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的海归(37)
两人一起上了车, 车上的司机小李还以为两人要互诉一下衷肠,最不济也要拉拉小手。
谈对象不都是这样的吗?
拉拉手,抱一下。
他正在想要不要下车待会儿, 让两位先亲热一会儿, 但事实证明,两位先生没有他想的那么黏糊。
一上车, 两人已经开始谈论正事了。
“这是我的论文, 你觉得发国际学术期刊怎么样?”王思郁把今天刚写好的稿子给他看。
南学林接过来,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开始看,“小李,麻烦开稳一些, 去沈氏菜馆。”
“好的,先生。”小李立刻降低了一些车速, 一直很平稳的车子更加稳当, 他还会专门挑亮的地方走。
“你这个大纲写的没问题,就是数据太详实, 我的建议是虚化这部分内容。”南学林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支笔头圆顿的铅笔,他拿出来在纸上直接修改起来。
平常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开了45分钟,两人也就稿子的内容相互争执了45分钟。
中间小李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在吵架, 从后视镜里观察两人, 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先生, 到了。”
南学林扭头看了一眼, 收起稿子,语气十分平和, “我找沈师傅加的号,正好今天有一桌客人不来了, 不然今天还吃不上。”
“嗯,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吃这家,德宾楼的大厨也不错。”王思郁也丝毫没有脾气。
甚至南学林先下了车,还绅士的帮忙遮挡车门上框,防止王思郁不小心碰到。
两人肩并肩的走进去,笑着和学徒打招呼,小李在身后跟着,抓耳挠腮的。
他的班长也跟了上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还不赶紧跟上!抓什么抓,你是花果山下来的猴子?”
小李赶忙往前走,“不是,班长,刚刚先生们在车上都快吵起来了,下了车又好像没事人似的,谈对象都这么风云骤变吗?还是只有男人和男人”
班长啪的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浑说!你仔细说说先生们吵什么?”
小李就把两人在车上因为论文写什么不写什么吵架的事告诉给班长。班长听完翻了个白眼,“你小子,竟会谎报消息,那是吵架吗?那是在探讨学问,不懂别瞎说。”
小李不理解,小李没瞎说,小李委屈。
心想,一定是班长没见过两位先生探讨学问时候争的面红耳赤的模样,他都觉得要不是在车上,下一秒会一起动起手来。
结果下一秒两人又和好了,仿佛之前的争吵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搞不懂,搞不懂。”
小李心想,谈对象真是个复杂的事情,他还是晚几年再说吧,晚上休息就给老娘打电话说先不找对象。
想到这儿,小李看向前面的南学林,由衷的赞美,南先生真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才能发明连一个巴掌大都没有的灵犀手机。
现在他们想和家里人联系可方便多了。
小李站岗都站的更笔直,班长看他一会儿一个样,只当他还年纪小,性子不定。
“小杨,小李,你们不用在外面了,我跟沈师傅说好做了两桌,就是得麻烦你们去他们学徒休息那个屋里吃。”
警卫员们跟着南学林的时间长了,越发的敬爱这位有大智慧的科学家,而且也从来不摆架子,有什么好事都会想着他们这些人。
甚至南学林的名声在很多士兵之中也都是有名的,南鱼科技的产品军人本人持证明可以打八折购买,而且在每次的招聘海报上都会有一条:退伍军人优先录取。
虽然很多人都说南鱼科技实际上是国家经营的,但国营产业那么多,他们也没见有多少公司给军人实实在在的优待。
是,人民子弟兵应该为人民奉献,但有人真的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也是会暖的。
人民子弟兵也是血肉之躯。
“小李他们还要跟着你?”王思郁很喜欢沈氏,可能和他们这里随时会变化的汤汤水水也有关系,今天就是开胃的山楂酸梅汤,酸甜适中,还放了冰块,冰冰凉凉,喝上一口,夏日的暑期都散了一多半。
“嗯,最起码要三年吧,还有两年。”南学林把自己这碗也放到他手边,“不过我估计两年之后他们也不会走,说不定还会增加人手。”
“嗯?隐形涂料你不会已经做出来了吧?”
“那倒没有,但是我改装了一辆车。”
“豹式坦克?”王思郁有些惊恐的看向他。
“当然不是,是改装了小型装甲车,本来是想做轿车的,但你家里人应该都不用轿车,都是用军车,所以我做了玄武号。”
“已经有成品了?”
“没有,所以我说接下来我要在研究所住一段时间,你要来吗?”南学林说的是研究所,就不是指京市大学那里,而是指南鱼科技那边的大所。
“可以,正好我打算尽快发表论文,然后进行试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赶紧拿出成果来。”
“行,那你今天回去住三天,休息和写论文,三天之后我去接你,咱们就进所里。”
南鱼科技研究所进出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出入都有专人进行看守和检查,而且进去之后最少要待满一个月才能出来,出来前要提前一周打报告。
但其实真的进里面生活的研究员,除非是有家庭的,剩余的没有几个愿意出来的。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先进的,实验室器材每天都有新东西到来,新设备、新材料几天不在就可能跟不上。
而且,研究所里什么都不缺,食堂的厨师是沈氏私房菜老师傅的爱徒,手艺绝了,好多新来的研究员都要先胖个十斤才能意识到要克制。还配了面点师傅,什么时候饿都有东西吃。
每天早餐、加餐、午餐、零食、晚餐、夜宵,总之,只要你想,厨房就有香喷喷的饭等着。
环境就更不用说了,宽敞明亮是基本的,每个角落有不同品种的鲜花,内部恒温在25度,每隔三个小时会换风一次。
研究员的个人宿舍可以在入住后写下对于软装的要求,就会有专人来帮忙布置,但一年只能更换一次。
除此之外还有个人福利,手机什么的都是基础产品,他们甚至有很多外面没有的型号,都是没能通过南总审批的淘汰机型,但也比市面上在售的先进。
还有专门给他们缓解压力用的舒缓房间,里面是仿真打靶游戏,进去不管瞄不瞄的准,一阵突突之后,心情总会好很多。
也有专门的医疗团队,每半年一次全员体检。
在这里面,几乎人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当然了进入了工作区域自然会严肃很多。
南学林给王思郁介绍完,“怎么样?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吗?”
“没有,已经很好了。”王思郁左看看右看看,还跟着南学林一起去食堂体验了一下上午茶的悠闲。
中式点心的花样繁多,尤其是他们这里不限制面点师傅发挥,这些搞研究的甚至会好奇师傅的奇思妙想,比如明明是面而已,却能做成茶壶茶杯的形状蒸熟,关键茶壶里还真的装了甜茶!
当时看到师傅这一手的人们都没忍住发出惊呼,对师傅竖起高高的大拇指,还有人搜肠刮肚的表扬师傅。
食堂的师傅们常常被他们迷惑,想随便做一点就变成使出看家本领。
“哈哈哈,你这里的人倒是很有趣。”
“嗯,因为我跟他们说过,负责照顾他们生活的人很难请到合适的,如果这些人辞职了,可能就要他们自力更生一段时间。”
南学林摊手耸肩,这是个很西方男人的动作,一般都看上去像个流氓,他做起来却显得洒脱恣意,“不是所有人都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尤其是他们已经享受过被妥善照料的幸福。”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一个人来说,方方面面都是这个道理,没钱的时候突然富起来很容易接受,反过来就可能心态失衡到去跳楼;没人管的时候兰花可以像随风生长的野草一样坚韧,但只要搬进温室里一段时间再扔回风雨中就会被摧折。
王思郁吃着豌豆黄,很地道的京市小吃,一边笑骂了一句,“你的心真黑。”
南鱼科技给的薪资不是最高的,但待遇一定是最舒服的,在这里工作久了,去到别的公司完全无法生存,会委屈到爆炸但没有人理解。
“我用的是阳谋。”南学林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可以让员工安稳的留在南鱼工作,而员工可以获得更加舒适的工作环境,是双赢。
“你这里有电脑吗?我想发一下电子邮件。”王思郁吃过几块,克制的停下来。
“有,在房间里。”
王思郁跟着他回到房间,是一室一厅的结构,客厅的一半被布置成书房的模样,卧室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和一盏大大的落地灯。
“这是所里一个叫万来的年轻人做的,你试试。”南学林书房最明显的就是那台计算机。
九零年代的海归(38)
这个时候的计算机还是体积比较笨重的, 显示器也只有一本书大小,很厚实,主机就更大了。
但南学林屋里的这台不一样, 首先屏幕变大了, 屏幕后面的厚度变窄了,放在旁边的主机只有六十公分左右高。
“这是LCD的屏幕?”王思郁打开主机, 屏幕亮起, 蓝色底的画面上一条白色的鱼跃出。
“对, 而且已经接入了局域网,你要电子邮件的话也是可以的。”
王思郁摆弄好一会儿,“这还有个游戏?”
“对, 有两种,一个是扫雷, 有九关, 看到方格了吗?点就好,点到地雷就会死, 如果成功避开所有的地雷就能进入下一关。”
“这个红星的标志意思是周围有个雷对吧?”
这种小游戏的思路对王思郁来说太好看穿了,试了一下就点开了另一个游戏,“这是华容道?”
“对,你点着木块就可以上下左右拖动。”
“那这个呢?文档编辑器, 新做的软件吗?”
“对, 平时需要编辑一些文字类的文件就可以用这个, 功能很全很便捷。”
然后又试过打字输入、复制、粘贴、一键排版等等基础功能, 以及联网功能,王思郁扭头问他, “不打算上市?我觉得很好用。”
“暂时不打算,不过我给万来拨了专项金, 让他继续改进,如果有天电脑能够脱离这个笨重的大脑袋,那就可以走进千家万户了。”
“你的要求太高了。”
“永远追求完美,是我也是南鱼科技的理念。”
王思郁用这台电脑将论文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去,数据模型也贴好图片,最后形成一篇完整的论文,他先打印了一份出来,准备和手稿一起好好保存起来。
他写过的论文不算少,以前上学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要给教授交作业,后来工作之后也写过很多,但都没有这次来的印象深刻。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是代表着他生命之中的某一个阶段结束,开启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将邮件发出去,属于他和科研院的最后一次交集才真的开始。
等待邮件回复的过程里,王思郁收到了老师的电话。
“老师。”王思郁站在窗边,背后是他个人独立的研究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专门给他一个人布置的。
杨老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挨了欺负,委屈了?”
“没有,我其实脾气不好的,欺负我的都会被我打回去。”王思郁没有说的很严肃,略带一点玩笑的意味。
杨老却没有笑的心思,“他们做的事不地道,趁着我不在为难你,思郁,这事老师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老师,我已经辞职了,不是闹脾气,是真的不会回去。”王思郁没忍住抽了一支烟,“老师,我已经决定了。”
杨老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长长的叹气,没有再劝说。虽然收他学生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也足够了解这个年轻人,是个倔强的。
“你都想好了,那我还能说什么?但是,思郁啊,老师劝你一句,不要太固执,白老也不一定全心全意向着你,更何况他要退了。”
“嗯,我知道,但是无所谓,老师,我从来依仗的都不是别人,我是我自己的靠山。”
王思郁这句话很狂妄,听在杨老耳朵里也十分幼稚。
两人都明白,他们理念不同,再说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于是很快挂断了电话。
王思郁把烟熄灭,一转头发现南学林端了杯咖啡站在他的门口,“打完了?你喜欢的黑咖啡,加了两颗奶,两块方糖。”
王思郁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咖啡,在国内还很难买得到,另外就是他习惯是上午喝一点提提神,但以前算是半个体制内,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的注视之下,这种容易被打上西化标签的习惯就被割舍了。
“嗯,还不错,不酸。”他喜欢咖啡带来的提神效果,但却很讨厌咖啡的酸苦,就算是冰黑咖,也要往里面兑一点奶和糖。
“这次南鱼科技出口的国家生产咖啡豆,但没什么名气,都烂在地里,我知道你喜欢,所以让人去谈了一下本地加工厂,看能不能做一个自主品牌。”
“这么兴师动众的,没有必要,我喝茶也是一样。”
“不会,投资项目,投什么不是投,你要是肯签那份合同,就会有人专门每个季度跟你汇报你到底有多少钱,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王思郁瞥了他一眼,“那份合同我已经撕掉了,你居然在上面签了名,不知道有签名的纸张不可以随便乱放吗?”
“真不要吗?你现在也来南鱼科技了,不要我这份,科研院那份你总可以收下吧?”
“不是赠送给科研院的吗?”
“只是红利赠送,股份在国家手里,当时谈好了我随时可以收回来的。”
“你连科研院也算计?”王思郁简直服了这个人了,山路十八弯都没有这个人心眼多。
当时他反复看过,可没发现有这个坑。
“当然是签的补充协议,科研院如果对你好,你在那里工作的高兴,这笔分红就会一直给,但如果你辞职了,那为什么让不相干的人占咱们的便宜?”
这个协议也是有漏洞的,南鱼科技的四个控股人,最有实权的是南学林和国家。
所以南学林和上面谈了一个补充协议,五年之内,他可以将当初分出去的股份收回,这个协议通过上面的协商,老院长最终还是签了的。
但并没有公开,除了老院长之外,科研院上上下下,包括王思郁都不知道。
收回来的这部分股份,只有一半回到南学林手里,另一半归为国家所有。
相当于重新分配之后将科研院踢出局了。但上面也获得了好处,而且南学林的态度很强硬,最终还是达成了补充协议。
王思郁把喝完的咖啡杯塞到他手里,“行吧,那这一份我接受,本来就是他们沾了我的光。”
南学林食指在杯子的环手处插入并准备旋转,而王思郁头都没有回的说,“你手上拿的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陶瓷杯,摔了的话七天之内别和我说话。”
南学林立刻拿好,那股子放荡不羁的气质也收敛成了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其实人是复杂的,怎么可能只有一面、一种性格。
只不过是为了生活不得不让自己在一种状态里保持下去,时间久了,仿佛泥偶被烧成了陶,变的固定又脆弱。
南学林以前是好学生、天才、成熟稳重,现在也是,但他也会有突然调皮的时候,比如玩王思郁的杯子。
王思郁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里,因为他的小癖好,并非寿终正寝的杯子大概有十几个之多,都是被他用手指头转着转着飞出去摔碎的。
普通的杯子就算了,其中还有几个是很贵的艺术家款。
所以王思郁现在禁止他玩杯子这件事。
幸好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过了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时候,不然吵架都要吵好多次!
王思郁是在一周之后收到了回信,邮件里面言辞真诚的表达了对他这篇论文的赞赏,提出了数据可能不够详实和通讯作者写谁的问题。
再次回了邮件,王思郁心想,终于要开始了。
南鱼科技研究所的人发现最近材料采购是成倍的增加,但是他们去仓库并没有发现这些材料。
明明在采购单中看到了几样非常稀有的材料,但是去申请的时候都会被告知已经没有了。
“你们还在琢磨这个,南总进实验室了不知道?”
搞科研其实是一件很烧钱的事,而且非常有可能钱烧没了没做出成果,但南学林不一样。
他轻易不来这边,但每次来都会拿出成果来,甚至经过他指点的人,也会有所突破。
“南总来了?我没看到他那个小徒弟啊!”
“嗨,南总是带对象来的,你们都知道的吧?南总和王董,”说话的人两手半握拳,只有大拇指竖起,相对着弯了几下,“是一对儿。”
“啊??”
“这不能吧,两人以前是同事,关系好肯定的,但你要说一对儿,不至于不至于。”
“爱信不信咯,反正我不说假消息,王董已经从科研院辞职了,以后和南总夫夫联手搞研究,咱们也能跟着喝汤沾光,提前想想自己手里的东西吧,觉得自己水平差点的抓紧时间补,别到时候掉队了,哭都来不及。”
南鱼科技研究所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研究员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超过40岁,虽然学术根基稍显薄弱,但灵性还在,还没有被完全抹杀掉。
在南鱼科技工作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是生活上的舒适让他们对南鱼有了归属感,还有南学林从不藏私的态度和指导,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
哪怕这种进步的背后需要数十上百个夜晚的死命学习消化。
但他们知道这种机会难得,每个人都巴不得多来几次,熬夜不怕,苦也不怕,怕的是没有前途,没有希望。
怕的是周围的人都在进步,而自己原地踏步。
竞争任何时候都存在,意识不到竞争的人注定会被淘汰。
这个人话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但都记在了心里,并且决定回去就给自己补补课,文献、资料该看的都看起来。
王思郁再一次来食堂吃饭,发现食堂里的人少的可怜,零星一两个人在吃,还像是要去赶车一样着急。
“最近所里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感觉大家一下子紧张起来了”王思郁左右环顾了一圈,“感觉食堂的大师傅们都不如往常高兴了。”
南学林今天戴了眼镜,“不清楚,也许是工作忙起来了,我前天把灵犀的开发意见批下去了。”
“那有可能吧,你那辆车做到哪里了?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还在外部阶段”
九零年代的海归(39)
王思郁在和时间赛跑,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手稿的
喃風
内容没有完全泄露,但劣势也很明显,科研院里能人辈出, 除了他老师之外, 也有几位教授很权威。
但是越是着急,越是会失误。
再一次失败之后, 王思郁再次站在窗边, 望着外面的蓝天。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将他往怀里带,他闻到玫瑰花香,便软了身子倚靠在贴上来的胸膛上。
“少抽几口。”南学林单手抱着他, 取掉他手指间的香烟。
王思郁还是看着外面的天空,突然感叹, “京市的天不如以前蓝了, 云都是灰蒙蒙的。”
“对啊,郊区开了好多家工业厂, 排放的气体都带有污染性。”南学林说了一句大实话,依然是浪漫过敏的本性。
王思郁也没觉得不对,还就保护环境跟他聊了两句,东扯西扯的,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待了一会儿。
南学林抱着他的手上移, 遮住他的眼睛, “休息两分钟, 然后回去继续。”
王思郁感受的到他手指上温度,闭着眼睛, 玫瑰花香更加浓郁了,他唇边的笑意明显起来, “其实你喷雪松香我也很喜欢,不喷也喜欢。”
“真的?我以为你已经闻到厌烦了,但玫瑰也很好闻。”南学林说话的声音都更加轻柔起来。
“不会,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和现在国人不同,他们已经习惯了使用香水,但为了省事,一般都会固定用一种,一瓶香水天天喷也要用个一年,实在没必要来回换。
比如南学林,他一直都是喷雪松,清冷的木调香气。而王思郁更偏爱暖一点果木和花香。
但也并不是经常用花香。
外国人不分这个,但他总觉得男人老是用花香,显得奇奇怪怪的。
回国之后,更是连香水也不喷了,还是那句话,怕影响不好。
但他洗衣液是特制的,会留下不算浓郁的栀子香。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拉下南学林的手,“好了,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好,注意看着点时间,中午一起吃饭。”
王思郁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走进各自的研究室,一墙之隔的两人继续各自努力。
南学林这边还有几个人在给他帮忙,都是他考察过很久收的学生,其中小蓝、大张都在,还有一个35岁的男人和一个女孩子是他后来收的。
虽然年纪最大,但却是最晚拜师的万颜每天都很错乱。
大师兄小蓝,22岁,已经大学毕业顺利保研了,研究生导师就是他们老师。
二师兄大张,24岁,和小蓝师兄一个班的,人高马大,跟座会移动的山似的,干活一把好手。
三师姐小时,24岁,不知道从哪里被老师挖来的人,日常神神叨叨,但却是四个人里最能跟的上老师思维的。
而他,已经35岁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工作了好几年也只学会了写报告和编论文材料,还有做零件。
当年老师需要的精密零件国内无法加工,就是他最先手搓出来的。
南学林一进来,四个学生都停下手,“老师,这个驱动动力不足,无法支持玄武的武器系统运行。”
“尝试过提高驱动动力,但以当前技术来看,无法支撑再高强度的动力。”
“其实玄武号以防守为重点的话,武器系统可以削减70%,更符合现在的驱动,不然行动缓慢的话也不符合老师的设计理念。”
一人一句,到了万颜就没话可说了。
南学林也没想让他说什么,“万颜,前天让你做的第二套动力装置呢?安上去。”
“好。”万颜把装置拿出来,在玄武的内部忙碌了一阵,然后带着一手黑色机油的退出来,“老师,好了。”
“小蓝,去测试,你们两个记录数据,万颜盯着第二套装置。”
五个人都忙碌起来,小时更是在念念叨叨的,说都是些无意义的话语甚至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她就是这样的,在说话的时候其实脑子在疯狂转动。
大概天才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万颜听着师姐的碎碎念,再抬头看了一眼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老师。
当然,他老师除外,他老师是天才之上的天才。
“大颜,别愣神。”小蓝依然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提醒最小的师弟。
其实他也很别扭,大颜比他大了11岁,按照年龄他都应该叫一声叔叔的,但是老师说闻道有先后,和年龄无关。
他也只能应下来了,但既然是南门的大师兄,他还是要做的更好一些。
这个身份带给他压力,也给他无限的动力。
“可以!老师,两套动力可以!大颜,你这个装置可不可以再做一套?把原本的也替换成这个,就能在这个位置再增加自动巡航装置,等待后续驳接卫星系统。”
小蓝在本子上飞快的写着,激动的声音都要劈了。
万颜也满眼的喜悦,“没问题,大概两天我就可以再做出一套来。”
小时已经钻进了狭窄的底座下面,过了一会儿爬出来,“双系统的话,武器还可以再增加一枚弹药。”
大张在车顶站着,“但是要去做抗压检测,最起码要承重一千公斤而内部无明显变形才可以。”
南学林也在脑中推演,最后否决了小蓝的想法,“不能双重轻动力系统,不然无法抗击爆炸带来的高温高压。”
原本的动力系统很庞大,壳子也是特制的厚度,而后加的动力只有四十公分,是贴合原本的系统做的,正好可以嵌入到壳之中。
“不过没关系,这一款用不上,可以做别的款,大家不要限制在这里。”
南学林的观念里,永远追求完美是最重要的,还有一条是永远打破陈旧不被限制。
他常说,学习已经产生的知识就是为了打破和诞生新的知识,所以不能单纯的沿着已经有的道路走。
玄武号就这样一点点的构建完成,黑中隐青的颜色就取自玄武的颜色,外表是朴实无华的,但又处处透着干练,流畅的线条,动起来便有了飞驰而过的感觉。
怎么看都是一辆普通的小型装甲车而已。但当小时坐在驾驶位上,按下不知含义的按钮,前挡风玻璃下侧的一段隔板收回,露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再按,车顶弹起一架直径36公分左右的炮筒,可以连续发射轻型炮弹十五枚。
车子的两侧也有隐藏式枪口。
如果需要加速逃离,玄武还可以将搭载重武器的外层外壳分离,速度可以提高一倍。
因为车子的,所以在材料的选择上,也都是用了最先进的稀有材料。
等玄武全部展示完,一向乖巧文静的小蓝都跳了起来。
没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车、枪、飞机这些东西,但正的能从自己手中诞生一辆武备车,这种成就感、刺激性,已经远远超越了以前所有的一切。
小蓝甚至潸然泪下,哭的眼镜都起了雾,不过没有人嘲笑他或者安慰他,因为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万颜一个老男人已经蹲在一边抱着头痛哭,大张像个猴子似的在车子周围绕着圈的奔跑跳跃。
小时碎碎念的速度更快了,整个人显得越发神经质,手指却依然准确无比的按在每一个对应的按键上。
只有南学林,看着这辆车,脸上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总之是过于平静无波。
等所有功能都尝试过之后,他把近乎疯魔的大家都叫停,“好了,抓紧时间,趁着玄武号还在所里,所有资料都要备份。”
小蓝明知道玄武不会留在所里,更不可能给他用,但一想到玄武要被开走,他这心里头就很难受。
“老师”
南学林看向他,“小蓝,它被制作出来就是为了能用的上,如果放在所里收藏起来,它就不值得我们花这么多的心血。”
“科学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实用。”
科技的进步,就是为了给人类带来更好的生活方式,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根本也是为了解放人。
军用设备的发明与创造,威力越大的,越不是用来收藏的,而是用于展示和震慑,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和武器才能保护自己。
“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不可以晚一点再”
南学林摇了摇头,他身边是一直有人跟着的,即使他这边不向上面说,警卫员们也要定期汇报,瞒不住几天,还会给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没有必要。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南学林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外面是眼下乌青一片的王思郁,“成了?”
“对。”
闪身让他进来,王思郁疾步走到玄武面前,绕车一周,然后又坐进驾驶位。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武器系统现在没有填充弹药,但他也惊喜异常,“真的成了!”
“嗯,不过武器的测试就要开到军中再说,不然会引起麻烦。”
“南学林,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个天才!”王思郁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满眼都是玄武。
南学林:
“你说过很多次。”南学林单手反扣住他的下巴,“不过现在你要冷静一点,听我说。”
王思郁被迫看着他,眼神一瞬间清明,“你说。”
“你现在应该给你二叔打个电话。”
“你想通过我家来让玄武进入军中?但是没这个必要,你身边有小杨、小李他们,可以直接联系到上面。”
“不,你先给二叔打个电话说说。”
九零年代的海归(40)
“为什么?”不明所以的王思郁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打了这个电话。
二叔沉默了好久, 最后说,“我要过去看一看。”
“好”王思郁回头看向南学林,他比了个OK, “我让人安排, 好了跟您说,这边规矩挺多的, 大概要三天后能进来, 行吗?”
“不用, 有特殊通道,安排好了。”南学林在旁边小声的说。
王思郁又赶紧改口,说可以立刻进来, 王二叔也干脆,立刻出发。
任何时候, 武装力量都是严格管控的内容。
南学林做这种事, 是在国家的底线上蹦跳,很容易出事。
王二叔本来是想要训斥他们俩一顿, 简直不知轻重。
但等见到了玄武,他也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没有男人不喜欢车,尤其是一辆这么帅气的车。
“这是玄武?看着就是辆普通的轿车, 大了一点而已。”
“玄武是注重防御的小型行军车, 搭载了武器系统可以进行反击, 当弹药用完之后也可以分离掉外壳提升时速也实现快速逃离, 内部一共7座,后两排的椅子可以向下压平或直接撤掉, 足够乘载30人。当然这种情况空间稍显狭窄,15人左右是最合适的。”
“这种车子的造价相对高昂, 但可以当做出行用车,好处很明显,安全性有足够的保障。”南学林点了题。
王二叔反应的很快,“你是想要更换领导人用车?这么大费周章,何必呢?”
“也许是因为胆小,怕死,我遇到过的事情,不想让你们再碰到,哪怕可能性很低,二叔,这个车子的意义不仅仅是这个,这个”南学林敲击着玄武黑色的外壳,不清脆也不闷的声音很微弱,“这个壳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参与过最新型战机的制造工作,虽然只是一些辅助工作,对材料提了提建议,但他也看出来无法解决的问题。
“你们都先出去吧。老朱,守一下门。”王二叔让人都退出去,包括跟着南学林的警卫员也一起,由他的心腹守门。
南学林谨慎的打开了信号屏蔽,整个房间降下来绝缘屏蔽板,成为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
不知道两个人聊了多久,等出来的时候王二叔满脸的凝重,南学林如释重负。
“你和二叔聊什么了?二叔心事重重的,我从没见他这样。”
“关于玄武的事,玄武装了武器系统,有危害社会的风险,二叔把我骂了一顿,正想怎么帮我开脱。”南学林揽住他的肩膀,“不是什么大事,交给二叔吧,你的论文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刊登?”
“没有任何消息,这很奇怪,我担心是被人截住了,如果那边先刊登论文的话,那我再发也没有意义。”
“你投了几家?”
“三家都投了,但德赛斯一直就是很慢,而且他们对稿件的要求很高,估计我是没什么希望,主要是想在鹰国国家学术期刊上发,他们的回应比较快。”
“那你要催一催,现在要抢时间。”
“我知道。”
王思郁也着急,但是越着急越是没办法,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态失衡,他才会想法子让自己冷静冷静。
于是又一次跑去隔壁看玄武,不止他这样,南学林的四个学生都快要住在研究室里了,四个人两班倒的看着,一眼都不错。
王思郁来看玄武的时候,正好是小时和大颜在盯着,小时不爱笑,有喜欢念念叨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颜就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招待他。
给他讲解玄武号研发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难点,他们都做了哪些努力和尝试,包括玄武的外壳都用了哪些新的材料。
王思郁听着,还敲了敲玄武厚厚的壳子,“南学林让你说的吧?为难你了。”
万颜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不为难,是我不太会聊天,是我不对”
王思郁看向他,万颜瞬间紧张起来。
这个男人就好像一个螺丝,平日里在自己的刚上一丝不苟的坚守着。
没人觉得一颗螺丝能有多重要,但是他们都忘了,万颜可以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更何况他本人学识、出身都很好,又为人谦逊。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习惯性的沉默。
“你没有不对,你不是在完成你老师交给你们的任务吗?跟我讲玄武,是因为玄武的外壳之中用了一个新的材料也适合我的项目吧?”
他朝小时扬了扬下巴,“其实她以前没有现在这么沉入自己的世界,不然她也不会能等到被你老师发现,但她现在可以随时随地的沉思。”
“小蓝在学校里的时候其实也很精明,他只是看着文弱了一些,但脑子很好用,胆子也很大,心也很细,现在却也会经常忘一些事情。”
“大张就更不用说了,以前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现在只剩下热情了。”
“万颜,你把他们都惯坏了。”王思郁下了结论。
万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家都很照顾我,我在这儿真的很开心。”
王思郁是了解过南学林收学生的全过程,小蓝和大张不用说,这都是看了几年的孩子。
小时是南学林在京市大学研究室的隔壁要过来的,这孩子看着有点疯疯癫癫,但写的东西很有想法和创意,不是天马行空的创新,其中有一些和南学林的思路完全合得上。
唯独万颜,王思郁以前从来没见过,后来听南学林说才知道,他祖上是鬼谷子门下的,目前家里是做精密零件行业的龙头。还和改良了计算机的万来是亲兄弟两个。
万颜以前是京市机械厂的员工,下岗前已经是9级工,但随着京市机械厂的分解重组,只会闷头干活的万颜成了第一批被迫下岗的员工。
比起其他人,他家里有家产,就算找不到工作,似乎也能回家继承家业,怎么看都不应该有轻生的念头。
但他是被南学林从河边捡到的,捡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整齐的机械厂工装往河中央走。
南学林说他当时觉得万颜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志。
但出于不忍心,他还是让小李他们停车,把人拽了回来。
然后在劝说了几句之后得到了一个嚎啕大哭的狼狈失意的人。
小李他们翻找出他的手机,拨了电话给他家里人,过了几分钟南学林收到了研究所那边有人要破坏规则强制出去的消息。
“万来?这不是今年新招的助理研究员,面试的时候看着挺老实”
“那是我弟弟!对不起!我给他打电话,我跟他说!”万颜激动的跳起来,身上还在滴水,满脸的眼泪的夺回自己的手机给弟弟打电话。
明明很狼狈,明明已经崩溃,但在电话接通之后,他却很温和的安抚弟弟,还说是路过的人误会了。
好一通解释之后终于劝说弟弟回去好好上班好好检讨。
这一幕让南学林想到了自己哥哥,便又多问了几句,万颜知道他是弟弟的领导,也不敢不说,于是南学林得知了他的故事。
人到了三十五岁,仿佛就是到了一个分水岭一样。翻得过去日子继续,翻不过去粉身碎骨。
这个年纪会承担巨大的压力,会有各种各样的危机,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现实,而这些现实大多都很刺骨。
比如万颜,他的出身很不错,让他可以在该受教育的年纪受到最好的培养,但这也就意味着对他的要求和普通人不一样。
显然他没有达到那个标准,所以他去做了一名劳动工人,所以在他已经懂事的年纪有了弟弟。
在二十八九岁的时候经过相亲结了婚,又因为过于木讷不懂情趣,被妻子嫌弃,带着他们的女儿搬回了娘家,不离婚,但两地分居,他还是一个人。
除此之外,还要面对父母的‘关心’,看到已经头发白了一半的父母还要为他担心,想想都难受的厉害。
偶尔他给女儿打电话,女儿也只是应付了事的叫一句爸爸,再没有别的话可以对他说,他很想努力的和女儿多聊几句,却笨嘴拙舌的招人厌烦。
他以为从此以后,只要他好好的工作,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在35岁的年纪,他下岗了。
没了工作,他每天都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就是躺在屋里子,等着外面的天黑了白、白了黑。
仿佛人生就到这里停止了。
于是,他有了其实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的想法。早点离开这个世界也挺好的,毕竟他是个废物,已经被淘汰、被厌弃的废物。
所以那天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就去自杀了。
也幸好被人救下,后面他脑袋清醒了之后是很后怕的。
人哪有不怕死的?只不过那一时的情绪蒙蔽了思想,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万颜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王哥,我才是被大家照顾的那个。”
王思郁盯着他,万颜颇为不自在的拘谨起来,不远处的小时的视线明显的王思郁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心想,看来万颜这个‘小’师弟当的还不错,是有人缘的。
“ok,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老师到底让你们跟我说什么?”
“啊这个……”万颜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脚下还忍不住退后了半步,“老师说时间紧任务重,但你、您的思维僵化的厉害……”
万颜又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而快速的陈述:“老师让您不要太要强,最好是接受他的帮助,不然等到明年您也做不出来!”
“南!学!林!”
九零年代的海归(41)
王思郁真的是咬着牙在叫南学林的名字。
南学林适时地送上一杯核桃露, “冷静冷静,我说的是实话,你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差, 我知道你想要独立完成, 但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不分你我的。”
“私事是私事,这不一样。”王思郁的火气一杯核桃露压不下去, 冰镇的也不行。
“南学林, 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做不出成绩来了?是不是觉得必须得依靠你?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过于愤怒, 王思郁的口舌都锋利起来,“床上被你压,事业上就要你扶, 你当老子是什么?学术妲己?!”
“不是,这八竿子扯不到一块的事”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看不起我!是, 你是天才, 什么东西都能一眼看透本质,都能推导出最正确的结果!但我也不是高伟那样的蠢货, 我不需要霸占你的成果!”
王思郁拍了桌子,仿佛时间倒流回了当初他问南学林要不要回国的时候,两人也是这样,他没有形象、疯疯癫癫的吵闹、拍桌, 而南学林沉默、抽烟和一句‘没那个意思’。
这一瞬间, 王思郁突然好累。
或许他和南学林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因为回了国而解决掉, 本质上他们还是有裂痕的。
南学林抓住他, “你现在情绪过激,可能听不进去我的话, 但是,首先我为让万颜说给你听的话道歉, 对不起,你是个优秀的科研人员,有自己的坚持和态度,是我插手太多了。”
“第二,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更没有事业上我一直能扶着你走的野心,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发光发亮的,像一颗星星一样。”
“第三,我也只是个人,人都会有出错的时候,但是我要强,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样子,所以错误的时候都偷偷的藏起来了。”
“王思郁,我可能沟通方式上有问题,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骂我,还不高兴的话,就多骂骂,但是不要用失望的眼神看我。”南学林袒露心声,“那会让我觉得害怕,觉得你又要想要抛弃我。”
王思郁的火气也在他的一二三里慢慢消失,冷静下来,他也发现了他在迁怒,南学林是好心想要帮他,但这种好心刺痛了他。
那一瞬间他有些共情了那些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的人。
但其实他不接受南学林的帮助,更多的也许只是自尊心作祟吧?
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再僵硬抵抗,南学林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变得对你来说更加有用,希望我们之间的联结越发的紧密。”
这是实话。
南学林一直有一种紧迫感,一方面来自社会对同性恋的强烈反感,他怕有一天他们会迫于现实分开;另一方面王思郁的出身很好,而他只是个普通家庭的人,两人在很多事情上是有分歧的,会产生摩擦,他怕吵着吵着两人就淡了。
王思郁拍开他的手,“你的心思倒是细腻的像个林妹妹一样,愁死个人。玄武的外壳材料里你是不是用了石英玻璃材料。”
石英玻璃很适合作为光传导介质,而且价格很便宜,但达不到王思郁的要求。
“不是,另外一种物质,但是可以和石英玻璃相互结合,达到1+1大于2的效果。”
说起新物质,还是从稀有金属之中发现的,王思郁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两人翻过了刚刚的情绪,迅速进入到工作模式之中。
等到探讨完毕,王思郁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觉得你这个人有一点很讨厌,总是能面无表情的让我发脾气。”
“如果是外人来看,一定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人,而你情绪稳定、成熟可靠。”
王思郁皱着眉,想了半天,说,“就像《煤气灯下》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你可以操控我的情绪,让我不断的反思,是不是我真的有问题。”
“绝对不是这样!”南学林坚定的反驳,“我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为了防止多说多措,所以宁愿憋着。”
“可是我和你吵架的目的不是发泄情绪,是为了解决问题,你憋着不说,在我看来是拒不配合。”
“那我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这样。”南学林立刻说,就差赌咒发誓了。
王思郁朝他伸手,“我看你现在嘴皮子挺能说的。”
南学林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握住,被王思郁甩开,“问你要打火机呢,你又腻乎。”
“少抽一点吧,最近你压力太大了,身上都是烟味。”南学林重新握住他的手,“觉得对我的印象变了吗?以前和现在不太一样?”
“确实有点,你以前就像海报上的大明星,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现在看着挺油嘴滑舌的。”
“那我少说两句?”
“不可以哦,冷暴力会挨我揍的。”
“你这又嫌我话多了油腻,又不许我不说话,理都让你占完了。”
王思郁摊手,“Any way ,比起油腻,我更讨厌你不回应我。”
“哈哈哈,好,明白了。”
两人说开了,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相识一笑又各自去忙。
门外扒门缝的几个人就这么被发现了,南学林的四个学生,一个没落下的都在这儿。
“怎么回事?”
王思郁慢了他一步,走过来看到大张趴在地上,其他三个人缩手缩脚的像是在寻找可以钻的地缝。
“嗯?你们四个在扒门缝?不知道你们老师财大气粗,隔音好到全国第一吗?”
大张已经麻溜的站起来,憨笑着拍自己的膝盖,“嗨,咱这不是害怕您二位吵架吵的伤了感情,寻思着想法子劝一劝。”
南学林和王思郁对视一眼,王思郁耸肩,“是好心,但这个行为不太好,你的学生你自己教育。”
“OK,你去忙吧,6点钟一起吃晚饭。”
“OK~”
南学林把四个人叫进办公室,还没说话,小蓝先道歉,“对不起老师,是我太担心了才会带着大家偷听,我没有起到好的带头作用,是我不对,和其他人无关,我会写一千字检讨的。”
“那可不是,老师,是我提议的去偷听,我的错,我的错。”
小时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南学林,“我有错,我第一个去的。”
“不是,他们都年轻,做事没有章法,我没拦着他们是我不好,我的错误最大,老师,我来写检讨。”万颜一边说还一边鞠躬。
南学林挨个看过去,“行,你们四个还挺团结一心的,挺好,既然这样,每个人交一篇1000字的检讨给我。”
“另外,我和我爱人的事,你们四个就不用瞎操心了,吵架是会吵的,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会有分歧和摩擦,但是又不是不爱了,吵是不会吵散的。”
“我们的吵,也是为了以后的不吵。懂?”
四个人其中三个连恋爱都没谈过,还有一个到了时间就相亲结婚的,不懂他这套恋爱理论。
但不妨碍他们羡慕。
因为说到‘我爱人’三个字的时候,老师的眼里都带着温柔的星光。
“好了,都回去工作吧。”
“好的老师。”
出去之后,四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老师没有真的生气。
傍晚六点,南学林和王思郁一起到食堂吃晚饭,边走边在聊家常。
偶尔有路过的研究员和他们打招呼,两人都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回应。
“看见没,南总和王董又是一起来吃饭的,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这么好的吧?”
“难不成那谁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像是真的,不过真的假的跟咱们也没关系,好好工作吧。”
“话不是这么说,南总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当兔爷不是自毁吗?”有人厌恶同性恋,说的很难听。
其他人之中也有赞同他的,更多的是让他管好自己的。
两方都说服不了对方,最后不欢而散。
这人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南学林宿舍的门。
南学林刚刚洗过澡,听到敲门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是谁?
“谁啊?”王思郁拿着毛巾、浴衣刚要进浴室。
“不知道,你去洗澡吧,我来看看。”
南学林喊了一句稍等,然后换好了衣服打开门,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助理研究员。
“嗯?你应该没有权限来到这一层,为什么晚上跑过来?”
南鱼科技的生活区和办公区是分开的,但是为了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不同等级的研究员居住的楼层不同,而南学林住的这一层是需要刷对应的工牌才能上来的。
来人梳着背头,额头前刻意的留出两丝,“那个,南总您好,我、我也是京市大学本科毕业生,硕士也是在鹰国读的,一直很钦佩您,所以硕士毕业之后我来了这里工作。”
“所以呢?”南学林已经感觉不适了,因为他的眼神。
“我是想跟您提个建议,您作为华国新生代最顶尖的科学家,不应该和男人搞在一起,玩屁股是要被耻笑的,就算您实在是变态,也应该藏的好一点。”
“什么?”
“我是为了您好,您要理解我的苦心。”
九零年代的海归(42)
“您现在的社会声望已经很高了, 是一个公众人物,要为大众做一个好的榜样,不应该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 这会让您和南鱼的口碑一落千丈”
“呵!”南学林气笑了, “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真心为您好, 不然我来跟您说这些干嘛?”
“是啊, 你来说这些干什么?闲的话就回去多看两本书, 哪怕看看世界心理学呢?看看世界卫生组织的公告呢?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头发还滴着水,王思郁走过来,故意搂住南学林的腰, “我和南学林之间的事,和你半毛关系都没有, 建议?你连跟我们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小郁说的对,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而且你这样可笑的言论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南学林直接按了通讯铃。
小李他们迅速赶过来, “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把这个人带走,让人查一查他是怎么进来这层的。”南学林最不喜欢和人争辩,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用处, 不如从根源上杜绝这样的事。
于是南鱼研究所里所有的人都收到了一封公告, 将于明早九点钟开启第一次全所会议, 要求所有人在一楼的生活大厅集合。
小蓝看完公告,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助理研究员的宿舍是4人间,但都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如果和室友相处的不好,可以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
小蓝所在的宿舍里三个都是南学林的学生,还有一个是万颜的弟弟万来,大家的关系都很好,此时还在一块看资料。
“蓝啊,又怎么了?你最近咋老是唉声叹气的,哥跟你说,叹气坏自己的运气,可别叹气了。”大张永远都是最先张嘴说话且话最密的。
小蓝推了推眼镜,“你们看公告,老师明天早上要开会。全体大会。”
“咋回事?”大张赶紧去看,“还真是开全体会议,咱老师不是最讨厌没效率的流程。”
“所以就不是走流程呗。”万来随口接了一句。
小蓝的视线转到他身上,缓慢而忧心忡忡的点头。
三个师兄弟都有了猜测,“不会是要公开吧?”
“大概率是,老师什么性子你知道的,要是知道有人背后骂师娘,他不发火才怪 。”
“公开不太好吧?之前都是大家的猜测而已,公开了两个人会遭受更多的议论的。”万来用铅笔的尾端抵住腮帮子。
万来知道两人是一对的时候,要挺惊讶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是不是在国外学坏了?’
后来自己悄悄去了解一下,才知道同性恋只是很正常的性取向而已,华国古代还有很多地方有结契兄弟的风俗,很多历史上有名的帝王也都有关系极为亲密的同性伴侣。
然后也了解到很多特殊时期造成的悲剧。
万来还把资料分享给哥哥和室友们,但大家都似乎早已经看过,丝毫不觉得惊讶。
“老师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他才不在意什么议论,站在风口浪尖也坦然自若。”小蓝这么说着,眉心还是紧紧的皱着,下意识的叹气。
万来看到自家大哥也跟着忧心忡忡,有些不解,“蓝哥都说了南总不怕,为什么还要担心?”
“老师不怕是一回事,但流言蜚语太大的话,会影响南鱼科技的发展吧?老师和师娘还要靠南鱼科技养老呢。”
其实他是担心闹的太大了,南学林和王思郁承受不了。
别人说一句话是轻巧的,但听的人是要承受万斤重量的。
万来疑惑的看着担忧的三个人,“可是,就算南鱼科技没了国内市场,还有海外呢,多少国家排着队捧着钱等南鱼过去开售。”
南鱼科技从始至终就不光是依赖本土市场,它在国外赚的更多。
“灵犀一代在外面都要卖到1万块,就算利润只有2000块一个,到南总手里再打个对折,那每卖出去一台灵犀,南总至少进账1000块,国内呢?虽然已经有其他的公司开始产手机了,但和南鱼没有办法比的。”
“是国内需要南鱼,而不是南鱼需要国内市场。”
小蓝他们三个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万来继续看书,又说,“就算你们担心南总被流言蜚语、议论搞到崩溃,那大不了就出国呗?不去什么鹰国、棒国,还有的是国家把南总奉若上宾,有绝对实力的人,到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
“与其担心南总,不如想想你们的检讨书写的合不合格吧,现在看来,南总的心情应该是不怎么样。”
其余三个人:……
大张对他竖起大拇指:“行啊老弟,活的真透彻!”
然后三个人都低下头,对着检讨书抓耳挠腮,咋才算合格的检讨啊?
这时候三个人同时开始后悔,早知道不去偷听了,这种行为真的是费力不讨好不说,还有道德败坏的嫌疑。
万来看着三个人丧着脸,遮着嘴偷笑,然后又沉浸在书本中,学海无涯,越是学到的多越是觉得自己了解的太少。
第二天早上8点30分,食堂里全都是人,这是最近最热闹的一个早上,但除了餐具发出的碰撞声,几乎没有人说话。
就连食堂大师傅都罕见的绷着一张脸,凶巴巴的看着来吃饭的研究员们,还顺手磨起了刀,仿佛在找隐藏在他们其中的坏家伙就一刀劈了。
不怪大家这般严肃,昨天十点多收到了今天要开全体会议的通知大家都还在猜因为什么,南总不是个爱开会的人,突然要开会,一定是有大事要说。
早上八点,他们又收到了另一项通知,昨天晚上有人闯到了南总所在的高级研究员宿舍,因此发现研究所内部安保系统不够完善,因此决定对所有系统进行一次大检查和修复升级,为期半个月,请大家在这期间听从指挥。
上一次进行安保系统维护的时候,所里大部分区域都被封锁起来,研究员们有项目的还好一点,可以在研究室里度过,暂时没有项目的可就麻烦了,几乎是只能在宿舍里待着,最关键的是会切断信号和网络!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事线上联系,或者用手机发发信息打打电话,还可以去解压室活动活动。
然后半个月都只能在自己的宿舍里……
食堂的大师傅们就更生气了,他们本来每天只要在食堂后厨好好做饭就行,谁想吃自己来拿。
一旦研究员被封在宿舍里,他们食堂部门的工作量一下子就翻倍了,要搭配盒饭、甜点、饮料,要分好份儿等着人来取走送到宿舍去,还要等餐具收回来清洗。
虽然说有帮手,但就是会更操心啊。
清洁部门的人更是怨气冲天,本来研究所对清洁标准要求的就高,现在还要增加额外的工作量,还要让那些研究员在宿舍里面待上半个月,到时候打扫起来更难了!
总之,升级一次系统,没有人期待,都是怨念,但又知道不得不升级,怨念也无处发泄。
8:55,所有人已经在大厅里集合,按照各自的部门站好,一眼望过去,南鱼研究所也是个庞大的组织了,好多人。
9点整,南学林和王思郁出现在大厅里,他们一起走到最前面的台子上,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麦克风和超大的屏幕。
南学林拿着u盘过去插在一旁的巨大主机上,大屏上也显示出来开机画面,熟悉的白色像素鱼跃出水面,随后南学林找到文件打开,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是监控录下的场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在门口徘徊,然后敲响了门之后南学林出来了,监控是有声的,两人的对话清晰的通过放置在大厅四角的音响传出,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视频画面一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有人在询问该男人是怎么上到高级研究员宿舍楼层的,男子说是通过通风管道进去过,然后在某个高级研究员的房间里拿了一张工卡。
丢过工卡的几个人顿时色变,不会那个被拿走工卡的倒霉鬼是自己吧?
“喂喂,大家早上好,看过了监控录像,想必大家都了解到本次安保系统升级的重要性,鉴于发生了这样的特殊事件,这一次不允许大家申请外出,工作时间也将进行严格管控,不过会在月底的时候发一笔奖金给大家以做弥补大家这段时间的不便。”
“另外,今天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关于我的个人的情感现状,是的,我现在已经有稳定交往的人,他是一位优秀的男性科研人员。”
南学林拉住王思郁的手举起来,“现在也是南鱼的一名研究员,就是我左手边这位,大家都已经熟悉了,王思郁,王董。”
“我们是情侣,也是工作上的好伙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发表任何见解,无论祝福还是谩骂,都不需要,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少去管别人的人生。”
南学林说的直接,王思郁比他更直接。
“当然也有人完全无法接受和同性情侣在一家公司工作,我们非常理解并尊重每个人的个人选择,接受不了的人可以在半个月之后填写辞职报告,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好的员工,相信就算不在南鱼,也会有很好的发展。”
“另外,我还想说,南鱼科技的诞生,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心血,南是南学林,鱼是我,不要想着分割我们,无论你是否出于好意,在我们看来都很冒犯,很不礼貌。”
九零年代的海归(43)
“还是那句话, 你是来工作的,是来创造自己的价值的,而不是来对别人指手画脚, 尤其是你老板的私生活。”
这话说得让很多人都心虚, 心虚过后就是羞恼,仿佛背后说小话被人发现了还到处宣扬一样。
总之, 私下讨论过的人已经开始面皮发烫了。强作镇定, 继续往下听, 辞职?脑子得是多不好用才会有辞职的想法?
现在外面到处都在倒闭,好多以前以为是铁饭碗的厂子都因为不景气而拖欠了工资,甚至就是直接分解重组。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就是因为下岗之后, 看到南鱼在招人就来应聘。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份工作,他们当时指不定要过什么日子呢, 说不定要去睡大马路。
万颜的经历不是独一份, 很多中年人都因为全国各地的倒闭风潮而下岗,这个时候高速发展的南鱼科技给了很多人希望。
他们都盼着南鱼越来越好, 让自己这份工作长长久久,顺利到退休养老。
就是可惜南鱼不能子承父业,自己家的孩子想进来工作只能通过应聘。
但大家也都理解,老板们都是从国外回来的, 肯定管理方式更西化。
反正福利待遇好、工资多, 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挪地儿的。
研究员们就更不愿意挪地儿了, 在这儿只要是想要的材料去打报告就会有, 成果出来了也不会有人抢,论文发表自己是绝对的一作, 如果被用到新产品之中,专利费每年都能拿不少。
要是去别的研究所, 自己的成果可能就要署上老师的名字,又或者压根儿不会有成果,因为论资排辈轮不上自己去做项目。
王思郁等了两秒之后,又说,“南鱼科技发展的很快,而你们既然选择了南鱼,为的是更好的将来和现在到手的薪资,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陪伴南鱼走更远的路。”
两人轮流发言,有言辞较为激烈的地方,也有鼓励温暖的地方,但整个过程很快,说完事情就让大家解散了,完全没有东拉西扯的意思。
解散之后,好多人还凑在一起,他们都是有工作经验的,但无论是大厂小厂还是其他地方,什么动员大会、批评大会、学习精神大会都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这才是开会,说完正事立刻散会,也没有那些有的没的领导讲话,多利索。”
“那可不,咱南总的时间宝贵,可不是用来浪费在这种事上的。”
“不过,南总和王董真是一对,之前那谁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来着。 ”
“那谁可是消息灵通的很,他之前说我就信了,回去还找媳妇问来着,我媳妇说挣钱就行,管人家呢,我媳妇说的挺对。”
“是这个理儿,挣自个儿的钱得了,老板的事咱可管不着。”
“那是牛迈吧?去敲门那个。”
“是他,唉,肯定要辞退他了,这种人就是脑子有泡,还‘我是为你好~’,切!贱不贱呐,就算不是咱老板,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儿,他管的着嘛?”
“是啊是啊,咱们私下说两句那是玩笑,咋还有人去当面说的,脑袋里头进水了。”
这时候还没有‘支配粉’的说法,如果是到了后世网络直播发达的时候,见惯了各式各样追星的、看直播的粉丝,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到了监控视频上头,“哎,这监控挺先进哦,彩色的还有声音。”
“对啊,你才知道?员工手册没看吧,里边都写了,不过这种录制声音的摄像头按得挺少的,你抬头看,这种圆卜隆冬又不大的,就是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那种又长又方的,就是有画面也有声音的。”
确实没看员工手册,憨憨的一笑,“我这不是一看字太多,懒得看了,还有这区别呢?”
“对啊,也是为了安全,理解一下吧。”
“这有啥不理解的,有监控好啊,有啥事一查监控清晰明了。”
正如大家猜测的那样,牛迈不但被辞退了,还被扭送到了派出所,因为他偷了别人的工卡。
但因为没有造成经济损失,在经过调解之后,派出所民警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
牛迈最后是被父母接走的,走的时候失魂落魄,望向南鱼科技工作人员的眼神都透着恨意。
明明就是一件小事,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好心提醒南学林,却被辞退,还送到派出所来让他丢脸。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南学林好看。
‘我要去举报他们!这是道德败坏!这是有伤风化!恶心!干屁股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又扭头冲回派出所,大喊,“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实名举报!”
派出所的民警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忽视他,好声好气的带他到旁边的办公室里仔细询问。
“牛迈,你要举报什么?难不成你和南鱼科技有什么纠纷吗?”
“不是!我要举报南学林和王思郁两个人乱搞男男关系,道德败坏,有传染病的嫌疑!”
民警们面面相觑,一方面是得知这个消息而过于惊讶,另一方面是在思索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牛迈十分愤怒的发表着他的高谈阔论,民警们默不作声的听着。
最后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民警对他说,“小伙子,事情不是你这样办的。”
“你先冷静听我说,首先你说他们俩是一对儿,或许是真的,但这不能是你举报人家的理由,其次俩人处对象也碍不着谁,道德败坏的帽子不能随便给人扣。”
“凭什么不能举报!他俩真的是一对恶心的兔爷!他们自己今天开会都承认了的!”
老民警压了压手,“你先冷静,这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牛迈看到民警腰间别着电棍,立刻怂了,“我、我是说真的,他们俩自己都承认了的,南学林都上过新闻联播,要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对青少年的教育是多么大的危害!”
“扯不着的事!你这小子,竟会扣帽子,那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学校和家长的责任,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下了班少抽点烟喝点酒,好好看着孩子做作业,那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还危害青少年?别扯虎皮!”
另外一个经常调节家庭伦理纠纷的民警一听这种话就膈应。
孩子的事儿,磕了碰了都怪别人,学习不好怪别人,看电视看的眼睛不好了也怪电视节目太多
那怎么不想想孩子磕磕碰碰的时候周围一个家长都没有呢?怎么不说家长天天打牌,孩子上学天天迟到没人管呢?说电视节目多的时候咋不想想你自己为啥不限制孩子看电视呢?
“我好好跟你说,啊,就这一遍,再跟我这儿呲牙,你小子就等着,接下来一个月我就盯着你了,别犯毛病,犯了就给你逮进去!”
牛迈一下子蔫吧了,心想果然是被资本腐蚀了,这都不把他们抓起来。
“咱们国家,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听清楚了,没!有!一条法律规定说同性恋有罪,没这个罪,听懂了吗?小伙子,同性恋在咱们国家它不犯法,不可以以这个理由举报,不成立!”
“那可是”
“别可是,没有可是!我说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好好上班好好挣钱,整天瞎琢磨人家干什么?咋的,你家里趁个十万八万的啊?”
“没有”
“话糙理不糙,牛迈,你看上去是读过书的人,不要给知识分子丢脸,咱们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你也二十七八了吧?”
老民警跟着打配合,这话问的现实,更刺痛了牛迈的心。
“家里头肯定挺着急给你找对象的,你说你现在连工作也没了,家里有房子吗?父母是双职工吗?”
他为什么会把南学林当做榜样呢?
就是因为南学林和他的出身、经历都差不太多,都是家里兄弟两个,都是非双职工的家庭。
但是不幸运的是,他哥哥当年不愿意供他读书,导致他晚了两年才考上大学,大学期间也忙于勤工俭学,虽然也去留学了,但给他哥哥嫂子打了欠条,借了的学费得还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南学林就是世界上另一个他,只不过是幸运的他。
那他当然不允许南学林走错的路。
幸好他没把这种‘痴人说梦’的言论说出来,不然真的民警都要笑上三天三夜。
这两人哪有什么共同点?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南学林那可是从小到大都考年纪第一的人,牛迈呢?成绩是不错,但也就是保持在前五。
要不是他是京市本地人,考上京市大学都费点劲。
更别说他去留学那个学校了,就是相当于国内的夜校,还不是官办的,还是私人办的。
和南学林、王思郁去的学校是天与地的差距,更别说他毕业之后在国外根本找不到工作,不得已才回了国。
总之,他在派出所也受挫了,耷拉着脑袋离开,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南学林知错悔改呢?
最好是可以把他叫回去上班南鱼科技的工资真的很高。
“有了,我去报社,记者们一定会写这个消息,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都会说他,他就知道错了!”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牛迈一拍巴掌,美滋滋的往报社跑去。
九零年代的海归(44)
报社确实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 还安排了专门的记者来采访他,并且保证一定会尽快刊登这则新闻。
牛迈有些扭扭捏捏的问,“那, 那我的照片也会登报吗?”
他梳着大背头, 因为一天没有洗而发出油腻腻的味道,前面刻意留出来的两丝头发已经软趴趴的贴在了脑门上, 一左一右的撇着, 好像在脑门上画了八字胡。
看上去并不帅气, 还显得有几分滑稽。
报社的记者们便说这篇新闻稿要润色润色,应该会发全文字的稿件,而且也是为了保护他的个人信息, 所以就不照相了。
牛迈十分可惜的啊了一声,想说不用保护, 他很想上个电视上个报纸, 多光荣的事情。
但记者们都说这样不合适,还说一定要配照片的话就只能晚一段时间再登报了, 因为要送审。
牛迈只好不情不愿的放弃了拍照片登报纸的想法,内心感觉十分可惜。
只能靠着想象过几日南学林和王思郁就会变得像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里都被人骂来安慰自己。
“那你们可一定要快一点哦,一定要让大家早点得知南学林和王思郁这两个败类的真面目。”
“好的好的,咱们做新闻的, 第一要素就是及时, 你放心吧。”
“对对对, 放心, 我们连夜润色送审,一定尽快刊登!”
牛迈刚要走, 突然又停下来,问, “那我提供了这篇采访,是不是应该付给我稿费和信息费啊?”
“这个稿子是我们写啊,牛先生,您只是接受采访。”
“不是啊,你们写的稿子不就是我说的话吗?那当然是属于我的,你们想要赖账?”
一个记者还想跟他分辨,另一个记者拉住他,“那这样吧,牛先生你先等等,我们去找领导商量一下,好吧?我们也做不了主,您是第一个提这种要求的。”
牛迈还以为是种夸奖,骄傲的挺起胸膛,“这也不怪那些人,毕竟我是在国外知名大学留过学的,知道维护自己的权益。”
记者们仿佛吞了一口苍蝇似的哽住,尴尬的笑着,“那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去找领导商量。”
“哎等等!你们不能把稿子和录音拿走,万一过后你们不承认了呢?!”
说他有病吧,还有点精明在身上,记者们只好捏着鼻子把稿子和录音机放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记者们又回来了,“这个你提供的消息确实很有价值,但是呢,我们报社这边一般是不接受私人投稿的,所以说费用上最多给您300元。”
“打发叫花子呢?至少一千,否则免谈!”牛迈不满意,本来他以为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也能卖个上千块,结果就给三百?那他肯定要提提价。
“那这个稿子您拿走吧,还有录音,咱们现在就删掉。您这是狮子大开口,真不行,到五百我还能再去找领导磨叽磨叽。”
“八百,这可是南学林的隐私!南学林,南鱼科技的老板,身家都过亿了!”
“可是咱们真没这个先例,最多最多五百,您要是不能接受,就按我说的,把这稿子拿走,录音我们当着您的面删掉。”
牛迈当然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这消息就是一次性的,哪怕这俩记者没有稿子,也能编一份出来。
“那就五百,给我钱,稿子和录音你们拿走。”
“好,那您得再等等,我去跟领导好好说说,等我啊。”
又过了十几分钟,牛迈都等的着急了,记者又面带难色的回来,“这,这,牛先生,不然就三百吧?我个人再给您贴五十,行不行?领导那边不同意”
牛迈拿着录音机和稿子就要走,“我现在就去其他报社投,谁价高我给谁!”
“别别别,有话好说,那我再去谈谈。”
经过反复拉扯之后,最终还是以四百五十元的价格成交了,牛迈拿着钱离开报社,心里满不是滋味,后悔自己冲动了,明明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记者则是在他走了之后啐了两口,“目光短浅的狗东西!”
整个报社因为这篇采访稿都已经沸腾了,要知道南鱼科技的产品现在可是时尚潮流人士必备的,谁要是没个手机,要么是穷,要么是落伍。
京市这么大的地方,谁比谁差啊?几乎是人手一个灵犀手机。南鱼科技的消息写在报纸上看的人都多,得跟上潮流啊。
现在他们得到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新闻,只要发出去,他们报社可就成了京市最厉害的报社,报纸都得加印。
想的很美,但现实是,当天晚上他们整个报社都被查封了。
牛迈也在家里呼呼大睡的时候被带走,给他父母的理由是需要他去一个封闭单位工作,时间未定。
由于以前在南鱼科技也是几个月的不着家,他父母以为这是正常的,立刻就信了,还说让他一定好好工作,早日还清欠的钱。
来抓牛迈的人,将他获得的那五百元信息费交给牛家父母,说这是一笔补贴。
他父母就更相信了,这还没去就先给钱,要不是国家,哪有这样的好事?!
喜滋滋的送走了他,但其实,他被送去劳动改造了,也有工资,扣除掉他的餐费、住宿费等等花销,每个月剩余15块钱按年打给了他父母。
“其实没有必要封锁消息,我不怕别人知道。”南学林和警卫员小杨说着,随手抽着烟,“如果怕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回来了。”
小杨站的笔直,一看就是军人,“这是上面领导的安排,虽然您不怕流言蜚语,但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是要小心一些。”
“那牛迈会要一辈子关在大西北?他还年轻”
小杨在心里想,南先生真是个好人,牛迈贩卖他的隐私,还当着面骂他是兔爷,他都没计较,反而替牛迈可惜。
“这个领导的意思先待个五年再说,他受西方个人享乐主义腐蚀严重,需要进行很深层次的改造。”
“原来是这样,那希望他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归正确的道路。”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回来。
等小杨离开了,王思郁在旁边看过来,“上面还要管你上不上社会新闻?”
“嗯,当然。”南学林单手托着下巴,“看这个态度,上面应该是要公布一个消息了。”
“什么?防弹玻璃吗,现在已经投产了,但是还不能出口,要先满足咱们自己的需求量,有多余的才能出口。”
“早晚会的,跑不了。”南学林伸了个懒腰,“你的论文发稿日定了吗?”
“定了,不过不是发鹰国国家学术,是发德赛斯,就在这个月。”王思郁的笑容很明媚,“另外,我的设计完成了,成品也做出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真的?你倒是不声不响的干大事!”
他们在拼命赶进度的时候,科研院也没闲着,由于股份被收回,所有人的工资都少了几百块钱,引发了一系列的不满。
科研院里又不止王思郁所研究的方向一个部门,还有很多其他学科的部门,因为少了这笔钱,大家都知道信息传输部门干的缺德事把大财主赶走了,一下子对他们充满的意见。
再加上李副院长被带走调查,行贿基本上跑不了的,如果再翻出来学术造假、侵占其他人研究成果,他的下半辈子多半是要在铁窗里面度过。
而一向佛系的卓副院长都难得的强硬,坚决制止这种压榨和强占他人研究成果的行为。更是将李副院长的势力打击到溃散,除了高伟之外的其他人都纷纷与李副院长分割,划清界限。
等到科研院内闹完,大家才一起找到白老院长,希望由白老院长出面,让王思郁回来,一切恢复如常。
毕竟是受了委屈,适当的补偿也是可以商量的。
白老院长戴着老花镜,抬着头看他们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说:“现在知道着急了?”
“这不是刚知道这事儿?哪儿知道他们信息传输部门这么欺负人的,平时又不在一起工作,也没什么接触。”
“说这些你们自己能信?以前我多少次强调,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要倚老卖老,你们听吗?”白老痛心疾首。
“现在不是过去了,大家都有社会地位了,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是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的科研人员!”
被他的话刺的面红耳赤,其实科研院内这种现象多了去了,你看那些教授都有自己的学生,五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对不同的学生肯定态度也不同。
“老白,你说这些都对,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王思郁回来,把咱们科研院的股份拿回来,这南学林也真是缺德,都给咱们的东西,还收回去。”
一个老人仗着自己资历老,大胆发言,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白老院长挥挥手,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逡巡而过。
“我管不了这件事,至于股份,这话就更没处说理去,当初人家为什么分给院里你们心里都应该有数,就是看在王思郁的面子上照顾咱们,是情分,可不是理所当然!”
九零年代的海归(完)
“现在人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回去, 不犯毛病。还有,这股份从来就没给过咱们,给的是股份红利, 别在外面瞎嚷嚷去, 人家那么大一个产业,说给你股份就给你股份?你给人家做什么了?舔着个老脸也不嫌丢人。”
“你这话说的, 老白, 说话别这么难听, 你是要退了,可你也还有学生在,一个月少了几百块, 一年可就是几千块钱,你真不提你的学生们考虑考虑?”
刚刚说话的老人忍着气再问, 他可不信白老的学生们都像他这么豁达。
白老重新拿起报纸, “该干什么就该什么去吧,别在这儿白费力气, 实话说了吧,之前的事在上面已经挂了号,不想以后栽的更狠就都老实点,别去惦记不是自己的东西。”
“你这个人!”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但一个月几百块钱, 这个时候可是一笔大数目, 没有人不心疼的, 这脑筋又动到了王思郁的老师杨教授身上。
但之前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了人,后面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这条路看来也走不通。
“喂,师兄。”
“喂, 思郁啊——”秃顶师兄的语气有些刻意。
王思郁立刻明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在忙。”
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终于来找你了?”南学林端着两个人的餐盘,和他一起往常坐的角落走去。
“嗯,不过我这个师兄人还可以。”
要是在王思郁有辞职的想法之前,科研院的人能主动一点,态度更公平一点,他可能就会继续留在那儿。
毕竟也在那里工作了三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但等他已经离开之后,跳脱出自我感动的情绪,就会发现离开是对的,南鱼是他最好的未来。
“成品去测试了?”
“嗯,不过模拟宇宙环境肯定是过于理想化的,还要考虑到现实因素,上面不一定舍得尝试。”
“没关系,我们可以学鹰国,投资建一个卫星,然后用你的这套系统”
“你是不是钱多烧手?嗯?”王思郁瞪了他一眼,“南鱼现在还要发展呢,你把钱都搞了这些东西,南鱼怎么发展,咱们俩以后去喝西北风吧!”
南学林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逞强。
卫星哪里是说建一个就建一个的?投资数额巨大,但对现在的南鱼来说没什么用处。
“我是觉得你早晚用的上,一步到位也挺好。”
“没有一步到位的事,你先考虑一下南鱼之后的发展吧,灵犀第四代成品定下来了,是不是其他的配套产品也要跟上?”
“对,已经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负责研发,此外,你觉得万来制作的小游戏怎么样?”
“嗯?挺有意思的,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吧?”王思郁把不喜欢的胡萝卜片放到南学林餐盘上,“无非就是用娱乐的方式帮助用户熟悉使用鼠标。”
“对,但如果放到手机里呢?现在灵犀的用户已经越来越多,国内就已经超过了十万人,再加上海外用户,游戏的潜在客户是极为庞大的。”
王思郁打量了他几眼,“你现在这副嘴脸真像个资本家,哪里有钱赚往哪里钻。”
“小郁——”南学林无奈极了,“咱们搞研究的,每天都在烧钱,不赚钱我心里慌啊。”
王思郁笑他,“这会儿知道慌了,刚刚谁张嘴就来建一颗卫星的?”
南学林,“目标还是要有的。”
“说不过你,南鱼是不是有专门和上面联系的方式?我的报告都写好了。”
“交给小杨就行。”
1993年9月17日,一篇名为卫星信息传输三模式讨论的论文在德赛斯学术期刊上正式发表,第二天译文就已经从海外传回了国内。
随后南鱼科技研究所认领了论文,说明这是所内高级研究员王思郁独立著作,目前论文中所述成果已经进入了实验检测阶段。
这篇论文在各大研究所、高校内引起轩然大波,如果论文的内容真的可以实现,那么卫星和地球的联系将变得像打电话一样简单。
而且这项技术可以用在载人航天飞船上和空间站上。
也就是说,从此,华国和探索宇宙的奥秘又进了一步。
这时,科研院暗戳戳的发了一些引导性言论,意图让大家以为王思郁是经过科研院内的学习才有这样的成就。
还有些人干脆在国内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论文,论文内容和王思郁被迫公开的那部分手稿几乎一样。
王思郁看到的时候都气笑了,又写了一篇关于如何产生这个思路以及对未来卫星传输技术发展的见解,发在国内,内容十分清晰且犀利,就差指着科研院的鼻子骂小偷。
科研院这边也不甘示弱,再次发文表示王思郁虽然提供了一定的思路,但主要的内容还是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探讨后行程的。
双方这场学术上的骂战持续了大半年之久,最后以王思郁懒得再回应为结束。
而看客们一边看大佬们打架一边疯狂汲取知识,虽然科研院的做法不道德,但这场‘骂战’让国内信息传输研究领域多了很多幼苗。
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逐渐过去了,一个领域想要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进来,首先要被人们所熟知。
而王思郁和科研院的这场骂战就起到了宣传的作用,持续时间又足够的长。
当然了,虽然最后王思郁懒得理对方,但还是以他全面获胜为结尾。
科研院的‘无理取闹’也让很多人对这里的滤镜破碎,从而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研究所工作。
也是因为这场骂战,上面对王思郁的成果重视了很多,科研院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鬼精鬼精的,不是好东西也不会这么明着都要抢。
反而让上面抗住了压力,打算在正在建造的卫星上搭载这套传输系统。
1994年8月,烈日炎炎,挡不住人们来看大阅兵的热情,终于华国也要像世界亮出拳头。
新闻台所有的新闻都已经停播,全程转播大阅兵现场。
女记者慷慨激昂的说着很多话,气氛十分热闹。
南鱼科技的员工们也都无心工作,一个个抬着脑袋使劲儿的往屏幕那边张望,偶尔交头接耳,“还以为今天看不上了呢。”
“是啊,这可是大阅兵,要是赶不上看现场多可惜。”
“就是屏幕有点远,看起来忒费劲。”
“有的看就不错了,还挑上了,你在家还没这么大的屏幕能看呢。”
“开始了开始了!”
随着人民子弟们整整齐齐的方阵走过,后面的武器队列总算上场。
“迎面向我们驶来的是NYC3型步兵装甲车,不但可以容纳五十名步兵,还具备全车武器系统,其中顶上搭载了直径30公分的轻型导弹,最远射程1800米”
根据玄武号改装升级而来的装甲步兵运输车,去掉了大多数的武器,只留下了顶上的导弹,但防御能力完整保留。
“”南鱼总部内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没忍住的问,“我没看错吧,NYC3?车尾灯处有一条鱼形图案”
“如果这不是巧合”
“卧槽!”
“南总牛逼!!”
而后空军上场,飞机在天空飞行,那漂亮的流线,那酷炫的黑中隐青的颜色,那配合默契到像是杂耍一样复杂的动线,无不引起大家的惊呼。
然后镜头一个特写,在飞机机翼下方有令人十分熟悉的标志,一条像素鱼。
“别告诉我这他妈也是南总的杰作?!!”
“应该不是,飞机上没有标NY,只有一个图形还是在较为隐蔽的地方,这种位置一般都是注明材料的”
这时候大家再联想到前面NYC3的颜色,很快,南鱼内部响起了掌声,从一个人、两个人,最后变成所有人。
掌声从未如此响亮和热烈过。
身为南鱼人,能在大阅兵中看到自己老板的作品,怎么能不感到荣耀呢?
阅兵结束,还有很多人再讨论,直到公司发了一些礼品下来。
不年不节的,突然发礼品,有人找到领导询问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大家都心里有数了。
话题中心的南学林和王思郁则是在医院里。
一旁的小李很是愧疚,眼眶都红了。
他年纪很小,刚来南学林这边的时候才18岁,还是虚岁,大家都最照顾他。
“对不起,先生,应该我来搬的,要不然您也不会闪了腰。”
南学林和王思郁终于搬到了一起,因为南海山在读了两年夜校毕业之后,和一起上学的马姐重新组建了家庭。
兄弟俩商量之后,南海山希望留在小院,南学林就和王思郁搬到了军区大院附近,房子是上面特意给批的,但南学林还是坚定的付了钱。
搬新家总要买些家具装饰装饰,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南学林和王思郁两个人都更喜欢华国的实木家具,特意找人淘换了一整套小叶紫檀的桌椅板凳放在书房。
结果搬家具的时候,南学林不小心把腰闪了,让一直跟着他的小李难过极了,就不应该贪图快,让先生自己去搬两个椅子的。
南学林闪了腰,怎么躺都难受,看到小李难过,还得安慰他,“跟你没关系,是我缺乏锻炼。”
“是你老了吧?37岁的老男人。”王思郁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无情的嘲讽他。
南学林摸了摸鼻子,“以后我跟你一起晨跑,好好锻炼。”
“说好了,敢骗我你就回去跟大哥大嫂一起住吧。”
“OK。”
小李刚刚还哭丧着脸,看两人拌起了嘴,又露出笑脸。
王思郁端了一下茶杯,“小李,没水了,你去问问哪儿热水吧?”
“我知道在那打水,我这就去!我二十分钟、不,半个小时以后回来!”小李嘻嘻笑着领起水壶跑出去。
给他们留出空间嘛,他懂~
“真是个小孩儿。”
“本来就是,不过你啊,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一点,说好要走我后面的,不许吓唬我。”
“好。”
南学林握住他的手,“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出院之后,南学林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每天都坚持锻炼,三餐规律健康,按时体检。
王思郁也如他自己设想的那样,在四十岁之前带领团队将卫星导航定位通信系统研制成功,并通过灵犀实现全国同步上线,逐步到全球使用。
南鱼科技的灵犀系列手机不断的更新迭代,虽然后来手机品牌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灵犀始终占领着一定的市场份额。
有人戏称:灵犀的族谱比我的命都长。
后来南鱼科技有了很多分公司,南学林从早年时不时上一下各种版面的新闻到后面逐渐只专注于自己的研究。
他这一辈子,研究成果无数,防弹玻璃、高防爆复合金属等材料类的就有十数种,应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
更别提他后面和王思郁一起研究光能,华国内研究光传输和光能源,都是由他们夫夫两人开启的。
由于他的辅助,华国的战机研发进程加快,飞速的增强了空军军备实力,而王思郁的三个哥哥也逐渐从最危险的地方退了下来。
到了王思郁81岁,华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都焕然一新,除了文物保护区,很难再找到以前的痕迹。
他们携手走在京市大学的校园里,已经不认识学校里的景色。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一晃咱们都80多了。”南学林还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并肩走在他旁边,他很注重打扮自己,还是个帅老头。
王思郁指着人工湖,“原来这儿是一片小树林,我经常假装路过,就为了看你几眼。”
南学林回想起那段时间在小树林里背书的日子,“还有这回事?我以为我们都是在图书馆见面的。”
“当然不是,你那时候为了躲清静,哪里安静去哪儿,我找了好多次,后来才在小树林里找到你,你爬到了树上。”
“嗯,那时候身体好,现在不行咯。”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王思郁还是这句。
南学林习惯的哈哈一笑,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们找到了一处长凳,坐下来休息。
“我真的老了啊,最近总是回忆过去,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全在我脑子里。”王思郁抬起手张开手指,手背的皮肤已经没了弹性,还有可恶的老年斑,“我要走啦,阿林。”
“嗯。”南学林还在笑,已经不再清亮的眼睛里蕴含着泪水,“我走在你后头,我答应过你的,我遵守约定。”
“那就好,不过不要来的太晚,我自己一个人不习惯。”王思郁放下手,握住他的,“你也会不习惯的吧?不过你得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千万不要着急,我等你,多久都等。”
“好。”
他们一起回到疗养院,王思郁仿佛有什么感觉一样突然精神起来,“阿林,我那件衣服给我换上吧。”
旁边的医生脸色都变了,南学林意识到,这是回光返照。
“好”他颤着手,把早就选好的衣服给他换上,努力保持平稳的说,“你的眼光真好,这件最好看。”
“我想要一朵花。”王思郁笑的灿烂,指着窗外的花圃,“要开的最好看的。”
“好,我去摘。”南学林立刻就去摘花,已经老化的不听话的四肢努力的加快频率,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摘了一朵最好看的花跑回来,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王思郁已经躺在了床上,笑着,“说了会等你,别这么着急。”
“好,我不急。”南学林把花放到他手里。
王思郁艰难的闻了一下,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但他说,“嗯,香的。”
警卫员担心南学林伤心过度昏过去,悄悄推开门了,只见南学林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握着王思郁的手。
“哦,发消息吧,小郁”隐约透着一丝哽咽,“走了。”
“南先生节哀。”
一个月后,南学林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新闻里播报了这条讣告,很多人才知道南鱼科技的大老板居然是一名科研成果无数的大佬。
随后他和王思郁的爱情也被翻了出来,还有两人一起做的成果。
‘世界上最契合的灵魂伴侣’被用来形容他们。
南学林在一片黑暗之中走了很久,没有方向,没有光线,没有任何东西,就是一直走啊走。
突然一束血红的光闯进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
真天师才装神弄鬼1
南学林突然睁开眼, 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眼睛刺痛的要命, 又闭起来。
这时候一段一段的回忆宛如开了闸泄洪似的重重砸入他的大脑。
他是一个‘天师’, 卜卦抓鬼看风水治病全能。
在寸土寸金的京市买了一栋大别墅居住,里面布满了各种符咒、桃木剑、大钱等等。
但凡来过的人都要惊呼一句恐怖。
这次他也是被人花高价请来抓鬼的, 据说是一只地缚灵。
他当着那家人的面一阵挥舞比划, 一张张符咒无火自燃, 他便高喊,“这厉鬼有百年道行,不行, 危险,你们快退后!”
还有股奇怪的味道飘出, 符咒明明没有人碰却一个接一个的燃烧, 那家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了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 南学林也坚定的跳完了整段奇奇怪怪的动作,仿佛跟人打斗一样,跑上了二楼。
刚要放松下来,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冷风, 他居然昏了过去。
昏迷之中, 周围一片黑暗, 他不喜欢黑乎乎的地方, 就只好走起来,也没有方向, 反正就是走,闷着头走啊走, 走了很久很久。
等看到一阵血红的光照进来,他才醒来,抹了把脸,一手的血。
抬头一看,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就在他眼前。
“呕——”南学林倒退两步一边呕吐一边疯狂的抹掉脸上的血。
不对。
南学林闻了一下手上的‘血’,没有任何味道,而且很稀薄。
反而感受到一股精纯的灵气,他不禁狂喜。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南学林只在一些老的法器之中感受到过灵气,但也因为时间流逝都变得稀疏斑驳。
借着这股灵气,他双手结印,“破!”
刚刚的碎尸和鲜血的场景消失不见,恢复成正常的空空荡荡的房间。
唯独有区别的,是一角站着男人,不,男鬼。
那男鬼看上去年纪不大,而且斯斯文文的,只是腰部从中间凹陷进去一截。
“你就是在这里捣乱的恶鬼?”南学林上下打量着他。
眼里透着感兴趣的光芒,这个男鬼看上去没什么道行,却不断有灵气从他身上泄露出来,导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灵气。
“不是!我没有捣乱!”男鬼显然很紧张,缩在角落里,努力保持冷静的回答,“这是我家。”
“这房子两个月之前已经被卖掉了,买家就是之前的那家人。”南学林走近了几步。
男鬼更加紧张了,身前居然出现了一张盾牌,“你离我远一点!”
“嗯?灵气具现化又是幻觉。”南学林在眼前挥了一下,盾牌消失。
男鬼更加瑟瑟发抖起来,努力往墙上缩,但他的脚下有一条深黑色的锁链突然出现,那锁链崩的很直,拴在他脚腕上的铁环死死的卡进去。
“锁灵链,你是意外死亡。”南学林抬起手掐算,“7月14日子时末,有人借用鬼门的力量将你关在这里,再借用你的灵力反过来滋养鬼门,小鬼,这条锁链可是会吃鬼的。”
男鬼都麻了,脸色刷白,明明都成了鬼,还要死?
“那、那我怎么办你能救我吗?我有钱的,我可以给你钱!”
南学林感受到他情绪波动时逸散的灵气更多,他的魂体也更脆弱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知道吗?”
“我叫杜嘉,我二十岁了。”男鬼把自己的信息都说话。
南学林暗自摇头,也是个大学生了,怎么这么好骗?问两句就什么都交代了。
但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狠心的。
南学林抽出身后的桃木剑,又拿了两枚铜钱抛起,“天地万物,万物有生,生死有命,命有所归,立!”铜钱并列贴在了桃木剑的剑尖处,他立刻劈向锁链,“断!”
黑色锁链应声而断,但杜嘉脚腕上的却没有散开,“这怎么办?”
南学林收回剑,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要做我的鬼侍?”
“不,我才不要当奴隶,我们都已经人人平等了两百年”
“但你现在是鬼,你不听话,我杀了你哦。”南学林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你!”
南学林手做掐诀的样子,“嗯?”
杜嘉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我答应,是我的荣幸!”
“乖,自己过来。”南学林对他招了招手。
杜嘉暗自生气,但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不得不听话,慢慢走过去。
南学林虚空画了一道符飞到他脑门上消失不见,杜嘉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从今天起,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以恐惧、悲伤、狂喜、大怒,知道吗?”
“哦。”杜嘉的不服气都写在了脸上。
南学林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装牛眼泪的小玻璃瓶,里面的牛眼泪已经用掉了,“我身上只有这个能装的下你,委屈你先挤挤。”
“哎?”杜嘉一个荒神就进入到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连转身都做不到,“你放我出去,太挤了,我要憋死了!”
“你现在出来的话,万一不小心照到阳光,痛死你。”南学林说着,但也没把瓶盖盖回去,“我敞开盖,忍忍,半个小时左右你就可以出来了。”
“哦。”杜嘉怕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老实了。
南学林舍不得房间里的灵气,赶忙画了一道聚灵符将灵气聚集在周身吸纳炼化。
等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之后,他看向杜嘉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这小子,一定就是家族百宝录里写的,天生灵体。
而且还是个心很纯净的天生灵体。
只可惜被不识货的东西害死了,要是活着,他可是移动的‘小灵脉’,一个人能奶活一个门派的大宝贝。
现在这样,要先让他练成了鬼仙级别才行,不然灵气裹挟着他的灵魂之力一直溃散,早晚魂飞魄散,再无此人。
南学林这么想着,下了楼找到客户们,发现他们正聚在一起等他。
每个人神情都很严肃,态度比他来的时候更加恭敬。
“南天师,这房子里的鬼被您收了吧?以后不会再闹鬼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男主人说的颇为笃定,南学林眼神一转,知道了,这家人不相信他,或许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早就在房子里装了监控,刚刚他和杜嘉对话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就在看。
南学林再次看向男主人,还是那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夫妻宫晦暗,但并不是丧妻之像。
旁边的女主人反而有飞雀登枝、改换门庭的贵命,再仔细看女主人,子女缘浅,且要到四十岁以后才来
合起来看,这就不是一对夫妻才是。
南学林笑着说,“陈先生,这房子的来路不正,虽然鬼已经被我抓住,但这种捞偏门的财留不得,建议还是趁早出手为好。”
他掏出二维码,“不过抓鬼的业务就到这里结束,您看尾款是?”
男主人立刻付了钱,“明白明白,大师就是大师,一码归一码,我懂我懂。”
“啊不是,我的业务是卜宅、算命、看相、驱鬼、做法事,这种处理偏财的事情我做不来的,如果您二位近日来有什么迷惑的地方,欢迎来找我,测一测便知前路。”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几眼女主人,那女人肤白貌美,尤其是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含情带娇,妩媚动人。
明明是最适合笑的眼睛,却带着愁意,避开别人的视线。
南学林又给了男主人两张名片,“好,现在这房子已经干净了,只需要叫人来将四角的脏东西挖出来即可,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背着自己的家伙事,立刻了那栋别墅,走之前经过女主人,低不可闻的说了句,“天海观许愿是很灵的。”
女人动了一下,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
但南学林知道,她会去的。
“出来吧,我的车窗都贴过膜,照不到你。”南学林一上车就把小玻璃瓶拿出来放到车后排,他的车子车窗都是贴了黑色的防窥膜。
过了一会儿,杜嘉才从瓶子里爬出来,瘫在车后排,“我好累”
南学林发现他依然在散发灵气,只不过比之前要慢一些,也是因为这样,放松下来的杜嘉就感觉到疲惫了。
其实不是疲惫,而是虚弱。
“你”南学林心里劝说自己,杜嘉好好的,以后他才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于是刚吸纳的灵气被他用来画聚魂符和聚灵咒,一夜又退回到解放前,“现在好一点了吗?”
杜嘉还是很累,但那种有什么东西持续流逝的感觉消失掉了,“还是累,我想睡觉。”
南学林其实已经看不到他了,但两人之间有契约在,还能‘听’到他的话,“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杜嘉又哦了一声,眼睛里多了期盼,到家呀?
他又有家了吗?
放纵自己陷入沉睡,杜嘉一觉睡了好久,醒来时在一间不认识的房间里,猛地坐起来。
“别紧张,是在我家,那天叫不醒你,所以直接带你进来了,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看着还行吧?”
南学林的声音出现,反而让杜嘉放松下来,“以后你和我就都住这里,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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