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公主是他心上月 > 23、动手
    顾皎皎把帕子放在对方的掌心上,轻声道:“郎有情妾有意,裴大人觉得本殿说的对吗?”


    静的还是只能听见风声,她看见裴元之五指合拢握紧帕子,喜鹊的鸟儿被捏的变形,不似之前拿出来时的珍重。


    到底是她更重要还是慕茵茵更重要?


    她不禁这么想,裴元之把帕子随身携带妥帖放置,却能拿出来给她擦眼泪,这时又看不见那份小心,帕子被他揉弄,不见任何上心。


    在知道慕茵茵的存在后,顾皎皎觉得这女子应当是对裴元之无比重要的,不然不会珍藏保护慕茵茵数年,那时候她震惊上心之余,还有说不清的一丝羡慕。


    因为她的心上人把他的心上人护的很好,所以她想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对裴元之辜负于她一事,她自认眼瞎。


    可现在……


    顾皎皎看着他眼里的几分慌乱,突然笑了。


    她认为自己想错了,或许在裴元之心里,她不重要,慕茵茵亦不重要,他只在意他自己。


    最后顾皎皎指指帕子,不知是嘲讽还是话里有话地说:“这么糟蹋慕小姐的心意怕是不太好吧。”


    裴元之僵硬地望向她,神色几变,揉弄帕子的手停下,转而捏捏自己的鼻骨,姿态疲惫。


    不知什么时候那把匕首又出现在顾皎皎的掌心,她转着匕首,身子向椅背上一挺,再也没说话,像是把裴元之开口。


    看见顾皎皎沉默下来不理他,裴元之暗道不好,他知顾皎皎是真生气了。


    银色的匕首脱鞘,闪着寒光的剑刃在空中深深浅浅地划着,而拿匕首的人神态散漫,手腕也是虚虚地转着,看得出没使力气,但一举一动间皆漂亮。


    在良久的沉默中,裴元之想了很多。


    他最后悔地是应当一早就摆脱掉顾皎皎地,不该拖到现在。


    本来定的计划是在这次回京后随便找个借口断了和顾皎皎的来往,他从未承诺过她什么,只是利用她的喜欢获得一些利益而已,这算不得错,谁让她那么轻易的喜欢上自己。


    再然后,让顾皎皎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让她自愿离开自己,一切都与他无关。


    最后,再同慕茵茵成婚,让她怀里的孩子顺利落地。


    所有都安排的很好,出差错就在顾皎皎提前发现了慕茵茵的存在,如果早点脱身就好了。


    他怕她找慕茵茵麻烦,也怕孩子没了,不是没想过顾皎皎会提早发现,只是在他同慕茵茵成婚前这个节点发现对他不利。


    不过也无事,外人知道的也只是顾皎皎心悦他,又怎会责怪他另娶她人。


    何况顾皎皎是公主之身,若将事情闹的很大,说他同慕茵茵在一起辜负了她,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同意他与慕茵茵的婚事,折损的也是她的颜面。


    以裴元之对顾皎皎的了解,他笃定她不会宣扬地人尽皆知。


    顾皎皎在等裴元之主动开口,时间过去这么久对方还没动静,她掀起眼皮看过去,一点光的剑尖正对裴元之,冷而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对方的面容。


    许是压迫感太强,裴元之侧头,就见剑尖对着他的喉咙,顿时一惊,在向上看,顾皎皎那张洁□□致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更是大骇。


    单挑一只眉,顾皎皎唇边勾出漠然的轻笑,一转手腕,剑尖收回自己的方向,或许等的不耐烦,早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气又蹭蹭冒出来,压迫着裴元之。


    “裴大人不打算解释么,本殿洗耳恭听。”


    哪里是洗耳恭听,裴元之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说话,那把匕首的剑尖真的会抵住他的喉咙。


    思绪飞快地转动,他告诉自己得沉得住气,顾皎皎喜欢他,不会把他怎么样,知道慕茵茵后生气也是因为太喜欢他了。


    一定如此。


    他先是叹口气,满脸无奈,再说:“殿下,臣早已钟意慕小姐,情非得已。”


    好一个情非得已!


    顾皎皎听得嗤笑一声,她点点头,“裴大人好一个情非得已,您的意思是本殿从中作梗,裴大人才迫不得已陪在我身边?”


    裴元之没作声,默认了她的话。


    “那本殿问问裴大人,自本殿与你第一次相遇至今,三年光阴,你为何不提慕小姐一字?”


    “既是爱慕慕小姐,又是赠我礼物作甚?”


    “如果是被迫陪在我身边,怎么不把平安符扔了,还假惺惺地日日贴身保存。”


    一句接一句的问话,说完才察觉自己的手在颤,匕首也在抖。


    她在尽力维持自己的仪态,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咬紧了牙瞪着裴元之,攥着匕首的指尖也泛白,指甲盖的血色褪尽,足以见用力程度。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顾皎皎以为裴元之不打算解释时,对方温声开口道:“皎皎,我不知你那么在乎我。”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顾皎皎曾经很喜欢,每当他温柔的看自己,她就忍不住摸摸他的眼睛。


    顾皎皎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再次温柔的望向自己,闭上眼睛,她宁愿从没摸过它。


    他的声音如水,缓慢说着话,抵消了堂外呼啸风声的戾气,顾皎皎听着只觉脑仁突突地疼。


    “我不提慕小姐是怕伤害到你,你一向不喜我提其他女子;我们相识三年,我把你当妹妹看,我知道你的朋友寥寥无几,我陪在你身边并非逼迫,单纯地希望你不那么寂寞罢了,送你礼物也是希望你开心些;同理,你送我的平安符我也很珍重,更不可能丢弃。”


    在一系列荒唐的话后,顾皎皎听见他说:“皎皎,我知你身份尊贵,可我对你的感情,并无男女之情,仅仅像对待妹妹那般。”


    “你懂吗?”


    一片黑暗中,她的心跳沉重有力的跳跃,她的心情就如同堂外呼啸的风,想努力地撕裂一切。


    睁开眼,顾皎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看看手中的匕首,松了力道,僵白的指尖瞬间变红,下意识地搓搓指尖。


    她瞥向裴元之,眼中似是疑问似是肯定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清冽的平声说:“说完了?”


    裴元之显然没想到顾皎皎能这么平静,他开始怀疑以往他的直觉是不是错了,其实顾皎皎没那么喜欢他。


    不然不该是这个反应,没哭也没闹。


    于是他又有点不甘心,补充道:“你对我也是很重要的,知道吗皎皎,可惜我们的缘分太浅了,我只能把你当妹妹。”


    说这话时,裴元之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竟然渐渐认真,还掺杂着遗憾,好像他们没有在一起是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他。


    顾皎皎冷漠地点头,“裴大人都这么说了,本殿再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她把匕首的剑尖又对向裴元之的喉咙,眯了下眼,眼里已有动手的意思,“不过本殿贵为公主,怎么能认裴大人一个俗人为哥哥呢?”


    然后一歪头,轻念“妹妹”二字,她越品越觉得好笑,替自己的喜欢不值,替自己付出的真心遗憾。


    为裴元之求平安符时,大雪纷飞,在天色将明时,她冒着大雪,徒步走完九十九步台阶,在钟声敲响的时分,虔诚地跪拜。


    回忆中那个姑娘鼻尖通红,诚恳地双手合十,认真许愿,一说话,嘴里便呼出浓白的雾气,许愿完,姑娘不好意思地一笑,接着叩拜下去。


    顾皎皎心尖一颤,酸涩布满整个胸腔,卡在心上的刺正在用力地扎着她,扎的她快要忍不住,只希望把那根刺拔出来,鲜血淋漓也好。


    什么时候能拔出来呢?


    在看到裴元之没有任何愧疚的脸上,她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可她知道,这根刺还要扎在她心里好久。


    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独自消除承受属于裴元之带来的伤害,他故意伤害着她,连一声对不起也没有讲出口。


    “裴大人,本殿是喜欢你不假。”


    她说了这句话,裴元之身子一僵,他没能料到顾皎皎还会再说喜欢他,心中汹涌波涛,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可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顾皎皎看着对方又在揉弄绣帕,垂眸抚摸自己的匕首,早上指尖被拉开的伤口还在,下意识地把伤口再次抵住剑刃。


    她一边漠然开口,一边看着血珠渗出,神情麻木。


    为什么一点也不疼了呢,是心太疼了吗?


    血沿着指尖流下,滴在裙边上,晕染成暗红的花。


    看厌了血,她抬头看向裴元之,确认地问:“所以裴大人,真当本殿是傻子,好糊弄吗?”


    裴元之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又闭上嘴,视线移开,不再回答顾皎皎的质问。


    第一次,习武多年,练了那么多兵器,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顾皎皎呼吸沉重,血液翻腾,感觉自己每一处都在叫嚣,恨不得亲自杀了裴元之解气。


    可她还是没能做到那一步。


    她起身,走到裴元之的身边,忍住不想触碰裴元之的念头,果断地拉开对方的手,翻开他的掌心向上。


    在裴元之震惊欲收回手的目光里,顾皎皎死死拽住对方,快而迅速用力且认真地拿着匕首在他右手上划出一道血迹。


    “啊——”


    霎时间血流如河,掌心皮肉翻开,暗红深沉的血顺着他的掌心脉络而下,一大滴一大滴的掉落。


    打湿她的衣裙,衣裙边那朵花也被覆盖,一线一线地展开在衣裙上。


    裴元之大口大口地呼吸,疼的吼叫,他没想到顾皎皎伤他如此,在顾皎皎淡漠的视线里,滑下椅子不断地在地上打滚。


    惨叫声淹没了风声,顾皎皎抬眼,看见堂外有雨降落,下起了倾盆大雨。


    血腥味混着泥土味让人作呕,她站在裴元之身前,拽走他拉着她的裙角,看他失了仪态,再也没假意的温和,面目狰狞地又是放狠话又是求饶。


    她觉得很累,手累,心更累。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身是浓稠鲜活的血。


    管家闻声赶来,府上吵成一团,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指责她,没有一个人敢为裴元之不公,只剩不绝于耳的求饶声。


    望着大雨,看见雷光一闪,“轰隆”一声响起,顾皎皎身子小幅度地一颤,没人看出异常。


    她想这雨终于来了,想她还是心软了只能做到这一步,想她做这一步算不算残忍。


    裴元之一介文官,伤他右手,是不是不太好。


    可比起他好,她更愿意看见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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