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看着梳妆台上已经被取下的发冠,随行的翠儿在身后帮她梳头发。
“公主,他刚刚帮您摘下的时候有没有弄疼您?”翠儿悄声问,见这位公主挺好相处,忍不住抱怨,“这里的环境一点都不好,也不知道未来有没有机会回家。”
沈轻没告诉她自己的身份,默认了公主的称呼,注意到镜子里翠儿稚嫩的脸庞,耐心安慰道:“那倒是没有,我看他挺好,慢慢相处便是,倒是你有什么缺的和我说,这里生病可不是小事,人生那么长,会有机会回家的。”
翠儿嗯了一声,动作上更加细心了,其实来和亲的仆从们大多都是无父无母,但是翠儿有个弟弟,临走时宫里给的银钱,翠儿都给他了,得空就忍不住想他。
只穿着贴身的里衣,沈轻等翠儿去外面拎热水来,没想到翠儿很快就回来了,脸上还有藏不住的笑。
“嗯?”
“公主,外面已经放了一桶水了,可能是哪个仆人放的,这样我就不用去现烧了。”
“咦,公主您笑什么?”沈轻故作高深摇摇头,她猜到是谁放在门外了。
让翠儿退下后,沈轻快速地擦拭身子,简单梳洗过后,她拎起水桶刚掀开门帘,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接过。
“下次这种事跟我说声就行”,许彦装作没看见沈轻那一晃而过的防御姿态,“快进去吧,我去去就来。”
沈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这才退回帐内,坐在凳子上,越想就越对许彦产生好奇,她之前只是难受的皱下眉,他就帮忙把碍事的发冠拿下,现在也是,一直等在门外,完全不逾矩,还是说不管今天和亲的女子是谁,他都会那么周到。
许彦倒完水,顺带自己洗漱了一下,闻闻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酒味,才放心的准备回去。
“沈姑娘?夫人?”
没人应声,许彦跨步走进,就发现沈轻趴在梳妆镜前,像是睡着了,如墨的长发垂至腰间,褪去那些厚重的外衣,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小姑娘。
“现在倒是不怕了。”许彦无奈一笑,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
想到原来的剧情中,沈轻是嫁给了诺布,诺布那人自然没有许彦这般细心,喝完酒可以说是粗暴的想要强迫她,沈轻用锋利的发簪刺伤了他,她的举动惹怒了对方,二话不说就把她关了起来,要不是格桑他们给她送吃的,沈轻没几日就会被饿死,后来梅朵把她悄悄给放了,想让她跟着路过的商队走。
沈轻面上答应,却藏在诺布的帐内,在他熟睡之时,用他的刀亲手把他杀了,等诺布的尸身被发现,沈轻早就偷了马不知道跑哪去了。
想到这里,许彦既疼惜又敬佩,他知道那些短短几十个字的经历,沈轻受的苦可不小,好在这一世有他在,便不会有这些遭遇。
“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沈轻被他温柔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殊不知她是装睡,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沈轻紧闭的眼睛悄悄睁开,她刚刚就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真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看着许彦脱下外套,有点难受地睡在一旁摇晃的躺椅上。
沈轻有点纠结,往后看了一眼床上剩余的空位,足够两个人睡,而鼻尖是被子里传来淡淡的清香,她性子直爽,谁对她好,她也自会对人家好。
不过终归是第一次和男人睡一张床,她想了好久,想到许彦已经睡过去。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吸声,沈轻还是起身,万一晚上受凉染病了可不好。
许彦在她下床的时候就立马醒了,不做动作任她过来。
感受到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下一秒一只手轻轻碰向他的肩膀,还有一只手妄图穿过他的膝盖下面。
许彦乐了,这是也想来把我抱上床?
“夫人?”
沈轻动作一停,尴尬的同他对视上,耳朵慢慢变红。
“正好我也想同夫人一起睡,这椅子睡的我脖子疼”,许彦绕过她,盘坐在床上,笑眯眯说,“快来。”
眸中似有繁星点点,闪亮非常。
嘴角带笑,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跟他整个人一样,看一次,心就软上几分。
“来了。”
沈轻故作镇定地靠近,争取不碰到对方。
许彦把内侧的位置留给她,美其名曰怕她掉下床。
这话还是以前父亲经常说,沈轻眸色一暗,面上若无其事,背对许彦睡下。
好一会才反驳道:“我才不会…”
许彦把被子拉到她露出的脖颈那里,柔声说:“睡吧…”,手指拨弄她散开的长发,免得压住。
睡梦间,蜡烛的火光暗了下去。
整一晚,沈轻都睡得不错,若不是这个点她都会起来晨练,可能她还会睡下去。
看着帐顶,目光缓缓聚焦,昨天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她立马转头看向右侧。
没人。
摸上床垫,还有余温,看来对方起床也没多久。
她什么时候这么没警惕心了…
若是以前,就算是睡觉有人来,她也会立马清醒。
“公主?”
“进来。”沈轻起身下床。
翠儿探头进来,“公主,要更衣吗?早餐已经备好了。”
“拿件素色的常服即可。”
半个时辰后,沈轻从帐内出来,前面的空地上,有些孩子在打闹,年长的一些也没闲下来,手头上干点木活。
那些人见沈轻这个新面孔,都很慈爱地冲她招招手,她便点头算是回应。
这时一个男孩子跑了过来,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看着十分讨喜。
他知道这个阿彦哥的妻子不会说这里的话,四目相对,他尝试着向她伸出手。
沈轻虽然疑惑,但也牵住了,然后就被他拉着去往部落的进出口。
“那~”男孩一指远处。
沈轻一眼就看见牵着两匹马的许彦,他对着她挥了挥手,眉眼如画。
许彦等着沈轻一个人走过来,把白色的马牵给她,“出去逛逛,来吗?”他自己骑黑色的。
沈轻听闻一笑,高马尾一甩,“来!”说完利落地跨上马。
“驾!”
草原,广阔无垠好似没有边界,天气正好,两人畅快地骑了一段距离后,才慢慢减慢下来。
心里的憋闷都散去不少。
沈轻摸着马顺滑的脖颈,随口一说:“你知道我不是公主。”
“我知道,昨天我见你脚步稳健,抱起来也没有如其他女子那般瘦弱,我就猜到你不是公主。”
许彦随马的步子晃动,语气闲适温和:“我其实就是想说,在这里你不用隐藏什么,不管你是谁,我,他们都会对你好,不管你是谁。”
在沈轻愣神中,许彦骑着马来到她的身侧。
“不求回报的那种。”
许彦挑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花,红色的花朵,与沈轻的模样一样明艳,抬手便插进她的发间,“不过有个附带要求,去哪,别把我忘了。”
沈轻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头一次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出不来。
“为什么…”
…
“因为沈姑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在下一辈子的夫人,夫人可别想把我甩了。”
蔚蓝的天空下,沈轻的瞳孔清晰倒映着男人清俊的眉眼。
…
“诺彦,教我这里的语言吧。”
“好。”
……
沈轻既然要学就要学到最好,白天她会找一些孩童练习简单的词汇,晚上许彦看医书,沈轻在沙坑上写写画画,便于记忆。
又是一天的晚上,沈轻接过许彦递过来冒着热气的羊奶,喝了一口,见许彦的医书又换了一本。
“你学的真快,若是你参加科举,定能拿魁首,可惜带过来的箱子里只有几本医书。”
沈轻越了解许彦,就越感叹他的才华。
许彦弯唇,耸耸肩,“也许吧。”
突然一阵叫喊声打破了平静,“狼来了!”紧接着孩子的哭声响起,外头各种脚步声踩得人心烦乱。
狼!
许彦连忙起身,“你留在这里,我去外面看看,箱子里有刀,保护好自己!”
许彦取下挂着的弓箭,出门后格桑他们都在,拿着火把拿着刀。
“有看见吗?”
格桑一脸警惕地盯着暗处的动静。
“我现在只看见一头,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的。”
许彦突然想到什么,朝格桑说:“阿父,我先去别处看看!”
“当心!”
另一边,沈轻翻出刀,大概半米长,锋利的刀身闪过一道寒光,映着她坚毅的目光。
沈轻慢慢向羊圈前进,若是狼,那应该会来这里,大致检查了一下围栏,没有破损的痕迹。
等等!她想到前天几个男孩在这里有提到一个小洞,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有必要去看看。
就在走向那个位置的时候,眼前一团黑影划过,伴随着野兽的低吼声。
沈轻被一股冲击撞飞,定睛一看,狼的獠牙近在眼前,恶臭味阵阵袭来,沈轻用刀抵住它锋利的爪子。
“该死!”
黑暗中,人的视线大大降低,沈轻奋力一踢,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连忙起身,四周安静无比。
右前方突然一阵风。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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