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听见没有啊?”
他凶巴巴的望着刘知邧。太监正扒开他的裤子擦药,南阳王世子小脸惨白,疼得直冒冷汗。
还真别说。
屁股蛋挺白。
刘知邧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给祖父带什么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再给我看一眼,本世子挖了你的眼睛!”南阳王世子气得不行,恶狠狠的扯条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屁股。
这一次刘知邧是真的无话可说。
害羞就害羞吧。
什么叫自己是什么眼神?
她能是什么眼神?
难不成还能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的捂住脸。
刘知邧特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刚抹上药就盖被子伤口很容易感染。”
“关你屁事!”
刘知邧稀奇,这南阳王世子脾气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南阳王世子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手背放到哭的像两个核桃似的肿泡眼睛上,想借用体温降温,他死死抿着唇,小声说:“你过来我偷偷跟你讲。”
刘知邧双手缠的一圈又一圈,圆鼓鼓的像个馒头,只露出两根白嫩的指尖,她把双手遮挡在衣袖中,缓缓走向南阳王世子,很好奇。
他想说什么呢?
南阳王世子穿着白色中衣,全身上下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太子要对付你。”
只有气音,甚至算得上唇语。
下一刻,他力道极重的将刘知邧推倒,张狂大笑:“哈哈哈,你乃王允学生,佞臣一脉,本世子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即便一定要说的话,就回家告诉你爷爷,庆国公早些收拾收拾铺盖滚人,本世子早晚会让所有和王允有关的人通通去死!”
他表现出极为厌恶王允,这一刻刘知邧很好奇,他的厌恶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伪装出来的?
小兰立刻扶起来刘知邧,身上杀机起伏。
刘知邧按住她的手,咬牙愤怒道:“南阳王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了?那是你弱!活该被欺负,有本事你欺负回来啊!”明明模样极为狼狈的南阳王世子,偏偏梗着脖子狂妄喊叫。
刘知邧刚刚被推倒的时候,因为没有双臂支撑,屁股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疼的她差点没站起来。
她左右环顾,看到了旁边太医专门晒药的箩筐,举起一个,重重的砸在他的屁股上。
南阳王世子世子吸了一口凉气,表情越发疯狂:“竖子,你竟敢对我无礼!”
那个仿佛得了狂犬病的样子。
让刘知邧愣了愣,好能演呢,不行不行,比不了。
“分明是南阳王世子先对我无礼!”
“哼!”
她佯装愤怒离去。
旁边吓得不敢说话的太监连忙拿起箩筐,掀开被子一瞧,讷讷道:“又流血了。”
“重新上药!”南阳王世子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嘟囔一声,“小老头脾气还挺大!”
看着乖巧无害,一板一眼的,没想到竟是个报复心极强的小家伙。
他告诉刘知邧这些,是为了和庆国公结个善缘。
刘知邧趁早离开伴读之位,反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太子殿下是储君,本就是打着和他亲近的原因来做伴读,如果因此恶了他,那不是傻子吗。
这件事情他看得很透。
可他没有后路可走。
南阳王世子趴在床上,用棉被将脑袋盖住。
祖父病重,恐将时日无多。
他生父早亡,生母也多年卧病在床。
整个王府只有他这一位血脉,他从小也是被娇惯长大的,受不了委屈。
南阳王权势早已没落,曾被王允打压迫害,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底,剩下的一些财物也都全被拿去打点宫中的贵人,才做上了这太子伴读,现在,全家都指望着自己。
所以他不能说,因为种种原因,自己不被太子所喜,甚至被针对被打压,被迫害。
他不能对卧病在床的祖父说,自己不想做这伴读了。
他的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眼眸中像藏着不屈的火焰,
*
“知行,你回来啦!”六皇子激动的站起身。
“坐下。”魏夫子凉凉道。
六皇子委屈的乖乖坐好,眼巴巴的望着刘知邧。
刘知邧伸出裹得像馒头一样的双手行礼:“魏夫子,学生回来了。”
“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打开书本,摇头晃脑,“我们继续讲课……”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魏夫子去方便了,书房顿时热闹起来。
六皇子连忙捧着刘知邧包裹的像馒头一样的小手,担忧问:“疼吗?”
刘知邧想了两秒,点头说:“很疼。”
六皇子眼泪瞬间流出来了,一脸自责伤心。刘知邧温声道:“六皇子殿下以后好好读书,认真完成每日功课,我就不用再被魏夫子惩罚了。”
六皇子小鸡啄米似的,重重点头,认真道:“恩,我以后一定努力读书!”
六皇子心中酸涩鼓胀,浓浓的自责将他包围,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同龄人。
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一看见她就很开心。
当看到她因为自己受到惩罚,心情远远要比自己遭受惩罚还要难受。
他是一个不懂得表现出自己心中想法的孩子,委委屈屈的哭着,小手紧紧握着刘知邧的袖子,奶声奶气的卖好:“知行,我明天把我的小鸟送给你好不好?”
“殿下养的鸟儿?”
六皇子眼神晶亮:“是木头刻的鸟儿,它还会飞呢!”
他用自己的小手交叉做了一个飞翔的手势,耸了耸鼻子,眼神小心翼翼问:“你喜欢吗?”
刘知邧顿了顿,垂眸拒绝道:“我不喜欢鸟儿,如果六皇子觉得愧疚的话,便在明日皇后娘娘的花圃中为我摘一朵开得最鲜艳的长春花。”
“嗯嗯!原来知行喜欢长春花!我以后每天都为你摘一朵!”
机械鸟。
价值连城。
是墨家巨子敬献给皇室的宝物,里面掺杂了庆国核心机密技术,小到一个零件螺丝铆,都丝毫不能泄露给其他国家。
庆国的兵种在整个中原勉强算是中等,并不强悍,常常是人海战术,或者凭借着远比敌人锋利的武器才能战胜敌军。
刘知邧没想到皇帝竟如此宠爱六皇子,将这么珍贵的机械鸟拿给六皇子玩儿。
贺州蠢蠢欲动,见刘知邧竟然不喜欢,暗道没见识。
就算不敢要,拿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啊。
可惜六皇子对刘知邧予取予求,对自己可没这么客气。
明明都是伴读。
偏心成这样,也太过分了!
*
傍晚。
刘知邧回到府上。
杨氏来到门口迎接她,刚想替她暖暖小手,就发现了被包裹成粽子似的一双手,脸色微变:“怎么伤成了这样?”
刘知邧回答:“是儿子做错了事,被夫子惩罚了。”
杨氏有些心疼,不满道:“皇子的师傅怎么了?别人家的孩子不当成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太过分了!”
她把刘知邧抱起来,怒气冲冲:“娘一定给你个交代!”
“母亲,今日的确是儿子做错了事,不怪夫子。”
一行人走进房间。
杨氏冷着脸问小兰:“小兰你说,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兰将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
听完之后,杨氏眉头紧锁:“是这样的,惯例没错,皇子做错了事情都是伴读被惩罚,但是魏夫子怎能下那么重的手?”
刘知邧从小被保护的很好。
第一次伤成这样。
杨氏未免气不过,今晚少吃了半碗米饭。
晚膳也是被小兰喂的,吃饱之后,刘知邧照例去书房找庆国公。
书房灯火通明。
她拱手道:“祖父。”
庆国公缓缓道:“今日你受苦了,这两天就不用练字了,好好休息!”
“多谢祖父。”
她站在哪,问:“南阳王世子让我转告祖父一句话,他说太子要害我们。”
“太子还没有那样的能耐。”
刘知邧眨了眨眸子:“祖父,太子殿下不喜我,孙儿该怎么办?”
庆国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可知太子虽然小小年纪,但从小接受的却是正统的储君教育,不能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因为他对整个皇室以及整个朝局的规则都掌握的很清楚,这样的人,对自己将来要走怎样的路,早早的就明白了。”
“祖父想让你学习的,正是那些天之骄子身上拥有的特质。”
“你尽量的留在皇宫,祖父要看你能留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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