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半蹲,上身侧开,狼的黑影就在右侧空中,一切仿佛在她眼里停驻,眼睛危险地眯起,右手的刀刃向外自下而上,准确无误地割开狼脆弱的脖颈,它的血尽数喷洒。


    沈轻感觉到脸上一热,手指一摸黏糊糊,鲜红的血液在她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刚好在眼下,如同流下的泪痕。


    许彦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轻拿着刀,面上云淡风轻,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狼。


    “还好吗?”


    沈轻看见许彦过来,眉宇舒展,手里的刀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被她握住,异常飒爽。


    扬了一下好看的下巴,“怎么样,我还可以吧”,看见许彦复杂的目光,“被我吓到了?”


    “不是,只是看我的夫人真好看。”许彦莞尔一笑,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推开那血痕。


    “这里的我会处理,你先回去洗把脸。”


    “这刀还给你。”


    许彦摇摇头,“这把刀本来就是想在后面找个日子送给你,没想到倒是今天用上了,正好。”


    “那行,谢了。”


    目送沈轻走后,许彦把那缺口再次补好,就提着狼去到格桑那里,见格桑脚边也有一头,大家凑在一起议论。


    “阿彦,你没受伤吧,我们这里也杀了一头,看它肚子那里凹进去,脚上也有伤,想来是受伤跟不上狼群了。”


    许彦把两头狼放一起,皱眉:“大概是太饿了吧。”


    冬天快来了。


    一直在一旁看的诺布不声不响,眼睛死死地盯住许彦,随后竟然微微一笑,像是觉得许彦已经无足轻重。


    许彦余光里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去问什么,诺布也不会说。


    有一天晚上,就如同许彦预感那般,有人出事了!


    “阿彦,快出来,跟我们走!”梅朵急匆匆的进来,“山婆婆吃了你的药一直没醒过来!”


    我的药?


    许彦只觉得不对,“阿母,我从来没有给过山婆婆什么药。”


    沈轻也跟在他们身后,她也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不对,她这些天都与许彦同进同出,没见过他配过额外的药。


    是有人要陷害他!


    这个猜想在赶到山婆婆的地方更加证实。


    山婆婆闭目躺在床榻上,神志不清,地上还有呕吐物。


    旁边一个小男孩在哭,他就是当初牵过沈轻手的男孩,他抽噎地回答:“我就看见一张纸,上面说这是阿彦哥哥让我去给婆婆吃的药,我马上就给婆婆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彦身上,他面色不变,只是推开前面挡着的人,来到山婆婆旁边,这个老人正是当初和亲之日在阿母旁边低头祈祷的人。


    据说她可以听见山神的指引,往日都在屋里念经,不出门。


    “吉尔,那张纸还在吗?”


    男孩被母亲推了一下,“不在了,我刚刚就找过了…阿彦哥哥,肯定是有人陷害你,而我是帮凶…”吉尔非常相信许彦,因为他以前胳膊坏了是阿彦哥哥救的。


    许彦深叹一口气,“不怪你,先同你母亲出去吧。”


    随后往外看了一圈,同人群中的诺布对上眼,诺布冲他笑了笑。


    只是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没想到族人们都很相信许彦。


    “我相信阿彦,他可是个好孩子,说不定是别的人故意想要挑起斗争啊!”一个老族人胡子花白,脑子动的很快。


    “是啊,我肚子疼喝了阿彦熬的汤就好了。”


    “就是说呀,我们还是赶紧出去,省得这里人多,让山婆婆更不好受。”


    许彦朝大家点点头,他记得有一种药方,可以解大部分的毒,只能试试了。


    “夫人,帮我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可以给婆婆喝些水。”


    “好!”沈轻接过他的位置。


    许彦则马上回到自己的屋内,打开一罐罐草药,好在他之前就有去别处买来这里没有的草药,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煎服,应该有用!


    他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就端了一碗褐色的汤药,同沈轻把老人身子扶起来,右手端着往山婆婆嘴里慢慢倒入。


    喝完,许彦还在几个穴位上按了几下,皱着眉道,“希望有用。”


    “别急,药效没那么快。”沈轻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好在最后,山婆婆渐渐苏醒过来,干呕了一会,被许彦拍着背缓解。


    “你是…诺彦?”


    “是的,山婆婆。”


    “好孩子…部落的未来就靠你了…咳咳!”


    许彦还想说什么在外一众人一拥而入,见山婆婆真的醒了,万分欣喜,反而经过这件事,许彦的地位更加高了。


    回去的路上,沈轻眼神扫过许彦好看的侧脸,有点担忧:“是谁要害你,你有眉目吗?”


    许彦眸色一沉,第一次冷下脸,语气淡淡的说道:“已经有了,只是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沈轻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是谁了,“的确有点不好办。”


    “所以先给个小教训。”许彦难得腹黑一笑。


    当天夜里,许彦用银针在诺布的腿上东戳一下西戳一下,果然第二天,诺布突然就瘸腿了,走姿怪异,吓得他躲在屋里不出来,这样子被别人看见了肯定会被嘲笑。


    况且与许彦已经撕破脸,诺布自然不会找许彦医治。


    后面许彦从格桑那里听说诺布自己出远门了,不知道去哪了。


    大概去别的部落寻找办法吧,许彦冷笑道:“可惜呀,若你这辈子想好,到时候只能找我。”


    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更加寒冷了,沈轻也套上了这里的大袄,衬得脸更小了。


    “这里种什么都活不了,我都想吃点蔬菜了。”沈轻咬了一口肉干,还是那么硬。


    许彦也无奈,“没办法,我给幼苗搭了棚,它们的长势也很慢,现在就只有豆芽发出来了。”


    沈轻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盘小小的绿豆芽,认命地吃了一根。


    “等冬天过去,就把你送回去。”许彦默默看着沈轻。


    沈轻猛得抬头,她明明从来没有提过…是啊她得回去,她还没报仇,她还没让裴鸣付出代价。


    那你呢,不是说要一直在我身边吗…


    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就像她必须回去,而许彦一直生活在这里。


    此时梁国。


    大殿内,太监正册封年幼的六皇子为梁国太子,满朝文武跪拜。


    裴鸣也在其中,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亲腹,前面除了老臣,后面就是他了。


    他有自己的野心,现如今皇帝年迈,太子尚小,若是之后成为把控朝野的丞相,那时候裴家可就能名垂青史了。


    裴家当时与沈轻的沈轻同为世家大族,沈家是因为人丁稀少,地位边缘化,全靠沈轻最后的一点兵权,而裴家因为一位族人冲撞了宫里的贵妃,在裴鸣小的时候就贬出京城,后面那贵妃势力不在,才慢慢好起来。


    地位的落差感在裴鸣心里留下巨大的影响,所以可以轻而易举的背叛了沈轻,自己这个青梅竹马。


    想到沈轻,他就想到放在家里的那柄长/枪,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怎么,他不舍得丢掉,也许是喜欢那天她错愕的眼神。


    裴鸣回到家中,管家递来消息,“据说许家商队过几日会来京城,倒时主人可以与之商议。”


    许家是近些年家喻户晓的神秘商队,神出鬼没,一出现就会带来没人见过的好东西,据说非常有钱。


    而现在裴鸣需要钱,有了钱就能更好的疏通朝堂上的关系。


    “很好,若有最新消息,及时报来!”


    只是后来裴鸣前去拜访,那许家家主听闻他的来意一下子就把他轰走了,隔天裴鸣再去找的时候,这座府邸就已经空了。


    裴鸣气急,却也没办法。


    而遥远的草原上,格桑带着梅朵一起绕着火堆跳舞,最近没什么事,大家都闷坏了。


    “呼!”


    族人们一起围着中间的火堆,手牵手跳舞,是这里特有的舞蹈。


    许彦和沈轻在一旁看,他看向她,“会跳吗?”


    沈轻仔细记了一下,“会!”是第一次,沈轻牵过身旁之人的手。


    对方温热的掌心让她握得更紧,拉着他,“来,我们一起。”


    火光下,明眸皓齿的女孩分外好看,凤眸耀眼,目光灼灼,烫到人的心里。


    许彦弯唇,脸庞半明半暗,深刻而英隽。


    两月以后,许彦得送沈轻回去了,这么几个月的相处,所有人都很不舍,两人带的包都装满了。


    翠儿和其他要回去的仆人准备一月后与来这里的商队一起走。


    挥手告别,两匹马渐行渐远,最终化为尽头的一个黑点,直至不见。


    路程有些远,两人在路过一处集市时便歇歇脚,买了点东西,修整之后,继续上路。


    可能是有许彦的陪伴,枯燥疲惫的路途都变得可以接受了。


    “谢谢你,阿彦。”沈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改口了,她是真的很感谢他。


    许彦仰头喝了一口水,出言道:“夫人觉得愧对于我?”


    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弯腰靠近,鼻尖相碰,许彦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那就收点利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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