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和离？◎
“我……我……”姜二夫人当时就是觉得不收白不收, 人家上门来送礼，他们收了就是，“又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一次几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的东西, 真心不算多的。”
就是多收几次, 这钱的数额就上千上万了。
那些人也都知道姜二夫人喜欢收那些小玩意儿, 别人也会说那些东西不值钱。别人都那么说了，她当然就更得收，她不收，别人就说她是不是瞧不上那些东西。
“夫君, 你不会是想跟我和离吧？”姜二夫人跟姜二爷同床共枕多年, 她知道丈夫起了别的心思，“我们不能和离的，别忘了，昭阳长公主赏赐了我们一块牌匾, 就挂在房间门口，天作之合。”
当初姜老夫人他们要弄死姜二夫人, 姜二爷没有提和离，而是选择暗示姜二夫人，要姜二夫人自己主动开口说。
姜二夫人当时没有开口, 现在就更不可能跟姜二爷和离。姜二爷要开口, 也错过了时机。
“你跟我和离, 就等于你在说昭阳长公主说的不对！”姜二夫人指着房屋门口, “你去看看, 看看那个牌匾, 你是要把它劈了当柴火烧吗？你们姜家现在还敢得罪昭阳长公主吗？”
姜二夫人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有一天竟然要依靠昭阳长公主送的牌匾挽留姜二爷。她何尝不知道就算他们没有和离,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早在姜二爷娶了她，他出京为官，可能就已经预示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去了他所不想去的地方，迟迟不能升官，他心里必定有所怨言。他可能早就认为他不该娶姜二夫人了，姜二夫人不去戳破，当假象被戳破，他们之间的生活就不可能那么美好。
只是假象终究就是假象，总有一天会破灭。
“还是你们觉得昭阳长公主还是想要嫁给你？”姜二夫人提高音量，“昭阳长公主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连鸡肋都算不上。我收那些东西，你会不知道吗？”
姜二夫人盯着姜二爷，眼睛布满血丝，她恨啊，早知道如此，他们还不如待在外地，他们为什么想着要回京呢。
京城确实繁华，可他们现在也被打到了谷底。
“你……”
“你都知道。”姜二夫人道，“你就是一直在装糊涂，一点小小的东西，没什么的。”
“……”姜二爷沉默，他看着变得歇斯底里的妻子，不禁想妻子何时变成这个模样。
“你们姜家有钱，我嫁过来的时候，母亲就是瞧不起我，要让我立规矩。”姜二夫人道，“那一段时间，我只能低头，做了很多事情，都不能让母亲高兴。她觉得我的身份太低了，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姜二夫人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捡漏到了，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夫君不喜欢她，婆母刁难她，她还不能说是他们的错，这一门亲事是她求来的。
况且，她一早就知道姜二爷不喜欢她，姜二爷喜欢昭阳长公主。
姜二夫人认为姜二爷既然放弃了昭阳长公主，那么姜二爷再念着昭阳长公主就无用了。而自己是姜二爷的未来，他们两个人才是夫妻。
“我收那些东西，不也是怕你们觉得我眼界小么，就那么一点东西，还不敢收。”姜二夫人道，“我给其他人准备礼品，你们也会觉得我小气，觉得我准备得不够好。”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这样，他们瞧不起小家族的人，瞧不起出身低微的人。
“当初，有其他人愿意嫁给你吗？”姜二夫人道，“曾经对你有意的贵女，她们愿意吗？她们不愿意，她们的父母也不愿意。否则，婆母如何会让你娶我？娶了我，你们又开始挑三拣四的。”
“别说了。”姜二爷冷着脸。
“说，我就是要说。”姜二夫人道，“做人不能昧着良心啊，你敢说，我嫁给你，不是给你台阶下了。婆母不会让你成为一个没有女人嫁的人，她要脸面，你们姜家也要脸面。你考中探花，你能耐，可先帝当时也是想着你能娶昭阳长公主，你才成为探花的吧。”
姜二爷那一届秋闱比他厉害的人就有好几个，只是那些考官也是聪明之人。既然姜二爷能中进士，那就推一把，探花本身也是选择年轻的，把跟昭阳长公主关系好的姜二爷推上去也好，他们也是见先帝没有阻止昭阳长公主和姜二爷接触，他们都在揣测先帝是不是要给姜二爷和昭阳长公主赐婚。
当年，先帝身体不大好，他还在关心昭阳长公主的婚事，他一向都疼这个女儿。还没等先帝赐婚，姜家就说姜家儿郎不尚公主，先帝没有强势下圣旨赐婚，没有必要让别人觉得皇室不要脸面，没必要硬凑上去。等着姜家抗旨，先帝脸上更无光。
昭阳长公主也不是一个蠢货，姜家不要她，她也不要姜家了。
“你们拿了好处，转头就说不尚公主。”姜二夫人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你们自己先得罪了皇室，怪我做什么？别人的夫人又不是没有收这点东西，她们都没有事情，就我被拉出来……”
皇室为姜二爷铺好路了，一甲探花总好过二甲位置靠后一点的好。一个探花，皇家给得起，其他朝廷官员也能容忍，毕竟姜二爷确实还是有一些才华在身上的，又不是纨绔子弟没才华。
若是姜二爷当初没有才华，昭阳长公主也不能看上他。
“你……”姜二爷抬起手，妻子那么说，搞得他一无是处，他都是靠着昭阳长公主一样。明明他自己科考上的，夫子也说过，他中进士不是问题，他超常发挥成为探花郎，不可以吗？
其实姜二爷也清楚，他能成为探花郎，确实可能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昭阳长公主。只不过没有男人愿意承认他们是靠着女人，姜二爷也不愿意承认。
姜二爷还记得姜老夫人阻止他和昭阳长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姜老夫人就说他能靠着他自己的实力考上探花，他以后也能靠着他自己的实力有更大的成就。只要他有实力，皇帝最终还是会重用他。
可他外调之后，等啊等啊，他都没有等到皇帝的重用。
姜二爷外调的地方也不是特别好，他在地方的政绩也是中规中矩，没有多出色。
“打啊，你打我啊。”姜二夫人把自己的脸凑过去，“你打啊。”
姜二爷本来不想真的打，被姜二夫人这么一说，他就打上去了。
“你打我？”姜二夫人睁大眼睛，她以为姜二爷就是做做样子，他从来没有打过她。在姜二夫人的眼里，姜二爷比较温文儒雅。
“我还挨打了呢。”姜二爷在大牢里受刑，身体上还有些疼痛。
姜二爷不愿意多怪自己怪自己的母亲，他就怪姜二夫人。虽然他有犯错，但是那些错也不算大错，任上亏空，他就弥补上，多出一倍两倍的银钱都不是问题，他判案刑罚轻，稍微解释一下，别人帮衬一下，也能过去，他的妻子收受贿赂，那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这最后一根稻草，也许他就是没有了现有的官职，但是还有功名在身，那他就能继续谋官。
而现在，他没有了功名，那他就不能去当官。就算他去当夫子，别人知道他没了功名，那些人必然也不可能让他当夫子。除非他远离京城去别的地方，其他人也就不会深究他的身份。
让他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他不甘愿。
姜二爷决心留在京城，万一以后还有机会恢复功名呢。他必须找到机会，说起来，他回京这么久，都还没有见过昭阳长公主，也许等他们见面之后，昭阳长公主就心软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见昭阳长公主，想着她心软？”姜二夫人和姜二爷做了多年的夫妻，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你现在是一介白身，不对，比那些白身还不如。你是犯过罪的，被革除功名，也不能再参加科考。”
“……”姜二爷被姜二夫人说得又想打她。
这一次，姜二爷还没有打到姜二夫人，姜二夫人就跟姜二爷扭打在一起。
姜老夫人过来时，她就看到这一对夫妻扭打在一起，她赶忙让丫鬟婆子去分开他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姜老夫人面色冷峻，“是要把脸面都丢光吗？你们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打？”
“是你儿子想要跟我和离！”姜二夫人咬牙，婆母要弄死她，丈夫想要跟她和离，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姜二夫人内心本来就很憋屈，这一次挨了姜二爷的打，更是受了大刺激。她以前都是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现在也不管婆母有没有在，大家一起没脸得了。
“告诉你们，不可能和离，这一辈子都不能和离。”姜二夫人道，“你们也别想着弄死我，你们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但凡你们给我喘一口气，我就拉着你们一起死。”
姜家发生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秦如玥得知这一件事情之后，她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么。
对姜二爷那样的人，没有了功名，他更加难受。被革除功名，就不能再参加科考，他这一辈子就没有希望了。
姜二爷的儿子倒是还能参加科考，那又如何。他的儿子是庶子，岁数又小一些，姜家在姜二爷这一辈就已经没落。等到姜二爷儿子这一辈，姜家就更不行了。
这一次，姜家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这才填补了姜二爷任上的亏空，亏空被发现，后面弥补都要翻倍。
姜家这些年花了很多银钱上下打点，这一次又出了这么多钱，姜家内部也有矛盾。姜大老爷本来以为弟弟能回京当官，自己也能沾光，弟弟能把姜家发展得更好，事情变成这样，姜大老爷不说话，姜大夫人也有话要说。
再这样这样，姜家大房还能分到多少东西？
姜大夫人有意让姜大老爷分家，把姜二爷分出去。早就不该让姜二爷待在家里，最开始，在说不让姜二爷尚公主，在姜二爷成亲的时候，就让姜二爷待在外头。
只是先前姜二爷外调，姜大夫人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姜二爷当时还在做官，他们都觉得姜二爷还是有好的仕途。
因此，在姜二爷回到姜家不到两天时间，姜家人又说分家的事情，姜家各房分家。姜二爷一房也搬出去住，另外购置的宅子，而不是继续待在姜家主宅。
姜如芳当然不希望被分出去，父亲本来就被革职了，也没有了功名，他们再被分出去，她们姐妹说亲的事情怎么办？
不管姜如芳愿不愿意，这一件事情都成了定局。
永平侯府，沈默正在教导赵元尘习武。
秦如玥让人做了一些糕点端过来，她站在旁边看着赵元尘，小儿子还真是努力。
“母亲。”赵元尘练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停下来小跑到秦如玥的身边。
“擦擦汗。”秦如玥拿着帕子给赵元尘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长公主。”沈默也走了过来。
“麻烦沈大人了。”秦如玥道，“元尘可有调皮捣蛋？”
“小公子很是乖巧，很认真。”沈默道。
“去吃点东西。”秦如玥让人先带着赵元尘走。
秦如玥就跟很多家长一样，她也想问问孩子的老师，自家孩子如何。
赵元尘被柳嬷嬷带走，秦如玥这才开口，“元尘这孩子在习武方面的天赋比较普通吧。”
“不算是特别优秀，倒也还可以。”沈默来侯府多次，教导赵元尘多次，确实也能感受到赵元尘的努力，这天赋方面确实也不是特别好。
赵元尘这个年纪认真习武，也不算太晚，但昭阳长公主这些人显然不希望赵元尘上战场。
“小公子没有熟读兵书。”沈默道，“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教导他，怕是都是纸上谈兵。他是侯府出身，他上战场，别人也是捧着他。隐瞒身份当小兵冲在前头，也不一定就能平安活着。”
沈默如实说，不是说赵元尘跟他学武了，赵元尘就能在战场上无敌。一来，赵元尘没有实战，二来，战场上可能是几个小兵打一个人，要是碰巧遇到了这种情况，双手难敌四拳，很容易就没了性命。
别看沈默一个人能打很多人，那也是因为他经历过很多实战，也曾经受伤。有一次受伤严重，在床铺上躺了一个多月，他还是没有退却，还是继续走这一条路。
“长公主是在想他以后要走的路吗？”沈默问。
“不错。”秦如玥点点头，“他不适合上战场。”
秦如玥不想自家再出一个掌握兵权的人，掌握太多兵权，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自家太过强大，容易功高震主，也容易让后面新的皇帝防备永平侯府。
“等过几年，也许他自己就有想法。”沈默无法给出路线，倒也不是怕耽误赵元尘，而是怕惹昭阳长公主不高兴，“小公子的脑子好用，能举一反三，总能走出属于他自己的路。”
“你这么夸他，让他听了，他得飘。”秦如玥道。
“夸过了。”沈默道，赵元尘没有飘起来。
可以说在先永平侯去世之后，赵元尘沉稳不少。
本朝一年举办一场童生试，在六月左右举办。现在不过是三月，赵元凯已经在准备。本朝规定孝期也能参加科考，就是当官都是等孝期结束之后。
赵元凯在家用功读书，倒是没有跑到永平侯府那边，主要是赵元慎根本就不给他面前。他先前去赵元慎面前说姜家的事情，还被赵元慎打了。
郁淑娴去开铺子了，不过铺子的生意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好。她告诉自己，可能是因为刚刚开的铺子，生意才差一点，等到后面，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她还想着先提高价格再打折，打折之后比其他铺子的价格稍微低一点，又不是特别低。还道等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恢复原价，借此去吸引一批人。
那些有钱人想要买好的胭脂水粉，也不差那一点钱，去郁淑娴那边的人就少。就是一些手里钱少，有些紧张的，她们就想着郁淑娴那边的脂粉好不好用。
郁淑娴还想着能不能认识一些贵夫人，让那些贵夫人到他们的铺子购买胭脂水粉，也是给铺子撑撑场面。
可惜郁淑娴认识的贵夫人非常少，她想去找一些贵夫人，别人一听是她也不见她。
一般情况下，守孝期间，他们基本不去串门，都是待在自家，出门买东西也是比较快，而不是磨磨蹭蹭的。
郁淑娴想要在这个时候多参加宴会，也不容易。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去找赵雪贞，赵雪贞到底是顾家的少夫人，还是县主，这身份地位也高。
“你让我去你的铺子买东西，最好还要多带几个人去？”赵雪贞想郁淑娴是不是疯了，让她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没瞧见她现在都穿得比较素么，没有弄得花里胡哨的，她还在为父亲守孝。
赵雪贞又想到她夫君说的话，他们不能让别人诟病他们，守孝一年就够了，也不用太久。如果连这一点时间都忍不了，别人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不孝。顾凌越还分析了赵元凯的情况，赵元凯被废也是因为不孝。
“你是要让我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赵雪贞问。
第42章 冲撞
◎她从别人那里借了脑子吗？◎
当郁淑娴听到赵雪贞的话, 她不大高兴，哪里有那么夸张啊。
“你可以不去，让其他人去。”郁淑娴道, “你没有在外面抛头露面, 其他人没有看到你, 应当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吧。你们府里的那些丫鬟、夫人的, 也都要用胭脂水粉。”
“不行。”赵雪贞再一次拒绝，“我都把下半年公中花的钱差不多花完了，胭脂水粉价格也贵。”
赵雪贞前几天查看账本，她就发现下半年的银钱都花进去大半。而他们又不可能节衣缩食, 要是继续跟上半年那样, 还不算是上半年，这才三月，还没有真的过去一半。
一开始，赵雪贞告诉自己就是过年的时候要多花钱, 等到后面，她又想着是有节日, 别人请他们府里的人赏花，他们也得请别人府里的人赏花，办赏花宴就得要钱。
就这样不断自欺欺人, 到了第三个月, 赵雪贞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下去。她夫君都还拿出银钱给她, 让她能放到公中, 稍微支撑一下。她不想那么做, 夫君又说他们是一体的, 她没有办好事情, 他也得跟着承担责任。
顾凌越早在正月的时候就跟赵雪贞说了, 赵雪贞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她不相信自己会办不好。正月多花一点钱，多正常啊，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一点。
时间长了，弊端出来了，赵雪贞不能当自己没有看见。因着她前一阵让人采买的东西好，让各房都尝到了甜头，现在东西稍微次一点，那些人就要说赵雪贞，说她故意克扣大家，说她一个县主还抠抠搜搜的。
当赵雪贞自己被人阴阳之后，她才发现中馈不是那么好管的，也不是她想花多少钱就能花多少钱。每一年每一个月的支出，那都得有计划，一旦超出计划，不及时扭回来，后面一些列的东西都会崩盘。
“成本价给你们。”郁淑娴道，“不多赚你们的钱。”
“那也不成，你当她们愿意随随便便就用你们家的脂粉吗？”赵雪贞道，“用你们家的，用坏了，不还是要怪我？”
夫君都跟她说过了，有的东西可以用亲戚家铺子的，有的东西不能。比如郁淑娴这种用假怀孕逼婚的人，顾凌越早就告诉赵雪贞，他还有分析一些亲戚，一点一点地跟赵雪贞掰扯，让她能更好地应对那些人。
赵雪贞见顾凌越那么努力地要让她和婆家人相处好，让她掌管好中馈，让那些人敬重她。她就感动得哗啦啦的，夫君对她真好，那她就不能撂挑子。
郁淑娴重要，还是顾凌越重要？
当然是顾凌越更加重要，赵雪贞不可能为了郁淑娴就让自己的美好生活崩盘。顾凌越就是见缝插针，他没有在赵雪贞这边过夜，但是他还是有过来，他就说那些事情，一方面能让赵雪贞有成长，另一方面也能让赵雪贞觉得他在意她，一举数得。
“大嫂，你没有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你根本就不懂得他们有多会给人找麻烦。”赵雪贞道，“就是一棵白菜，他们都能说你没办好，说你是不是小瞧他们。”
“你是县主……”
“我是县主不错啊，可在那些人的面前，我跟他们就是一家子，嫁进门来了的。”赵雪贞道，“别人就会在意这些。大嫂，也别太心急，父亲去世都还没有一年，这一年马马虎虎过去就行了，也别想着赚那么多钱，不容易的。你这么折腾，别人还当你……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父亲的死呢。”
一个能在公爹尸骨未寒的时候上门逼着认下她这个儿媳妇的人，这人怎么可能好。
赵雪贞瞧不起郁淑娴，别看她叫郁淑娴大嫂，实则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人当做一回事。
“你不愿意就算了。”郁淑娴瞥了一眼赵雪贞，“我本以为你跟你大哥是龙凤胎，你多少会拉我们一把，你……”
“大嫂，这话很对，非常对。”赵雪贞点头，“你们是我的大哥大嫂，你们是不是也得为我着想一下？要不，你就不要成本价了，直接把东西送给我，多送一点，免得不够分，他们还要说我小气。”
郁淑娴怀疑赵雪贞在说她小气，明明这个赵雪贞没有什么脑子的，这个人竟然不听自己的忽悠。
“小本生意……哪里能都送，送几盒还是可以的，多了不成。”郁淑娴怕赵雪贞以后去她的铺子都不给钱。
“大哥好歹跟我一起出生的，是龙凤胎，大嫂，你就不顾念一点吗？”赵雪贞道，“当大哥的不是应该多帮衬弟弟妹妹吗？”
“……”郁淑娴盯着赵雪贞，赵雪贞是从别人那里借了脑子吗？
赵雪贞没有答应帮衬郁淑娴，郁淑娴说多少话都没有用。
郁淑娴都要气死了，她说那么多有道理的话，赵雪贞竟然不听。她哪里知道，赵雪贞就只记着顾凌越的话。
作为一个深爱丈夫的女子，赵雪贞就觉得顾凌越说的话都是对的，他们以后还要生孩子，她也得为他们的孩子考虑，不能傻乎乎地就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
郁淑娴走了，赵雪贞看着她的背影还撇了撇嘴。
“什么大嫂啊。”赵雪贞嘀咕，郁淑娴就是想从她的手里抠到好处，没门！
郁淑娴听到赵雪贞的嘀咕，她差点就直接回头冲着赵雪贞发火，可她不能。她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就只能忍着。
“夫人。”郁淑娴身边的丫鬟看着自家主子，她都替自家主子委屈，奈何她不敢开口去说赵雪贞，她就是一个丫鬟。
这个丫鬟已经明白她跟昭阳长公主有很大的差别，跟县主也有距离。之前，夫人还说拿她当妹妹，那也都是假的，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就是主子对奴婢好一些，奴婢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丫鬟能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主子说一些，但在身份高的人面前，也不能说太多。
“走。”郁淑娴道，她不能让顾家人看笑话。
郁淑娴敢找赵雪贞，却不敢找昭阳长公主。她不能在婆母的面前低头，得让昭阳长公主知道就算没有侯府，他们也能把日子过好。最重要的是郁淑娴知道昭阳长公主不可能帮衬她，她不要过去挨骂。
这个季节，正是播种的好季节。
秦如玥打算去庄子上住几天，正好看看账本，也好对庄子上的人员做出安排。这一个庄子多的是退伍士兵的家属，他们都很努力的做事，多劳多得，他们也想着给儿孙多留一些东西。
在秦如玥去之前，她特意去找了赵元慎，让赵元慎一起过去看看。赵元慎继承爵位，也该了解一下那些人。不过永平侯府以后可以不用出钱，先前，也是秦如玥出的钱多。
“儿子自是要跟母亲一起去的。”赵元慎听到秦如玥的话，他随即道，“以前，父亲基本都是带着大哥去，儿子知道的少。如今，儿子既然继承了爵位，就该多了解了解。”
“侯府公中亏空，也不用这边再出钱。”秦如玥道，“侯府这边缓缓，你成亲的时候需要钱，你小弟成亲的时候也需要钱，这是躲不过去的。给女方家的聘礼也不能少。你们倒也不用太担心这些，公主府那边会为你们准备好。”
“母亲，儿子也要长大。”赵元慎不能一直躲在母亲的身后，“哪里能让您准备好所有的东西。”
赵元慎想过了，如果另外一半因为公中钱不够多，给的聘礼不够多，人家就不嫁给他，他就换一个人。赵元慎也知道女方在意那些也没有错，没有愿意一上来就接手烂摊子，他也不为难人，就希望能找到一个同舟共济的人。女方有所付出，他必定也会有所回报。
当然，回报的话，说得太过虚空，特别是男人对女人说的话。男人一开始说得再好听，等到以后，男人也会说为了大局之类的话。
“等儿子秋闱了，若是能得中进士，母亲可先为儿子定一门亲，让她先进门管事。”赵元慎道。
“女子不宜太早成亲，过早了，容易伤着身体。”秦如玥对自己的女儿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女儿也是这样，“这个不着急，再等两三年。”
秦如玥明白儿子是想有人来分担侯府的责任，让人先嫁进来掌管中馈。不是赵元慎不信任她这个母亲，而是赵元慎不想自己的母亲再继续无私的付出。
“先进门，不圆房，等着。”赵元慎道。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秦如玥道，“你们年轻人，气盛，一不留神就……那些在意女儿的人家，他们都更想女儿晚点出嫁，要多留一两年的。你是侯爷，你诚心，他们确实也会同意让女儿先嫁进来。”
那些人必定也是综合考虑永平侯府的能力，考虑到永平侯府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同时也会考虑他们的女儿将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如果是秦如玥自己，她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侯府。只要这位侯爷品性可以，那就可以让女儿过去同甘共苦，婆母不多管事，小两口的日子绝不会差，有这一个情分在，侯爷也不可能对侯夫人差。
“但是不能让人觉得你是威逼人家的。”秦如玥道，“还是得好商好量。”
当赵元尘得知赵元慎和秦如玥要一起去庄子，他也要一起去。
在饭桌上，赵元尘就直接道，“母亲，您也得带着我，不能就只带着二哥。我以后也得自己生活，也得懂这些的。别等到以后，我都还不知道一颗蛋多少钱，一棵白菜又是多少钱。”
“好。”秦如玥点头，“带你去。去之前，你也该跟你师父说一声。”
秦如玥想到了沈默，沈默对赵元尘还是很用心的。师父，又是行过拜师礼的，自然得重视一下。赵元尘没有在侯府，也该跟人说一声，免得沈默跑空。
“嗯，我明天跟师父说。”赵元尘道，“也不知道师父明天会不会过来。”
“你师父没有过来，你可以过去。”秦如玥道。
“他不是在锦衣卫那边的府衙吗？”赵元尘问，“我能去吗？”
“你可以不去那边，而是去你师父住的地方。你师父没有在，就告诉你师父家里的其他人，比如管家。”秦如玥道，“过去的时候，还可以带一些礼过去，明白吗？”
“嗯嗯。”赵元尘连连点头，“明白啦。母亲，我们去庄子要待多久，要待很多天吗？”
“五六天就可以。”秦如玥道。
“你怕什么，要是你不想待在那边，你自己早点回来也可以。”赵元慎笑着道。
“大哥他……他要去吗？”赵元尘不禁问，虽然他现在很不喜欢大哥，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
“他不去。”秦如玥道，“他要去，他自己可以去，不用跟我们一起去。”
秦如玥显然没有打算带着赵元凯一起去，赵元凯这个人脑子有坑。若是叉烧大儿子过去，也许大儿子就会说先永平侯付出了多少多少，弱化秦如玥的付出。
在赵元凯被分出去之后，秦如玥就不想多管。
“你还想着你大哥？”秦如玥问。
“大哥以前……”赵元尘想要回忆赵元凯对他的好，但他发现他大哥还真是不喜欢他。他让大哥带着他玩，大哥就让他去别的地方。有一次，大哥答应他了，还放他鸽子，让坐在院子里一直等啊等的，大哥出门都回来了，等他冲过去，大哥才说事先约好谁家的世子之类的，大哥不能爽约。
一次两次，赵元尘也不爱找他大哥跟他一起玩，大哥总说事情多，说世子就是要承担责任。
而赵元尘就是家里最小的公子，他不是世子，也没有爵位。
“还是我们自己去吧。”赵元尘认为自己也能抛弃大哥，没有必要让大哥一块儿去。
第二天一早，赵元尘就坐着马车去沈家，沈默没有在家。锦衣卫指挥使总是很忙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贪官永远抓不完。再加上，锦衣卫还有做其他一些事情，跟大理寺、顺天府等部门有交叉做一些事情，他们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少。
“麻烦你告诉师父，我要和母亲去庄子五六天的时间。”赵元尘没有小瞧管家，还很有礼貌地道，“这几天，我也会努力练武，回来后，请师父考校。”
管家应声，他都会转告主子的。
当赵元尘坐马车要回去家里的时候，还没有到达侯府，而是到达赵元凯的家门口，一个人突然冲出来。
第43章 冷宫
◎一切都完蛋了◎
冲出来的那个人, 不是赵元凯，也不是郁淑娴，而是赵静秋。郁淑娴暗示赵静秋设法去跟侯府的两兄弟拉近关系,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帮衬赵静秋找到一门好亲事。
但是赵静秋的岁数比一些皇子还大, 就算差不多岁数的皇子, 人家也看不上赵静秋。他们很难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皇子, 那些皇子住在皇宫里，都还没有开府，这也难。
本朝的皇子基本都是成亲之后搬出皇宫，少有未成亲就搬出皇宫。他们在没有成亲之前也有出皇宫走动, 只是郁淑娴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皇子们又不傻，赵静秋是先永平侯的女儿不错，可她不是昭阳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哪个皇子娶了赵静秋，哪怕只是让赵静秋当妾室, 就等于他们不给昭阳长公主脸面，就是得罪昭阳长公主, 皇帝必定也不高兴。
“三弟，是你？”赵静秋故作惊讶，“你看到了一只兔子了吗？”
“兔子？”赵元尘就是刚刚探出头, 他就看到赵静秋, 傲气道, “没看见, 你还想来我马车上搜一搜吗？”
赵元尘认定赵静秋是故意的, 师父说过, 他的身份高, 有的人就是会故意跑到他的面前。二哥也说了, 让他少跟赵静秋这些人接触。
那他就得做到，不能被这些人坑了。
“不是……”
“回去。”赵元尘对马车夫道。
“三弟……”赵静秋还想说话，自己又不是瘟疫，赵元尘干嘛那么快就要走。
可马车夫随即驾车离开，他当然是听三爷的话，而不是继续待在那边。他刚刚也被吓了一大跳，就怕撞到人。不过就算真的撞到人，只要不死人，也不是大事情，也都能解决。
赵静秋跺脚，赵元尘就那么离开。她好不容易等到赵元尘出来，还想着能不能糊弄一下他，让他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姐姐。
昭阳长公主那么疼她的孩子，要是她的孩子都站在赵静秋这边，那么昭阳长公主必定要妥协。
赵静秋和郁淑娴都是那么想的，就算郁淑娴没有暗示赵静秋去做那些事情，赵静秋也会去做。
“真的是……”赵静秋咬牙。
当赵静秋回到院子，她看到郁淑娴站在那儿，“大嫂，你看，三弟他……真是可恶。”
“管不了的。”郁淑娴道，“我这个大嫂也就是摆设，也就是你听我几句话。”
郁淑娴想赵静秋确实没有大能耐，身份低微的女子高攀上权势高的人，成为正妻，终究是少部分。自己攀上了侯府世子，赵元凯又被废了，这样的几率很低。
要让赵静秋攀上那些权贵，也难。
郁淑娴认为赵静秋比自己的身份还要不如，就算赵静秋是先永平侯的女儿又如何，别人都觉得赵静秋是累赘。
傍晚，沈默回到家里才知道赵元尘来过的事情。他今天没空，就没有去侯府，基本上是他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侯府。赵元尘这一段时间很少外出，待在侯府的时间长。
沈默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礼品，那是昭阳长公主让赵元尘送的吧。昭阳长公主总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到，就算赵元尘没有过来说他要去庄子上，沈默去侯府的时候，侯府的人也会说。
到了那个时候，沈默或许会觉得赵元尘不大敬重自己，可他也会想赵元尘是侯府的小公子，身份高贵，赵元尘没有让人通知他一声也没什么。
“有说是哪个庄子吗？”沈默问。
“说是要去看看那些伤兵。”管家回答，“如果当真是这样，应该是在城郊的那一处庄子，那一处庄子距离京城近，坐马车，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说是一处庄子，更像是一个村庄。”
管家知道，京城里的很多人都知道。
昭阳长公主有一处庄子就是专门给这些人准备的，那边还有学堂。那些伤残士兵和他们的家属待在那边，他们的孩子还能免费读书。曾经还有人去闹，说是他们也参军过，为什么他们的孩子不能免费去读书。
但这一类的人非常少，一个村子参军的人也就是几个，有的人战死了，有的还活着。对于死了的士兵的孩子，昭阳长公主也允许他们免费读书，还活着的且没有受伤的士兵的孩子也能免除大部分学费。
昭阳长公主不是不想都免费，而是办学需要很多银钱，她手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您要过去吗？”管家问，“那边的人品性都还不错，个别脾气不好，那也是有的。附近也有距离那边近的村落。”
“有个案子，要过去。”沈默道，锦衣卫正好接到一个案子，一个灭门案子，大理寺让锦衣卫协助办案。
皇宫，秦如玥要去庄子上，便来告诉皇帝一声。庄子上的那些人伤残士兵，有的人缺胳膊少腿的，秦如玥也找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做，免得他们认为他们自己是累赘就要走。
“皇姐。”皇帝看着秦如玥，“又让你破费了。”
“哪里的是事情。”秦如玥道，“他们也有做事情，他们是靠着他们自己的双手吃饭的。”
“让太子跟你一块儿去。”皇帝道，“正好让他也瞧瞧那些伤残士兵。去年那一场仗，也死伤了不少士兵。”
皇帝也不想那些武将士兵天天去打仗，可敌人入侵，他们就得上战场。皇帝也知道给士兵抚恤金，有时候就是解得了一时的困局，无法让那些士兵的家属一生都顺遂。
在皇帝登基之后，他出了不少有利益底层士兵的规定，商家要是雇佣退伍的士兵，也能减免部分税收。雇佣得是真的雇佣，基本都是那种没有签卖身契的那一种。
若是商家申请了这个减免税收的，官府时常会派人去抽查。朝廷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一块，如果商家欺骗官府，商家就得上交更多的税收。
大多数商户都比较有良心，况且，能减免税收，减免的那一部分税收也够雇那些人的。他们也就愿意雇佣那些退伍士兵，退伍士兵要是在家种地，没有去商户家工作，退伍士兵家里也能少交公粮。
这也是皇帝这些年励精图治，他自己的私产有很多，国库也比较富裕，这才能如此。
皇帝想让太子多看看那些人，他还教导过太子，不会打仗，就只会纸上谈兵，就别想着御驾亲征。如果御驾亲征，最好还是当一个吉祥物，听那些将军的话。
当年，昭阳长公主教导皇帝的话，皇帝现在又一一教导太子。皇帝认为昭阳长公主说得太对了，皇姐给他的那些法子也相当赚钱，他的私库能有那么多钱财，少不了皇姐的帮衬。
“行，让他去。”秦如玥道，“身为太子，确实也该看看这些人，瞧瞧民间疾苦。别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话，也别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格。不过太子还算不错，有你这个父亲用心教导，不差，品性端正。”
“皇姐当年对我才用心呢。”皇帝认为秦如玥比太后还像是母亲，秦如玥懂得在先帝面前帮他说话，还会帮他收拾各种烂摊子，他曾经也闯祸过的。
皇帝没有怀疑昭阳长公主的用心，不认为她是要收买人心。如果她要收买人心，就没有必要告诉自己那些事情，没有必要让自己去做那些事情。
在昭阳长公主离开皇宫后，皇帝这才去淑妃宫里。
皇帝已经知道那两位弹劾昭阳长公主的御史背后有淑妃母族撑腰，淑妃的心大了。一个想着要成为太后的妃嫔，这个妃嫔能不顾皇家的其他人，迟早有一天也能不顾着他这个皇帝。
“皇上，皇上。”淑妃一见到皇帝过来，她慌慌张张跪在了地上，她已经被禁足多天，“皇上，都是臣妾娘家人做的，臣妾在宫里，当真不知道的啊。”
皇帝迟迟没有下圣旨处罚她，她心里慌乱，担心皇帝要对她的母族下手，也担心皇帝不再宠幸她。
“你们想要争夺皇位。”皇帝点破淑妃的想法，“这么多年来，皇姐就是安安静静地当一个长公主，都没有干涉朝政，你们还要对她下狠手。”
淑妃不认为自己狠心，他们让御史弹劾昭阳长公主，也就是想让皇帝不再那么听昭阳长公主的话而已。皇帝就是太过重视昭阳长公主，昭阳长公主说的话比太后还要管用。
淑妃甚至怀疑昭阳长公主想让谁当太子，谁就能当太子。可惜淑妃不得昭阳长公主的喜欢，她不是不知道其他妃嫔也不得昭阳长公主的喜欢，她还想拼一拼，想让昭阳长公主变得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淑妃妄图干政，即日起，废除淑妃称号，贬为才人，迁入冷宫。”皇帝身边的海公公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皇上。”淑妃想到过自己会贬位份，就没有想自己会被打入冷宫。去了冷宫的妃嫔，就没有几个能出来的，“昭阳长公主要误国的。”
淑妃心一横，她又在那边嚷嚷。
“她……”
这一位才人还没有说完话，就有宫人拿着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三皇子也有十岁人，就让他过继到荣王名下。”皇帝道，“荣王早夭，不到三岁便已经没了。父皇当年极为喜欢他，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给他赏赐王府。那王府荒废了数年，正好让三皇子住进去，让他成为众位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人，高兴吗？”
才人高兴不起来，自己被打入冷宫，儿子被过继出去，这就等于她的儿子不可能再成为皇帝。
就算先荣王再得先帝的宠又如何，一个早夭的先荣王，别人用脑子想想也就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荣王府的规格有些过了。”皇帝吩咐，“安排礼部的人重新去丈量一下，该撤的东西就撤了。”
“……”才人真不知道一个荒废许久的王府还有什么东西可撤的，皇帝是恨毒了他们。
“皇上亲自过来跟才人说，才人该感恩才对。”海公公提醒被贬为才人的淑妃，皇帝亲自过来，这就是才人的荣幸。
雷霆雨露皆是恩，才人就不该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皇上，那臣妾的母族……”才人忧心，一个被打入冷宫的才人，她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他们回原籍。”海公公道，“到底还是活着的。”
海公公没有用力去踩这些不得宠的妃嫔，有时候还会适当提醒一下，让她们别犯糊涂，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用心。海公公深知自己是一个太监，一个无根的人，他不能肆意得罪人，免得等到以后就要被人诟病，下场凄惨。
淑妃的娘家人是别想起复了，皇帝要用淑妃的母族杀鸡儆猴，让其他的妃嫔别有其他的心思。
淑妃瘫坐在地，她以为可以的，她甚至还想着以后多讨好太后一点，让太后多喜欢自己的儿子一点。太后还夸赞孩子聪慧呢，淑妃以为自己能慢慢地一点一点让那些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让朝臣推着自己的儿子上位。
一切都完蛋了！
自己完蛋了，儿子被过继出去，母族还被送回原籍。
儿子出宫，那也是孤立无援。
皇帝不可能去管一个才人的想法，他必须给那些人一个警示。他当太子的时候，先帝对其他皇子的态度就是比较模糊，其他妃嫔也是想着让他这个太子去死，那么其他皇子就能争夺太子之位。
他经历过的事情，绝不会让现在的太子再经历。
他不给其他皇子机会，皇后也不只有一个嫡子，有嫡子在，那些庶子就别想继承皇位了。
皇帝从淑妃的宫中离开，没有再去看曾经同床共枕的人的脸色有多不好看。
一个打入冷宫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出来，除非是误会。
太后被打入冷宫时，没有被废后，那是因为一国皇后不能轻易被废后，朝臣们也会阻止皇帝废后。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先帝就给予太后一段时日。
在冷宫的太后还相信先帝自己会调查清楚，她错了，先帝哪里可能多在乎太后呢。先帝就是看别人调查上来的证据，加上有心人的设计，证据都被做死了。
也就是昭阳长公主去找证据，让先帝知道太后是被冤枉的，太后这才出了冷宫。昭阳长公主让先帝认定太后是一个笨蛋美人，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别人也很容易设计道。
后来，太后又被设计了几次，她还傻乎乎的。先帝在昭阳长公主的引导下，他就认为太后太蠢了，太后的脑子根本就设计不出来那些事情。
因着太后太蠢，先帝反而多疼昭阳长公主和当今皇帝。在先帝驾崩之前，他想为昭阳长公主和姜二爷赐婚，也是想着给女儿一个好的婚姻，然而，姜家让先帝失望了。
昭阳长公主就在先帝的面前哭诉，说先帝疼宠她，她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很多皇子也是恨不得除了她。就算她是女子，别人也能想办法对付她，先帝对她太好了。
先帝被女儿哭得心疼了，昭阳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哭得这般伤心过。
先帝生病，昭阳表面得更加弱，一副不能失去父亲的模样，同时，她也在一些方面表现得刚毅一点。这让先帝越发觉得昭阳是赤子之心，昭阳这个女儿一心为他。
在帝王家，亲情是最为难得的。
当今皇帝当然知道昭阳长公主会装，但他皇姐都是为了他这个亲弟弟去装，让别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有心机的人。皇姐在该退的时候就退，从来不眷恋那些权势。
皇帝恨那些盯着他皇姐的人，那些人就是想逼着他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让他成为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底线，一旦这个底线被踩破，这个底线就会一降再降。
后宫的妃嫔们得知淑妃被贬为才人，那些人不禁唏嘘。
四妃之一，在后宫很有地位的人，皇帝正值壮年，淑妃就想着要夺太子之位，夺皇位，皇帝又岂会高兴。
这也让他们知道昭阳长公主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昭阳长公主这些年没有插手朝政，人家就是安安稳稳地当一个长公主，手里没有兵权之类的，但人家简在帝心。
“一颗探路石而已。”皇后坐在宫里喝了一口茶，淑妃就是别人的傀儡。
真要是厉害的人，哪里可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得那么明显。
这个时候，应当蛰伏。
皇后不至于傻乎乎地认为没有人盯着自己的皇后之位，很多人都盯着。皇帝不是一个昏庸的人，也不会轻易被美色所迷。有了淑妃这个前车之鉴，那些人做事就会更加小心。
至少目前他们还不能去动昭阳长公主，淑妃和她的母族也是傻，昭阳长公主才没了丈夫没有多久，人家还被丈夫背叛了。从各方面来说，昭阳长公主就是一个令人同情的弱女子。
皇后当然不可能去找昭阳长公主的麻烦，她还得敬着人家。就算她以后当了太后，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对昭阳长公主不好，自己的儿子能坐稳太子之位，也有昭阳长公主的功劳。
清早，太子就到昭阳长公主府的门口，他要随同姑母一起去庄子上。太子就是带了一些护卫，倒也没有带特别多人。
“姑母。”太子一见到昭阳长公主出来，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他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子，就过于自傲，“是要出发了吗？”
秦如玥抬头，她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沈默。
第44章 赎罪
◎他自私啊◎
昭阳长公主府门口, 秦如玥看见沈默的时候有几分惊异，太子身边有护卫，锦衣卫主要还是负责查案之类的, 而不是贴身保护太子。
“长公主。”沈默主动开口, “臣护送你们过去。”
沈默要去探案, 那边村子的案件也不是小案件, 而是一个灭门案。那一个灭门案惹得人心惶惶，京城里的一户人家跟那个村子的被灭门的人家是亲戚，京城的那户人家也死了。
如果只是在京城外的村庄，没有牵扯到京城, 也许锦衣卫还不用出动。这一件事情影响大, 极为恶劣，皇帝就让锦衣卫协同大理寺一块儿调查案件。
沈默得知昭阳长公主他们要过去，他也跟着一起过去。另外，他已经派人先过去。
过去的人太多, 容易惊动凶手。
大理寺早就已经派人过去，但大理寺是大理寺的, 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两边有不同的手段。
沈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才过来。表面上是护送太子和昭阳长公主过去, 实则是要探查案件。
“师父。”赵元尘小跑到沈默的旁边, “有师父在, 我们一定能顺顺利利地过去。”
“上马车。”沈默道。
郁淑娴坐在家里, 她就听下人说侯府和长公主的马车从门前路过。郁淑娴就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她干脆就去找赵元凯, 在书房门口, 她又停下脚步。
为了让赵元凯安静读书, 郁淑娴都不拿那些破事去麻烦他，就怕他分心。主要是赵元凯也不想听那些事情，她就歇了这一份心思。
正当郁淑娴打算转头的时候，她犯恶心想吐，呕，呕。
“夫人。”丫鬟连忙搀扶住郁淑娴。
“没事。”郁淑娴不禁想莫非她是有了？
但这一次还是得真正确定，不能让人空欢喜，否则，别人就觉得她天天都假怀孕。假怀孕的次数多了，别人都觉得她不能怀上孩子。
“去请大夫。”郁淑娴又道。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也没有大用处，她假怀孕的时候，其他人都以为她真的怀孕，昭阳长公主不还是把他们赶出来了么。
曾经，郁淑娴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站稳脚跟，至少能当侯夫人，可惜她错了。
她怀孕了，她也不需要昭阳长公主那些人跟着高兴，只要自己开心，她的夫君开心，这也就够了。
大夫给郁淑娴把脉之后，他皱起眉头。
“如何，可是怀了？”郁淑娴问。
“脉象也浅。”大夫神色复杂，“应当是怀了。”
赵元凯还在为先永平侯守孝，这要至少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但凡孝顺一些的儿孙，他们都没有在这一年的时间跟妻子睡在一起。他们都会等一年的时间过去，那个时候再怀孕生子也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被夸孝顺。
不是没有人没等到一年的时间，但是比较少。
这个大夫不是之前那个收过郁淑娴银子，说她怀孕的人。而是另外的大夫，吴大夫瞧着郁淑娴这样，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孝期不孝期的。
赵元凯和郁淑娴被分出来，没有长辈在他们的面前唠叨那些，他们年轻气盛，擦枪走火，这就怀了。
“夫人的身体偏阴寒，有了身子，还是得多注意一些。”吴大夫如实道。
“什么意思？”郁淑娴不明白，“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这一胎不容易保住，容易流产，还是说我很难怀上孩子？”
郁淑娴要问清楚，这对她很重要。古代的医疗技术没有那么发达，也不能试管婴儿，她要是身体出问题，赵元凯不可能不要孩子，他就可能找别的女人生。
“难怀上孩子。”吴大夫道，“这还可以调理。夫人既然怀上了，就是吃些安胎药，避免劳累。”
“开药。”郁淑娴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得先稳住，“麻烦大夫暂且不要说出去。”
“好。”吴大夫应声。
吴大夫拿着东西离开，郁淑娴还打赏了吴大夫。吴大夫走出大门口，回头看一眼，不禁摇摇头。
城郊的庄子，昭阳长公主等人已经到达这边，庄子的管事带着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先稍作休息。沈默随同太子的护卫住在这边，就是他们住的地方离昭阳长公主的院子稍微远一点。
大管事安排好那些事情之后，她随即过来跟昭阳长公主汇报。
庄子有几个管事，他们分管不同的事情。大管事是一个女子，她的丈夫缺了一条腿，但她自己非常努力做事情，得到了昭阳长公主的重用。
“有的田地已经种上庄稼。”大管事道，“西边的地比较干一些，前两天引水过去，也能开挖。”
“你们安排好就行。”秦如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也过来查查账，这些人也就不会因为没有人监督，他们就起了别的心思。
“长公主……”大管事有些迟疑。
“说。”秦如玥道。
“学堂来了一个人应聘夫子，他姓姜，好像就是那个被革除功名的姜家人。”大管事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们有时候也有去京城给长公主府送一些瓜果蔬菜，有时候也去售卖多余的产出。
因此，大管事也就听说了姜二爷的事情，都说姜二爷跟昭阳长公主是曾经的恋人。大管事不认为昭阳长公主还会念着姜二爷，姜二爷这么落魄，便是证明。
只是姜二爷跑到他们这边的学堂应聘夫子，这显得不大合适。
“山长已经拒绝了。”大管事道，她认识学院的山长。
这边的学堂，男女都可以去读书，只要到达年纪就可以。还有专门教导女子女红、抚琴等的夫子，让这些女子多学习一些东西，等到以后，她们说亲也好说。
古代的女子基本都是指望长大后说一门好亲事，秦如玥在安排学堂功课的时候，她也想到这一点。她不是不想古代的女子觉醒，也不是不想她们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但是跟大环境不同的人，特立独行的存在，她们就容易被人诟病。
秦如玥能做的就是让那些姑娘多学习一些本事，等她们长大以后要如何，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
“他还在！”秦如玥肯定地道，如果姜二爷已经离开，大管事就不可能来她的面前说。
“是，他就在村子里，还用大价钱买了一处宅子。”大管事道，“姜家到底还是有些权势的，村子里又有人想要多一些银钱，这就卖了。本来，这事情该是山长来跟您说的，但山长的母亲这几天身体不适，便让奴婢先跟您说。”
大管事跟那些管事、山长等都是分管不同的事务，他们也不把手伸得太长。他们把手伸长了，不用其他人说，昭阳长公主就会把他们调离岗位。
这些人平时也有接触，大管事家也有孩子在学堂上课，他们的关系都很不错。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退伍士兵或者是家属，还有的是亲戚，山长是进士出身，他本人也敬重这些为国家做出牺牲的人，从来没有小瞧那些人。
山长不觉得那些人身份低微，自己就要对他们冷脸，他认为自己应该管理好学堂，让那些学生都得到更好的教育。
“卖，当然要卖，他愿意出大价钱，那就按照大价钱卖给他。”秦如玥道，“他想要留在这边，便有各种法子留在这里，不是说你们不卖房子，他就会滚的。山长做得对，他确实不适合待在学堂教书，至少我们的这个学堂不合适。”
“是。”大管事应声，“有人问过他身边的人，那人说姜二爷是为了赎罪。”
“说得好听罢了。”秦如玥道，“真要是赎罪，去一个偏僻一点的缺夫子的山村，不是更好吗？我们这儿又不缺夫子。”
秦如玥花了大价钱让那些夫子教导学生，有的夫子就要了市场价，他们不愿意多要。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为军人的付出感动，他们也愿意多帮衬军人的后代。
像姜二爷这样的人，秦如玥就怕那些学生跟着他学坏了。
秦如玥年轻的时候喜欢姜二爷，她是认为姜二爷文质彬彬很有气质，姜二爷还是世家出生，也能帮到当今的皇帝。这一份爱一开始确实有掺杂其他的东西在里头，但后面她也是真的喜欢姜二爷，只是姜二爷不值得她爱。
“长公主说的极是。”大管事原先还担心昭阳长公主会不会被姜二爷蒙蔽了，当她听到这话，她就想昭阳长公主还是那个昭阳长公主。
姜二爷买的是村子里的青砖大瓦房，他本身就是世家公子，吃住都比较精细，又怎么可能去住土房子。他没有时间去盖好的房子，就暂且买一处房子。
在姜二爷被革职之后，他就想各种办法，看看能不能见到昭阳长公主。可惜他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人了，他又要脸面，不愿意去昭阳长公主府找秦如玥，而是想着最好是秦如玥自然而然地见到他，让别人觉得这是偶然。
于是姜二爷开始打听昭阳长公主的出行，当他得知昭阳长公主每年都会过来这边的庄子村子，他干脆就提前过来。
姜二爷认为自己到底是中过探花的人，就算他被革除功名，他的学识又没有被革除。
姜二爷夫妻吵架归吵架，当姜二爷来这个村子住着的时候，姜二夫人就想要过来了。她今天才过来，不过她没有带着女儿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姜二爷看到妻子，他没有一丁点高兴。
在姜二爷的计划里，妻子在家里带孩子，而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奴仆住在这边。他不想在自己遇见昭阳长公主的时候，姜二夫人还在自己的身边。
“你过来了，我这个当妻子的当然得过来。”姜二夫人嘲讽，“你的身边离开得了女人吗？”
姜二夫人没有说是姜二爷在这边找一个女人，还是说姜二爷去找昭阳长公主。她特意说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要让姜二爷难堪。
“过来，就是为了说这话吗？”姜二爷冷声道。
“当然不是，过来，是为了照顾你。”姜二夫人道，“昭阳长公主也来了，她去了庄子。”
姜二夫人盯着她丈夫脸上的表情，丈夫过来这儿，果然是为了昭阳长公主。
“你都多大的年纪了，有儿有女的。”姜二夫人道，“你又不是为了昭阳长公主没有娶，要是你没有娶妻，也没有别的女人，别人还能夸你一句深情。而你现在不算深情，不过就是想利用她。我都能看得明白，昭阳长公主又岂会看不明白。”
姜二夫人内心深处还是喜欢姜二爷的，哪怕姜二爷对她不好，她还是想着曾经的美好。她故意说这些话，也是要让姜二爷断了和昭阳长公主的复合。昭阳长公主也不可能帮衬他，他再迂回都没有用。
“不用你说。”姜二爷头疼，他都让人盯着妻子了，还是没有用。
庄子上新鲜的瓜果蔬菜多，有很多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庄子上的管事送瓜果去京城，路上颠簸，还要一个多时辰，庄子里的人都是要早早就起床去地里。
沈默没有同秦如玥等人一起吃饭，他出了庄子。秦如玥不去管沈默去了哪里，沈默是自由人。虽然沈默也是官员，但是非必要情况，他也不会总是凑到皇家人面前，更别说坐在一桌吃饭。
沈默确实喜欢秦如玥，可先永平侯还没死了一年，他也避着一点。
“这些菜好吃。”太子赞叹。
“新鲜啊。”秦如玥道，“宫里的菜有的都不是很新鲜，或者是等一两天的，还有更多天的。”
有时候是御厨担心主子吃到新鲜的蔬菜，就怕主子不喜欢不大新鲜的蔬菜，怕被主子怪罪，御膳房有时候就故意把菜放一两天。
皇帝要是问，御膳房的人也能说新鲜的瓜果蔬菜比较难得，言外之意就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皇帝一听，他当然也就不会责怪御膳房的人，同时也不要求总是吃新鲜的蔬菜。
就算是现在，御膳房对各种瓜果蔬菜的日期做了规定，但大多数还是有两三天的时间，而不是当天的。
秦如玥在皇宫的时候就没有揪着这些点，她知道御膳房的人也不容易。
深夜，沈默从庄子里出去，他去附近的村庄查看情况。有的村民家的房子屋顶都是茅草或者别的不够坚硬的东西，沈默也没有直接跳上别人的房顶，而是悄声走在屋外。
“头儿。”成风跟沈默汇合，轻声地道，“你听到了吗？有哭声？”
第45章 哭声
◎没了婚约◎
村子里有哭声, 黑灯瞎火的，有人在那边哭。可这个时候，谁会在那边哭呢。
被灭门的那户人家确实还有亲戚在, 那些亲戚都挺害怕的, 他们都不敢去哭丧。生怕他们哭了, 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他们。
成风等人白天就已经进到这个村子, 他们还稍微避着村民一点。他们发现走在路上的人少，很多人家都关紧房门，有人出去劳作，也是早些时候回来, 一个个都不敢太晚回来。
稍微有条件一点的人家, 他们就去别的村子的亲戚借住。借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拖家带口的，亲戚家哪里来的那么多房间。
大多数村民还是继续留在本村，他们还得种地呢。躲得了一时, 躲不了一世，他们想的就是他们平日里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应当不会有问题。
“去看看。”沈默的声音也不高。
其他人都分散在别处，没有都凑在一起。人一多，就容易被村子里的其他人发现。
普通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多钱去点灯, 大多数屋子里都没有灯火。他们不是早早躺在床铺上睡觉, 就是就着月光做一点事情。
沈默和成风走在路上, 他们还能听到风声, 风声和哭声混合在一起, 偶尔还有猫叫几声。
哭声是从灭门的那一户人家家里传出来的, 当沈默和成风进去的时候。声音便停了, 这哭声似乎是知道有人来了。
沈默眼睛微眯, 知道他们进来的人，应当就是在这一间屋子附近。他们现在出去找人，怕是也找不到。
这哭声是有人搞鬼！
沈默可以肯定，很多看上去不能用正常现象解释的怪异，最后查出来也是人为的。这些人善于伪装，一个案件的凶手还不只是一个人。
随后，沈默转头看向门口，门口没有麻绳或者牺牲，没有铃铛之类的东西。那可能就不是他们进门的那一刻被发现，如果是进门的那一刻，声音又是屋子里发出来的，那个弄出哭声的人应当就还在院子里。
成风拿着火折子，点了火把，哭声停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过于轻声，也没有必要不点火。
沈默朝着成风示意，成风点点头。他们在房屋内四处查找暗道，一般情况来说，寻常的村子都没有暗道。特别是京城附近，京城附近的村子应当都相对安全一些，山匪也少。
在一个山匪出没的村子，那些村子也很少挖地道躲进去。村民挖地道，山匪也能去找地道。那些山匪多半都是毫无人性之徒，他们烧杀抢夺，哪里可能去管那些村民的死活。
村民主动交出粮食，山匪依旧不可能放过他们。
灭门案的宅子不算特别大，有三四间房间，另外还有客厅，院子，厨房是在外头的。
沈默他们果然没有找到地道，地道这种东西要是查起来，也很容易被人发现。特别是普通村民家里的地道，那些办案惊艳老到的人很快就能查出来。
房屋是那种土胚的房子，这样的房子抗风力比较强，也不像茅草屋那么容易就倒塌。有一处墙体是木制的，那些木板比较松，可以看出这些木板已经存在比较多年。有的木板能被掰开，稍微先挪开一点。
沈默弯下腰，挪开两块木板，他想要出去还有点难。他是男性，骨架偏大，得多移开几块木板。可他再移开别的木板，别的木板就直接歪了。
而沈默他们刚刚看这边的木板的时候，木板没有歪得这么厉害。如果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那人还得把木板弄好，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头儿。”成风开口，“人跑了。”
“是跑了。”沈默点头，“先去休息。”
他们没有必要在这边待着，被人发现了，其他人必定不可能过来。
沈默回去庄子，而成风则去别的地方。他们准备等白天再过来，打草惊蛇之后，再想着夜晚探查到线索，那就难了。
清早，太子早早就已经醒来，庄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洒扫的洒扫，浇花的浇花。
“太子表哥。”赵元尘见到太子急忙走到太子的面前，“你起得真早。”
“你也早。”太子道。
“要练武。”赵元尘回答，“来到这里，也得努力练武，不能停的。天天吃，还不练武，很快就会胖了，就更加不想练武了，身体懒惰，不行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太子回想以前的赵元尘，赵元尘喜欢玩，一点都不喜欢练武。
太子还曾经听姑母吐槽过赵元尘，说赵元尘就是出身好，不然，赵元尘这样不努力的人，等到他长大以后该怎么办哟。
“我长大了啊。”赵元尘道，“得努力，等以后没有待在侯府，也能生活。”
太子听到赵元尘的话，他想到了赵元凯。太子和赵元凯相差的岁数大一些，他和赵元凯接触少一点，跟赵元慎接触多一些。
曾经，太子还想着找赵元慎的那个伴读，皇帝说没有必要，伴读就让别人去当，赵元慎随时都能跟他们一起读书。皇帝意思是伴读基本就是太子的支持者，而昭阳长公主本身就是支持嫡出的，昭阳长公主的儿子也是，那太子就没有必要非得让赵元慎当伴读，这样还能空出名额。
“太子表哥，你看看。”赵元尘在那边比划武功招式，练了几招之后又停下，“沈大人就是我的师父，师父教我的。”
“不错。”太子点头。
“是吧，还可以吧。”赵元尘道，“多学一点，也能稍微护着自己一点，让母亲少担心一点。”
“你确实长大了。”太子道。
“嗯，我跟大哥不一样，大哥才是没有长大。”赵元尘道，“我也很久没有瞧见他。”
赵元凯和昭阳长公主之间闹崩，昭阳长公主不愿见赵元凯，赵元凯被拒之门外，他干脆就不多过来。他要脸面啊，哪里甘心总是看别人的冷脸。
可以说赵元凯的身上还有当世子时候的傲气，不愿意低头。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认知，正想着一鸣惊人呢。
“是很久没有瞧见他。”太子微笑，他不想跟赵元凯多接触，他的父皇和姑母都放弃了赵元凯，赵元凯这一辈子都很难有大出息。
太子也得在赵元慎和赵元凯之间做出选择，他跟赵元凯走得太近，别人也会揣测他是不是扶持赵元凯。例如等他以后当了皇帝，他就对赵元凯更好。
现实就是如此简单，那些朝臣就喜欢揣测别人的意思。
“也没有必要见他吧。”赵元尘撇嘴，“反正我不是很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家，饿不死的。”
赵元尘不担心赵元凯，要是大哥没有米饭吃，母亲也会让人送过去一些食物，让大哥他们能度过难关。
郁家，郁大夫人大女儿被退亲了，原本两家都已经商定好的，眼看今年年底就要成亲，却出现这样的问题。男方家的人也直白地说了，说他们对郁家女的教养不敢苟同。
那家人跟吴大夫有些姻亲关系，吴大夫确实没有把郁淑娴怀孕的事情告诉外人，却跟他妻子说了。他的妻子没等吴大夫开口，她就猜测郁淑娴是不是怀孕，吴大夫便如实说。
吴大夫的妻子就跟亲戚说，就这样，郁大姑娘的未婚夫家就知道了这一件事情。
郁淑娴先是当外室，假怀孕逼着昭阳长公主让她嫁进侯府，后面又是被分出来，再来就是在孝期怀孕。由于郁淑娴就是在孝期被揭发假怀孕，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孝期怀孕的。
郁大姑娘的未婚夫家本来已经忍了前头的事情，他们觉得郁大姑娘和郁淑娴还是不大一样的。而当他们知道郁淑娴这一次真的怀孕之后，他们就觉得郁淑娴太过不孝。郁淑娴之前还想着把流产的事情嫁祸到嫡母的身上，这也是不孝。
都是一个家里的姑娘，人家担心郁大姑娘也是那样的，这不，男方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们就决定退亲。
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一个郁大姑娘。
“怎么这样？”郁大夫人送走了郁大姑娘前未婚夫家的人，他们把婚书撕了，解除婚约。前未婚夫家也没有要回其他的东西，而是把那些东西留给郁大姑娘。
两家目前也就是送一些礼，大头的聘礼还没有送。男方家也就不在乎那些东西，他们把东西留给郁大姑娘，别人也不会说男方家过分。
郁大夫人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很气愤。她都给女儿准备好了嫁妆，想着女儿能顺顺利利地嫁出去。
“母亲。”郁大姑娘也伤心，可再伤心也没有用，前未婚夫家的人就是不满意她，她勉强嫁进去，别人也会鸡蛋里挑骨头，“这一家不行，就换别家。”
“女子被退亲，要再说亲，不容易。”郁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都怪郁淑娴，若非她折腾出那么多事情，你也不会被退亲。去年那一会儿，又想着时间紧，哪里好让你那么快就嫁出去……”
郁大夫人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让女儿在那个时候就嫁出去，或许会好一点。
“不好。”郁大姑娘道，“急匆匆嫁出去，夫家要对女儿不满，还是会对女儿不满。真要是嫁了，女儿的日子才真的不好过。”
郁大姑娘劝慰她的母亲，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继续惆怅也无用。
“没了这一门亲事，你……你……唉……”郁大夫人担心女儿很难再说到一门好亲事。
“总能找到一门合适的亲事。”郁大姑娘道，“时间还长……”
“哪里长了，你本来就该出嫁的了。”郁大夫人道，“他们这个时候退亲，你要再嫁，还得再定亲，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如今，怕是由不得他们挑选。
郁大夫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人，她自然自己对丈夫的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也不算太差了。有的人家都是把数字庶女当半个下人对待，还有当家主母苛待他们。
奈何出了郁淑娴这样一个人，郁淑娴以前也是不敢多说话的。
郁大夫人叹息，是自己没有发现郁淑娴竟然是那么恶心的玩意儿，自己的女儿到底被拖累了。
“今年年初，就应该让你们成亲的。”郁大夫人又重复之前的意思。
“母亲。”郁大姑娘道，“您就别想着这个了，女儿又不是非得要嫁过去。难不成他不娶女儿，女儿还要上吊自尽威胁人吗？”
“倒也不是……”郁大夫人无奈，“翻过年，你都要十八了。”
郁大夫人担心女儿成为老姑娘，到时候，女儿就更难找到一个好婆家。
“您也别想着郁淑娴的事情了。”郁大姑娘见郁大夫人那么不高兴，也就没有说妹妹不妹妹的，“父亲不是还有学生么，也许还是可以的。”
“寒门子弟吗？”郁大夫人道，她当然知道丈夫有学生，可那些家世稍微好一点的人不可能娶自己的女儿，家世差的……
“有功名的就不错了。”郁大姑娘道，“就女儿这样，哪里还能找到更加高门的亲事。门当户对的亲事，都不容易了，倒不如找一个家世稍微差一点，但有才华的。”
当郁淑娴得知郁大姑娘被退亲之后，她不觉得是因为自己，而是认为男方早就想退亲了，郁淑娴给赵元凯送茶点的时候，她故意跟赵元凯道，“大姐被退亲了，她又傲气得很，怕是要躲在屋子里哭。”
“你要回去？”赵元凯问。
“……”郁淑娴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回去，她这一次是真的怀了，要是在娘家被推搡，这个孩子掉了，那么她哭都来不及。
郁大姑娘被退亲那是郁家其他人的问题，郁淑娴心里这么认为，可她也知道别人必定会怨怪她。
“等过些天再回去。”郁淑娴道，“不是我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劝慰大姐，大姐要脸面，要是让我们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怕是都不愿意出门了。倒不如等一等，先让大姐把眼泪倒一倒。”
“那就等几天。”赵元凯没有意见，他还觉得郁淑娴太过心软，郁家的人对他不好，他还去。
“嗯。”郁淑娴示意赵元凯吃糕点，“母亲他们好像都出京了。”
“母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庄子上。”赵元凯道，“以前，我也有跟着过去。”
那个时候，秦如玥让赵元凯多看看那些穷苦人家，而赵元凯认为那些人也不是特别辛苦。有人给那些人安排工作，他们的家属也都被安排上，别的普通人家孩子上学要交束脩，而那些退伍士兵的孩子不需要交束脩，他们是受过伤，但他们也收获很多。
赵元凯认为那些人得到的比失去的多，这也就够了。只不过他父亲是先永平侯，是将军，他也跟着要对那些伤残士兵好一些。
当一个人没有真正见到那些人的痛苦，就看到他们缓过劲儿的稍微好一点的日子，别人就觉得他们其实也不痛苦。
赵元凯也懂得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当时说一些同情的话，秦如玥当他是真的明白。
秦如玥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很难去体会底层人民的生活。赵元凯恰巧是其中之一，当母亲的对自家的孩子自带滤镜，也就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有问题。
“母亲今年没让你去。”郁淑娴道，“我们要过去吗？”
郁淑娴打探过了，昭阳长公主是去庄子上看那些伤残士兵。
“那些人是父亲的旧部，你身为父亲的长子，理当过去看看。”郁淑娴道，做做表面功夫，把握住人脉关系，让其他人都知道赵元凯对那些人有多好。
在郁淑娴的前世，有很多商人就会去做慈善，也就是想着名头好听。做慈善还能免税，一举数得。
即便赵元凯不是世子了，这一部分的事情，赵元凯依旧可以去做。
“过去作何？”赵元凯道，“那些人都是说母亲的好。”
“……”郁淑娴沉默。
“那些人是父亲的旧部，如果不是父亲，母亲又怎么可能去照顾他们。”赵元凯道，“一开始，他们还感谢父亲，到后面，他们眼里就只有母亲，父亲都靠后。他们都觉得是母亲给了他们好日子！”
“这样啊。”郁淑娴问，“父亲不知道吗？”
“父亲知道，他就是由着母亲。”赵元凯道，“父亲若是不由着母亲，母亲也会设法逼父亲让步。”
在赵元凯的眼里，昭阳长公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抢夺了别人的功劳。他的父亲在战场上厮杀，而母亲就躲在京城享福。
别的将军，主母没有去前线，她们也会安排别的女子去伺候将军，而母亲没有。
赵元凯真不觉得江姨娘的存在是对昭阳长公主的侮辱，那都是人之常情，他父亲付出了那么多，他付出就是值得收获更多的好东西。
“你也不必过去。”赵元凯道，“你去了，母亲还觉得我们是想要用她的钱做脸面。”
“……”郁淑娴真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她有些厌恶昭阳长公主，但是她认为昭阳长公主的一些做法也没有问题。比如昭阳长公主不认赵静秋，比如昭阳长公主出了钱就要有她的影子在，名声就得是昭阳长公主的。
小村庄里，秦如玥去看那些伤残士兵，看看那些小孩子，她便看到姜二爷正在教导一个小孩子念三字经。
第46章 苦肉计
◎这是太子殿下◎
村子里的小路上, 还没等秦如玥离开，跟着姜二爷学习的那个小孩子小跑到秦如玥面前。
“长公主。”小孩子给秦如玥行礼。
“乖。”秦如玥摸摸小孩子的头，又让人给小孩子一串冰糖葫芦。
姜二爷看到了秦如玥, 他起身, 他不能就坐在那边。否则, 要是昭阳长公主直接转头, 他就不能跟她说上话。
“长公主。”姜二爷道，他看着昭阳长公主，昭阳长公主依旧是那么美丽，比当年的她还要耀眼。
秦如玥没有理会姜二爷, 嗯都没有嗯一声, 她看着小孩子，“怎么没有去学堂？”
“我……”小孩子转头看看姜二爷，“我这就去。”
小孩子拿着冰糖葫芦小跑离开，姜二爷说要单独教导他, 说能让他比其他人的孩子学得更好，还让他吃糕点, 他就留在这边。但是他父母也说过，要听昭阳长公主的话，长公主不会害他们。
姜二爷见小孩子就那么快就跑了, 倒也没有去追, 而是道, “他还挺聪明的, 我想收他做学生。”
秦如玥依旧没有理会姜二爷, 她直接越过他就要走。姜二爷上前拦住秦如玥, 柳嬷嬷连忙站在两个人之间。
“我曾经中过探花, 不比学堂的那些夫子差。”姜二爷道, “我可以不要束脩。”
“你的品性不行。”秦如玥开口，她本来不想说的，姜二爷非得拦着她，那就别怪她说出口，“你不能跟学堂的那些夫子相比。”
姜二爷比学堂的夫子差非常多，那些夫子教学多年，也有经验。
有人说非师范毕业的重点本科学生当老师，不一定就能比得过师范毕业的。这也有几分道理，有时候专业一样，但是教学方式不一样。
“长公主……”姜二爷忍不住道，“昭阳……”
姜二爷没敢叫姜如玥的名字，他们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他都不敢叫昭阳长公主的名讳。一来是怕别人说他不敬皇家，二来是叫封号或者是公主，也有退路。
“姜二爷。”柳嬷嬷阻止姜二爷继续靠近昭阳长公主，在昭阳长公主往前走的时候，她待在原地，“做人还是要点脸面的比较好，别你一有问题就想着靠着我们主子给你解决。你们姜家人都说了，你们姜家儿郎都是好儿郎，都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走仕途！怎么，你被革职了，也被废了功名，是想找我们长公主的路子，让长公主举荐你吗？”
柳嬷嬷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姜二爷的想法。
“我们主子是成了寡妇，却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柳嬷嬷道，“可不能让人误会我们主子养一个有妇之夫当面首。”
“瞧他人模人样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被学堂拒绝了，山长必定也是看出他是一个坏人。”
“真是恶心，他夫人也来了的。”
……
姜二爷听到旁边的人说的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和昭阳长公主关系好的时候，柳嬷嬷对他客客气气的，而不是像是现在。
柳嬷嬷不可能再对姜二爷客气，她以前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上，也以为姜二爷要成为驸马。姜二爷当他是谁，自己是长公主身边的奴婢，她就得为自己的主子考虑。
姜二爷的脸面挂不住，周围的人也跟着说他。
“不是，我……”
“不是？”柳嬷嬷道，“要是不是，你又何必到昭阳长公主的面前，何必让你自己难堪。”
“你……”姜二爷气得脸上的肉都紧绷着。
“你一个奴婢，也敢对我夫君说这些话。”姜二夫人快步走过来。
“我确实是一个奴婢，可我是昭阳长公主身边的奴婢。”柳嬷嬷道，“我也是有品阶的女史。”
柳嬷嬷早在昭阳长公主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她就被封为四品女官。女官也就是伺候这些主子，她们没有告老还乡，而是一直伺候主子，这品阶就在。
若是柳嬷嬷离开昭阳长公主，没有再伺候这些主子，品阶也就没了。但她到底当过女官，再独自生活，也有一定的经济能力。
“姜林氏，你是多少品阶的夫人？还是诰命夫人？”柳嬷嬷不喜欢姜二夫人，姜二夫人见到昭阳长公主的时候，总喜欢自称姜林氏，“姜林氏，真是一个好称呼。”
姜林氏明白了柳嬷嬷的意思，柳嬷嬷在嘲讽自己。自己还在官夫人的时候，柳嬷嬷说的话还少一点，自己不是官夫人之后，这些人一个个都欺负她。
柳嬷嬷说了几句，她就转身去追昭阳长公主，哪里可能一直站在这里。
姜家人，那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远。
姜二夫人看着柳嬷嬷就那么离开，她忍不住道，“让你别来，你非得来，非得要让人嘲笑你。”
“回去。”姜二爷不想在外头跟姜二夫人吵架，他们不能在外面多说。
“……”姜二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她见姜二爷步履匆匆，也只能跟上丈夫的脚步。
姜二夫人不想面对周围人厌恶他们的表情，这些无知的村民竟然敢这么对他们。而他们还不能多说话，就怕这些村民对他们群起而攻之。
门还没有关，姜二夫人就迫不及待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回！”姜二爷道。
如果他们要是现在就走，别人就会说他们确实是为了昭阳长公主过来。姜二爷告诉自己，要沉得住心，在这边多待一阵子，也许过一段时间，学堂的山长就愿意让他去当夫子。
姜二爷坚定地认为山长一定不愿意错过他这个好夫子，只要他坚持，让山长看到，山长就会心软。等他当了那些学生的夫子，也许昭阳长公主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有所变化。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姜二爷要让昭阳长公主再一次对他好，女人的心比男人容易讨好，女人更容易心软。女人嘴硬一段时间，软的时候就是一塌糊涂。
“就这样了，还不回？”姜二夫人不明白，“你这是要让那些人都骑在我们的头上吗？”
那些村民都是昭阳长公主的走狗！
姜二夫人真不愿意丈夫继续待在这边被人嘲笑，那些村民算什么东西，他们哪里比得过自家。就算姜二爷没有官职在身，背后的姜家也不是彻底没落。
“……”姜二爷轻轻摇头，妻子着实太不懂事，知道苦肉计吗？
昭阳长公主是不搭理他，以后不一定，姜二爷就是要勾起昭阳长公主对他的同情。那他多受一点伤，多吃一点苦头，也无妨。
另一边，秦如玥多少明白秦二爷的一些想法，他们到底谈过恋爱，彼此也有一些了解。秦如玥当年不敢表现太多有关于前世的那些先进思想，还是尽可能隐忍一点，姜二爷对她的了解终究不深、“他要是留下来，那就让他留下来。”秦如玥道，“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是。”柳嬷嬷随即就明白了。
他们没有必要让村民赶走姜二爷，姜二爷到底是花了银子买的房子，他想在这边待多久就待多久。真要是有个别孩子要跟着姜二爷学习，那也无妨，姜二爷确实还是有些学识，一对一教学还是有些好处。
秦如玥在外面逛了一会儿就先行回去，她没有跟太子他们一起走。她让赵元慎陪着太子走走，有她这个长辈在，晚辈们也不好说话，他们也有所顾忌。
赵元慎带着太子去一些情况比较复杂且相对贫穷的伤残士兵家里，他们还带了一些礼品和碎银子。一次性没有给太多的银子，也得让这些人懂得自己去努力，还有就是一次性给太多，这些人又把银子给别人，这样不好。
一次给一点，一年给一两次，也能让这些人记得皇家对他们的恩情。
“这是太子殿下。”赵元慎还有给那些人介绍，让他们知道太子殿下亲自来看他们。
赵元慎明白太子过来的用意，也明白母亲的意思。赵元慎当然就不过分强调自己的身份，重点是给太子刷好名声。
太子见赵元慎的举动，他随即就明白了。父皇一直都说昭阳长公主的好，说姑母为了他们可以做出很多牺牲。姑母必定也是想着他这个太子也要贤明，哪怕他都没有说，也没有准备特别多的东西，姑母都帮他安排好。
难怪父皇那么敬重姑母，太子想自己有昭阳长公主这样的姑母也是一件幸事。母后常说昭阳长公主注重嫡庶，只要太子不犯大错，昭阳长公主必定也是支持太子的。
“太子。”赵元慎还时不时叫太子，让其他人知道太子到来。他的做法是有些刻意，但对于这些古代的老百姓而言，他们都觉得太子能来看他们，那是天大的幸事。
什么刻意不刻意的，皇帝、娘娘们到了，不还要说XX驾到吗？
百姓们反而觉得赵元慎说得好，侯爷让他们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他们不至于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太子殿下。
太子和那些村民彼此都非常满意，赵元慎也是有些脑子的，他没有多提先永平侯。他们没有必要总是去提一个死人，没有必要非得让这些人都记着先永平侯，大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好。
他们从来就没有否认先永平侯的功绩，在封建社会总是去说先祖的功绩，反而会让掌权者不高兴。这个情分得用在关键时候，赵元慎明白得很。
若是赵元凯，他必定会说他父亲曾经如何如何，非得要让这些村民都知道先永平侯为了他们如何向昭阳长公主低头，让他们知道侯府被昭阳长公主搬空，也是因为先永平侯要安置这些伤残士兵。
永平侯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安置这些人，侯府出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昭阳长公主自己说的。只是她如何说都没有用，赵元凯先入为主。
先永平侯教育赵元凯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去说昭阳长公主说的那些事情。在先永平侯看来，那些事情有赵元凯未来的妻子去做，不需要赵元凯自己去做，稍微知道一点点就够了。
太子和赵元慎没有在那些村民的家里用饭，到了饭点，他们就先行回庄子。
“二哥，太子表哥。”赵元尘一见他们回来，小跑过去，“你们都不带我出去。”
“你不是跟着母亲的吗？”赵元慎问，母亲让他带着太子出去就可以，没让他带赵元尘。
“没有。”赵元尘撇嘴，“母亲没带我，我就是先练练武。等到下午，再出去。母亲还说让我多带几个人。”
庄子附近还算安全，但也不是绝对的。
秦如玥怕有拐子，古代的拐子真要是把人拐走，还真不容易找。赵元尘的岁数也不是特别大，还是有被拐的风险。
“听母亲的。”赵元慎道。
“知道，我才不单独跑，有人伺候我，多好啊。”赵元尘道，“我才不傻乎乎的。大哥喜欢摆脱下人，觉得他们都在监视他，我不是。”
赵元尘怕自己也变成赵元凯那样，怕自己被放弃，他有时候说话就会带上找元凯。
赵元慎能感觉赵元尘的不安，三弟的年纪到底小一些，小孩子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情，影响总是有的。赵元慎努力地让赵元尘明白，自己不会轻易把弟弟赶出去，可赵元尘到底被赵元凯的事情吓着了。
“有多少人，我就带多少人。”赵元尘道，“路上遇见纨绔子弟要干架，我也不跟他们打，我会早点回家。”
赵元尘握拳，自己才不想着去打架呢，一不小心就闯祸，闯祸就要挨罚。
在另外一个村子，沈默和大理寺的人在听人说村子旁边的树林有人骨，他们急忙赶过去。那些人骨埋在地下许多年，人骨还不在少数，拼拼凑凑，还能拼出好几个人来。
那些人骨没有被好好安葬，更像是被人随意抛尸在这边的。
“还有出生几个月的孩子的。”仵作在摆弄尸骨，他很快就看出那些尸骨里头有骨头很小的，作为有多年经验的人很快就发现其中异常。
大人和小孩子的尸骨都在一个地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事情。
而这一代在近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让人大量死亡的瘟疫。真要是瘟疫，尸体更适合拿去火化，而不是埋入土里，就算埋入土里，那也是一排排整齐地摆放。
“他们是被谋杀的。”仵作不用进一步观察，他都能看出这一点，“有可能还没有彻底死亡的时候就已经被埋入土里。”
第47章 不要脸
◎让他们自己闹腾◎
太惨了, 真真是太惨了！
饶是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都办过很多案子，当他们听到仵作的话，他们都觉得心惊。
活着被埋入土里, 这说明这些人在那之前应该是中毒了, 又或者是被药迷倒。不管是哪一种, 都是非常残酷的, 活埋啊，那些人无力挣扎，力气不够，上面还是泥土。
泥土这种东西要是被全方面的覆盖, 又盖有一定的厚度, 下面的人想要挣扎起来，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能越挣扎越起不来，这还是对有力气一点的普通人来。
被下了药，那些人就更难爬起来, 他们心里还清楚地知道，他们要死了, 窒息而死，爬不起来。那些人还有交叠，一层叠着一叠, 他们甚至都不好开口说话, 开口后, 泥土都到了嘴巴里。
头骨嘴巴那里, 就有人是长得大大的, 这说明他们死之前在苦苦挣扎。
非正常死亡, 谋杀这些人的凶手太过狠辣。
一个是几十年前的灭门案, 一个是前几天发生的灭门案,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为何村民以前没有发现这一处的尸骨，而是在这个时候发现？
沈默心里有疑问，大理寺的人心里也有疑问，他们都觉得前后时间太过巧合，就像是幕后有一双手推着他们往前，要让他们看到这些。
前几天灭门案的凶手想让他们知道什么？让他们去探查几十年前的灭门案吗？
几十年前的案子，都没有留下多少证据，凶手还有可能早已经死亡。
“有七个头骨。”那些人已经把人骨都挖出来，包括那个小孩子的，共有七个人死亡。
人死了很久，肉都腐烂掉了，衣物布料也没有剩下多少。从仅剩的没有完全烂掉的衣物，人们也可以看出那些布料是普通村民穿的。
那些没有完全烂掉的布料，稍微碰触一下也要散开。
这么多人突然间死掉，别人是说他们失踪，还是说他们搬到别的地方去？
一个村子里的人，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一家人的存在？
太多的疑问了！
沈默等人很快又回到村子，他们要找年纪大一些的人询问情况。最好是四五十岁的人，这些人可能知道更多，二十多岁的人，年纪太小应该不知道，除非是听老人提起过。
这个村子距离秦如玥的庄子，走路两刻钟左右就能到达。
秦如玥原先不知道隔壁村子的灭门案，来到庄子上，也就听到别人说了。
“隔壁村子有人家被灭门了，大家都有些担心，稍微晚点的时候就不出门。”大管事跟秦如玥汇报，“去山上干活，也是几个人一起。要奴婢说，这凶手杀了人全家，估计是他们之间有矛盾。”
大管事认为这一件事情应该牵扯不到别的人，凶手必定是找准目标，要报仇的。其他人又跟凶手无冤无仇，凶手没有必要费力气去杀别人。
“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大管事道，“都还没有查出来呢。”
秦如玥挥挥手，让大管事先下去。
“长公主。”柳嬷嬷到秦如玥的身边，给她捏捏肩膀，“要提前回去吗？”
他们来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灭门案，来了之后知道的，该做的一些事情也做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顶顶重要。
“不用。”秦如玥道，“再过两天回去。”
“太子……”
“他身边有护卫。”秦如玥道，“如果连这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能承受得住，他以后又如何当皇帝。”
秦如玥听大管事说的那些话，她也觉得多半是复仇，怎么着都是有些矛盾。没有矛盾的话，谁随便去杀人呢。
太子早就知道隔壁村子灭门案的事情，在他来庄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父皇还说要多护着姑母一点，别让姑母发生危险。他们都清楚，灭门案应当就是复仇案，应该牵扯不到别人的身上。
“别乱跑。”赵元慎看到赵元尘从外头回来，他道，“这两天就不要出去了。”
“我就是去学堂看看。”赵元尘看着那些人读书，那些人看上去都很努力，都很用心。
“去国子监读书。”太子道，“国子监那边的夫子都很不错，元慎先前不也是在那边读书的吗？”
一般情况下，那些权贵家里 ，有的是有一个名额，有的没有名额也是找关系。像赵元尘这样出身的人，他就可以直接去国子监。先永平侯战死沙场，他的死也能为儿女争取更多的利益。
“读。”赵元尘点头，“一定读。”
“他啊，以前就说，让我们去读，他在家里读书也可以。”赵元慎笑着道，“他就是想要耍滑头，就是怕夫子太严格。”
“那都是以前了。”赵元尘无奈，“我现在很爱学习的。”
在赵元尘说完这些话，他还拍拍胸口，“我，赵元尘，以后会努力的。我要当一个贵公子，不是纨绔。”
“……”赵元慎嘴角微扯，自己的弟弟梦想还真是远大。
“二哥，你看。”赵元尘还伸出手，“我的手……结实很多了吧，一定能写很多字，也不说手软了。”
赵元尘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浑身疼痛。当父母的哪里会不知道他不是真的疼痛，孩子就是想要偷懒耍滑头。
秦如玥倒也没有太过逼迫赵元尘，赵元尘这一辈的人还能废物一点，等到赵元尘的儿女就不能再这么废物。
到了傍晚，秦如玥见到了沈默，沈默在教导赵元尘练武。
“沈大人若是忙，这几日就不必管他。”秦如玥道。
院子里，假山旁边，赵元尘在拿着一把木剑在那边练习。
“长公主知道了？”沈默问。
“查出凶手了吗？”秦如玥问。
“还没有。”沈默道，“可能是跟多年前的灭门案有关系，找出凶手就是时间的问题。”
凶手可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是让他们去调查多年前的案子，也要让多年前的凶手被众人发现，不让凶手带着好名声去死。
如果他们不去查当年的事情，又哪里可能知道当年的灭门案有没有活口留下来，是不是那个活口复仇，又或者是跟多年前灭门案有关的人。
至于爱慕灭门案的死者的人，这个可能性不高。
“找吧。”秦如玥道，“早点找到，也让大家安心。附近的村庄，人心胆颤的。”
那些人都担心凶手穷凶极恶，凶手把无辜的人也杀了。
“京城里也有一家人被灭门。”沈默回道。
就在这个时候，成风急匆匆地跑到沈默的身边，他凑到沈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沈默脸色微变，他随即对昭阳长公主道，“长公主，我等还有事情，先行离开。”
“去吧。”秦如玥道，她哪里可能阻止沈默，“路上小心。”
“是。”沈默应声，他转身就跟成风一起离开。
成风边走边说话，“礼部侍郎家的一个妾室和她生的庶子庶女也都死了。”
“就他们死了？”沈默问。
“对，就是他们死了，侍郎家其他人倒是没有事情。”成风道，“那个妾室，跟之前京城那个被灭门的人是一家。”
“瞧瞧他们还有什么亲戚。”沈默道，“查一下。”
“他们亲戚还有活着的。”成风道，“已经让人去问了，有一个老太太就说是报应。”
那个老太太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只是老太太的精神头不是很好，他们稍微问了几句，老太太就一直说报应，不断说报应，就没说其他的。
一个年纪大的老人，问不出来东西，他们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怕把老太太直接吓死了。
“老太太的儿女什么都不知道。”成风道，“根据上了年纪的村民回忆，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村的一户人家。他们以前都以为那户人家要去投靠亲戚，在他们失踪之前，还有人听他们说要走。”
“谁听说的？”沈默问。
“问了，那些村民都是说他们听别人说的。”成风道，“他们都没有听到那户人家的人说。”
这也是一个疑点，那户人家的人自己就住在村子里，为什么村民没有听到他们去说，而是从别人的嘴里，这个别人又是谁，是谁最开始说的。
时间久远，要让那些人回忆是谁最开始说的，那也不容易。
“多问问。”沈默在想这凶手的手段了得，村子里的人比较好杀一点，礼部侍郎家的妾室和庶子、庶女，那就没有这么容易杀的。
一个有孩子的妾室，就算她被赶去城郊的庄子，她生的孩子也不大可能跟着一起去。更何况，这个妾室还不是在庄子里被杀的，而是侍郎家里。
沈默连夜回京，他们还没有把真相调查出来，事情的影响就已经这么大了。
如果还只是普通人家，那还好。到了那些官员的家里，朝堂的官员也就希望他们尽快查出来。那些官员稍微能安心一点的，就是他们正妻基本都出身名门贵族，又或者是别的地方的，而不是那个村子出来的。
饶是如此，那些人还是有些忧心，生怕自己家的人七拐八绕又跟灭门案的人有关系。
赵元尘练了一会儿，他回头没有瞧见沈默，还疑惑，“母亲，师父呢？”
“你师父有事情先走。”秦如玥开玩笑道，“你师父没在，你就不能安心练武吗？”
“才不是。”赵元尘摇摇头，“就是让师父看看。”
“等到以后，再让他看。”秦如玥道。
“太子表哥说我可以去国子监读书，我也想去。”赵元尘道，“等回到家里之后，我能去吗？”
“能。”秦如玥道。
“要等父亲的孝期过去吗？”赵元尘又问。
“不用，读书不用等孝期过去的。”秦如玥给赵元尘整整衣服，“过去了，别调皮捣蛋。原本也是要让你去的，那边的夫子好，要是有不会的，再另外找夫子教导你。”
秦如玥做了两手准备，跟很多家长一样，让孩子去学校读书的同时还请家教，让孩子能多学学。
时间匆匆，转眼间，又过了两天，秦如玥带着太子等人一块儿回去。他们这几天待在这边就是去那些村民家里走走，去田地里走走，这边也没有发生大事情。
灭门案没有影响到秦如玥等人，等秦如玥回去就听闻赵静秋跟齐国公府的六公子有牵扯。这位六公子是公府的庶子，而不是嫡子，稍微有脑子一点的嫡子又哪里可能跟赵静秋牵扯上。
哪怕人家是庶子，人家也不愿意让娶赵静秋，一个庶子，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前者好歹是一开始就是待在公府，就是被公府认可的存在。后者就是一个污点，跟前者没法比。
如果先永平侯还活着，那个庶子或许还愿意娶赵静秋。可惜了，先永平侯死了，赵静秋就是一个无用的存在。
那个庶子原本也就是想着跟赵静秋玩玩，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娶她。如果这一件事情没有传出去还好，事情传出去了，别人都知道了赵静秋和齐国公府刘公子有牵扯。
赵雪贞待在顾家，她都没怎么出门，都听到下人说起赵静秋的事情。
“太不要脸了！”赵雪贞咬牙。
赵静秋那是把永平侯府的人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她那么做，是要让永平侯府给她出面吗？
“谁不要脸了？”顾凌越回到家里，他就听到赵雪贞的话。
“不是说你，是说那个赵静秋。”赵雪贞嫌弃地道，“当初，我以为她是我堂妹，祖母还总是让我多照顾一下她。我送了她不少好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她还嫌弃那些东西我用过一两次，嫌弃那些东西原本是做给我用的。她的心黑着呢。”
“她……”顾凌越想到了自己听到的，“你们家……侯府目前没有要出嫁的姑娘，她原本也不是在侯府长大的，你也不必去管，不用担心她影响到侯府的姑娘，也影响不到你以后生的孩子。”
“嗯，我就说说。”赵雪贞有些小羞涩，“我不管。母亲应该也快回去，就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岳母自是没有必要去理会这些事情，赵静秋不是总岳母肚子里出来的，她的生母也不曾给岳母敬茶过。”顾凌越道，“一个外室生的孩子，岳母还能让她跟着大哥，已经很了不得。”
顾凌越不说昭阳长公主的错，“你想想，若是我那么做，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很伤心？”
“你敢？”赵雪贞斜眼看向顾凌越。
“不敢。”顾凌越道，“我这么说，你都很气愤，都这么说。你还是县主，而岳母是长公主，驸马不得纳妾，那也是朝廷规定的。岳母当然更加伤心，她身份地位高，别人不敢在她的面前直接说，就在背后说。”
“……”赵雪贞沉默。
“你也不必管赵静秋是不是给你丢脸了，便是有人在你的面前说，稍微忍着一点。不想忍，你就怼他们。”顾凌越道，“你怼几句，他们怕了，也就不敢多说。”
“是挺丢脸的。”赵雪贞道，“也不知道他们的亲事……”
“有大哥在呢。”顾凌越道。
“我去跟母亲说说？”赵雪贞忍不住想要说。
“有人跟岳母说的，你也不必去岳母面前说这事情，别让她操心。”顾凌越道，“你这个庶出的妹妹，又不是跟岳母生活在一起的，岳母跟她没有关系。”
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哪里有资格叫昭阳长公主母亲。
“大哥亲自过去，又用死去的岳父的名义，齐国公府还是会让你们这个妹妹进门。”顾凌越道，“一个庶子而已，又不是嫡子。便是嫡子，只要不是嫡长子，被咬了，他们也有可能让嫡子娶她。只要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我们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啊。”
“好，我不管。”赵雪贞一听顾凌越说他们两个人要过得幸福，她就没有再去说赵静秋的事情。
秦如玥回到长公主府就得知赵静秋的事情，她满脸黑线。她才去庄子上几天啊，赵静秋还真能折腾。
这一个两个的……赵静秋是觉得她只是私相授受，又不是真的成亲，也没有怀上孩子，那她在孝期之内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关系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静秋跟赵元凯夫妻生活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让他们自己闹腾。”秦如玥道。
舆论，这是郁淑娴用的法子，她原本是想让赵静秋嫁给齐国公府的嫡子，但那些嫡子根本就不为所动。就算是其他伯府的，那些嫡子瞧见赵静秋就跟见到瘟疫一样，他们都不跟赵静秋多接触。
郁淑娴自己怀孕了，她也想到别人会拿她在孝期怀孕的事情说话。她原本不知道这一点的，是郁家那边来人说的，说她一点规矩都没有，批了她好几句。
于是郁淑娴就想着让赵静秋给她打掩护，让赵静秋去勾搭齐国公府的公子。这都还没有多少天，那位公子也没有被赵静秋迷倒，郁淑娴就让人传出去，要威逼齐国公府，同时也是想看看昭阳长公主的动作。
赵元凯很生气，他跟友人出去，便听到那些胡话。让他和友人不欢而散，要知道他世子之位被废掉之后，他的朋友都少了。
“她不是应该待在家里吗？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赵元凯问。
“她有跟我去铺子瞧瞧，她年纪大了，也该学学怎么管家。”郁淑娴道，“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就有了牵扯，我……也都怪我，我没有多盯着一点……”
郁淑娴说了几句，她就开始呕吐。
第48章 登门
◎您的辈分高◎
赵元凯见郁淑娴呕吐, 他随即想到郁淑娴假怀孕的时候，她也有吐。
“你这是……”赵元凯皱眉，他不希望郁淑娴又假怀孕。
“我有了。”郁淑娴道, “这一次是真的有了, 只是……”
“只是什么？”赵元凯见郁淑娴迟疑, 有些忧心。
“我……你也知道我嫡母以前不关心我, 父亲也没有多教导我……我……我真不知道守孝期间不应该怀孕。”郁淑娴道，“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就被我大姐家的未婚夫家知道了，她未婚夫家就去退亲了……大姐就怨我……我想去见大姐的，他们不让我去。”
郁淑娴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见郁大姑娘, 真要是想, 也是想瞧瞧郁大姑娘的笑话。她怀了身孕，害怕被娘家人弄流产，这才不愿意去。
这一会儿，郁淑娴又要这么说娘家人。她要把这一件事情的过错怪到娘家人的身上, 而不是她自己的错。
赵元凯愣住了，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开始, 他以为郁淑娴是真的怀孕了，两个人还有亲密接触。等到后面他知道郁淑娴假怀孕之后，又担心心上人心理负担太重, 两个人又有亲密接触。
前头, 还是郁淑娴想要真的怀孕, 这才故意在所谓孕期有亲密举动。郁淑娴假怀孕被揭穿, 她还是想着早点怀孕。
“大夫说我的身体不大好, 不适合落胎, 若是落胎了, 怕是很难再怀上。”郁淑娴眼睛微红, “是我的错，我不该随意请大夫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别人知道。”
郁淑娴的潜意思，就是她想过要堕胎，但是她怕不能再怀上孩子，所以她没有。何况，大夫已经知道她怀孕了，郁家人也知道了，郁大姑娘的前未婚夫家也知道，这么多人知道，也就没有堕胎的必要。
“孩子来了，那就是缘分到了。”赵元凯哪里可能让妻子落胎，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别怕，好好养着就是。”
“可是……”郁淑娴停顿一下，“就怕坏了你的名声。我们一成亲就被分出来，也没有人告诉我们那些规矩……要是有个人在旁边教导我们规矩就好了。”
郁淑娴就想到赵元凯曾经去宫里，太后原本就是要给她一个嬷嬷的。可惜那个嬷嬷没能出宫，郁淑娴又是一个穿越女，哪里可能想到那么多规矩。
如果提前知道那些规矩，郁淑娴也会等一等。她给公公守孝了，赵元凯也就不能随意休了她。她早就该多研究一下那些规矩，而不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赵元凯一听这话，他也想到了太后要送来的嬷嬷。
没有人教导，他们夫妻确实可能不懂得一些规矩。婚前和婚后的规矩，还是有差别。
“不怪你。”赵元凯道，“你现在的身子也不该太过难过。”
“唉，我这样，静秋那边也有事。”郁淑娴道，“我们总不能不管她。她的名声变成这个样子，要是不定亲的话……我人微言轻，也无法去齐国公府卖脸面……可要母亲过去的话，母亲更不可能愿意。”
“母亲不愿意就罢了。”赵元凯叹息，他们的母亲根本就不认赵静秋当女儿，就只能他自己亲自过去。
秦如玥当作不知道赵静秋的事情，她不去齐国公府。
齐国公府的人正在等昭阳长公主上门，昭阳长公主没有上门，永平侯也没有上门，那他们就得看看情况。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赵元凯会上门，赵元凯找齐国公，还跪在齐国公的面前，说他父亲去世之前一再交代他要帮衬赵静秋这个妹妹，他不能看妹妹毁了名声。
当齐国公看着跪在面前的赵元凯，他的内心很复杂，赵元凯还真能说。赵元凯搬出先永平侯，让齐国公无法拒绝，如果他拒绝，那就是无视先永平侯对国家做出的牺牲。
赵元凯的意思就是如果先永平侯还活着，齐国公府就不可能不让赵静秋进门。
但最终，齐国公还是拒绝了！
“若你父亲知道你拿他说话，必定恨不得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齐国公冷声道，赵元凯用先永平侯压人，太过可恶。
如果是昭阳长公主上门，又或者是永平侯上门，齐国公也就答应让自己的庶子娶赵静秋了。而昭阳长公主和永平侯都没有上门，这足以说明问题，是赵元凯一心为赵静秋。
齐国公知道自己的六儿子的品性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这不代表自己的庶子就要娶赵静秋。
赵静秋是先永平侯外室生的，不对，那不能算是外室，比外室还要不如。
但凡家里稍微有一点规矩的权贵，他们都不可能让赵静秋上门。
“您当真不肯让静秋进门？”赵元凯本来以为自己亲自过来，还说了父亲对赵静秋的关心，齐国公就应该答应，不应该拒绝。
“只要我活着，她就不能进门，哪怕是做妾，都不行！”齐国公再一次重复，“我让你进门，本就已经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父亲跟你说那些话，你既然知道他是私下说的，就该知道有的话不能说出来。你心知肚明就好，不该在我面前说，也不该在其他人的面前说。”
“……”赵元凯没有想到齐国公会这么说。
“你母亲会妥协让你娶了你的外室，而我，你跟我本无关系，便是你父亲的那点情分，也不足以让我答应让我儿子娶一个祸害进门。”齐国公道，“来人，送客！”
赵元凯本以为自己拉下脸面，那就应该有点用处，结果齐国公根本就不买账。
“国公……”
齐国公没有再理会赵元凯，而是让下人送走赵元凯。
“这样真没事吗？”齐国公夫人走过来。
“把小六送出京去，最近几年，他都别回来了。”齐国公道，“他要是能在，在外面娶妻生子也无妨。”
齐国公宁愿让自己的一个儿子滚出京城，他都不愿意让赵静秋嫁进门。
赵元凯前脚走，齐国公后脚就让人把他的六儿子送走。不管这个六儿子多不愿意离开，那都没有用，他被迫从繁华的京城离开，他都要恨死赵静秋了。
而赵元凯还想着去找赵元慎，让赵元慎去齐国公府。
赵元凯没有进到侯府，被拒之门外。他让人再一次去通报，都没有用。他连侯府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昭阳长公主府。
“二弟不见你，你总不能翻墙过去。”当郁淑娴看到赵元凯站在那一堵墙前的时候，她开口，“墙是不高，可到底不好听。”
赵元凯确实有那么一点想法，就是还没有让人拿梯子来。他是当大哥的，他要是翻墙，让赵元慎如何看他。他不相信赵元慎会不知道赵静秋的事情，分明是他们不想管。
“父亲让我照顾小妹……唉……”赵元凯叹息，“说到底，是我不够有能力。我亲自过去，齐国公还是拒绝我。”
“要不要我再过去一趟，去找他们府里的老太太，找国公夫人，也许可以。”郁淑娴心知齐国公府的人都没有答应赵元凯，他们就更不可能答应她，她还是得说几句。
“不必。”赵元凯道，“还是该二弟或者母亲过去。”
“他们不过去，又该如何？”郁淑娴问，“难不成……我们要去请祖母吗？”
太后外祖母……那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存在，特别是在赵元凯被分出侯府，皇帝亲口说让他一介白身少进宫。
“小妹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也疼她。”郁淑娴道，“国公府不给我们脸面，总会给祖母几分薄面吧。”
“不好说。”赵元凯一个大男人去说这些事情，他就觉得很麻烦。
“让小妹跟我一起去找祖母，我们来跟祖母说。”郁淑娴道，“小妹跟着祖母多年，她要是名声不好了，其他人也会想是赵家女名声不好。祖母总会帮衬一二的。”
实际上，赵老夫人确实是想让赵静秋嫁入国公府，可要她亲自出面的话，那就比较难。
赵老夫人本身出身低，一些贵夫人确实会看在先永平侯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赵老夫人以前也不在这些人的面前多晃悠，她总觉得这些人瞧不起她。
当郁淑娴带着赵静秋去赵家找赵老夫人的时候，赵老夫人当然是选择推脱。
“该找她母亲。”赵老夫人道，“怎么着都该是侯府出面，而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去国公府。人家也不卖我这个面子，我去了无用。”
“您的辈分高。”郁淑娴故意道，“我们这些人，还是得靠着您。”
“你嘴巴说得再好听都没用，我不去。”赵老夫人道，“你们要就去找你们的母亲，去找昭阳长公主，别找我！”
“小妹嫁进齐国公府，也是好事一桩。”郁淑娴道。
“祖母，静秋会孝顺您的。”赵静秋连忙道。
“这些都是虚的，就是说着好听。”赵老夫人道，“一个庶子，又不能继承多少东西。他们都拒绝过一次了，都不给元凯脸面了，我再过去，那也是让别人踩在我的脸上！”
赵老夫人说着就起身，她就不坐在这边，让兰嬷嬷快点搀扶她离开。这些人就是想要把她拉下水，她才不要去丢这个脸。
“……”郁淑娴很无语。
赵老夫人敢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说那些有的没有的话，她就不敢在齐国公夫人的面前说。
“大嫂。”赵静秋很失望，一次两次，祖母对她的态度发生很大的变化，祖母不疼她。
“我们去找找大舅母。”郁淑娴道。
赵大夫人早已经躲了出去，当郁淑娴他们去赵大夫人的院子，下人便说赵大夫人出门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郁淑娴也有点脑子，她随即就知道赵大夫人在躲着他们。
就因为他们没有继续住在侯府里，所以这些人一个个都避着他们，都不愿意帮衬他们。
郁淑娴深呼吸一口气，等赵元凯以后出息了，她再看看这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嘴脸。
赵大夫人不想去齐国公府，她担心她的丈夫不能调回京城，万事都得小心谨慎。她早已经写信告诉赵大老爷赵静秋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赵大老爷回信让赵大夫人沉住气，千万不能再去得罪昭阳长公主，他们也不必去管赵静秋的亲事，让赵静秋的亲大哥去管。
一次碰壁，两次碰壁……郁淑娴只能带着赵静秋回去，就算她们继续等下去，等赵大夫人回来，赵大夫人也有借口说她要做其他的事情不能招待她们。
昭阳长公主府，秦如玥见到了齐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亲自上门。
“那小子被他父亲送出京去了。”齐国公夫人还带了不少礼品过来，他们国公府要让昭阳长公主知道他们的态度。
按理说，赵静秋都没有住在侯府，而是住在赵元凯那边。齐国公夫人不该到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说赵静秋的事情，但是昭阳长公主是皇家女，齐国公夫人认为他们要给人赔礼，也是给昭阳长公主赔礼。
齐国公夫人没有提赵静秋的名字，就说了自家那个庶子。
“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这么大了，也就考了一个童生，连秀才都考不上。”齐国公夫人道，“还是得让他出去游学，增长一些见识。没个三五年的，也回不来。他父亲都说了，他要是有本事，在外面入赘个富贵人家，都好过他回来浪费油盐。”
齐国公夫人尽量把那个庶子说得很差劲儿，“前些日子，他还去花楼吃花酒，差点没被他父亲给打断腿。他又不是臣妇亲生的，臣妇都不好管他。他又是一个男子，也就只能由着他，别让他父亲打死他就是。”
“游学好。”秦如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还年轻，就该四处走走。”齐国公夫人附和，“多走走，长长见识，也就知道哪儿的花香了。”
齐国公夫人还没有从昭阳长公主府离开，赵元凯那边就得知消息。赵元凯就想着昭阳长公主是不是跟齐国公夫人商定了赵静秋的亲事，母亲还是要给小妹准备一份嫁妆的，母亲必然不可能让齐国公府落了先永平侯的脸面。
“你只管等着出嫁吧。”赵元凯对赵静秋，“母亲嘴硬心软，必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也是她的女儿，该叫她一声母亲。”
就如同母亲当初对自己和郁淑娴的妥协，赵元凯心想以后也许还可以用这个法子让母亲做事。
第49章 狗咬狗
◎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有人告诉赵元凯齐国公夫人说了什么话, 秦如玥也不可能让人过去解释。
赵元凯认为就是等，多等几天，也许齐国公府的人就上门了。
另一边, 沈默从礼部侍郎家出来。他们稍微问几句, 侍郎家的那些妻妾还在那边说, 说会不会是那个庶子比较聪明, 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这才被害的。
有的话就是私底下说的，而不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浑水摸鱼吧。”有人这么说。
沈默也有几分怀疑，有亲戚关系的人不少, 为什么侍郎家的妾室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都死了。后宅阴暗的手段多了去了, 借刀杀人，那也有可能。
在沈默还住在沈家主家的时候，他的继母不喜欢他，继母表面没有在他的面前说难听的话。继母就是让那些丫鬟婆子在角落说他的不是, 故意让他听到，他若是闹, 继母便说她没有管好丫鬟婆子。
一句没有管好，事情就过去了。
别人不会过多去说继母，他们只会说继母要管很多事情, 也体会继母难当。
特别是在继母怀孕生子之后, 沈默在那个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他是原配嫡子, 过得比庶子还要不如。
后来, 沈默跟着他的六叔一起住, 他六叔护着他, 他才不至于被生父和继母欺负死。有的人面额心善, 有的人面善心恶, 沈默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
沈默虽然怀疑可能是有人浑水摸鱼，但是庶子再优秀，也越不过嫡子。正室没有必要对一个庶子下毒手，庶子读书厉害，他以后还能帮衬嫡子。
不知不觉中，沈默走到了昭阳长公主府的门口，他看着昭阳长公主。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一个雨夜，他从家里跑出来，到处瞎跑，也没有注意路上，差一点被马车撞到。
当时，昭阳长公主坐在马车里，她让人把沈默带上马车，问他家在哪里。他没有说，秦如玥也没有把他赶下马车，而是把他先送到一个宅院休息，让他先喝口姜汤。
秦如玥还开玩笑让他别乱跑，小心被拍花子拍走了。
“沈大人？”正当沈默回忆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秦如玥从长公主府出来。
秦如玥不是送别人出来，也不是要去别人家，她纯粹就是想要出来走走，顶多就是去自家的铺子看一看。
“长公主。”沈默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从府里出来。
“你这是路过，还是看看我长公主府多宏伟？”秦如玥道，“又或者是要进去再查查账本？”
“路过，路过。”沈默连忙道，“刚刚从礼部侍郎家出来。”
“他家？”秦如玥道，“就是那个妾室和她生的庶子庶女被杀了的那家？”
秦如玥已经听说这一件事情，内宅里有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孩子夭折，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流产。这些事情一般都是被藏着掖着的，就算被传出去，大家也都觉得挺正常的，本来就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长大。
礼部侍郎家的庶子年纪都挺大了，听说还中了秀才的，指不定再过几年，那位庶子就要中进士。
“是他家。”沈默点头，“臣在想这凶手是灭门案的，还是侍郎家自己内部的人。”
“如何想？”秦如玥问。
“他们生活在官家，一般人，能接触一个，很难把人都接触全。”沈默道，“又是几乎同一死亡，凶手应当是出现在他们家里，且还是得对他们较为熟悉。”
村子，京城里的普通人家，礼部侍郎家……一层层的往上，前面两者都还算好，最后这个，还是让人有所怀疑。
“凶手总会露出马脚。”秦如玥道。
“内宅的事情多。”沈默道。
“这就是沈大人不娶妻不纳妾的原因？”秦如玥道，锦衣卫指挥使单身人尽皆知，都在说沈大人是不是身体有问题。秦如玥不认为是沈默的身体有问题，多半是原生家庭的原因。
“不是。”沈默回答，“为了这些事情不娶妻，那是非常愚蠢的决定。真要是觉得内宅事情多，阴暗多，只要男子一夫一妻，不纳妾，没有别的女人，后宅简单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
秦如玥听到这话，不禁多看沈默一眼，难得有男子如此想。
“男子稍微有钱一点，他们都会不知足。”秦如玥道。
“看人。”沈默道。
秦如玥和沈默一块儿走了一段路，沈默送秦如玥到了一处酒楼。
“我请你吃饭。”秦如玥道，“这一家酒楼的饭菜味道还不错，糕点也好。”
沈默忽然想问：先永平侯是不是经常跟您一块儿过来？
可他知道，就算先永平侯和昭阳长公主过来过，那也正常。先永平侯是昭阳长公主的驸马，沈默还是希望他们以前的生活美满一点。
曾经，沈默也想着先永平侯和昭阳长公主之间的生活不好过，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阴暗。他最开始就是对昭阳长公主有一些好感，慢慢的，多观察，这感情就越来越深厚。
“请。”沈默道。
赵静秋等了一天、两天……她都没有等到齐国公府的人上门提亲，反倒是听人说齐国公府的六公子外出游学。
齐国公府的人自己对外说的，别人没有问，他们自己多说两句。他们要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不可能让六公子娶赵静秋，不可能狠狠地打昭阳长公主的脸，也不可能跟皇家对着干。
赵静秋的存在，那就是恶心人的存在。
皇家没有对赵静秋这些人动手，那是因为先永平侯死了。一个死人，大家难免就会给一些脸面。
赵静秋一得知齐国公府的六公子去游学了，她要疯了。大哥不是说昭阳长公主已经妥协了么，说昭阳长公主和齐国公府已经商量好了，她和六公子马上就要定亲了。
“大嫂。”赵静秋红着眼睛跑去找郁淑娴，“他……六公子游学去了。”
“他……没有他，还有别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啊。”郁淑娴早一步就知道了，她愿意为这些人都是纸片人，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一点点的挫折不算什么。
挫折多了，这让郁淑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时间长了，郁淑娴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性子也有多面性，都不是片面的，不是她所能操控的。
郁淑娴不可能为了一个赵静秋就跑去昭阳长公主府，昭阳长公主也不搭理她。
“不是都说好了吗？”赵静秋道，“你们要帮我定下这一门亲事。现在没有定下这一门亲事，外头的人一定要笑话我，你们让我怎么办？”
赵静秋着急，她生怕自己以后找不到好的亲事。
“你还得为父亲守孝，等过一阵子。”郁淑娴道，“等到后面，你还是能有一门好亲事。”
“我都这样了……”赵静秋盯着郁淑娴，“是你，都是你……是你让我去跟这些人接触的。”
“我没有……”
“你说只要我嫁到公府，嫁到伯府，昭阳长公主就要低头，他们就要……”赵静秋要冲到郁淑娴的面前，郁淑娴的丫鬟连忙拦着她。
可是赵静秋哪里那么甘心，她左右看看，她拿着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郁淑娴扔过去。这些人全都在忽悠她，都说事情定下来了，结果事情根本就没有定下来。
郁淑娴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耐，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没有任何用处。
郁淑娴连忙躲避，可她再躲避又有什么用，赵静秋的丫鬟也会去拦，郁淑娴就只能叫人。
由于家里的银钱有限，郁淑娴裁减了一些人，家里的婆子离得稍微远一点。等婆子过来的时候，郁淑娴被推倒在地。
婆子拦住了赵静秋，丫鬟赶紧去找大夫。
大夫过来一看，他发现郁淑娴动了胎气，让郁淑娴躺在床铺上休息。
郁淑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大夫也说了，要是她流了孩子，她以后很难再怀上。这让她非常愤怒，当赵元凯见她憔悴地躺在床铺上，赵元凯对赵静秋也有了意见。
“元凯。”郁淑娴红着眼睛，“孩子……孩子……”
“孩子还在。”赵元凯道，“你躺着，养一养。”
“静秋她……”郁淑娴张张嘴，停顿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见她。”
郁淑娴不想见赵静秋，害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了。她要保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让孩子平平安安出生。
“那就不见。”赵元凯道，“喝了药，先睡一会儿。”
赵元凯起身，转头，他的脸色没有那么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嫂子已经怀了身孕？”赵元凯冲出房门，他冲着站在院子里的赵静秋吼。
赵静秋没有想到郁淑娴会动了胎气，她就是想给郁淑娴一点颜色瞧瞧。当郁淑娴动了胎气，赵静秋又害怕了，就只能站在院子里，等着赵元凯。
“我……”赵静秋抿唇，“可是我的亲事……”
“你就知道你的亲事！”赵元凯冷下脸，赵静秋的亲事，哪里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女人一辈子的事情就是婚姻。”赵静秋道，“我……”
“你先回去祖母那儿住一阵子。”赵元凯想到郁淑娴说的话，妻子暂时不想见赵静秋，那就让赵静秋回去赵老夫人身边。
“大哥？”赵静秋错愕，“不能的，你们不能这样做，祖母她……父亲让你照顾我的，对，父亲让你照顾我的。”
赵静秋知道赵元凯总是对别人说，说父亲让他照顾她。那她就要抓住这一点，让大哥不能就此放弃她。
“先过去住一阵子。”赵元凯想到父亲的话，“先让你嫂子把身体养好。你也真是的，谁让你在你的嫂子面前那么没大没小的？”
“……”赵静秋不想说是自己的错，郁淑娴是赵元凯的妻子，赵元凯必定站在郁淑娴那边。
当天，赵静秋就被送到赵老夫人那边，赵老夫人显然不是很高兴。可郁淑娴动了胎气，赵老夫人也不能把赵静秋赶出去，让赵静秋无家可归。
“你也蠢，偷鸡不成蚀把米。”赵老夫人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嫁入齐国公府吗？”
赵老夫人认为赵静秋太丢自己的脸面，赵家女的名声都被赵静秋给败坏了。
而赵静秋早就知道赵老夫人的嘴脸了，自己无用，老太太就要不停地说她。她曾经以为老太太是真的疼她，后来，她才发现老太太就是想让昭阳长公主难堪。
赵大夫人得知赵静秋回来住，她的心情不美妙，奈何她又不好直接把人赶走。他们当年让江姨娘生下了赵静秋，那么他们就不能彻底置身事外。
“大嫂。”赵三夫人还有女儿没有出嫁，要是她女儿都出嫁了，她也就不来赵大夫人这儿，“秋姐儿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她住在……”
“她来了，你去赶走她？”赵大夫人挑眉。
赵三夫人想自己就只是庶子夫人，哪里好说那些话。她这些年就是安安静静地当摆设，都不敢摆长辈的款。他们这一房也真是够命苦的，赵老太太非得要让他们这一房养着江姨娘。
现在好了，他们跟昭阳长公主之间的关系都变得非常不好。
“你要是能把她赶走，公中再多给你们一些月例。”赵大夫人道。
“……”赵三夫人是想要多一些月例，可赵静秋在赵老夫人那边，自己怎么去。老太太一定会把她赶出来，再狠狠地骂她，到时候，赵静秋没有被赶出去，自己就要被老太太责骂。
“不敢？”赵大夫人又问。
“大嫂，你当家做主的。”赵三夫人嘀咕，“我哪里敢过去说。”
赵三夫人很快就认怂，她做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算了，大嫂都不去说，自己干嘛去说，还是少惹人厌烦。
赵大夫人见赵三夫人这么快就走，暗想三弟妹还是跟以前那般。
昭阳长公主府，秦如玥听下人说郁淑娴动了胎气，赵静秋都被赵元凯赶去赵老夫人那儿。
“狗咬狗罢了。”秦如玥道。
郁淑娴这一次真的怀孕，那她一定不可能安安静静生孩子，指不定还是要闹出一些事情来。
赵静秋被赶去赵老夫人那儿，也要充分的理由，别人必定很快就郁淑娴怀孕的事情。
那些人真的是不想要脸面了，多闹出一点的事情，让别人关注的同时也能有所忽略。
“长公主，可要送些补品过去？”柳嬷嬷问，郁淑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长公主的亲孙女，她就想着长公主不好说，自己问一问，也好让主子有一个台阶下。
“不用送。”秦如玥道，“他们手里头又不是没有银子，不缺这点东西。”
秦如玥不能让郁淑娴觉得她又要低头，就算郁淑娴生下一个男孩，秦如玥也能不多看一眼。别说孩子是无辜的，有郁淑娴和赵元凯那样的父母，孩子也容易被带歪。
秦如玥自己都不希望别人把自己的孩子带走，她也不去把郁淑娴和赵元凯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身边。省得他们利用孩子在她面前讨便宜，从最开始，怀孕开始，秦如玥就不打算多管。
而赵元慎就是看秦如玥的态度，母亲没有让人去东西，他当然也不送。
当天晚上，礼部侍郎家又出了一件事情，府里的老夫人受到惊吓去世。对外是说受到惊吓，具体缘由就不一定。
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要查一下老夫人的情况，侍郎家的人就是让他们远远地看一下老夫人的尸身，就不肯让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再多看。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就在他们准备要走的时候，一名老婆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这是被吓得腿软了，来人。”夫人赶紧道，“把她扶下去。”
“她有话说。”沈默阻止。
“是谢姨娘，是谢姨娘害死的那些人。”老婆子道。
谢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老夫人曾经也想过让娘家侄女给自己的儿子当正室，但当有更好的选择之后，老夫人又放弃了娘家侄女。由于娘家侄女名声坏了，老夫人就让娘家侄女成为她儿子的妾室，还说她会对谢姨娘好。
一个妾室哪里能越过正室，就算老夫人再疼着这个妾室，正室也不可能听之任之。
礼部侍郎又怕同窗笑话他宠妾灭妻，岳家也有人过来警示他，他去谢姨娘屋里的次数就少了。谢姨娘怀孕几次都没有生下来，倒也不是正室不让谢姨娘生，而是谢姨娘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是被死去的那个妾室害得流产，就是走路的时候滑一跤。
谢姨娘觉得这些事情太过巧合，她去探查，就查到这里头有老夫人的手笔。老夫人是她的亲姑母啊，亲姑母还不愿意她生下孩子，谢姨娘昨天晚上去问赵老夫人，老夫人还说是正室的娘家人跟她强调的，不允许谢姨娘生下孩子。
如果老夫人的儿子还要正室的娘家人帮衬的话，那老夫人就得按照人家说的话做。这本身就算是一种交易，正室的娘家人也是想着亲人过得安稳一点。
老夫人大可以直接给谢姨娘下绝育药，可她又没有，她想着等着正室的孩子大一些，也许就能让谢姨娘怀孕。奈何，谢姨娘几次流产，等正室的孩子大了，谢姨娘也不能再怀上孩子。
“是我！”谢姨娘早就不想活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弄死正室，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那么做。她想如果自己有关心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人必定也会跟正室的娘家人那么做，只是自己恰巧没有好的家人。
第50章 表态
◎此心不变◎
“为我好？为我好就不会让我去做妾！”
“不让我生孩子, 也不给我下绝育药，没有怀上孩子，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别的妾室能生, 就我不能生。”
“说什么我身份不一样, 是夫君的表妹, 别人都盯着, 所以我就得被忽略。”
……
谢姨娘讨厌那些人说的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为了家宅安宁，都是为了表哥的前途。她在这个家，也不可能过太差的生活, 说衣物等都不缺少她, 绝对不让她过得最差。
结果别的普通人家出生的妾室都能越过她，老夫人就说那是良妾，良妾跟贱妾不一样。贱妾，那就是卖身契掌握在主家, 主家还能发卖贱妾，良妾就不能随意买卖。
“我忍了这么多年, 那贱人生的庶子都大了，都中了秀才，她一个妾室, 还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谢姨娘嗤笑, “因为我也是妾室啊, 我还没有一儿半女, 而她有, 我就活该被她嘲笑吗？”
谢姨娘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别人都还觉得她是老夫人的亲侄女, 都觉得她过得比正室还要舒服。下人们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 他们背后都在嘲讽她，嘲讽她不能生，嘲讽她以后没有着落。
“她是我的姑母啊。”谢姨娘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多么相信她啊，是她说会让表哥娶我当正妻的。她说要亲上加亲，还都跟别人说了。到最后，说不娶的也是她，表哥呢，他也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害了我一辈子啊！”
“就因为表哥科考中了，他们就要背信弃义，说亲事又没有真正定下来。”谢姨娘道，“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还说没有真正定下来。”
谢姨娘想想就觉得痛苦，他们要谋更好的亲事，他们就不应该说啊。以至于她等着表哥娶她，别人也时常开玩笑说她要嫁给她表哥。
她的名声毁了，姑母还觑视她的嫁妆，她家是商户，父母为她准备的嫁妆也多。
礼部侍郎家的其他人都想要拦着谢姨娘，而沈默就是让谢姨娘说下去，让别人知道礼部侍郎家有多龌龊。这种事情就是违背道德的，却又不犯法，别人知道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些人没有经历女子所经历的痛苦，他们还会觉得谢姨娘一个商户女嫁给一个进士为妾，那也是谢姨娘的福分。
就好比一个丫鬟嫁给千户，别人也会说是丫鬟高攀。
那些人从来不管那些女子是否愿意，也不管女子是否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的正妻。在他们看来，女子就是男子的附庸。
礼部侍郎家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出去了，谢姨娘利用灭门案去杀了一个妾室和妾室的女儿，还弄死了她的嫡亲姑母，也是她的婆母。
这也算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礼部侍郎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礼部，但要让他不为官，那也不可能。他自认为没有犯法，顶多就是没有管理好妻妾，他自请外调，不再待在礼部。
然而，他的外调奏折没有被应允，而被罢官了。
从谢姨娘说出那些事情，到礼部侍郎被罢官，前后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皇帝认为若是不严惩，以后，其他官员也能说亲事没有定下。就算是定下的亲事，他们都能说还没有成亲，那就不做数。
永平侯府，秦如玥去看赵元尘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沈默。
“母亲。”赵元尘练了一会儿武功，他瞧见母亲过来，连忙过去。
秦如玥给赵元尘擦擦额头的汗水，又看向沈默。
“过些天，他也该去国子监读书。”秦如玥道，“让他也有多一些的同窗，省得他待在家里一个人，也不懂得外面的那些事情。”
赵元凯没有去国子监读书，主要就是请了夫子到家里，跟赵家的其他少爷一起读书，还有就是先永平侯也有教导他一些东西。
秦如玥教的稍微少一些，主要是赵元凯是男孩子，她又是第一次当母亲，也不知道要如何教导孩子。别说男孩子，就是女孩子，秦如玥也不懂得怎么教导，她就觉得得让女孩子多见识一些东西，富养女儿。
第一次，经验不足，太后那样的人就更不可能懂得如何教导孩子，秦如玥也就别想着从太后那边取经。府里的婆子有生了孩子的，阶层不一样，管孩子的方式也不一样。
“多接触一些人，也省得傻乎乎地就被人骗。”秦如玥想到那对龙凤胎，她就觉得自己没做好，“等他去了国子监，练武的时间就少了。”
“休沐的时候。”沈默道，“晚上晚一点的时候，都可以。”
“你看呢？”秦如玥看向赵元尘，要是让赵元尘那么努力的学习，儿子能承受得住吗？
“可以啊。”赵元尘道，“受不住的话，我会叫的，也会休息。”
“对，受不住的时候要说。”秦如玥道，“你又不是要去当死士的，不用往死里去练。”
“知道啦。”赵元尘道，“我都要变成一个小废物了。”
赵元尘想自己才不要变成大哥那样的人，他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在礼部侍郎家的案子事发之后，灭门案反而显得普通一些。大家都喜欢去说那些当官的家里的事情，又或者富贵人家家里的事情，反倒是比较少说普通老百姓家的事情。
那个村子的灭门案，确实跟二三十年前的那个灭门案有关系。
原来那一户人家有女儿被寄养在亲戚家，亲戚家也不相信女孩的父母会不来带孩子。他们去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说女孩的家里人都已经搬家了。
小女孩就是五六岁的模样，加上她是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抱到亲戚家。
凶手也就没有想过要杀死那个小女孩，要杀死那个小女孩，就得再杀一家人。再杀一家人，那就容易被人发现，于是他放过小女孩。
小女孩长大之后就换了身份嫁到这个村子里，她就暗中调查她父母的事情。她不相信父母会不告诉她一声就搬走，她的养父母也不相信，但是养父母的意思是让她别管了，她到底是一个弱女子……
小女孩是要调查，她都在这个村子生儿育女了，还要复仇。好在她没有直接嫁到仇人家里，而是嫁在别的人家。
一年又一年过去，女孩有一次在山上就发现了尸骨。那些尸骨上正好还有她幼年时记忆中的东西，她只是挖了尸骨的衣角，一个洞，没有再挖。
她还把泥土重新覆盖上去，还怕凶手发现，她把土弄成兔子打的洞，还弄了兔子在那边。
女孩有时候就躲在山上，她看到凶手去查看埋骨之地，这也就让她确定了凶手。她要杀了凶手，也要杀了凶手一家，至于凶手的亲戚，那也得看是什么亲戚。
比如凶手家的女婿家，那也该灭了，哪里能让凶手的女儿过得那么好呢。
她不能因为自己还活着，就想着放过凶手的女儿。她的弟弟才几个月大，她弟弟就被杀了。
父母没有因为有了弟弟就不管她，但是当父母被杀害之后，那些人都觉得父母跑了，父母不要她了。
都是地里刨食的人，哪里可能随便乱跑路。
好在女孩的亲戚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话，也没有对女孩太差。即便如此，女孩时常听村子里的人说她不是亲生的，说她父母不要她，她想不记着这些事情都难。
当女孩被抓之后，她的夫家都震惊了。她的夫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杀了那么多人，而她的丈夫是在得知她杀了人之后，这才帮着她看顾是否有其他人去查案。
女孩在灭门案的现场弄出哭声，她的丈夫发现了人就设法通知她，她才在锦衣卫过去的时候及时跑开。由于是住在一个村子，她又做了很多年的准备，锦衣卫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虽然女孩的做法情有可原，但是她也杀了无辜的人。她在府衙堂上的时候就直接撞柱身亡，根本没有官府判决。世人已经知道她为什么杀人，也知道凶手灭了她全家。
她自己撞柱而亡，还能说刚烈，别人能说她孝顺，提到她还可能唏嘘一句，这样对她的儿女的影响也最少。
她的夫家后面还是搬离了村子，没有继续住在那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她的丈夫是不想他们的儿女被人指指点点，就想着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赵元尘去国子监的那一天，秦如玥亲自送他过去。
郁淑娴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他不敢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多说难听的话，也不敢阳奉阴违。国子监这边又不只是他一个官员，还有其他官员，那些人都等着郁淑娴的父亲犯错好上位。
这边的夫子多是进士出身，少数是举人。
国子监是朝廷最高学府，师资力量十分强大。寻常的书生也能考国子监，国子监每年都有对外招生，不只是面向京城，还面向全天下。
除了一些名额是固定给权贵的，其他名额基本都是靠书生自己去考。
在赵元慎到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他就是直接用侯府的名额。先永平侯当时想着世子之位给了大儿子，这国子监读书的机会就给赵元慎。
先永平侯和昭阳长公主当时都没有想着再要多一个名额，最主要的是先永平侯还是想让赵元凯跟赵家那边的人多接触，让赵元凯以后能帮衬赵家人。
秦如玥心如明镜，没有说出来而已。
在古代，很多人都注重家族，就算家族内部有一些人脑子不好用，他们也要维护一个家族的利益。
郁淑娴的父亲远远地看着昭阳长公主，不敢走近。
“跟夫子好好学习。”秦如玥道，“知道吗？”
“知道。”赵元尘点点头。
同样都是昭阳长公主的儿子，赵元慎能去国子监，赵元尘也能去，赵元凯没有去。要说赵元凯没有怨言，那都是假的，进了国子监的学子可以直接参加科考，甚至还能通过举荐为官，都不用一层一层地考上去。
赵元凯没有去找昭阳长公主，他既然说了要靠自己的实力，那他就不可能跟他们低头。
“童生试就要开始了。”郁淑娴在书房给赵元凯磨墨，“还是说，你要去考国子监？”
“先考上童生再说。”赵元凯道，“国子监，也没有必要去考。”
赵元凯想到以前跟赵元慎一起读书的日子，赵元慎除了在国子监读书，也有跟着家里的夫子读书。夫子就喜欢夸赵元慎，赵元凯可不想到时候跟赵元尘一起读书，那些人又在夸赵元尘。
在那些人的眼里，自己不如赵元慎，也不如赵元尘。
皇宫御书房，皇帝知道沈默当了赵元尘的师父，还知道沈默时常去侯府，沈默还跟昭阳长公主见了多次。
“沈爱卿，你办事有功，可想要何赏赐？”皇帝问。
“为陛下分忧，是微臣职责内之事。”沈默道。
“沈爱卿三十岁了吧。”皇帝道，“人都说三十而立，你是不是也要成家了？”
“微臣暂时还无想法。”沈默不能说自己念着昭阳长公主，怕被别人听了去，谣言四起，那对昭阳长公主名声不好。
皇帝斜眼看了一眼海公公，海公公随即让御书房的人出去，海公公亲自守在御书房的门口。
“你的岁数比朕都还小。”皇帝道。
沈默随即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心思瞒不过皇帝，“微臣爱慕昭阳长公主多年，本想着既然不能得偿所愿，便孤独一生也未尝不可。”
沈默想自己这样的人，很难去爱上别人，一旦爱上，那就是一生一世。他有时候在想自己今生孤单一辈子，下一辈子是不是就能跟昭阳长公主成为结发夫妻。
要是有下一辈子，他要早出生，不能太晚出生了，太晚出生就可能要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嫁给别人。同时也不能太早，太早的话，自己双鬓已白，也不能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下手。
“此心不变。”沈默跪在地上，还磕了头，他内心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他怕皇帝直言让他不要再靠近昭阳长公主，他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一把刀哪里能靠近日月。
沈默没有主动说自己不再靠近昭阳长公主，他在等，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他都要等，等皇帝的回答。皇帝若不允，沈默想自己也会设法让皇帝应允的，他是真的很爱很爱昭阳长公主。
一个人无所求，就心甘情愿当一把刀，那又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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