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祈夭摇头，“两位，知道城里哪里能买到芯片吗？”
夏威尔：“啊？黑市吧。那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但也比较危险，你懂的，人一多，很容易出乱子。”
冬青补充：“如果是常规芯片的话，不用去那里，正规途径也能买到。”
“什么算常规芯片？”
“在网上能搜到的都是。”
这么广泛的吗？祈夭心下稍安，点头示意。
听夏威尔的意思，黑市消费水平偏高，不太适合自己。
换句话说：钱的话，他还是没有的。
祈夭把目光落在光脑上，特地下载了几个购物软件，货比三家，能省则省。
有的是满减活动，有的直接打折，有的入会享福利，算来算去，最终的到手价竟然都是小两万髓钱，差不太多。
交易平台与公司的天秤，是完全倾向后者的。公司有着绝对的定价权，对贸易市场完全垄断。
…真是霸道。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公司的强盛。要多少权势和枪杆子加起来，才能让下层机关敢怒不敢言呢？
祈夭突然想起合同中提及的大公司，分别是血雀的焰尾集团、疯貂的涌珠集团，和…什么来着……
超梦制造中心？
前两个集团祈夭以前就有所耳闻，尤其是涌珠集团，它不仅是爱芙妮的心头好、她最偏爱的营养液品牌，还是古林维修店的进货源。
什么钢材板材，小到螺丝钉，大到发动机，都盖着［涌珠］的戳。
而焰尾集团更偏向软科技。那里人才辈出，祈夭的自学教材大多都是焰尾集团出品的电子书目。
最后那个“超梦”，祈夭迷迷糊糊记得夏威尔前不久才提起过。
“要是在城里的话，你就可以挑梦做了。”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祈夭手指翻飞，在光脑上收集各公司资料，汇总到一个文件里，命名为“暂时惹不起”。
［焰尾：生物科技，人工智能，信息科技等］
［涌珠：食品，军工，材料等］
［超梦制造中心：…］
他犹豫着，最终只打上四个废话一样的字——［超梦制造］
不像综合发展、全面垄断的两大龙头企业，这位庄司霖川先生的超梦制造中心只专注于超梦研发。
而且祈夭特意关注了公司组成，连老板带员工，一共仨人。
超梦究竟是什么，祈夭只简单看了一眼，似乎是一种娱乐活动。至于为什么不细看看，因为他对此不感兴趣。
他平等地对一切一次性消费均价大于一千的东西不感兴趣。玩物丧志，他不想平白浪费时间。
绝对不是因为贫穷！
祈夭略愤愤地放下光脑，侧头靠窗，此时太阳低垂，余晖照耀。
冬青看祈夭终于闲下来，向这边靠了靠，问：“有兴趣陪我训练吗？”
祈夭轻声：“嗯哼，练什么？”
“我正在进行名为‘比喻’的深度学习。可以对数据进行更好的特征提取和特征转换，从而得到准确率更高的函数预测。
“如果可以的话，请在我完成程序后对我进行评价，来自人类的评价会对我大有裨益。”
夏威尔转头瞥来，“你还坚持自我进化呢？我早就放弃了。”
冬青挑眉，直直回望，“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只能对爱人说出‘我对你的爱有如拉稀，轰轰烈烈且难以自控’的情话。”
夏威尔抿着唇，僵硬地转过头去，“…我错了，行吗，我知道错了。”
祈夭无奈一笑，“比喻什么？”
“您像…”冬青顿了顿，仔细瞧着祈夭。阳光与地面呈约三十度角，不浓烈，却也足够把白发映成亮黄色，照得人出尘温柔。
冬青一合手：“啊，我知道了，绿叶海天牛！”
“什么？”
“绿叶海天牛。”冬青又重复一遍，“一种可以摄取藻类中的叶绿体的动物。他们能借用藻类的叶绿体进行光合作用，在此期间便无需进食，靠阳光饱食终日。”
祈夭来了点兴趣，他倒是一直都很想拥有光合作用的能力，“如果没光呢？”
“死掉。”冬青说，“没光就死掉。”
“…那可不像我，我没了光，只会睡觉。”
夏威尔狠狠附和：“就是，这不是咒祈夭呢嘛！”
冬青撇撇嘴，“那你来，你说像什么？”
夏威尔不假思索：“像拉稀一样通达！”
祈夭：“…冬青，这个项目的最高评价是什么？”
“a+”
“我给你a+。”
“啊，谢谢你祈夭！”
冬青乐开了花，同时深知夏威尔的发言对自己的成绩功不可没，拍了拍副驾驶位的靠背，“也谢谢你。”
夏威尔觍着脸应了句“不客气”。
-
几小时后，海城的城墙又映入眼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祈夭总觉得这次的城墙变矮了点，连带着初见时的那种怯懦和忐忑也消减了。
一道机械音没来由响起：“您好，请靠边停车。”
车内警觉起来，夏威尔突然记起什么，弹射起身，又撞到额头。他爆一声粗口：“我靠，这都能中，真他妈点儿背。”
夏威尔侧过身去，尝试改变方向盘，但无人驾驶系统太过笨拙，只会强硬地服从上位系统的安排。
他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车子停下，穿着亮黄色警示服的检查员已经向这里走来，夏威尔满脸紧张对着祈夭：
“人口抽查，我俩不能暴露，救一下救一下。”
检查员在车旁站定，夏威尔和冬青不约而同开始目视前方装傻。外面那人叩响驾驶位的车窗，落下的却是后座的窗户。
“啊…先生您好，”检查员后退几步，“例行检查，麻烦配合一下。”
祈夭微微颔首，“好，要怎么做？”
“请出示户口信息。”
祈夭用光脑调出来个人信息界面，大部分资料是空白，甚至连“人生履历”的项目也只有出生日期一行字。
好在他出生时有记录，否则今天怕是要辜负夏威尔两人的期望，陪他们俩一块儿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了。
检查员显然是新手，看见祈夭非同寻常，甚至堪比黑户的身份证明，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想寻求老手的帮助，但老手大多神色厌厌，眼皮耷拉着，没人接收到这位小菜鸟的可怜眼神。
“怎么了？”祈夭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先生，没事，先生！呃…按道理来说，车辆中所有智慧个体都要出示证明，这两位……”
“我的。”
祈夭向后一靠，脖颈贴合着皮革靠垫，优雅修长，喉结处微微凸起，不怒自威。
窗外的人一哆嗦，“是，请出示他们的身份证明。”
“他们是低级机器人，没有拟人神经系统，算不上智慧个体。”
新人检查员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可他们看起来很高级。”
祈夭微微歪头，“只是看起来，带出去有面子。”
检查员声音颤抖，但仍执着道：“既然是主人，为什么让机器人坐副驾，自己跑后面跟另一个机器人挤？”
“嘶……”祈夭长吸一口气。
“哈，怎么说呢？这里比较宽敞。”祈夭目光落在冬青身上，皮质手套在他大腿上画圈，又抬眼，颇有深意对着小检查员笑笑，“方便调情。”
检查员呆愣住了，这位车主深蓝色的眸子实在璀璨，说出的话也…真是令人震撼。
“噢噢…哇喔！”他迟钝地惊叹一声，不由自主绷直腿，“那、那个，那么没问题了，先生！”
如果是那种功用的话…反正机体是人类精心雕琢私人订制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一点也实属应该。
“祝您愉快！”
他九十度鞠躬，祈夭看见他耳尖红红，工作牌垂膝飘摇，上面印着【实习检查员：年森】的字样。
直到窗子重新隔绝内外，祈夭等人徐徐离开，那小检查员还在弯腰，似乎没能从刚刚受到的冲击中缓过来。
…他该尊重一切xp的！嗯！
等彻底离开，夏威尔长呼一口气，“好险遇见了个傻逼。”
祈夭皱眉：“为什么要查我们？”
“别紧张，随机抽的。最近两大集团之间有什么大项目，进城的车辆管的严，平均每组要抽三个出来。”
“一组是多少？”
“黑话，六十四个。”
祈夭挑眉，嘲弄一声：“那我们运气还真不错。”
“谁说不是呢？”夏威尔接过话，继续怪声怪气，“要是洲际导弹失控落到咱身边，咱们才算是最最幸运的天选之子！”
“行啦，贫什么贫，都过去了。”冬青打马虎眼，问道，“祈夭，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去趟联盟中心，再去买个芯片。”
冬青友情提示：“别在线下买，贵。”
“…我没家，网购没法填收货地址。”
“如果你不怕被人当成危险分子，你可以让送货机器人送到特定的酒吧、旅馆，甚至是联盟中心门前。”
夏威尔补充：“最好别在联盟门口，容易被抢。”
“好吧，到时候再说。”祈夭合了合干涩的眼，这些倒是小问题，“你们呢，要去干什么？”
在夏威尔出声之前，冬青淡淡道：“杀了神户明衣。”
“喂，别冲动！”夏威尔一把捂死冬青的嘴，压低声音，“至少别明面上说出来，好歹是神户家少爷，鬼知道车上有没有监听器？”
冬青毫不费力把他的手扯下，“与我志同道合的人绝不止你，要是神户家真那么有权势，早就把自己家门口的屏蔽防御装置撤了，还做贼心虚什么？”
冬青的目光越来越冷，那样的神情，祈夭从未在他温润的脸上见过。
冬青垂下眸子，“不过，请放心吧，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会贸然行动。”
“……”夏威尔沉默半晌，耸肩，“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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