡漠的语调,愧疚地低下了头,她双手揪着裙子的衣角,怯生生地开口:“对不起,我今天又闯祸了……”
“你哪天没闯祸。”郁谨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程可夏哑口无言,本来想分辩几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像只鹌鹑似的坐正了身体。
钟喜悦在一旁拼命忍笑,把出生以来所有难过的事想了一遍,才堪堪忍下嘴角的笑意。
真是个折腾死人的妖精。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此次的夏季拍卖会。”
拍卖会开始了,主持人开始致辞,今晚的拍品大多数是艺术品、古董、收藏品等等,除了程可夏这种有明确目标的,还有钟喜悦这种家世好、受邀前来充当门面的。
钟喜悦随意拍了一件珠宝,过了半个小时,程女士想要的《溪山听雪图》才出现。
“第八件拍品是《溪山听雪图》,清代画家章玉成所著,纵121.3厘米,横42.6厘米……”
程可夏望着屏幕中的电子画卷,画面中白雪皑皑,层峦叠嶂,浅墨变化浓淡自然,纹路清晰笔法独特,是一副难得的好作品。
但这幅画年头不算太久,画师在那个时期也不算名师大家,外行人一般不会喜欢,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幅古画是残缺的,所以程可夏觉得,用不了八百万就能拿下。
“来了。”钟喜悦提醒程可夏,担心她被旁边男人迷得失了神。
“嗯。”程可夏笑着点头。
“《溪山听雪图》,我们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叫价不得低于五十万。”
程可夏举了牌,郁谨川垂眸看了她一眼。
“好,1012号500万,1056号550万,还有要加的吗?”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地,程可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张馨挑衅的目光。
程可夏顿时美目圆瞪,这个小王八也在呢!
程可夏刚进来张馨就看到了她,她也不是非要这幅画,但程可夏要的,她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程可夏再次举牌。
拍卖师:“650万。”
张馨紧随其后。
拍卖师:“700万。”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膈应呢。”钟喜悦低声说。
程可夏想速战速决,举牌直接道:“1000万。”
拍卖师温和开口:“1012号1000万,还有吗?”
张馨也没有放弃,再次举牌。
两人谁都没有放弃,直到把这幅《溪山听雪图》叫到一千八百万,其实这个级别的拍卖会,大家都很理性,像张馨这种恶意竞价的很少见。
张馨再次举牌:“2000万。”
拍卖师:“2000万,还有吗?”
程可夏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她望着张馨得意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因为画被叫价到这个地步而难过,而是感慨,张馨一个既没有股权也没有分红的人,竟然能随随便便拿出来两千万。
这些年,她们姑侄到底在江氏吸了多少血?
“2000万一次。”
郁谨川微微偏头,视线触及到了她的落寞和难过,方才淡漠的眼眸,此刻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
郁谨川收回视线,拿起左手边一直不曾动过的号牌,就要举起来。
一旁的朋友饶有兴致地看着郁谨川的动作,程可夏也察觉到了,连忙按住他的手。
郁谨川垂眸,淡淡道:“不是喜欢吗?”
程可夏心跳猝不及防地慢了半拍,她好想亲亲郁谨川啊!
程可夏嘟着嘴,可怜兮兮地开口:“溢价太严重了,不值得。”
“2000万两次,还有吗?”
郁谨川扫了一眼按在他手背上的葱白手指。
“我会让她还回来的。”程可夏轻声说。
“哦?”郁谨川闻言放下了号牌,他倒是想知道这只小鹌鹑怎么让人还回来。
“真的。”程可夏认真强调。
郁谨川轻笑,坐正了身体不再说话。
“最后一次,《溪山听雪图》2000万,”拍卖师笑着落锤,“恭喜1056号!”
后面的拍品,程可夏兴致缺缺,她偷偷瞄身边的男人,他一直都没举过号牌,不知道想要什么。
“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百达翡丽1518玫瑰金古董腕表,这枚腕表产于1948年,曾属埃及末代王族特菲克王子所有,腕表大多时间都存放在保险箱里,因此表况非常好,包括原厂表盒、证书、操作说明都在……”
“起拍价6000万。”
随着拍卖师介绍完,程可夏余光看到身边的男人缓缓举起了号牌。
虽说在座的都不差钱,但是能买得起这件东西的人也不多,而且看到郁谨川举牌,也没有多少人竞拍。
最后,郁谨川用6500万拿下了这枚古董腕表。
拍卖会结束后,程可夏看着郁谨川和朋友一起离去,也不好冒然跟着,恰好楼下花园有晚宴,她拉着钟喜悦一起去觅食。
“那副画怎么办?”钟喜悦不甘心。
“放心,她会乖乖送到我面前。”程可夏语调轻快,意思一样的话,在郁谨川面前是乖巧,在钟喜悦面前是嚣张。
钟喜悦完全相信程可夏的手段,想到刚才的场景,她挑眉轻笑:“我现在相信你的谨川哥哥对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那是一点吗?”程可夏又自恋起来,“那分明是爱而不自知,弥足深陷了。”
“得得得,你说的对。”
程可夏和钟喜悦边笑边吃东西,但旁边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竟然敢跟我们馨馨抢东西。”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江氏夫人的侄女儿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能惹得起的吗?”
三个女人簇拥着张馨,没发现张馨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但在姐妹花的恭维之下,她有恃无恐地朝程可夏笑了笑,程可夏那个傻子,量她也不敢怎么样。
钟喜悦握着刀叉的手泛出青白,登时就站了起来,程可夏抬手拉住喜悦,在心里暗笑。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她家在云城的地位。
“怎么,还想吵架不成?”
一个女人看钟喜悦站起来,立即挑衅地笑了。
几米开外,郁谨川端着酒杯坐在那里,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程可夏身上,本该温婉的月白色长裙,随着她默默低下头的动作失去了颜色。
“夏夏,过来。”郁谨川淡然开口。
灯光璀璨的花园,突然安静了,郁谨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那些注意力在他身上的人听见。
而郁谨川,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晚风温柔,月光和灯光悄无声息地融在一起,程可夏和所有人一样循声望去,花园不太显眼的角落,优雅矜贵的男人握着酒杯端坐,一双清冷的眉眼正无声地看着她。
程可夏刚才还不觉得怎么样,就是几只乱叫的乌鸦而已,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程可夏像一只在外面打架输了的可怜小狗,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慢吞吞地走到郁谨川面前。
她嘟着嘴,低头站在郁谨川身前,一言不发。
“怎么教你的?受欺负了要欺负回去。”郁谨川视线落在她脸上。
男人的声调平淡,程可夏莫名红了眼,她偷偷瞄了一眼郁谨川,支支吾吾地说:“要吃橘子。”
郁谨川微愣,被她突然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直到他余光扫过桌子上的果盘,才明白过来。
郁谨川哑口无言,不知道她整天脑子里装的什么,但看到她通红的眼眶,他还是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慢慢剥开递给了她。
程可夏开心了,原本想说一句“要喂”,但她懂得见好就收,于是乖乖地坐在郁谨川身边吃橘子。
花园里的人都傻了眼,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程可夏他们不认识,但郁谨川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能让郁谨川亲手剥水果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
张馨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火来,而她的小姐妹,嚣张的气焰一时间都不见了,因为她们知道,郁谨川不是她们可以惹的。
所有人,除了程可夏在旁若无人地吃水果,就只有钟喜悦饶有兴致地端起了酒杯。
吃完后程可夏擦了擦手,这时,郁谨川拉着她站起来,从偏僻的角落走到明亮的灯光之下。
郁谨川带着程可夏来到几个年长的人面前,面露微笑:“这位是江氏的千金,程可夏。”
“原来是盛文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几个人和蔼地笑了笑。
“你妈妈还好吗?”
“叔叔们好,我妈妈挺好的。”
平淡地寒暄了几句,郁谨川又带程可夏来到几个他相熟的朋友面前,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顾北的妹妹,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
“你哥把你藏的真严啊,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还以为我们谨川终于铁树开花了。”
“那也不是没可能嘛。”
程可夏还没开口说话,几个男人的热情就把她淹没了,不得不说,她很喜欢后面两句。
程可夏一一问好。
在郁谨川介绍了程可夏的身份后,众人的谈话传来,张馨身边的小姐妹再次僵住了,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
程可夏无暇顾及那边的场景,但钟喜悦惬意地喝着红酒,看得一清二楚,她们这几个人能玩到一起,除了臭味相投之外,更多的是想和江家攀关系。
而现在,真千金回来了,张馨又算什么。
郁谨川带程可夏在花园走动,所到之处全是热情的笑,能让他主动上前的人并不多,其他人听到风声,不管熟不熟悉,也都来到了程可夏身边,亲切地与她交谈。
与程可夏此时的众星捧月相比,无人问津的张馨,像个小丑。
郁谨川做完这些,没过多久,几人一起离开翰墨公馆。
“今天麻烦郁总了,我们夏夏平常胆子比较小,今天多亏有你。”钟喜悦笑着做戏。
“不用客气。”郁谨川说。
“那我先走了。”钟喜悦对程可夏说。
胆小的夏夏向她摆了摆手:“回家发个消息。”
钟喜悦笑着应下,司机已经在一旁等着了,她转身上了车,程可夏和郁谨川也一起回了云水湾。
钟喜悦还没到家,就开始噼里啪啦给程可夏发消息,后排的位置上,程可夏和郁谨川离得很近,她连忙把手机开了免打扰。
对不起了宝贝,你先安静一会儿。
程可夏想和郁谨川说说话,说什么都好,但她扭头,发现郁谨川闭着眼睛在休息,想到他昨晚发烧,刚才还为介绍她喝了不少酒,程可夏顿时心疼极了。
“谨川哥哥,不舒服吗?”程可夏往郁谨川身边靠了靠。
郁谨川没睁眼:“没有。”
程可夏没再说话,其实现在最好的沟通方式是坐在他腿上,亲亲他,抱抱他。
可是她不敢嘤嘤嘤。
程可夏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即使昏暗的车厢内一片寂然,即使郁谨川没睁眼,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呆头呆脑的,不知道整天在高兴些什么。
回到家后,程可夏拿着手机去了浴室,像做贼一样看着钟喜悦的消息,然后一口气回了十几条。
程可夏边哼曲儿边洗澡,洗完后换上了新买的白色吊带睡裙,虽然是吊带,但还是清新可爱款,胸口是交错的蕾丝花边,吊带是飞飞袖,丝质的料子轻盈自然地垂下。
程可夏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自恋地转了一圈。
没错,她就是人间纯白小茉莉!
从浴室出来,程可夏看到凯撒在露台卧着,就快步走了过去。
“小乖乖,想姐姐了没有?”程可夏蹲下身体,揉了揉凯撒的肚皮。
凯撒亲昵地蹭了蹭程可夏的腿,程可夏笑着抚摸凯撒的头,凯撒从地上起来,绕着程可夏转圈,程可夏的视线随着它移动。
当看到地上那道被拉长的影子后,程可夏吓了一跳,她慌忙抬头,就看到了身穿睡袍正看着她的郁谨川。
啊!她没有做奇怪的动作吧?
没有吧?
没有!
程可夏给自己吃了一剂定心丸,她缓缓站起来,郁谨川明显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倚着露台的围栏,深蓝色的睡袍和夜色融为一体,俊雅淡漠的面容莫名想要让人触碰。
此时寂静只有两人的露台,程可夏的心比摇曳的绿植晃得更厉害。
“谨川哥哥,今天……今天谢谢你维护我。”程可夏慢慢走向郁谨川。
郁谨川的视线落在她纯白的睡裙上,又渐渐移到她脸上,干净清纯的面容,似乎怎么都和佛罗里达那个将脚伸到男人怀里的女孩儿扯不上关系。
郁谨川回想着她这段时间的胆怯,问出了一直藏在他心底的猜测。
“程可夏,你是不是……”郁谨川看着她,尽量让语调温和些,“有人格分裂症?”
程可夏愣住了,她有人格分裂症吗?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自己可以有人格分裂症!
短暂的呆滞后便是隐秘汹涌的狂喜漫上心头,程可夏浑身的神经都在兴奋地乱颤,她这段时间正苦恼怎么兽性大发呢!
谨川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我没有,我没病……啊!好痛……”程可夏神色痛苦地抱着头,“回去……不要出来,啊!我没病……回去……”
“程可夏?”
郁谨川微微愣怔,他还不知道,自己打开了怎样一道封印。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