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到了,陆绒下车后身上被披了西装外套,淡淡香味传进陆绒的鼻子里,陆绒睫毛忍不住颤抖,脸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这气味和伏在他身上的魔鬼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相似,在一个可怖的念头即将产生之前,陆绒惊慌地晃晃脑袋,不肯继续想下去。
“大,大哥,不用了。”
陆绒想把衣服还给秦泩汶,却被秦泩汶按住了手,“披着。”
秦泩汶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按住陆绒的手的力道像一座小山,陆绒动不了。
而这时,听见车声的秦泞从室内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秦泩汶的手覆盖在陆绒的手背上,秦泩汶神情和缓,陆绒却是惊慌带着羞怯,一股暧昧的气息淡淡萦绕着两个人。
秦泞咬咬了牙,叫了一声大哥,然后道:“我说陆绒为什么突然打扮成这个样子,原来是去见大哥。”
仿佛没有听出来秦泞话语里的暗恨,秦泩汶对陆绒道:“原来为了见我,专门打扮成这样。”
陆绒看着秦泞眼睛发红的模样,摇摇头想说不是,可随即又想到如果秦泞问他是去见谁的,那他又该怎么回答,他和秦泞不可能在一起了,还不如这样承认下来,和秦泞划清界限。
秦泩汶的话让秦泞情绪更加激动了,他胸膛起伏着盯向陆绒,陆绒却垂着头,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秦泩汶警告地看向秦泞,对陆绒一直的注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抢夺的侵犯。
秦泞别过脸。
电话铃声打破了三人的僵局,看着来电显示的联系人,秦泩汶没有着急接,而是对陆绒道:“小绒,你先回去休息。”
“秦泞,你也是。”
陆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秦泞,秦泩汶温和的话语解救了他,陆绒低着头匆忙进入宅内,秦泞紧随其后,瞧着陆绒像是避瘟神一样逃避着他,秦泞神情有些扭曲,在即将上到二楼时,他一把拽住陆绒的手腕,秦泞整个人处于崩溃的状态,手拽得紧紧的,弄疼了陆绒他也没有察觉,直到陆绒颤抖,双眼蓄满眼泪,他才松开了一些,却也只是松开一点,害怕陆绒再头也不回地逃走。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忽然这么狠心地对我。你说出来,我可以改的。”
“……结婚的前一天,你为什么要消失,为什么不告诉我……”陆绒低着头,语气微微发颤,这是他一次问秦泞这件事情,他并不是责怪秦泞,只是偶尔他会忍不住想,如果秦泞没有在结婚前一天消失,也许他就不会和大哥举办仪式,也不会被魔鬼缠上,而是幸福地和秦泞生活在一起。
秦泞却忽然顿住。
陆绒慢慢挣脱他。
瞧着他又要走,秦泞一慌,再次拽住陆绒,两人所处的地方是楼梯的最后一阶,秦泞用力过猛,陆绒不受控制,整个人都往后仰,秦泞下意识地去接他,却接了个空,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陆绒摔下楼梯。
咚咚咚——
声音在沉寂的秦家格外的惊心动魄。
“小绒。”沉郁的声音忽然传来,接着秦泞看见秦泩汶飞快跑过来,接住陆绒。
陆绒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呼吸艰难,身体软得像一滩水。
秦泩汶脸色有些苍白,额头隐隐沁出汗,他将怀里的人松开一点,不说话,皱着眉,检查着陆绒各处。
很快家庭医生便来了。
陆绒的手和腿都有些轻微的骨折,家庭医生帮陆绒包扎时,陆绒慢慢睁开眼睛,瞧见秦泩汶和秦泞都在一旁站着,神情都很不好看,陆绒勉强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我没事,不严重。”
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这个样子还说不疼,秦泞愧疚极了,恨不得摔下去的人是自己,他脸色苍白地要靠近陆绒,想帮陆绒擦擦汗。
秦泩汶却冷道:“你不许靠近他。”
秦泞僵在原地。
陆绒颤了颤,有些吓到了,察觉到陆绒的动作,秦泩汶闭上眼睛片刻,再睁眼,又是一片温和之色,帮陆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你先休息。”
“秦泞,你跟我出来。”秦泩汶沉声道。
陆绒担心秦泩汶会怪罪秦泞,便道:“大,大哥,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别打秦泞。”
秦泩汶眼神慢慢幽暗,却仍旧笑着,“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打他,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残暴。”
刚才陆绒看见秦泩汶望向秦泞的目光,透出一股寒气,像是极力压制住怒气的样子,再加上秦泞总是说秦泩汶喜欢打他,陆绒那句话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放心,我只是和他谈论一些事情,不会打他。”
书房,秦泩汶头稍稍往后仰,呼出一口气,从旁边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手动了动,那是让秦泞走过来的意思。
秦泞颤了一下,慢腾腾地挪过去。
秦泩汶半阖上眼,“小绒不让我打你,我不打你,你自己抽自己耳光。”
秦泞眼睛红着,没有动。
“你应该庆幸,小绒伤得不重,如果……”后半截话秦泩汶没有再说,而是凌厉地扫向秦泞。
秦泞腿一软,接着扬起手,往自己脸上抽耳光,一直抽到两侧的脸肿起来,秦泩汶才叫停。
瞧着秦泞一副既委屈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秦泩汶慢吞吞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以后见到小绒要叫大嫂,不许纠缠他,你怎么就是记不住,真想我把你关起来抽上几天几夜你才肯长教训。”
“爸妈死得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除了对你严厉一些,其他地方我也尽到了一个大哥的责任,你要是其他地方任性就也算了,还敢对我的妻子起肖想之心。”秦泩汶凛然道。
秦泞猛地抬起头,咬着牙,“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难道不是你先起的肖想之心,当初小绒告诉我你不对劲时,我因为信任你,所以没有怀疑。”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小绒,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愧疚吗?”秦泞双唇发颤。
秦泩汶瞧他这样,忽然笑了出来,“愧疚?倒是有一些,只是我和小绒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秦泞情不自禁地发抖,“你说的,你和陆绒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你们明明没有……”
秦泩汶夹着烟,冷眼,“就是你想得那个意思,小绒把我当成了你。”
血丝攀爬至眼珠,秦泞额头上显出青筋,一下子砸了房间的花瓶,“即便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小绒不会喜欢你的,他曾经说过,他不能接受比他大五岁以上的伴侣,大哥,你马上要过生日,我记得你过完生日就三十二岁了,三十二岁,比陆绒大了整整十岁……陆绒还那么年轻,他能接受你吗?你自己也因为年龄自卑,所以才一直不敢让陆绒知道你对他有歹念吧?!”
“陆绒喜欢年轻的,年轻人,体力好,有活力,你有什么?”
秦泩汶瞧着并不生气,“你是年轻,然后呢,爱人抓不住,还被人压在身下艹……”
“秦泩汶!”秦泞怒喝。
“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再给我叫一声!”秦泩汶眉眼发冷。
秦泞浑身发抖。
“滚出去!”
*
秦家开始大量购入补品,骨头汤在厨房里一直咕嘟咕嘟滚着,二楼的房间里,陆绒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被缠上绷带,萎靡地坐在床上,很快门被打开,秦泩汶端着骨头汤进来,秦泩汶并没有让陆绒自己喝的意思,而是要亲自喂他,陆绒忍不住往后躲,“大,大哥,我可以自己喝,我另一条手还是好的。”
秦泩汶却不肯,执意把吹凉的骨头汤放到陆绒嘴边。
陆绒拗不过他,只好可怜地张开嘴巴。
他的饭量其实不大,一般吃一碗饭就饱了,可是秦泩汶却像是填鹅一样不停地往他嘴里喂,最后陆绒的肚子圆溜溜地鼓起来,瞧着像怀孕了一样。
秦泩汶却还要再喂他吃水果,陆绒赶紧摇头,“大,大哥,我不能再吃了,肚子要撑破了。”
陆绒有些想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原本是陈叔照顾他的,陈叔照顾他时很周到,却也给足了他自立的机会,并不会喂他吃饭,只是在他需要什么东西时帮他拿一下,或是扶着他下床上厕所,可是陈叔昨天忽然说家中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今天一大早便走了,然后便是秦泩汶便来了。
“大,大哥,你快去工作吧,我自己可以。”
秦泩汶拿出手机,似乎没有瞧出陆绒的不自在,“我这几天不去公司。”
“不,不去怎么行呢?”陆绒焦急道:“万一需要你怎么办。”
“有事情他们会在线上联系我。”
秦泩汶瞧着陆绒受伤的可怜模样,心便疼得慌,在书房对秦泞那一顿打,觉得还是轻了些,他沉着脸道:“睡会儿吧。”
陆绒其实不困,可是一想到要和秦泩汶共处一室,他便觉得似乎睡觉更好一些,于是便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平躺,秦泩汶见状,立刻扶住了他没有受伤的手臂,然后抱住他的腰,陆绒身体微微一颤,“不,不用抱我,我自己可以躺……”
陈叔照顾他时,都是陆绒抓住陈叔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下挪,这样可以让陆绒更好地躺平外,也很好地把握两人之间的边界,可是秦泩汶却直接抱起了他的腰,陆绒完全不知所措了,对秦泩汶的贴心感到非常的困扰。
秦泩汶垂眸看着陆绒,在陆绒慌张躲避视线时,他又轻轻地放心陆绒,给陆绒盖上被子。
盖上被子的陆绒心脏咚咚跳,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过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陆绒睡觉时很安静,不会乱动也不会发出声音,纤长的睫毛静静垂落,脸庞红润,呼吸绵软,秦泩盯着他,喉结滚动,先是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接着是双颊,口齿里的香甜引诱着他,他克制不住地撬开陆绒的双唇,似乎感到不舒服,陆绒往后躲,于是秦泩汶只浅浅地尝了一下,便退出来。
大手揉捏着陆绒肚子上的软肉,秦泩汶低头在手机上处理了几件重要的工作,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给陆绒喂水喝,陆绒迷迷糊糊,茫然又温顺。
秦泩汶道:“张嘴。”
陆绒顿了几秒,慢慢张开柔润的双唇,含住冰冷的杯沿,却不往嘴里喝,秦泩汶拨弄开陆绒额前的碎发,“要咽下去。”
陆绒开始吞咽。
秦泩汶瞧着他,眼帘半垂,脸颊娇嫩,泛着一抹红晕,很媚的情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引他,见他喝够了,也不急着放过他,而是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指伸入陆绒的嘴巴里。
秦泩汶哄骗他,“好吃的,舔一舔。”
陆绒的舌尖试试探探地舔上去,发觉被骗后,陆绒慢慢清醒过来,然后发现秦泩汶抱着他,还把指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陆绒的眼睛睁大,惊慌起来。
秦泩汶拿出自己湿漉漉的手指,他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反而道:“是不是饿了,怎么喝着水便要吃我的指头。”
“你看,上面都是你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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