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刘子洋赶紧把江川鲤从陆温年面前拉走。


    宿管站在楼梯口,表情凝重而严肃,“刚才谁打架了?”


    -


    开学第一天,还没有开始上课,班主任就被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江川鲤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班主任去医务室时临走前说让他好好反思一下的话,江川鲤又有些不忿地撇了撇嘴巴。


    他反思个屁,明明是别人先找的他麻烦,难道他还得站着挨打不成!


    不过……


    江川鲤垂了垂眸子,苏囡那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当年他还没有分化的时候,那种青涩而朦胧的情谊将他们两个连接在了一起,后来两人分化,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本来如果继续下去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体出了毛病,根本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她。


    虽然会有些遗憾,但是那个时候江川鲤却并没有觉得多难受,所以将苏囡约了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原以为说清楚之后就没事了,但是第二天却听到了苏囡自杀的消息。


    江川鲤也曾试图去看过苏囡,可是被她的父母挡了回来,再后来,苏囡就出国了。


    他觉得自己选择跟苏囡说清楚这件事情没有错,可是又觉得可能就是他的错,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苏囡,都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委婉一点,或者再细心一点,哪怕只是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可事实上,江川鲤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记忆中最后留下的画面就是那天下午,温柔的omega对他笑着,说谢谢他坦白的说出这件事。


    “江川鲤。”


    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他转过头,陆温年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难道是刚才在宿舍没打成,所以趁着办公室没人来报仇来了?


    江川鲤越想越有可能,警惕的看着他,而且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陆温年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看着猫一样炸毛警惕的少年,眸中掠过一丝暗沉,被隐藏的很好,“班主任带着赵亮去医院了,让我来带你回宿舍,明天上课前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交给她。”


    “啊?”江川鲤傻了。


    陆温年的视线在他呆呆的表情上停顿了一瞬,转身道:“走吧。”


    江川鲤挠了挠头,只能抬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让我写检查……”


    “她知道了。”陆温年忽然说。


    江川鲤转头看他:“什么?”


    陆温年道:“我已经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班主任了,但是不管谁先挑的事,你把人打伤了这是事实。”


    江川鲤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宿舍,江川鲤本能要往自己的宿舍走,却被人拽住了手腕往后拖了一下。


    陆温年拽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你宿舍换了,这边。”


    江川鲤看了看新修改的门卡,又看了看陆温年,不可置信道:“我,和你?!你之前怎么不说!”


    陆温年声音淡淡的:“有什么必要吗?”


    说完,陆温年就进了宿舍,地板上,那个淡绿色的行李箱就放在他对面的床前。


    江川鲤磨了磨牙,就是这种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好像全世界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样子,真是令人火大!


    他蹬蹬蹬地走进宿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后开始盯着陆温年的背影瞧,盯着盯着,就开始无聊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陆温年的床铺一片整洁,正在收拾衣柜里的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没转过来给他,再看看他的,床上只有学校统一的床垫,行李箱还没打开,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三千字的检查。


    江川鲤又蔫儿了,刘子洋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剩下的那个舍友也没有来,宿舍里就剩下陆温年和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空气是如此的尴尬。


    陆温年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的灼热视线,漆黑的瞳仁中疑惑升起,他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长得很漂亮的alpha,对方好像一直都对他有种特殊的敌意。


    很快,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陆温年想不出来,索性也就抛到了脑后,只要江川鲤不主动招惹,那他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至于刚才江川鲤对他做的事情,陆温年想了想,比起恶意的挑衅来说,身上带着橘子味的漂亮alpha更像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小猫对他亮了亮爪子,算不得招惹。


    收拾了一会儿,感觉宿舍里有些热,江川鲤把帽子摘了下来,又到处找空调的遥控器。


    三中的住宿设施很好,虽然是四人间寝室,但是每个宿舍都配备了独立的空调洗卫,且24小时不断水电,不知道甩了其他学校几条街。


    少年随手用帽子扇了扇风,他头发比较短,之前理了板寸,现在也才刚刚长起来一点,配上他昳丽的五官,又增添了那么几分攻击性。


    从刚才开始,后腰处就隐隐发疼,他随手按了按,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都有些扭曲。


    陆温年听见声音,就看见少年微微弓腰,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扶着腰,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他拧了一下眉,思索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


    江川鲤咬了咬牙,“没事。”


    陆温年本就不是什么团结互助友爱的人,虽然江川鲤的表情依然带着痛苦的扭曲,但是既然他说没事,那陆温年自然也就不会多问什么,只是视线在那漂亮扭曲的面容上停滞了一下,又漫不经心的移开,似乎只是视线轨迹的正常掠过。


    江川鲤缓了一会儿,慢慢直起腰,打算去卫生间里照照镜子,经过陆温年的时候,他垂眸瞥了一眼,发现他靠在床头,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书。


    没有人情味,冷血。


    江川鲤想着,在对陆温年的印象中又添了一笔。


    刘子洋在江川鲤刚进卫生间后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袋子,他进门先是看见了陆温年,然后才看见了江川鲤已经整理好的床铺,宿舍里没有别人,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陆温年:“江川鲤回来了又走了?”


    陆温年还没回答,卫生间里就传来江川鲤的声音,“我在这儿,老刘你进来。”


    刘子洋松了一口气,拎着袋子就进了卫生间,“你躲这儿干嘛呢?”


    江川鲤双手拎着t恤下摆,扭头瞪他:“什么叫躲,我这是进来看看那孙子给我踹成什么样儿了。”


    镜子中,少年白皙劲瘦的后腰上晕开一大片青紫色的淤青,光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刘子洋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那孙子下手这么黑?!”


    江川鲤有些不以为然,“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不亏,你刚干嘛去了?”


    刘子洋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道:“给你江大少爷买药去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听你叫一声爸爸不过分吧。”


    江川鲤作势要锤他,又牵动着腰疼了一下。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刘子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出来给你抹药。”


    江川鲤龇牙咧嘴的趴在床上,衣服卷高,露出大片白皙的背,正对着陆温年的方向。


    刘子洋把药膏抹在手上搓热,提醒道:“你忍着点儿啊,医生说要揉开。”


    江川鲤把脸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少废话……嘶……”


    陆温年低头看着书,对面时不时传来少年闷闷的气音,压抑的,克制的,被疼痛逼出来的,书上的黑体字忽然花了起来,一笔一划似乎在慢慢变成他不认得的模样。


    看不下去了。


    陆温年的表情愈发冷漠,他收了书,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白皙的背,又落在那大片的青紫上,眸子又冷上几分。


    江川鲤的身材很好,四肢躯干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可惜现在那大片的青紫就印在那柔韧的后腰上,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活生生割裂了那份美感。


    非常——碍眼。


    陆温年收回目光,眼不见为净,刘子洋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手下力道一下子失了分寸,疼的江川鲤喊了一声。


    “我草,你轻点儿!”


    陆温年把书放回柜子里,径直朝宿舍外走去。


    刘子洋戳了戳江川鲤,等他露出半张脸来才道:“你刚又惹陆温年了?”


    江川鲤莫名其妙,“没有啊,进来了我都没跟他说话,呃不对,就说了两个字。”


    刘子洋问:“什么字?”


    江川鲤示意他继续揉,“就刚才我不小心按到这儿了,扶了一下桌子,然后他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


    刘子洋想了想刚才看见陆温年那冷得像是要冻死人的脸色,无语道:“你没惹他,那他莫名其妙黑什么脸。”


    江川鲤忍疼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没惹他。”


    刘子洋撇了撇嘴,“听说他这是第一次住宿,原来的时候都是走读的,可能是这药味熏着他了,大少爷不习惯,所以干脆走了。”


    “啧,”江川鲤嗤笑了一声,“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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