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完蛋了,你个惧内九
雨帘如幕。
夜色漆黑,阻隔了视野,耳边只有雨落风吹的声音,好像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有种难言的孤寂和压抑。
萧鼎在抄手游廊上转了好几个圈,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感觉怎么都不顺,考虑要不要去找霄酒结盟。
他从不否认自己脑子不够使,不然之前那么多年,不会因为亲哥萧珪的各种摆谱暴躁忍不住,也不会在两个拔尖堂弟萧厚萧炆包夹算计算那么憋屈,只能回回‘一力降十会’,说不过直接来拳头,上去揍就完事,搞得名声一直都很不好。
谁不想被别人敬重喜欢?他也不想他一出现,别人都惊恐退后,没人跟他说话。
他偶尔,也是想有小伙伴的,但在一块玩,萧厚和萧炆就算了,这俩小王八一个赛着一个有心眼,算计别人向来不遗余力,连彼此都能算计,更别说他,他才不会上赶着给人当枪使,萧珪也算了,虽然是亲哥,但实在太蠢,还又懒又馋,脑子根本没正经放在正事上过,也就是霄酒……
聪明又安分,不要太懂事,虽然偶尔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但对结盟的盟友也是真大方,一定会让对方有收益,和他玩简直不要太爽,就算被算计,也是会予以好处的算计,最后自己的收益一定更高,他甚至愿意被好弟弟算计!
跟小漂亮一起玩,他连脑子都不用动,指哪儿打哪儿就完事了,简单轻松不憋屈。
可这轮比赛稍稍有些不一样,醒来就再单独空间,任务又要求不能自己的秘密暴露……那小漂亮也不是个吃素的,要跟他结盟,怎么也要递点投名状,秘密这事绝对藏不住,过不了比赛可怎么办?
“哗——”
雨势骤大,萧鼎被扬进廊内的雨丝扑了满脸,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时候起,他遇到事情第一想的不是蛮干,直接横冲直撞往前莽,而是合作?
他对霄酒已经这么信任了啊……
可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鼎咧开嘴,笑了。
一起玩的很开心,有收益没损失,不但能弊短,还能扬长,现在不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喜欢他了么?没有人讨论他不值一提的脑子,全部在夸他勇敢,武功高,会玩,尤其搅场子,他能搅出花来,直接让萧厚萧炆那种聪明人懵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难道不厉害么!
他老七是能干的!
那还等什么,他在这犹豫着思考那,都不如小漂亮那小脑袋瓜,随便转一转,就知道怎么是最优方案了,秘密暴露了又怎样,好弟弟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他一块通关!
而且这天底下又不只他一个人长了双眼睛,就像个小王八,从第一轮开始就肖想小漂亮,要拉他进盟了,萧炆那过于斯文的态度也不对劲,为什么总是想给小漂亮留下好印象,绝对有所图啊!
还有那个老九,看眼神就不对劲!
好弟弟可是很抢手的!
萧鼎瞬间惊恐,可不能让小漂亮被别人给哄走了!七哥才是铁铁的死党不是么!从第一轮就已经同生共死同甘共苦了!
他跑得飞快,现在也没什么孤独感了,再黑的雨幕也挡不了视野了,感觉闪电都追不上他,果然!叫他给抓着了!有人在哄骗小漂亮!
“干什么呢!给我离他远点!”
萧鼎冲过来,就直直插进来,分开了两人,面色冷肃。
果然是老九这个眼神不对的东西!
萧爵:……
霄酒:……
“这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
“小酒酒你糊涂啊!”萧鼎迅速把霄酒拉到一边,痛心疾首,“别跟这东西靠太近,他有问题啊!”
萧爵眉梢微挑。
霄酒也有些无语。
这东西?
萧鼎:“我都看到了!他白天偷偷看你,酒席上光明正大看你,你没小18斟酒没给他斟酒,他脸上那个酸,跟灌了一桶山西老陈醋似的,宴席完事,明明你指18来送你,他还追着你来……谁敢说他没问题!”
霄酒:……
这回脑子没扔啊。
他转头看向萧爵:“你看,七哥都这么说了,九哥就别挣扎了?”
萧鼎瞬间挺胸,理直气壮极了。
虽然不知道老九刚才在和好弟弟聊什么,但他感觉自己立了大功!
其实也没来得及聊太多,他来的时间太巧,霄酒刚好在和萧爵调侃,必然是萧爵身份扮演的角色对酒表妹有心思,难不成还能是萧爵本人对他霄酒有想法?
这话开玩笑的意思更大,萧爵还没来得及回答,只是顿了一下,耳根似乎有些红。
夜色茫茫,雨幕又不安分,霄酒没看太清,好像是错觉……而今又顺口调侃了下,发现果然是错觉,萧爵神情平静,平时一样稳重,更没有哪里红。
“任务角色所需,不必当真。”
萧爵直接认了对霄酒态度的不寻常,冷漠视线掠过搭着霄酒肩膀的,萧爵的手:“倒是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们说话?若是主母,夫人对酒表妹可没有那么多真切爱护的心思——这么好的珍珠衫,被你粗糙大手揉坏了怎么办?真的不怕损钱?”
那当然不是。
萧鼎立刻松开手,对上霄酒讶异的眼神,心虚的咳了一声:“浪费总不是什么好习惯不是?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霄酒顿时明白了:“所以周宅夫妻俩要把表妹推出去,最好立刻嫁人联姻,是因为家里财务状况不好,只是表面看着繁盛?”
萧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狐疑地看向萧爵:“我说,你到底是在吃醋,还是故意坑我,好叫好弟弟看穿?”
他还想笑话老九呢,没想到自己漏了秘密!
老九这么舔的么!
萧爵对上他震惊迟疑的视线,仍然很淡定:“你找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交心的?”
萧鼎:……
他转头看霄酒。
霄酒也在看他,还笑的很乖很甜:“多谢七哥信我。”
萧鼎:……
“别以为你笑的这么乖,我就……”
“这里不方便,”萧爵看了眼四周,提议,“换个地方说话?”
霄酒:“我的房间正好在前方不远,一起过去?”
萧爵:“好。”
二人迅速商定,且立刻一起转了脚步,并肩前行,巧妙隔开了萧鼎。
萧鼎无语,这点风你也争?就只准你跟小酒酒近,别人不行?
我偏也要挨好弟弟近点!
要是再多个人,他还不方便呢,现在正好,你老九一个人,还能劈两半,站到霄酒两边不成?你往右边,我就往左边喽——
他眼珠一转,脚尖一侧,就追了过来:“酒表妹的房间,肯定舒适——”
“我过来之前,”萧爵突然开口,状似随意,“看到33号好像没回房间,去了旁处。”
33号萧丘,周家老爷,这轮比赛里萧鼎所扮夫人的丈夫。
丈夫的秘密?
萧鼎兴趣立刻就来了,脚尖跟着就转了方向,早忘了他的目标是伴在霄酒身侧,直接走到了萧爵身边:“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偷偷养了什么旁的美人,你是不是瞧出他问题了?”
一起进比赛的这几个人,都算认识了解,唯有33号不熟,头一次一起进比赛,在京城时也没有过什么来往,不太摸的清性子,感觉隔了一层,看不透,不仅仅是这轮背景,角色扮演的原因,大家都有秘密么,可这个人好像藏得更深。
感觉到萧鼎的兴奋,霄酒若有所思:“原来是塑料夫妻……人前感情好,互相圆场打掩护都是演的,其实虚情假意又抠门。”
萧鼎:……
塑料夫妻什么意思?算了,问题不大,一听就不像什么好词,比这更有问题的是老九!
“老九你怎么回事!”萧鼎痛心疾首,怒其不争气,“再喜欢酒表妹,也不能舔到这种地步,不但把自己卖了,还把兄弟们都给卖了,就为讨好心上人,你看看小漂亮那嘴脸……”
算了,还是别看了,越看越漂亮,越看越惑人。
“总之不能这么下去了!你什么都为他好,他想要什么你给什么,想问什么你查什么,你以后怎么办啊老九,你会被史书传扬惧内的!”
萧爵眼梢缓缓横过来,云淡风轻:“你又没惧过,怎知不会舒服?”
萧鼎:……
完蛋,不仅劝不听,还甜蜜畅想未来了!
“小酒酒你快看看,老九怕不是疯了吧!”萧鼎颤抖手指抓住霄酒肩膀,逼着他转向,看一眼萧爵,“这还是他么?该不会是咱们没注意的时候换了个芯子吧!角色扮演能让人这么上瘾么!”
热闹这一路,已经到了房间。
萧爵视线掠过按着霄酒肩膀的手,率先掀袍进了房间,精准的找到置物架上的茶罐:“蒙顶石花,双井白芽,庐山云雾,武夷岩茶……都不错,若不然沏个白芽?”
霄酒都还行,他对茶没有特殊喜好,有什么就喝什么。
萧鼎却蹦了起来,瞬间放开霄酒,蹿到萧爵身边,按住萧爵的手:“喝什么白芽,太清淡,这下雨的天,和岩骨花香乃是绝配,上武夷岩茶啊!一看你就不懂,来来起开,让你七哥给你露一手!”
萧爵从善如流让开位置,非常满意萧鼎的积极,走到霄酒身边,坐下。
等萧鼎忙活完,把茶端上桌,才发现……这个座次,是不是故意的?
好弟弟坐主位,那是应当,这是人家的房间,可你老九要不要脸,蹭在人家身边?关键是这回还不太好挤进去,霄酒和萧爵坐的这一边,两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人都挤得慌,反倒是他们对面空的很……
明显是给他留的位置,而且照方位来说,还特别适合帮忙添茶倒水。
他早知道老九心眼多,平时只是不爱显摆,没想到这么阴!
萧鼎看看霄酒,又看看萧爵,视线在两个人中间转了好几回,才在萧爵平静的神色注视中,坐到了他们对面。
行吧,看在你演个戏不容易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连细节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来,尝尝哥哥沏的茶!”
萧鼎给两个弟弟倒上茶,自己也饮了一口,豪气万千:“说吧,还想知道什么,哥哥都告诉你!”
既然决定了要结盟,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保留,只不过自己说,比起被老九坑,还是前者舒服一点。
霄酒却没提这轮比赛的事,而是看着他:“把你进宫见皇上的情形,仔细说一遍吧。”
“啊?”萧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好像跟比赛不搭边?
“昨日就想问你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霄酒微笑看他,“怎么,不想说?还是不方便说?”
萧鼎立刻摇头:“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你不骂我?”
霄酒:“骂你?”
萧鼎摸了下鼻子,有点心虚:“这不是因为我惹父皇不高兴,才让我们立刻进了新一轮比赛,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霄酒垂眸,饮了口茶:“早进晚进,都是要进,时间提前些并无大碍,反而还能加速整个比赛进程,为什么要骂你?”
“要不说还是好弟弟你大气呢,别人都没这觉悟!”
萧鼎就仔细回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孩子受了委屈,找爹告状,谁家不这样,我以前胡闹无礼,闯皇宫的时候多了,怎么着都是亲儿子,父皇再头疼,再凶,也不会打死我,父皇也只是看起来凶,对我一向是小惩大诫,这回也一样,跟往常好像没什么区别,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内侍还是那些内侍……呃,不对。”
他突然皱了眉:“皇宫没什么两样,内侍们却好像都很紧绷,突然很忙,脚底捯的飞快,因为规矩不能跑,鞋底子都快蹭出火星子了,宫女也是,生怕看不清路,头抬的比平时略高,端盆的手都在颤抖……按宫规,是不能这样的,会被嬷嬷拽下去罚。”
萧爵:“罚了么?”
“就是没有啊,照往常,哪个小太监敢这样,连公公早拎出去了,”萧鼎想起来,“哦,连公公自己走的都比平时要快,拿话哄我时更加柔声细语的,生怕骗不到我,额角都渗汗了……”
霄酒:“你见到了皇上没有?”
“见到了啊,”萧鼎点头,双手比划了一下,“父皇就坐在屏风后,他年纪大了,偶尔犯头风,大殿里就常备着那一道屏风,屏风撤了后,他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还是那老三样,不怎么舒服,冷硬的龙椅,常备的提神生茶,批不完的折子……”
霄酒想了想,道:“那声音呢,和平时有没有不同?”
萧鼎想了想:“有点慢吧,但他平时想要治什么人,有意威压的时候,说话就会慢些。”
也没什么特别。
“味道呢?”霄酒又问,“你进殿一路,可曾闻到什么跟以往不同的味道?”
“好像有一点点血腥味?许是才处置了人吧,”萧鼎仍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奇怪,父皇掌理天下事,总有那么一起人不懂事,非要来添堵,父皇经常处置人,“就比如说那些做手脚的暗卫潜卫?”
萧爵:“你可以亲眼瞧见?”
萧鼎摇头:“没有,父皇叫我罚跪,面壁思过,后来公布新一轮比赛开始,为节省时间,我是在偏殿抽的签,算起来停留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可能也没有处置谁?”
霄酒萧爵四目相对,眸底默契。
萧鼎啧了一声,都没眼看老九那德性:“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和比赛有什么关系?”
“和这一轮没有。”
霄酒收回视线,看向萧爵:“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不用细表。”
萧鼎:……
那他之前纠结那么半天,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我不信。”
“信不信都没关系,”霄酒捧着茶,“反正18号萧炆冲着你的房间去了,好像要搞你哦。”
萧鼎腾的站起来:“真的?”
霄酒微笑:“真的,七哥,你已经被偷家了。”
他还看向萧爵:“对吧九哥?我应该没认错,萧炆去的那里,就是七哥的房间?”
萧爵颌首:“是。”
“我他娘——”
萧鼎一拍桌子,抬脚就往外走。
“我建议七哥也别闲着,”霄酒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八哥已经在我建议下,过去捣乱了,七哥与其回自己房间,不若另外开辟战场,去搜一搜18号,我们的炆公子。”
第53章
我就是在外头养了野男人
好像是这个道理。
萧鼎脚步顿住,他现在回自己房间又有什么用,最多是和那两个狗东西打一架,保护一下不知道还剩多少的秘密,可转个方向,往萧炆房间去,不管搜到什么,都是巨大的进步啊!
的确不应该回去,该往外走。
好弟弟的确照顾他,在他没过来结盟时,就帮忙骗老去打萧炆了,他就不敢犹豫,该早点回来找小酒酒的!
“那你呢?”
萧鼎回头看霄酒,想着夜还长,也不急,好弟弟这要有什么需要的,他一起帮忙干了!
霄酒捧着茶,笑得可乖可甜:“想必今夜诸位都会多有收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姑娘,当然是好好休息,以待时机了。”
萧鼎:……
他就不该起恻隐之心!
萧爵倒是站起来挺快:“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去外面看看。”
这眼神暖的,这说话柔的,就差直接说这个表妹我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可以有异议。
萧鼎心情十分之复杂,直直看向萧爵:“他这明显是在偷懒,你也由着他?”
和霄酒结盟作战不止一次,好弟弟聪明是聪明,懒起来也真是没骨头,特别欠收拾!
萧爵微暖视线滑过霄酒:“他是表姑娘。”
姑娘两个字,重音咬的很重,似乎是在提示性别差异,大好男儿,照顾照顾女孩怎么了?
萧鼎无语。
表姑娘是姑娘,可扮表姑娘的人本身不是个姑娘啊!
“那我还是夫人呢,”他磨了磨牙,眉目阴森,“是不是也可以偷懒?”
你既然要照顾女性,干脆把我一块照顾了呗。
萧爵直接转身:“你可以去问问你丈夫,他要想替你完成任务,我没话说。”
萧鼎:……
你怕不是疯了!他和33号是什么恩爱夫妻吗难道!
“那我可真走了,真走了就不回头了,”萧鼎最后看霄酒,“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问我么?我有很大的秘密哦!”
霄酒打了个哈欠,冲他挥手:“快走,不要吵我睡觉。”
萧鼎:……
就知道睡睡睡,睡不死你!
反正茶也喝了,接下来的方向也有了,他也不觉得无聊了,干就干,没准他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萧鼎甚至运上了轻功,往外跑时,抬着下巴,极为挑衅的看了萧爵一眼。
还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呵,眷恋媳妇的人是不会有好的效率的!
于是这天晚上,宅子里相当热闹。
18号萧炆借着夜雨掩饰,根本不带考虑的,直直去往自己的目的地——正院。
他要找到这对夫妻的秘密,藏得很深的秘密。
33号萧丘回来的很快,明显宴散后直接回来的,萧炆并未现出身形,准备跟一跟,找找机会,可一晃眼,萧丘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院子就这么大,能去哪里呢?就隔了扇窗,走两步就不见了?
萧炆若有所思。等了片刻,不见‘夫人’萧鼎回来,果断的进入房间,翻找东西,和过去有关的东西。
主院,主人房,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很多,那些与过往有关,不想人知道的,那些藏不住,也抹不掉的痕迹,会被放在哪里,才不被人察觉呢?
他动作很轻,很快,翻找柜子,摸找墙边,甚至手指放上去轻敲,看里面有没有特殊的隐藏空间……
“虽然是贵客,到宅子哪里都欢迎,可这样也不太好吧?”
门口悄无声息进来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过来的视线犀利,正是8号萧厚:“客人在找什么呢?”
一定是任务给的特殊提示,萧炆的秘密所在!
萧厚有点兴奋,他可太想拆穿弟弟,按照弟弟的小辫子了,要说他最想让比赛里谁输,最想把谁压服,除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再没旁边人。
萧炆被逮住小动作,也不恼火,慢条斯理拍了拍袖子:“父母房间,想进就进,这么没规矩——二少爷是豁出去了,不担心被责骂了?”
他显然也已经发现,‘二少爷’在这个家里,并不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什么都能干,越了规矩,是会有苦果子的。
萧厚微笑,眼神微深:“有贼人至,担心父母,过来探看,怎会是没规矩?明明是至孝至诚。”
萧炆:“贼在哪里?身为周家贵客,我怎的没瞧见?贵客应邀至此——二少爷,这大晚上的,你何故邀我至此?我不知这是父母的院子,你应当很明白?”
二人对峙,都长着一张利嘴,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坑人的话术张口就来,真要暴露了,互相咬死,对谁都不利。
萧厚审时度势,退了一步:“你真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萧炆:“不是八哥先开始的?”
萧厚眯眼:“有本事别躲,这轮比赛决胜负!”
萧炆:“正有此意。”
二人毫不掩饰,极没有风度的,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开始分占两边,互不干涉,搜找新的线索和东西。
到底是新场所,多探索就会多得线索,有了线索,秘密就不是问题,最好还得自己找到,别人找不到……两个人都非常仔细,用心,速度也很快,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走在最前头!
除了身边这个不想要的兄弟,还有萧爵,霄酒……总得比老七那个狗腿子快吧!
‘狗腿子’老七由霄酒指点,现在正在客院,18号萧炆的房间转悠,因为知道萧炆不可能很快回来,比起别人的小心,他可理直气壮,大大咧咧多了。
翻东西也不用客气,复什么原,翻过的包袱直接往下扔,被子掀一边,衣服随便扬——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地盘一定会被翻,他也没必要小心翼翼,跟个小狗找到了快乐老家似的,那叫一个放松随意。
“哦豁!这个宝石腰带厉害啊!”
“让我看看……小18你有点东西!这么假的东西也敢往身上带?”
“你怕不是什么贵公子,是上门来讹钱的骗子?”
萧鼎一边翻,一边嘴里嘀咕:“连我都能瞧出来,小酒酒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怪不得直接摆烂睡觉,不参与呢,和着这些玩意儿对他来说应该没难度……”
不行,他得快点,得找到点不一样的东西,能让小酒酒惊讶,绝对不能让老九专美于前!
不需要演戏的时候,老九都神神秘秘的,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出力,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现在需要演戏,演的又那么真,老九必然要对小酒酒献殷勤,恐怕不仅仅是拆散他和好弟弟联盟那么简单了,没准还得吹枕头风害他!
他今天总算明白了,这老九忒不是个东西呢!
9号萧爵隐在暗处,悄无声息掠过整个宅子,对夜间行走的人尤其注意。他看到了33号萧丘,才准备跟一跟,就发现目标丢失,不见了。
目标丢失……在他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存在,人去了哪里?
可能离开宅子,在宅子里,却看不到——
这个宅子,必然有问题。
可惜雨有点大,太容易遮掩痕迹,也太容易洗去痕迹,慢一点,机会就没有了,想要在这夜里窥探宅子全貌,几乎不可能。
夜雨森森,给本就古旧的宅子加了一层阴影,不知从哪里掠过的风声,路过檐角,变得有些怪,像人在哭,或者,鬼在哭。
折腾了一夜,天亮后,所有人都很疲惫,短暂回房休息调整,整座宅子寂静无声。
霄酒起床了。
他昨晚还真的没有骗萧鼎,真就睡觉去了,睡饱醒来精神满满,还愉快享用了出现在桌上的早饭。
雨已经停了,天却没晴,乌云漫卷,风起微凉,带来不怎么让人愉悦的泥腥味。
霄酒换了双方便行走的鞋子,把整个宅子逛了一圈。
从青石小路,到抄手游廊,到前后两个小花园,以及每个人的院子。
因为院子的主人都在睡觉,他甚至不用多避嫌,只要脚步轻一些,就能随意翻找自己想要看的东西……最后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放过,全部翻了一遍。
“……原来如此。”
一路走走停停到午后,有些脚酸,他不再动作,就坐在自己房间,拿了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写出的字别人看不懂,只有他知道。
及至黄昏,宅子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主院老爷那边传来消息,本欲再次聚宴,奈何人凑不齐,有人说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有人说酒喝多了,宿醉未醒,有人说刚吃了点东西还不饿……干脆就取消了。
总之没有人动,宅子里只有帘在动,风在吹。
夜幕降临后,霄酒去往花园水榭,才将将推开门——
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向他。
所有人都在这里。
“哟,洒表妹不是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不宜出门么,怎么来了这?”萧厚笑的别有深意。
霄酒抬眼看他:“二少爷不是说宿醉没醒,动不了?”
再一看那个借口说刚吃了不饿了‘夫人’萧鼎,嘴里叼着个肉饼。
原来所有人都是借口。
萧鼎:“呵,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心眼少的,没想到心眼都少。”
借口都想的这么不上心。
萧爵走到霄酒身边,站定。
萧炆:“所有人都在,只33号萧丘没来。”
霄酒率先伸出手,露出掌心纸条:“我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纸条上书:我知道当年之事,酉时末,花园水榭。
“‘当年之事’,在这个宅子里,除了乔娘的死,似乎没其他可能,同为表姑娘,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知道真相,为己警惕,就来了。”
“我也有诶!”
萧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拿过霄酒的,放在一起比对:“一模一样,狗爬似的字,定是不想被认出自己,故意用左手写的……为什么要约我和小酒酒,我们惹着他了么!”
房间瞬间安静,所有人视线齐齐盯着萧鼎。
萧鼎有些发毛:“都看我干什么,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掌理中馈,管家的,这个宅子不能有我不知道,掌控不了的事,有人遮遮掩掩搞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萧爵:“都拿出来吧。”
剩下几人一起,掏出了同样的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字。
萧鼎:……
所以别人根本就没看他,是在看他手上的纸条?
纸条不仅仅约了他和小酒酒,所有人都约了?
“怪不得都找借口不搞宴席,原来都被约到了这……”
是谁在暗搓搓搞事?
“就那个33号萧丘没来,”萧鼎眯了眼,“是不是他干的!”
非常有可能,但目前人也不在,纸条字迹难辨,无法确定。
但有一样是确定的——
霄酒声音微慢:“为什么先前表姑娘的死,能让所有人好奇,聚到这里?”
他和萧鼎已经说了,都有正当理由。
“我对此事的确存疑,当年就觉得有蹊跷,”萧爵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永远沉稳,永远不疾不徐,像定海神针一样,“此次又有酒表妹在,避免意外发生,不得不重视。”
萧厚怀疑的看向萧炆。
萧炆却先疑他:“是不是你?当年你对乔娘起意,做了畜生的事,还编故事污她清白,她不愿被你控制,你一气之下,杀了她?而今旧事重提,你怕了?”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言,”萧厚盯着萧炆,眼神微深,“我父母对我期待很高,我也不会随意看上下贱女子。”
萧炆笑了:“是啊,你父母对你期待很高,说起来,你是你娘生的,却不是你爹生的吧?”
轻声慢语的话,让整个房间陡然安静。
是娘生的,不是爹生的,意思就是……外头有个野爹?
萧炆迅速拿出了证据,慢条斯理展示手里收集的账册,马车使用记录,散发着香气的信笺,看向萧鼎:“夫人在外头,有个情郎呢。”
所有人目光灼灼看向萧鼎——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夫人!
萧鼎吞了口口水,看向霄酒,眼神委屈又可怜:“好弟弟,你也不信我么!”
霄酒才不吃他这一套:“所以你有没有和外人私通?”
“这个……”
萧鼎看看眼前的兄弟们,再看看萧炆拿出来的那一叠厚厚纸页,有点犹豫。
霄酒:“任务只说要保护自己的秘密,又没说暴露了要受惩罚,怕什么?”
萧鼎其实不太怕什么惩罚不惩罚,他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屋子里可都是心眼多的兄弟,可小酒洒让说,就是可以说,有什么后续不利的也不用怕。
他当即理直气壮:“私通怎么了?家里男人不顶用,还不兴人在外头打个野食?”还越说越有气势,“怎么男人可以,到女人就不行了?呸!老子顶天立地,干就干了,我认!我就是在外头养了野男人!”
所有人:……
萧鼎看萧炆:“你找到这么多东西,找出男人了么?”
萧炆还真没找到:“只是你账册的东西,出门的频率,中馈产业遇到小麻烦,出去解决时和人约的地点……都太明显,但是人是谁,我不知道。”
萧鼎:……“你当然知道不了,老子养了不止一个!”
所有人:……
你行,你牛逼。
萧鼎哼了一声:“你手里那点什么证据,我根本不怕别人知道,真怕早藏起来了,叫谁都找不着,可我干的事我认,别的你不能血口喷人,我们家老二就是老爷的种,绝不会错!”
比理直气壮还理直气壮。
萧炆皱眉:“我查到一件事,有次老爷酒后,指着二少爷鼻子,说不是他儿子,一点都不像他。”
“酒醉的话怎么能当真?一看你就是年纪还小,不知道别人夫妻吵架,火气上来什么话都敢骂的,当爹的恨铁不成钢,骂儿子两句怎么了?还不像他,儿子随娘有错么!”
萧鼎看向萧厚:“我儿子就是长得像我,漂亮,好看,玉树临风,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玉面郎君——”光看还不够,他还伸手,把萧厚捞到跟前,“他长得这么俊,就是因为我长得好,怎么,你们嫉妒了?”
所有人:……
“呕——”
萧厚捂住胸口:“对不住,有点反胃。”
这回没吃鱼都想吐,老七简直比鱼还可怕!
萧鼎嗤笑一声:“我干的事我认,但我手里这个,就是老爷的种,少传瞎话!你们可以随便找,整个宅子里找,但凡能找到点不对劲的,我跟你们姓!”
狠话放完才觉得不对劲,他们都姓萧啊,萧鼎立刻改了:“我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霄酒蹙了眉,若有所思。
他本来只是在围观看热闹,待到此时,突然灵台震荡,思考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一件事。
后宅之事,很容易影影绰绰,似是而非,自己亲身经历的,亲耳听到的,就是事实么?
他的记忆里,生母缺失,没有什么相处画面,嫡母和嫡兄的欺压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父亲对他的所谓关爱,都是在表面,都是在追忆生母,酒醉之言,说他不像他的话,是否能当真?
嫡母和嫡兄当然可以当真,甚至捏造证据,因为对他们有利。
那自己呢?自己并不知当年事,那些摆到眼前的‘证据’,真的是证据么?
萧鼎理直气壮表完态,盯着萧炆,阴阳怪气:“倒是你,一个外来的客人,怎么对我们家事这么感兴趣?不会吧不会吧,这么有钱的贵公子,还想利用这种过往之事讹钱呢?”
“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萧炆就感觉不对劲,身体气血陡然旺盛亢奋,有点压制不住:“这个房间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
萧厚也感觉到身体异样,迅速看往墙角:“不好,有迷香!”
一股特殊的,难言的躁动感在身体里蔓延缭绕……
萧鼎骂了句脏话。
这还不是一般的迷香,是情香!
第54章
你出了很多汗
“操!谁那么不懂事,这坑人呢么不是!”
这种场合放情香,什么意思?是想把所有皇子一锅端,同归于尽么!
储君选拔赛是天子钦定,事关天家威严,比赛中所有细节同步公示百姓,发生任何事都会被知道,闹出丑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赛事组不应该这么安排,在场参赛的所有人也不会主动布这种局,所以现场很明显……大家都是受害者。
怎么回事?
霄酒也在迅速思考这件事的用意。
萧爵直接把墙角的三足香鼎踢倒,里面没有东西,他顿了下,反手一扬,杯中茶水浇熄了桌上烛台。
原本不怎么明显的香气,直接全部消失。
“这里是当年曾经招待过官员的水榭,就是夫人嘴里,乔娘痴心所付的那个官,外面出了事,一直被封存,没有用过,我们夜间过来,燃了灯,生了暖,才再次催发了情香。”
也就是说,这里的布置并非是现在,现场的谁干的,而是当年遗留下的手段,一直没处理,留到了现在?
“此香名引情,对女子作用尤为厉害,对男子只是引动气血,若同时饮酒,甚至不会为人察觉,误会是酒意所致,并不要紧,”萧爵检查完蜡烛,推开门,“出去透透气就行了,十息内可压。”
所有人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霄酒:……
“抱歉,我不会武功,慢了。”
萧爵没有立刻出去,就是在等他:“没关系,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色扮演的原因,霄酒现在的身份是表姑娘,虽然情香并未燃多久,对人体效果不应该很明显,他仍然觉得有点脚软,气促,脸颊有些烫……
但是还好,走出来就舒服了很多,深呼吸几次,脚也没那么软了。
水榭搭建在水上,往外是一段略长的木板路,通往岸边,他看到了别人飞快奔驰的背影,尤其萧鼎,跑的比任何人都快,轻功都用上了,好像生怕谁缠住他似的……
萧炆也很快,显然不想因为这个情香有什么丑态,虽然萧爵说不要紧,身体也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
萧厚走的最稳当,还能笑看风云,调侃萧鼎:“老七你不行啊,连这点事都经不住,还妄想什么大势?18号也慢点,走那么急,当心栽了跟头。”
霄酒感觉脸颊还是有点热,总是想忍不住吞口水:“你怎么样,还好么?”
他问就在他身后的萧爵。
萧爵却只是催他:“你走快些。”
霄酒就不太懂了,走快走慢不都一样?反正已经走出房间,都是户外的空气,有什么区别?
算了,人和人总是不同,有偏好的习惯,尊重理解就好,或许萧爵只是不想落在最后?
霄酒就开始加快速度。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岸上,前方萧鼎三人影子都快看不到时,他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脚突然软了?
低头一看,哦,不是他的脚软了,是脚下的路软了……
路软了!
“操——什么破地方,踩两下竟然塌了!小酒酒你快躲开!危险——”
原本看不到影子的萧鼎突然折回,狂奔冲向霄酒的方向,目眦欲裂,但他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地面真的在塌陷,塌的太突然,霄酒反应不及,又不会武功,根本跳不出去,他听到了类似大石滑动的声音,感觉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可又不太像机关,因为地面塌陷的范围很粗糙,土掉石滚,是真的危险,并不具有人造机关的规律工整特点。
他听到了风声。
一只大手扣住他的腰,同时坚硬的胸膛靠了过来,搂住他,一起沉了下去。
可能是之前情香影响,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萧爵冲到他身边已经用尽全力,没有办法借力跃起,带他离开塌陷漩涡。
也借不了力,雨后的土屑极为松散,还都往下掉,视野受阻,情急之下根本找不到借力点,能捞住他就不错了。
也幸好土松,二人并没有受伤。
不知道往下掉了多少,霄酒感觉并不深,因为整个过程很快,他和萧爵好像落到了另一层地面,往前滚了滚,后面塌陷的土随着滚扑过来,阻了后退的路,最后,两个人卡到到个狭窄空间里,除了视野一片黑暗,动作受限,哪里都去不了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这里有气孔?”
霄酒伸手,想要摸一摸周围环境:“塌陷的感觉不太像机关,可滚到这里,还能顺畅呼吸,又有点像机关……”
“你都不会害怕的么?”萧爵微哑声音响起。
距离有点太近,霄酒感觉耳朵有些痒,也没忍,干脆往萧爵肩膀上的衣服蹭了蹭解痒:“怕啊,这不是有九哥嘛。”
萧爵闭眸,声音更慢:“这么放心我?”
“那么危险你都来救我了,我为什么不放心?”霄酒拽了拽萧爵袖子,“快,你别躲懒了,快看看这里是不是机关?”
默了片刻,萧爵才道:“是,也不算是。”
霄酒:“什么意思?”
萧爵:“机关肯定有,但距离应该越远,大约年深日久,最近又接连大雨,我们正好踩到了关窍薄弱处,这才误入。”
“有点窄……哪哪都手推不动……”
霄酒叹气:“九哥,我们恐怕要在这里等待救援了。”
萧爵:“此应为意外,非是赛事组安排。”
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遇险,外面人不可能不管,一定会尽快安排。
“那这里……岂不是很适合聊天?”
霄酒唇角勾起。这里并不影响呼吸,身体也哪哪都没有被压迫,算是能活动自如,只要不害怕,脑子就能保持清醒,而且事发突然,非赛事组安排,那些始终跟踪在身边,负责记录的暗卫潜卫岂不是也不在?
萧爵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们不在。”
霄酒更放松了:“那太好了,咱们还能说说悄悄话。”
萧爵:……
“你想说什么悄悄话?”
“你武功那么高,肯定看到过跟着的暗卫潜卫?”霄酒很好奇这个问题,“能经常察觉么?他们是不是武功都很高,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
萧爵:“他们一般都在六尺之外,武功的确可以,因本身受到的训练就是潜藏方向,他们的五官要比别人强些,很会藏,也比一般人能看到更远,听清更远处的动静。”
霄酒小声:“那我们再靠近些。”
萧爵:“嗯?”
霄酒:“万一他们能听到呢?这里离地面好像不是很远的样子。”
萧爵:“……好。”
二人距离更近,上半身几乎靠在了一起,黑暗的环境里,彼此的体温是一种安全慰藉,彼此依靠,彼此支撑,大家就不会再害怕。
就是呼吸太近了。
看不见,听的到,气息交缠,暧昧丛生。
霄酒毫无所觉:“那你能听得到他们说话么?比五官,你也不一定输。”
萧爵似乎笑了下,才道:“他们一般不说话,只按规则记录,比如跟在我身边的人,会目光时时关注我,我在哪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他们会立刻记下,用的是含铅的硬笔,我能听到他们写字的沙沙声,到点了立刻换班。”
霄酒:“频率?”
萧爵:“两个时辰。”
霄酒:“随机?”
萧爵:“随机,大部分换班,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但也偶尔有抽签运气,相同的人会被换回来。”
霄酒:“如果比赛中出现了意外,他们管不管?”
“不管,死了人都不会管,”萧爵摇头,“他们只管记录,并且第一时间往外传达,如遇意外情况需要决策,都是消息递上去后,皇上或赛事组大臣商议决定。”
霄酒若有所思:“但这个速度应该非常快,所以我们的任务更新也很及时。”
萧爵:“若想做手脚,也不难,比如速度稍微慢那么一会。”
时间就是生命,皇子们遭遇意外危机时,消息传达晚一点,死亡的几率就会大一点。
“那你能跟着他们走么?”霄酒突然想到一点,“他们不是会换班?遇到可疑的,你就跟着他们,会不会发现点东西?”
萧爵默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就是有点坏。”
霄酒想了想,笑了:“还是算了。”
不是坏不坏的问题,而是收益可能不太高,谁家偷偷干事,不讲究个悄悄的来,讲究个不打草惊蛇,他们这样大张旗鼓,跟的这么明显,别人知道了,还不会装了?
萧爵:“你笑的似乎有些太明显,想到什么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二少爷的秘密了。”霄酒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刚刚的画面。
萧爵:“嗯?”
霄酒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他应该是不行。”
萧爵品了品这个词:“不行?”
“就那里啊!下面!”霄酒想到就想笑,“你想想刚才,我是没武功,又受药力影响有点多,跑不快,你是想保护我,才有意落在后头,萧鼎跑得多快,鞋底子都快蹭出火花了,萧炆也不慢,生怕有点什么不好看的画面,就萧厚一个在中间,云淡风轻,闲庭信步,稳得很,一点影响都没有,还能张嘴调侃老七……”
“真男人会是这样表现?我当时就有点疑惑,现在想,他可能不受情香影响。”
霄酒一本正经分析:“比赛虽然会有意外,不可能所有都是意外吧?咱们遇到的这个塌陷,是这几轮比赛里唯一一次,水榭里的情香必然不是,那就是推动故事的因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有什么必要?肯定不是为了害我们,那就是想要展现一个稍微有点特殊的东西,是什么呢?”
“——二少爷不举。”
“不算厉害的情香,稍微有点不同的个人表现,注意到了,就会发现二少爷的秘密。”
这个环节不是要坑害谁,而是重要提醒。
霄酒认为,赛事组为此分别对待这种事,也很容易做到:“既然赛事组会根据我们的行为走向,对现场进度进行适当调整,那么为了展现二少爷这一点,在他过来之前,知道他会遇到这个事,提前给他下点解药,他不就完全不受情香影响,不至于因为正常男人生理功能所限,演不出效果……你说是不是?”
他很想看萧爵,奈何看不到,也无法感受对方眼里的回馈,只能抓住对方胳膊,晃了晃。
萧爵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确有这样的可能。”
霄酒想的可不止这一点:“还有,你发没发现,萧厚扮演的这个二少爷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矛盾感,又阴冷又躁动,看人时眼神很不对劲,像滑腻腻的蛇,透着危险,为什么?”
萧爵知道他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
“你看啊,二少爷这个人物在故事里有点特殊,他本来是最受宠的,娘亲为他创造了巨大有利条件,父亲也望子成龙,管教的有点严,他不喜欢这种管教,却又不想白白便宜了你这个大少爷,宁可自己痛苦难受,也得牢牢霸占住,这样的人,心里多少是有点叛逆的,可一点点叛逆,不至于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但要是‘不行’,就说的通了,性格别扭又要强,倔强又叛逆,矛盾根本解决不了,必然会变态啊。”
霄酒想起自己找到的东西:“他对先前那个表妹,的确有点心思,甚至可能干过什么事,他会想怎么压下这些东西,埋藏这些秘密?可这个故事很明显,乔娘其实就是周家这对夫妻,准备送给大官的女人,二少爷想必心里明白,又怎么会染指?他看起来虽然有点变态,但不像那么拎不清的人……”
“或者是不是他的秘密暴露了,他觉得脸上挂不住,为此杀人灭口……”
可若真如此,周家这对夫妻会选取什么样的方式,掩饰这段过往呢?
乔娘,究竟是谁害的?
那个假的贵公子萧炆,到底过来为了什么?是如萧鼎所言,因为知道一点秘密,想要借此生事,讹钱?
新的秘密发现,反而增添了新的疑点。
萧爵一直都没有说话。
霄酒也是一边借说话,一边理清自己的思路,并没有非要萧爵回答:“……比赛越来越复杂了,本身皇子里就有卧底,现在故事人物里也可能有,真真假假,幌子无数……”
他突然握住了萧爵的手:“九哥,你可曾怀疑我是卧底?”
萧爵没说话,但表达出来的情绪意思很明显——如果怀疑,怎么可能走这么近?
霄酒:“你不怀疑,你信我,为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怀疑过我?”
萧爵:“不疑你,不是好事?”
“可别人都怀疑过我,”霄酒说了萧沅的名字,“有我那个嫡兄上蹿下跳帮忙,看到我的人至少都会怀疑一次,是我有本事,打消了他们的怀疑,但你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沉默很久,萧爵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并没有想骗我。我们相遇时,你就很赤诚,会为了自己存活不被淘汰,小小利用我一下,也会因为这个利用愧疚,不止一次表达想要回报,虽然我并不需要——但真卧底,显然不会这样做。”
霄酒心情有些复杂:“卧底套路也是千千万的,为了取信结盟,什么谎不能撒?”
萧爵:“撒谎人的眼神,我看得出。”
霄酒:……
行吧,有本事的人就是底气足。
突然进入游戏,感觉自己是卧底,虽然有些反感,但并没有太多真实感,古代,皇子,夺嫡,储君选拔赛……所有一切都距离他的生活太远,他理解不了,也没办法布什么大局,想什么阴招,起初所有一切,只不过是想活着,待人态度和本身性格并没有太多差别。
萧爵说他态度诚恳,也的确是。
安静良久,霄酒又问:“九哥又是为什么,从不和人结盟?”
萧爵也安静了片刻,才道:“自己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非要结盟?”
语气有点狂。
但好像也是事实。
相处到现在,霄酒对萧爵的实力算是很有了解了,有脑子,有武力,有见缝插针,知悉时机的决断,也有运筹帷幄,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的淡然……
这样的能力,轻易和别人结盟,就是在让别人占便宜。
霄酒忍不住笑了:“那我要多谢九哥,让我抱大腿。”
萧爵声音却有些紧绷:“你离远些。”
“嗯?”霄酒看向萧爵的脸,明知是徒劳,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忍不住扭头看。
怎么着,哪句话说错了,连大腿都不让抱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空间真的很狭小,他们两个姿势是躺着的,上半身距离很近,几乎是依偎的姿势,下半身却离得很远,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或异样,还继续凑近:“你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
手上不太方便,怕随便伸会碰到,他干脆额头往前,碰了碰萧爵的。
本来带了点调侃意思,但真的发现不大对劲:“你出了很多汗,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
萧爵闭上了眼。
“没有。”他嗓音喑哑,“只是有点闷。”
第55章
你抱着我滚过去
“小酒酒——老九——你俩还活着么?能扛么!可急死我了!”
地上的声音传下来,有点闷,霄酒听得出来,萧鼎是真着急,声音喊得很大,但好像被什么阻隔着,有点不太真切,他感觉自己要是喊,大抵没这个劲,对方可能听不到,就拽了下萧爵:“你可能给他们传个信?”
“可以。”
萧爵却没有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往下落的时候,他随手抓了两颗石子,手上用巧劲,辅以内力助,两颗石子激烈碰撞,发出一阵尖锐声响,比人的声音可明显多了,传的也远。
而且一听就不是什么大自然的环境音,得是人干出的活儿。
萧鼎挖坑的动作一顿,紧绷的唇角立刻放松,他就知道不会有问题!这两个哪个不是狠人,祸害活千年啊!
“行,没事就好!小酒酒——你可听清楚了,你七哥再提醒你一回,别跟老九走太近,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肖想你,你知道么!”
霄酒:……
他拍了拍萧爵肩膀:“放心,角色扮演需要的人设而已,我不会当真。”
萧爵:……
“你该不会觉得都是因为角色,演的吧!”上面萧鼎再接再厉,孜孜不倦,“老子之前在水榭,还有话没说完呢!我去了大少爷的房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你的画像哦!不是穿裙子的九表妹,是男装的你哦,他明显在肖想你本人!”
霄酒:……
你可长点脑子吧。
不过……画像?
萧爵:“任务会催进度,让我们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给自己增加难度的同时,也给别人更多探索正确的机会。”
霄酒明白,因为他也收到了类似的支线任务,也做了点别人不知道的事。
非常符合比赛定位风格,看起来像是在打造厮杀环境,实则给所有人机会都是一样的多,甚至有意引导他们站得更高,看得更清楚,好好选择要怎么做。
“小酒酒你怎么不说话——个不争气的,该不会被老九骗到手了吧!你等着,我们正在挖坑,马上就能救到你了——咦,好像不太行?”
萧鼎的声音慢慢弱下去,渐渐消失。
霄酒:……
怎么,这就走了?
萧爵拍了拍他的肩:“不会有事。”
别人走不走,他和霄酒都不会有事,他不允许。
萧鼎没走,而是摇人去了:“萧厚萧炆!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玄铁!”
萧厚萧炆本就在旁边不远,挖坑老七一个人就够,力气大动作幅度也大,塌陷的范围却是以中心往外辐射,他们担心有别的风险,别坑还没挖好,老七也跟着陷进去了,就在一边布置更稳的范围,现在听到老七这么说,立刻腰间绑着安全绳过来,往前一看,都沉默了。
玄铁,能打造出最坚硬的兵器,自也能搭建最不易突破的防御,这么大一块玄铁板,还怎么挖?用什么都挖不下去啊!
而且这东西看起来就规整,明显是人造,刻意放在这里,除了两个字,其他完全不能解释——
机关。
这里就是一个机关!
再看四周环境,这个机关有多大,具体是个什么构造,看不透,但能看得出它的年代感,大约是很久没用了,年久失修,又遇大雨,他们这一跑一闹的力气太大,这里没经住,塌了。
触发机关的不知道是谁,但霄酒和萧爵掉下去,应该是到了机关隐藏的某处,机关许是有感应,许是触发单次就是会立刻合拢,直接阻隔了他们。
底下的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上面的人挖坑救人的思路显然已经行不通。
光凭他们几个,想要断这个玄铁,根本不可能,现在思路只有两条,要么找到机关,打开,要么求助外界,请皇上派人过来,处理这块玄铁。
机关这个东西太过玄妙,他们现在连头绪都没有,这么硬找,找到什么时候去?底下两个人现在是还活着,谁知道能扛多久,万一他们找不到机关思路,就让人白白去死么?
当然不可能。
萧鼎面色严肃:“这……肯定不是赛事组安排的吧?”
父皇是要选拔厉害储君,又不是要杀人,怎么可能故意安排这种突发的,无解的东西。
萧厚眼神很深:“显然。”
这个宅子非常老旧,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用过的,被皇上启用,拿来做比赛场地,前期肯定也进行过各种检查……能躲过皇家检查的老旧机关,也是有点东西的。
“这个地方有问题。”
萧炆则直接朝四外喊话:“特殊突发情况,不需要人手,你们总不能再继续装不存在了?请出来帮忙!”
现场气氛凝重。
从遇到机关起,这里消息已经传至场外,外界议论纷纷,舆论沸腾。
“怎么回事?99殿下和9殿下突然掉进坑里了?接下来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不知道?不是有暗卫潜卫跟踪么,人呢?为什么没跟上去,突然就这么断了?”
“他们掉下坑到底经历了什么,说了什么悄悄话,有没有妥善应对,会不会出事,我好着急啊!”
“七殿下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没有断!说好像有玄铁,那个地方似乎是没有赛事组知道的机关暗道!”
“开什么玩笑,有暗道赛事组不知道,就这么草率的安排了宅子?这种意外出事的淘汰没有任何意义!”
“可能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赛事组为了不扰民,选的场地都比较偏僻,那个宅子我知道,和上回的那个细作楼一样,都很偏,宅子好些年没有住人了,一直荒着,也没听说过什么神神秘秘的事,就是有钱生意人置的产业,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宅子里为什么会有机关,暗道?拿来干什么,藏挣的金子么?”
“这么说是有点奇怪啊……哪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会想搞这么多花活?想搞又搞出来的,一定不本分!那个生意人肯定有问题!”
人群外,萧沅看着这一切,唇角轻轻扬起。
他已经照计划,进入比赛,并且立刻操作了淘汰,为自己受伤的胳膊争取恢复时间,同时准备拉票,才立刻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好消息。
霄酒掉进机关陷阱,生死不知?
死在那里才好!
最好皇上也不要管,比赛嘛,除了实力还要拼运气,有些人运气就是不好,没有上天眷顾,怎么可能走得到最后,当得了储君?
所有外界知道的消息,皇宫都知道,并且比所有人都早。
安庆帝靠在轮椅上,指尖轻点扶手,眼梢微眯:“有我们仔细检查都没发现的暗道啊……”
连公公换了热的参茶:“虽有些意外,好歹也是揪到了,这也算是幸事了。”
“99和老9 ……”
一句话没说完,噗一声,安庆帝吐了血。
连公公立刻拿了帕子过来,给他擦拭,轻轻顺气:“皇上莫着急,两位殿下一个聪慧无比,素有急智,一个武功高强,谋略不少,定然不会有事……”
眼下重要的是,要不要继续这轮比赛,中止的话,怎么处理后续,不中止,怎么应付眼下,把人救出来?
安庆帝吐了这口血,呼吸顺畅很多,胸腔也没那么憋闷,眼底甚至精光更甚,很快有了决策——
“立刻传话,让萧鼎萧厚萧炆几人暂避,所有暗卫潜卫一起行动,去处理那块玄铁,过程互相监督,不可落单,凡有异状者,立刻来报,若挖出后霄酒和萧爵无事,则比赛继续,若有受伤,难以为继,比赛立刻终止——”
“让太医院准备,立刻带人出发,前去救援。”
“是!”
连公公立刻到殿门传令,消息一层一层,很快传至各方。
百姓们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还得是天子令,这么当机立断,调动八方!”
“天子英明啊……人命为上,是得先救。”
“别的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现在挖到哪了,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宅子是不是有鬼,九十九殿下要撑住啊!”
“九殿下九殿下——求九殿下没事!”
霄酒和萧爵没事,他们还睡了一觉。
他们落下来的这个位置比较巧妙,空间有限,坐不起来,站更别想,只能躺着,躺一会儿发现并不怎么局促,手脚头都有富余空间,翻个身完全没问题,不知道哪里有气孔,虽然感觉不到气流,但并不太憋闷,呼吸完全没问题,说说笑笑也不影响氧气消耗……
就是太黑了。
也太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这又黑又安静的,可不就催人睡意?
尤其萧爵隐隐听到上面人说‘玄铁’二字,就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办,等待救援或许有点长,跟霄酒说需要时间。
等着也是等着,没准等久了还害怕,不如睡一觉。
他说出这个提议时,萧爵沉默良久:“你倒是心大。”
霄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笑意:“反正你又不会让我死。”
真就极为放松,还很快睡着了。
萧爵:……
也许是身边人呼吸太温柔,也许难得一个这么安静的环境,一瞬间竟然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萧爵本没什么困意,他属于觉很少就够的那种人,这时竟也不知不觉眼皮微沉,下意识将身边人拢到怀里,手腿腰护的严严实实,睡着了。
一觉醒来,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天亮没亮。
天亮不亮,这里也亮不了。
霄酒感觉睡得特别好,梦都没做一个,就是总感觉身上重,很有存在感,像是鬼压床,哪个鬼这么有分量……
伸手就是胸肌,硬邦邦,一点都不柔软,但手感回弹,很诱人。
不是鬼,是萧爵。
会武功的人身材就是好。
这人睡觉这么不老实的?还会缠人?
霄酒伸着手,想摸摸这人的脸在哪里,把人叫醒,再这么缠他腰受不住,不料按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柔软又温暖,有点湿润……
是嘴唇?
刚反应过来,手就被按住。
“干什么呢?”
萧爵掌心温暖干燥,微哑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
气息很近,就像话本子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不仅是这些,二人距离太近,身体上的异样不要太容易察觉。
霄酒:……
萧爵瞬间清醒,退后些许:“抱歉。”
“没事,男人醒来都会这样,”霄酒移开了视线,虽然他并不能看到,“你自己冷静一下。”
萧爵察觉到了霄酒气息的变化,面前少年总是大胆又率真,少有真正害羞的时候……
唇角现出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他拉着少年的手,指向视野微弱处,稍微能看得到点的地方:“那里好像能按,可看到了?”
霄酒立刻仔细看过去,很快兴奋:“看到了!”
这里的确很暗,可人的眼睛很强大,适应黑暗后,稍微有一点点亮的东西,就能辨认。
“是墙?还是机关?”
“过去看看。”萧爵提议。
“怎么过去?”霄酒伸手往前探,“好像能滚过去?”
先前他体会到的空间狭窄,是不能坐,不能站,行动受限,可是躺着就很自由,脚底和头顶经过探索,是能到头的,手却摸不到尽头,所以……
“我们滚过去吧!”
因为自己在前边,霄酒跃跃欲试,准备行动:“可是好像稍稍有点高?我不会滑下来吧?”
“不会,”萧爵话音笃定,“我会接住你。”
他挡在这里,也可以预防其后的危险。
“那我去了。”
霄酒摸着黑滚过去,很快摸到了目标,手往外摸了摸:“好像是堵墙……”
平滑,规律,定然是人工建造。
所有摸过的地方都很黑,唯有刚刚萧爵指的这块‘砖’,有一点点光亮,所以这提示了什么?机关,开关……那还不得按一下试试!
“我按一个试试?”霄酒回头望萧爵,虽然仍然看不到。
“稍等。”
萧爵滚了过来,抱住他,将他整个身体护在自己怀里:“按吧。”
霄酒:……
要这样吗?
萧爵微轻声音响在耳畔:“若有危险,我会在。”
霄酒吸一口气:“那我按了——”
他将右手放在那块‘石砖’上,缓慢用力——
“真的能开!”
这面墙突然划开一道豁口,不算太大,完全能容他们过去,但墙那边地势突然矮了下去,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直接就顺着坡往下滚了过去。
霄酒被石子硌到了屁股,有点疼。
“还好你抱着我……”
不然这么一滚,身上不知道多几块青淤。
萧爵扶他站起来:“不用谢。”
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不不不止,可以看见了!
霄酒这才发现,这是个有灯烛的空间,像路,或是什么通道,他们过来的那个口子已经合上了,机关做的非常巧妙,墙滑开悄无声息,和上也悄无声息,外界应该听不到?
“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挖我们……”
霄酒有点担心。
萧爵却道:“挖到痕迹,看不到人,就知道我们没事。”
反倒是这里……似乎可以探索,要是外面还没挖到,他们先出去了,岂不更有意思?
霄酒来了劲:“我们到处看看。”
二人在通道里行走观察。
通道不算宽,但也不窄,同行三五个人没有问题,里面非常安静,顺着走似乎能走完一圈,最终回到原地……
跟任何地方都没有交汇?
萧爵沉吟:“或许,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秘处。”
暗道肯定是有用的,但肯定不是为了在里头转个圈,他们过来的那个口子,也不是随便就能安开的,似乎机关只在外头,在这里没有打开的设置。
“咦,等等——九哥你看这里!”
霄酒突然感觉那些类似气孔的地方不太对劲,好奇的贴近一看,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外面,这是不是我们曾经走过的路!”
萧爵贴过去一看:“抄手游廊。”
外面有光,显然已经天亮了。
因为孔洞做的不大,通道里也有烛光,才注意不到这些外面透进来的光。
“这样的话……”霄酒眼梢微眯,“我们可以把所有‘气孔’看一遍了。”
这一看了不得,果然和想象中一样。
“饭厅,花厅,客院,你的房间,我的房间……”
这个通道像个回字型,走一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但随着这个通道,宅子里好多地方都能看到,包括之前的水榭,同样有巧妙角度可以观察!
“你看这里,是不是脚印?”
霄酒指着能观察到水榭的气孔下方,有非常明显的脚印,新鲜,人的。
萧爵:“这个鞋码,应该是个男人,个子比我矮半寸,不胖。”
霄酒立刻想到一个人:“33号萧丘!”
萧爵:“所有人拿着纸条,自认为悄无声息过来水榭时,他也来了,只是没在房间里,而是在这里观察。”
第56章
你最好是
这个密道有人知道,且有人在用,就是宅子里老爷,33号萧丘。
脑子里一幕幕,过着之前相处的细节,霄酒若有所思:“可刚刚咱们遇到意外,他为什么没救?”
照时间推测,他当时应该在这里。
萧爵:“或许——他并不知道一墙之侧的机关,只知道这个回字型暗道。”
他们两个掉下来,无论怎么思考对照,都真的是个意外,且墙那侧非常安静,萧丘可能根本听不到,而且——
他突然拉住霄酒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暗来。
之前消失的,在他们身边负责跟踪记录的暗卫潜卫,意外发生时同样全部隔绝,和萧鼎等人一样,根本看不到他们,找不到他们,但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会,这些人回来了……
很明显,这个回字形暗道,赛事组是知道的,且安插到了故事背景里,参赛皇子33号因为身份扮演,也直接用了。
再细想,就有点恐怖了。
宅子么这么建造,搞一个回字型暗道,大概是为了满足宅子主人的偷窥欲,或者用来监视掌控整个宅子动向,可另一边年深日久,建造明显不同的机关,是做什么的?
两边感觉明显不一样,那边建造材料用了玄铁,虽然年久失修,很久没用,机关开关仍然寂静无声,不为人所知,这边的回字型暗道粗暴简单,一看就是为了监视,用料也不怎么讲究,泥土石头,没有任何高级的材料。
“宅子的主人都不知道,暗里还藏着一条更牛的机关暗道……是谁给谁打了掩护?”
霄酒怀疑,另一条暗道机关的搭建,有非常隐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般这种情况,动机往往很危险。
藏的那么隐蔽,赛事组准备都没发现,如果不是接连下雨,他们又踩踏,现在仍然不会被发现。
那现在做什么?
那边的机关按照肯定要查,可不太好查,这边的暗卫潜卫又到位了……
霄酒想了想:“先继续比赛?”
来都来了,肯定不会毫无收获的走,总会弄明白的!
萧爵颌首:“不若一间房一间房,挨个看过去?”
“好啊,”霄酒笑了,“咱们也看看,能不能发现点新东西。”
刚好,脚步往下,通过气孔看到的第一个房间,是萧鼎的。
因为挖坑现场有玄铁,皇上旨意下达,由赛事组接手救援,所有参赛皇子回避,他就回了自己房间,没有再出去。
他有些坐立不安,并不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担心赢不了不能过关比赛,而是烦躁的看着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臭弟弟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连个回音都没有……脑子那么好使,不会连命都保不住吧……真要保不住,老九也别活了,怎么当人哥哥的,连弟弟都护不住,还敢学人家肖想……看出来我打不死你!”
霄酒:……
他担心的看向萧爵。
“我没事,”萧爵揉了下他的头,轻笑,“老七嘴上没把门的,你我又不是第一知知晓。”
这个密道也做的很微妙,比如他们能清楚的看到萧鼎的人,听到萧鼎的话,可他们的存在,萧鼎并不知道,说了什么,萧鼎也听不到。
大概建造时用了什么吸音的材料?
萧鼎大剌剌坐在椅子,上抖着腿,突然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窥视感。
他噌的站起来:“谁!谁在看老子,有本事出来面对面看!”
当然没有人回复他。
他面色变了又变,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瞬间转了八次身,看向不同方向:“小酒酒是你么?你是不是出来了?现在在哪,我怎么找不着你?你也不在你房间!老子之前还有话跟你说,都没来得及掐出时间!”
霄酒:……
还行,还挺敏锐。
就是早已经是自己队友,秘密什么的也早都知道,没什么新东西,就是害别人这么担心,他有些于心不忍。
似乎发现他心软,萧爵话音淡淡:“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前转的这一圈里,别的房间都有,就是没有老爷的房间?”
霄酒注意力立刻回来:“的确没有。”
宅子这么大,故意建造在地底的回字型观察暗道,再能搞,范围也有极限,注定有的地方看不到,但老爷的房间没有,肯定不是巧合,是故意。
“那咱们还真不能立刻走,老爷和夫人是夫妻,就算感情不好,不天天睡在一起,也是会经常过来的……”
至少是利益同谋不是?人前演那么多戏,背后不得商量商量?
萧爵颌首:“所以夫人的房间,也可以是他的房间。”
霄酒重新观察审视整个萧鼎的房间。
床桌装饰,大都市内宅妇人喜欢的布置,偶尔几件男性风格强烈的东西,比如屏风后的衣架,不知道有没有被翻阅过的书本,床头柜上的扳指……
也没什么特殊。
“你看那个。”
萧爵突然指向多宝格架上的泥塑。
是一对泥娃娃,颜色艳丽,憨态可掬,一看就是小孩子会喜欢玩的东西。
霄酒看了眼萧鼎扮演的夫人……维持不符合年纪。
“莫非是二少爷玩过的?”他看着泥娃娃,“毕竟夫人对二少爷是真心疼爱,收藏二少爷曾经用过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
萧爵:“但是这对泥娃娃很新。”
如果是小孩子玩过的,放到现在,不可能这么新。
夫人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两个小东西?谁买的,为什么放在这里,夫人有没有察觉?
这个疑问暂时没有答案,二人观察过后,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是二少爷的房间。
萧厚房间风格一点都不柔软,剑架上有精巧短剑,桌上有黑色皮鞭,房间看上去很新,仍然有很多痕迹,砍过的,抽过的……
霄酒:……
“我就说了,他很变态。”
而且好像有暴力倾向。
萧厚本人没什么表现,只是比人前更自在,更放松,酒都喝上了。
萧爵:“稍后可以直接问。”
霄酒看完整个房间,萧厚独处时的状态:“我其实对18号萧炆更感兴趣。”
房间是什么样子,房间主人独处是什么样子,很能暴露一些东西。
萧爵:“那走。”
尊贵客人炆公子的房间很乱,跟人前表现出来的优雅君子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扔的到处都是的这些衣服都不脏,看上去真的会让人不适,很有些邋遢。
“你对他怎么看?”霄酒看萧爵。
萧爵:“他本身气质,对此次角色扮演很有利。”
本身就出身皇家,气质优雅尊贵,演一个贵气公子哥,完全没什么难度,并不容易被拆穿,要不是腰带侧那粒假碧玺有点明显,许还不能暴露的那么快。
“嗯……和二少爷明显的矛盾感不一样,炆公子有些混乱感,”霄酒看着这个乱糟糟的房间,“他看起来想假扮一个很糟糕,很邋遢的人,但本身又受不了那么邋遢,所以就算扔的乱,也隐隐有一点井井有条的风格……”
所有假扮和说谎,都不是那么容易啊。
“他在席间提及宅子里前一位表姑娘乔娘,看起来好奇,其实则是想打探,萧鼎疑他要讹钱,但现在看,好像不是……你看那个。”
霄酒指着乱糟糟房间里,唯一被好好放在镜台边的东西。
那是一枚雕刻件的小貔貅,和田玉料,细腻油润,栩栩如生,很灵动,拇指腹大小,油润到感觉手推出油的地步,显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
这是一个男女通戴的款式,尤其适合十来岁的少男少女。
几乎满屋的东西,饰品,唯有这件是真的。
这是炆公子的,还是炆公子从谁手里得到的?
“席上提及乔娘,问的却没有那么多,戛然而止,看似只是好奇这个传闻,但现在看——好像不是。”
乔娘是这里的表姑娘,能和周家是姻亲关系的家族,家底一定不会特别薄,就算家道中落,到了孤女投靠他处的地步,总也有点安身立命的财产,这个小貔貅,穷人没有,表姑娘未必没有过。
“炆公子——是来复仇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上来直接盯上夫人房,连乔娘住过的地方都没有先去看一眼。
表姑娘是女眷,夫人掌理中馈,生活中二人联系该是最多,表姑娘的一切,夫人应该最熟悉,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也是夫人最知道,遂他冲着萧鼎的房间去了。
他不信那个故事。
霄酒看萧爵:“你觉得,乔娘的死是怎么回事,谁杀的?”
“暂时不知,”萧爵摇头,“但酒席故事一定为假。”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啊……
霄酒笑:“愿闻其详?”
萧爵看着他:“淘气。”
霄酒:“我就想知道,我跟九哥想的是不是一样嘛。”
萧鼎拉住他的手,往前走。
“孤女投靠,必事事小心,生怕做多错多,怎么可能是萧鼎嘴里,任性到那种程度的傻姑娘,还让所有人都哄着她捧着她?”
周家不可能这么做,她也不可能没有分寸感。
“不大的年纪,失怙失恃,族人不容,又是个女孩子,定然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口锋舌刀,不可能是从小到大没遇过什么挫折,不懂得应对,什么都没察觉到。”
自我了结不是没有可能性,但什么都不知道,争都不争一下,不太可能。
“这不符合逻辑。”霄酒点点头,问萧爵,“你有没有怀疑过老爷,33号萧丘?”
萧爵眼神微深,没有说话。
那就是有了。
霄酒:“在我眼里,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
萧爵:“嗯。”
“肯定不是你,你喜欢男人,乔娘是个女子,你肯定不会同她有什么爱恨情仇的纠葛,你对家里的事也没那么大力量推动,大概也不是萧鼎扮演的夫人——”
霄酒坦承自己的想法:“她的用意,是把乔娘送出去,给周家交换回利益,目的达到前,她不会让乔娘有损,如果乔娘真的自己起了心思,要去和招待的官员私相授受,半夜进人家屋子,她大概会乐见其成,甚至会有意促成,乔娘清白或名节有失,以她想法,应该会想办法逼官员认下来,做实这桩事,以期利益交换。”
“炆公子那时根本不在周宅,今次过来目标很明确,是为了复仇,所以也不是他,只能是二少爷萧厚,和老爷萧丘。”
“二少爷很明显不是,他不行嘛,不过他有些变态,有些事做不了,却可以远远看看,可能因为一些行动暴露了点东西,吓到了乔娘,或者因为这些暴露,欺乔娘无人相护,跟她玩了些稍微吓人的小游戏……初时可能没有太过分,因为知道这事家里要用来换利益的人。”
“萧丘最不一样,他肯定也不想出现意外,可如果有意外出现,他是可以承担后果的。”
霄酒跟着萧鼎往前走:“你看这个密道,他明显知道且经常使用,要说宅子里谁有什么秘密,偷偷干了什么,他最知晓。”
“一个男人,妻子在外头养野男人都不管,是真的一点动静都不知道?不,他是不在乎。为什么不在乎?肯定是他做的垃圾事,比妻子多的多……”
除了偷窥癖,他还有过分的秘密。
萧爵颌首,认同这些推测:“只是有些可惜,未能找到更多和老爷相关的信息。”
霄酒微笑:“不急,总会都知道的。”
“那你呢?”
沉默片刻,萧爵问:“你不是周家表姑娘,男扮女装到这里,为的是什么?”
霄酒眨眨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记得了。”
萧爵看他:“哦?忘了?”
霄酒指了指自己的头:“好像来时路上遇到了点意外,记忆出现空缺。”
萧爵看了他良久,眸底隐有笑意:“是么?”
霄酒:“当然!我怎么会骗你,我可是你最乖的弟弟!”
“……你最好是。”
萧爵曲指弹了下额头,很快转身,指向角落——
“我知道这个秘道怎么出去了。”
第57章
身份很不一般的男人
萧爵往前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霄酒看他。
萧爵微微侧头,耳朵动了动:“有声音。”
霄酒知道他武功高,五官好,没有立刻追问,甚至屏住了呼吸,待他神情变化,才出声问:“什么声音?”
“哭泣,”萧爵眸底滑过思索,“这个宅子好像一直有闹鬼传闻?”
霄酒点头:“据说晚上总是有不正常的动静,有点吓人。”
但萧爵说听到了,那就一定不是幻觉。
“有些远,消失的也太快,现在查看可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萧爵认为,“不若先把任务的事了了。”
他感觉声音发出来的方位有些微妙,宅子里一共有两条密道,不在他们现在所在密道,必然是在另一个,这个密道和那个并不相连,他和霄酒已经转了一圈,没有办法再过去,未能探知那边更多的消息,或许跳出去,转换视角,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霄酒没意见,只是:“你知道怎么出去?”
“跟我走。”萧爵拉住霄酒的手,“前面会有些黑。”
霄酒乖乖的跟着他走,突然转了方向,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有转角,因为光影角度,这里又黑,熄着灯,他并没有察觉。
往前走几步,有台阶出现,拾阶而上,很快发现亮光,走了出来,出口是一处假山,巧妙阴影遮掩,并不显眼。
“原来是这里……”
霄酒认出了这片假山群,小花园外,抄手游廊转角侧,他曾经过过。
萧爵听到声音,指了一个方向:“他们好像没在房间里,有些吵闹。”
霄酒略想一下就明白了,之前他们被埋在机关坑里,赛事组视野丢失,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具体情况,应该是终止了比赛,让所有参赛皇子都回了房间等待,可他们自己也跑出来,进了赛事组知道的密道,暗卫潜卫出现,赛事组视野重新回来,比赛当然要继续,皇子们便也可以出来了。
只不过这个稍稍有个时间差,所以他和萧爵可以通过密道,短暂观察房间里的人。
“等等,我们先不过去,”霄酒指了指33号萧丘房间的方向,“我们去老爷那里看看。”
萧爵:“好。”
萧鼎不知不觉在房间里眯了一小觉,醒来听到外头动静不对,才知道大家都出了门的。
“怎么回事,可以动了都不跟我说!”
他气哼哼,拎着袍角就往外边跑,他们能动了,就证明小漂亮和死老九没事,应该是解困了,什么时候安全的,也不说一声,也不来找他!太让好哥哥失望了!
疯狂跑过转角,刚好撞到从院子里出来的霄酒和萧爵,二人面色平和,有说有笑,霄酒要下台阶时,萧爵扶了他一把,画面看起来竟然有些岁月静好。
“你,你们……”
什么时候出来了,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要牵手!
萧鼎头一次恨只长了一张嘴,没法一股脑说出来,呜噜哇啦一长串话:“赛事组不让我们参与处理玄铁,挖人,我都怕把你们挖出来,直接成一捧灰了!”
霄酒:……
“我们只是被埋在土下,没被火烧。”
萧爵:“不继续走?”
热闹的前厅就在不远处。
萧鼎立刻抬脚:“走!”
全须全尾出来就好,细节可以稍后好兄弟单聊,热闹不可错过,万一那群心眼子算计他们怎么办!
三人很快走到前厅。
果然,他们三个之外,所有人都在这里,看过来的视线神态都不一样,其中33号萧丘是最意外的。
萧鼎冷笑一声:“怎么着老爷,这么不想见到我们么?”
萧厚也感觉萧丘的眼神非常不一样,何止是意外,还有震惊,恐慌……为什么?
霄酒根本就没想隐藏,他和萧爵在底下回字型密道转了好几圈,鞋子衣摆沾到了密道才会有的尘土和味道,尤其灯油,里面有一股特殊的松香味,没去过的人看不出什么不同,熟悉的人瞬间就会知道,他们去过了那里。
他微微一笑:“怎么办好呢,老爷的密道,被我们发现了呢。”
“密道?什么密道?”
“宅子里竟然有密道……”
“怪不得33号偶尔会突然消失,寻不到踪迹,原来如此……”
33号萧丘眯了眼,没说话。
但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有些东西已经藏不住。
霄酒也不紧逼,坐到桌边:“我想到现在,大家的任务和秘密,都应该差不多我猜到了,并没有很难。”
萧鼎眼底转了转,同样坐过去:“我知道!”他看向18号萧炆,笑出一口白牙,“我之前搜了咱们这位贵客炆公子的房间,你猜怎么着,他是个假货,根本不贵,他没钱,随身带的那些什么配饰宝石,都是假的,他对宅子里前一个表姑娘那么感兴趣,席间还问了,就是知道点什么,找机会混进来,想要查出真相,然后——”
他目光犀利,猛的一拍桌子:“讹钱!”
霄酒:……
萧爵:……
萧炆不动声色:“我用得着?”
“你当然用得着,你根本不是贵公子,你那么穷,怎么会不想要钱!”萧鼎一脸凶,“少想骗我!”
萧爵拉他坐下:“他不是要讹钱。”
萧鼎:“啊?”
霄酒:“他是来报仇的。”
报仇?给谁报仇?
萧鼎猛的反应过来:“他认识乔娘?”
霄酒颌首:“不仅仅认识,可能是亲友之情,可能是男女之情……他们有信物,小貔貅。”
“貔貅?什么玩……”萧鼎突然恍然大悟,“你说他房间里那个油油润润的小挂件?”
他要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真货,就是因为东西不大,小小一只,价值不会太高。
霄酒:“男女通戴款式,如果我们的炆公子真是个穷人,肯定不会拥有这样的物件,如果不是穷人,所有钱都花了,唯独留下这小貔貅,必然有不一样的情感依托。”
他话音缓缓,看着萧炆:“你是想来为乔娘报仇,席间才会提起这件事——你知道的,肯定也不止这些吧。”
萧炆没说话,眼皮微垂,似在思索。
“大家同聚水榭时,所有人都说了,为什么接到纸条去了,”霄酒目光清澈,“唯你没说,你移开了焦点,让大家去关注夫人是否养野男人这件事。”
萧鼎拍大腿:“没错,你当时就是故意的!”
沉默片刻,萧炆开了口:“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自己的任务小支线已经做了几个,至于秘密暴露,老七不也暴露了那么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良后果……最终任务和大家一起完成也不错,至少上一轮比赛,印证了这件事。
单打独斗,总是不如志同道合。
“你已经知道了,对么?”他看向霄酒,“如果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人发现了真相,那一定会是你。”
霄酒:“你喜欢乔娘,对么?她来周宅时已有十三,无亲无故,在周宅住的两年无人探望,亦无外信,周宅更加认为她无依无靠,被所有远亲族人放弃,但你没有,你只是身份不合适,且在那一段时间不方便,你同她岁数差不多,我猜……你们是青梅竹马,住的很近,比如一条街上,比如邻居?”
“你敢假扮官员家的贵公子,让周宅老爷热心款待,一点都不担心被拆穿,不是自信自己短时间内就能解决这件事,就是相信自己的谎言可以用其他话术解释,相信自己能扮演好贵公子——你其实,也不是那么穷,只是短暂的,因为一些原因这么穷,又恰好找到了时机,就这么匆忙来了。”
“啪啪啪——”
萧炆抬手鼓掌,眸底欣赏:“这些细节在我房间里不可能找得到,你怎么猜到的?”
霄酒微笑:“或许是幸运?”
萧炆才不信,大方讲出自己的角色故事:“我却曾和乔娘是青梅竹马,我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从小就善良心软,见到谁吃苦都会不忍心,想帮一把,她家也是我们那个镇有名的大户人家,父亲能干,母亲善良,凡镇子里有什么急难,比如山洪暴雪,一定会捐银施粥,乔娘在我们这群泥猴子似的孩子眼里,简直是个小仙女,干净,漂亮,是踮着脚伸手,也够不到的存在。”
“乔娘从来没有瞧不起我们,是愿意和我们玩的,就是次数不多,也不大放的开,担心弄脏了裙子回家被娘亲骂,每次我们悄悄跑出去玩,保护她的裙子和珠花就是最大任务。”
“我们一群小伙伴里,很多人都喜欢她,她都不知道。我们太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谁都不敢说。”
“她有一个小貔貅,好像是两岁的时候,外婆给的生辰礼,对他们家来说不算特别好特别珍贵的,就是长辈拿给孩子玩的,她很喜欢,时不时就会戴在身上,说喜欢小貔貅的翘屁股,感觉圆圆润润特别可爱,时不时就想摸,还特别小气,就她自己摸,不给别的任何人摸。”
“她平时都是很大方的,很多零嘴东西,都愿意和大家分享,有时随手送出的小礼物,就比那个小貔貅值钱,可见她有多宝贝这个小貔貅。”
“她不知道我肖想她。我有一次病的要死了,怎么都不甘心,看到她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想要她身上的小貔貅,她明显很为难,但竟然真的,送给了我……她真的以为我要病死了,我也真的以为我要病死了,可我扛了过来,想要把小貔貅还回去,她却不要了,说送出去的东西就是送出去了,我得了小貔貅病就好了,没准这小貔貅天生就是为我准备的,不会收回去。”
萧炆垂眸:“多好的小姑娘是不是?”
“我不想浑浑噩噩过日子,永远也配不上她,十一岁的时候,和远方的叔叔出门,学着做生意,三四年没回来。我太渴望强大了,做生意其实不太难,就是累,天南地北的跑,学着怎么看货,看时机,周转,从一变成二,从二变成四,从四变成十……我没有太多时间,我只比她大一岁,待她及笄,她父母一定会为她相看人家,我想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有点资格。”
“那几年我没时间回家,但看到好东西,都会让人捎回去一份给她,我没想要她回音,也不敢,可谁知等终于我能回家时,已经面目全非,她父母意外去世,家没了,人也不在那里了。”
萧炆眼波微动,面无表情:“我辗转找到周宅,她已经去世,我只晚了五天——”
“她不该死的,该死的是别人。”
房间一静。
萧鼎舔了舔唇:“那你当时……没想报仇?”
“想,”萧炆抬眼看他,眸底冷漠,“我当时就感觉有问题,想冲进周宅去杀人,但我知道这样行不通,有了这条命,我不怕,就怕舍了命,也没能报到仇。”
霄酒:“所以这几年——你一直在努力?”
萧炆点头:“是,我要积累财富,手段和人脉,悄悄盯着周宅,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能叫周宅察觉,我不是挣不到钱,是所有挣到的钱,全部用来周旋这些事,一分没留,这次的确是机会太好,真的有一位徐姓官员之子经过此处,可以和周宅有联系,周家这两年势微,非常着急找新人卖新靠山,徐姓官员,就是他们瞄好的目标,我以其子过来,他必会尊为上宾,好好招待。”
商场经营这么多年,他自信有很好的应变能力,真真假假,有些是故意摆在明面上,等着被人发现的,有些是‘无意’安排,相辅相成的,被拆穿也不怕,他都有话术周旋,正也是他,反也是他。
萧鼎:“所以你查清楚了么?”
“虽然还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但我知道是谁干的,”萧炆冷厉视线看向33号萧丘,“我知道了他藏得很深,不为人知的恶心秘密,我会亲手杀了他。”
霄酒:“他悄悄养了孩子,对么?女孩。”
萧炆惊讶:“你也发现了?”
霄酒点头,刚刚老爷的院子,不是白进的。
萧爵:“夫人房间里,有泥塑娃娃。”
“泥塑娃娃?”夫人房间?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萧鼎想了想,哦了一声:“你说架子上那对?是我儿子小时候玩过的,难得有他玩过又没打碎的东西,我就随手放在了架子上,留个纪念,这也能和表姑娘扯上关系?”
“那不是你儿子玩过的,”霄酒看向他,“那对泥塑娃娃颜色鲜亮,做工更精致,跟二十年前的手艺明显不一样,你没发现?”
萧鼎:……
“换,换过了?”
谁干的还用说?
他瞪向萧丘:“你为什么要换我的东西!”
霄酒微笑:“当然是一时不慎,当时来不及买,悄悄拿你这一对出去哄孩子,又那么不巧,被孩子打碎了,只能给你换一对新的放着。”
萧鼎骂了句脏话,瞪着‘丈夫’:“所以你不但养了孩子,还养在家里?把我当成什么了!”
霄酒:“泥塑娃娃,是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萧鼎骂萧丘:“变态!”
萧炆:“不止这一个,周宅老爷有这个癖好,之前就喜欢养小女孩,养到一定年纪,不喜欢了,就扔出去,送人也好,卖了也好,非常随意,转手再养一个或几个放在身边——”
“现在宅子里,就有一个,还没有扔出去,是年纪没到,还是……因为她是乔娘的孩子?”
满室寂静。
萧厚突然嗤了一声:“原来你这么禽兽。”
萧丘仍然很淡定:“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东西。”
萧鼎:“我们不该,酒表妹可以。”
众人视线看过来。
萧鼎:“为什么?”
一个表姑娘,能问他们这些人都不能问的事,难道是官府不成?
“他不是酒表妹,真正的酒表妹在路上就被换了,”萧爵看着霄酒,“这是个男人,身份很不一般的男人。”
第58章
我来查案
男人?
身份不一般?
在场谁还不是个男人了,谁还不是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了?
萧鼎突然反应过来:“你在演男扮女装!”
萧厚看了霄酒一会,看向萧爵:“怎么看出来的?”
萧鼎:“对啊,怎么看出来他是在演男扮女装的?”
萧炆:……
“怎么看出他身份的?”
他和萧厚是真被骗过去了,就算看出霄酒有些异样举动,也认为他是作为即将被送人的表姑娘,兔死狐悲,没看出他还有隐藏身份。
“眼神。”萧鼎看向霄酒,眸底隐有笑意,“他一直很坦率真诚,但偶尔会静静盯着一个地方走神,看起来有一些茫然,应该是没找到方向,水榭见到,他明显不一样了,应该在那时,找到了‘丢失’的回忆,知道了自己是谁。”
萧鼎:“是谁?”
萧爵:“或许,隐姓埋名,悄悄暗查的监察使?”
萧鼎瞳孔剧震,指着霄酒:“你是来查案的!”
查先前那个乔娘的案子么!
他吞了口口水:“可你秘密藏的那么好,为什么要暴露……”
虽然秘密暴露不要紧,没有惩罚,可明显自己悄悄藏着秘密,最后把任务走完收益更大啊!为什么非得要让老九看出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现在还便宜了他们所有人……
“我醒来时‘失了忆’,除了确认自己是男人,且男扮女装,扮成这里的‘酒表妹’外,什么都不知道,”霄酒声音缓缓,“去酒席的路上,发现这个表妹的身份并不怎么友善,像是个将要被包装好,送人的礼物,到了酒席,更不得了,竟然之前有个意外去世的表妹的故事……”
“我醒来时,房间里有我的随身包袱,当时看了一遍,并未有太大感觉,酒席结束后回去,感觉便不一样了。”
他拿出一个木制长方形方牌:“这个看起来是个饰品,无事牌,平安无事,万事顺遂,男女通戴,似乎没什么可疑,拿到手里把玩一会,就会发现上面有字,特殊手法写上去的,寻常时看不出来,经一定时间的体温摩挲,会变色出现。”
他触发了隐藏身份,还真就是来查案的。
发现这一点后,任务立刻及时更新,‘被失忆’的信息也出现。
“周宅想要把乔娘送过去的那个官员,姓王,在京中被抓,贪污受贿,以公谋私,逼杀平民,陷害良臣,罪行累累,天子震怒,要求细查其盘根错节处,尤其是受贿线……”
霄酒目光平静的扫过33号萧丘:“好巧不巧,查到了这里。”
萧鼎:“乔娘的事……你要管了?”
霄酒颌首:“水榭的纸条,就是我放的。”
“你当时说你兔死狐悲,感同身受,担心自己前程,才特别关心乔娘这件事,我一点都没怀疑……”萧鼎眼神有些直,“还说哪个孙子也这么戏耍大家……”
原来是霄酒,那没事了。
比不过比不过,再用脑子也比不过,人家但凡想骗,怎么比得过?
萧厚:“当时的混乱也是你安排的?”
霄酒摇头:“我并不知情香之事,安排在那里,只因那里曾是事发旧地,经历过的人一定会有情绪变化,我当时只想观察试探,看看能不能找出凶手。”
他看向萧鼎:“当年的情香,应该是你放的?”
萧鼎:……
“呃,嗯,”他有些不自然,“周宅把乔娘接过来,就是要派上用场的么,当时水榭的一切准备,的确都是我做的,那夜明明成了事,她失了身子,却仍然不认命,我想不通为什么,怎么劝她都不听,后来还死了……我只能看看有什么话能圆回来,不能坏了周宅的名声,当然只能是她不检点。”
萧炆目光有些不善:“可见你这个夫人当的也不怎么样,说是后宅女主人,掌理中馈,其实眼瞎耳聋,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从没怀疑过你儿子和你丈夫?”
萧鼎看了萧厚一眼。
萧厚却没理会他,看向霄酒:“你怀疑我?”
霄酒:“绝不会是你。”
萧鼎急了:“怎么就不会,这小王八可坏——”
霄酒:“他不行。”
萧鼎顿住:“不行?什么不行?”
哪里不行?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他立刻重新打量萧厚,以一种新奇的,从未有过的角度和目光。
萧厚:……
脸鼓眉扬,似乎憋了很大的气。
霄酒安抚:“没事,八哥不生气,不行的是周宅二少爷,又不是你本人。”
萧厚:……
“反正不是我干的,”他闭了眼,直接认命,“我也干不了。”
萧鼎猛然爆笑:“没想到啊小八弟弟,你还有这本事呢,不对,你这是没本事啊,身上物件都不顶用哈哈哈——”
“娘。”
萧厚睁眼,看着萧鼎,皮笑肉不笑:“我不是您最疼爱的儿子了么?”
萧鼎:……
这个便宜儿子两眼,他理直气壮:“都成不了亲,给我生不了小孙孙,要你这个儿子有何用!”
萧炆顿了下,憋不住,笑出声。
萧鼎声音凉凉:“哟,我们炆弟弟也没瞧出你八哥演技,连不行都不知道,真是卧龙凤雏,亲兄弟啊。”
萧炆:……
他清咳一声,回看霄酒:“可你们之前不是掉进坑里了,怎么会……”
“这就要问问咱们老爷了,”霄酒看向萧丘,“宅子里的秘道,是怎么回事?”
萧鼎眼睛一亮:“对,还有这个密道的事呢,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萧丘没说话,眼神讳莫如深。
霄酒便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越想藏,越藏不住。阴谋和私密,诚然可以做到很多肮脏的事,而信任和坦诚,会解决很多的事——”
“我知道你不太信我们,”他看着萧丘,“可我们面对的并不只是一轮比赛,还有一轮又一轮的新挑战,单打独斗,阴谋算计,能走多远呢?想要保持在第一梯队,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愿意找伙伴合作,至少要知己知彼吧?解决问题,首要的从来都是面对,你此次真不打算与我们配合?”
萧鼎抱着胳膊:“配不配合,我们都知道是你干的了,你愿意说出来,或许我们大家可以想个办法,所有人通关,你要不说——那本轮淘汰的,只能是你了。”
沉默片刻,萧丘苦笑:“似乎有点运气不太好啊。”
“生辰宴上,我寻你说话,”他看向霄酒,目光真挚,“本就是想同你认识,如果有机会同进一轮比赛,就和你结盟,交个朋友,群策群力通关,没有背刺,没有暗害,奈何这回抽到的签实在是……都没办法和你们并肩同行。”
“可先说好,周宅的老爷是周宅的老爷,我是我,如果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淘汰我,我也认了,运气不好,怪不得谁。”
“是我干的。”
似乎觉得这事太脏,太难以启齿,萧丘别开视线,眼帘微垂:“如夫人所言,当年接乔娘进府,为的是利益。我家虽看起来家大业大,但自祖父致仕,父亲离世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行商和做官终归不一样,想要活得好,就得找靠山,自己本事不够,资源不足,就在亲族里挑挑拣拣,乔娘,并不是我们送出去的第一个姑娘。”
“接她过来时她才十三,放在身边养两年,教两年,就准备送人了。”
“她相貌出挑,脾气乖巧柔软,一对酒窝非常可爱,几乎是所有男人会喜欢的类型,比如我儿子,就很喜欢她。”
萧丘看了眼萧厚:“我这二儿子的事,他娘都不知道,我却很清楚,我知道他不行,碰不了女人,也知道他压抑在心底的贪念,纵使碰不了,也很想碰,欲念上来怎么解决呢,那里不顶用,就武力发泄,打人,虐人,鞭子,短刀,什么都行……”
萧厚:“你为何会知道?”
萧爵:“密道。”
霄酒:“宅子底下,有一个回字型密道,在那里可以看到几乎所有想看到的房间。”
“老子竟然偷看儿子?”萧鼎非常震惊且意外,“你偷偷看你老婆还不够么,连儿子都看?”
萧丘:……
萧炆:“有你这样的老婆,我也得想看别人。”
萧鼎:“瞎说什么呢,没礼貌!”
霄酒看萧丘:“别理他们,请继续。”
萧丘就继续了:“女孩子是很珍贵的资源,不管我儿子,还是我自己,谁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贸然伸手,哪怕有点什么秘密暴露……也只是会让乔娘受到些惊吓而已,不会真对她怎么样。”
“那日水榭酒席,本就是为王大人准备的,就算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早有默契,也不能让王大人自己伸手不是,得让乔娘主动献身,所以水榭里用了情香。”
“那情香配方比较特殊,对男子有影响有限,女子却断断受不了,一旦中了,多有脾气的贞洁烈女,也得需索求欢,王大人见过乔娘,对她本就满意,这事断不会成不了。”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有人来禀要事,还的确是机要秘事,必须得立刻处理,王大人无法,只得先行离开。”
“可乔娘已经中了药,无法可解,我又正好在附近,前去查看,就……我真没有想要对乔娘怎么样,我手里养着的女子不知凡几,并非非她不行,而且她对我来说,年纪稍稍大了些,我喜欢更年幼些的……”
萧鼎:“呸!你听听你这话,要不要脸,老子打死你算了!”
萧丘脸都涨红了:“不是我,是周家老爷!周家老爷当时也不是很想的,他对于能换来财务和权势的东西,比如乔娘这种,绝对不会污染,可乔娘她太难受了,她求我……”
萧鼎:“畜生就是畜生,少给自己找理由!”
萧丘闭了眼:“总之,乔娘破了身,王大人不会再要,不怎么高兴的走了。我虽怜惜乔娘,事已至此,准备好好养着她,也准备好了怎么和夫人谈,乔娘醒来却不接受,不原谅,还要不依不饶的说,要去告官。”
“家里条件还行,别说多养一个人,多养几口也没问题,不碍什么事,可不能养一个不乖,不驯,还时时想闹事的人,得给她一个教训。”
萧丘看萧厚:“我便纵容了我的二儿子。”
萧鼎:“哦豁,这里还有你的事呢?”
霄酒也看萧厚:“你曾经虐待过乔娘,你房间的鞭子,短刃,是不是用在她身上过?”
“连这个你都发现了?”萧厚根本都没想过撒谎,“这个背景故事实在缺德,对我尤其不友好,我的确在前期觊觎乔娘,后期见乔娘被放弃,也的确欺负过她,但她的死,与我无关。”
萧炆眸底幽暗:“怎么会与你无关呢,她的死,你们全家人都有责任。”
“但让她怀孕的,我不是我。”萧厚目光平直,“她是因为这个,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才死了心,想要自尽的。”
萧炆:“但她自尽的那次,没有死成,她是生完孩子才死的,不是么?”
萧鼎仍然在状况外:“什么?怎么会怀孕,还有了个孩子?还生下来才死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她的死,是个意外。”
萧丘叹了口气:“她想要自尽的时候,我救下了她,想劝她想开些,还做成了她已死的假象,让家里夫人少爷,外界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我把她养在秘处,说只要她想开了,就能给她找条活路……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开,总之接下来,她很乖,很配合,再也不吵闹,再也不威胁,但也再没有任何要求,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生了个女孩。”
“她都没看着孩子一眼,血崩而亡。”
“许是生产过程艰难,孩子并不健康,养到现在四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是个小哑巴。”
第59章
要不要救小姑娘
萧丘的讲述,信息量巨大。
乔娘当时的死,其实是假死,周宅当时操持一切时,什么葬礼,什么编的故事,人一直还活着,真正的死亡是几个月后,难产。
萧鼎猛拍大腿:“所以有个孩子,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萧丘苦笑,“丢了。”
“丢了?”
萧鼎声音猛的提高,你干的事,你说丢了,骗谁呢!那丢哪了,原来藏在哪,你是不是得交代了!
所有人视线齐齐落在萧丘身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萧丘叹了口气:“本来是秘密养在家里……咳,这个宅子这么大,没用的地方太多,尤其西北面,毗邻一条荒废了的旧街,基本没什么人烟,我悄悄在那里辟出个空间,养一个……咳,养几个乖一点的女孩子,不叫夫人知道,并不难。她也不怎么关心我在干什么,很少打探我的事。”
所有人又看萧鼎。
萧鼎哼了一声:“人生在世,谁没点小秘密,我不是也有?他搞他的事,只要不影响大方向,夫妻姻亲关系破不了,我管他干什么,不来打扰我还更好,就他那年纪,还顶什么用,哪里有青壮小伙子好使。”
所有人:……
萧丘到底没忍住:“你少说点乱七八糟的话!”
说说故事就好了,不要上升到本人!
“所以那女孩之前就住在这里?”萧炆目光犀利,“你确定是丢了,而不是被你送走了?”
萧丘无奈:“真丢了,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四岁,不会说话,还这么小,能去哪里呢?”霄酒若有所思。
就那一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新的任务纸条射了过来,顺着小小竹箭,分别落到他们怀里。
——请作出选择,要不要寻找孩子。
不是直接发布去找任务,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要不要找,好像还是头一回。
不,也不是头一回,萧鼎猛然想起第一轮的荒野生存战,曾经让他们考虑要不要加入仰山族,成为捉小鸡的老鹰。
“我们……要不要找呢?”萧鼎非常迟疑,他怕这又是赛事组的一个坑。
霄酒眼梢微垂:“是个很遗憾的故事。过去的时光回不来,逝去的人救不了,所有人的秘密,又似乎是创伤。”
比如萧鼎扮演的夫人,为什么在外面养野汉,是自己喜欢吗……呃,可能是,但一般这种社会和世俗压力下,很少女子会这么做,谁不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会如此,进行短暂的露水情缘,恐怕更多原因是在婚姻中并没有被珍爱,无法享受丈夫给予的情绪价值,反而要做各种自己都反感恶心的事,为丈夫圆谎遮掩,为丈夫擦屁股,过得十分憋屈,心底火气无处宣泄……
她知道她做的事到后面,一定纸包不住火,一定没什么好下场,但她不想憋屈的活。
比如萧厚扮演的二少爷,奇怪的家庭氛围,难以言喻的身体原因,在沉默中走向变态的脾气性格,固然很可怕,但也很可怜,他看起来是受尽宠受中长大,其实母亲的爱是因为他是她儿子,是她的指望,父亲所谓的爱是希望他能给他长脸,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全心全意爱他,否则母亲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不帮他走过心理关?父亲怎么知道了还当不知道,随便他怎么玩?
比如萧爵,则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性取向,前期继母的捧杀,差点走向纨绔的路,现在的沉默不语,对世事漠不关心……他可能在漫长成长过程中,丢失了自己,忘记了怎么表达。
比如萧炆,多么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硬生生折断,所有希望打破,连报仇都那么名不正言不顺,再怎么渴望和乔娘有一点点关系,都已经搭不上,早就失去了机会。
只有扮演老爷的萧丘,所有的偷窥欲,犯的罪,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真的要找么?”萧丘看着桌上茶盏,“那小姑娘是个小哑巴,身上还流着脏血。”
奸生子,无名无份,女孩子,哑巴,在现在的社会制度看,似乎没什么价值,不太值得。
本来还在沉默的所有人,齐齐看向了他。
霄酒:“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你——我以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会懂。”
萧鼎也很震惊:“你在说什么,这是条人命,她再小,也是个人啊!造孽的难道不是你,她有什么错,还她的血脏,我看最脏的是你!”
萧炆斜睨萧丘:“说话完怎么了,四岁不开口就是哑巴了?就算有病,就不能找大夫看?你是穷的连铃医都不愿意上门么?”
萧厚冷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33弟这课业,看来伤的不太行。”
所有人中,唯有萧爵没说话,但他疏离的眉眼气韵,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丘摊手:“总要有人说这个方向不是?我也只是基于任务难度,帮大家理一理,现在没有人知道那小姑娘藏在了哪里,谁知道会好多久呢。”
萧爵终于说话了:“密道。”
萧鼎皱眉:“那里你和小酒酒不是已经去过了?”
没有带人回来,就是没有发现啊。
“九哥说的不是那个回字型密道,”霄酒指向窗外,水榭的方向,“还记得我们掉下去的那个坑么?那里是另一条密道,从那里可以到达回字型密道,回字型密道却无法过去,我和九哥怀疑,这个宅子底下有另一条不为人知,连赛事组都不知道的密。”
可能现在知道了。
“小姑娘人小,身体也小,或许我们发现不了的地方,找不到的路,她能误打误撞,跑进去?”
霄酒想起在密道里,萧爵能听到,自己听不到的声音,怎么想怎么有这种可能:“宅子里不是还有一些公共信息,总是传夜里闹鬼,会不会是小姑娘在动?”
萧鼎忽的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去找她啊!”
“这个有点危险,”霄酒拦住萧鼎,“有些话得说在前面,大家自行考虑选择,去还是不去。”
萧鼎:“你说。”
霄酒看了眼萧爵:“我和九哥认为,这个有别于回字型的第二个密道,是有意利用前者掩盖,他人故意造的,连周宅老爷都不知道,用做它事的密道,建造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内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现在年久失修,雨下多了都能塌个坑,往里走可能会很凶险。”
言下之意,很可能出不来。
萧鼎却没在意出不出得来这件事,而是明白了霄酒言语下的头一条暗示:“或许……会跟那个什么细作组织有关?”
人家都能造个楼了,怎么就不能悄悄摸摸搞个暗道?这不就是这群人的伎俩?而且不自己找地盘,利用别人的宅子遮挡,查也不好查。
再说那玄铁,是一般人会用的东西么?一般的小秘密,配得上用它?
“所以我们此行有两个目的——”
萧爵神色板正:“一,找到女孩,并带她出来;二,看看这个密道的来处,藏着什么。可有人敢与我二人一起?”
“怎么就跟你们两个人一起,谁批准的你二人?”萧鼎气的想咬萧爵一口,“小酒酒身边永远有我,你站过来,你才是第三个知道么,你是第三个!”
萧爵倒也不气,还顺势改了:“可有人敢与我三人一起?”
萧鼎:……
瞬间感觉自己小肚鸡肠,没格局了。
他幽幽看向霄酒,指着萧爵,控诉:“你看他!”
霄酒摸了下好七哥狗头:“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被收拾了这么多回,还没记住?
萧鼎:……
现在难道不应该是同仇敌忾,你上去揍他一顿么!
霄酒直接摆烂:“打不过。”
萧鼎:……
也不用……这么大实话。
萧厚站起来,笑眯眯:“合作这么多次了,也不少这一回。”
萧炆同样站起:“乔娘的孩子,我必须得找到。”
萧丘也没反对:“是该解惑。”
霄酒看着面前三个神色严肃,满面大义的皇子,可太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剧本演是演,物理说是说,但这里面最关键的,是比赛的目的,皇上的目的,皇上想要看什么,如果有细作可能,他们还不去干,怎么得圣心?
霄酒想的却比他们远了一点点,他对得圣心没那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皇上为什么会选这里,选这个宅子,包括上一次选的那个楼。
有意外的,不知道的东西,也有不意外的,知道的东西,皇上故意这么安排,会不会是借着他们比赛找场地的方便,同时寻找或摧毁着过去的痕迹,那些细作的窝点?
会不会是有一批细作卷土重来,利用当时的窝点和联络方式,想要搞什么事,皇上知道了一些,但并不是全部,就想办法拼凑拼图,以期反制……
正在走神,手被握住,他侧头,看到了萧爵。
萧爵正背着所有人,悄悄在他掌心写字。
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这次岂不是得更认真了!
“走!”萧鼎比谁都快,蹿了出去,“我打头阵!”
因为没有具体的突破口,一行人就朝着之前水榭方向,霄酒和萧爵掉下去的坑那里。
坑被皇上下令让人们挖过,玄铁已经处理了,可以往下走,但因为比赛继续,又搁置了,现在往下只能看到黑洞洞口子,不知道多深,有没有危险。
“要不我先下去看看?”萧鼎胆子大,说着就要往下跳,“小酒酒和老九都没事,我也肯定不会有事——”
话还没说完,就嗷了一嗓子:“草,有暗器机关!”
不过他只喊了一声,看起来问题也不大。
众人对视一眼,果断决定一起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路。
霄酒指了指他和萧爵当时滚的方向:“往那边是回字形密道,没什么特别,已经打探过,我建议走另一边。”
刚好坑下面就只有两个方向可以滚,众人一起,滚向了另一边。
不知滚了多久,空间突然变大,慢慢的,人可以站起来,路越来越结实,石墙越来越坚固。
但危险也跟着来了——
“草又有机关!”
还是暗器,似乎就是为防御外敌设置的,箭雨密且狠,一波挨着一波,只要不小心触发到了第一次,那后面就是轮着来,几乎不停歇。
也不难解决,发现后,就有武功的打头阵,比如萧鼎,比如萧爵,把这些暗器消耗完,就可以安全通行。
但也有更狠的,以区域段设置,无穷无尽,仿佛完不了,只要你经过那个区域,就会触发,但是这个区域有一定的规律,明显就是给‘自己人’走的,知道的就能过去,不知道的万箭穿心,但凡规律,多试几次,就会发现技巧,霄酒很快找到了行走的路线和停顿的时间,轻松带着他们去。
除了暗器,还有水道……
“还得考游泳的?”萧鼎被淹没头顶前气的不行,“这哪儿来的水!”
霄酒虽也惊讶了一瞬,却也没问这样的蠢问题,周宅既然有水榭,就会有湖,有湖,就有水。
好在大家都会游泳,体力最不好的霄酒,也有萧爵抱着,一个人都没丢。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秘密通道竟然这么长,这么大,这么……深。
不过终于,他们似乎找到了中心点,一个很大的密室,里面有很多纸页,文字,纸张泛黄,有非常浓的岁月感,再一看上面记录,可不就是跟大安有关,京城有关的各种消息!
萧鼎眼睛都瞪圆了:“竟然真的是细作组织!”
大家翻了很久记录册子,发现上面写的全是狼子野心,什么什么时候计划干什么事,有些真真切切就是经常发生过的!
霄酒却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册子,上面似乎用藏头的方式,说了一个耗时十来年的大计划,算算日子——
岂不就是在最近!
他难得有点稳不住,鼻尖沁了汗。
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
抬头一看,萧爵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霄酒不要太懂,只装作随意的把册子放到一边,悄悄和萧爵用掌心写字的方式交流。
有些话不能明说,因为身边可能有内奸,或许是参赛的人,或许是跟过来的暗卫潜卫,不能打草惊蛇。
怪不得皇上要同时做这件事,或者说,这场储君选拔赛,可能就是为了在熟悉,认识皇子们的同时,挖找到这些秘密,好布局应对。
至于以后怎么办……
霄酒想,这轮比赛后,是该见见皇上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得到?
他和萧爵短暂沟通后,就和所有人一起翻找,一副找到的都是旧事,同仇敌忾骂细作不是人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感觉地在动……”
“怕不是这里是中心所在,被人闯了就会塌吧?”
“怎么办,还没找到那个小姑娘呢!”
“跑——”
地动的越来越厉害,所有人一窝蜂的往外跑,差点迷失了方向。
“呜——”
喑哑的,低低的哭泣,是小姑娘的声音。
“那里!往那里跑!”
大家一起冲过去,跟若有似无的声音,跑的都快飞起来了。
“明明我们是来救小姑娘的,好像是被小姑娘救了……”
这个哭声有时有,有时没有,但每一次出现,都为他们指了路。
“在那里,我看到了!”
萧鼎跑得最快,大手往黑暗角落一捞,就抱住了个小姑娘:“走,哥哥带你出去!”
也不管人家怕不怕,喜不喜欢他,硬生生抱着就往外跑。
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小姑娘。
个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白生生,软软糯糯的,眼泪盈在睫毛上,特别可爱,就是脸绷的很紧,哪怕被萧鼎抱着,上半身也离他很远,像是很害怕。
“没事,乖一点,哥哥绝不让石头砸着你!”萧鼎把小姑娘护的紧紧。
萧厚在后头吐槽:“你可拉倒吧,还哥哥,你几岁小姑娘几岁!”
萧鼎:“你们可都瞧见了,我没手顾你们了,咱们好像快到洞口了,石头砸的有点凶,你们自己顾着点彼此!我说萧炆,炆公子,能拉你八哥一把么,他真的会被砸死的!”
萧炆嫌弃的回头看了萧厚一眼。
他好歹是会点武功的,虽然不怎么厉害,只是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比什么都不会萧厚强,萧厚现在没131弟弟在,像是瘸了条腿,路都不会走了。
霄酒扬声:“你要这么想,你救他,只是顺手,他却欠了你大大的人情啊。”
萧炆意动。
对啊,多么好的以恩挟报的点,看以后老八还好不好意思对付他!
他‘非常善良’的伸手:“八哥小心,往我这边走。”
萧厚:……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弟弟的心眼子!只怕现在脑子里就已经开始转怎么对付他的招了!
奈何时不待我,小命为上,再怎么忍辱负重,这个手,也只能握住了!
“谢谢十八弟。”
萧炆微笑:“放心八哥,我下次一定不会让你不小心吃到鱼了。”
萧厚手抖,所以是直接端上来让我吃么!
马上就要到洞口,但是塌的太厉害,什么都不做,所有人会一起埋在里头。
萧爵果断飞身掠出:“西南角是关窍,我去撑住,你们先走!”
他一边往外飞时,还一边轻轻推了霄酒一把,让他跑起来。
霄酒侧头看了眼。
萧爵眸有笑意:“放心,你看到什么时候,我跑不掉过?”
这倒是。
霄酒收回心神,赶紧往前跑,他们跑得越快,萧爵需要坚持的时间越少。
洞口塌陷的速度太快了,根本跑不赢。
萧鼎把怀里的小姑娘塞给他:“老子去东南角撑着,你们快点跑!”
东南角也是个关窍点,只要像萧爵那样以肉身,强有力的双臂支撑,就会暂时减少震荡。
但这样,做这件事的人很难跑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萧爵从那个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打破结盟,所有一切只为自己赢的人,变成了愿意牺牲,勇于为大家牺牲的人。
“快走——”
洞口要塌了。
第60章
狗都不住
“天爷啊……又塌了……”
“他们怎么每回都这么刺激,上回是自己炸楼,这回是密道塌……光看这些断断续续传出来的现场情境,就知道有多惊险……”
“急死我了,他们出来了么出来了么,不会有人被淘汰吧!”
“没出来就会被淘汰吗?可还有人记得他们的任务?”
“好像是……”
“我记得他们任务更改很快,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任务,18号萧炆殿下不知道是不是扮演身份的问题,这回运气很好,触发了足足7个小任务,8号萧鼎殿下也还行,触发了5个,99殿下霄酒和9殿下一样,都触发了6个,就是7殿下少了点,只触发了3个,最后结算排名得出来看,但好像好多任务都是在后半截触发,最后任务要求的确是得出来,这要是出不来,没准真的揪淘汰了……”
“不要啊——上次可以全员离开,这次一定也可以!”
“可比赛就是比赛,任务要求就是任务要求,没有办法更改,不然就不公平了,我们只能希望他们都好。”
“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样,小小年纪,被放到密道里,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赛事组怎么一点都不讲究,出了事怎么办?”
“你忘了,赛事组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密道,不可能把小姑娘安排进去,我估计小姑娘之前是被安排在宅子里的某个角落,后来随着真相推动,密道发现,皇子们要去密道探索,小姑娘的下落也是,往密道方向走更能解释,这才安排到了一块,小姑娘是在最后出现的,显然赛事组很顾及她的安危,并没有让她往深里进。”
“而且皇子们在密道跋涉的过程,我们收到的信息断断续续,有些缺失,皇子们自身进程可不是,显然是太过危险,有些时候暗卫潜卫没能靠近记录,可小姑娘出现,记录可是连续的,她身边好像比别人身边保护力量更多。”
“我还是觉得很生气,这什么破宅子啊,这么祸害人家闺女。”
“那什么烂周老爷,你们还记不记得中间有一条,说他在宅子角落偷偷养小姑娘,年纪大点了他就不喜欢了,提脚卖出去,人乔娘多么美好的二八年华,到他那竟然说太大了他不喜欢?”
“皇子们每回比赛的故事似乎都有真实背景借鉴,也就是说现实里的确有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宅子,有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害了人家姑娘,还生了个女儿,生了女儿还不想要,说这是脏血?”
“你不喜欢,就可以随便被牺牲么?”
“就是,有没有价值,凭什么你说了算?”
“就算是个天生残疾的瘫子,脑子永远治不好不可能懂事的孩子,就真的放弃不救了么?谁的命不是命?”
“救命——你们都这么早开始讨论剧情了,都不关心里面的人?关键是他们得先出来啊,这个密道真的太危险,真出事了怎么办!”
“我反正不担心……我们家99殿下有9殿下呢,9殿下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让99殿下出事,他们之前还老是偷偷拉手掌心写字,相比而言我更想知道这个,到底说了什么悄悄话,给我看看啊!”
“暗卫潜卫们求求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这么不争气,连皇子们都跟不上,要你们何用!回回都是关键时候就没了,我不允许!”
京城街巷一片热闹,现场却除了密道的塌陷声,没有人说话,一片安静。
霄酒抱着小姑娘,站在最安全的远处,萧丘离他不远,萧厚和萧炆则在最前方,等待着巨大塌陷引起的烟尘散开。
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宽肩窄腰,长腿优越,走路不疾不徐,如闲庭信步,是萧爵。
萧鼎呢?他在哪?
烟尘散开完,还是没有。
那就是被埋在里头了啊!
“还愣着干什么,挖啊!”
这轮比赛到现在,基本宣告结束,因为所有隐身的暗卫潜卫都出来了,赛事组也出现在远处,一堆伺候的人眼看就要围上来,挖人这种事,当然人多力量大。
好在萧鼎自己很争气,在塌陷的最后一刻都在努力,本来就只差一点就能出来,被埋得并不深,扒拉扒拉就出来了。
“呸呸——什么味这么腥!”
萧鼎一如既往有活力,身强体健,没受一点伤,就是满脸土,现场环视一遍,笑的不要太开怀:“老子就知道不会有事——”
“不是哦,”萧厚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善心提醒,“你被淘汰了。”
萧鼎:……
看到朝他走过来的霄酒,他又笑了,胸膛震动,真的开心的那种:“有什么关系,我好弟弟进了不就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定要当储君,做天子的这个念头变淡了,他仍然好强,仍然愿意往前冲,不顾一切,可赢,似乎并不再是终极目标——不,还是得赢,但不一定非得是自己赢,也可以是看好的兄弟。
有些路一个人走太无趣,有人在旁边陪着,哪怕摆烂不干活,天天嫌弃,打个嘴仗也挺有意思的。
被淘汰失落当然有,但并没有那么多,不像原本想象中那么丢人难堪,他还能反过来阴阳怪气这老王八:“你这轮没淘汰,下一轮未必,滚出来时姿势不帅,会很丢人哦。”
萧厚沉了脸:“你这意思——我比不过别人?”
萧鼎手一摊:“这不是很明显么,就你这水平,挨得住的老九的打,还是顶的住小酒酒的策略局?”
萧厚:……
他没想到老七是这样的精神状态,竟然觉得淘汰也不要紧了?
现场所有人也很意外,但现在的这个老七,竟然一点都没有不顺眼,反正还挺招人喜欢的,哪怕嘴有点贱。
只有霄酒,不太满意的皱了眉,盯着萧鼎:“说好的结盟,你竟然又想偷懒单飞?”
萧鼎:……
不是,好弟弟你倒是讲点理,这回不是我要单飞搞事,是我被淘汰了啊!
萧爵有点嫌弃他这个蠢样子,看了眼霄酒,还是吐出了三个字:“复活票。”
“对啊……复活票!”
萧鼎拳砸掌心,兴奋的差点当场翻个跟斗:“这天天的这么优秀,根本没考虑过复活,我都忘了这一茬!大家好像特别喜欢我的帅气,知道我文韬武略优秀的别人都没站的地了,肯定投我啊!我好像积攒了不少票数,这还不得断层第一!哈哈哈哈——”
“你们一个个的,都甭想摆脱我!下一轮接着跟你们杠,没准咱就运气这么好,最后直接比赛第一,荣登大宝了呢!”
所有人:……
没眼看没眼看,萧厚都懒的说话怼他。
萧炆看着霄酒怀里的小姑娘:“她好像也不算哑巴?”
霄酒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仰着头甜甜一笑,还是没说话,小演员做的很可以。
“从密道表现看,应该是能发出声音,但是不愿意开口讲话,相比身体疾病,心理或故意的可能性更大,只是此事已了,中间细节我们不得而知……希望当初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好好长大了吧。”
霄酒目送小姑娘被赛事组接走,目光温柔。
萧鼎挤开萧炆,架住霄酒肩膀:“走,跟我回家!我家肯定和上回一样,老管家把什么都准备的舒舒服服的,等着你过去呢!”
萧爵抿着唇过来,视线掠过他架在霄酒肩上的胳膊:“我也去。”
“哈?”萧鼎疑惑,“你又不是没有家回……”
“宅子荒废多年,无仆从打理,无物什准备,住不了人,”萧爵面无表情地看他,“你评价过,狗都不住。”
萧鼎:……
这还真是他说过的话。当时怎么想来着?好像是想诓小酒酒去他那住,使劲挑别人的刺,还曾经顺口邀请过萧爵,说可以一起来住。
“可那时你也没过来啊。”
“那时有事。”
萧鼎悟了,这狗东西就是想粘着小酒酒!
“现在没事了。”萧爵目光沉静的盯着他,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就是,让人压力很大。
萧鼎:……
他被盯的有点头皮发麻,是很想拒绝的,但估计对方还会有别的招,不管是阴阳怪气刺他小气,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他都有点扛不住……
他打不过这狗东西啊!
“……行吧,反正我府邸大,住得下!”
萧鼎认命了,做完决定发现还行,有机会额外赚点东西,他立刻开始算计:“是可以住,我家老管家非常能干,细心周到,保证能伺候的大家舒舒服服,但是得说好,不能白住,我那老管家一把年纪,不容易,谢礼就算了,我府里什么都不缺,这小小谢意总得表达吧?别的我也不需要,你俩出去给我拉票,我要复活!”
别的不说,这两个人可是最受百姓喜爱的皇子,所有画像卖的最多,最贵,出来的话本子也最多,什么花样都有,他俩愿意拉个票,复活还有什么难度!
这事他不说,霄酒也会主动:“当然。”
萧爵颌首:“可以。”
代王宅子里,萧沅喝着茶,对自己提前布局,辛苦亲自下场,拉拢到的票数非常满意,这个数字,基本是断层第一,这轮淘汰的人里不会有人比得过他,他必然会重新回归比赛,和计划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天眷顾,伤情恢复非常不错,再过几日,大部分动作也没那么受影响,一切都在正轨。
他微笑着,悠闲的,翻看最新比赛信息。
霄酒竟然又通关了,运气还真好,看看积分排名,仍然优势强劲,积分遥遥领先,比第二名的萧爵多了很多,跟后面的第三名几乎就是断层差距,这样看,如果后面比赛轮次不够,有追上他压倒他可能的,只有萧爵,萧厚都不行,拍马都比不上。
而且被他拉着,那个所有人嘴里的精诚废物老七萧鼎,竟然是在榜第七名!
口碑那个样子的人也能被他拽上第七名,且形象反转,越多的人喜欢他!
这种人凭什么,这要是拉着他,这要拉着他……
萧沅目光阴鸷,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他错了,如果一开始他不和霄酒针锋相对,甚至施个恩,展示点善意,现在被拉着排名直接往前冲的,会不会就是他了?
他才不像老七这么蠢,他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多争取,踩着霄酒肩膀往上走,压住萧爵成为第二名,看起来没有争太多,委委屈屈一直在第二名,等到最后一轮比赛,直接反手一击,把霄酒干掉,岂不是妥妥的赢了比赛,成了储君,得了天下!
这样还不会被淘汰,不用劳心劳力的给自己拉票……
不对,这票数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有人长了一大截,比他多了?
“来人——给我滚进来——”
正好下人气喘吁吁的过来敲门,带着新消息:“少爷不好了,酒少爷在外头给七殿下拉票呢!”
比赛轮次结束,身边不再有暗卫潜卫……或许还有,只是不再记录当下言行举止,公布到外面。
霄酒拉着萧爵和萧鼎坐同一辆马车,故意从京城最热闹的大街经过,直接露了脸,笑眯眯请大家给七殿下投票。
这几轮比赛下来,喜欢萧鼎的人本就不少,看到这个结果,投了不少票,霄酒萧爵人气更是顶峰,尤其两个人一起出现,效果加倍,百姓们差点没疯了,没哪一刻比这一刻更积极,投票箱子直接不够装,换了一个又一个……
瞬间萧爵的票数一骑绝尘,没谁比得上,除非发生什么意外,基本上是这回板上钉钉的复活者。
“不……不可能……不可以这样……”
萧沅手脚发软,他经营了那么多天,努力了那么多天,怎么可以这样,如果复活不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他干什么故意被淘汰,没准拼一拼还能过这一轮比赛……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他慌的不行,阴着眼,咬着指甲,他得找个方向……
他那个庶弟就是卧底,为什么没有人信他呢?
桌上的赛事记录纸张被他一张张翻过,越来越快,飞到墙边,落到地上,到处都是,再难,他也得找点东西出来!
蓦的,手指停住。
分桃断袖,掌心写字……是不是可以利用?
真的只是角色扮演,没有点自身想法么?就算是真的没有,也可以说的有不是?
萧沅眯了眼。
第二天,市井间就出现了不清不白的传闻,且提出了这个方向的疑点,说99殿下和9殿下是不是走的太近了点,好像跟普通的兄弟情不一样,偷偷在掌心写什么的,会不会有点太暧昧……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除了私德,还有伦理!
有人当即发声,反对这种言论方向,骂传谣言的人不得好死,皇子们参加比赛,就不能有点隐私好?暗卫潜卫处处都在,想说点悄悄话怎么办,总得找点沟通方式么,不在掌心写字,怎么着,非得说出来叫你听见?
而且比赛有联盟有阵营,一不小心暴露了计划,谁负责,场外的你负责么?人家想个方式说小话怎么了?
有的人不管真假就想信,觉得还怪,怪刺激的,这种花活都敢玩,果然不愧是赛事最强9字辈,谁有他们胆子大,走位骚!
也有人悄悄引导,说你猜为什么他们不顾忌,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彼此不是兄弟?
那要是之前传出来的话是真的,99号就是卧底,岂不是一切都说得清,顺理成章了?
议论纷纷里,萧厚上门,找老七萧鼎。
萧鼎硬生生被床上拽下来,一点好气没有:“我说你这想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从比赛里出来,都不让人好好休息的?”
萧厚恨铁不成钢:“你看一眼外面的日头呢?”
萧鼎看了一眼,哦,中午了。
中午又怎么样,他的府邸,他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萧厚提醒:“你完了。”
萧鼎:“少给老子晦气,我怎么就完了,我……”
萧厚:“别人在搞你,你票数不够,马上要被超过了。”
“不可能!”萧鼎不信有人拉票能比霄酒和萧爵还狠,“我看谁敢搞我!”
萧厚慢条斯理突出一个名字:“萧沅。”
萧沅是谁?哦,霄酒的嫡兄。
那没事了。
萧鼎嗤了一声,坐到桌边,端起茶盏:“他要有那本事,还能被淘汰?要不是顾忌着小漂亮脸面,我早就把他踩死了。”
“你顾着他,他可不顾着你啊。”
萧厚把昨天黄昏到晚上,萧沅的动向一一说出来,包括暗地里那些流言,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会这么散。
总之多多少少,影响了萧鼎的票数。
也不一定是别人信了萧沅,就是这动静有点大,大家都忙着吵架,没空去投票,票数增长可不就缓慢了。
萧厚暗意深深的说完,等着看萧鼎的反应,顺便验证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萧鼎直接愣住,愣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我就说他们有问题!”还相当义愤填膺,“老九个狗东西,胆子够大啊!”
萧厚:……
“你觉得霄酒是卧底?”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萧鼎回头看他,一脸‘少把人当傻子’的通透,他老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老七了,怎么可能随便叫别人瞧出来,“你之前不也是非常怀疑,然后自己否定了,觉得他不是么?”
学聪明了,挺好。
萧厚没得到预想的反馈,也并没有失望,反倒微微一笑:“是,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你下一轮,还敢和霄酒玩么?”
另一边,霄酒也已经起床,正在和萧爵一起吃饭,外面的消息,也已经知道了。
“下一轮还敢不敢跟我玩?”霄酒加了一筷子鱼,“别人不一定,七哥一定敢。”
萧爵将鱼盘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哦。”
霄酒慢条斯理吃着:“倒是九哥你,敢不敢做一件事?”
萧爵沉静目光看他:“何事?”
霄酒放下筷子,目光明亮到锐利:“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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