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装,你再装
虽然比赛轮次没用那么多,但足以让聪明人找到足够多的东西,猜测到足够多的方向。
比赛本身很重要,的确是皇上在考察皇子们,其附带的场地信息,背景故事准备,同样很重要,揭示着很多布局动机,有人浑水摸鱼,有人为虎作伥,有人在编织捕猎的大网,有人则在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场中没有信息,也察觉不到的皇子,似乎才是最值得同情的所在。
霄酒猜测北边敌人曾经培养过一批非常厉害的细作,扎根大安,哪怕大安当时截断了,也仍有残余力量未撤走,就等待多年之后一声召唤,来个里应外合,彻底击垮大安。
现在似乎正是时候,当年计划里的时机,指的就是现在,养够了时间,也准备好了一切,而大安的皇帝似乎身体状况不佳,局势也很动荡,迟迟定不下下一代储君,一个操作不好,很有可能分崩离析,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敌人的意动,皇上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对方手段太隐秘,无法一一准确查实,他也知道对方在找机会,自己病情拖不了太久,干脆就创造一个‘时机’出来,一箭三雕。
储君选拔赛,拿未来天子的位置去赌,所有皇室骄子都在里面,细作组织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出手了,联络了,搞事了,不就有了暴露的机会?皇上还可以利用赛事组便利,将那些还未确定的场地拿来用,看能不能翻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能力卓越的皇子,必然会在这些比赛中优秀发挥,脱颖而出,不但能明白皇上的苦心,还能知道比赛真正的目的。
没有能力卓越的皇子……怎么可能?
皇上不信。
遂有了今天这一切。
霄酒怎么捋,这都是事实真相,那见皇上一面,就是很有必要的事。
“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他看着萧爵,“你有没有办法?”
萧爵却道:“未必。”
霄酒不解:“嗯?”
萧爵指了指门外,侧耳微动:“有人来了,脚步轻而快,脚掌着地,脚跟不落,有这种走路习惯的,大多是宫中内侍,而且——”
“我闻到了特殊的木头香味。”
结合来看,只能是传旨太监。
传谁?
传召自家儿子,一道口谕不就够了?
所以只能是他,可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圣旨,专门的人传……所以会不会是,皇上有意的安排?
霄酒眼帘微垂,迅速和萧爵一起起身,准备接旨。
“——传旨太监在哪里,我来了,我来了,我换了衣服过来了!”
萧鼎远远从游廊外跑过来,换了身簇新的,体面的衣服,跑的很快,然而——
他忽的定住,看看空着手的小太监,看看拿着圣旨的霄酒:“我来晚了?”
萧爵:“显然。”
“所以来我家传旨,不是想见亲亲儿子,是想见小酒酒?”萧鼎看了一眼才换好的衣服,“这还是我亲爹么!真的没叫我么,我要闹了!”
小太监笑眯眯:“皇上说,想见见这几轮比赛的佼佼者,积分榜头名,另外,也好几年没见过九皇子了,想见一面。”
萧爵目光幽怨:“父皇也挺久没见过我了吧,就不想我?”
小太监:“皇上说几天前才见过殿下,这回就不宣了。”
萧鼎:……
好像萧珪生辰那日,他的确闯过宫,还有点不规矩。
小太监:“还说殿下淘汰辛苦了,总是彩衣娱亲心也累,不若好好休息。”
萧鼎:……
这真的不是在说反话?讽刺他能力不够,还没规矩,是想这个时候挨罚,更丢脸么?
“可我把老八都赶走了……”
算了,大不了出去逛一逛,新换的衣服也不浪费。
“行吧,都走,该干嘛干嘛去。”
他倒是洒脱,跟霄酒和萧爵摆了摆手,就走了。
霄酒:……
萧爵:……
行,心大也挺好。
二人准备准备,随小太监进了宫。
宫墙巍峨,大殿庄严,侍卫肃立,有些地方本身就自带气场,让人内心激荡或怯懦。
霄酒并不会怯懦,毕竟来处不一样,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只是会更谨慎,可看萧爵的样子,既不怯懦,也没那么谨慎,看起来放松自如,虽说他性格实力的确如此,但也稍稍有点违和?
传言这位九皇子并不是在皇宫长大,一直养在郊外寺庙,长到二十来岁也没回来几趟,为何对这里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
“二位殿下且在此稍后,连公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会请示皇上召见二位。”
小太监安排好上茶,就退了出去,偏殿仅剩他们两个。
大殿空旷,非常安静。
霄酒浅浅一笑:“皇宫果然威严。”
萧爵引他到桌边坐下,将茶盏推至他身前:“御前奏对有规矩,却也不必太拘束,皇上并没有那么严苛。”
真的不陌生,而且也没想隐瞒。
霄酒垂眸:“可若失礼,会不会传出去?”
这里人口风紧不紧,皇上对皇宫的把控程度……是否准确?
萧爵:“那得看你失的是什么礼了。”
话有尽,意无尽。
也就是说,隔墙有耳,人多眼杂,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或者对皇上来说‘无伤大雅’的小事,准许一定程度流出,有些则不行。
皇上对皇宫的把控,至少是可以保证的。
霄酒若有所思。
没多久,就有小太监通知,他们可以过去了。
“参见圣上——”
行礼后被叫起,霄酒不能正眼窥视天子太久,没看出安庆帝有什么不同,脸色甚至没什么病容,指鼻尖闻到一点点血腥气,非常淡,若有似无。
皇上周身清爽,并不异样,真有什么,肯定立刻就更换,不可能让别人瞧出来,这点味道,若不是经常有血气外溢,都不会让人闻出来。
身体情况果然不太好。
霄酒内心有些凝重。
安庆帝第一次见到霄酒,之前召集皇子宣布赛事不算,人太多,他都不知道谁站在哪里,不算,认识霄酒大多是在以往赛事传出的记录文字里,今天一见,果然相貌周正,长得很好。
“你叫霄酒?你很聪明。”
霄酒并没有太谦虚,谢过皇上夸奖后,婉言:“……可能是从小的毛病,总爱想很多,脑子忍不住思考。”
安庆帝唔了一声,指萧爵:“那在你想来,朕的九皇子怎么样?”
霄酒看向萧爵:“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德行操守,无一不缺。”
安庆帝扬眉:“给你的评价很高啊。”
萧爵拱手行礼:“父皇培养的儿子,自不会错。”
“你好像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小小玩笑过后,安庆帝看霄酒,“人命,阵营,取舍……你每一次的选择,都偏向弱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霄酒想了想,道:“弱者之于国,就像弱点之于我们自己,如果不能好好面对,认真解决,遇到就想丢弃,看到了装看不到,那离自我灭亡,也就不远了。”
他知道现在面对的是至高皇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很慎重,不然真的会有性命之危,但他也并不想说谎,今天的机会很难得,可能只这一次。
他目光恳切:“男儿肩担日月,俯仰天地,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自己该扛的担子,该担的责任,想要做好这些事,首要是做好自己,打架都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了解自己的弱点,保护自己的弱点,为什么不重要?我觉得只有正视了,保护好了,自己才真正能没有弱点。”
大殿一片安静,很久,才响起安庆帝的声音。
“思想开拓,不拘泥,有股子洒脱劲,倒是和老九挺像。”
霄酒低眸,皇上话里,对萧爵也很熟悉,完全不像二十多年只见过几次的陌生父子,而且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一点,似乎想让他发现?
“你既然这般聪明通透,那肯定也猜到了,朕组织这个储君选拔赛,是怎么回事了?”
问的这么直接……
霄酒感觉到了压力,他很想看一眼萧爵,但这话是问他的,就该他答,要不要说?敢不敢说?
皇上敢布这么大的局,赌一个未来,他为什么不敢?
“为国之存续,为社稷之良主,为除奸扫恶,为百姓安平!”
霄酒大胆抬头,看着皇上的眼睛:“您想提拔教导有能力的皇子,让他们看到世间险恶,怎么在恶人手下布局对抗,尽量温柔的淘汰,让那些能力不足的皇子们知道自己实力,心甘情愿退出,围拢在有能力的皇子身边,不会被策反,同时公布所有细节,让百姓参与讨论,以开民智,毕竟国家并不只是萧家的国,还是所有百姓的家,所有人站在一起,才是我们的国家。”
安庆帝笑了:“果然聪明,有见地,这个第一,你名副其实。”
霄酒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说太多了?
安庆帝:“怎么,你不是想见朕?见了又不好意思,不愿直言,那朕可就……”
霄酒立刻明白,皇上对大局的掌控度,远超他的想象,比如这些私底下的话,他以为没人知道,可皇上知道,显然皇上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那些隐隐露头的‘细作危机’,是他为了降低对手的警惕性,故意控制手下人,演出了一些破绽。
但即便如此,危机仍然存在,且皇上并未窥得全貌。
霄酒便直言:“我朝正在经历细作危机,皇上想要把这些脏东西拔出来,彻底踩死,把那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剿除,我愿尽所能,助皇上行此事!”
安庆帝:“是这样么?”
“是,”萧鼎从怀里掏出书册,“对方的行动计划,我们又得一线索。”
是从这次比赛场地,周家宅子暗道里,找出的细作之物!
霄酒非常惊讶,这个东西,萧爵竟然拿出来了?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密道不结实,那个残留的细作窝点荒废多年,全部纸页泛黄,很多一搓就烂,分不清哪条有用哪条没用,且当时包括暗卫潜卫在内,有被细作买通的可能性存在,他们即便幸运发现了这一点,也不能声张,还得悄悄隐瞒。
他记得他当时悄悄放回去了,怕别人发现,还藏的很深,怎么萧爵把它拿回来了?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萧爵:“虽事过境迁,计划的时间可能更改,但大方向也许仍然没变,毕竟——自大的人,从不会认为有失败可能。”
安应帝看了看书册,思考片刻,冷笑:“还真是自大过了头,觉得我朝无人呢。”
是个机会。
这几乎是同时跳到三人心里的想法。
霄酒快速思索:“皇上放心,我们做的很隐蔽,暗卫潜卫无人发现,对方细作必定也不知道,此点可利用。”
萧爵:“密道塌陷,有父皇的人在侧,最近这些日子,就算细作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都会暗捺住,静待几日,官方看守松懈之后,这个时间差,可以利用。”
“那你们岂不是会很忙,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安庆帝微笑,神情慈祥极了:“中秋佳节,万家灯火,团圆喜庆,朕早早公布了行程,会在登临楼与民同乐,对方看起来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节日,而今离中秋也就十日,你们真的想为朕做事?”
霄酒萧爵对视一眼:“愿为先躯,万死不辞!”
“好。”
安庆帝突然正色:“朕便给你们安排一个巨大无比的游戏场,让整个京城成为你们的比赛场地,十日之内,中秋节前,朕要你们将这些臭虫全部翻找出来,阻止危机!”
“中秋夜,朕不会改变行程,仪仗准时到达登临楼,你们失败,朕同你们一起,你们赢了,朕为你们接风!此行极为凶险,然你我皇室血脉,当以守护天下为上,如果我们做不到,这天下易主,本就应当!朕要朕的京城繁华无限,百姓安平和乐,永无灾祸!”
“是!”
“回去准备吧,三天后,下一轮比赛开始。”
走出大殿,霄酒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样子……”
萧爵:“你以为皇上是什么样?”
“威严,专制,不讲理?”霄酒沉吟,至少给点下马威什么的,不是寻常手段?
萧爵:“大概有些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起码对有些人不用,驭下之术,不同人,不同术,都一样了,连上位者也不怎么聪明。
霄酒点点头,又想到那个册子:“你怎么拿到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暗道里到处都是人,潜卫暗卫,太多双眼睛盯着,又那么乱,你应该没空拿?至少肯定不是我看得到的时候。”
萧爵:“我回去了一趟。”
“你竟然还有时间回去?什么时候?”霄酒立刻有了答案,“你说撑着出口的时候?”
人的速度可以达到那么快么,一来一回,整整一个折返啊!
萧爵:“所有人都在往外跑,暗卫潜卫也是人,没谁不惜命,我在最后关头试一试,只要速度够快,便可以避过所有人视线。”
霄酒突然想到了萧鼎:“他没能出来,是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
大街上,萧爵看着‘同路’顺便聊天的萧炆:“你当我愿意淘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七哥的本事你知道,玩心眼玩不过你们,可要论武功,七哥服过谁?但是嘛,不能跟你细说。”
萧炆:……
萧鼎拍了拍他的肩:“十八弟弟,你还小,乖点,别瞎打听,自己好好玩,知道你没忘了你七哥,下回有必要,七哥也会提醒你一句的。”
他忙完拉票的事,打发了萧炆,或者说,萧炆发现套不出话,自己离开,他终于能回府。
在明亮厅堂里,又是转圈,又是坐不住,又是拿了几本书扔着玩,终于等来了霄酒萧爵回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围着两个人转,“有说法没?”
霄酒拿眼角睨他:“你装,你再装。”
萧鼎一看就知道露馅了,没瞒住,瞪了萧鼎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快就招了!
“这不是从暗道出来一直有外人么?回家后大家又都累了,我就想睡醒了再说,找你单聊,谁知老八那个狗东西来吵我睡觉,父皇又下了旨意,大家都忙,可不就拖延到了现在么!”
“我真没想瞒你的!真没!”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殷勤的给霄酒倒茶:“所以接下来怎么个章程,什么时候开始搞那帮孙子,怎么搞?老子要亲手杀了这群王八蛋,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霄酒眼神凉凉:“你都不一定能进下轮比赛呢,还操这个心?”
萧爵:……
第62章
别演了
“指定能进!”
萧鼎斩钉截铁:“下轮比赛我必进!”
就他现在这个票数情况,要是还打不过别人,这比赛也别玩了。
“就你那个嫡兄,”萧鼎眼珠转着,想怎么能哄霄酒不生气,“忒不是东西了,还在外头污蔑你呢,说你是卧底,呃,好像也算不上污蔑……”
霄酒凉凉眼神看过来:“嗯?”
萧鼎一凛:“随便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外头谁信?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都来编排你,这小子心脏呢,我替你收拾了他一顿,就当着人前,把他给揍了,他当时就尿了裤子,哪还有什么脸瞎嚷嚷?我跟你说,对付这样的小人,你怎么讲理都没用,不如直接给他干趴下,揍几回,保证他什么都不敢了!”
霄酒:“你把他揍了?”
萧鼎:“是啊,你可不能心疼!”
霄酒怎么可能心疼,只是想一想那画面,就有点想笑。
萧鼎看这架势,肯定不生气了,笑嘻嘻凑过来:“所以接下来,咱们怎么干?父皇跟你们说什么了?”
霄酒看他:“今早老八来找你,是不是为了这个?”
那位可是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跟萧鼎又不对付,怎么会殷勤探望,连别人睡醒都等不及?
“比赛这么玩,有点心眼的人不都得琢磨琢磨,不仅仅是选储君的事,也不仅仅是找卧底的事,还有细作,京城的安危,”萧鼎挠了挠后脑勺,“连我都猜到点了,那心眼儿多的小王八怎么会没方向?”
“但他试探是试探,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霄酒:“你什么都没说,他就可以确定了。”
萧鼎一路都跟着他萧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这个猜测方向,萧厚来问时,必然会是一脸懵,反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什么都没说,也就是承认真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不会说。
“不过没关系。”
知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道以后怎么选择。
萧鼎连连点头:“他就算猜到点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或细节,那个册子他没看到,领悟这个方向太晚,相关的思考也不可能比你俩更多,要不说还得是你呢,聪明劲没人能比!他们顶多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真的什么都瞧出来了,要不是没避着我,让我看到,我还帮老九打了个掩护,我也不会知道!”
霄酒:“他们?”
萧鼎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出门逛,不是揍了你那嫡兄一顿么?遇到萧炆了,他也拦了我,同我聊天了。”
要不说是亲兄弟呢,跟老八那玩意儿差不多。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但对方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霄酒垂眸,看着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没有说话。
萧鼎看了眼自始至终没说话的萧爵,继续凑近霄酒:“你看,七哥是不是够意思,没卖你,还帮你揍人,说话做事可是尽七哥所能了,那有些事,你是不是也得跟七哥交个底了?”
霄酒:“有些事?”
萧鼎急:“你到底是不是卧底啊!咱们都这关系了,没必要演了吧!”
霄酒莞尔:“谁知道呢。”
萧鼎:……
“你是当事人,你能不知道?好弟弟,真别演了,行么?”
“当事人,十九年前的当事婴孩,怎会知道当时的事?”霄酒微笑侧眸,“这事,怕是只能问皇上,可惜今天我头一次面圣,有点紧张,忘了问了,要不你进宫一趟去问问?”
萧鼎抓住他的手:“那你肯定知道,我就问你,快说!”
萧爵却隔开他的手,扔过来一张帕子:“洗手。”
萧鼎愣住。
“洗手?”现在?
萧爵眼神平静:“天要黑了,你不吃饭?”
萧鼎低头摸了把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霄酒率先起身,去盆边洗手:“萧沅算计你了?我和九哥才回来,还没问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倒是想算计我呢,有那个本事么?”萧鼎也过来洗手,“他就是还在抹黑你,说你和老九有私情,敢这么干,肯定是知道自己是卧底,那我跟你总在一块么,他就说大家不能投票给我,助纣为虐。”
他一边洗着手,一边偷偷看了眼‘有私情’的两个人,小酒酒没什么表情,眼神都不带波动一下的,好像说的这事跟他根本没关系,老九一如既往表情平静,连阻止他乱说话的眼神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没影的事,根本不会在意,又有点像默认了,随便别人怎么说。
这气氛是不是有点奇怪?
霄酒:“他胳膊受了伤,可能本轮比赛是故意淘汰,想借票数机会重回,也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顺势养养伤,没想到你也没能扛住,淘汰了,他前期笃定的计划,大概率成功的复活机会,受到了阻挠——才会不顾一切针对你。”
“世事哪能处处如他的意呢,他想怎么样,就一定能怎么样,他以为他是谁?”萧鼎洗完手,回到桌边坐着,指挥老管家上菜,“我揍了他一顿,他立刻认命了,不过我瞧着像是有点后悔……”
老管家细心周到,就等着主人叫呢,里面一声吩咐,下人们端着餐盘,流水一样进来,很快把桌子放满,荤素齐全,冷热齐备,汤鲜肉美,香味扑鼻。
萧鼎刚才还不着急,现在饭菜一上桌,比谁都快,筷子那都不叫夹菜,那叫捞菜,一筷子能带走别人三筷子也夹不到分量,那叫一个暴风吸入,风卷残云,吃的都顾不上抬头。
“他怕是会来找你,求你帮忙,我跟你说小酒酒,你可千万别理他,不能被他哄回去!”
霄酒:……
你吃饭时能不能别说话,饭粒子都砸到别人脸上了。
萧爵更换了桌上菜的位置,给霄酒夹了一筷子笋:“先吃饭。”
“谢谢九哥。”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萧鼎埋头吃饭,“别被那个萧沅骗到!”
霄酒:“当然不会。”
第二日清晨,萧沅真的上门来找他了。
霄酒说不见,老管家尽忠职守,挡的严严,萧沅没见着。
没见着,他竟然也不走,破天荒的极有耐心,态度礼貌,就在外头等,直到霄酒愿意见。
霄酒其实无所谓见不见面,见不见,都不会影响他的心情和态度,可这么个人横在门前不走……他想了想,让老管家叫人过来,看到底想干什么。
萧沅进门时,看了霄酒几眼,神情有点别扭:“你……你能不对付我么?”
霄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沅闭了闭眼,豁出去了:“我错了行了么?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不该欺负你,可你也好好长大了不是么?我再狠,也没把你弄死是不是?看在我算是有点良心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计前嫌?”
因为你没把我弄死,所以我要感谢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霄酒:“不能。”
萧沅:……
“这个储君比赛,我放弃了,家产我分你……分你四成,只要你以后不针对我,我还能帮你跟我娘说情,跟爹说……”
“你这个决定,还没跟你娘商量过吧?”霄酒垂眸,“就算商量过,你确定你娘说的话,能信?”
萧沅的确没商量过,但随着一轮轮比赛,霄酒声望越来越高,身边力量越来越强,他如果现在不低头,等着以后被踩,那才是真正的惨淡,什么都会失去,形势比人强,他娘应该也不会反对?
霄酒盯着萧沅:“她不仅会骗我,还会骗你,我不是父亲亲子这件事,不就是你娘传出来的?”
萧沅:“可你就不是啊。”
霄酒:“我不是,她还能容我这么久,以你娘的手段,有必要这么忍?”
萧沅:“我娘……也有难得心善的时候。”
霄酒:“哦,对瞧不上的仇人心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娘污蔑你?”萧沅眯了眼,“不,不对,你想让我娘亲自给你道歉是么?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她虽然有点不讲理,但性子要强,绝不会跟你一个野种低头!”
那之前低的头,忍着难受也要养着他,为什么?
“你可以走了。”
想听的话已经听完了,霄酒端茶送客。
萧沅还想往上扑:“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萧爵刚好过来,抬脚就是一踹,没让萧沅碰到霄酒衣角:“扔出去。”
府里老管家不要太配合,一个手势,护卫就过来,架开了萧沅,一人一边胳膊,挟着人往外走。
知事不成,萧沅破口大骂:“你就是个野种,野种,野种!我娘难得发善心,你竟敢不认,你就该死在外头,暴尸荒野!你以为我淘汰了,你能得得了好么?你又不是萧家的种,再聪明,再厉害又能怎样,注定的牺牲品,早晚要被人杀掉,你活不下去的!”
萧爵沉了眼:“塞上他的嘴。”
老管家已经眼疾手快,从旁边洒扫的仆妇里抢了快抹布,塞进萧沅嘴里,低声:“我劝你乖一点,别有别的心思,否则才真是活不下去。”
萧沅哽住,瞬间脸色苍白。
是啊,他能没压住霄酒,这个庶弟已经构建了庞大的力量基石,现在看着似乎并不富裕,但未来,真就有能拿捏他的本事。
他现在就希望,这个庶弟没有未来,最好下一轮比赛就死在里头!
他被扔出了府门,是真的扔,别人也没管他疼不疼,是不是脸着地,会不会吃到扬起的灰。
“咦,这个人是……”
“哦,99殿下那个不争气的亲哥,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萧沅?”
“何止是不争气,还仗着居嫡,见天欺负人呢,代王府那点事,你们没听说过?”
“把人欺负的够呛,还想别人感激,矮个身段就能化解,做什么白日梦呢?”
“娘不是好东西,儿子也不是……”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萧沅抬不起头,抬起袖子遮着脸,仓皇跑远。
明明以前所有人都是捧着他的,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都不喜欢阴沉的庶弟,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他没法见人了。家产也保不住,爵位没准都会被撸,既然霄酒不愿意讲和,没情面可讲,那就都别活着了,都死吧!
萧沅眼神闪烁,脑子里有疯狂的念头跳动。
两日后,皇上宣布,赛事组一切准备就绪,新一轮比赛马上开始,上一轮淘汰后票数统计,七皇子萧鼎遥遥领先,复活成功,有继续参赛资格,可同时进入比赛。
本轮比赛较为特殊,场地为全京城。
竟然全城可参与?那岂不是更热闹,更好玩!百姓们奔走相告,齐齐跑到告示栏,看公布细则。
规则里说,即将中秋,街市热闹,旨为让皇子感受民间烟火,体会民生百态,有了此次决定,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围观,本轮比赛,皇子们会会佩戴面具,跟踪记录其言行的暗卫潜卫们也佩戴面具,甚至百姓自己,都可以佩戴面具,用以一定程度上掩饰身份。
皇子们比赛任务多种多样,可能与百姓有关,还请百姓们不要围观,给予其空间,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构建良好环境,才能选出最优秀,让所有人认可的储君。
因赛事需要,百姓们的店铺,房舍,家人,可能会成为剧情线索和人物,如果不介意,可在稍后赛事组找来时签字确认,表示可以配合,如果介意,到时拒绝就好。
请注意,签字确认后,你所在区域就是皇子们比赛可以随意进入的场地,不许阻拦或发声,影响比赛进程,当然,如果有损坏,赛事组会加倍赔偿,如果拒绝,你所在区域将会挂牌保护,不会有皇子涉足。
请仔细看规则,并千万配合遵守,否则会受到相应惩罚。
这事要放到以前,估计没哪个老百姓心里不嘀咕,贵人们的事,沾到都是麻烦,可这几轮比赛下来,大家对储君选拔赛非常熟悉,且很有参与度,对里面的皇子如数家珍,有很支持和喜欢的人,那到现在,自然也是配合的声音大。
“签啊!为什么不签!咱们都保持好距离,别影响比赛不就行了?没准我喜欢的皇子会来……我能亲眼瞧见99殿下了!”
“就是,观看画像有什么用!画师说了,亲眼瞧见才会知道皇子们魅力有多大!”
“求七殿下看我一眼!他好可爱我好喜欢!”
“只有我想看八殿下么?他是不是真的一尝鱼就吐?”
“说起来,你们知道他们都喜欢什么么?如果我在窗台放上合适的礼物,能不能诱他们过来,看我一眼?”
“想什么呢,皇子们什么没见过,你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那……比赛那么辛苦,他们中间总会渴总会饿吧?我手艺还行,煮的凉茶,做的零嘴还不错……”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来来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不知道这回赛事组是个什么安排,搞出什么花样任务,全城参与,有点刺激啊……”
“正好中秋节前的大集市来了,我们天天要在外头卖东西,没准还真能遇到……”
一天的准备时间,赛事组人手够速度快,很快场地协调好,皇子们被传召,通知抽签,进入比赛。
“哟,这不是被淘汰的老七么?”萧厚笑眯眯走过来,“竟然又见面了呢。”
萧鼎脸皮厚,才不介意这点阴阳怪气:“没办法,谁叫咱们招人喜欢呢?你就不行了,真淘汰了,就没有以后了,要加油哦,别死在我手里。”
第63章
阵营赛规则
这次玩法与众不同,全民参与,整个京城都是场地,不管是紧张还是期待,大家都很想知道这次是个什么玩法,并没有浪费口舌时间,短暂火药味过后,很快安静下来,听内侍宣读此次比赛规则。
这次是阵营赛,仍然和以前一样,身份抽签决定,阵营分别有垂耳兔,狮子兔,猫猫兔。
垂耳兔,会被分派不同简单任务,需要在做任务的同时,躲避狮子兔的猎杀,七日内,至中秋夜,阵营内只要完成任意一桩任务,且有任意一人存活,则阵营获胜,按贡献度排名由高到低,一并享受胜者积分。
狮子兔,在全场内猎杀垂耳兔,七日内,至中秋夜,猎杀掉所有垂耳兔,阵营获胜,只要有一只垂耳兔存在,狮子兔阵营全部淘汰。
猫猫兔为第三阵营,可选择绑定任意阵营,绑定后不可更改,之后适用此阵营规则,与此阵营同输赢。
猎杀规则如下——
狮子兔拥有身份阵营赋予技能,可随意猎杀任意一人,技能限制为距离三尺之内,视野范围之中,只要举手说要猎杀对方,则此人淘汰,立刻被带离下场,不允许说话。
猎杀技能冷却时间为一个时辰,每淘汰一个人,一个时辰内无法再次进行猎杀,每累积猎杀三次,会有将垂耳兔阵营成员转化成狮子兔的机会,单词转化需要特殊道具,如果在比赛过程中没有找到,则无法使用转化机会。
在所有人抽签完毕,比赛正式开始时,狮子兔会被告知同伴号码牌,知晓己方阵营的人。
每一次狮子兔发动猎杀技能,参赛人员淘汰后,触发投票功能,只要在场有人主张,可立克召集所有人投票,票选出一个大家公认最可疑的人,票数多者直接淘汰,同样不允许说话,立刻被带走。
请注意,所有存活的人都可以参与投票,不拘阵营,可选择投票,也可选择弃票。每次有人员淘汰,赛事组都会公布,但只公布其号码牌,不公布其阵营。
垂耳兔阵营设置队长,队长有特殊裁决技能,如果笃定某个参赛者是狮子兔身份,可对其发动裁决技能,如果对方的确是狮子兔,则当即淘汰,但只对外公布号码牌不公布身份阵营,如果对方并非是狮子兔,而是己方阵营垂耳兔,则队长判决错误,自己淘汰。
技能使用范围同样是三尺之内,视野之中,举手表达裁决对方即可,此技能无冷却时间,随时可用。
猫猫兔为比赛第三阵营,在前两天内,无法锁定阵营,没有任何技能,能参与投票,但投票后不被计数,两天后可选阵营,并与选择阵营同规则,若没有选择阵营前被狮子兔猎杀,并不会被淘汰,反而使用猎杀技能的狮子兔武器被污染,冷却时间增加,两天内不可再使用猎杀技能。
猫猫兔一旦被猎杀过,可立刻选择阵营,选择结果不公布。如果选择加入狮子兔阵营,则成为队伍狮王,拥有高阶猎杀技能,任意时间,任意场合皆可猎杀,没有冷却时间限制;如果选择成为垂耳兔,则垂耳兔阵营多一位队长,拥有裁决技能,同规则使用。
经几轮比赛,淘汰和复活后,本次确定参与比赛人数一共45人,分配阵营人数如下:垂耳兔35人,狮子兔8人,猫猫兔2人。
皇子们进入比赛会佩戴面具,面具自由选择,与己方阵营无关,只是为了避免身份过度暴露,引来百姓围观,增加比赛难度,京城各处街巷有充足配给的面具摊,皇子们可随时进行更换。
“……哇,这回玩的够大啊,”萧鼎仔细阅读规则,“是不是复杂了点?”
8号萧厚若有所思:“其实也并不难理解,猎杀游戏,垂耳兔数量多,任务并不难,只要能有一只存活,就能阵营获胜,还有投票淘汰制度,虽然本身没有任何视角,看谁都可疑,但只要谨慎点,别投错太多次自己人,藏一藏苟一苟……赢面很大。”
而且还有兔子队长,拥有裁决技能,狮子兔如果装乖装不像……这是个非常为有力的自卫反击工具,要是抽到这张牌的人眼明心亮,几乎可以带飞整队。
“可狮子兔明显更有优势,他们互相知道身份,可以制定策略,过来分化包抄猎杀垂耳兔,只要有那么一点演技,身份藏的好,打入垂耳兔内部,不让垂耳兔怀疑,那不但能悄悄进行猎杀,还能获得更多情报,垂耳兔能怎么藏,地毯式搜索也能搜出来,根本跑不了。”
“而且他们还有转化技能,虽然有点难度,但只要找到了道具,就算最后一只垂耳兔再能藏在能苟又能怎么样,立刻就能把他转化成同阵营,狮子兔获胜。”
“要说真正对狮子兔有制约,还得是猫猫兔,使用技能猎杀,也就冷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又能继续乱杀,可要是刀到了猫猫兔,直接冷却两天……”
“这个猫猫兔有点子厉害啊,不管选哪个阵营都是特殊身份,嘎嘎乱杀……而且你注意这条规则,转换阵营身份后不通报,也就是说,他到底选了哪个阵营,谁都不知道,万一撒谎,明明转化成垂耳兔,却跟狮子兔说我是狮子兔,或者明明转化成狮子兔,却跟垂耳兔说我是垂耳兔……刀人不要太快太狠啊。”
“……所以这是一个骗人游戏?”
怎么在获得信息的同时,隐藏自己身份,怎么保护自己不被猎杀,怎么在猎杀时不要被人看到……大概率是不能明目张胆,随心所欲的,否则立刻会被票投出去。
“兔子们抱团不落单,不就行了?看谁敢动手猎杀,一猎杀必被投出去。”
“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兔呢,可见是要中秋了,兔子都玩出花来了……”
大家对规则的理解都不太一样,处处窃窃私语,讨论声众。
霄酒看完就有点意外,这好像有点像狼人杀?又不完全一样,赛事组思维挺活跃,挺会想啊……
这样的比赛,势必会造成一定的追逐,参赛人员经过的地点会非常多,看到的人和事也会非常多,赛事组安排给垂耳兔的众多小任务,其实也是观察机会,观察被气氛裹挟中的人,环境变化……
皇上的用心,在这里可见一斑。
“你想抽到哪种身份?”
胳膊被轻轻撞了一下,是萧鼎过来,悄声问他:“你觉得哪个阵营最好玩?”
霄酒:“你想玩哪种?”
萧鼎:“肯定是狮子兔啊!可以猎杀别人,多爽!虽然看上去垂耳兔数量多,但他们没有任何信息量,要提防所有人,猜测所有人,有点憋屈,不太爽……不过不管两边怎么样,是不是都得拉拢第三方猫猫兔?”
霄酒肯定了他的思考量:“嗯……每个阵营都有利有弊,不过你怎么想也没用,想要的不一定能得到,得抽签。”
萧鼎皱了眉:“那我得给你一个阵营,不然岂不是会被玩死?”
霄酒微笑:“那抽完签后,咱们交交心?”
“怎么交心?”萧鼎立刻警惕,“你的意思是,咱们互相坦诚身份?”
霄酒:“七哥不敢?”
萧鼎看着他:“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霄酒哦了一声:“还是不信任我啊。”
萧鼎:……
就你这样子,不耍心眼子才怪!
他眼珠转了转:“但我可以一直跟着你走,咱俩抱团,看看不就知道了?是狮子兔的,无时无刻想刀人,肯定老想找机会单独溜,是垂耳兔见人就想躲,是猫猫兔就更好说了,被刀一刀都死不了,天不怕地不怕……”
走一走,不就知道谁是谁了?
他这还没说完话,就看到萧爵过来,冲霄酒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你现在打招呼是不是晚了点!之前装高冷站的远远,现在过来,是瞧着不对劲,想和好弟弟聊策略了?
萧鼎冷笑,最好你们两个抽签出来是两个阵营,得你杀我我杀你,那你到时候怎么敢动!
再一想,抽签挺好啊,还能顺便看看大家的表情,抽到狮子兔你不得心虚?抽到垂耳兔你不得害怕?抽到猫猫兔你不得想叉腰大笑三声?
萧鼎想的是很好,为此都没和霄酒聊天了,也没心思观察萧爵是不是暗搓搓朝霄酒献殷勤,就盯着前面看,等待宣布抽签,结果内侍宣布了抽签规则——
说为了比赛公平,所有人一个一个,单独进偏殿抽,抽完不再回来,而是去初始选择的任务地。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不会和任何人碰头,不会有什么表情泄露。
这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先来呗。”
萧鼎直接走到最前面,由内侍引领,去另一个房间抽签。
抽签后没有再返回。
有了打头的,就有跟着的,人们陆陆续续,一个一个,由内侍引领去往抽签。
霄酒没有争先,也没有故意落后,看到中间有空档,其他人还在思考策略,就主动填补进去,往前走。
房间很空,没什么特殊装饰,中间一个八仙桌,桌上有个箱子,显然是伸手进去,自己抽签——
霄酒伸手,抽出了一个小荷包,小荷包打开,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猫字,猫猫兔?
皇子们抽签的同时,京城街巷也看到了同步出来的规则,因为此次比赛全京城都是场地,为了公平竞争,此次并非所有信息都对场外百姓敞开,比如诸位皇子的抽签结果,所属身份阵营,都不会公布,但会如实记录,以供大家赛后复盘,同时再一次申明场地规则,请大家互相监督,也允许大家跟着猜测,一定程度的参与。
“这个好玩诶……又得演,又得猜,又得装,又得狠……”
“机智城府策略果断缺一不可啊。”
“而且所有人一起玩……”
“有点刺激啊,你们觉得谁会赢?咱们要不要开个盘,赌个彩头?”
“特别想看狮子兔怎么玩,这要是刀到了猫猫兔,嘿嘿嘿……”
霄酒抽完签,前往初始任务地点。
比赛要求垂耳兔做的任务是透明的,每个阵营的人都能知道,的确简单且琐碎,非常容易做,想也知道狮子兔们会假装做任务,混进垂耳兔中间,霄酒这个猫猫兔不需要做任务,但也会假装做,观察游戏气氛怎么样。
垂耳兔的任务地点很多,其中月饼铺就有4家,霄酒选择的是西边最远的一家,张记月饼铺。
一路非常热闹,本就临近中秋,街上各种准备已经开始,摊贩处处都是,又因比赛要求,到处都有挂着面具的小摊,也有戴着面具行走的人,霄酒进入接到前就已经选择好面具佩戴,这样走在街上,倒是一点都不突兀。
他姿态非常悠闲,就像寻常百姓一样,慢悠悠逛到了张记月饼铺,好奇的看看,问问,似乎是要货比三家,再决定购买。
这个月饼铺中规中矩,没什么特殊,老板人很热情,月饼的馅料也非常丰富,有传统五仁,豆沙,酥皮,有各种肉馅,火腿,鲜花,甚至奶酪……
看来这个馅料丰富,就是这家月饼铺的特点。
“您这莲蓉咸蛋黄馅好香啊……”有客人称赞。
老板得意极了:“那当然,不是我吹,我家祖爷爷可是名厨,正经跟宫里当过差的,做过的东西宫里娘娘都说好,这月饼馅就是他老人家留下的方子,我爹最擅长做这个,就是这几年年纪大了,都没怎么亲自动过手,今年身子骨硬朗,又有兴致,这才又摁着头教我……您放一百个心,瞅着全京城转去,没哪一家比我张记味道更好!”
霄酒一边听着周围动静,一边观察铺子构造,一共两层楼,不算大,也不算太小,铺子里客人有戴面具的,也有不戴面具的,不戴面具的一定不是皇子,戴面具的也不一定就是皇子,有些戴面具的很谨慎,和别人拉开距离很远……
很明显在提防那个‘三尺之内,视野范围内’的规则。
霄酒很快发现了熟悉的身形。
根本不必打招呼试探,也不用摘面具,一看背影就认出来了。
第64章
你觉得,我不会猎杀你?
霄酒看到了萧爵。
对方带着猫猫头的面具,姿态优雅,不疾不徐,似闲庭信步,从人群中走过来的样子和以往别无二致,没有任何压力与紧张。
萧爵显然也看到了他,认出了他,脚步并没有停,直直朝他走来——
直到距离恰好三尺。
霄酒站在挨着楼梯的窗边,不怎么引人注意,时下也没有第二个人朝这边看:“九哥怕我是狮子兔?”
萧爵:“所以你是不是?”
面具遮盖了脸上的微表情,反倒凸显了眼睛,他的眼睛深邃如潭,似乎连星月都无法倒映,没有任何人能看清,可不知为何,霄酒总觉得这双眼睛里覆着几分柔情,就像这个人的性格一样,看起来硬朗,疏离,实则温柔悲悯,装得下很多很多。
“你猜?”
霄酒眸带笑意,往前走了一步。
走这一步,两人的距离便在三尺之内,属于狮子兔的猎杀范围。
萧爵却并没有后退,同样也往前走了一步:“你觉得——我不会猎杀你?”
“九哥会么?”
霄酒太知道对方在试探身份,他当然也在仔细观察萧爵的反应:“有趣的人,当然要留到最后……才能玩得尽兴不是?”
两个人一步一步,直到距离很近,谁都没有闪躲,谁都没有退却,类似的气场,类似的信心。
直到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直到气息交缠,暧昧滋生。
萧爵看着面具下漂亮的眼睛:“所以这是你不刀我的原因?因为我很有趣?”
霄酒微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刀?”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搂着他的腰,把他往旁边一带。
“嗯?”霄酒非常不理解,试探流程好像还没走完?
“嘘——”
萧爵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往窗外看。
月饼铺临街而建,窗外当然是街道,人来人往,好像没什么特殊……
不对。
霄酒沉默片刻,手指静静指向一个站在巷子角的男人——
是他么?
萧爵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霄酒便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是他有什么不对么?他在观察这里?”
“额窄,鼻阔,头发不编辫子也蜷曲,胡髯全脸,手骨粗大,”萧爵声音微低,“他是北方异族。”
异族人出现在京城不算奇怪,怪的是这个人这个时间,以隐匿观察姿态盯着月饼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子们在比赛,这个月饼铺是场地之一,意欲危害大安的细作肯定也会关注,一般细作行事,探听消息也好,收买人心也好,都非常隐秘,不会大张旗鼓,如果在阳光下被发现……必有目的。
所以现在这个张记月饼铺有问题,还是细作想要让人认为这个楼有问题?他们计划在哪里做文章,月饼么?
中秋之夜,万家团圆,所有百姓都要吃月饼,皇上会在登临楼与民同乐,也会吃月饼应景……
“至少我们确定——这些人是真准备在中秋搞事情。”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露头。
萧爵的声音响在耳畔,有点痒,霄酒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他往后退了下:“所以九哥可要说话算数,留到最后再刀我。”
“好啊。”
有点出乎意料,萧爵笑了。
霄酒看着他:“你还真有刀?”
萧爵垂眸看霄酒:“你觉得我会不会骗你?”
他的眼神热烈真挚,灼灼如灿阳,不避不闪,流光溢彩。
霄酒顿住。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对方明显有内容的眼神,不再想隔着千山万水,怎么都看不透,主动散开云雾,让他看到真心……他反而有点分不清,萧爵这话说的是游戏身份,还是别的什么?
心口重重一跳,突然失去了频率,越来越快。
“干什么干什么呢!”有声音由远及近,很是急切,“怎么距离这么近,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老九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狮子兔想刀人?”
萧鼎飞快跑过来,虽然脸上戴着兔子面具,看不到变化,仍然能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小酒酒你不要被大灰狼哄走了啊,这还看不出来么,他要刀你!”
“也不是吧?”
萧厚跟着萧鼎脚步,落后三尺而来,非常谨慎的,停留在三尺之外:“或许是两只大灰狼接头?只有同属狮子兔阵营,互相知道身份,才敢离这么近吧。”
萧鼎蹭的跳开,扒到楼梯栏杆上,保证你两个人三尺之外,怀疑的目光看看霄酒,又看看萧爵:“别是你们在钓鱼吧,就想刀因为担心过来看你们的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眼神乱飞。
虽然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来些许,他是想问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比如细作动静?比赛当然重要,但这次更重要的是这个,奈何有小王八这个外人在,他不好直接问,只能这么表现。
霄酒微微颌首,算是给了萧鼎一个肯定的答案,同时看向萧厚:“上来就挑拨离间,污蔑别人是狮子兔,生怕垂耳兔团结在一起——这好像是狮子兔的策略?”
萧鼎当即倒戈:“好啊你个小王八,你在算计我,觉得我好骗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狮子兔!”
萧厚微笑:“狮子兔?狮子兔在哪里?反正我不是,你若是,我还欢迎你来猎杀我。”
欢迎猎杀?什么意思?现在场上只有一个身份不怕猎杀——
“你是喵?”萧鼎差点咬到舌头,“猫猫兔?”
萧厚展袖一荡,笑得云淡风轻,胜券在握:“你猜喽,反正要是有人敢刀我,我就刀他。”
仿若无声威胁。
在他身后,是一如既往衷心支持,始终不离的131号萧远,少年身姿挺拔,武力高强,一如既往冷漠,沉默是金,不得不说,这个姿态,加大了萧厚的威胁力度。
萧鼎眼珠一转:“你说这不是巧了么?正好我是垂耳兔队长,带裁决刀的,一个狮子兔敢这么演,你猜我敢不敢刀你?我要刀错了狮子兔,杀到垂耳兔身上,我淘汰,可我要刀到了猫猫兔,第三阵营,规则可没说要淘汰,万一你是个狮子兔,我这不就试出来了?一点都不亏嘛。”
萧厚仍然是刚刚那个姿态:“那你尽管来试,我可提醒你,刀到了猫猫兔,狮子兔的刀会被污染,你两天不想杀人了?”
不管嘴多硬,姿态多刚,距离都没有靠近半分,一直保持在三尺之外。
“这不巧了么?”
又有一个人过来,18号萧炆,环视四周所有人,话音淡淡:“我也是垂耳兔队长,带刀好人。”
可众所周知,本轮比赛垂耳兔队长只有一个,除非两天之后,有猫猫兔队选择阵营,绑定垂耳兔,才会产生新的队长,拥有裁决技能,现在就蹦出来两个,必然有假。
这俩谁在装?还是都是装的?
“是挺巧,我也是垂耳兔队长。”
萧爵站在萧霄酒身边,身披灿金阳光,缓缓开口,气定神闲。
所有人:……
你也来凑数?
“咦,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门口又来一个,是33号萧丘,眼里带着微笑,张扬自信的走过来,“正好,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想来想去,公开比不公开好,同伴们一定要保护我——我是垂耳兔队长,可以裁决狮子兔哦。”
现场一片寂静,寂静中透着尴尬。
一时间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别说有狮子兔了,连普通垂耳兔都没有,要不说自己是垂耳兔带刀队长,要不说自己是第三阵营的猫猫兔,谁要信了谁就蠢!
“警告你站远点,别靠近啊——”
“我是裁决队长,你怕我干什么,咱们得一起提防狮子兔。”
“这里必有狮子兔——”
一群人,不怎么宽敞的楼梯附近,转着圈走着位,提防和任何人的距离在三尺之内。
这边动静大起来,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多过路百姓围观看戏,又不敢惊扰,一个个憋着笑,窃窃私语,眉眼官司乱飞。
“这一看就是皇子们啊,聚到一起了!”
“这个游戏果然有趣!你看他们这脚步灵活的,眼底小心思转的,好好玩!”
“他们好紧绷,这是玩真的啊!”
“你猜这里头谁是狮子谁是兔子?”
“别说什么狮子兔子,我连谁和谁都分不清!戴猫猫头面具的是谁,小狐狸面具的是不是99!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看身形就这么漂亮,脸一定就是我日思夜想的99殿下!”
“求求都别转了……我眼有点晕,他们是不是故意穿一样衣服的,生怕我们分的清?尤其个头差不多高的,背后看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自己是怎么分出来的!”
“并不止这几位皇子,外头好像又来人了!”
百姓们在讨论,皇子们这边也没试探出个结果,仍然是谁都可疑,谁都要提防,转圈走位转的自己都要晕了。
“抱团抱团!咱们站在一起,谁都不离开谁的视线,狮子兔不就没机会了!”
萧鼎看霄酒:“来来好弟弟,咱们交交心,我不骗你,你也不骗我的那种。”
霄酒:“我有什么好处?”
萧鼎:“获得一个好哥哥?”
萧爵则直接拉走霄酒:“这里没一个能信,跟我走。”
“干什么干什么,还把人掳走杀啊!”萧鼎上去就拦,“我看就你老九不是好东西,想要带人走,先过我这关!”
两人竟然动起了手。
是真动手,打架,不用比赛技能的那种
场子瞬间乱了起来,叫好的,起哄的,为免牵连跑到外面的,参赛皇子们也不可能真的抱团,都各有目的,连垂耳兔都不会随便相信身边人,当然一哄而散,各干各事。
场子一乱,视野遮掩,有些事就能悄悄干了。
霄酒没管别人,打架的打架,胡搅蛮缠的胡搅蛮缠,他反而有了时间,避开别人视线,迅速搜索观察整座楼——
这里都藏了些什么呢?
他迅速上到二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过去。
有的房间很满,堆放了很多月饼,是临时库房,有的房间很空,全部东西都清了出去,大概是为了堆放新月饼做准备,有的房间就不一样了。
比如最后来到的这间书房。
霄酒迅速翻看所有能翻看的东西,架子上的书,桌上的账册,能打开的抽屉……他现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能把觉得可疑的暂时记下,以备之后的串联思考。
迅速走完整个房间,该离开了,他最后看一眼,眼睛微眯,落在一幅挂画上。
画很普通,就是山水画,但挂在这里……
他走过去,伸手轻轻摸。
门外突然有动静。
他迅速收回手,开门往外,看到了131号萧远。
这个少年竟然没有跟着萧厚?
二人突如其来撞上,距离无法在三尺之外,附近没有任何人,可确保无人看到,对于狮子兔来说,是绝佳机会,但131号并没有举手刀人,就这么安静的,看了霄酒一眼,走过去了。
走到楼梯拐角,扬声喊了句:“八哥。”
原来萧厚在前面,他是来找萧厚的。
霄酒眼神微垂,独自走下楼。
还没走到一楼,就听到赛事组拿着铜响在外宣布:“101号淘汰。”
有人被刀了?
真是毫不意外啊。
霄酒继续往下走。
从刚刚乱起来,他就知道,到这个月饼铺的人很多,且源源不断的吸引新的人过来,这个101号之前没看到,定然是后面来的,那刀他的人是谁,刚刚见面说过话的人,还是后边来的人?
宣布淘汰的声音就在这个楼,那么这个消息将以这里为中心,朝四外扩散,很快别的地方也会知道这里有淘汰,按照规则,这里在场之人,可以自愿组织并投票,淘汰一个自己认为可疑的人。
想来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很快,所有人聚在了楼下厅堂,看向彼此的目光怀疑警惕,围观百姓也十分有眼色,空出了空间给他们,自己在外侧旁观,尽量不说话,不动作,降低存在感。
“怎么回事,已经牺牲一只垂耳兔了!”萧鼎痛心疾首。
萧厚拂了拂袖子:“也不一定,没准是死了一个狮子兔呢?毕竟规则通报,只报淘汰号码,不报阵营,而刚刚我们这里,都有谁说自己是兔子队长来着?”
“反正不可能是兔子队长刀错人。”
真的刀错了垂耳兔,那自己得赔命,通报淘汰的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了。
所以现在很明显,要么垂耳兔队长刀对了狮子兔,要么狮子兔刀对了垂耳兔,没其他可能。
萧炆:“怎么看,都是狮子兔刀到了垂耳兔的可能性大,毕竟狮子兔知道自己队友都有谁,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垂耳兔,而垂耳兔队长并不知道谁是狮子兔。”
猫猫兔数量太少,被盲刀刀中的可能性很小。
萧鼎:“怎么看,咱们都得投一个出去。”
投谁,就是问题了。
现场数一数,人不少,除了之前说过话的,还有没说过话,刚来的,非常安静的……166号算一个,面生,才来,还一句话都不说,谨慎过了头。
见众人视线过来,166号瞬间警惕,用力摆手:“不是我,我刚刚在做任务!”
萧鼎虚晃一枪,盯向33号萧丘手里的东西:“那得是你了吧?你可别说你也在做任务。”
萧丘看了眼手上,用来绑系月饼的绳,笑了:“说谁规定做任务一定得是一条直线?任务要求把系绳送到柜台,我拿了系绳,准备做任务,结果中间看到可疑的人,往窗边走了走,就是狮子兔了?我不能看一眼,再继续做这个任务?”
第65章
劝你收敛点
33号萧丘气定神闲,被怀疑了,不但一点都不心虚,从容解释,还立刻调转矛头,看向166号——
“难道不是他更可疑?突然到来,心虚不说话……刚刚咱们所有人,都在彼此视野范围内,就算中间乱糟糟,都有点小心眼,也始终有声响,且没有长久视野消失,让他人看不到,谁那么有本事,会有时间空间刀人,还能保证不被别人看到?”
他垂眸浅叹:“若我是狮子兔,我不会搞这种极限操作,被认出的可能性太大,风险比收益高,接下来有将近七天的时间,我何不慢慢隐藏,慢慢找人刀人?这般急躁大意,是我会干的事?”
“当然,你们非要投我出局,我也没办法,只是请诸位记得规则,机会不多,把同伴都投出去,狮子兔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届时他们抱团冲局,带节奏绑票,垂耳兔还怎么赢?”
房间一静,没有人说话。
霄酒看着萧丘手里的绑绳,眼梢微眯。
本次游戏规则重点不在任务,垂耳兔的任务单很长,随便做哪一个都算,难度也并不大,类似这种将物品甲送到地点乙的简单任务有好多个,他这个猫猫兔阵营的能看到,狮子头阵营的人也能看到,可以假装做任务,来隐藏真实目的,混淆垂耳兔视野。
33号是真的任务被打断,还是任务本身就是假的,并不重要?
“咦小酒酒你今天很奇怪,为什么话这么少,你是不是有问题?”萧鼎指着霄酒,“你是不是狮子兔同伴!”
霄酒摊手:“我没办法说话啊,视野缺失,现在根本无法断定谁是谁,不过——我也觉得33号挺可疑的,连抱团带节奏绑票都想到了,很难觉得他没有阵营策略啊。”
现在视角里,垂耳兔视角缺失,难以和同伴确认身份,更别说阵营策略,猫猫兔又太少,只有狮子兔才有会有策略。
萧丘:“正是阵营视角缺失,我们才要思考对方阵营会有什么策略,我不信霄酒你没有,你要是连这个思考量都没有,你的身份才更可疑。”
霄酒微笑:“可是现在被大家怀疑的是你,不是我啊。”
萧丘噎了一下。
霄酒:“我也只是提醒大家,不要漏了细节,该怀疑的还是要怀疑,但这回,的确不是33号的轮次,166号明显更可疑,他心虚的太明显,眼神避让的也太明显,我的确更怀疑他。”
“那投票吧,多说无益,”萧鼎率先往前走,“规则说单独投票,应该是有个小屋子?咱们不如先投一轮看,试试怎么展现,反正第一轮,对错都没关系,咱们垂耳兔人多,牺牲一个也不怕,输不了!”
一楼东侧小房间门打开,很明显,这里是投票的地方。
所有人不置可否,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互相观察了表情,一个一个走进小房间,投出自己的票。
最后结果公布,不意外,也意外。
不意外的是,被淘汰的就是166号,他票数最多,意外的是,只有三票投他,其他所有人都没票,也就是说,所有这些人里,只有三个人投了票,其他全部弃票。
“166号被投出局,淘汰——”
赛事组立刻扬声宣告,同样是只公布淘汰号码牌,不公布阵营。
在通知消息出来的一瞬间,立刻有暗卫上前,根本不等所有人看清楚,已经把人架起来,飞掠而走,别说有什么‘遗言’了,连最后表情都没有被看清,已然消失不见。
“哦……原来是这么出局的,”萧鼎皱了皱鼻子,“还真是不让人看出任何信息啊。”
萧厚视线环绕一圈:“大家都说的像那么一回事,实则没什么人投票啊,狮子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投出去?怎么不绑票冲一个垂耳兔替罪羊?”
霄酒笑眯眯:“对啊,票都不投,是不是有点亏,谁弃票了呢?”
反正他没投,猫兔票数不计入,其他人不投票就有点意思了,垂耳兔不投,还可以说是谨慎,不敢相信任何人,怕投错了同伴,狮子兔不搞事……
看来是166号暴露的有点过分,很难往回拽,干脆听之任之,还能给自己拉一波好感度?
33号萧丘:“原来只有我立场这般坚定,投了狮子兔出去?也没关系,同伴们可以不相信,别人应该不会再怀疑我了?欢迎稍后私下来找我,我们一起对抗狮子兔。”
萧炆看了眼他:“你这话,有点不像好人啊。”
萧厚难得和亲弟弟看法一致:“越这么说,我越不想相信,可怎么办好呢?”
总之,迅速淘汰两人,投票结束后,气氛更加凝重。
萧炆提议:“我们要不要三人一组抱团走?保证每个人都在视野范围内,保证每个人都不落单,狮子兔岂不是没有机会下手?”
萧鼎立刻摇头:“我不要,同行人没选好,拖累我怎么办?比如不听话乱走,走完又过来造谣我,说我乱走怎么办?你这主页垂耳兔肯定是乖乖的配合,但要是狮子兔,总得找机会单独出来刀人捣乱不是?”
霄酒:“倒是也可行,如果再有人淘汰,我们起码可以知道身边人身份是否清白。”
萧鼎:……
好弟弟竟然同意?
他立刻改口:“不过又一想,这主意的确不错,我要和99号霄酒在一起!还有谁来?”
霄酒微笑看他:“选择跟我在一起的狮子兔,一定会被我淘汰哦。”
萧鼎愣了了下,莫名犹豫:“你这样子,怎么越看越不像好人,该不会在演我,想诱杀我这只小白兔吧?不行我得再想想……”
以往合作最紧密的人都聊崩了,没有人交付信任,这个短暂抱团联盟就达不到。
萧厚看了看,觉得没意思:“算了,大家自便,这边任务已经完成,我得继续做我们垂耳兔的下一个任务,相信现在狮子兔队伍已有策略,大家还是小心点,别被分而化之,一个个刀死,我建议可以换身衣服,换个面具……”
演,可劲演。
组队提议的意兴阑珊,分散离开的意兴阑珊,显然谁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而且这么多人里绝对有狮子兔,万一不小心被刀了,跟谁说理去?
大家非常有默契的撤了。
分散离开后,霄酒走的并不着急,慢悠悠晃到巷尾,转进巷子里,看到了抱臂倚墙而站的萧爵。
很快,萧鼎也到了。
“我就知道我没找错!”
“约定好的暗号,怎么会有假?”霄酒手指落到墙上的云朵标记。
萧鼎看看霄酒,再看看萧爵:“我说,咱们可不能坑真兄弟,俩别都是狮子兔吧,真是,这游戏没法玩了。”
霄酒叹了口气:“你能别再继续暴露你的阵营了么?”
萧鼎眼睛睁眼:“我没说!”
霄酒:“不就是个垂耳兔?你猜多少人猜到了?”
萧鼎:……
算了,懒得跟这群聪明人计较,反正他听话干事准没错,他这么厉害,小酒酒舍得他死才怪!
“说吧,接下来咱们干什么?”他非常谨慎的凑过来,眼神往刚刚月饼铺的方向飘,暗意非常明显,这个楼有问题,“暴露的有点太明显了,是故意安排的?”
霄酒颌首,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细作’两个字。
萧鼎:“我猜就是这样。”
既然细作们中秋要干大事,现在绝对已经有计划了,他就说刚刚不对劲,但因为身边还有负责记录的暗卫潜卫,一起参赛的皇子,摸不准哪个人有问题,不能多说,只能这样隐晦表达,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像是聊比赛。
霄酒继续在他掌心写字,告诉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这样不就行了?”
时间有限,掌心能写的字也有限,萧鼎并不知道霄酒全盘计划是什么,但不影响他点头执行:“妙啊,还是你厉害!”
说完正事,霄酒回归游戏:“不知道狮子兔的策略行动有什么难,群众的力量是很大的,来,我教你怎么花钱——”
萧鼎:“花钱?”
“你忘了比赛细则解释?”霄酒脚步从容的往前走,“赛币在比赛中,是可以交易的,我们之前就用它购买或交易或消息,现在当然也可以,比赛场地扩大至整个京城,那么赛币的使用范围当然也会在整个京城。”
萧鼎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方向,吞了口口水:“能,能怎么用?”
萧爵:“当然是买消息。”
“刚刚不是说过了?”霄酒微笑,“群众力量大啊。”
萧鼎:“你想知道参赛的皇子们都在哪里!”
“我只是想知道所有人都在哪里,在干什么,又没有打探身份阵营,应该没有触犯比赛规则?”霄酒表情松弛,“垂耳兔阵营呢,必然是兢兢业业做任务,不知道同伴都有谁,不会有太高的组织纪律性,就算有,也只是绝对信任的小团体,人数不会多,狮子兔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彼此是谁,会商量出执行的策略方向,行动会非常有规律,我只要知道一个时间段大家都在哪里,分别做了什么,就能看出不一样,从而分析出谁是狮子兔。”
买消息不触犯比赛规则,自己分析出来当然是自己聪明,哪哪都没问题。
萧鼎:“可是这样,会花很多钱吧……”
霄酒:“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能花,我就能挣。”
萧鼎:……
好像的确是,这个好弟弟现在积分力压所有人,排名第一,相对的,在比赛中肯定任务做的是最多的,任务奖励不仅是积分,还有赛币,他的赛币储备一定很丰富。
“那知道以后呢,躲远点?”
“当然不是,”霄酒相当果断,“你去卖一波。”
萧鼎:……
他就知道。
霄酒看着他,语重心长:“我们总得给狮子兔发挥的机会不是?要照顾他们的比赛体验么,不能一上来就团灭。”
游戏怎么也得扛到中秋节,不管垂耳兔还是狮子兔都得努力,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将整个细作团体一网打尽需要多长时间。
萧鼎生无可恋:“那我要是被刀了呢?”
霄酒微笑:“安心,他们舍不得你这么快死,你这么浪,能搅局,还好骗,不用太可惜?”
萧鼎:……
霄酒:“你可千万记得,被狮子兔拉拢时,要假装信了,顺便跟着他们跑,给垂耳兔制造点麻烦都没关系,关键是给咱们自己搞点消息,比如——”
他看了看萧鼎掌心:“你懂的。”
萧鼎当然懂,潜卫里的细作嘛,刚刚好弟弟就下指示了,他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会不会有点……打草惊蛇了?”
这么快就揪出来吗?
霄酒:“要的就是你打草惊蛇。”
经过之前的观察和信息,他们现在已经有确定的人选,不止一个,萧鼎大张旗鼓的跟踪这个,吸引走注意力,萧爵才能悄无声息的摸查确定另一个。
萧鼎可太知道好弟弟怎么想的了,没好气的瞪了萧爵一眼:“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就敢用他?”
霄酒:“不管是不是,他都不会伤我。”
萧鼎一脸不信:“那你死了,还能知道是谁刀的?”
霄酒:“那你问问他,敢跟我对着干么?”
萧爵笑了,轻轻摇了摇头:“那是不敢的。”
萧鼎:……
“你俩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暧昧!
他挤开萧爵,把霄酒拽到一边,小声劝:“我说,你还是收着点,多少演一演……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卧底了,老九这狗东西也不知道遮一遮他那眼神,万一兄弟们中间有人想偏了,不顾这轮比赛,就是想当储君,真的会杀你的……”
霄酒垂眸:“没事,我心里有数。”
萧鼎想了想,还是不行:“虽然咱们这想的很好,可别人要是坏事怎么办?”
霄酒就笑了:“你猜我刚刚在月饼铺的表演是为了什么?”
让聪明通透,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有独立判断的人明白,真正的输赢是什么,这轮比赛到底该怎么玩,真正要杀的要对付的是什么人;让暂时懵懂的人跟着他的思路走,杀谁不杀谁的,反正不亏。
只要聪明的人没捣乱,跟他们站在一起,懵懂的人不会掉队,不会使坏,赢得比赛,有什么难的?
第66章
不孤独吗
思路计划确定后,大家很快行动起来。
京城很大,场地很多,经过几轮比赛过后,到现在,场上剩余皇子数量也就四十个,撞到的几率并不是特别高。
任务点开放,垂耳兔阵营是必须要做任务的,狮子兔肯定是要假装做任务,同时进行猎杀行动,但只要进出时间不一样,垂耳兔自己又比较谨慎,接下来的时间,基本没什么数量骤减的情况发生。
真遇到了,还可以骗,猫猫兔就是一个绝佳幌子,在时间未到,没有绑定阵营的时候,狮子兔肯定会犹豫,毕竟一刀砍上去,这刀就两天不能用,不能继续猎杀垂耳兔,那多浪费不是。
像霄酒这样迅速进入任务点,又迅速离开,大部分时间在街上晃的人,也并不可疑,且很难被狮子兔抓到,街上人太多太多了,还很多戴着面具,根本分辨不出来。
赛币的确可以交易,赛事组专门设置了对接的钱庄和当铺,但凡挂有嫦娥奔月图案的铺子都可以,摸清楚规则后,霄酒的计划立刻开始实行,换完钱出来,就问百姓们打听消息,有消息就有钱给。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刚看到8号独自去饭庄了,那个131号弟弟没跟着他!”
“我也看到了!我看到18号悄悄跟着几个人,一起去了胭脂铺!”
“还有33号,他好像没去做任务,在大街上和几个戴面具的人分别说过话!”
百姓们非常积极,其实不给他们赏钱,他们也会很配合,这可是自己关注了很久,非常喜欢的皇子啊!是未来的储君,天子!这么厉害的人在和自己说话诶,多好的机会!
更别说有赏钱了,基本一问一个准。
他们不是参加比赛的人,想的没那么远,思考量也没那么多,并不知道乱七八糟的身份信息,也猜不到层层暗意,但看到过谁经过,做了什么事,并不是秘密,说起来也没有任何负担。
有胆子大点的,甚至会要求霄酒摸摸他家孩子的头,说沾点聪明气,将来能好好读书,有出息,你不摸我就不说!
霄酒:……
总之就这样,霄酒这边汇集到了大量信息,可以全盘来看,来思考,如果不够,就拉长时间段,继续买,继续汇集,继续全盘来看——
狮子兔都是谁,不就有方向了?
每每有新的想法,他就留下暗号标记,让萧鼎来找他,适当调整方向计划,让比赛场更刺激。
萧爵就算了,这位一如既往,神龙见首不见尾,都在自己忙碌,他认为需要的时候,才会露头来找霄酒。
萧鼎就本性发挥,将计划执行的非常彻底,整个就是一个搅局,让同为垂耳兔阵营的人怀疑,又不那么怀疑,反正真投票的时候很犹豫,不太想把他投出去,也能让狮子兔阵营舍不得下手刀他,因为结局实在太好用,而且好像真的信了他们的话,可以破坏垂耳兔阵营的团结性!
行动路线也看不出什么漏洞,他本人性格就挺疯的,没什么计划性,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一刻跟你哥俩好,下一刻翻脸找别人,都很正常。
大部分人都没看出来,他其实一直跟着一个细作。
这个细作是渗透进比赛的暗卫,身材薄瘦,眉乱眼细,萧鼎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根据他的外形起了个外号,叫他破眉毛。
比赛中暗卫潜卫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功高强,隐匿身法一流,没人可能看不到,抓不住,萧鼎是谁,自认武功方面还没输过谁,这要是跟丢了,老九怕不得笑话他一年!
这个破眉毛今天看起来挺乖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动作,就跟着游戏规则跟着皇子,到了换班时间抓阄更换,起初一直跟着33号萧丘,变相的,萧鼎也就跟着萧丘了。
萧丘不太愉快:“你总跟着我做什么?99号呢,不要你了?”
萧鼎懒洋洋:“这不是看你身边安全么,怎么着,你是狮子兔啊不让跟,我碍着你刀人了?”
萧丘:“或许你……”
他话还没说完,到点了,暗卫换班,‘破眉毛’走了,要换个皇子跟。
萧鼎瞬间摆手:“行吧我走,你不让我跟,我还怕你是狮子兔呢!”
‘破眉毛’这次负责跟踪记录的是8号萧厚。
萧厚看着阴魂不散的萧鼎,也很不愉快:“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这不看你身边安全么?还有咱们的131号小弟忠心守护,”萧鼎一副摆烂的样子,似乎就是懒的跑了,找个安全地窝着,窝了,还不忘挑拨离间,“我说老八啊,这个弟弟虽然人不错,武功好也够忠心,但你就不怕他是狮子兔,等着把你养肥了刀你?”
萧厚偏头看他,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危险极了:“你怕他是狮子兔,怎么不怕我是?”
萧鼎上上下下看了他几遍,嗤了一声:“你要真是狮子兔,早来刀我了,会等到现在?来来,我跟你说个事,特别重要,特别要命……”
萧鼎就这么一边混着,一这跟着‘破眉毛’,能忽悠的人忽悠,不好忽悠的干架,也不管热闹不热闹,翻没翻天,这中间有谁被刀了,有谁被票选投出去了,反正就一条,倒是要看看这‘破眉毛’藏着什么鬼,不能叫他干成事!
他搞出的这些动静,有人看不明白,聚过来围观,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始终没参与,像是没看到一样,经过也不看一眼,直接去往下一个任务点。
比如18号萧炆,目的就是相当明确,没有被任何外物或形式环境影响,去了一个制作月饼的作坊。
这里……会有什么等着呢?
他眼梢微眯,眸底兴味闪动。
霄酒和萧爵的进程也很快,尤其萧爵,比18号萧炆还早,来到了这个作坊。
作坊有点乱,到处都是模具,原料,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是人,热火朝天干活的人,还有外来者。
萧爵迅速做完一个任务后,没再管其他,也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个可以监探全局的制高点,认真观察着底下所有动向,不盯东西,只盯人。
他看到18号萧炆来了,并没有管,也看到了别人过来,鬼鬼祟祟,也没有管,就静静看着。
果然,有些人已经耐不住了……
就像这轮比赛的阵营规则,垂耳兔肯定有难度,他们不知道同伴在哪里,看谁都怀疑,寻找同伴要举证信任,狮子兔其实也没那么简单,他们也得各种装各种演,尽量打入垂耳兔中间,不要被怀疑,毕竟只要露出马脚,一定会被垂耳兔投出去——细作想要在京城搞事,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比起大安人,他们的人数更少,尽管有一定数量的渗透,但心向大安的皇子,暗卫潜卫更多,前者哪个没点心眼,后者哪个武功不高强,能力不出众,想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做事,别说大张旗鼓了,怎么隐秘都不为过,他们得尽量少动作,甚至不动作,万不得已时,又必须得联络接头,更新信息,不然就会影响整体计划进度。
只要一个小小环节出错,大计划势必会被拖延,甚至产生漏洞。
别人不知道‘破眉毛’被跟踪,‘破眉毛’自己知道,心情那叫一个酸爽,从无尽忍耐到破口大骂——
这什么狗皇子!他就知道这老七不是个东西!到底脑子怎么想的,竟然追着他不放?真的不能处理掉么!根本没什么好巧不巧,总是撞到的事,他就是在跟着他啊!这让他接下来的事怎么干!
干了一定会被发现,不干的话,计划就缺一角。
缺一角……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他们的计划有很多预案备选,全都准备过了的,月饼这边放弃了,不是还有其它手段?
他要真是暴露了才不行,这个狗老七现在只是怀疑他,跟着他,真要确认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别人会摁着他查的……
‘破眉毛’想了想,还是不能坏大局,他没有跟任何人联络,也没有去做计划里应该做的事,而是悄悄留下了同伴们能看得懂的记号,告知月饼这环无法继续下去,首要保证其它预案方向能执行。
他并没有多沉寂,反而眼底精光乍现,十分阴狠。
知道他了又怎样,反正抓不住他,他们在皇子里可是有人的,没有人知道,不就是玩游戏,呵,玩不死你们!
很快,霄酒这边就发现月饼这条线有点不对劲了。
从张记月饼铺开始,细作就有意暴露这个地方,让月饼铺可疑,但鉴于这群细作特别喜欢鸠占鹊巢,搞个密道还要搭别人宅子一块,这个张记月饼铺,没准就是他们故意布置的吸引眼球的东西,本身秘密不在那里,果然,他跟着线索找到原料行,发现了不对劲。
跟张记月饼铺无关,跟原料行有关。
可本该有收获的地方,突然断了,他只是晚来了一步,突然没了,像是经过清扫……非常刻意的清扫。
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会这么做。
可这么仓促,是不是意味着……计划有更改,或者删减?更改了什么,删减了什么?
霄酒脑海里跳动着思考,这里进行不下去,还有下一个备选目的地——月饼作坊。
正好,在过去的路途中,他分别看到了萧爵和萧鼎留下来的标记,都过去了?很好。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月饼这样东西实在太敏感,中秋必吃,皇上也不能免,是最容易想到做手脚的存在,他当时几乎立刻想到了下毒,下到皇上要吃的月饼里,正好张记月饼铺掌柜的话里说,他们的方子从祖上传下来,正经符合宫里胃口的,做手脚似乎很方便,但现在看,细作抹了这条线,是不准备继续了?
如果放弃这个方向,那备用手段是什么?
‘破眉毛’的细作身份,几乎是明的了,皇上之前就暗示过,有混进来的耗子,他没有动,是想顺藤摸瓜,他和萧爵早有默契,也没想太过分,可谁叫藏在皇子里的耗子,他们有方向了呢?既然如此,当然就得声东击西,让萧鼎调开细作视线,好让萧爵方向跟踪确定。
当然他自己也没闲着,也有了新的信息。
细作,可并不只是一个人。
消息得到了,接下来就是怎么传给该传的人,让不该知道的人听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让应该知道的人听到了立刻就能明白,他说的是谁,是什么事,马上给予反馈和布局。
该怎么告诉皇上呢?
上次面圣时间并不长,也没有搭建一个秘密传话的渠道,只是做到了互通有无,彼此心的默契,毕竟有些话,不能直接说。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暗号?
霄酒开始仔细思考,上次面圣时有什么特殊的细节,有没有哪里不对,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他们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看到街边摊贩摆着的面具,他脚步突然顿重。
或许,这个可以用?
霄酒决定试试看,无论如何,得先找到萧爵了。
街边对面,走过一个人,他的嫡兄萧沅。
萧沅阴着脸,盯着霄酒背影,十分不愉。
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霄酒竟然装看不见?他就这般没有存在感?
他已经在比赛中淘汰,没有了什么光明未来,现在发现自己也进入了误区,没有光明未来,做不了储君又怎么样,就一定要攀附,讨好霄酒么?
不一定吧。
让霄酒也做不成储君不就行了?
他跟霄酒有仇,跟别人又没仇,只要确保霄酒站不到高位,欺负不了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
上天也算怜惜他,这一轮他没有参与比赛,但比赛场地扩大到全京城,他不是参赛皇子,却是京城百姓啊,想要做点什么事,怎么就没机会了?
萧沅并不知道细作内幕,也不知道这个比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他很乐于看到霄酒输,想要霄酒输,就得帮着看霄酒不顺眼的人……要是能把人直接淘汰,岂不更好?
他收了脚步,心下快速思量,认真思考做点什么好。
月饼作坊里,霄酒成功找到了萧爵。
准确的说,不是他找到了萧爵,而是让萧爵找到了他。
他不知道萧爵在哪里,这个人很有计划性和大局观,想要观察时角度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他猜萧爵会在一个足够高,视野足够宽,可以俯瞰全局的地方,那他不必发出声响,只要站到一个视野足够暴露地方,让对方看到就好。
选好位置,站好,等就行了,他知道什么时候来找他。
果然,五息之后,有风来,浅浅一荡,又归于平静。
霄酒知道,萧爵来了。
他也知道,参赛皇子现身,旁边一定有暗卫潜卫跟踪记录,这些人里可能有细作,更多的,则是大安人,自己人。
话术方面,就得考虑考虑了。
“唉,”霄酒转身,看着萧爵,笑容和煦,眼睛明亮,“九哥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也不怕楼塌了。”
怕楼塌。
萧鼎成功提取关键字,眼神微深:“塌了,我也可以确保自己安然无事。”
“真的?”霄酒眼睛更亮,“不同的楼塌起来可是不一样哦,要看建筑结构的,有的楼塌的特别快,都来不及让人跑,有的楼塌的慢,起初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可若要紧的承重柱毁,生死就在一瞬间……九哥确定,无论任何情况,都能安全无虞,成功撤离?”
萧爵:“当然。”
霄酒竖起大拇指:“九哥真棒!”
萧爵曲指敲了下他额头:“只想同我说这个?嗯?”
“无聊了嘛,”霄酒捂着额头,“也想问问九哥,为什么不同人结盟?”
萧爵哦了一声,眼底闪过笑意:“想要试探身份。”
霄酒摊手:“随九哥怎么想喽。”
既然在演戏,就得演全套,不能让人察觉嘛。
“所以九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他也的确对这个有点好奇,“为什么一直不跟人结盟?”
萧爵抱臂:“你知道的,没必要。”
霄酒:……
你很骄傲哦。
“我知道你强,所有事你自己都能处理,找个盟友或许没有助力,反而扯后腿,可是不孤独么?”
他看着萧爵:“连好酒都无人分享,岂不无趣?”
萧爵:“独酌也别有滋味。”
霄酒看着他:“是么?九哥决定一辈子独酌?”
萧爵沉默。
面前眼睛灼灼明亮,如清泉似月光,这般对着,似乎很难说出肯定的答案。
第67章
再追我我刀你了
“九哥想一辈子独酌?”
一辈子孤单一人,去到哪里都没有同伴,不需要同伴?
“所以——你要陪我么?”
萧爵轻轻笑了下,倾身靠近,点了点霄酒的面具:“小猫咪?”
霄酒怔住。
萧爵很少这样笑,松弛,恣意,像挣开世间无形枷锁,脱开束缚的兽,终于展露出野性的自我……哪怕并不多,也足够让人震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阔野生长,恣意舒展,会开玩笑,有丰富的内在情绪,并不是传言里那个在寺庙长大,沾了一身佛香味道的冷仙,永远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克制礼貌,疏离冷漠。
霄酒有些恍然。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萧爵,密林里,他不能自保,小小蹭了下萧爵的武力值,‘算计’过后很是抱歉,朝萧爵双手合十求谅解,对方也回了他同样的手势——
可能是礼貌回应,可能是从寺庙里长大的人会有这样的习惯。
可为什么一直记忆深刻,到现在都不能忘呢?
霄酒再次仔细回忆了当初画面,突然意识到,记忆这么深刻,会不会可能是对方那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本身不是很规范?
真正在寺庙里长大,耳濡目染,天天做这种动作的人,做这个动作会非常自如,习惯,萧爵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可经不住琢磨,他是真的很习惯,还是只是在学他?
加上现在这个不算冒犯,却明显带着调侃的动作和话语——
霄酒挑眉:“你一直在演?”
不只是这轮游戏,还有之前的每一轮。
萧爵轻叹:“猫猫太可爱,是犯规的。”
霄酒:……
萧爵指了指他脸上的面具。
霄酒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带的的确是猫猫头面具,对方说的是表面上真的面具,还是说的他本身?他是不是在逗他?
他有点看不透。
“和人结盟,抵背而战,交托性命,承诺出口,是需要负责任的。”
他看不透,萧爵却回归他之前的问题,认真回答:“我并不担心别人护不住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可若没能护住伙伴,失去……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他不想失去。
霄酒默了片刻:“所以……你失去过很多同伴?”
萧爵却又不答了,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偏僻安静,视野盲区,很适合休息。”
霄酒没追问,也没有反对,从善如流顺着萧爵力道,往前走。
连续七天的游戏,没谁能扛住一直不睡觉,夜里是否能找到合适的落脚地的确是关键。街上倒是有客栈,京城所有场所朝皇子们开放,赛币换了钱就能住,但人多眼杂,谁能确保自己的落脚信息不被发现,酣睡之中不被人悄悄刀了?
小团伙抱团,轮流休息值夜倒是可行,问题是现在谁能轻易交付信任,万一你‘交心’的真朋友其实是敌对阵营呢,还不是得刀了你?
怎么想,认识萧爵都是幸事。
脑海思绪不停跳动,往里走了一会,霄酒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萧爵:“发现了?”
霄酒点点头,视线环视一圈:“这里好像不仅仅是作坊……是匠人聚集地?”
因为时近中秋,月饼需求量大,各种散落的模具,架子,都是为做月饼准备,乍一看就月饼作坊,其实往里走,内里空间非常大,做月饼的地方占了外面还不到一成,里面什么都有,小零件大家伙,用来建造的长长短短的木材,用来铺陈的调节的看起来十分精巧的木质拼拼结构,造房子造车等都适用的小机关……什么都有。
“……建造?”
霄酒突然转头看萧爵,目光灼灼,颇有暗意。
萧爵轻笑:“你一直都很聪明。”
看来又想到一块了。
月饼跟中秋夜的皇上有关,可以做手脚,那建造怎么不能?皇上在中秋夜可是要去登临楼,与民同乐的。
说是肯定不能细说的,他们俩身边都有负责跟踪记录的暗卫潜卫。
“那今晚……”
“你住这里。”萧爵直接把霄酒带到了一个房间。
说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个弃用的,隐藏起来的工作间,外面看不显眼,里面看也不大,萧爵似乎简单收拾过了,房间虽然过于朴素,没什么东西,但至少干净整洁,尤其被褥很是柔软,看起来非常舒服。
霄酒很喜欢:“那你——”
萧爵:“我去外面看看。”
见霄酒一直看着他,眼珠都不错开,他又加了句:“会回来。”
霄酒这才冲他挥手,笑的可乖:“那九哥小心,早点回来。”
萧爵转身离开。
与他擦肩而过时,轻轻按了下他的头:“走了。”
现在其实还不是很晚,天刚擦黑。
霄酒想了一下,错峰休息好像没什么不好?所有人都是需要睡觉的,早睡也有早睡的好……
他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快睡着,一边在脑子里过着今天发生的事,一边等萧爵,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过去了,还一觉黑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时腾的坐起,伸手摸旁边的被子,没有任何温度。
也不知道萧爵回来过,睡醒就出去了,还是根本没回来。
外面天还没亮。
霄酒走到窗边,看到了明亮的启明星。
“醒了?”
窗户顶上突然倒吊下来一个人,吓的霄酒像炸毛的猫,往后跳了一大步,看清楚是萧鼎,才略松口气。
“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被抓来守着你么?”萧鼎落到地上,打了个哈欠,“我都没睡饱!”
霄酒:“萧爵?”
萧鼎:“除了他还有谁?还怕你被刀——就说他找的这个地方,我要不是被他带着来,根本都不会知道,谁有那么大本事精准找到这,知道你在这里,把你给刀了?”
霄酒了然:“这里还有别人在?”
“当然有,聪明的都来了,”萧鼎哈欠不停,“这里地方够大,能钻能藏的地方也多嘛,不过你不用怕,老九来的最早,对这里摸的最熟,还做了点手脚,别人能搞你。”
聪明的?那就是8号18号33号这种?
“不过我得提醒你个事,”萧鼎看霄酒,“你那嫡兄可能要搞事情。”
霄酒:“萧沅?”
都淘汰了,还学不会乖?
“我看到他又在黑你,还乱放假消息……”
萧鼎他自己看到的说给霄酒:“咱们之前不是花钱买消息,想知道皇子们都分别在哪里,干了什么事,有没有组织纪律性,来判断狮子座阵营人选么?别人很快也学会了,也花钱买,或者花钱制造假消息,咱们买的那点消息,也就前头有用,后面的有水分,本来这跟萧沅没什么关系,他早淘汰了,没参加比赛,可他要搞你啊,就说他那有各种消息,引别人去买,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都是编的,编你干了好多说不清的事,就差明说你是狮子兔,让人去砍你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你说,他连比赛都参加不了,闹这些幺蛾子有什么用?”
怎么不可能有?
霄酒垂眸:“就是有人会这样,自己走不走的到最后不要剪,不喜欢的人一定不能走到最后。”
萧鼎咂舌:“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
小酒酒可是个金大腿,现在不琢磨着好好认错,紧紧抱住,继续这么作死下去,怕是再善的心,后面也不愿意给你活路了。
霄酒:“我会让他知道。”
萧鼎:“那也不能太晚,总不能让他现在坏事。”
“他坏不了,”霄酒微笑,“他散布这些消息,用的是围观百姓身份吧?这轮比赛启用全京城,围观百姓不是也有围观百姓的规则?他不守规矩,岂不是得接受惩罚?”
萧鼎竖大拇指:“你厉害。”
霄酒:“先不说他,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萧鼎:“昨天比赛开始到现在,一共淘汰了8个,有被狮子兔猎杀的,有投票投出去的,应该也有被垂耳兔队长制裁的,第一天就这么死,会不会有点不妙?比赛一共7天,够所有人死绝了的。”
霄酒却觉得问题不大:“没事,稍后狮子兔会更谨慎,人数越少,越难不露马脚,今天明天,死的一定不会这么多,倒是你一个垂耳兔,在前头这么冲——”
“我你放心,这身手,往哪儿逃不掉?”萧鼎不要太有信心,“那些个小狮子也的确如你所说,不太舍得刀我,他们还指望着我继续脑子不清楚的裹乱,好搞的垂耳兔敌我不分呢。”
“我之后也会照计划行事,有什么变化你随时暗号联络我就行,我在你这可不能被瞧见,也不能在人们视野消失太久,你都起来了,之后的事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
“好。”
霄酒目送萧鼎离开后,也离开了房间,准备看看这个超大的作坊。
匠人……建造……
他和萧爵的思考方向一致,竟然跟着线索找到了这里,那么细作想要搞事影响的,大概率就是建筑,楼塌,可能是他们需要面对解决的危机。
萧爵已经想到了这个方向,也告知他,已经以暗法通知了皇上,想来皇上也会有所应对准备。
那个身材很瘦,眉毛很乱的细作呢?
萧鼎都已经能分开身,过来守着他了,可见那个细作不敢有任何动作,对方这步棋大概已经废了。
这颗棋废,不做计划的任务,不跟同伴联络,那他们怎么找细作的同伴?还是……已经找到了?
脚边滚过来一颗石子。
霄酒抬头四望,看到了远方高处,隐身在横梁里的萧爵。
见他看过来,萧爵比了个手势,别的任何人看到都不会懂,但是他懂。
细作已经接过头了?除了破眉毛,萧爵已经精准锁定了另一个?之前猜测推理竟然全都对了?
霄酒瞬间开心,怪不得萧鼎敢不再跟‘破眉毛’,原来‘破眉毛’已经没用了,他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到接下来,萧爵比的另一个手势,霄酒更开心了。
8号萧厚,18号萧炆,33号萧丘都在这里,还都在附近?
其他人暂不提,33号萧丘可是铁狼,还是他们非常关注的存在,那还不去污染他的刀?
霄酒迅速朝萧鼎打出手势三,问33号在哪里。
萧爵指了个方向。
还比了个小心的手势,可见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提醒他一窝人都在那里。
霄酒颌首,理了理袖子,小心走过去。
可惜视野范围里只有8号萧厚,没有别人。
很明显,有人藏起来了。
比如一直跟着8号萧厚,始终不离不弃的忠心小弟131号,一定在暗处守护萧厚,萧厚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显出身形,什么都不怕。
18号萧炆和33号萧丘藏起来,要不就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要不就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机会了必然下手。
霄酒心中迅速思量,很快有了想法,不躲不避,朝着萧厚走了过去:“远远看到人,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八哥。”
萧厚看着他,笑的意味不明:“倒是哥哥失礼了,没迎一迎好弟弟,怎么样,这里好玩么?”
霄酒看着这个笑,突然顿住,警惕退步,保持距离在三尺之外:“八哥该不会觉得四外无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刀了我吧?”
萧厚眼皮微撩,往前两步,笑得更加危险:“刀了你,我也正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难道不是好主意?”
霄酒退后两步:“八哥这么聪明的人,哪里需要这样的手段?势均力敌的人走到最后,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岂不畅快?我劝八哥,最好冷静一点。”
萧厚继续往前:“有捷径可走,又何必自讨苦吃?这里还没有别人,我为什么要听你蛊惑,冷静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霄酒持续退后,已经走到门边,眼珠一转,笑得明媚灿烂:“那我就先走了,八哥继续好好玩!”
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外。
萧厚:……
不是要先舌战三百回合?怎么两句话就跑了?
“你给我站住!”刚才没有发挥好,也没发挥够,萧厚怎么甘心,提起袍角就追了出去。
霄酒跑得飞快:“那就要看八哥能不能追上我了!”
两个人真跑真追,真的追逐战。
很快后面坠上了一个人,是131号萧远。
他的行为想法根本不需要分析,从进入比赛开始,他就坚决果断的和萧厚站在一起,忠心保护,自己全然没有争胜的心,只要萧厚吩咐,他什么事都可以做,萧厚不吩咐,他就什么都不做,就像现在,萧厚没多的命令,他就只是在后面慢慢跟着,保持则能随时保护萧厚的距离。
他给人的印象一贯如此,此时这样表现,也并不违和。
但其实跟着的并不只他一个。
虽然看不到,但霄酒笃定,萧爵一定也在不远处跟着。这个人武功太高,真要想潜藏,没人能发觉,他会知道现场所有人分别在哪里,比如18号萧炆的位置,33号萧丘的位置,别人却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霄酒并不担心被淘汰,他现在也淘汰不了,就是这么演还挺累的,奔跑太耗费体力,可是再累,也得演。
萧厚竟然也是真的不放弃,喘着粗气,还在喊:“你等等——我告诉你一个事,我刚刚骗你玩呢,我不是狮子兔!”
霄酒回头,一脸震惊:“竟然用这么简单的话术骗我,八哥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萧厚:“……我真不是!我是在试你!”
霄酒敷衍点头:“嗯嗯那你试出来了,我是狮子兔,你还不赶紧跑,再追我刀你了啊!”
萧厚:……
“你停下,我们好好说话!”
“不!”
两人正你追我跑的戏码,竟然直接持续到天亮,一路跑到了正街,百姓们早点摊子都支起来了,看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萧厚叉着腰,终于放弃了:“随便吧,你爱怎样怎样吧。”
霄酒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瘫靠在墙边喘气,瞪的萧厚气的不行,离开了,他才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歇过劲,他并没有立刻回作坊,虽然那个作坊看起来就有问题,他得先往别处走——
比如看起来马上是热闹正街,实则要拐一条偏僻巷口。
果然,刚至拐角,他就收到了赛事组暗卫以竹箭下发的通知。
——99号被狮子兔猎杀。由于你是第三方阵营猫猫兔,猎杀你的狮子兔猎刀被污染,接下来两天无法再使用猎杀技能,因你阵营特殊,不会死亡,遂不进行全场通报,现在请你确定要转换的阵营。
随着竹箭来的,还有两张纸条,红色代表垂耳兔,蓝色代表狮子兔,他选哪个,就把另一个颜色的纸条撕掉。
第68章
小没良心的
霄酒迅速朝周围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任何人。
但一定是有的,不然谁刀了他?
猎杀规则说三尺之内,视野范围内,也就是说只要狮子兔能看到对方,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他,都可以进行猎杀操作,显然这次的猎手,就在暗里藏着,并未出现。
霄酒表现的惊讶且意外,像是不知道谁刀了他,但低头时,唇角笑意越来越大,他当然知道……想来跟着他的那个人现在应该很后悔动了手,怎么就信了他演的戏呢?
猎杀技能冷却,两天不能再行动,对方一定很不高兴。
不过霄酒很高兴,很快撕掉了代表狮子兔的蓝色纸条,选择垂耳兔阵营,成为垂耳兔阵营的队长,拥有裁决技能,可以随意制裁淘汰狮子兔,没有冷却时间,只要注意一点——不能错杀队友。
做好决定,霄酒转去大街,换了一张面具戴。
规则里并没有以红蓝颜色代表双方阵营,刚才只是为了猫猫兔方便选择,这个红色纸条的意义没有任何人知道,且临近节日,大街上红色很多,霄酒根本不需要做多余处理,不小心遗失在了红色碎纸片里,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并不确定跟着的那个人还有没有继续跟着,但对方的刀都被污染了,刀不了人,那就没什么怕的。
他得先解决一件事。
走了没多久,果然,在萧鼎说的地点,看到了萧沅,他的嫡兄。
萧沅这两天为了黑霄酒,可谓是日以继夜,劳作不休,睡得很晚,起得很早,显然也没预料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霄酒,瞳孔震颤:“你竟敢只身来这里!”
霄酒:“为什么不敢?”
萧沅:“不怕别人杀了你么!”
“这个别人,”霄酒唇边笑意讽刺,“指的是你?你有这个本事?”
“还敢瞧不起我……呵。”
萧沅冷笑一声,突然大喊:“大家快来看啊,狮子兔在这里,快来把他投出去,他不是好人!”
霄酒眼皮抬都没抬。
萧沅瞪着他,继续:“还没发现么,霄酒不但是狮子兔,还是比赛皇子中的卧底,他是在玩明牌打法,就希望你们不信呢!”
所有人都没动。
百姓没动,戴面具的人也没动。
萧沅有点不明白,附近不可能没有正在比赛的人,听到这样的信息不可能无动于衷,百姓也是,参赛皇子们不是各种买消息么,为什么不积极打探,好到时候有的卖?
倒也不是全然没动,他听到了有意压低的窃窃私语。
“……这个好像是被淘汰的74号?99号的嫡兄?”
“都被淘汰了,为什么还可以站在这里?”
“作呗,搞事呗,他一直跟这个弟弟不对付你们不知道?好像从比赛开始,就一直在抹黑99号,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和脾气……呵,怪不得传言里说,他在代州老家时天天都搓磨弟弟呢。”
“可不是传言,我听说他和他娘一起,在后宅那是风生水起,把别人收拾的……刀刀见血呢,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他淘汰了,眼看没机会,弟弟却越来越好,肯定是嫉妒了呗。”
萧沅听的火大,怎么就没人信他!
戴面具的人也没动。
时间还早,参赛人数经过两天,也有了消耗,在这里的并不多,是垂耳兔的肯定不会乱动,不管霄酒是敌对阵营还是自己阵营,现在形势不明了,不可能偏听别人两句话就行动,是狮子兔的更不敢乱动,人越多,自己的动作越不好隐瞒,万一被发现自己刀人,被投出去了怎么办?
这对兄弟,倒是挺会选地方的……
萧沅也终于反应过来:“你故意的?故意找到这里跟我吵?”
霄酒却没理他,举高右手:“赛事组的监督队伍在哪里?有人分明不是比赛选手,却故意介入比赛,扰乱游戏规则秩序,是不是应该惩罚?”
“对啊……我们百姓只能保持适当距离围观,不可以插手裹乱,被发现是要被惩罚的!”
“这个萧沅已经淘汰,不是比赛选手,那就应该跟我们百姓一样!”
“怎么可以利用‘可以近看’的便利,谋私利,报私仇呢!”
“我们不能这么干,他也不行!”
赛事组的准备不是乱说的,说了全京城为场地,全京城监控,对围观百姓进行了规则说明,那就有相应的监督队伍,五城兵马司就被调来了很多人,整编成各种小队,分散在各个繁华地点,防止意外发生,现在有人举报,当然立刻就过来了,现场一问,百姓们七嘴八舌一说,行,事实依据明显,直接抓住萧沅,押往大牢。
萧沅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不是我——是你,你故意的!”
霄酒微笑:“只是被抓进去,按律惩罚,不会要你性命,你且好好静一静,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真要继续找死……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萧沅浑身颤抖,为什么总是这样,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还是霄酒太阴险?
不对,有人把他在这里的事告诉了霄酒!霄酒知道他在做什么,怕他做的更多,暴露的更多,故意找过来的!
“他真的是狮子兔!垂耳兔在哪里,快点投票淘汰他啊!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很可惜,没有人听他说话。
霄酒也不怕,他其实不怕热闹,视线暴露过多的地方,因为狮子兔一定也很谨慎,不会随意动手,反而能增添他的观察空间。
他十分闲适的,一路走,一路和百姓们打着招呼,诸如‘吃了没’,‘哪里的早点好吃’,‘这是你家孩子吗长得真好’这种,被笑容洋溢的百姓热情指点附近最好吃的早点铺子,油条汤饼小馄饨,应有尽有,还有人直接往他怀里塞点头,说才刚做好的,准备今天卖,一准好吃……
霄酒一路认真谢过,聊过,慢悠悠吃过早点,返回还未探索完的作坊。
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了33号萧丘。
萧丘不像等着他,但看到他,表情略有些复杂,转瞬即逝。
霄酒太知道怎么回事了,33号刀了他嘛,不但没淘汰,还把刀给污染了,接下来两天不能再动,但他得装作不知道,因为33号以为他不知道。
没有刀的狼,不值一提。
霄酒根本不怕,也一点都不警惕的样子,上去就打招呼:“33哥可是在等我?”
萧丘直接愣住,非常警惕的后退了两步。
霄酒走上前,笑容亲切极了:“都是一家人了,还躲我做什么?”
萧丘:“一家人?”
“咱们俩就别演了吧?”霄酒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袖子,“你是狮子兔,我不是第一轮见面就知道了,还保了你一下,记得么?不是后面没有运气再碰到,我肯定带节奏把你票出去。”
萧丘皱眉:“把我票出去?”
“当然啊,你那么聪明,”霄酒微笑,“不过现在也挺好,没遇到你显是老天安排,现在大家是一家人,我强敌弱,岂不是更有利?”
“一家人?”
“我忘记说了么?我是猫猫兔,不知道被谁刀了一下,只能提前转换阵营,垂耳兔没什么好玩的,我就想来玩狮子兔,可惜规则限制,第三阵营转换并不下发通知,狮子兔不知道多了我这么个人,我也不知道狮子兔同伴都在哪里……33哥跟我通个气呗。”
霄酒目光诚恳的看着萧丘:“瞧33哥这黑眼圈,显是熬了夜没睡觉,肯定是同伴不好带,有了我助力,你还担心什么?”
萧丘:“你转成了狮子兔?”
“那是自然,我若是转成了垂耳兔,自动成为队长,有制裁技能,还留着你这个狮子兔干什么?”霄酒目光微垂,示意对方注意两人距离,绝对在三尺之内,视野之中,且四周围都没有人——多么好的刀人机会。
萧丘:……
霄酒:“我是真的很想为团队奉献一份力,你不给我狮子兔同伴名单,我刀错了人怎么办?那边垂耳兔阵营队长刀错人,要以命赔,自己淘汰,我们狮子兔可没这规矩,刀错了就白死了,我的刀还没有冷却时间,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杀——给我名单,我立刻可以大杀四方,带飞全队,33哥真的不考虑?”
萧丘有点信霄酒的话,毕竟之前是他动的手,霄酒没有死,他的刀还两天不能用了,明显霄酒就是第三阵营的猫猫兔,现在肯定已经选择好新阵营,就像霄酒说的,如果他变成了垂耳兔队长,这么近的距离面对自己这只狮子兔,为什么不动手?
可要全然相信,还是有点……
霄酒看出来了:“这样,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同行一段路,让你好好看看我为人,不过你这么疲累不是个事,我知道有个休息的地方不错,你跟我来。”
说着话,他就把萧丘往自己之前休息的地方带。
不远处萧爵看到:……
小没良心的,我辛苦找地方给你,你送给别人?
霄酒大概也知道自己过分,知道萧爵在远处看着,悄悄手伸到背后,在别人看不到的视野,做了个谢罪求饶的手势。
别人看到了也不会懂,但萧爵会懂。
进了作坊,又有大热闹,他看到了萧鼎夸张追人,夸张躲避,戏非常多。
“哇18号18号!萧小炆是不是你,你是狮子兔对不对!你刚刚想刀我!不是你就是你那小王八哥哥萧厚,你俩中间必有一个坏蛋!”
“为什么逮着我欺负,我这么柔弱可怜无辜,都快跑不动了,要不我求求你,别刀我行么?”
霄酒拉住33号萧丘,在他耳边轻声:“你要不要刀了萧鼎?他肯定是个垂耳兔。”
萧丘震惊:“他可是你盟友,几轮比赛一直都跟着你,护着你,你能下手这么狠?”
“没办法,谁叫他运气不好,这回没跟我站在一块呢?”霄酒想了想,干脆往前走,“这样,你没太信我,那我就递个投名状,现在就去把萧鼎给刀了,刀了他,你就知道我必然是狮子兔了!”
“不用——”
萧丘直接拉住了霄酒,目光微闪:“他还有用。”
7号虽然是只垂耳兔,但是只特别好用的垂耳兔,现在还不能死。
“好哇,原来你才是狮子兔!”萧鼎那边,不知怎么的,突然绕着萧厚跑,认定萧厚是狮子兔,痛心疾首控诉,“不孝子!你忘记你最亲爱的娘亲了么?你伺候娘吃,伺候娘穿,娘坐着你站着,娘站着你还站着,多么孝顺的儿子,这才几天你就忘完了!你竟然还想杀了你娘!”
上一轮比赛的戏份,这厮还记着呢!
萧丘:……
看,多好用不是?
“7号留着,比杀了好,”萧丘拉住霄酒,没让他继续往前,“这个搅屎棍太容易被误导,随时可以用他搅局,可以最后再刀。”
霄酒若有所思,勉强点头同意了,任现场萧鼎几人演的飞起,根本没凑上前,好像没来过,带着萧丘转弯,去到他之前休息的房间……旁边,另一间房。
他离开时四周看过,萧爵给他找的房间当然是最好的,最偏僻最隐秘,门都是做的假门,掩饰足够,看不出来,这个房间虽然在附近,总归是差了点,但也还算不错,能找来用,已经是实力和诚意的巅峰。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霄酒带萧丘看了房间:“你先暂且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努力,顺便帮你望风,如果我骗你,你肯定不会睡得好,要不这样,你要是能一觉睡到醒,不被打扰,就证明了我的实力和诚意,你就信我,如何?”
萧丘看着他,不置可否。
霄酒微笑:“那33哥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大戏演完,出来绕过拐角,看到抱臂等在那里,眼神很深的萧爵,霄酒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没用自己睡过的那个房间,但也很近了,距离这么近,总归有些事要受影响。
“我也不是没良心,是自身能力有限,哪里有九哥出色,九哥能找到的地方,我必然找不到,当时情况特殊,我也不好麻烦九哥,只能暂时如此,咱们是为了赢不是?”
霄酒抓住萧爵袖子:“九哥不要生气?”
萧爵垂眸,看着袖子上的手:“不许撒娇。”
霄酒:……
他撒娇了?不就是拽个袖子?
他拽袖子是为了拉手,拉手——当然是为了掌心写字。
约定俗成的联络暗法。
萧爵:……
算了。
霄酒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明确33号是细作同伴,要搞掉吗?
萧爵看着他,眼神更深:“你明明知道答案。”
还说没撒娇?
霄酒笑:“那就听九哥的,以点及面,顺藤摸瓜,留着他找出更大的老鼠,他应该没有怀疑我,更不会怀疑别人知道他的存在,留着方便我们……”
“你是垂耳兔队长吧?我早猜到了,是不是也行使过裁决权,精准淘汰过狮子兔?”他看萧爵,“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
萧爵:“猫猫兔。”
霄酒:“我表现的很明显?”
萧爵:“现在应该和我一样了?”
霄酒:“显然。”
萧爵:“还有一只猫猫兔,不管有没有被刀过,今天也要选阵营了,你就不担心?”
霄酒:“你说131号啊,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跟着8号萧厚,不会出错。”
“看来你相信的人不少。”
“但还是9哥最值得信任……”
一边嘴里聊着比赛的事,一边手指没停下掌心写字的交流,在简短字语中很快默契沟通,确定之后计划,也互通了消息,回应了双方的疑问,比如建造,楼宇的事,霄酒怀疑细作除月饼外,还会在楼塌两字上做文章,萧爵表示已经想办法透出消息,让皇上知道了,既然知道,就会有相应应对。
霄酒眼睛晶亮:“我们现在两个队长,岂不是可以大杀四方,把狮子兔都淘汰……不对,得留着,好给我们当卧底。”
萧爵看着这双眼睛,忍不住轻笑:“你让你让狼给兔子当卧底?”
霄酒看他:“怎么,不行?”
萧爵笑意更深:“行,怎么不行。”
第69章
你敢不敢亲我一下
比赛接下来的气氛,诡异的平和。
像是一通乱杀之后,阵营之间有了默契,垂耳兔阵营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孤单,虽然仍然对局面警惕怀疑,但经过多次试探和交谈,找到了信任的伙伴,对狮子兔阵营有了相对确定的怀疑对象,狮子兔们必然得更加谨慎,尤其下手的时机,为自己辩解,推锅垂耳兔的话术,得非常隐秘且缜密才行。
第二天过去,第三天竟然没有人淘汰,平静的到了第四天。
可聪明人知道,这并不是和平的信号。
垂耳兔阵营在努力寻找确定每一个伙伴,为自己心中的疑问寻找答案,狮子兔又何尝不是?
北敌细作就更是了,在大安经营这么多年,能急流勇退,也甘于潜伏多年不为人知,自然不是蠢人,能挑选出来执行此次计划的更是能力优秀,敏锐度高,察觉形势不对,就明白计划执行有了疏漏,有人暴露了,也很快会发现,暴露的是潜藏在暗卫里的‘破眉毛’。
这个人身上的任务完成不了,那跟他离得近的人就必须得隐藏好,同时紧急调整计划……
安静并不是放弃,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就是反击了。
他们本来满满都是优势,别人在明,他们在暗,可现在他们的人里有人转成了明,大安却有人看起来在明面上,实则暗中盯上了他们的人,而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知道多少,那反击就不能真的往明面打,最好是搅局,从别的地方下手,比如——
整个储君选拔赛的卧底。
诚然,能找到他们组织里的人,破坏一些他们的计划,大安的确有聪明人在,这些皇子里有能干的人,可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皇子们参加储君选拔赛,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当储君,做未来的天子,单一场比赛的输赢表现,哪里有整体重要?
这一场比赛其实没必要太激进,只要确保不被淘汰,稍稍划划水不就行了?按照比赛规定,太高调,太跳,反而有嫌疑,容易被淘汰,这个时候如果有卧底的准确准确信息,重要的难道不是干掉这个卧底,确保以后当储君的机会?其他似是而非,只是有点点怀疑,没有确定的事,在意个什么劲?
细作很快决定,利用这个点挑拨人心。
于是很快,一些流言风向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人心渐渐浮动,效果出色的连细作自己都有些意外,皇子们没明说,但眼神里闪烁的野心都太明显,盯着细作的注意力都转开很多,或者,不再关注了。
到第四天傍晚,有人顾左右而言他,暗捺不住,几乎要动手的时候,终于有人挑明了。
33号萧丘嗤笑一声:“这轮比赛都不好好玩,狮子兔不刀人,垂耳兔不冷静,都在想着找卧底,那不如就先把卧底解决了,再来继续比赛?反正还有三天,来的及。”
萧鼎嘲笑他:“都谁想着找卧底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在认真比赛,找狮子兔啊。”
“没必要不承认,反正大家都是这样,”萧丘环视周围,“你看谁说话反对了?”
萧鼎:……
现在正好是个多人对峙现场,还真没有人动。
萧丘这话,就像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代替所有人说出了心声——
起码看起来是。
萧丘看向霄酒:“虽然我承认你很厉害,将似是而非演的很像,让别人怀疑你,又觉得太容易反而不怀疑……不过到了现在,你也没必要再演了吧。”
霄酒挑眉看他:“你忘了我们是同阵营了?”
萧丘微笑:“阵营同伴当然很重要,可如果同伴披着敌人的皮,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替人送嫁,好像也没办法真诚合作。”
“狮子兔在哪,快刀了小酒酒!”萧鼎快速举手,“我不是,我刀不了他,你们快点淘汰他!”
看起来像是背叛和霄酒的联盟,又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者……想干脆借这个机会,试一只狮子兔出来。
萧炆:“是得有人站出来刀一下,他没准不是狮子兔。”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狮子兔?正常来说,不应该笃定他是垂耳兔?”萧厚意味深长的看着萧炆,“哦……原来你是狮子兔啊。”
萧爵适时提醒:“小心被反刀。”
众人一静。
对哦,队伍里是存在第三阵营的,猫猫兔共两个,转化后信息不公开,不管选择转化成狮子兔是垂耳兔,都是带刀的,且没有冷却时间,岂不是谁要刀他,他就刀谁?
“你们猜?”霄酒微微一笑,视线最后落到33号萧丘身上,“这才第四天,就要开始疯狂下刀了?小心被带了节奏,活不到最后哦。”
萧丘:“人数减少也没什么不好,只要除去卧底,所有人都能好好沉浸比赛了。”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霄酒身上,压力倍增。
霄酒却不见紧张,赶紧看向萧鼎:“可我是好人啊,七哥真的不能保我?”
萧鼎架着胳膊,笑的有点坏:“你叫声好七哥,我考虑考虑。”
霄酒从善如流:“好七哥。”
萧鼎:……
你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他突然感觉头皮有点发麻,除了霄酒叫他好哥哥时眼底莫名有些深的笑意,还有突然投射到自己身上,萧爵的眼神……有点太犀利,太可怕。
“还是别了,”萧鼎谨慎后退两步,“你说什么好听的我都保不了你。”
萧鼎真诚目光看向萧厚。
萧厚摊手:“没办法,我也保不了你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小坏蛋。”
萧炆倒是没直接反对,而是说:“如果你真想让我保,可以到我身边来。”
就是眼神太有深意,肯定带着算计,就像想诱杀小白兔的大灰狼。
霄酒很快视线落到萧爵身上:“九哥?好哥哥保我一回怎么样?”
萧爵挑眉。
不等他说话,霄酒就走了过去:“我有非常棒的消息,可以和你做交易。”
他目光掠过在场众人,暗意明显,可见这个‘非常棒的消息’,事关在场某个人的秘密,且非常有重量。
“你只要保我这一回,带我走,我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你,若你真的认定我是卧底,稍后可以直接杀了我,不就不用跟别人抢杀我的机会了?”
霄酒目光真诚极了:“到时要赢,也是你自己赢,争取到最后做储君的机会,不用跟别人抢,而且你不需要伙伴——”
“好。”
萧爵没等他说完,就突然应声,捞起他就走,迅速离开了现场。
所有人:……
萧鼎默默看着人影远去,离开视野,小声嘀咕:“这哪像急不可耐要独占卧底杀掉,分明是不想听某人嘴里晦气的话吧……”
33号萧丘皱了眉,这一招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飞跃到远处,四下无人,霄酒轻声:“你说33号为什么只提议,不动作?”
萧爵看着怀里人干净澄澈的眼睛:“必然是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于他而言,比赛的卧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秋,他的计划。
“他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动。”
“他的刀被污染了,杀不了人啊。”
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时机伪装,接近垂耳兔阵营,趁机分化骗到人,同时低调的做暗中观察,计划调整。
“他悄悄做了什么,你知道么?”
“大概。”
萧爵拉过霄酒的手,在他掌心写字,笔画非常快。
别人一定看不懂,霄酒却立刻能反应过来是什么字,唇角高高扬起:“……还得是九哥!”
萧爵看着他,眼神微深:“你也出了力。”
若不是霄酒和萧鼎分别在前方带节奏,扰乱别人视线,他的行动不会这么顺利。
霄酒倒也不怕骄傲:“那当然,我这么厉害。”
萧爵:“嗯,你很出色。”
霄酒眼底转了下:“前边感觉有点好玩诶,该不会藏着什么重要信息吧……我们过去看一下?”
萧爵垂眸:“地势不对,可能会有点危险。”
霄酒:“我又不怕……难道九哥怕?”
“当然不。”
话音未落,萧爵就捞起霄酒腰身,迅速前掠。
“啊不要这么快——”霄酒听到风声过耳,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你慢一点!这种地形不小心撞到,一定会晕过去的!”
其后果然,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服装统一的黑衣人,大概是负责跟踪记录他们的暗卫。
霄酒轻轻拽了下萧爵袖子。
萧爵知道他想说什么:“是他们,全部都晕了。”
霄酒有些意外:“他们……这么不堪一击的么?不是说武功很高,一个个的都很有本事?”
萧爵放下霄酒,扔开手里的石头,拍拍手:“是还不错。”
霄酒:……
所以是你干的!还故意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你……是不是有点闷骚?
“但也逃不过暗算,”萧爵慢条斯理,“注意力过于集中时,就容易中招。”
这里地形危险,狭窄又障碍物多,以这些人本事,通过并不难,跟上他们也并不难,可要再逃过他手中暗器暗算,就有点难了。
“所以我们现在身边没有人了?”霄酒看萧爵,“你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和我说?”
萧爵曲指弹了下他额头:“不是你示意我,有悄悄话要说?”
霄酒捂额头:“我以为你没发觉呢。”
萧爵:“所以,想和我说什么?”
霄酒看着他的眼睛,安静很久,突然笑了:“九哥你胆子很大嘛。”
萧爵目光明透,并没有遮掩内里情绪:“你胆子也不小。”
“从第一轮比赛开始,所有人都怀疑我是卧底,为什么你从没怀疑过?”霄酒凑近,声音很轻,“因为你才是卧底吧?”
萧爵面色仍然平静:“哦?你这么想,是有了证据?”
“没有。”霄酒摆烂的理直气壮。
萧爵:“这不像你。”
“虽然没有证据,我也不会乱说话,我这里有一个方法验证,立等能辨,”霄酒看着萧爵,眼梢弯弯,“九哥敢不敢试试?”
萧爵:“你说。”
霄酒凑近:“九哥敢不敢亲我一下?”
萧爵目光微深:“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九哥敢不敢?”
霄酒眼睛清澈,盛着皎皎月光,明亮到可以映照整个世界。
为什么不敢?
这本就是无数次萦绕在梦境的欲念。
萧爵伸手扣住霄酒后脑,不准他逃离,唇覆上去,算不上温柔,有些笨拙,有些急,有些贪,没什么章法,但不管怎样,打破了这扇窗,踏出了这一步,所有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
某些决定和计划,在这一刻,终于能够开始了。
一吻毕,霄酒气息不稳,眼角也有些红:“看不出来啊九哥,谁教你这么干的?胆子很大嘛……”
萧爵扣着怀里人的腰,不再松开:“你敢不躲,我为什么不敢亲?”
“你又不是我的血脉兄弟。”
第70章
好兄弟,谢了
百姓们突然感觉不对劲。
为什么又没有消息传回来了?99殿下和9殿下现在在干什么,说了什么,怎么什么都没有?好像就是去探索一处地势比较危险的地方后,就再没消息了……
“他们暗暗做了什么事,悄悄说了什么话,我也要听!”
“怎么暗卫们又突然不干活了,是遇到什么意外,追不上了?”
“可是暗卫潜卫们不都是从宫里派出来的,本事很高,怎么会追不上?”
“那可不一定,就比如上回比赛的宅子里,不也遇到了密道坍塌意外,好多消息中断,并不完整么?”
“可在京城有什么意外……”
“呃,你们还在纠结这个,只有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么?这轮比赛,起初看很有意思,当然现在也很有意思,大家都很聪明,玩的很好,非常有趣,可我怎么感觉皇子们正经精力都不在游戏上面呢?”
“我也觉得有点,好好回想他们曾经遇到过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带着无数的试探和提防,看起来聊的是游戏规则,又好像不是游戏本身……”
“还有经过的这些场地……的确是任务地点,但后来都有了官兵介入。”
“诚然有发生意外的原因,比如那个淘汰的74号萧沅,他在搞事,可他没搞事的地方,皇子们走后,也有官兵去接手查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有什么鬼东西暗地里在动,要害皇子们!”
“我不允许!皇子们是大安的未来,也是我们百姓的未来,断断不能叫奸人害了!”
“看上去也不大像……”
“如果不是要害皇子们,那就是有更大的事了,还有谁比皇子们更大呢呢?”
再往上想,可就只有一位了。
至高无上,权力巅峰,真出什么事就是动摇国本!储君可是还没选出来呢!
好像真的不对劲……不能这么继续傻乐的看下去了。
时间悄无声息滑动,第五天也结束了,明天,就是中秋节。
气氛也终于不再平和,天亮之后,没多久官府就收到了报案信息,有百姓被害,现场看上去干净利落,又残忍无比,似乎进行的非常快,时间上也来不及收拾,不太像为财为仇为情,也不像熟人作案,看上去发生的非常偶然,像是不小心站在什么碍事的位置,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被灭了口。
因凶杀现场就在繁华街道巷子口,消息传播的很快,京城气氛慢慢变得紧绷。
参赛皇子们当然也看到了。
霄酒眯了眼:“他们干的。”
萧爵眸色沉寒,四外环视片刻,护在霄酒身侧:“显然我们找到的人还不够多。”
细作组织非常谨慎,上下级联络单线,除非精准找到最上级带头领队的那个,否则再多的努力都可能不算太有用,因为别人随时可以壮士断腕,放弃底下的人,而不管你怎么问,底下的人都只知道跟自己联络的,不知道上面还有谁。
霄酒:“时间不够,我们不能再退了。”
这些人能潜伏这么久,耐心和隐秘度难以估量,要不是皇上精明,察觉到了这些人的一点存在,且立刻着手布置,他们连这点小危机都发现不了,没准到别人大计划成功的时候,还难以置信。
霄酒甚至怀疑,皇上的身体状况,就是这群人干的。
这个藏在背后的最大头目,他们必须得找到,否则就算这次危机扛过去,还有下一回。
“先走。”
事情已经发生,人多眼杂,他们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萧爵护着霄酒后撤,从上次那个吻开始,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霄酒的特殊。
“嗯。”
霄酒从善如流跟着萧爵离开。
命案发生,皇上会管,他们现在仍然在比赛中,有些事不方便做,最重要的……是尽快寻找确定对方头目,从根本上破坏对方计划,但对方筹谋了这么多年,既定计划肯定不会愿意随意更改,会不甘心,那怎么样,才能推一把,添一把火?
从人群中离开时,他看到了萧厚和萧炆。
有些东西能演,有些东西演不了,或者,并不想演。
霄酒拽了下萧爵袖子,示意他看一眼:“别人不演了,咱们似乎也没必要藏的太多了。”
萧爵:“你是说——”
霄酒:“该给七哥信号了。”
“这两个人不用担心,他们知道怎么做,”老七马上有安排,萧厚和萧炆不用管,都是心里有数的人,萧爵垂眸看霄酒,“你自己一个人,能行么?”
所有人都要调动起来,他当然也要行动,可是……放心不下。
霄酒笑了,对上萧爵的眼睛:“你觉得33号萧丘,是我对手?”
“不是。”
萧爵摇头,目光温柔缱绻,克制不住,快速拉着霄酒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但就是放心不下。
霄酒立刻耳根发烫,左右看看,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是在大街上,这么多人!
萧爵其实算好了视野角度,知道不会有人看到,可见霄酒难得害羞,耳根都红了,心尖更软:“遇到危险就喊我,我一直都在,嗯?”
“嗯……你快走吧。”
霄酒催推萧爵离开,见萧爵听话转身走了,略松口气,才想起这话不对,他们有不同的任务方向,又不会在一块儿,喊他他就能听到吗?没想到这人也学会哄人了!
正在腹诽,突然空中降下一个小东西,正好落在他怀里,他赶紧伸手捞住,发现是一只木头哨子,小小一只,做成小鸟的形状,不精致,也不贵重,倒是雕工还可以,拙朴可爱。
是小孩子会玩的东西。
再一抬眼,不远处就有个卖哨子的摊贩,这只小鸟是最小最可爱的那个。
萧爵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看不见了。
“原来让我这么喊你啊。”
霄酒收起小哨子,揉了揉脸,控制住不要傻笑,快手思量路线方向,半个时辰后,精准的找到了33号萧丘。
“明明是一家人,33哥抛弃我一个人走,我好伤心啊。”他快速追过去,还拉住了萧丘的胳膊。
萧丘:……
难道不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你不也说出去找猎物?
他不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霄酒,但也没推开他:“你知道我在这里?”
他现在要干什么,该在哪里,不应该有人知道。
霄酒微笑:“显是我跟你有缘分,到哪儿都能碰到。”
怎么可能是偶遇?他当然是追着线索来的,中途还使用垂耳兔队长的裁决技能,刀了一只狮子兔——刚刚才确定是细作的人。
这种被淘汰的,除了比赛公布,暗卫也会直接将其带下场,他不会冲动行事,每一次行动都有目的,皇上一直在关注场上信息,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关那个人的事他不用再管,关注眼前这个就是。
还好也没几个人了,不止他一个人在行动,萧爵也是队长,之前就刀过怀疑的人。
“你刚刚收到公布信息没?哎呀怎么又淘汰一个,人越来越少了,”霄酒装模作样遗憾,“也不知道这个出局的人是什么阵营,你真的不把同伴信息给我么?我手是真的痒痒,上回没刀错,这回不一定刀不错,你真不想赢?”
刚刚被淘汰的那个是狮子兔同伴,还是自己的下线,33号心情没办法好,但也不想和霄酒说太多:“你可跟着我一起行动。”
猜出来算你本事,猜不出来……怪谁?
他并不觉得霄酒会愿意跟他在一块,霄酒明显更愿意和7号9号8号他们玩,之前不也说跟着他,结果并没有,只是话术罢了。
而且外头刚刚发生过杀人事件,怎么都有点热闹,不看看怎么行。
“好啊,多谢33哥照顾!”
霄酒竟然从善如流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还真的不走了:“肚子有点饿,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是一起吃饭,还是让我请你吃饭?
萧丘眉梢挑起。
“你知道的,之前兑换赛币买消息,花的差不多了,”霄酒笑容很乖,和善极了,“33哥肯定不会这么小气?”
和善的微笑,8号萧厚表现起来,比霄酒更出色。
“我说166号,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你八哥聊聊,”萧厚看起来笑容温和,亲切极了,实则脚步警惕,一直在警戒距离之外,“现在有什么烦恼,对未来什么事情焦虑,担心什么,期待什么,都可以聊,都可以解决,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166号欺近,眼神不善。
萧厚叹了一声:“唉,还是想刀我,你不信八哥有保你的本事?”
他往后退两步,166号就往前欺两步,明显是要趁131号不在8号身边保护,趁他病要他命——
“你跑不了的,认命吧。”
萧厚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我有弟弟在呢。”
166号这才抬眸,发现允许8号废话的这一点点时间内,8号已经走到了门口,而外面,18号萧炆正好路过。
他差点没笑出声:“还真是弟弟,可惜不是队友啊。”
身为狮子兔阵营,除了猫猫兔不确定,剩下的哪个身份不了解?何况早就明了牌的队友。
“哦我忘了,”166号看着18号萧炆走近,更加嚣张,这对兄弟的龃龉,京城谁不知道,“也不是弟弟呢。”
仇人还差不多。
萧厚笑容比他还灿烂:“你猜,他是狮子兔,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没刀我,留我到现在了呢?”
对啊,最讨厌的人,刚好不是一个阵营,为什么不立刻杀掉?
166号有些迟疑:“那是因为战队策略,狮子头没有要求先刀你。”
萧厚看着萧炆一步步走近,已经到三尺距离以内,笑容满含深意:“是么?”
166号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已经迟了,他看到18号萧炆伸手,示意发动技能,刀了——166号?刀了他?
技能发动,赛事组暗卫潜卫立刻行动,将他带走,他直到迅速被带出很远,仍然难以置信:“你明明是狮子兔……为什么呢?”
萧炆看着远处消失的背影:“就是有这种蠢货同伴,我才不想让狮子兔赢啊。”
垂耳兔队长刀错人,是要以命抵命淘汰的,但是狮子兔刀错人,没有任何惩罚,毕竟还有一种‘自刀’骗人玩法,萧炆的行动,除了不利于本队阵营胜利,于他本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惩罚。
萧厚音色并重,感动极了:“好弟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萧炆翻了个白眼。
原来本来不是么?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
“这不是信任你么?”萧厚笑眯眯,“见你就在附近,要来,我当然要等一等。”
萧炆唇角一抽:“那还真是多谢了。”
萧厚大方摆手:“不用不用,哥哥信任弟弟不是应该的?”
萧炆:……
你到时候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可又欠我一次了。”
上回的救命之恩,加上这回,两次了。
萧厚脸色微变,转瞬从容,大有一种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摆烂:“大不了,多给你算计两回吃鱼。”
萧炆立刻愉悦:“那说好了。”
萧厚:……
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萧炆对这件事矢志不渝,看他吐……那么爽的么?
131号萧远干完自己的事回来,刚好看到这一画面,脚步踟蹰,有点不敢靠近,第一次看到这两兄弟这么和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两个人气氛还是有点别扭,可也比任何时候都顺眼很多。
“干完活了?”
“猫猫兔回来了?”
看到他身影,两兄弟齐齐扭头,一人一句,同时发声,还挺有默契。
萧远意外:“你们……都知道了?”
萧厚嗤了一声:“你跟霄酒在月饼铺接头,当我瞎了,看不到?”
萧炆:“那小东西惯会筹谋些有的没的,早早就指挥你做事了吧。”
萧远于是明白:“所以你们之前都是装的?配合我演戏了?”
“差不多吧,”萧厚轻轻按了下萧远的头,“你是我最小的弟弟,又从无二心,好不容易有自己想做的事,哥哥还能拦着?”
萧炆翻了个白眼。
又趁机收买人心。
他诚恳建议:“你跟着霄酒去吧,别跟着萧厚了,当心被算计死。”
萧远:……
要不你俩还是关系差点吧。
“行了,还是别废话了,”萧厚收起笑,脸色慢慢变的不善,“别人都开始杀人了,咱们也没必要演了。”
细作冒了头,敢杀人了,明着玩了,他们还遮遮掩掩束手束脚做什么?
“怕个屁。”
“——怕个屁!”
3号萧珪现在也是这个心情,这轮比赛所有剩余皇子参与,同京城竞技,他当然也在,只不过一直不怎么积极,他最擅长摸鱼嘛,可以把自己玩不见,一直苟到比赛结束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有人死了,有百姓被害。
再爱摆烂摸鱼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出身皇家,懒不懒爱不爱思考另说,起码的政治敏感是有的,他不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龙去脉都是什么,但不影响他判断局势,做出自己的决定……
又一次,他看到老七萧鼎遛人追暗卫打架时,没选择看不见,而是悄悄从边缘入局,帮他带走了两个。
他知道自己本事,能引走的不多,两个可以应付,也能保自己无事,剩下的……老七就自求多福吧。
萧鼎还真是压力骤减,人多他应付的了,就是难免有错漏,别看只是少了两个,少的这两个,足以奠定他的胜局了!
“谢了——今天我就认你这个哥一回!”他还学着霄酒赞他的声调,扯着嗓子,“好三哥,谢谢了!”
萧珪好悬被这一嗓子绊倒。
你最好以后都知道,乖乖的听我的话,别死在这里!
萧鼎压力骤减后,继续大杀特杀,追着暗卫里的细作,怎么都不放:“是你小子吧?是你小子杀的人吧!我们百姓招你哪儿惹你哪儿了你敢下这样的手!少狡辩,我闻到你衣服上的血腥味了,给我把命留下!”
随着这出声势浩大的追杀戏码,似乎有火种在人群中燃烧,京城真正的危机显现,从皇子阵营淘汰游戏到血腥拼杀,世间仿佛变了个模样。
骚乱,几乎是立刻随之而来的表象。
33号萧丘看到远处惊乱,瞬间从座位上站起,面色几经变幻,越来越凌厉。
“我劝你不要随便动手哦。”
霄酒稳稳坐在桌边,手上转着小巧酒盏:“计划在哪条路线,运作什么,保护什么……你不会以为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吧?”
萧丘陡然回头,视线犀利。
霄酒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迅速画出简单地图,往某个方位一点:“在这里对么?想炸个大烟花?你猜——”
他回头看萧丘,微笑明亮:“那里有没有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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