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时霁松手,顾皎皎才得以从桎梏中解脱,她不由分说的把糖强硬塞给他,一点也不生疏地说:“现在我喜欢吃栗子糖,尝尝?”
儿时走得匆忙十年后才得到柑橘糖的评价,作为爱甜党来说,时间也太太太久了。
在顾皎皎的注视下,沈时霁慢条斯理剥开糖果纸,那双修长挺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拨一推一掀,看得前者红了脸。
好看的人手也是好看的,剥个糖果纸跟解罗群一样,硬生生叫她瞧出几分旖旎,顾皎皎暗暗思过是不是她思想龌龊才会这么觉得。
她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别那么剥?”
沈时霁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不知道顾皎皎在想什么,以为对方等的急,解释道:“不小心些会破坏糖纸。”
顾皎皎生怕对方看破她所想,掩盖地摸摸鼻尖躲开视线,“那你快些吧。”
然后她便发现就是自己思想龌龊,尽管对方动作正常速度正常,她依旧觉得这手是在解罗群。
想着想着就问出声:“你是不是解过哪个小姐的罗群。”
声音理所应当、理直气壮,含着七分笃定落进沈时霁耳中。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顾皎皎认为她思想龌龊之余沈时霁也得有一半问题。
但问的话实在有伤风化,误人清白。
糖果纸恰好完全剥开露出里面圆滚滚的糖果,话音落下她看见那双手动作停下,顾皎皎话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一时没敢抬头看沈时霁。
沈时霁什么也没说,可顾皎皎就是没看他也知道他是什么神情,指了指糖果意图扯开话题。
“啊剥开了,快吃。”
那双手没动,只有轻飘飘两个字响起,砸在她心上。
“殿下。”
顾皎皎勉强平静地“嗯”了一声,头皮有点发麻,低着头视线聚集到糖果身上一刻也不敢挪开。
这种让她煎熬的时刻,让她想起上次酒楼里问他有没有帮过别的姑娘,上次还只是尴尬,现在完完全全就是窘迫。
恨不得从来没看过话本子。
怎么一遇上沈时霁,老牵扯人家私人问题,炸起来像开玩笑调侃,细细品去却能品出一丝酸味。
她老觉得沈时霁不正常,顾皎皎此时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更不正常。
“你脸很红。”
顾皎皎:“……”
对方不给她留一点颜面,语气中是少有的揶揄,顾皎皎:!
她就知道,沈时霁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沈时霁,轻轻松松反将一军,短短四字叫她无地自容。
少女无言地抬头,脸上红的似火烧云,双眼清澈又羞愧地看向云淡风轻的沈时霁,嘴硬地也回了四个字。
“天太热了。”
跨过十年的隔阂,揭开相遇的起点,她跟他之间,没有产生一丝隔阂,反倒相处起来更加自然融洽。
沈时霁点头,耳尖的绯红一点也不比顾皎皎差,他没揭穿她,眼里含着散开乌云的晴朗的笑,淡淡说:“是么,我也觉得天有些热。”
他不给顾皎皎反应的机会,捏着糖果吃了,先是浓烈的甜味融化开,再沾到喉咙上。
这么多年顾皎皎的喜好一点也没变,她还是喜欢甜的发齁的味道,含在嘴里让他不自觉皱眉。
在甜味的冲击下,沈时霁耳尖的绯红褪下,克制住表情,走了起来。
身侧顾皎皎与他同行,也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察觉到对方强硬克制的表情,她笑的很开心。
“沈大人是不是觉得这糖吃起来太甜了?”
沈时霁默认,顾皎皎一副理应如此的扬眉道:“那就对了,越甜吃的次数越少,吃的次数越少又越发想念,跟其他糖不一样,有点让人抵触又忍不住被吸引的感觉。”
“有几分这个意思。”沈时霁把糖果纸折成小青蛙,敷衍地回话,显然不太赞同顾皎皎对栗子糖的评价。
栗子糖是他吃了一次就不想吃第二次的糖。
他把小青蛙递给顾皎皎,示意对方拿走。
“谢谢殿下请我吃糖。”
语气随和散漫,小青蛙在他掌心安安静静蹲着,只不过没用笔划出眼睛嘴巴的小青蛙看起来很呆笨,也很加可爱。
顾皎皎没想到他护糖纸无损是为了这个,她小声说:“我以为你要自己收藏糖纸,原来不是。”
毕竟有的人有收集癖好,她也会把好看的糖纸收藏进盒子里。
沈时霁淡声问:“难道殿下只请我这一次吗?”
“怎么会!我是小气的人?”
“那就没有收藏的必要了。”沈时霁像阐述事实地道:“反正日后待在殿下身边的日子多的是,没有珍藏的必要。”
顾皎皎感觉沈时霁话里有话,但她没想出来话里的话是什么,只能大方作恍然之态附和说:“很有道理。”
为表达友好,她特意拍拍沈时霁肩膀,“放心,以后我喜欢的糖少不了你的一份!”
沈时霁看着顾皎皎的坦然,深深觉得顾皎皎能知晓她喜欢裴元之实在太不容易了。
他无奈地点头应声:“好,谢殿下记挂着臣。”
顾皎皎潇洒地一摆手,豪放道:“不谢!”
能跟人分享她爱吃的东西她高兴着呢,裴元之只吃过一次甜糖就推拒了,殿内几个宫女也直言不敢多吃,碰上沈时霁实乃幸运。
俩人有说有笑的出府,府内奴仆无一不吃惊地目送他们大人和公主亲近离开的背影。
从来没见过沈大人对哪个女子这么宠溺的笑,府内多年的寒气愣是被大人一笑给吹跑了,奴仆之间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春天来早了吧,这才九月。”
然后被另一人接了话:“是啊,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发芽了,春天肯定到了。”
站一边抱着一堆书的陈石摇头,不赞同地看向他们,语重心长地说:“错了,应当是雨后暂时的天晴,该阴还得阴。”
众人:“……”
陈石在一众比划的大拇指前,惆怅地望天,再补了一句:“别高兴太早,过几日怕是还得打雷。”
“打雷?打什么雷?要出大事了?”
陈石食指抵住自己嘴皮子,神秘地“嘘”了一声,煞有介事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他掐指一算,待裴元之成婚之日,又是一场风雨,至于风雨过后是见晴还是雪,就看公主如何面对了。
转念一想,还是晴对他的日子更好过点,陈石看热闹的心态变成了虔诚的祈祷,装模作样地对着天双手合十微微低头一拜。
看着陈石莫名其妙举动的众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告诉他们,不要打哑谜!!!
对府内一切不知情的沈时霁领着顾皎皎去了京城出名请人吃饭的饭楼,一路听顾皎皎天南说到地北。
而他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颔首,不打断顾皎皎,眼神温柔又平静。
一路上都很好,直至顾皎皎夹带私货地对他讲:“啊呀,今日我不小心在沈大人客房里发现了十卷画。”
顾皎皎稳如泰山地说:“画画的人画技真好。”
她冲着沈时霁似开玩笑地含笑注视他,“什么时候照着人画一次?不然画的有偏差岂不耽误了一手绝妙的画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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