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西极这话一出, 本来很安静的餐厅顿时更安静了，所有正暗搓搓吃瓜，还以为要打起来的客人们动作齐齐一顿。安静的空气中写满了他们的无语。
顾岚也没想到这家伙前头叫骂了半天, 跑到她跟前憋出这么个屁来。她眼角一抽。对着眼前的牧西极假笑道。
“不了, 我晚上还赶着去唱大戏呢。恐怕没空。”
噗！
安静的餐厅传来一声喷笑, 但是顾岚看过去的时候, 所有客人依旧是正襟危坐, 目不斜视，礼仪姿态一个比一个优雅。
而牧西极经过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刚刚骂了顾岚的事, 察觉到顾岚语气的讥讽，还有身后人的嘲笑声后, 顿时恼羞成怒。
“好好一个人, 你穿成这幅乱七八糟的模样, 我说你是唱大戏的还有错吗？我可是牧家大少爷, 想和你认识一下那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确定牧西极没认出来他来后, 牧西城冷声替顾岚回怼。“你的面子, 比不上她一双鞋垫子。”
牧西极憋红了脸, 随后正要张嘴怒骂，就在这时, 餐厅经理以及几步跑过来挡在了顾岚的桌前，替她隔开了牧西极。此刻他的脸上也没了之前点头哈腰的笑意。冷着脸招来保安。
“这位先生, 我们餐厅有我们餐厅的规矩，如果你是真心想要来我们餐厅用餐, 我一百个欢迎。但如果你继续胡搅蛮缠，甚至是骚扰我们餐厅的客人的话, 我们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牧西极往常在外面用牧家的名头总是无往不利，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牧家的名号不好使的时候。眼看自己被一群彪悍的保安包围，周围的客人都在用或是看戏或是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
牧西极那颗脆弱的自尊心顿时被戳痛了。
“你没听清吗？我是牧家的大少爷，牧文鹤的儿子！”
餐厅经理转身对着顾岚和牧西城歉意道。“惊扰了两位的用餐，是我的失职，两位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处理好。”
等到他转过身面对牧西极，立刻冷下脸来。“我们餐厅不欢迎胡搅蛮缠的客人，请离开我们的餐厅！”
餐厅经理已经确定眼前的人无法沟通，当机立断给了保镖们一个眼神。高级餐厅的保安和三个老头八颗牙的保安可不一样。
这群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个个五大三粗，组成人墙的时候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足以从气势上就给普通人最大的威胁感。
牧西极怀中的小美女有些害怕了，再一次提出想离开。但是自觉面子已经被踩在脚底下的牧西极哪里肯罢休。
他一把甩开一直搂着的小情人。“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给我老实待着！这顿饭老子吃定了！”
说话间，牧西极竟然就一拳朝着最近的保安脸上打过去，这一下，餐厅里的其余客人都惊讶了，毕竟胡搅蛮缠、大吵大闹以自我为中心的巨婴他们见多了。但这么刚猛的还真是少见。
顾岚看着这出闹剧，忍不住扭头看向了牧西城。“这牧西极真的是你的大堂兄吗？除了长相有几分相似，这性格谈吐也差太多了吧？！”
牧西城回了一个淡定的眼神。低声解释。他的这位大堂兄身为牧家大少爷，自认为和继承人的位置那么近，偏偏继承人却是他牧西城，加上牧西极年长他几岁，却自幼武功天赋不高，智商不高，文不成武不就，处处比他差得多。
长年累月的憋闷嫉妒怨恨积攒起来，就养成了牧西极自暴自弃，自卑暴躁的性格，在外面上蹿下跳、大吵大闹来显示自己牧家大少爷的威风，生怕有人看轻了他。
其他客人可不知道，牧西极的底细，他们只知道那个眼下青黑的花花公子打起来实在让他们惊讶，这人竟然真的能和这群保镖过几招！只见现场你一个扫堂腿，我一个后空翻。打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往。看得人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顾岚视线一扫，只见那牧西极脚步虚浮，拳头无力，就算是背靠牧家，这也不过是个三流的三脚猫功夫。当然比起普通人来，他勉强能打出几套连招。
而保安一个个也都是明显练过几招的，勉强也是个三流水准，加上牧西极的穿着打扮和那嚣张的气势一看就非富即贵，他们也不敢真的伤人，于是就僵持成了牧西极一人力战六个保安的神勇场面。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眼看事情久久无法解决，餐厅经理打电话给佟秘书，也不知道得到了是很么指示，总之他挂断电话后再次找来几个保安，并且给了他们下了死命令，不必留手了，尽快解决这出闹剧！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牧西极的武功本来也就是个花架子，十个保安真正放开手一起围攻，牧西极很快就挨了几拳头。本来勉强说得上一句英俊的脸多了个几块淤青，之前以为自己能打赢的那点得意瞬间化为了恼怒和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他作对？牧西城失踪后一点音讯都没有，或许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他牧西极才是牧家的大少爷，是应该继承牧家的人，为什么父亲还是不愿意正眼看他？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餐厅经理，一群低级的小保安都敢这么对他？他们都看不起他。这些人全都在心底看不起他！
牧西极心中多年积攒的怨恨开始翻涌。这些日子的阴暗情绪终于无法再压制。他的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后腰。
牧西城一直在时刻注意自己这位大堂兄的动向，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牧西城认得这把匕首，这是他叔叔牧文鹤在牧西极十岁那边送给他防身的。没想到牧西极一直带在身上。更没想到，他这位大堂兄没用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想要用利器偷袭！
牧西城抬手，手中的叉子立刻飞出去。虽然他的丹田还未恢复，依然没有内力，但是武功又不只是只有内力这一门，他的暗器功夫虽然不算精纯，但阻止牧西极也足够了。
只听牧西极惨叫一声，众人回过神来，就见牧西极单膝跪在地上，正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背，而他的手背上正插着一把叉子。鲜血涌出，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而牧西极前方的地上掉落一把尖锐的匕首，刀背有锯齿，刀身开了血槽。刀刃闪烁着寒光，样式精美而凶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刀具。
离牧西极最近的一名保安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刚刚这个人可是握着匕首就想往他腹部上捅的！原本只是打架斗殴，现在凶器都出来了，性质一下子不一样了，一个保安眼疾手快的踢开匕首。其余保安立刻压制住牧西极。生怕他再拿凶器伤人。
而本来看热闹的客人们也皱起眉头。离得近的更是下意识站起身退开了几步，生怕那个疯子捅他们几刀。
牧西极捂着受伤的手痛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在保安的压制下挣扎，一边扭头怒吼：“谁？是谁？！”
餐厅内没一个人回话，暗中出手的牧西城淡定的端起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橙汁，然后剑眉微微皱起。啧，果然好酸。
星期一的清晨，明心中药房照旧早早的开门了，田英兰一边打着哈切一边擦着柜台。其实药房已经足够干净了。
四面高到天花板的中药柜都由上好的木头打造，因为常年打扫和使用，木头散发着油润的光芒。玻璃柜台干净的看不见一滴脏污。地上的瓷砖能够清晰的倒映出上方的景象。
毕竟是药店，客流量不多，而作为中药店，客人就更不多了。有的时候守上一天都不会有一个人来。所以别说药房只有田英兰一个店员，就算她溜出去玩个几个小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过田英兰是个喜静的人，给她一本医术就够她待在一个地方很久了，就算药店一整天也飞不进一只苍蝇，她也不会感到无聊。
而就在田英兰以为今天又会是没有客人的一天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你好，我来买药。”
“好的，请问有药方吗？”
坐在角落的田英兰赶紧站起来，结果抬眼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对方无疑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不过真正引起田英兰注意的还是她的头顶，那儿趴着一只奶黄色的小仓鼠，正露出一双黑豆小眼睛盯着她。最有趣的是，这个小东西还围着一条蕾丝绸缎的粉色小裙子。趴在女孩头顶不动的时候，就仿佛什么装饰品。
“哇！”田英兰意识到自己惊讶出声，赶紧红着脸道。“那是仓鼠吗？它竟然还穿着小裙子。好可爱。”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可爱，小布丁顿时人立而起。叉着腰展示起来。
【小姐姐有眼光，我也觉得我的新裙子超可爱哒！】
顾岚微笑：“对，我养的。它叫小布丁。”
田英兰见她态度友善，忍不住又问道：“小布丁，这个名字好可爱。而且它好乖啊。你是怎么训练的，竟然让它可以乖乖待在你的头顶不动。”
顾岚：“也没怎么训练，全靠它自己自学。”
田英兰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顿时笑了。“那它还挺聪明的。”
随后她才回想起正事。让顾岚把医生开的药方给她看看。她好抓药。一般来中药店的人都是拿着医生的药方来的。然而田英兰从顾岚手中接到药方。却发现这位客人似乎和她之前接待的客人并不一样。
“甘草、陈皮、半枝莲、生半夏……”
田英兰看了一眼药方，顿时皱起眉头。“恕我多嘴问一声，请问这药方是谁给你开的？”
顾岚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怎么药方有问题吗？”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田英兰眉头紧皱。“你看，这个生半夏、生草乌、生南星等等七八种都是有毒的药材，不能乱用的，它上来计量就这么大，每个要好几两。这么多有毒的中药材一起吃下去可是会吃死人的，而且这些药材和另外几种药材的药效千差万别，治疗的方向各不相同，这……这怎么能互相搭配着入药呢？这个药方上看起来简直乱成一锅粥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药方，这分明是在害人啊！”
“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试过了，这药方是没问题的。”
顾岚有些意外会在这家小药店遇到这么懂行的女生，对方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但一看就绝不是那门外汉。并且相当的医者仁心。
她之前去的那家中药店，店员拿了她的药方后多看了她好几眼，显然也看出了什么，但却一句话没说，就帮她拿药了。当然，对方的不管闲事也让顾岚行事方便了很多，如果不是今天发现那家店暂时关门了。她也不会找来这里。
田英兰听了这话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已经试过了？谁试的？这个药方一个闹不好是真的会吃死人的！小妹妹你听我说，生病还是需要去正规医院去治，千万别胡乱信什么偏方。”
她说话间已经从柜台后绕到了顾岚的面前，满脸的严肃和认真，顾岚视线扫过她的双腿和手腕。这才发现这位店员小姐姐也是个习武之人。武功不高，但基本功扎实，一看就是从小学起。
于是顾岚笑了笑道。“我们也不想啊，但是丹田破损去医院可治不了，只能靠偏方了。”
“丹田？”这个词一出，田英兰看着顾岚的眼神立刻变了。她又回去细细看了一遍药方，但还是皱眉道：“丹田破损无药可医，这药方下手这么毒辣，就算熬煮再久，也无法把这乱七八糟的药力全部激发、毒性全部化除、不毒死人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治得好丹田？”
如果是旁人，大概会觉得田英兰太多管闲事了，但是顾岚却很喜欢这个店员小姐姐，于是多说了一句。
“普通的熬煮或许没办法，但或许通过内力调和就可以了呢？”
“怎么可能？”以内力调和药力？这种事田英兰听都没听说过，内功高手再厉害那也不是神仙啊！
田英兰还想再劝劝，然而眼前的这位客人十分的不听劝，言明如果店里没有这些药的话，那她就去别的中药房看看好了。
田英兰心有医德，自然是不可能把药卖出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来的一位客人出了店门。
她坐回柜台后面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自从她开了这家店后，就一直是亏本状态。
开店的第一个月，她遇到药方开得不合适的，非得给人家改一改，结果被客人大骂神经病。之后她努力学会闭嘴，但显然没多大用处，刚刚的那位小妹妹虽然全程态度都很友好，但难保心里没有厌烦她多管闲事。
然而田英兰又觉得委屈，可是……那个药方真的有问题啊。
时间终于熬到了晚上，除了早上的那位客人，田英兰的店再没有一个人光顾，她也早就习惯了，叹息着关上店门，她开着车回到老城区。远远的就能看到田氏大药堂的匾额。
田英兰心里知道，如果她放出自己是田氏之人的名头。甚至直接把自己是老神医田半莲的孙女这几个字当成店名挂得高高的。肯定有无数非富即贵的人开着豪车来找她。但这不是田英兰想要的。
绕到后门进去，田氏大药堂的后面是非常大的宅院，大院子套着小院子，青砖瓦房古韵十足。这些都是田家老祖宗一砖一瓦打拼下来的。人丁最兴盛的时候，这里住了田家将近六十多口人。
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田家人丁凋零。偌大的院子里，真正姓田的不超过十人。
晚饭过后，田半莲叫着孙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明明不过六十多的年纪，老人家已经满头银丝，看不出一根黑发。一根扁平的银簪子把一头白发整齐的盘在脑后。
田半莲穿着一身靛青色的碎花褂子和长裤，版型宽松舒适，加上一把夏日的蒲扇，她看起来和街头巷尾的老阿婆们没什么区别。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古武界公认的老神医，无数富豪权贵开着豪车来拜访，吃再多的闭门羹都不敢恼怒，所有人都以认识她为荣，所有人都千方百计的试图讨好她，毕竟如果他们能请得动这位神医出手，那就相当于他们多了一条命！
老人家的卧房并不大，一张雕刻着百子千孙、花鸟鱼虫的千工拔步床就占据了一大半。田半莲在这张床上睡了大半辈子，或许哪一天，她就会躺在这张床上安静的死去。去见她想念许久的亲人们。
而现在，这位老人坐在拔步床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道。
“怎么了？今天又愁眉苦脸的。又有人骂你神经病了？”
“这次比骂我还难受。”
田英兰没坐床上，而是坐在拔步床的木质脚踏上，脑袋轻轻靠着奶奶的腿。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向自己最敬爱的长辈寻求信心，试图证明自己做的没错。
“七八种都是生半夏，生南星那种有毒的药材，我看开着药方的人八成连十八反、十九畏都不知道，这药怎么能乱开呢？可惜那个小妹妹不相信我的话，也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非得报警，把那个乱开药的家伙抓起来不可！”
田半莲听到熟悉的药材名，浑浊的眼眸微动。“生半夏啊。那可确实是毒物，不能乱吃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田英兰猛地闭嘴，随后呐呐道：“奶奶……”
“奶奶没事。”
田半莲苍老的手摸了摸孙女的头。“她有没有说这药方是干嘛的？”
田英兰：“她说是用来治疗破损的丹田的。那个姑娘走路姿态很稳，或许也是习武之人。”
田半莲手微微一顿：“破损的丹田？”
“奶奶你也觉得可笑吧，先不说那些药材混在一起都够毒死人了，单说丹田破了就是破了，怎么可能治得好。更别提什么内力调和药力了。内力又不是神仙法力，内力怎么可能调和得了药力？”
田英兰气鼓鼓道：“也不知道那个开药方的人到底是怎么欺骗那个小妹妹的。竟然这么睁眼说瞎话，真是让我越提越来气！”
然而这一次，她的奶奶却没有附和孙女的话，反而道：“英兰，你还记得那药方吗？全部说来给我听听。”
田英兰一愣，随后狐疑的把药方背了出来。那古怪的药方她看了四五遍，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听着完整的药方，田半莲先是细细思索，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惊喜大笑道。“半枝莲、生半夏、生南星、生草乌……好一个以毒攻毒，好一个不破不立！写这药方的人当真奇了！”
田英兰一惊：“奶奶？”
“英兰，这次恐怕是你误会人家了，这药方……这药方……”田半莲斟酌了半天才道。“绝不是不懂行的外行人瞎写的，恰恰相反，写这药方的人，必然是个医术上的鬼才！”
田半莲说话间起身，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一张压箱底的纸。
“丹田破损是否可以医治，一直都是古武界试图攻克的难题，当时我田家因为我姐姐……糟了大难，正是一蹶不振的时候，我当时闭关半年想要破解这个难题。好展现我田家的医术。振兴我田家的名声。”
田英兰迟疑道：“那奶奶你失败了吗？”应该是失败了吧？毕竟她从没听说过她奶奶懂得医治被毁的丹田。
田半莲看着手上纸，半晌才道：“恰恰相反，你奶奶我当年成功了。十二味药材，加上一个人传功三十年的内力，可将破损的丹田重塑六七成。”
田英兰惊呼：“传功三十年的内力？！”她脑子一转立刻想明白了这个方法公布出去的后果，顿时心有余悸道：“幸亏奶奶你没说出去！”
现代社会的古武界虽然相比曾经混乱的武林，已经安全多了，但在阴暗的角落，生死决斗、暗杀偷袭依然不少。丹田被毁的人也同样不少。如果这条方法被公布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盯上那些内力深厚的老前辈。
习武之人武功再高，也怕暗算和偷袭，到时候，古武界肯定会平添不少阴谋诡计，说不得会有多少内功高手悄无声息的失踪，为一个不相干的丹田破损之人‘自愿’献出自己三十年苦修的内力！
想一想那个画面，田英兰就打了个哆嗦。随后她又想道：“可是那个小妹妹说的是以内力调和药力。这是人可以办得到的吗？”
“可以。”田半莲回答的毫不犹豫：“现在古武界人才凋零，这种方法已经埋没在历史了的，但古籍上却有记载，内力浑厚到一定程度，量变会引起质变。如果一个人既精通药理，又内力雄厚达到了绝顶高手的地步。那么就可以不用熬煮药材，直接以大内力震碎药材。犹如梳理人体筋脉一般，梳理药力，调和到最完美的状态，远不是药罐熬煮能比得上的！”
田半莲话音顿了顿又道。
“不过现在的古武界，想要找到这样的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所以可以忽略不计。真正厉害的还是这药方本身！”
“我这十二味药是我当时冥思苦想半年才苦思出来的，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药方了，今日一看，她这二十味药，才是真正的奇了。剑走偏锋，不破不立。只靠着这药方，直接就可以省去三十年内力传功灌输这一步，只需要有一个内力雄厚之人在一边辅以内力帮他冲刷丹田，就足以帮丹田破损之人把丹田重塑到七成。单看这药方，此人的医术或许还在我之上！”
说到这，田半莲的声音激昂起来。
“英兰，如果你下一次再见到那个女孩，一定要问清楚开药方的到底是谁。我要亲自去见见对方，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才，才写得出这样的药方！”
田英兰没想到自己今早只是随便接待了一个客人，竟然就有这样的奇遇。她原本以为是会吃死人的毒方，没想到竟然是连她奶奶都赞不绝口的良方！
作为和奶奶一样痴迷医术之人，田英兰当即严肃的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发誓以后再遇到那位小妹妹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第42章
浴室水汽朦胧, 褐色的药浴翻腾，不属于他的内力在牧西城的经脉中涌动。他浑身的皮肤通红，仿佛煮熟的虾子, 眉头紧皱, 照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这一次, 他不再是背对着顾岚, 而是正对着她, 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脸深深埋在对方的颈窝。
好香。
牧西城贪婪的埋首，呼吸间满是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但他喃喃出声的却是：“师父, 好疼。我好疼。”
“疼也忍着，不许再咬我了听见没有。”
坐在浴缸外的顾岚脊背挺直, 手按在他的心口正在运转内力, 如往常一样略带嫌弃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训自家不听话却粘人的大狗。
“好, 我肯定不咬师父。”
牧西城听见自己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他仰起头，看着顾岚近在咫尺的脸, 鬼使神差的微微仰起身, 薄唇在那红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砰！
出租屋黑暗狭小的卧室内, 本来正在睡梦中的牧西城惊醒，猛然坐起的瞬间, 脑袋不小心撞上了床头柜子。
他在黑暗中眉头紧皱，面色很不好看, 但却不是因为这点小疼痛，而是因为刚才的那个过于旖旎的梦。
自从搬来这里的第一天, 他……咬了自己的小师父一口，这些天就时不时的会梦到当时的画面, 但这个梦的最后……这还是第一次。
牧西城下意识的抬手，指尖摸上自己的薄唇，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又烫手般迅速放下手。
这时，门把手迅速转动了一下，顾岚走了进来，敏锐的双眼扫过整间屋子。哪怕没有开灯、屋内很黑，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用一秒的时间确定屋内除了她的徒弟并没有多出什么不该多出的人后。她才打开灯。有些纳闷的看向牧西城。
“刚刚什么动静？”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柜子了。”
刚刚才做了那种梦的牧西城此刻心里很不自在，反应到脸上就是面色紧绷。注意到顾岚穿着吊带睡裙。一侧带子滑落，半边白皙的肩头都露在外面。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侧头偏移目光。
“师父，我好歹是个男人，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进来了，还不敲门。”
顾岚翻了个白眼，一边整理好睡裙，一边无语道：“大半夜的，我听见你屋里传来动静，还以为追杀你的人绕开了我的耳目来偷袭你了，所以才急匆匆地赶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结果你还嫌弃我？”
“我就多余给你找什么天山雪莲，丹田才好三成，这翅膀就硬起来了。”
“这幸亏只是我猜错了，如果真的有人能绕开我来杀你，等我换衣敲门的功夫，都够你反复去世十几次了。”
牧西城当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顾岚看他吞吞吐吐的，有些狐疑道：“只是什么？总不会是半夜做噩梦被吓醒了吧？”
牧西城耳根一热，心虚的垂眸。“也不能算是噩梦……”
真的是因为做梦？顾岚有些惊奇的看了眼牧西城，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牧西城无论是作为古武界的天骄，还是小说中未来的大反派，怎么看都不是会因为一个梦而大惊小怪的人。
“那是什么梦？”她思索道：“是因为今早王伯伯说你叔叔要办生日宴的消息？”
今早王重威给他们打来电话，牧家给牛家发了请帖，说是牧文鹤的生日就在几天后，往年牧文鹤过得节俭，并没有这么大操大办过，这次却邀请了不少人，古武界的名流豪门基本都被请了个遍。隐约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出乎意料的是，住在牛家的王重威也收到了牧家单独给的请帖。王重威隐退二十多年，自己也没想到除了几个老友外，还有人记得自己。更没想到牧家竟然会特地给他这个武功倒退的老头也郑重的发了请帖。
不管牧家是不是真心的，光是这一点，牧家的处事风格和人情世故就不由让人比一个大拇指。
而王重威打电话给顾岚，就是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他让牛仁打探到的消息，封家手上正好就有血玉参。顾岚和牧西城在白天商量了几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要跟着王重威混进宴会里。所以顾岚此刻只当牧西城是因为牧家而心绪不宁。
牧西城听到她的猜测动作一顿，他当然不敢当着自己小师父的面说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个什么梦，于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牧文鹤你是亲叔叔。你父母早亡，他一手把你带大，大家都说牧文鹤和你亲如父子。他对你的培养甚至远胜过自己的亲生孩子。”
顾岚坐到了床边。挑眉看向因为牧家而心绪不宁的牧西城。
“但是你遇到难事，却没有第一时间找你叔叔求助，要说是怕连累他吧，牧文鹤可是古武界的决定高手。常年都有人争论，他和封家家主封寻琴到底谁才是古武界的第一高手。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不怕你连累的。”
“要说你是怕还没见到牧文鹤就被十绝门潜藏在牧家的奸细给发现，可我们过几天去你叔叔的生日宴，大庭广众之下，你叔叔和你面对面，任谁都不可能害得了你，但你依然选择了要乔装打扮进去。我之前问你要不要趁机和叔叔相认，你也没有正面回应。”
对比传闻，牧西城的做法就有意思了，都说家是人的港湾，但牧西城在落难后，却对牧家满满的不信任。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亲手把他养大的亲叔叔牧文鹤。
【牧文鹤是个和十绝门有勾结的伪君子，牧西城不去找他是好事吧？】
比顾岚慢半拍的小布丁打着哈切爬进门。
顾岚把小仓鼠从地上捧起来，看它那睡眼朦胧的模样，被萌得忍不住亲了几口。把小布丁亲了个东倒西歪后，她才假装正经的回答。
【前期的牧文鹤伪装的非常好。整个古武界都被骗过去了，所以我本来还以为牧西城是后期才察觉到牧文鹤的不对劲的，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开始对牧文鹤产生了警惕。所以我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牧西城不知道一人一鼠的谈话，只看得到顾岚对小仓鼠的喜爱亲昵。他的视线落在顾岚的唇上片刻，紧接着才移开目光道。
“没错，我不信任他。”
见顾岚迅速扭头，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这边，牧西城黑蓝色的眼眸微动。
“师父很惊讶吗？”
顾岚：“确实很惊讶，我没想到你今天意外的坦诚。”
她不惊讶牧西城对牧文鹤的不信任，她只是惊讶牧西城过于干脆的回答。
牧西城同样也不惊讶顾岚的回答，毕竟他的小师父很聪明，他这些天的很多举动，早就暴露了很多事。当然，他依然可以如同之前一样敷衍过去，他知道他的小师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今天，他却忽然起了谈兴。
牧西城下了床，高大的身形在屋内极具存在感，他给自己和顾岚各倒了一杯水。才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师父应该知道，我四岁那年父母双双离世，之后牧家交由我叔叔牧文鹤接管。而他也在那天保证。他只是替我代管牧家，我会是牧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曾经有那样的学识和武功，离不开我叔叔的教导。叔叔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远高于我的堂兄堂妹。所以牧西极才会那么嫉妒我。所以所有人都说，我叔叔待我比亲生儿子还要亲。”
牧西城喝了一口水，黑蓝色的眼眸目光悠远。
“但其实，在我八岁之前，叔叔对我比现在还要好，好到过分。”
顾岚抬眸：“对你好是好事吧？”
牧西城没回话，只是继续用淡漠的声音道：“我四岁那年突然失去父母，日夜哭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叔叔就领着我睡。他刚接手牧家的时候日理万机，但哪怕再忙再累，他都会抽空找照顾我的保姆了解我今天的情况，给我读睡前故事，陪我睡觉。等我睡着后，才继续回书房工作。”
“周伯一直说，那个时候叔叔把我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果不是他太忙，怕是我吃饭穿衣他都要亲自来帮我。周伯还说，我小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刚去幼儿园和十几个小孩打过架，打哭了不少小孩。但叔叔却从不训斥我，只是自己出面给那些家长一个个道歉。后来自己出资了一所幼儿园。我不喜欢带我的老师，他就一连给我换了六个。直到我高兴为止。”
小布丁还在惊讶，相比于原主的悲惨童年，牧西城的童年待遇也太好了吧？然而顾岚听到这些话，则是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练武太苦，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根本理解不了武学和强大的意义，所以我小的时候不仅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练武。我有几次逃课，但叔叔同样也不训斥我。他总是笑着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会永远护着我。我已经记不清我当时听到这些话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我当时很喜欢小叔。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我和他的相处亲如父子。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为了不让他失望，为了让他骄傲。我开始懂事起来，我努力学习和练武。”
“幸运的是，我在这些上面还算有些天分。叔叔也却是时常在外人面前夸赞我。”
牧西城说到这顿了一下，随后把水一饮而尽。才继续道。
“直到我八岁那年，叔叔生日那天，我躲在书房的暗道里。想要等他经过时抱着礼物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我却意外听见了叔叔和另一个人的谈话。他说：我是个很优秀有天分的孩子，可惜太优秀，太有天分了。他并不需要一个这么优秀的继承人。为什么那么努力呢？当个开心的小废物不好吗？”
顾岚轻吐两个字：“捧杀。”
牧西城点点头：“没错，是捧杀，但当时年幼的我却连捧杀这个词都没听过，我只听懂了叔叔不希望我太优秀，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着遵循叔叔的意愿。毕竟当时的我是真心把他当成了父亲。我可以因为他的夸赞努力学习和练武，自然也愿意因为他的意愿放弃这些。不过幸好。当时书房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的声音我不熟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还记得他的话，他问叔叔，要不要除掉我。免得日后麻烦。叔叔说，还不到时候，他才当上牧家家主四年，我这样优秀的继承人就突然暴毙，哪怕事情做得再完美，也会引来一些非议。等过几年再看。”
一个八岁的孩子躲在暗处想要给待他如亲子的亲叔叔送上生日惊喜，结果却在寂静的黑暗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年幼的生命就在那两人的言语间被轻易的权衡定夺。
任谁都能想到那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躲在暗道中，满眼含泪的紧紧捂着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待他那么好的叔叔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语。但长大了的牧西城却道这是幸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道：“师父知不知道，其实我叔叔有四个孩子。”
顾岚一愣：“四个？我只听说有三个。”
“我其实有两个堂兄，牧西极本来还有个双胞胎哥哥。那次大战后，我叔叔成了新的牧家家主，同年我的堂妹，也就是叔叔最小的孩子出生。叔叔给四个孩子重新取了名字。牧西否、牧西极、牧西泰、牧西莱，每个人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否极泰来。当时赢得了牧家一片叫好声。”
“那天我在暗道中偷听到了叔叔和那个人的谈话，捂着嘴慌忙从暗道离开，隔天，叔叔问我那天有没有去过他的书房。我说没有。又过了一个月，叔叔出差后照例给我带回来了很多玩具和糖果。我一个都没碰。堂兄牧西否自己也有一份，但他讨厌我，一直仗着年纪大，人高马大抢我的东西。我一向练武用功，想要抢是抢的回来的，但是那天我没有。结果当晚，他就死了。周伯说他是得急病死的，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否极泰来……呵……”
牧西城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讥讽。“周伯当时可惜的说，这四个字寓意太重，堂兄压不住。”
顾岚听明白了，顿时皱眉道：“牧文鹤在你八岁那年给你下毒？”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我只知道我还不想死。”
四岁就经历了爷爷、父母等一众亲人逝世的牧西城，当初哪怕只有八岁，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更懂得什么是死亡。
他黑蓝色的眼眸看向顾岚，眼中是道不明的情绪。
“师父你说你八岁那年被接回顾家，为了活命所以隐藏自己的天分，我倒是和你截然不同，我八岁那年，为了活命只能不停的学习和练武，向所有人展现我的天分，我这个继承人越是完美和优秀，牧文鹤顾忌名声，就越是不敢对我动手。”
顾岚感慨：“古武界都说牧文鹤有古时候的君子之风，真正的大侠气派，如果不是你说，我根本想不到牧文鹤竟然是这样的伪君子。”
她知道牧文鹤是伪君子，但她真不知道牧文鹤竟然能心狠到这种地步。“可惜咱们没有证据，否则日后说不定能戳破他的假面具。”
“还有个不能算证据的证据。”
牧西城淡淡开口。
“叔叔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到有时候，我自己都要以为我那天是听错了，不是都说小孩子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吗？所以有段时间，我时常想着或许那天只是我的幻觉？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心底并不愿意相信对我那么好的叔叔竟然会想要杀我。于是在十二岁那年，我找了个时间。趁夜色偷偷去墓园撬开了我堂兄的棺材。”
顾岚和小布丁倒吸了一口冷气。卧槽。大哥你当时才十二岁啊，半夜睡不着去撬和你关系不好的堂兄的棺材？
顾岚：【这家伙以后不在古武界混了，去殡仪馆干也不错，相信我，殡仪馆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小布丁：【传说中尸体跑了，他都能把它背回去的人才吗？】
面对顾岚震惊的眼神，牧西城不以为意的继续道。“他比我大四岁，死的时候正好是十二岁，和十二岁的我一般的个头，然而棺材里却只有一个骨灰坛子，里面是烧过的骨灰。”
顾岚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骨灰不是很正常吗？没骨灰才要吓死人了吧？
牧西城见状解释了一下。“虽然现在的主流是火葬，但牧家有自己的墓园，所以通常依然遵循着土葬。我当时亲眼看着，堂兄也确实是以土葬的规格入土的。”
“明明是土葬，但棺材里却是骨灰……”顾岚终于明白过来。“牧西否的死一定有蹊跷，牧文鹤害怕旁人会从他的尸体上发现线索，所以明面上是土葬，暗地里却烧了他的尸体！”
毕竟大火焚尽，一切死无对证。
但是这样一来，顾岚就更闹不懂了。“既然牧文鹤担心有人从牧西否的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那为什么还要把骨灰放在棺材里。明明是土葬，棺材里却只有骨灰，这不是更惹人怀疑吗？”
“棺材里只有火葬的骨灰，虽然有些奇怪，但他也可以找类似传染病必须焚烧等理由掩盖过去。这一点构不成确凿的证据，与之相比，随便撬别人的棺材才让人不耻。”
所以牧西城刚刚才说这是不能算证据的证据，只能让他确定牧文鹤有问题，但却不足以在外人面前拆穿牧文鹤的真面目。
牧西城话音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丝讥讽。
“至于叔叔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底还残有一丝对堂兄的死的愧疚。棺材里除了骨灰坛子，还有堂兄最喜欢的玩具，以及一柄剑，那是叔叔当初最喜欢的佩剑，也是牧家少有的好剑，堂兄生前很喜欢，堂兄死后没多久，那把剑就丢了，叔叔当时说是在外遇到人偷袭弄丢了。谁也没想到，那一柄剑会在堂兄的棺材里。”
那柄剑确实很珍贵，但是再珍贵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牧西否的性命吗？明明为了掩盖真相选择了火葬，却又要把骨灰摆在棺材里，让牧西否享受牧家的供奉和香火。
牧西城不清楚牧文鹤到底相不相信鬼神一说，十二岁的他在看清楚棺材内的一切后，第一次彻底感受到了一个人能有多么的虚伪和恶心。
这也是他不想找牧文鹤相认的原因，他不清楚牧文鹤是否和追杀他的十绝门有联系，但不管如何，牧文鹤都是他必须警惕的对象。
等到把这些憋在心里的往事说出来后，牧西城的心里轻松了不少，但转念又有些迷茫，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多。
在此之前，这些往事他从未告诉过旁人，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人倾诉。就连他最亲近的周伯，也从来不知道这些。他本以为这些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的心底发臭发烂……
顾岚也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会有这么深的隐情。之前她一直把牧西城当成饭票和日后的大反派看。这还是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他的另一面。她这徒弟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怪不得你对牧家是那种态度。”
顾岚因为原主的记忆，对牧西城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大徒弟。安慰小孩一般拍了拍他的背。
“哎，真是小可怜，牧文鹤不喜欢你，我喜欢。”
牧西城猝不及防的被顾岚抱住，感受到对方柔软的身体紧贴自己，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听到那喜欢二字，更是心多跳了一拍，谁知下一秒，他就听到顾岚继续道。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是缺父爱找我就行。师父疼你！”
缺父爱的牧西城：……
小布丁也在听了牧西城的悲惨遭遇后，对他狠狠怜爱了，它站在顾岚的肩头，揉了揉自己的颊囊，从里面挤出一粒香甜的焦糖瓜子。咔嚓咔嚓，用大板牙嗑出瓜子仁，然后小爪子捧着往前递。
“吱吱！”
【小可怜，来，鼠鼠请你吃瓜子！】
牧西城看了看紧抱着他，要对他泼洒父爱的顾岚，又看了看顾岚肩头小布丁爪爪上还沾着口水的瓜子仁。面无表情的表示自己很感动，顺便坚定的拒绝了一人一鼠的好意。
第43章
牧家住在S市。所以顾岚等人要去参加牧文鹤的生日宴, 还需要从A市赶过去。好在他们和牛家人一起走，旅程酒店这些事倒是不需要顾岚费心。
牧西城再次乔装打扮成顾城，低着头跟着顾岚身后来了牛家, 牛仁抬头多看了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一眼。总觉得对方这高挑修长的身形有些眼熟。不过牛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自己的小孙女吸引过去。
“顾姐姐, 你终于来啦, 我可想你了！”
小女孩清脆欣喜的声音先到, 紧接着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牛晓茹就闪亮登场, 后面跟着牛元拓追赶着，古铜色的大手试图把眼前的‘小跳蚤’捞起来。
“别跑这么快，小心跑岔气！”
牛元拓虽然是世家子弟的一朵奇葩, 对家族产业丝毫不上心，但除了是个合格的放牛人之外, 他对于体弱小堂妹相当的关心照顾, 是个不错的大哥。
然而调皮的牛晓茹压根不听他的话, 躲开牛元拓捞她的大手后, 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顾岚，整个人都挂在了顾岚身上。
“顾姐姐, 我跟你说, 我这些天……”
牛晓茹正想汇报自己这将近一个月的学习成果, 但随即就想到自己那个偷偷学习，之后惊艳所有人的伟大计划, 于是又飞快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调皮的对着顾岚使劲挤眉弄眼。
“我这些天超级超级想你的。我还准备要哥哥带我去找你玩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随后牛晓茹从口袋里使劲掏了掏, 献宝一样把手中的黏土小人递出去。
“你看，这是我用超轻黏土做的顾姐姐, 送给你。对了，小布丁来了吗？姐姐你不是说小布丁喜欢各种口味的瓜子吗？我准备了话梅、椒盐、抹茶等等好多口味。都给它吃！”
【哇, 话梅、抹茶吗？是没吃过的口味诶！】
一听到瓜子，某个吃货小仓鼠就吱吱叫着从顾岚的口袋里探出头，向着牛晓茹示意自己的存在。
顾岚接过牛晓茹的黏土小人看了看，发现意外的不错，色彩搭配柔和不突兀，线条虽然稚嫩但也自然。正是那天陪牛晓茹逛街的Q版的她。
“很好看，看来你不仅眼力好，手更是巧。”
学习暗器最重要的两样牛晓茹都具备了，看来她当初的决定相当的正确。
听了顾岚的夸赞，牛晓茹笑开了花，一个劲的表示顾姐姐喜欢就好，她下次还给顾姐姐做。
才八岁的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在场的人都能看出牛晓茹对顾岚的好感。
不仅熟悉牛晓茹性格的牛家人纳闷了。就连在牛家住了好些天的王重威也纳闷的看向顾岚。
“真是奇了怪了，这小丫头皮猴一样，你加上这次，总共才见了她两次吧？怎么就把她给降服得这么乖巧了？”
“大概是因为投缘吧？”
顾岚和牛晓茹对视一眼。一大一小相视而笑。
牛仁看了眼自家偷笑得小孙女，转头和王重威对视一眼。不对劲，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小秘密。不过牛仁相信自己的小孙女，人虽然调皮了一点，但善恶和大是大非还是明白的。看她这么高兴，这个小秘密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牛仁在心里这么嘀咕，殊不知，过不了多久这个不算坏事的小秘密差点让他头顶最后几根可怜的秀发离他而去。
等到吃了早饭，几人准备上车，本来被安排在别的车的牛晓茹硬是挤上了顾岚这边的车。她人小，挤在后排的顾岚和牧西城之间，也占不了多大位置，就是坐在副驾驶的牛元拓时不时的往后看两眼。活像是看着自家养大的小牛犊，屁颠颠的跟别人跑了。
同样坐在后排的牧西城看了看边上，牛晓茹、顾岚说说笑笑，小布丁还时不时吱吱几声。她们那边热闹无比，倒显得他这边寂静冷清。
好在牛晓茹是小孩子，车子的颠簸之中，不知不觉就枕着顾岚的大腿睡了过去。
牧西城低声道：“她倒是很喜欢你。”
大概是旅途太过无聊，牧西城忽然想和顾岚说说话，所以随意找了个话题。
“我也挺喜欢她的。”
顾岚捏了一把牛晓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睡着了还挺可爱。”
车后排不再是叽叽喳喳的热闹，但气氛温馨静谧，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然而就在牧西城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岚的手机就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打开一看。
涂昌信:早上好啊！今天遇到了一只超可爱的咪咪！【图片】【图片】
因为距离近，牧西城也看到了顾岚手机上的内容，一股被打扰的不悦让他皱起眉头。
这个叫涂昌信的男人自从那天要到了顾岚的好友，每天都会给顾岚发消息。虽然只是早安，午安的问候，以及分享一些猫猫狗狗的图片。但牧西城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顾岚没注意到自家徒弟的臭脸，见到涂昌信给她发每日问候后，正好没事的她欣赏了一下图片。阳光下，树上穿着咖色休闲服装的小奶狗帅哥小心的抱着一只软乎乎的三花小猫。整个画面透着一股自然清新的味道。
顾岚：是挺可爱的。不过你和它怎么在树上？
涂昌信：看见它在树上一直喵喵叫下不来，所以就上来救它，它好像太害怕了，还想给了我一爪子。幸好我身手敏捷。狗狗得意大笑。JPG
顾岚眉头一挑：日行一善吗？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做善事。小猫猫给出赞同的眼神.jpg
涂昌信：哈哈，也不能说是喜欢做善事，我只是喜欢小猫小狗罢了。对于我来说，这些小东西可比人类可爱多了。你觉得呢？
别墅的巨大落地窗前，一个人影随意的席地而坐，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趴在地上露出肚皮的小三花。在他的周围还有好几只小猫小狗正在互相嬉闹。
涂昌信唇角微勾的等待回复，顾岚对顾家出手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个会武功的顾岚就是顾家的那位大小姐。
她忍辱负重，成年后迅速脱离顾家，为的就是报复回去，这样的一个人面对这个问题会如何回答显而易见。
然而这一次涂昌信却猜错了，顾岚的回复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顾岚：没感觉，我没什么特别的偏好。
涂昌信勾起的唇角落下，他沉思了几秒才再次打字：咦？我看见你很喜欢你养的那只小仓鼠，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小宠物多一点。狗狗疑惑.JPG
顾岚：小布丁不是宠物，它是我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吗？”
涂昌信看着那条信息愣了几秒，随后轻笑出声。拿一只仓鼠当家人，何其可笑？而那顾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和顾岚相处了十年之久，却连一只仓鼠都比不过，又何其可笑？
一个瘦小的声音悄无声息的靠近：“少主，顾岚身边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牧西城乔装打扮的，他们准备去牧家，我们……”
涂昌信面带笑意的继续打字，看也不看那个人，说出的话却透着刺骨的冷意。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再失败非要我亲自出手的话……连个没了武功的废人都抓不到，你们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牧西城没了武功，想抓他不是难事，倒是那个顾岚的一身武功实在邪门，我们派出去了那么多个好手，都被她给拦下了……”
瘦小的人影想要辩解几句。然而涂昌信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说我还忘了，传令下去，不要伤了顾岚，我还要看她到底要出什么手段对付顾家的呢。”
“可是……”
瘦小的人影顿时一脸便秘模样，少主你是真不听人话啊，他前脚刚说那个顾岚不好对付，你后脚就说让他们不要伤了她。这不是让他们的任务难度翻倍吗？！
然而他才起了个头，就见涂昌信不知何时扭头正看向他，一双眼睛满是冷意。瘦小的人影顿时一个哆嗦，低头道：“是，我们这次一定拼尽全力完成少主的命令！”
涂昌信耐心教导：“不是拼尽全力，是拼命，不成功，就去死，懂吗？”
另一边，顾岚和涂昌信简单聊完之后，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几秒才关掉手机，结果一抬头，就注意到牧西城正神色不明的盯着自己看。
顾岚疑惑：“有事？”
牧西城：“没事。”
注意到徒弟那硬邦邦的声音，顾岚自然知道他是在说反话。顿时纳闷了。她看了眼前座，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是因为牧家还是因为什么？说说呗。”
牧西城黑蓝色的眼眸扫了一眼顾岚的手机。“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顾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男人？”
“就是那天那个穿得一身粉的男人。他虎口手指都有厚茧，精气神和常人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冒然找你搭讪，这些天和你早晚晚安的，目的一看就不单纯。然而你不仅不拒绝，反而每天和他聊得起劲。”
牧西城越说心里越不舒服。
“怎么？难道说你
还想给我找个师娘不成？”
牧西城最后一句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过界了，当即抿唇不语。
然而顾岚却误会了牧西城的心意，见状笑道
“怪不得你这么不高兴，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好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最初同意加好友，是因为他确实帮了我，之后愿意和他聊，则是因为他的名字，涂昌信，和涂远丰一个涂。你说巧不巧？”
顾岚最后一句话有些牵强，毕竟涂也不是什么稀有姓氏，姓涂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是个姓涂的就和涂远丰有关系。
但牧西城听后并没有质疑这一点，而是敏锐的看向顾岚：“你知道什么？他和涂远丰、十绝门有什么关系？”
“我都说了，你师父我只是武功高，不是天桥底下算卦的，我哪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顾岚一边撇清，一边却又道：“不过这次去牧家，你记得跟紧我，千万别离我太远。”
又是这样。
牧西城抿唇，顾岚说得这么风雨欲来，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她就是敷衍，就是不说。她有太多的秘密了。而他这么做徒弟的看似是离她最近的，但他其实对她依然知之甚少。她并不信任他。
牧西城告诉自己，这很正常，他不也不相信她吗？他们本就是这样互相利用的关系。
牧西城垂眸沉默良久，冷不丁的再次开口。“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啊？”顾岚没想到牧西城会问这个问题，她奇怪的看了眼对方，然后思索起来。她本身从未动过心，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过原主的记忆里却有一抹身影。
八岁的原主被推进池塘，大冬天冻得打哆嗦怎么也爬不上来，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小少年抱着小木剑走来，对她伸出手。
池水又腥又冷，但那个小少年的手却热乎乎的，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么鲜明。而他似乎自称自己是一名……剑客？
牧西城：“剑客？”
顾岚点点头，面露回忆：“对，生有一双桃花眼却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剑客。他静静的站在那，就是全场的焦点。他抱住他的剑，就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她对原主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之所以说出来，只是希望能为原主在这个世界多留下些痕迹。她才十八岁啊，她还没有开花就已经凋零。
然而牧西城哪里知道个中缘由，他只知道自己努力想要往顾岚说的那几点上靠，结果却发现，他和顾岚喜欢的类型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八杆子打不着边。
“剑客有什么好。现在各地都限制刀具，别说剑了，连开刃的水果刀都不能随便带进高铁飞机这种地方。一点也不方便。而且桃花眼……桃花眼太过勾人，比不上凤……”眼专一。
牧西城说到一半就说不出口了，他羞愤的闭眼，心里暗骂自己到底再说什么啊，顾岚喜欢什么类型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桃花眼不好，凤眼好？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自卖自夸过，果然是整天泡药浴泡得脑袋进水了！
顾岚则是看着牧西城泛红的耳根，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家徒弟这几天奇奇怪怪的，是她的错觉吗？
相比于牛家作为古武界的暴发户，花大价钱在A市闹市区搞了个古色古香的大宅院。牧家作为古武界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却是在郊区买下一座山头。顾岚等人远远就能看见半山腰那占地面积极其广阔的灰白色现代风的豪华大别墅。
一条盘旋在山上的广阔马路直通大别墅的外面大门，可以说这条马路就是专门为牧家服务的。一辆辆轿车顺着马路盘旋而上。因为今天的来客太多，牧家的大门直接敞开，一辆辆车行驶进去。里面还有一段路才能到地方。
大客厅的水晶吊灯闪闪发光，里面和外面宽阔的草地上都已经摆好了纯白的桌椅。巨大的香槟塔堆叠着，上等的高脚杯在灯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芒。已经有先到场的客人穿着各色礼服，端着高脚杯开始闲聊了。
整个宴会看着和顾岚上次去的慈善晚宴差不多，但仔细看，来往的人群一个个精气神格外的饱满，端着酒杯的男人豪放大笑着，太阳穴微微鼓起、身形壮硕。正和人握手的温婉妇人脸上皮肤细嫩，但手上却布满老茧。瘦小的老头背着手路过，本来还脚步蹒跚，一听朋友招呼，立刻如猿猴一般一蹿就没影了。
一个服务生在草地上崴了脚，一个敦实的小胖子一手扶住人，一手准确的接住了即将摔落的托盘。托盘上装满酒水的高脚杯晃了晃，只洒出一些酒水就站稳了。这灵巧的一手立刻引得周围人笑哈哈的叫好。倒是让小胖子害羞的缩回了父母身边。
牛仁坐在轮椅上，大儿子牛远岳推着轮椅，虽然牛仁的武功尽废，但他在古武界的名望可是比牧文鹤还大。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武功尽废。所以作为老前辈他才会在古武界有这么深重的威望。
所以他刚下车，立刻就有注意到他的人一脸震惊和欣喜的走过来打招呼。
“牛爷，没想到牧家这一次竟然能把您老给请来了！”
牛仁看了那人一眼。“你是……周家的小子？上次见好像还是……十二年前了吧？”
“对对对，是我，周沃。”
周沃见牛仁还记得他，顿时更加欣喜。寒暄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有他开头后，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和牛仁打招呼，这众星捧月的架势又再次把远处的人吸引过来。不到片刻。这个小角落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倒是把顾岚等人挤到了外面。
顾岚感慨：“知道牛伯伯名气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听着这句牛伯伯，人到中年的牛远岳脸皮一抽，毕竟这乱糟糟的辈分是他爸搞出来的，他这个做儿子的除了抱怨几句还能干嘛？
另一边，牛元极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看着自家爷爷被众人讨好寒暄的画面，又看了看被挤到一边的王重威。
“名气大也没什么意思，爷爷他就是怕这种局面，所以才不喜欢出门的。要我说，这种宴会其实没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这一次王重威要来，就算牧文鹤亲自来请，他爷爷也不一定会来。
牛元拓深深点头。
“确实，我也觉得这种宴会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大家挤在一起说些废话罢了，要我说，这么好的草地，要是能用来放牛该多好。”
牛元极：“……哥，你还是闭嘴吧。”
你确实个屁啊，他是这个意思吗？
王重威倒是听出了牛元极的意思，顿时多看了这个高中生一眼，这是怕他心里不平衡？
看来牛仁对他这两个孙子的评价确实很到位，大孙子牛元拓天生缺心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牛仁当年看护的那头老黄牛托生的，一根筋的就喜欢牛。
而全家心眼最多最像他的，就是他这个二孙子，看着稳重老实，实则心眼子最多。牛元拓缺少的心眼子全长这牛元极身上了。虽然爱读书是好事，但做事太功利，必须要好好管教。
“顾岚？”
就在众人等待牛仁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顾岚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正惊愕的看着她。说是不熟悉，是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真正见过这个人，说是熟悉，是因为这个人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仲旭业。顾岚早就在原主的记忆和网上的视频认识了他。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仲旭业，发现这个人比记忆里身形消瘦了不少，皱纹多了好几条。整个人和几个月前比苍老憔悴掩盖都掩盖不住后，顿时满意了。
而仲旭业则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敢确信这个身形高挑、长相明艳的女孩是他那个整天低垂着头的阴沉大女儿。
“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
想到顾岚之前在电话里对他的辱骂，以及顾娇娇回来告诉他的，顾岚如何和简九冬搭上话，截断了顾家和简家合作的事情。仲旭业就心中火气。所以语气并不算好。
王重威和牛远岳他们都知道顾家的那一笔烂账，自然对顾家没有好感，之前一直低垂着头跟在顾岚身后当个小跟班的牧西城抬脚向前，下意识的想要挡在顾岚身前。
然而他才刚刚挡住顾岚的半边身子，就听身后的顾岚用懒洋洋的语调朝仲旭业问好道。
“呦，老登你好啊，还没死呢？”
顾岚的语气十分自然，就仿佛在问旁人吃了吗？以至于听到这话的几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牛晓茹毫不客气的笑出声。其实她并不知道顾家和顾岚之间的往事，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个中年大叔的语气很凶。而顾姐姐的回怼很搞笑。
牛元极捏了捏小堂妹的小脸。
“不许笑，也不许学。”
他这个小堂妹太调皮了，如果让她把老登这个词学会了，他都能想到日后某些讨厌的老古板们遇到这小皮猴会怎么气得心肌梗塞。
牛晓茹做了个鬼脸。“还说我呢？二哥你自己还不是偷笑了。”
牛元极一本正经的推了推眼镜：“没有。”
“就有！”
“没有。”
“就有！就有！”
两兄妹在这边笑闹，仲旭业那边却是气坏了。大概是上次的电话没给他足够的教训，他疯牛又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岚。
“混账，我是你父亲！”
第44章
“原来你是我父亲啊？！”
顾岚故作一脸震惊, 仿佛才认出来眼前人一般，随后伸手道：“那行，最近没钱花了, 老登……啊不对, 父亲, 爆点金币呗！”
虽然顾岚嘴上说着父亲, 但那嘲讽鄙夷的语气, 吊儿郎当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让牛远岳、牛元拓几人在一边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这个在他们面前都是礼貌得体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么气人的一面。看那仲旭业的脸, 金币爆不出来，但是青筋却已经爆出来了。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今天我就打死你落得干净！”
仲旭业发现自己单从言语已经骂不过这个性格突变的女儿了, 于是当即大步走来, 高抬手掌就要给顾岚一个教训。
然而他的手刚要落下, 王重威厚实苍老的大手就迎了上去，虽然王重威因为陈年旧伤武功大不如从前, 但也不是仲旭业这种靠嗑药、吸取他人内力上位的人能比的。他厚重的掌力一出。顿时震得仲旭业砰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响动立刻迎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已经抬起手却慢了一步的牧西城微微抿唇, 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恢复了三成果然还是不够。
“爸？！”
远处的顾娇娇注意到父亲摔倒, 赶紧过去搀扶，也是这时, 她才注意到顾岚的存在，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顾岚？你怎么会在这？！”
听着这熟悉的问题, 顾岚无语的看了她和仲旭业一眼，压根没搭理她的意思。而仲旭业受伤的那只手火辣辣的疼, 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连日的不顺已经让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了，整个人格外的焦躁易怒。
“你是谁？”
王重威笑呵呵道：“不过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头子罢了。不必在意。”
仲旭业在脑中搜索了一下，确定自己熟知的人脉关系中没有这一号人。但这老头的武功也不弱，于是他当即道。
“什么叫路见不平？！我管教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老爷子，劝你还是擦亮眼睛，莫要和我顾家为敌的好！”
仲旭业其实知道顾家只是三流世家，名声还不好听，但无所谓，现在的顾家和牧家可是联姻关系，而这里更是牧家的主场，来参加宴会的人哪怕看不起顾家，也得给牧家三分薄面！
王重威听到这话，还没说什么，不远处的人群中心，牛仁苍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昔日的铁掌王重威都成老头子了，那我这幅样子成什么了？老不死？”
本来都围着牛仁寒暄讨好的人群都安静下来，他们识趣的让开一条路。露出里面坐在轮椅上的牛仁。牛老爷子虽然脸上嘴上都是揶揄，但一双浑浊的老眼却是冷冷的打量着远处的仲旭业。
牛元极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把自己的爷爷推出来。而周围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则是有人失声叫道：“铁掌王重威？那个当初一掌震碎毒蛇帮帮主心肺，一己之力剿灭毒蛇帮的王铁掌？！”
仲旭业本来气焰还很是嚣张。此刻却猛地顿住，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王什么铁掌？铁什么王？
之前顾岚看见的那个瘦小老头又如猿猴一般从人群中蹿出来。亲亲热热的和王重威打招呼。
“王兄弟啊，想不到你还活着，你这些年都到哪去了？！”
王重威觉得这老头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于是看向牛仁，牛仁提醒道：“这位就是号称脑后有眼的那个松百目。”
“哈哈，什么脑后有眼，现在是不成了，这一双老花眼看啥都费劲，要不是听见牛仁兄弟说话，我都没发现你竟然也来了！”
王重威叹气：“谁不是呢，老眼昏花了，早些年咱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多快活，结果刚刚你人在我面前，我都没认出来，老了，都老了。”
松百目：“能活到老也是好事，咱们那一辈多少英雄豪杰，现在也就剩咱们几个了。”
虽然松百目年轻的时候，和王重威、牛仁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同在一个古武界，当年同一辈的英雄豪杰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老年再见故人，难免升起几分亲近和惆怅。
所以明明不管自己的事，松百目还是斜眼看向不远处的仲旭业，然后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
“难得咱们聚在一起，可得好好的喝几杯叙叙旧，不过我看你这似乎还有事要处理。”
“小事罢了。想来那位顾先生……啊不对，是仲先生应当是不会和我一个半只脚进棺材的老头子计较的吧？”
王重威继续笑呵呵的看着仲旭业，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虚假，眼底只有冷漠。
本来还想找茬的仲旭业心底暗骂哪来的老不死的，牛仁和松百目都是古武界有名望的老前辈，
就算仲旭业不认识王重威，但这两人刚刚和王重威的一唱一和也足够仲旭业知道这位铁掌王重威绝对是和牛仁一个辈分的江湖老前辈了。
偏偏仲旭业有苦说不出，如果这老头提一嘴顾岚还好，父母对子女有天生的压制，甭管如何他都有话说。但同样的，威望大的江湖老前辈对他也有天然的压制。此刻王重威那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根本就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仲旭业注意到周围隐隐变为谴责和不赞同的眼神，哪怕心里再憋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恭恭敬敬的赔笑道。
“对，小事罢了，刚刚是我性子太急躁，冒犯了前辈，是我的错。”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记住了，行事多用脑子想想。太过急躁一向容易吃大亏。”
王重威又是一番看似教导实在阴阳怪气后，才挥挥手让仲旭业离去。
仲旭业眼见王重威态度轻慢，憋了一肚子火，到底不愿意这么狼狈的走人，于是看向顾岚。
“不瞒前辈说，这是我的女儿，几个月前才刚满十八岁就忽然和我闹小脾气离家出走，不知怎么混到了这里。我刚刚只是想带走她。绝不是有意冒犯前辈。”
仲旭业几句话就把自己失态的错按在了顾岚身上，有些不知道顾家真实情况的人听了他的话不由侧目看向顾岚。
顾岚微微挑眉，本来正想要接招，结果王重威和牧西城就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挡住了众人看向她的视线。此刻的王重威也有些隐怒了。
毕竟是宴会这种场合，他不想闹太大，毕竟顾岚这孩子的遭遇已经够辛酸了，他实在不想她的事成为其他人的谈资。结果他好不容易掩盖过去，这仲旭业却又跳出来挑破这一层，没完没了了是吧？！
“闹小脾气？离家出走？真的吗？可我怎么听说，顾岚是刚满十八岁，就被你逼着签了股份转让书，然后身无分文的扫地出门了？”
王重威收敛笑容。
“还有什么叫混进来的？你是对牧家今天的布置有什么误解吗？堂堂牧家还能让一个十八岁、手无寸铁的小姑娘随意混进来？顾岚是我亲自带进来的。照你这话说，最有可能好像就是我老头子带她混进来吧？”
他状似不解的看向牛仁：“怎么？牧家不是说牧文鹤亲自给咱俩写的请帖吗？难道是假的？”
牛仁摸了摸下巴。故意狐疑的看向仲旭业。
“不好说，毕竟这位可是牧文鹤的亲家公，鼎鼎大名啊，他说请帖是假的，咱俩是混进来的，那保不准咱俩就是混进来的。”
“算了，算了，咱们老胳膊老腿的，本来就不该出门，既然人家亲家公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是走吧。哎，就是苦了你们了。”
牛仁扭头惭愧的看了眼牛远岳等人，顺便给了顾岚、牛元极一个眼色。
“本来还想带你们出门见见世面。蹭牧家一顿好酒好饭，现在……哎，还是回去跟我老头子吃糠咽菜吧。”
牛元极看懂了自家爷爷的意思，让开位置，让顾岚接手了推牛仁轮椅的活，如果是平常时候，这个活当然轮不到顾岚，而牛仁让顾岚推轮椅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小姑娘归他罩着了，谁和顾岚过不去，那就是和他这个老家伙过不去！
松百目老眼一转。也抬脚跟上去。
“你们要走？反正这宴会也没啥意思，我也走得了，咱们到山下哪个餐馆弄点酒菜，好好吃一顿！”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要走，他心里清楚，只要牧家人不是脑子被顾家人吃了，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几个老家伙现在走出这个门。
“等等，几位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等等！”
仲旭业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出现现在这个情况，他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不孝女而已，老子教训子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群老不死的怎么一个个仿佛被顾岚迷了心窍一样。都护着那个死丫头？！
这一唱一和的就要走？他们可不能走，他们要是真走了，他和整个顾家在古武界就真没什么名声了！最重要的是，牧家如果知道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有一层联姻关系也不会放过他的！
仲旭业最后那点想找茬的心思也被磨没了，挣脱开顾娇娇的搀扶，连忙跟上去，不说点头哈腰，那也是诚惶诚恐的道歉。拼命的想要把几人拦住。但王重威等人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哪里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拉回头的。
好在这时，牧家的管家带着牧西泰匆匆赶来。虽然牧西泰比牧西极还小几岁，但为人处世上却比牧西极强太多了。
他赶来后，当即露出笑脸先拦下了牛仁等人。一边问着宴会还没开始，几位老前辈要到哪去？一边以小辈的姿态亲亲热热的朝着几位老前辈问好。
牛仁冷哼一声看了眼牛元极，牛元极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把刚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看似只是平铺直叙的描述，但却把仲旭业刚刚的荒唐行为都点了出来。
“竟然有这种事？”
牧西泰仿佛才看见自家大哥的未来岳父一般，微微皱眉不赞同的看向仲旭业。
“仲伯伯，虽然我是小辈不该这么说的，但今天爸爸的生日宴由我来主持，你这样……实在让我很难做啊。”
牧西泰这么说，显然是让仲旭业低头认错，完全没有护着仲旭业的意思，之前仲旭业在其他人面前借着牧家的大旗享受了多少奉承，现在就有多么的屈辱，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又响又疼！
偏偏这个时候，仲旭业亲眼看见站在牛仁身后的顾岚对他挑衅的一笑！
之前仲旭业听顾娇娇描述那场慈善晚宴的时候，还训斥过顾娇娇太不稳重，被顾岚挑衅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了。但现在，他自己面对顾岚那挑衅的笑容后。顿时一股怒意上涌，气得青筋暴起！咬紧的牙冠都隐约有了血气！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牛仁、松百目这些老人的威望可是连牧文鹤都要避其锋芒的，仲旭业当然不能也不敢得罪这几人。
仲旭业使劲闭了闭眼，低着头不去看顾岚。一字一句的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自己冒犯老前辈的错误。仲旭业是四十多的人了，人到中年大权在握，他坐在高位上太久，早就忘了年少时的卑微。
但就是今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脸皮被自己亲手扔在地上任人踩踏的痛苦和屈辱。
然而在场没有人在意他的屈辱，牛仁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牧西泰道。
“嗯，我既然接了请帖来了，也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既然如此，那这事就算了吧。”
牧西泰连连点头，然后亲亲热热的上前，帮牛仁推起了轮椅，一路往客厅去。路上还雨露均沾的和王重威、松百目、牛远岳等他的前辈聊起来。伏低做小的模样给足了牛仁等老前辈的面子。
被不着痕迹挤开的顾岚挑眉看了眼牧西泰的身影，牧西极长得比牧西泰英俊些，但却是个十足的草包，倒是这个牧西泰，虽然长相比不上牧西极。但果然如牧西城说的那样，牧西泰是最像牧文鹤的。
“同样都是儿子，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顾岚没给仲旭业眼神，抬脚跟上了牛仁等人，嘴唇不着痕迹的开合着。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看见牧西极呢，牧西莱在国外今天不在很正常，但是刚刚闹出乱子，管家请来的却是二少爷牧西泰，而不是大少爷牧西极。这就有意思了？”
“那天牧西极大闹简家的餐厅，简九冬可不是好欺负的，更何况牧西极蠢到众目睽睽露出凶器。这么好的把柄，简九冬肯定不会放过。”
化名顾城的牧西城和顾岚并肩而立。面对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所以我有八成把握，他现在正在被禁足。”
顾岚轻笑一声。“重要场合把疯狗关起来吗？明智的选择。”
她的后面，仲旭业看着和他人说说笑笑，半点不在意他的顾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却又不能把顾岚怎么样。本就连日劳累憔悴的身体因为这急火攻心，竟是眼前一黑晃了晃。
顾娇娇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他。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就是被那个逆女气得胸口闷得慌！”仲旭业摆摆手，刚刚还往人群中钻，谈笑风生的他此刻看谁都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于是让顾娇娇扶着自己找个偏僻地方休息一下。
这种晚宴一向都是漫长又无聊的，一群人吃吃喝喝两三个小时，才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身穿宽松唐装的牧文鹤上前发表讲话，一般人没有气质驾驭不了唐装，但牧文鹤有一幅好皮相。更有一身好气质，岁月给他的脸平添了不少成熟男人的韵味。站在台上言语随和随和儒雅，谈吐不俗。
所以简单的讲话结束，台下人就很给面子的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然而牧文鹤似乎有急事，他简单的感谢了众人的到来，象征性的切了蛋糕，并且举杯遥遥敬了众人一杯酒后，就歉意的表示有急事，匆匆的离开了。
这个发张让本来兴致高昂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了牛仁、松百目那一桌，桌上坐着的都是古武界有名望有地位的老前辈。王重威虽然退隐多年，但依然借着当年的威望上了这一桌。而像是仲旭业这样的，连这一桌的边角都摸不到。当然，顾岚这些小辈也是挤不进去的，他们这些小辈是单开一桌坐一起。
牧文鹤虽然威望高，但到底比这些老头老太太矮了一辈，人家这么大年纪跑来祝贺你生辰，这是给你牧文鹤面子，你连下台子亲自给几位老前辈敬酒都没有就跑了。这就太不给面子了吧？
当然，他们这些人虽然比不上老前辈威望高，但很多也是收到请帖千里迢迢赶到S市来的，结果你这个生日宴的主角出台不到三秒就退场了，这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吧？
宾客们心里腹议，但碍于牧家的威望和地位不敢直说，只一个劲的看着牛仁等人。牧西泰端着酒杯来到牛仁等人桌前敬酒，一个劲的歉意表示，他父亲是真的有事才怠慢了几位，他做儿子的替父亲表达歉意，先干为敬。不过具体是什么急事才让牧文鹤平日这么端庄守礼的人失礼。他却半个字也没透露。
一桌的老家伙听着这场面话，浑浊的老眼互相看了看。最后齐齐看向了牛仁。
牛仁眼角一抽，都不想多管闲事，难道他就想管了？他才不管！
牛仁没兴趣打听牧文鹤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于是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这么接受了牧西泰的歉意。其余老头老太太见状。也慢吞吞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牧西泰见状微笑着又说了些什么，随后端着酒杯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替父亲表达歉意，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这么一路微笑着敬酒下去，确实让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又活跃了下来。
有些人暗道这牧家的大公子虽然不着调，但这二公子却是个人物，如今那位继承人下落不明，或许未来这牧家就会落到他手上。
而‘下落不明’的牧家继承人牧西城此刻正坐在顾岚的身边。他端起酒杯却不喝，而是凑到顾岚的耳边耳语。“我叔叔的状况不太对劲。”
他的吐息落到顾岚敏感的耳廓，有些痒痒的，不过顾岚更在意他的话题。
“怎么说？”
牧西城低语：“他的皮肤有些苍白。精神状态不太好。”
顾岚回忆：“是有点白，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晚宴效果特地抹了粉。”
虽然她眼力好，但是大厅内那炫目的灯光有些影响了她的判断，加上牧文鹤掩饰的很好，不熟悉他的人很难发现他的异常。
牧西城：“……我叔叔从不往脸上弄这些。”
顾岚思索起来：“所以他的身体不好？那他为什么还要开晚宴？而且打破惯例的大操大办？”
原著里似乎并没有这个情节，而她和牧文鹤完全不熟，所以她此刻也猜不透牧文鹤到底想做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顾岚看了一眼大厅，来的宾客不少，古武界有名望有地位的那一批基本都在了，原著中提过牧文鹤勾结了十绝门，难道……十绝门准备今天把古武界的高手一网打尽？
考虑到死灰复燃的十绝门，规模肯定比不上从前那般势大，顾岚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拿出手机发消息，把牧西城说的牧文鹤的异样告知了王重威。
老头拿起老人机看完，慢吞吞的发了条消息。
王重威：田半莲说她昨晚就到了。
顾岚看到王重威这没头没脑的回复，先是愣了一下，那位老神医昨晚就到了？可是她之前没看见人啊？
她微微睁大眼睛迅速朝着周围看了一圈，虽然她没亲眼见过田半莲，但她知道田半莲和原主记忆里的田半夏作为双胞胎姐妹，相似度非常高。
如果田半莲真的在这，她不会认不出，但现在她观察的结果却是，周围并没有任何田半莲的影子。
怕自己看错了，顾岚还低声告知了牧西城，让他帮忙看看，他是见过田半莲的人，而他观察的结果同样是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田半莲这样威望的老神医早就到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出席的。除非，在牧家有什么要紧事绊住了她。让她没法出席。
回想起牧西城说的，牧文鹤的精神状态不好，顾岚心中立刻闪过一丝念头。难道牧文鹤受伤了。而且是很重的伤，所以田半莲为了救治他，所以才会提早来牧家，所以才会没有出席晚宴？！
第45章
因为本次晚宴宾客们带了不少孩子, 牧家贴心的在花园开了儿童专场，有专人看护，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孩子觉得无聊, 另一方面自然也是避免一大群孩子在宴会上大吵大闹。
儿童花园的角落, 一个笑容亲切的大姐姐正在给小朋友们读故事, 另一边, 活泼的大哥哥正在拿纸牌给小朋友们变魔术。一动一静的组合吸引走了大半的孩子。
牛晓茹没去听故事, 比起童话故事她更喜欢恐怖电影，她最开始看了一会儿大哥哥的纸牌魔术，不过很快也失去了兴趣。
那位大哥哥并不是专业的魔术师, 手法很粗糙，动作很慢, 远不如专业人员那么流畅迅速。牛晓茹盯着看了片刻, 就看出了他的破绽。不过她倒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叫破出来, 让那位大哥哥尴尬, 只是走到一边的秋千上坐着。看着那群惊呼哇塞的小朋友，圆溜溜的眼睛透着骄傲。
那种小把戏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 不过她牛晓茹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她可是要跟紧顾姐姐的步伐, 未来注定要成为暗器之王的女人！
牛晓茹一边自顾自的开心，一边伸手想要掏出自己的手机, 开一场紧张刺激的恐怖电影放松一下，然而在口袋摸了个空后才反应过来, 二哥之前说怕她偷摸看恐怖电影吓坏其他小朋友，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牛晓茹顿时撇撇嘴, 什么嘛，来这里的小孩最小的和她一样是八岁, 又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了，怎么可能看到手机上的恐怖电影就吓哭。如果那些小学生半夜看见二哥还在那刷题，才是真的要被这么可怕的未来吓哭吧？
而牛晓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心里腹议自家二哥的时候，远处两个小男孩正在看她，两人嘴里嘀咕了几句后，开始蹑手蹑脚的绕后靠近牛晓茹。
来到牛晓茹背后后，其中一个高个的小男孩猛地一推秋千。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牛晓茹惊叫一声，好在她反应迅速的抓住秋千的绳索，否则恐怕就要重重摔出去了。
“怎么了？”
除了和孩子们做游戏的两个年轻男女，牧家在儿童花园还安排了好几位看护人员，听到牛晓茹惊叫后，立刻有人大步赶来。
那两个小男孩看见有人来了，立刻缩回还想继续的手。牛晓茹从秋千上跳下来就扭头看去。发现身后果然有人使坏，而且还是熟人，其中一个正是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司荣。
牛晓茹当即指着两人向大人告知。
“他们在背后推我！想要害我摔倒！”
两个小男孩立刻狡辩。
“我们没有！”
“我们就是想和你玩！”
“对，我们看你一个人坐在这，所以来找你玩而已。”
“你看你不是没摔倒嘛！”
牛晓茹怒瞪：“你们说谎！”
司荣：“我们没有！”
其实孰是孰非看护人员一眼就能看清楚，不久前司荣还揪了另一个小女孩辫子差点惹哭对方。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
但牧家和司家这么多年多次联姻，现任牧家继承人牧西城的妈妈就是出自司家，现任司家家主就是牧西城的舅舅。从这一层关系就能看出牧家和司家的关系多亲密。
看护人员都是牧家抽调的佣人，司荣作为司家分支的孩子，经常跟着家里大人进出牧家，所以早就被这些佣人认熟了，而现在跟他在一块的孩子名叫牧达，是牧家远房分支的小孩。
一边是主人家客人的孩子，一边是主人家亲戚的孩子，看护人员一个领死工资的，谁都不敢得罪，只能和稀泥，表示既然牛晓茹不愿意和他们玩，就不要强求了。随后把牛晓茹带离了秋千处，希望能把这事混过去。
可惜，牛晓茹和司荣的恩怨可不是揪个小辫子那么简单。所以他的算盘到底是要落空的。
牛晓茹察觉到了这个大人敷衍的态度，被牵走的她不满的撇撇嘴，扭头往回看，就见司荣还在看着自己，并且两人对视后，司荣还对她做了个挑衅的鬼脸后。
牛晓茹更生气了，她心想着司荣待会恐怕还要来欺负自己，于是被带到了魔术区的她看了看还在卖力表演魔术的大哥哥，溜溜达达的过去顺走了他放在边上还未拆封的一盒纸牌。
大哥哥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止，其他看了纸牌魔术的小孩，也有拿着纸牌好奇的瞎捣鼓的。主人家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尽一切能力哄好这些小孩，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牛晓茹拿出一张纸牌摸了摸，轻飘飘的，比不上她偷偷找小伙伴弄来的玩具小飞镖，不过也能用。
而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两块小石子分别砸在了牛晓茹头上和身上。牛晓茹捂住自己的脑袋，扭头看去，就见司荣和牧达两个正在对她偷笑。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压低声音恶意道。
“小废物！”
“你的轮椅呢？你怎么不跟你爷爷一块坐轮椅过来？”
发现远处的大人看过来，他们就立刻蹲下身躲在了花丛里。仿佛把这件事当成了某种游戏。
等到大人们的视线移开，他们又再次冒头，拿石头砸牛晓茹，同时言语恶意道。
“我知道，你爷爷的武功废了。”
“你是小废物，你爷爷是老废物！”
“废物一家！”
“哈哈哈！”
“闭嘴！”
本就已经准备还手的牛晓茹听到他们的辱骂，顿时气得眼圈都红了。她手微微一动，手中的纸牌立刻成扇状，迅速朝着两个小男孩那讨厌的嘴巴飞去！
刹那间，纸牌的一角斜斜直冲进司荣正在哈哈笑着的嘴里，小孩两边柔嫩的嘴角顿时被纸牌锋利的边缘划破。而另有两张纸牌擦过牧达的脸，给小孩的脸一左一右划出两道细长的血口子！
因为牛晓茹才练习了一个月，加上小孩力气小，所以那几张纸牌的威力不大，甚至准头都不太好，明明瞄准的是嘴巴，但只有一张误打误撞成功了。
但牛晓茹只是孩子，她的对手也只是才刚满十岁的孩子，司荣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嘴巴的疼痛，舌头一动，就尝到了腥甜的血味。眼中顿时出现惊恐。
而牧达下意识的摸了摸被‘风’擦过的脸颊，尖锐的疼痛顿时让他痛得大叫。
“好痛，你干什么？！”
这一幕也让周围人惊呆了，几个看护人员瞳孔一缩，吓得赶紧大步过去，
牛晓茹虽然喜欢恶作剧，但也是第一次动手让人见血，才八岁的她下意识的停手，但气头上的她还是大吼着让司荣两人道歉。
“我不！”司荣痛得眼圈也红了，但却是激发了凶性。“你把我嘴划破了，我要打死你！”
司荣在家和学校当了那么久的小霸王，哪里是那么容易服软的。高壮的小男孩握紧拳头，仿佛棕熊下山一般直冲向牛晓茹。
有看护人员试图拦住他，但被他揣在小腿上，当即就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当然，也有人想要把牛晓茹控制住，但人小还灵巧的小女孩几个闪避就躲开了看护人员的大手。几张纸牌再次朝着司荣飞去。
“道歉！”
司荣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他痛得眼睛含泪，但却更加生气了。
“我不！你就是废物，你不可能打得过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三个孩子打架的事情并不算大，但闹到见血的程度也不算小了，看护人员们还想着自己处理，但被吓哭的小孩子，却在这个时候一边跑一边哭着进了宴会，找家里大人寻求庇佑。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有三个小孩打起来了！”
“什么？晓茹和其他小孩打起来，还见血了？”
牛远岳吓得赶忙站起来，顾不得宴会礼仪就往外走。牛晓茹是他弟弟唯一的独苗苗，还是个天生体弱的可怜孩子。根本不会武功，哪里是那些学了拳脚的小孩的对手？？
他这次把人带出来玩，要是晓茹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和弟弟、弟媳妇交代啊！
不只是牛远岳这么想，牛家人都以为打起来吃亏见血的肯定是牛晓茹。毕竟牛晓茹根本不会武功，哪怕她在田半莲的药物调养下，身体慢慢好起来，但是在牛家人对牛晓茹最深刻的印象，依然是那个瘦巴巴，在新生儿保温箱哭泣的仿佛小猫一般的早产儿。
甚至其他对牛家那个体弱小孙女有所耳闻的宾客们，同样以为吃亏的肯定是牛晓茹。有好事者也忍不住也跟着走了出去。
司荣和牧达的父母也快步跟了上去，他们倒是不关心牛晓茹如何，反正不过是个无法习武的丫头片子，但见血到底不是小事，如果牛家因此恨上他们可就麻烦了！
于是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朝着儿童花园走去，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高壮的小男孩正在一边哭着喊：“打死你！打死你！”
一边疯狂追逐一个个子瘦小的小女孩，而周围的看护人员手忙脚乱的想要隔开他们。
初看下来，似乎是男孩占了上风，牛晓茹果然不是司荣的对手，但是众人细看之下就发现不对劲了，司荣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根本碰不到牛晓茹的一片衣角。嘴角、脸上都是血口子，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拳头跑，看着十分狼狈凄惨。
反倒是牛晓茹除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外，一点外伤都没有，整个人讲好听点是灵巧的小鹿，讲难听点就是四处蹦跶的小跳蚤。在看护人员的围追堵截中从容逃脱。时不时还往后飞两张纸牌。吓得司荣哭着慌忙伸手挡脸。
而在他们的远处，另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衣袖。
“呜呜呜！”
“好多血，我毁容了，我变丑了，我以后娶不到老婆了！”
之前读故事书的大姐姐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慰他，结果牛晓茹一边跑，一边飞纸牌还能抽空来一句。
“自信点，你本来就丑，娶不到老婆是正常的！”
这话一出，小男孩顿时哭出猪叫。
着急忙慌推着自己的轮椅，哼哧哼哧赶到的牛仁和牛远岳等人一起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显掌控全场的牛晓茹。
花园里那个上蹿下跳，不停发牌，几个大人都拦不住的小家伙真的是他家的牛晓茹？
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惊了，有人看了看那小脸红扑扑的小女娃，又看了看牛仁等人。说好的早产儿，天生体弱无法习武呢？
你家管这叫无法习武？难道牛家的正常标准其实是刚出生就力能扛鼎，踹开老黄牛就能给家里犁二里地的那种程度吗？老牛啊，做人不能太离谱！
“呦呵，这小纸牌飞的，不错啊！老牛啊，没想到你家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松百目本来浑浊的老眼闪过精光，当年道上之所以称他为‘脑后有眼’，不仅是因为他眼力好，更是因为他那一手神乎其技的暗器功夫，光靠听风辨位就能抬手给背后的敌人一记柳叶镖。
虽然他这些年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牛晓茹才八岁就能把这纸牌飞得有模有样，在暗器一门上绝对是有天赋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这放风筝的手法灵巧飘逸中带着特殊的韵律，一看就不是自己瞎捉摸，其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是牛家人自己……不，不对，牛家一窝子莽汉，暗器功夫这种精细活不是他们玩得转的，或许是牛仁这老头为了小孙女的日后着想，所以偷摸给这小女孩找了个暗器师父？
看热闹的人都在猜测牛晓茹的这一手暗器功夫，对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并不关心，唯有本来司荣、牧达的父母只是担心会和牛家结怨，此刻看自家两个孩子脸上都挂了彩，才是真的慌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达的父母慌忙跑过去，一把推开看护人员，对着牧达就是一阵小乖乖，心头肉的询问他怎么样，在看见牧达脸上的那些血口子后，更是心疼的仿佛快要哭出来的。
不过他们这边柔声安慰牧达，转头就用尖利的声音怒斥之前安慰牧达的大姐姐。
“你是死人吗？没看到我儿子受伤了，还不快拿药来！”
“快点找医生来，可不能让我儿子留疤了！”
司荣的家长也急匆匆过去，把自家一边哭还一边试图打人的抱住，看着他嘴角和脸上的血迹，心疼的直抽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朋友之间闹变扭也不能直接动手啊？这都见血了！”
“就是！”
牧达的父母怒道：“就算是年纪小，但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你们看看，我家牧达的小脸都成什么样啊？”
“牛老爷子，我知道你当年对咱们的付出，我心里一直都是敬重您的，但不管怎么样，今天你那小孙女的所作所为也实在太过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下手怎么就能这么狠呢？！”
众人扭头看向牛家人，想看他们怎么说，谁家孩子不是个宝？普通的打闹就算了，这都见血了，牛家人肯定是要给个说法的。
牛仁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牛远岳微微皱眉，正想说自家侄女平日做不出这种事，这件事肯定另有缘由。
然而不等他开口，聪慧的牛晓茹就已经脆生生的开口。
“因为他们骂我是小废物，骂爷爷是老废物！问我爷爷都坐轮椅了，为什么我没坐轮椅！ ”
八岁女童清脆的声音响遍整个花园，让本来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而牛晓茹则是慢慢走到爷爷身边，微抬下巴鄙夷的看向司荣、牧达的方向。
“我不是废物，我爷爷更不是！你们才是废物！”
众人从那让人震惊的话语中回过神来，随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司荣、牧达。果然是新生牛犊不怕虎吗？你们两个小孩还真敢说啊！
司荣和牧达被众人盯得后退一步，躲在父母怀中慌忙道。
“没有，我们没有说这话。”
“我们什么都没说。”
两人的父母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说过这么要命的话，牛仁是参加围剿涂远丰的大战才导致的身受重伤，武功被废。可以说他们古武界能有现在的安宁日子，全靠这些老前辈当初的牺牲。
结果这两个孩子却这么辱骂牛仁，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日后在古武界可怎么混？
两人的父母虽然心知这话可能真的是自家孩子说的，但坚决不能认，赔笑着看向牛晓茹。
“我家孩子我们知道，他肯定不会说这种话的。”
“晓茹是吗？说不定是你听错了。”
随后司荣的父母看向一边的看护人员，眼神隐含警告。
“你们呢？你们有没有听见这话？”
然而不等看护人员回答，牛晓茹就冷哼道。
“他们和你们是一伙的，肯定说没有。”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静默，看热闹的人暗道之前只听说这牛晓茹从小被家里宠着，是个熊孩子，可没说这才八岁的孩子竟然就这么胆大，这么多大人面前也勇敢的很，同时也机灵的很！
不过司荣、牧达的父母听到这话可不觉得牛晓茹机灵，只恨不得把这小女孩的嘴巴缝上。可惜他们不敢。
于是在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司荣的父亲率先抬手，狠狠给了司荣还带伤的小脸一巴掌。力道大的几乎把人打得摔在地上。
“混账东西，让你平日里乖一点，你就是不听，你都多大了，你欺负小妹妹干什么？说，你是不是说这话了？！你要是真说了什么冒犯牛爷的话，我今天就打死你算了。省得辱没我司家门风！”
牧达的父母见状，虽然心里不忍，但也只能咬牙也给了孩子两巴掌。恶狠狠的教训起来。司荣和牧达虽然熊，但到底只是十岁的孩子，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刚刚还把他们抱在怀里疼惜的父母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两个平日里被父母娇宠的小霸王眼看父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终于吓坏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瞬间，周围只能听得见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也因为父母凶神恶煞的话语提醒了他们，所以两个孩子就算哭成这样，也咬死了自己没有说过那句话。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牛仁，浑浊的老眼定定的看着两对父母教训孩子，一直没有说话。而他不说话，那两对夫妻也不敢停。很快，两个小孩的脸和屁股都红肿起来。
牛晓茹的力气小，留下的血痕和常人翻书书页划破表皮的血痕差不多，几分钟就能愈合。
倒是他们爸妈教训他们的时候半点没留手，半边脸又红又肿。眼睛哭得肿如烂桃。被扒下裤子打的屁股更是高高肿起。之后几天走路怕是都要一瘸一拐了。
终于，牧西泰坐不住了。毕竟牧达和他父母都是牧家人，这事也是发生在牧家，再闹下去，整个牧家都得跟着丢脸。
“不论这话是不是他们说的，这么大的孩子了欺负小妹妹就是他们的不对，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给小妹妹道歉。”
牧西泰倒是能屈能伸，对着牛仁道歉不算，还给八岁的牛晓茹赔了个笑脸。随后他又道。
“这事我们牧家绝对会好好处理，只是今天毕竟是我爸的好日子，还请牛爷消消气行吗？”
司家的家主司晓东见状也跟着站出来。
“是我司家没把孩子教育好，冒犯了牛爷，我替也替司荣向老爷子和小丫头道歉。我保证，回去之后肯定让他爸妈好好教训这小子。所以牛爷你看这……”
在两人低声下气的劝说下，牛仁才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
“希望如此吧，毕竟我就是个老废物，你们回家关起门来怎么样，我这老废物也不敢冲进去监督不是？”
说着，牛仁就一幅气哼哼的模样，自己推着轮椅就走了。牛家人也是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夹杂在其中的顾岚和牛晓茹对上视线，微微挑眉，牛晓茹立刻挤了挤眼睛。
牧文鹤这个正主不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晚宴最后草草的结束，天色已晚又是山上，现在离开时不成的，众人在侍者的带领下，住进了牧家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一些劳累的客人倒头就睡，而牛家人却都挤在了牛仁的房间，正在对牛晓茹三堂会审。察觉到家里大人那严肃和审视的目光。
才八岁的牛晓茹有些慌了，她嗫嚅道：“他们真的说了那话，我才气不过去揍他们的，我这次真没调皮！”
牛仁冷哼：“谁要问你这个了，司荣那小崽子，我早就看不惯了，今天你干得不错，明天给你加鸡腿！”
那小崽子在学校就和他孙女不对付，总是欺负他小孙女，要不是他老头亲自下场不好看，他早就一个左勾拳送那小子提前过换牙期了！
牛晓茹惊喜：“真哒？！”
“咳咳！”
牛远岳无奈的咳嗽几声。“爸，小孩子打闹怎么样都不算好事，何况今天还见血了。你怎么能鼓励她呢？”
紧接着牛远岳又看向牛晓茹，让她严肃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她身体弱，不要随便和其他小孩起冲突，这话都被够吃了？
牛晓茹低头嘀咕：“我又不是笨蛋，我是仔细思考过，确定他们打不过我，我才出手的，否则我早就去找你们帮我打了。”
“没错，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过来告诉我，大哥帮你揍他们！”
牛元拓撸起袖子就要展示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结果抬头就看见老爸正瞪着自己。于是讪讪的放下手。
而牛仁则是在轮椅上坐直身体，老眼深深的审视着自家的小孙女。“这就是我们今天要问你的。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打得过他们，你这一手暗器功夫，是从哪里学的？！”
第46章
“是顾岚姐姐教我的, 她说我是暗器天才，嘿嘿，怎么样, 我厉害吧！”
牛晓茹得意叉腰, 虽然顾岚实际上说的是她的眼力足够好, 手指足够巧, 有学暗器的天分, 但天分和天才不就差了一个字嘛，都一样啦！
“顾岚？！”
牛家人一惊，表情各异起来。
牛元拓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和那位顾小姐那么亲热。”
牛远岳目露思索：“顾岚懂暗器……那天暗中出手帮了我们牛力武馆的那位暗器高手难不成就是她？”
牛元极则是推了推眼镜狐疑道：“不对啊, 你和顾岚总共才见了两次，她哪有时间手把手教你暗器？”
牛晓茹那一手花里胡哨的飞牌技巧, 明显不是被指点个一两次能练出来的！
牛晓茹更得意了。
“顾姐姐没空教我, 不过她超好的, 给我画了一本超厉害的秘籍！别看我只学了一个月, 但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牛晓茹啦！”
“今天那个司荣趁我做秋千的时候推我，我就知道他肯定又要对我使坏。所以我提前拿了纸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和那个什么牧达在那个大人走了之后又找我麻烦。还说了那么气人的话。我就直接出手啦。把他们全变成了大花脸！”
牛晓茹对自己今天的英雄事迹很是满意, 一直被司荣武力压制的她这次可是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回儿。可惜牛家人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
“秘籍？！”
牛远岳倒吸一口凉气。
牛元极更是看着才八岁的小堂妹满脸惊愕。“你说顾岚送了你一本秘籍？！”
古时候传承的武功秘籍不是遗失损毁, 就是被各大古武世家小心保存在家中宝库, 连家族中人都不能随便翻阅，说是各大家族的核心支柱也不为过。
而从之前松百目老前辈的赞叹, 就可以看出牛晓茹的这一手暗器功夫本身绝对不凡，一个才八岁的孩子, 拿着秘籍自己练了一个月就能有如此效果。可想而知这秘籍绝对不是烂大街的东西。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叫人想不通, 谁会随便给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这么强大的暗器秘籍？
牛远岳怎么想都想不通顾岚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么大的事, 你怎么从来没对我们说过？”
牛元极狐疑：“难道是顾岚不让你说？”
“那倒是没有，是我自己想着，等我练出一点名堂了之后在说出来。”
牛晓茹羞涩的把自己那个偷偷练习，惊艳众人的小计划说了出来，虽然出了点差错，不过今天这一闹，却也误打误撞完成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牛晓茹还是挺得意的。
但牛家人听了只觉得头疼，顾岚送了一本秘籍给牛晓茹，这和寻常人送给小孩子一块大金砖有什么区别？
结果小孩子自己偷偷藏了却不告诉他们，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平白得了顾岚这么大个人情别说回礼了，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他们不能不懂啊！这些日子他们还以为一直是他们牛家在帮衬顾岚。这实在是太失礼了，光是想想就让人臊得慌！
牛仁抹了把脸，面上故作镇定道。“那秘籍呢？”
“在我包包里呢。我可用功了，贴身带着，随时随地都在看！”
牛晓茹跑回自己的房间，从自己毛茸茸的兔子包包里拿出一本本子。小学生专用田字格本。
她翻开后，众人只见上面满是上蹿下跳、腾转挪移的黑色火柴人，但却没有半个字。无论是从逼格还是从内容来说，这个本子都和传说中高大上的秘籍相差甚远。牛晓茹不说这东西是秘籍，他们就算无意间看见了，也只当这是牛晓茹上课无聊时的产物。
牛远岳下意识想拿过来细看，但牛晓茹却紧抓着本子缩回手。
“就这么看，你们不许拿走哦，这可是顾姐姐送给我的！”
牛远岳无奈：“我当然不抢你东西。”
牛仁则是紧皱眉头。“这玩意儿就是秘籍？”
牛仁此刻已经回想起之前司机先生向他报告的小人书的事，所以当初顾岚送给他小孙女的小人书果真另有乾坤。可牛仁看着那上面的黑色小火柴人，到底还是想不通。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像是秘籍了？这玩意儿怎么可能会是秘籍呢？
牛晓茹不知道他们的困惑，还自顾自的炫耀着。
“对啊，这可是顾姐姐专门为了我亲自画的秘籍，我可喜欢了。比咱们家的内功心法那乱七八糟的字好懂多了！”
牛仁抬手给了牛晓茹一个脑瓜崩。
“嘿！你这个小混蛋，你胳膊肘往外拐啊！咱们家配合大力拳的内功心法那可都是老头子我当年想破了脑袋琢磨出来的。你要不是牛家人，想看都还看不见呢！老头子我不就是没读过书，字丑了点吗？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牛晓茹捂着脑袋退后两步嚷嚷道：“反正你写的我就是看不懂，顾姐姐的这本我就看懂了。”
“这倒是奇了怪了，难道你的眼睛和我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我这横看竖看也看不出那几个小人有什么奥妙。”
牛仁放牛娃出身，没读过书，平日最不耐烦看书了，但今天遇上这没有字的秘籍，只觉得再看无字天书，怎么看都发现不出它的奥妙，心里暗道还是有字的好。
“嘿嘿。那是你们不懂得看的技巧！”
牛晓茹这才意识到长辈们的困境，大方的再次翻开秘籍，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随意的翻动两页展示，而是快速的把有一本书从头翻到尾。刹那间，田字格本上那些呆愣愣的火柴人全都‘活’了起来。
手臂摆动，手腕抖动，手指颤动，各式各样的暗器从它们的手中或是单个急射而出，又快又准又狠。
双眼双耳、脖颈动脉，前心后心、腹部丹田。小巧的暗器正中人体各大要害，虽然被扎的只是火柴人，作为暗器秘籍它也没有添加血腥画面，但依然让看得人身临其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生怕背后蹿出一个火柴人就给他来这么一下。
等到本子翻完，之前还轻视小人书的众人被这秘籍奇妙的构思和本身的干货给震撼的呆站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却不想牛晓茹的展示竟然并没有结束。她把本子整个倒翻过来，竟是从最后一页又一页页的翻回到了第一页。
只见无数个小人再次活动起来，这一次它们一挥手，就是无数暗器漫天花雨般落下，或是钉住人体各大穴位，封住敌人每一步走位，又或是后一批暗器撞击前一批暗器，从而改变暗器的落点，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数不尽的暗器技巧竟是被这些小火柴人在几秒内演绎得淋漓尽致，明明火柴人只是无声的争斗，但却让人仿佛听到了那暗器碰撞之时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但这依然不是结束，牛晓茹捏起本子的右上角，又是一阵翻动，右上角的火柴人动起来，腾转挪移之间时不时回头发一把暗器骚扰，灵活的仿佛一只跳蚤，牛晓茹今天逃脱看护人员追捕的步伐正好暗合上面火柴人的脚步。
接着是右下角，小火柴人或是趴在草丛，或是蹲在树冠，行走间步伐又轻又小，射出暗器的摆臂幅度更是小到没有。仿佛抓到机会后，悄无声息出现在人背后一击致命的花豹！
“这……这是小人书？”
现在的小人书都高级到这种程度了吗？！
牛仁看得端着茶杯的手都哆嗦了一下，随后意识自己失态了，赶紧喝了口茶缓一缓。否则他的老心脏真的受不了。
而牛远岳等人也彻底被这炫酷的小人书秘籍给震得头脑一片空白了。不提秘籍强弱，光看这秘籍的观影效果，他们家那传统的内功心法秘籍确实是输了！
“才不是小人书，这是顾姐姐给我的武功秘籍！”
牛晓茹把本子宝贝的抱在怀里：“不过顾姐姐确实说过，在外面的时候，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这是随便画的。”
“顾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她是怕我在外因为秘籍遇到坏人，所以才故意把秘籍画成这样的。怎么样，顾姐姐是不是又聪明又厉害！我特别特别喜欢顾姐姐！”
说到兴起处，牛晓茹眼睛一亮：“爷爷，不如你给我准备大公□□，我要和顾姐姐歃血为盟，义什么什么兰！”
牛元极：“是义结金兰。”
牛晓茹严肃点头：“对，我要和顾姐姐义结金兰！”
牛仁又是一个脑瓜崩：“结你个大头鬼！都收了人家秘籍了，你怎么可能还叫人家姐姐？你不害臊，我听了都害臊！”
说话间，牛仁已经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门口，声音掷地有声。
“走，去找你师父敬茶去！”
牛仁还是老派思想，当然整个古武界在师承上面也都是老派思想，在习武之路上，哪怕只是受人指点几句，那也算是半师之分，甭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既然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那么你日后都不能对他刀剑相向。
而现在甭管顾岚是因为什么给了牛晓茹秘籍，牛晓茹既然接了，那她就和顾岚是师徒关系了。牛晓茹才八岁，不懂这些规矩，但他们牛家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却不能假装不懂规矩！
想到这，牛仁暗道王重威到底给他带了个什么品种的小怪物，这种品级的秘籍是能随便给的吗？牛仁暗器功夫仅限于弹弹珠，但在道上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一点的。
顾岚给出来的那本秘籍，绝对是上上乘，当年他能靠大力拳打下这偌大的牛家，牛晓茹如果把那本秘籍吃透了，未必不能靠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暗器功夫挣下更大的家业。这种恩情说一句重如泰山也不为过！
如果顾岚是想向牛家示好，这给出的礼物也太过了吧？这个小怪物到底想要从牛家得到什么？
于是当天晚上，正在客房的顾岚就听到了敲门声。当她打开门一看，就见坐在轮椅上的牛仁按下牛晓茹的小脑袋。面色严肃道。
“晓茹，还不快磕头叫师父！”
“师父！”
牛晓茹倒是不介意矮了顾岚一辈，才八岁的她只觉得拜师好玩，兴奋的喊了一声。却让穿着睡袍穿着拖鞋的顾岚愣住了。
“啊？”
牛仁看了看走廊，虽然深夜安静的走廊并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道。
“我们进去说。”
顾岚下意识的让开路，等到人都进来了，牛元极抬手关上门，而牛仁则是面色严肃道。
“这个小混蛋今天已经把秘籍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有关秘籍师承的事绝不是小事，晓茹既然接了，那么我们牛家自然要按照规矩来。晚了一个月已经是不妥了，择日不如撞日，敬师茶我们已经带来了！晓茹敬茶！”
牛元拓递出拜师茶。牛晓茹接过，利索的扑通跪在顾岚面前，把茶递过头顶。
“师父，喝茶！”
原主一直被关在顾家并不懂这些规矩，顾岚乍一看有些惊讶。
“我只是给了本秘籍，倒也不用这样严肃吧？”
她当初只是单纯的想还债而已。
牛仁闻言眼角一抽：只是？这丫头把秘籍当成了街边的大白菜不成？这东西是能随便给的吗？
“秘籍是师承最重要的部分。这能是小事吗？你既然给了晓茹秘籍，按照我们古武界的规矩，和她就是师徒关系了，这敬师茶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牛晓茹适时的又道：“师父，请喝茶!”
顾岚一愣，随后看着跪在前面的牛晓茹，迟疑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她虽然已经收了个徒弟了，但还是第一次喝到敬师茶，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等到顾岚喝完茶，发现牛晓茹还在跪着，这才后知后觉的把人拉起来。
“晓茹这孩子从小体弱，不能习武，我这个做爷爷的没用，帮不了她，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牛仁抬手抱拳。
“老头子我代整个牛家，多谢了！”
牛远岳、牛元极等人纷纷抱拳，齐声道：“多谢！”几个汉子中气十足，声音大得能把人耳朵震聋。
随后牛仁又承诺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然成了晓茹的师父，那就是半个牛家人，从今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牛家和我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岚寻思过味来，心知秘籍在古武界太过珍贵，自己骤然送给才八岁的牛晓茹，怕是让牛家人多想了，不过幸运的是，牛仁老爷子似乎欣然接受了她的‘示好’。
顾岚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给出秘籍的真实原因，于是她想了想，微笑道。
“我暂时没什么事，不过还是要先谢谢牛伯伯了。”
牛仁笑道：“哈哈，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谢。”
因为夜色已深，牛家人不好待太晚，所以又说了几句就回去了，倒是牛晓茹想要和小布丁在玩一会儿，所以没走。她现在成了顾岚的徒弟，和顾岚亲近也是好事，牛仁也没多管。
“师父！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徒弟了。”
牛晓茹一边给小布丁剥瓜子，一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所以咱们的师门叫什么名字啊？”
顾岚：“师门？”
“对啊，师门！”牛晓茹严肃道：“大哥二哥每次出门介绍自己说什么我是牛家的人，或者说是大力拳的传人什么的，都太俗了。我可不想那样，师父你说过你的武功不是从顾家学的，那你是从哪里学的。师门叫什么名字啊？我希望是一听就很厉害的那种。”
顾岚随意道：“那些武功都是我自创的，我没有师门。”
牛晓茹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取一个好不好？取一个超级厉害的名头，最好一出口就能震慑住对方！把对方吓得退避三舍！”
顾岚眨眨眼，她对于这个不太感兴趣，不过看小孩子这么积极，她还是接话道：“那你想取什么名号？”
八岁的小女孩严肃沉思：“唔……师父你看看……幽冥阁、黑风门、暗月楼，罗刹教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很酷，让人瑟瑟发抖？”
顾岚：“……很酷没感觉到，只感觉到很刑很可拷，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电话给龙组，然后可狱不可囚的生活就在眼前。十绝门都得对你比大拇指，直呼兄弟这名字起得太秀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去牢里踩缝纫机啊！”
牛晓茹不满的嘟囔：“什么嘛，我起的名字有那么糟糕吗？”
顾岚：“不是一般的糟糕，是很糟糕。除了武侠片里的魔教，谁正经师门起这种名字？”
小布丁一边吃瓜子，一边抽空点点头。
牛晓茹垮下小脸。“那师父你想一个呗，不能太俗，要让人听了就眼前一亮，最好要有气势一点，炫酷狂霸拽的那种名号！”
“名号啊……如果非要什么名号，那就叫丐帮好了。”
顾岚漫不经心的想着。在游戏里当丐帮帮主，到了现实世界还当丐帮帮主，主打的就是一个念旧。
“丐帮？”牛晓茹瞪大眼睛。“这哪里符合要求啦！”
顾岚掰手指数。“怎么不符合？你看看，现代社会不存在丐帮，但武侠片里却时不时以天下第一大帮派出现。丐帮本身的名头是不是很有气势？”
“再有，你跑到普通人面前说起你们牛家，十个人怕是九个半都不知道，但说起丐帮，就算是流鼻涕的小孩都知道丐帮的威名。所以以后你出门在外，一说自己是丐帮中人，是不是听着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至于退避三舍那就更简单了，哪怕你一点武功也不会，只要你穿得一身破烂，拿个破碗拿个拐棍去大街上找个地方一躺，大喊我是丐帮弟子。周围人立刻就会退避三舍了，当然，也不排除有好心人上前，那你还赚了，记得到时候分一份孝敬你师父我！”
牛晓茹算是听明白了。“穿得破烂，拿着破碗和拐棍，在大街上找地方一躺……师父你说的根本就是乞丐吧？我才不要当小乞丐！”
顾岚语气惊讶道：“怎么会是乞丐呢？你可是本丐帮帮主的嫡亲弟子，如果本帮建成，你就是元老，我现在就封你为六袋长老，等你日后干得好，我就分你为八袋长老，丐帮的八袋长老诶，那多威风啊！”
小布丁在一边无语：挂八个袋子就不是乞丐了，你说破天了那不还是乞丐吗？！
然而才八岁的牛晓茹就算机灵，也到底只是个孩子，所以她立刻相信了顾岚的忽悠。
“真的？让我当八袋长老！”
顾岚强调道：“现在只是六袋，等你表现好才让你当八袋长老。”
牛晓茹立刻认真的点头，发誓自己一定乖乖表现，虽然她们丐帮现在只有两个人，但她一定会努力振兴丐帮，让全世界的人都加入丐帮的！
小布丁听着她的豪言壮语吓得瓜子都掉了，全世界的人都成乞丐，这未来也太可怕了一点吧？
顾岚倒是没对牛晓茹的豪言壮语发表声明评价，只是申明了一下。
“不是两个人，我之前不是说过，我还有个徒弟嘛。”
牛晓茹：“哦，就是那个大哥哥顾城？”
“对，就是他。”
因为小孩子嘴巴不严，所以顾岚没告诉她牧西城的真实姓名。
牛晓茹有些失望。“那我就不是大师姐了？”
顾岚偷笑：“没错，他是大师兄，你是小师妹，明天见了他记得要喊师兄哦！你师父我穷得很，但你师兄有钱，把你师兄哄高兴了，你师兄给你买糖吃。”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牧西城在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八岁的小师妹的表情来了。
“我才不缺糖吃。师父，我们师门的排序可不可以靠武力排啊？”
牛晓茹满怀憧憬道：“等我打败了大师兄，就由我当大师姐，他当小师弟！”
这下子，顾岚彻底憋不住笑了，她比出大拇指。“好想法，我同意了，等你以后打败了他，师门第一大师姐的位置就给你做，让他这个小师弟给你端茶送水！”
牛晓茹立刻欢呼起来，唯有小布丁抖抖胡须，暗道顾岚有时候真的是蔫坏的，别说牧西城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三成，就说他武功尽失也不是牛晓茹一个八岁孩子能欺负的。
就他那大高个，大手按在牛晓茹的头上，牛晓茹就算吃奶的劲都用上了，那小拳拳也碰不到牧西城的衣角啊！
牛晓茹的小脑袋暂时还想不到那个远的事情，正自顾自的为着自己有希望当上大师姐而开心。因为太喜欢顾岚，还黏黏糊糊的抱着顾岚说要和师父一起睡。
顾岚也不介意，正想同意下来，然而她还没开口，一阵细微的响动就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
走廊有人，脚步声不对劲！
顾岚扭头看向客卧门口的方向。她一边用心音让小布丁看好牛晓茹，一边低声让牛晓茹别乱动，自己则是迅速从床上下来，甚至连拖鞋都顾不得穿。白皙的脚掌落在木质地板上仿佛猫抓肉垫一般，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直到她来到门口，猛地打开门，正在她门口的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顾岚看似白皙柔软的脚就直奔对方的脑袋而去。
黑袍人立刻重重摔在走廊，人体坚硬又脆弱的脑袋被这么一记重踢，顿时受了重创，他仿佛翻了壳的乌龟一般，手脚划拉着试图站起来，结果身子抬起几厘米就又摔回去。明显是得了脑震荡！
而她隔壁牧西城的门也砰的打开。一个黑袍人被踹出来，屋内另有一个黑袍人挥舞着大刀朝牧西城砍来。被牧西城侧身躲过，顾岚抬手紧紧捏住刀背，牧西城趁机立刻踢中黑袍人的腹部。人撞到房间内的桌椅，花瓶砰的摔碎在地。
与此同时，其他客人也发现了异样，惊叫声响彻云霄。
“有人夜袭！”
“黑袍？！”
“是十绝门的人！”
第47章
白天牛晓茹的事只是一出小闹剧, 除开这件事，整个晚宴还是顺利度过的。也因此，大多数的宾客都安然睡下。根本想不到这么安详宁静的夜晚, 竟然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夜袭事件。
黑夜中, 敌人破窗而入进了一楼的客卧, 刀刃插进血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滚烫的血液飞溅到脸上, 吓得女人连滚带爬的打开灯一看, 只见房间里多了个黑袍人，自己的男友倒在床上没有半点声息，鲜血染红了大片床铺！
而这样的袭击发生在很多个房间, 整个牧家上演人生百态。各个走廊上的门因为嘈杂声陆续打开。
有的人睡眼惺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惊声尖叫, 穿着睡衣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也有人反应迅速, 拿起自己的武器就开始反击。
然而一众宾客对于牧家别墅的环境并不熟悉, 在走廊和客卧打斗很不方便, 众人零零散散的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反击。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大喊。
“到外面去，都到外面去！这里施展不开, 咱们到外面和他们打！”
听到这话, 骤然因为偷袭而手足无措的众人立刻朝着别墅外面跑。
“晓茹？！”
牛家人在发现袭击的第一时间立刻朝着顾岚的房间赶来。牛远岳作为一流高手, 尚且能护住一家子老小。
顾岚高声回应：“在这呢！先出去再说！”
她说话间，人又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桌上的小布丁机灵的爬回她的口袋，而她一只手抱起了牛晓茹, 在牛仁被牛元极推进来后，一手握住了老爷子的轮椅把手。
断后的牛远岳还在和两个黑袍人缠斗。显然是没办法顾上牛仁了。而其他人的内力不够, 可没办法把这么重的轮椅带下去。
“顾岚？”
注意到顾岚的动作，牛仁一惊, 这里可是三楼，他刚想说直接把他人抱下去就行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顾岚已经飞起一脚暴力踹开那大大的落地窗，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坚硬的合金窗框都被她踹得扭曲摔落下去。
“牛伯伯，坐稳了！”
抱着牛晓茹、抓着大轮椅的顾岚跃出去后就是一个千斤坠，竟是和那合金窗框同一时间落在地上。
牧西城和牛家人紧随其后，从那个窗户跳出来，落到了白日牛晓茹和其他孩子玩闹的大花园内。
砰！
合金窗框从三楼落下重重砸下来，仿佛利剑一般直插进小花园的泥地中，吓得站在附近的一位宾客面色震惊的看着拖家带口跳楼的顾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好俊的轻功！”
带一个小孩子从三楼下来不难，带一个小孩子和一个瘦弱的老头从三楼跳下也不难，但是带一个小孩和老头，外加一个几十斤的大轮椅从三楼跳下来，就算是一流高手也要为难了。毕竟高手再厉害也是人生肉长的，不是铁打的，这么大的重量又没法通过滚地卸力，那就只能硬抗了！
那位宾客看了眼顾岚那没穿鞋的脚掌和其上纤细的脚踝，怎么看都无法理解这么个小姑娘是怎么硬扛下这么大的下落重力的！
牛仁腿脚废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跳楼机一般的刺激。他深呼吸了一口，颤颤巍巍道。“我刚想说这轮椅就不要了，你就砰的下来了。”
顾岚：“牛伯伯说笑了，没了这轮椅你坐哪？”
牛仁心下一暖，正要说话，结果不远处就听到一声惊叫。
“喂？那个小孩，别跳！你别乱跳啊！”
顾岚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就见三楼的一扇窗户处，一个丁点大的小孩正哭唧唧的打开窗户往外爬。
也不知是和家人走散了，还是家人让他在房间躲一躲，结果小孩子心里害怕，见其他人都往外跳，于是他也跟着往外跳。但其他人往外跳是自己有真本事，这小孩从三楼往外跳，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于是牛晓茹只感觉自己被顾岚放下后，脸侧滑过一缕疾风。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赤着双脚的顾岚已经在别墅的墙壁上连蹬几下，眨眼就到了那小孩的身边。她犹如猿猴一般，一手抓住窗框挂在上面，一手灵活的捞起半边身子已经在窗外的小孩。随后紧握窗框的手一松，就轻轻松松落到了地上。
“小萱！”
小孩的母亲后知后觉的冲到窗户边，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袍人，趁着女人分神的时候，锋利的大刀直接砍下，顿时鲜血四溅！
“妈妈！”小孩尖利的哭声立刻响起。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顾岚因为这丧心病狂的一幕暗骂一声，赶紧把孩子放下，从窗户外一脚踹开了那个黑袍人。
她还抽空看了眼那个女人，发现她只是肩膀被砍中之后，顿时松了口气。如果让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砍死，那也太惨了吧？！
等到顾岚收拾掉这个黑袍人，扶着女人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隔壁房间的窗户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快，快跳下去！”
仲旭业一掌拍开身前的黑袍人，对着窗边的儿女大吼。
顾娇娇看着下面的告诉，为难道：“可是我的脚之前受了伤。”
仲旭业：“现在先别管这个了，楼梯那的敌人太多，冲不出去的！”
“姐，你别矫情了，保命要紧！”
顾龙说话间，挤开窗边的顾娇娇，自己率先跳了下去，因为他不学无术，武功比起顾娇娇来说差太多，所以跳下去后，他在地上揉了揉左腿才一瘸一拐的站起来。
“我才不是矫情。”
顾娇娇暗骂一声，但看着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咬咬牙探出窗外，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隔壁的顾岚。
顾岚因为这巧合挑了挑眉，然后抱着女人就纵深一跃，这次只是抱着一个人，倒是用不到千斤坠，她轻飘飘的落地，整个人透着一股侠女的从容飒爽。
之前看见顾岚抗轮椅，这次又看见顾岚救人的那位宾客当即拍手叫好。死里逃生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也是激动的和顾岚道谢，唯有看见这一幕的顾娇娇双眼瞪得几乎要拖窗。
屋内还在和黑袍人缠斗的仲旭业见她站在那没动静，大怒道：“顾娇娇，你怎么还不跳！”
“我……她……我……”顾娇娇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的情况，平生难得结巴起来。
“我刚刚……看见顾岚……她……她抱着一个人跳下去了……她……她会轻功？！她有内力？！”
虽然武侠片里似乎人人都会轻功，但在古武界，轻功是公认的难学，因为轻功不仅需要天赋，还有一个硬性的门槛，那就是内力，有内力才能进行提气，才能有所谓的一跃二三米的轻功，所以一般的习武之人，也是摸不到轻功的门槛的。
顾岚会轻功等于顾岚有内力等于顾岚会武功，这个等式刚在顾娇娇的脑中闪过，就被她慌忙否定。
不不不，顾岚可是顾家出了名的废物，她胎里带毒，一出生就被判定无法习武，她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顾岚是不能习武的废物，这是顾娇娇用十八年来坚信的事情，她作为仲旭业和潘敏婚前就有的私生女，因为习武天赋好这一点，足足压了顾岚十八年，赚足了自信和自傲。可以说这是她整个人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也不为过。
所以顾岚会武功这件事一旦是真的，不亚于撼动顾娇娇的世界观，因此，顾娇娇宁愿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都不愿意相信刚刚亲眼所见的一切。
但是仲旭业哪里知道顾娇娇的恍惚，他的武功并非自己一点点练出来的，实战经验更是几乎为零，能和两个黑袍人打得有来有回已经不容易了。眼见又有一个黑袍人进门。他当即抓起客卧的小柜子扔出去，然后转身几步大手抓过顾娇娇，就带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而他们身后的三个黑袍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别墅内的黑袍人发现人都跑到外面去了之后，自然也跟着追杀过去。
宾客们下意识的聚成几团，把老人孩子围在中间，外围男女手持武器和黑袍人又在花园中展开厮杀。
因为现在是和平社会，古武界和平了二十年，一些人也被这安逸的生活给遮蔽了双眼，来参加牧家的宴会的时候，并没有把惯用武器带在身上。
于是练的是刀枪斧钺却没带武器的，就只能抄起树枝、板砖、皮带就狼狈还击了。
不过除开这些，这场打斗的画面依然宏大的犹如武侠片。松百目老爷子白天还说自己老眼昏花了，现在却是稳如老狗。苍老的大手不断挥动，无数片柳叶镖飞出，身影迅疾如风！
牧西城的舅舅司晓东道上外号司双钩，他手上的双钩足有成人手臂长，除了手柄处外，双钩几乎全身开刃，尖钩犹如蝎子尾针闪着寒光。此刻或挡或刺或勾或砍。
精钢制成的双钩和黑袍人的大刀砍在一块，火花四溅！
一脸冷厉的女人手持长剑，剑光如虹，连次三下，立刻就有三个黑袍人喉咙发出含糊莫名的声音，然后软软倒地，脖子上一点血洞。
生日宴上只露了一面的牧文鹤此刻也出现了，他同样使剑，但却不如女人那般冷酷利落，而是如同游龙一般轻灵迅疾。唰唰唰几下就从黑袍人手中救下了好几个宾客。
“是封寻琴出手了！”
“我们这边有封寻琴、牧文鹤这样的高手，十绝门的那些杂碎根本不足为惧。大家再坚持一下！”
一众宾客惊喜的声音吸引了顾岚，她眯起眼睛细细看了牧文鹤一眼，随后才收回视线。
而她自己这边，牛家人护着牛仁和牛晓茹等老弱，一个个提气握拳，身上的腱子肉邦邦硬，一拳碎砖裂石不成问题。
逼急了，牛元拓那个莽汉竟是大吼一声，甚至直接在小花园来了个倒拔大树。一个横扫逼得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袍人慌乱的后退，来不及避开的两个，被那大树一撞，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老远才砰砰落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一边的顾岚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这种事她也能做到，但她全靠内力加持，而牛元拓不过二流水准，才刚刚摸到内力门槛而已。他这一手靠的全是自身的蛮力！
想到这，顾岚不由暗自感慨。
【怪不得晓茹总说她这大堂兄虽然笨，但武力值却比牛元极还高。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力气比蛮牛还恐怖，牛家大力拳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小布丁心有余悸的缩回脑袋：【牛元拓憨包，却实在力大！】
顾岚本来还想着要照顾一下牛家老弱，结果没想到牛远岳、牛元拓等人真打起来，一个顶两个用，刚猛的拳脚踢中人体，轻则骨头断裂
，重则内脏破裂！
怪不得牛家大力拳的名头在古武界这么响亮，虽然大力拳这么名字俗了点，但它本身是真的猛啊！
于是顾岚也就放下心，只注意牧西城这边的动向，不出她所料，那些黑袍人看似对着所有宾客发动无差别攻击，但是围拢在她这边的人却格外的多。
牧西城恢复了三成武力，勉强能够自保，不过还需要顾岚帮他注意一下身后来的偷袭，于是不知不觉，两人就成了背对背的站位。
牧西城为了不展露自己会牧家武功的事情，用的是最常见的八卦掌，当然，常见只能说是八卦掌的秘籍传承被保护的很好，它本身还是很强的。
牧西城一套连环掌拍出，动作疾如风急如雷，完全没有管身后的意思，那狠厉自信的姿态，倒是让一边偷看的牛晓茹惊叹又沮丧起来，她这个大师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她岂不是没法翻盘做大师姐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几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会武功？！”
“你怎么可能会武功？”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偷学的武功？！”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岚一巴掌拍开往前冲的黑袍人，抬脚踹开想大刀砍她的另一个黑袍人，在围攻中还能抽空看过去。就见仲旭业、顾娇娇、顾龙三个正三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注意到他们和老人小孩贴在一起站位，顾岚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见顾岚看来他们一眼没回话，顾娇娇想起之前的慈善晚宴，眼神满是怨恨。在混乱的场面下还朝着顾岚挤来。
“那天的晚宴，其实是你对我出的手对不对？！是你打伤了我的脚？！”
“顾岚，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
“你从哪偷学的武功？！”
砰！
一个黑袍人被顾岚踹飞出去，如果不是顾娇娇后退的快，他怕是会直接摔在顾娇娇身上。但即使他摔在了地上，他呕出的鲜血还是落在了顾娇娇的鞋上。
顾娇娇尖叫着往后又退了两步，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恶心到了。而她看见罪魁祸首顾岚对她只是轻蔑一笑，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当即明白顾岚是故意的，但是现场混乱，她以前那些小伎俩根本用不出来，自然也没办法找顾岚的麻烦，只能咬牙恶狠狠的瞪着顾岚，打算之后再问明白。
封寻琴和牧文鹤不愧是当代古武界的两大高手，他们一出手，立刻让众人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伴随着牧文鹤的高声吩咐，众人齐心协力反击，黑袍人渐渐落了下风。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看到胜利的曙光的时候，黑袍人的打法竟是逐渐疯狂起来，以伤换伤，以血换血。拼着断手断脚，也要从一众宾客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甚至有黑袍人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在今夜带走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啊！”
“他们疯了吗？”
“快，快攻击！”
因为黑袍人骤然如疯狗一般的攻势，本来逐渐稳定的局面再次被打破几道缺口。宾客中再次出现死伤。不少没见过这种世面的人连连尖叫。
顾岚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用多说，这些黑袍人肯定都是蛊人，被蛊母操控着才会如此疯狂。
偏偏在顾岚心情不好的时候，顾娇娇竟是半点不去杀敌，反而挤到了她附近。执拗的瞪着她。“顾岚，回答我！”
顾岚夺过一个黑袍人的刀，转身砍断他的手，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冷笑着扭头。“回答你什么？我才是顾家人，我的体内流的才是顾家的血，我会武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顾娇娇被她那嗜血的一面吓得心里一哆嗦，随后咬牙道。
“不可能，你只是个废物，以你的身体你怎么可能习武？”
“废物？”
顾岚冷笑：“你最好仔细看看，现在谁才是个需要保护的废物！”
顾娇娇对上顾岚鄙夷不屑的眼神心里一震，如果说之前顾岚在慈善晚宴上坏她好事，她只是愤怒怨恨，那么现在，再知道顾岚竟然会武功，并且武功明显不比她弱后，顾娇娇前十八年坚信的事情破碎，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顾岚会武功，她不是无法习武的废物，如果这件事传回顾家，顾家那些本来就对她爸爸和她有微词的老东西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出手，说不定还会扶持顾岚上位。
对了，还有牧家，她和弟弟之所以姓顾不过是爸爸因为顾老爷子的遗嘱，和顾家的老东西达成的协议罢了，牧家其实是看不上她的，牧西极那天喝醉了甚至嘲笑她没有半点顾家的血脉，却跟着姓顾，简直是可笑的小丑。
如果牧家知道了顾岚会武功，等到顾家那些老东西捧顾岚的时候，说不定牧西极会顺势提出换联营对象，那个好色的家伙肯定会的，他一直嫌弃她长得不够美，如果他注意到顾岚，那个色鬼肯定会动心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顾岚的武功比她强，她曾经嘲笑顾岚的那些话都会让她自己变成笑话。所有人都会嘲笑她。
顶着顾家的姓氏却不是真正的顾家人，就算习武天赋不错，但还是被顾岚压了一头，私生女就是比不过正经的顾家大小姐！
顾娇娇的心颤抖起来，看似骄傲任性的顾娇娇在年幼时就偷听到佣人们用鄙夷的语气说：“到底是私生女，就是上不得台面。”“父亲姓仲，母亲姓潘，结果儿女姓顾。一家子三个姓氏，真是笑死人了。”
这些话让年幼的顾娇娇刻在了心里，错位的人生也让她的心性早就扭曲了。
为此她拼命练武，她把武功当成她在顾家的立身之本，所以她当初享受了多少顾家人的吹捧和顾家的资源倾斜，现在就有多恐慌无措。她脆弱的神经根本无法接受顾岚比她强的事实。
于是顾岚在奋力杀敌的时候，耳尖忽然动了动，然后猛地侧过身。
“小心！”
不等顾岚继续动作，她身边的牧西城就高喊一声，顺便一个侧踢，把刚刚伸手去推顾岚，企图把顾岚推进黑袍人中的人影一脚踢出去。
“啊！”
顾娇娇尖叫一声，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伸手，反正身处于内围的她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推出去了。
如果顾岚没有防备，说不定真的会被她推出去。但事实却是顾娇娇被牧西城的大长腿一踹，直接重重摔在了黑袍人中。
黑袍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攻击方式，下意识的后退让出一片空地，等到顾娇娇重重摔在地上后，他们这才回过神来，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袍人立刻高高举起大刀。
唰的一下，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紧接着顾娇娇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浓稠的鲜血飞溅，手臂的断裂面血肉模糊，惨叫声更是渗人得让人听了心里一颤，不知何时跑到牛晓茹头顶的小布丁赶紧趴到小孩的脸上，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身体挡住小孩看过去的视线。
“吱吱吱！”
【晓茹乖啊，这场面可不兴看啊！】
实际上，从小就爱看恐怖电影的牛晓茹倒是没被吓坏，反倒是小布丁被吓得小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娇娇？”
“姐！”
仲旭业和顾龙惊叫一声，随后仲旭业瞪向牧西城的双眼愤怒得发红。
“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他攥紧拳头似乎想要讨个说法，谁知下一秒，顾岚的沾血的大刀就架在他的脖颈上，逼得他停下动作。
“我才是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好歹也是古武界有名有姓的人物，从刚开始就一直躲在里面半点不出手，厚着脸享受我们的保护就算了。我在这边杀敌，那个顾娇娇竟然想在背后推我？”
顾岚被顾娇娇这‘神来一手’给气笑了。而她故意抬高声音的这一句，当即让周围人侧目。
“不，娇娇她不是……”
仲旭业被质问后，顿时有点慌，下意识的想要狡辩，但是牛晓茹却脆生生道。
“就是的，我都看见了。那个坏姐姐从我们这挤过去，特地跑到我师父背后，伸手想推师父。幸好我大师兄看见了，一个正义之腿把她踢出去了！”
师父？大师兄？
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师妹的牧西城一愣，而牛仁则是慢吞吞的道：“没错，老头子我也看见了。”
相比于牛晓茹这个小孩子，牛仁这一开口，这个事情似乎就盖棺定论了。
而且这事本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仲旭业想辩解也无可辩驳，只能咬牙道。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那样对她啊，她还只是个孩子！”
“已经满十八岁，比我才小三个月的孩子吗？”
顾岚嗤笑一声，然后道：“你有功夫在这厚着脸皮指责我们，还不如出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被砍死了没。要是被砍得东一块西一块，可不好收尸了！”
第48章
大概仲旭业对顾娇娇真的有点子父爱在身上, 本来躲在人群中的他，竟然真的拼着背后被砍了一刀，把断了一条手臂的顾娇娇给救了回来。
牧西城见状皱了皱眉, 有些担心的看向顾岚, 怕她会心里难受, 却意外的发现顾岚看着那对父女互相搀扶的动作, 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另一边, 黑袍人自杀式的猛扑也只是起到了一时的作用，随着封寻琴带着众人大杀四方，十绝门的这次突袭最终以失败告终。
不过等到这一场大战结束, 却没有人发出胜利的喜悦，一部分人看着满地的尸体陷入无言的沉默, 一部分人扑在亲人好友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谁都没想到, 只是应邀来参加一场宴会, 最终却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牧文鹤面色苍白的站在花园内, 他的手臂受了伤，刀伤血肉外翻, 看着很是恐怖。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地面, 整个人摇摇欲坠。
但他毕竟是主人家, 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所以他不敢休息, 强打起精神向着管家吩咐。
“已死的来客的尸身好好收殓，请田老神医来帮我们治疗一下伤势, 不要随便动十绝门这些人的尸体。打电话给龙组，让他们来处理。”
同样经历了大战的管家点点头, 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处理这些事，随着田半莲现身, 在场的不少人才知道原来田老神医竟然在牧家。当即就有人狐疑，既然田半莲在牧家，为什么晚宴的时候没现身，刚刚大战的时候，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牧文鹤虚弱道：“老神医的事，我待会儿会和大家一一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各位的伤势。”
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眉宇间满是疲惫，眼下还有着青黑，自从收到牧文鹤的求助，田半莲已经有两三天没睡好了。但她还是一边柔声安慰众人，一边快步帮几个伤势最重的人止血。
“来。伤重的我来看，伤势轻的就让我这小孙女来。都让让，切莫耽搁了别人的伤势！”
田半莲和牛仁一样，虽然武功几乎等于没有，但却是古武界的大名人，某些方面来说，因为是老前辈，他们的威望甚至比牧文鹤和封寻琴这两大高手还要高。
所以在田半莲的安抚下，众人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赶紧听从吩咐行事，伤势重的都满怀希望的等老神医救命。身上只是一些轻微刀伤的也不用老神医的孙女帮忙。从她那讨要了药粉药丸后，就往自己伤口处撒。鲜血过了一会儿也就渐渐止住了。
顾岚本人没受什么伤，倒是牧西城手掌上被划了一道血口子，牛元拓几人也受了些小伤，于是她这个无伤人员就自觉的朝着人堆那里走去，想要拿些药粉。
她走过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清秀的女生正一边帮人包扎，一边细心的提醒道。
“确定伤口不大，只要药粉吗？你们别逞强啊，伤口大一些只用止血绷带是不行的，还是要缝针的，之后最好再打个破伤风疫苗，谁知道那些人的刀剑干不干净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顾岚多看了两眼。刚好这时对方抬头和她对上了视线，在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后。田英兰先是一愣，顿时欣喜道：“啊！是你？！”
田英兰想要和顾岚打个招呼，但却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你来我家药房买药，我们见过的！”
不只是周围人因为田英兰那热情的态度对顾岚侧目，顾岚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微微点头。“嗯，我记得。”
“太好了，那天之后我一直想找你，我奶奶说想见见你，可是之后一直无缘再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
田英兰很是兴奋，但是回想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人包扎，而且这里人多嘴杂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于是她把关于药方的话题咽了回去，转而道。
“说了这么多，我好想还没说我的名字吧？我叫田英兰！你呢？”
顾岚对她笑了笑。“我叫顾岚。”
田英兰：“顾岚，这名字真好听！那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玩！”
顾岚因为田英兰的社交牛逼症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再次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她拿了药回去，牛仁就问了起来。
“你和田家那丫头认识？”
“之前去药房买药的时候见过一面。没想到她竟然是田家人。”
顾岚含蓄的表达了她和田英兰其实不熟的意思。
牛仁疑惑：“只是买药的时候见了一面？”
顾岚点头：“对。”
正在帮人撒药粉的王重威面露不解：“那她怎么看你笑得好像看见千年人参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瞧那亲热劲，要不是有事绊着，我看她都要抱着你啃一口了。”
顾岚：“……我也正纳闷呢，她说待会要来找我玩，对了，她还说什么她奶奶想见见我。”
“田半莲她想要见你？她这些年越老越懒，别人捧着金山银山找她她都懒得见，结果她却想见你？”
王重威惊讶的重复问了两次。牛仁则是上下打量着顾岚道：“难道你真的是千年人参变的？”否则怎么解释田半莲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感兴趣？
顾岚无语：“两位伯伯，你们平日里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
本次恶战，因为封寻琴、牧文鹤两大高手都在，还有顾岚暗戳戳的出手相救，所以来往的宾客死亡数量不算多。普遍都是受伤。
但这是和平社会，不是那个人命如草芥，对生死麻木的时代，眼睁睁看着白天还一起欢声笑语的亲朋好友死在自己面前，是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等到众人收敛好尸体，处理好伤势，勉强平复好心情，而龙组的人赶到现场，一个个穿着防护服，谨慎的把黑袍人的尸体都收入裹尸袋中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牧文鹤让人按安排了早餐，随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以及情绪崩溃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客卧休息。而一部分人则是跟着他到了书房。
牛晓茹年纪小，一夜没睡又受了惊吓，牛元拓看她脑袋一点一点的，手一伸，单手就毫不费力的抱起了小堂妹，牛晓茹一边嘀咕着大哥身上一身臭汗，一边熟练的趴在牛元拓的肩膀上睡着了。
小布丁也困得很，缩回顾岚的口袋里打算打个盹，顾岚打了个哈切，她倒是也想睡，可惜实在好奇牧文鹤要对大家说什么，于是还是跟着牛仁、王重威他们一起朝书房过去。牧西城跟在顾岚的后面，微微低垂着脑袋。仿佛一个高大沉默的影子。
“想不到你也在这。”
走廊处，崔妙竹路过顾岚的时候，和她打了个招呼。这次是大范围的恶性事件，又涉及到十绝门，所以龙组很是重视。崔妙竹是接到电话连夜做飞机来的。如果不是崔景峰实在脱不开身，龙组的正副组长怕是会同时到场。
顾岚耸耸肩：“我也想不到出来玩一趟，竟然会见到你们。哎，真是倒霉。”
崔妙竹毫不客气的翻白眼：“喂喂，这次的事是十绝门搞出来的，你别说的好像我们龙组是霉神一样。”
然而顾岚却不搭理她了，转头笑眯眯的看向崔妙竹身后的光头帅哥。
“诸大师，早上好啊！”
诸亦温温柔一笑：“好久不见。”不过随后他的注意力就被顾岚身后跟着的牧西城吸引了过去，
因为顾岚和牧西城的有意遮掩，龙组的人是从没在顾岚身边见过牧西城的。诸亦温看向牧西城，也不是发现了牧西城的真实身份，而是他看对方紧跟着顾岚的姿态，两人似乎关系不菲。
“这位是你的朋友？”
顾岚顺嘴道：“哦，这是我徒弟，顾城。”
“徒弟？”诸亦温笑容一僵，脑中闪过之前去顾岚出租屋见到的画面，以为那个男人闪回浴室的速度过快，当时站在门口的他因为顾岚的遮挡，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确定那是个光、裸的高大男性，皮肤小麦色……嗯，和眼前这个男人黝黑的肤色完全不同。
想到这，诸亦温面色不赞同道：“上一次的那个你也说是你的徒弟，你到底有几个好徒弟？”
顾岚：？？？
牧西城身子一僵，也回想到了上次的尴尬事情。
诸亦温看到顾岚杏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立刻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顾岚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于是他语气软下来。
“顾岚，我刚刚的话可能有点重，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种事上再多考虑一下。良人难得，需要慎重。”
“哦，有的，有的！我这次可慎重了。”
顾岚懵逼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诸亦温误会了，不过她也不好承认上次的裸、男和现在的顾城是一个人的事实。于是她当即顺着诸亦温的话道。
“上一个只是意外，我听了你之前的提醒后，深深反思了自己，严肃检讨了自己，最后痛定思痛，早就把那个放荡的徒弟给甩了。我这个新徒弟是一对正经的师徒，我教他武功，他刷卡孝顺我。绝对不掺和半点男女私情。”
“真的，他很听话很乖巧的，和之前那个动不动就露腹肌的家伙一点也不一样！”
牧西城：……
诸亦温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牧西城，确定这个衣着整齐的男人确实看着就比较沉稳后，这才放心下来。随后又和顾岚闲谈了几句，询问她最近的生活如何。
顾岚倒是不嫌弃他管得多，笑眯眯的问一句答一句，浑身写着乖巧可爱几个字。
崔妙竹在一边看着老妈子一般的诸亦温，又看了看‘乖巧听话’的顾岚，心中很水无奈，她不明白诸亦温到底哪来那么多父爱朝着顾岚挥洒。又到底是什么迷了这家伙的心窍，让他铁了心的坚信顾岚还是个孩子？
就顾岚这武力值和心眼子，诸亦温和她玩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几人站在走廊的角落里谈话，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前面走的人并不能听见他们说什么，不过因为龙组的特殊身份，所以朝他们看去的视线并不少。
牛仁对王重威低声道：“没想到顾岚和龙组的人竟然还挺熟悉？”
“没想到吧？”王重威嘀咕：“我也没想到。”
他帮了顾岚那么多次，都没见顾岚在她面前这么乖巧可爱过。
片刻后，等到众人都进了书房，牧西城请他们坐到沙发处，大世家的沙发自然又大又舒服，可惜不够坐，像是顾岚这类无名小辈就只好在长辈后面站着。田英兰就站在田半莲后面，注意到顾岚的时候，还朝她打了声招呼。
“这次的事虽然是十绝门所为，但到底是在我牧家这发生的，诸位也是为了庆贺我的生辰才来的，所以我难辞其咎。在这里先向格外告罪一声。”
牧文鹤面色苍白的对着众人抱拳。
一些人沉默不语，但也有几个人通情达理的表示，这件事都是十绝门的过错，牧家也是受害者，这次如果不是牧文鹤带着众人拼死反抗，死伤的人肯定更多。这事怎么能怪在他身上？
当然，这其中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也无法得知，总之就是给了牧文鹤一个台阶下。谁知牧文鹤却摇摇头，虚弱的表示。
“不，这件事确实有我的几分责任。”
他闭了闭眼，随后撩起自己的上衣下摆，露出自己腰腹层层叠叠的绷带。
“不瞒大家说，其实就在几天前，我就已经遭受到了十绝门的袭击。这伤也就是那个时候有的，不过这伤还是其次。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那天袭击我的几个黑袍人中为首的那个，使的是一把浑身赤红，刀柄刻着血莲花的大刀。而他人虽然没有露出脸，但他的声音却和当年的涂远丰一模一样！”
“血饮狂刀？！”
“涂远丰？！”
这个有些久远的名字再次被翻出来，让众人顿时失声惊叫。
崔妙竹目露思索：“牧先生，你确定你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涂远丰？”
牧文鹤严肃道：“当年的大战正是我父亲牵头，我父亲、哥哥、嫂嫂，牧家十几口人命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上，涂远丰的声音已经刻在了我的骨血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听错！而那把沾着我至亲鲜血的刀，我也绝对不会看错！”
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十绝门会死灰复燃，原来涂远丰没死！”
也有人不可置信。“不可能，不都说涂远丰在二十年前就被杀了吗？”
牛仁紧皱眉头：“老头子我当年亲眼看着涂远丰的尸身被烧成了焦炭。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重威因为在大战前就被仇敌重伤隐退，错过了那次大战，所以不知道细节，但松百目等当年参与大战的老人却都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是亲眼看着涂远丰的尸身被大火舔舐干净的。一个人就算被一箭穿心不死，尸体都被烧成焦炭了，还能从地狱爬回来不成？！
牧文鹤叹了口气。“当年的那场大火就是由我来点的。我自然清楚这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我可以确定我的判断不会出错。所以我这次之所以让人借着生日的由头大办宴会，邀请大家前来。其实就是想秘密的把大家聚集起来，告诉大家这件事，好一起商量对策。却没想到……”
十绝门的反应会那么快，竟然集结一群黑袍人深夜夜袭牧家。造成了血染牧家的惨剧。
他这话一出，议论纷纷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牧家当年的功绩、牧文鹤和十绝门的血仇，以及这些年牧文鹤的名望都让人不自觉的听信了他的话。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咱们古武界着想。”
“是啊，谁能想到十绝门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呢？”
“也是那帮孙子偷袭，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否则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管那到底是真的涂远丰，还是什么人借着涂远丰的名头故意装神弄鬼，对于咱们古武界的安宁都不是好事啊。”
“十绝门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对，不能放他们！否则等他们发展起来，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
崔妙竹又问：“所以牧先生请田老神医来，是为了自己的伤？”
牧文鹤摇摇头；“不，这点伤我去医院也能处理。不必麻烦老神医舟车劳顿的过来。我之所以请田老神医来牧家，主要还是为了那些黑袍人脑袋里的蛊虫。”
有人再次惊叫：“还有蛊虫？！”
牧文鹤这次没正面回答，只是看向崔妙竹。“看龙组的人处理尸体的方式，想来你们早就知道那些人被蛊虫控制的事了吧？我也是在前几天打晕了两个黑袍人，本想从他们口中问点话出来。结果他们却无缘无故死亡，耳朵口鼻还钻出血红色的蛊虫意图寄生我后，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所以赶紧打电话给了田老神医讨教。”
田半莲点点头给牧文鹤作证。“我在家里翻了几天古籍，总算知道了这蛊虫的名号，昨天赶来了牧家就开始研究这蛊虫该怎么解。今晚我通宵没睡在研究，牧文鹤在一边帮我，十绝门的人发起突袭的时候，他让我和英兰躲好，随后就自己出去帮忙。”
“龙组的人早就收到消息了？”
当即有人皱眉：“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是啊。那些蛊虫从尸体里钻出来竟然还能找人寄生。这也太可怕了，之前如果没人阻止，怕是有人就要中招了！”
众人看似情绪平稳下来，其实不过是一直憋着，此刻抓住重点后，龙组立刻成了被众人炮轰的对象，不少人的言语中都带着几分之前恐慌愤怒的情绪。
崔妙竹看了牧文鹤一眼，随后严肃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只不过比你们早一个月知道了蛊虫的事。这种木傀蛊虽然能控制人的大脑，但它们本身十分脆弱难养，在六十度的开水、零度的冰水，以及有大量糖分、辣椒素、添加剂的液体都无法存活。就算是活的被人体吃喝下去后，基本也会被胃酸消化掉，十绝门手上不可能有大批的子蛊，也不可能随机投放到饮食中害人。”
“另外，蛊人身体内的子蛊已经脱离了幼虫阶段，长相犹如鲜艳的红线，体型并不小，肉眼就能看见，它们脆弱的口器也无法突破人体的表皮层，只能从耳道、鼻腔等地方钻进去。但这种只要是清醒状况下发生这种事你们不可能没感觉。所以十绝门想要给大家种蛊，就只能把你们抓住绑起来，或者打晕之后再操作。”
“因此大家不用太惊慌，别把蛊虫妖魔化。我们之前没有立刻公布出来，就是怕引起整个古武界的恐慌。导致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以及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也没闲着，已经初步研究出可以防治蛊虫的药粉了。药粉是免费领取的，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下发下去了才对。”
崔妙竹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众人却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
“有能治蛊虫的药粉了？”
“我前天好像却是看到消息，说是会免费发防虫药粉，我还当防什么虫呢，原来是这个虫！”
田半莲积极问道：“这药粉能救人吗？就是喂给蛊人，是不是能把蛊虫逼出来？”
崔妙竹摇摇头：“暂时只能预防。只要洒在周围，蛊虫就会生理性的厌恶，蛊人也会受其影响不敢轻易靠近。但喂给蛊人，却会导致蛊虫产生混乱躁动，让它们过快的啃噬蛊人的大脑。想要尽快长成成体，尽快的逃离这个已经不安全的寄宿体。”
听到这话，有害怕虫子的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根本不敢想象一群虫子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啃噬自己的脑仁会是怎么样恐怖的画面。
而田半莲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道。
“那药粉你们带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崔妙竹身上刚好有，于是拿出来给老神医过目，老神医手指捻起一点闻了闻，随后又大胆的舔了舔。田英兰皱眉喊了一声，田半莲也只是嘿嘿笑着装傻昏过去，然后告知崔妙竹，把这方子修改一下，添上几味再去掉几味。效果能更好。
“好，我都记下了，回去就让他们改。”
崔妙竹对于老神医的医术自然也是信服的，不假思索的就点头应下。
第49章
其余人从蛊虫又说回了十绝门, 这次血的教训让他们警惕起来，在牧文鹤表示要集结众人的力量，绝对不能放任十绝门做大后, 不少人连连点头答应。
而站在后方的顾岚看着义正词严的儒雅大叔微微挑眉, 原著里似乎也有这段, 高举剿灭十绝门大旗的领头羊结果被揭露其实是暗地勾结十绝门叛徒什么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所以在这现实世界里, 这一次牧文鹤扮演的到底是叛徒, 还是真大侠，她对此拭目以待。
等到众人谈得都差不多了，顾岚忽然发问。
“听闻之前牧西城被绑架一事疑点重重, 不知现在可有线索了？”
这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牧文鹤扭头打量了一下她。
“这位倒是有点面生。”
王重威笑呵呵道：“哦, 顾岚是我带来的。这孩子和我投缘。要不是她不愿意, 我还准备认作干闺女呢！”
牛仁也跟着笑道：“顾丫头是我家晓茹的师父。我看她也像是看亲闺女一样。”
牛元极嘴角一抽, 这才几天, 本来平辈的顾岚就结结实实压他一头了。
而王重威和牛仁给顾岚造势得非常成功，随着他们两人的发话, 不少人看顾岚的眼神都变了, 倒是让站在角落的仲旭业面色黑沉却不敢发一言。
牧文鹤其实早就从管家那知道了昨天仲旭业和顾岚发生言语冲突, 王重威、牛仁替顾岚出气的事情。此刻发言只是试探他们的态度。听到两人的话后。他余光扫了一眼面色难看的仲旭业。
一个被亲生父亲弃之如敝履的女孩，到底是怎么让牛仁这样的老人精这么维护的, 甚至让隐退多年的王重威都替她站台？
牧文鹤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摆出一幅意外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事？你和西城认识？”
“不认识。”顾岚面不改色的说谎。“不过这件事发生距离现在才过了两个多月, 我一直听闻牧西城的武功很高，能对他出手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结合牧叔叔你之前遇到的袭击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有些怀疑, 牧西城失踪的事说不定也是十绝门出的手。”
这话让一些人听了微微点头。
“牧西城那孩子是个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公认的一流好手。当时听闻牧西城那孩子出事了，我们只觉得意外。都在想到底是谁有那个武功，竟然能绑架他。现在想来……会不会正是十绝门耍了什么阴招害了他？”
“很有可能！”
“由此看来，十绝门针对咱们古武界的小动作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在我被十绝门的人袭击，意识到十绝门死灰复燃后，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可惜的是，当初西城出事的地方，应该有人趁着我们牧家和警察来搜查之前，事先扫尾过。现场只找到了发生过爆炸后烧焦的车辆。以及被人所杀的周伯。并无其他痕迹线索。不过……”
牧文鹤话音顿了顿道。“周伯身上多处伤口以及脖子上的致命伤，确实是被大刀劈砍所致。”
宾客中有人一拍大腿。
“这就没错了！十绝门因为涂远丰的影响，大多数都喜欢使大刀！”
“就昨天夜里那伙人就有不少使大刀的，幸亏老子躲得快，否则一条手臂就要交代在花园了！”
牧文鹤叹息：“都两个多月了，我们依然没找到西城的半点线索……警察说我这侄子恐怕是……”
“哎，十绝门行事风格一向狠绝，犹如疯狗一般咬住就不松口，如果真的是他们所为，就算牧西城武功盖世，怕是也要载在他们的手上。”
“两个多月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牧西城当初侥幸逃脱，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回牧家。所以他十有八九是……”
“牧文鹤你也别太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强打起精神来，处理十绝门才是！”
宾客们自认为见多识广，一个个都面露可惜的判了牧西城的死刑，殊不知，活生生的牧西城就站在这间书房内。
等到谈话基本结束，除了少数几个还有话要和牧文鹤讨论的人，其余人都退出了书房。牛仁和王重威两位到底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加上旧伤、身体不好，所以精神疲惫的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相反，本来还困倦的顾岚此刻倒是精神了不少。她站在三楼阳台处，往外看可以看见龙组的人员在花园忙忙碌碌。往内看，可以看见二楼破损的玻璃窗，以及一楼正在收拾碎片血迹的佣人。低声对着牧西城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问的吗？”
封家只来了个冷面美人封寻琴，这人不好接触，他们怕是没法和她接触打探血玉参的事情了，不过牧西城这次以顾城的身份潜入牧家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探查牧文鹤与他当日发生的袭击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有一点想法了，还需要问一问龙组的人。”牧西城垂眸薄唇微动。声音细如蚊呐。
顾岚听后，正准备去找崔妙竹，谁知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崔妙竹的声音就传入耳边。
“你们倒是悠闲，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在这看风景？”
顾岚懒洋洋的回怼。“没办法，身体好，一夜不睡也没事。倒是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头发瞧着也比上次稀疏了不少。最近因为十绝门的事没少掉头发吧？”
“真的？”
听到黑眼圈的时候，崔妙竹没当回事，但听到头发稀疏这话，她立刻紧张得伸手摸了摸。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之后，她迅速收回手，无语的看着顾岚。
“你这家伙，诸亦温面前乖得和小绵羊一样，在我面前倒是嘴上半点不饶人。”
顾岚：“没办法，就诸大师那恨不得普度众生的佛光，谁在他面前硬气的起来？”
“你在他面前硬气不起来，在仲旭业面前就硬气得起来了？”崔妙竹眼眸微动：“我知道你和仲旭业以及你那两个弟弟妹妹关系不和睦，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么不和睦。因为你身边这位的那一脚，顾娇娇的左胳膊可是废了。你父亲还找上我们说要告你们故意杀人呢！”
如果断掉的胳膊能以最快的速度冰封处理，有现代的医疗设备，又有田老神医在，顾娇娇未必不能把胳膊接回去，可惜当时的大战太过激烈也太过持久，以仲旭业那蹩脚的武功，把顾娇娇从黑袍人刀下抢回来已经很困难了，自然不可能把那断臂也抢回去，并且在那么杂乱的局面中还进行专业冰封处理。
所以等到事后有人想起顾娇娇的左胳膊的时候，那一截断臂在黑袍人的脚下不知道滚了多久，满是泥沙不说，这大热天的，再多放几个小时怕是都要臭了！
牧西城冷声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胳膊被废，那么应该也知道，那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这样的蠢货，也配做我师父的妹妹？”
他并不意外崔妙竹会知道这些事，毕竟龙组是执法机关，昨天的伤亡情况他们自然要做个详细调查。
崔妙竹有些意外的看了这人一眼，从她早上见到这人起，这家伙就一直沉默寡言的跟在顾岚身后，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没想到……“你这徒弟对你还挺忠心的。”
顾岚淡淡道：“我更愿意称之为孝顺。好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叽叽歪歪的。再用什么弟弟妹妹之类的话恶心我，小心我吐你一身。”
“我这次找你，确实有话要问问你。”
崔妙竹把头发撩到耳后，动作和笑容都很优雅，但说出的话却掀起惊天巨浪。
“我手上有两份鉴定报告，一份鉴定报告显示，你确实是顾岚，但另一份鉴定报告却显示，你并不是仲旭业的亲子。”
“当然，我本身并没有八卦你们家事的意思，只是你的武功太高，本身又太过神秘，还和十绝门牵扯过深，在这个多事之秋，所以我不得不更谨慎一点。”
牧西城瞳孔一震，下意识的看向顾岚，而崔妙竹从开口起眼睛就一直紧盯着顾岚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听了她的话，顾岚立刻皱眉：“不可能？你怎么做的亲子鉴定？这鉴定肯定有误！”
原主绝对是仲旭业的孩子，这一点虽然很恶心人，但确实是事实！
崔妙竹：“仲旭业毕竟是顾家掌门人，不太好接触，所以我们是从顾娇娇入手的，顾娇娇在一个月前曾经因为脚伤住院。”而之前顾岚在警察局带去抽血化验的时候，崔妙竹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让人刚过去留下了一份要被销毁的血液样本。
谁知听了这话，本来紧皱眉头的顾岚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竟然用顾娇娇的血和我来进行亲缘鉴定？哈哈，你用她的血和我鉴定，那当然是鉴定一百次都鉴定不出亲缘关系的！你下次还想做亲子鉴定，还是老老实实找仲旭业的血和毛囊吧！”
崔妙竹瞳孔一缩，那聪明的大脑因为顾岚那信息量过大的话语当场死机，片刻之后，她才呼吸急促道。
“你是说顾娇娇……不可能，我查过了，仲旭业在顾娇娇出生后，是和她进行过亲子鉴定的！”
顾岚却笑得更开心了：“可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不是吗？十八年前的亲子鉴定技术本就还不成熟，更何况，那时候有些地方医疗系统腐败，收红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潘敏为了给她的女儿找个爹自然不敢马虎大意。”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给仲旭业和顾娇娇、顾龙都做个亲子鉴定。不，做个血型鉴定也行。毕竟仲旭业一个A型血，潘敏一个O型血，可生不出两个都是B型血的孩子！”
另一边的崔妙竹本来是想借着这事诈一诈顾岚，却没想到反倒被顾岚说出的事情给轰炸得脑袋发晕。
“你是说不只是顾娇娇，连顾龙也……是谁？”
顾岚耸耸肩：“我当时才几岁？我又不是潘敏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她的情人是谁。我也是长大后，才知道那两人的血型不对劲的。”
仲旭业本身怕是连自己的血型都没关注过，他也不清楚子女的血型，所以他根本不清楚这件事，但原主还活着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当她知道这件事后，她躲回被窝里又哭又笑，浑身都在激动的发抖。于是知道自己因为田半夏的实验活不过二十多岁的她，十八岁就毅然决然的和仲旭业决裂。
她在邮箱准备了一封有关这件事的邮件，将会在腊月，仲旭业生日之时，定时群发给仲旭业以及其他所有的顾家人。然后原主吃下一整瓶安眠药，躺进了棺材里。
但原主的恨意到底太深了，所以当她在听到系统的声音后，她再次决然的选择了和系统做交易。于是另一个顾岚在她的身体苏醒。
崔妙竹嗓子微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仲旭业？不告诉顾家人？”
只要顾岚说出来，她在顾家的处境绝不会那么糟糕。
对于崔妙竹那过于天真的话语，顾岚轻笑：“说是肯定要说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崔妙竹皱眉：“那什么才是时候？”
“当然是他们一家人在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大起大落，在一起报团取暖，彼此感情越来越深刻，越来越紧密的时候。”
顾岚想着自己给仲旭业一家定好的结局，笑容越来越大。
“他们没有风雨，我就帮他们制造风雨，他们家少有起落，我就帮他们一落到底，好助力他们一家更加相亲相爱，效果其实已经出来了不是吗？瞧瞧仲旭业，他的父爱是如此的炙热伟大，他可是背上硬抗了黑袍人一刀，冒着丢命的风险都要把顾娇娇给救回来呢！对了，你之前还说仲旭业要告我们故意谋杀顾娇娇？啧啧，瞧瞧这感天动地的父爱，可把我感动坏了！”
牧西城注意到顾岚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微勾，只觉得满肚子坏水的小师父很是可爱。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岚当初看着仲旭业把顾娇娇救回来，反而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了。原来这其中竟然有这样隐秘的缘由。
然而他这边还在情人眼里出西施，崔妙竹那边注意到顾岚闪亮亮的杏眼，却只觉得喉咙口堵了一团湿棉花，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极致的爱恨和背叛，如果一起迸发出来，到那时仲旭业怕是会直接发疯的。”
她说的不是夸张，而是可以预见的事实，做他们这一行的，她见过太多因为爱恨太过激荡，而导致精神出问题的人了。
顾岚对此却笑道：“我要的就是他发疯，不然你以为我费心费力的迂回行事是为了什么？太闲吗？”
原主的母亲可是被活生生逼疯的，原主那么小的孩子更是在疯人院住了八年，这种滋味，不让仲旭业也尝一尝岂不可惜？
“我以为……”崔妙竹张了张嘴，她本以为顾岚还残存对父亲的一丝幻想，所以哪怕武功够高也不愿意亲手杀了他，或者……顾岚只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不愿意触犯法律，破坏自己之后的美好人生。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后一条还有点可能，但前一条却完全不对，顾岚对仲旭业完全没有任何正向的情感！
之前因为顾岚活泼开朗的实在不像个会吞药自杀，从小一直被顾家打压的人，崔妙竹一直觉得她身上有股违和感，所以才怀疑顾岚不是本人，所以她才会三番五次的试探。
但现在，那股违和感终于从顾岚身上褪去，崔妙竹才恍然发现，顾岚的那些违和恐怕只是她的伪装而已。她对顾家的恨填满了心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顾家复仇。
真正的顾岚既不抑郁阴沉、也不活泼天真，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冷静的复仇者。或者说是……冷静的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八岁前都待在疯人院的原因，崔妙竹从此刻的顾岚身上，隐约嗅到了一丝压抑的疯狂。
不过万幸的是，顾岚从始至终针对的都只是顾家。而顾家本身的那些所作所为，让人也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罢了。
顾岚还不知道因为她和原主两人的性格和行事，让崔妙竹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眼见崔妙竹久久不说话。顾岚开口道：“问完了吧？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牧西城的案子是龙组在负责吧？周伯的尸检报告给我看看呗？”
崔妙竹脑子还混乱着，只是下意识接话：“你是说周芮成？不行。这不符合规定。”
顾岚挑眉：“擅自给我做亲缘鉴定就符合规定吗？这是侵犯我隐私的吧？你说，如果我去找你大哥投诉你的话会怎么样？如果龙组组长包庇你，那我就继续往上投诉……”
“停停停，别说了，这回是我不对，我认栽。”
崔妙竹揉了揉额角，顾岚做事一向有些混不吝，如果真和她别苗头，搞不好她真的会这么做，到时候，被停职几天罚钱事小，被一群人看笑话那就丢脸丢大发了。说不准还有讨厌她的人趁机落井下石。
“尸检报告不能给你看，不过我可以给你透露几句。那个周芮成身上多处砍伤，致命伤在脖子上，这里……”
崔妙竹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被砍得只有一层皮先连。”
随后她疑惑的看向顾岚。
“你怎么对这个案子这么好奇，你叫那个人周伯……难道你和周芮成认识？”
顾岚只是从牧西城口中听多了周伯两个字，才这么叫的而已，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她没有解释，而是微微挑眉道：“你确定致命伤是在脖子？”
“确定吧，当时是我们的人过去实地检查的……”
崔妙竹话音顿了顿，她看了顾岚几眼，打开手机开始发讯息，等到几条讯息过后，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经过她的细细询问，她才知道，她的人那天只是粗略看了眼周芮成脖子处的刀伤，当时的牧文鹤相当的悲痛，直言周伯是他家的老人，所以他亲自给周芮成收殓的遗体。而周芮成的伤情也是牧文鹤口述的。
当时的龙组成员因为牧文鹤太过悲痛，加上信任牧文鹤，所以他们并没有按照规定进行细致的检查。
崔妙竹是个较真的人，所以在手机狠狠训斥了那几个工作不认真的成员。随后灵光一闪的看向顾岚。
“你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你知道什么线索？”
顾岚：“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崔妙竹来了兴趣，一个劲的催促她先说，顾岚装作无奈的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周伯的致命伤其实是颈椎被大力扭断呢？”
“不可能！”崔妙竹听到这话，不假思索道：“牧文鹤不可能说谎！”
颈椎被大力扭断，和脖子被利器砍断的伤痕是有巨大区别的。牧文鹤是参加过大战的老江湖，不是没见过血的傻白甜，他不可能分辨不出这种区别，除非他故意对着龙组成员说了谎！
但崔妙竹却迅速否定了这种可能，毕竟牧文鹤才华、声望、人品都有目共睹。因为有牧家当初带头血战十绝门的声望加持。他虽然和封寻琴同为古武界的绝顶高手，但声望可比封寻琴高多了。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加上牧家作为老牌世家，无论是底蕴还是财富，牧文鹤样样不缺。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
顾岚摊手：“你看我都说了你不会相信的，你还非要我说。”
崔妙竹沉默不语，顾岚这个人做事亦正亦邪，行事风格不能以常理判断。身上的秘密一层罩着一层，让她根本看不清摸不清，自然不敢轻易交付信任，特别是顾岚说的还是牧文鹤。
牧文鹤在古武界的名声太高，崔妙竹实在不觉得牧文鹤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行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顾岚抬脚就走：“我饿了，先去找点吃的了。”
牧西城跟上她的脚步，崔妙竹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脑子里一团乱麻，顾岚透露的八卦实在太劲爆了。以至于她的脑子里根本挤不进其他了。可恶，真的好想知道潘敏的姘头到底是谁啊！有了顾娇娇还不算，都和仲旭业结婚了还能有顾龙？！
就在这时，顾岚的声音却忽然又传来。
“对了，差点忘了说了，这件事我可只告诉了崔姐姐你哦，如果你乱说出去，破坏了我的计划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听着顾岚暗含威胁的话语，崔妙竹一脸正经给出回答。
“这件事不归龙组管，我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顾岚知道崔妙竹是个聪明人，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于是对着崔妙竹甜甜一笑就带着牧西城离开了。
崔妙竹顺着楼梯往下走，正好遇上了找过来的诸亦温。“崔姐，你在这啊？听说你找顾岚？”
崔妙竹注意到他的眼神乱飘。当即挑眉。“怎么？急急忙忙老母鸡护崽了？”
诸亦温温柔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龙组的事该办还是要办的，我只是想说，顾岚毕竟才十八岁，从小又遇到了那么多的事，为人比较脆弱敏感，所以和她说话还是温柔耐心一些比较好。这样给她方便，我们自己行事也方便。”
“脆弱？敏感？”
崔妙竹想起那个笑着说要逼疯自己父亲的顾岚，眼角一抽，然后抬手拍了拍诸亦温的肩膀，拉长了语调道。
“诸大师啊，你可长点心吧！”
第50章
“田老神医, 真的不能再帮帮忙了吗？”
“这不是我奶奶能不能帮忙的事！顾娇娇大出血，伤口还有些感染迹象，高热不退, 我奶奶能把她救下来已经是尽力了, 相隔这么长时间, 如果你们还想要接上胳膊, 找我奶奶这个神医没用, 你们得去找神仙帮忙！”
有人转角遇到爱，而顾岚啃着苹果，扭头就在一楼拐角看见了仲旭业的笑话。
只见仲旭业拦住田半莲的身前低声下气的请求, 衣领肩膀处还能隐约看到深入衣服下的白色绷带。仲旭业自己背上的伤还没好，就一心惦记着帮顾娇娇接回手臂。这父爱倒是实打实的。
然而田英兰却不耐烦的挡在奶奶的身前, 对拦住不让她奶奶休息的仲旭业怒目而视。
她奶奶之前就因为木傀蛊的事情连续几晚上没睡好了。昨晚和今早又是连轴转的帮各位受伤宾客医治。两件事没件都十分的耗人心神, 就算是个年轻医生怕是也累得上下眼皮打架了, 更何况她奶奶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
“英兰, 你少说两句。”
田半莲看向仲旭业疲惫道：“仲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大家尊称我一声老神医, 不代表我就真的是神了, 顾娇娇的命我能帮她保住，但她的手臂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仲旭业面露老态, 眼中满是痛惜。“她才十八岁，她一向以自己的武功骄傲, 如果她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因为这次意外没了一只手臂，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件事？”
眼见仲旭业还在纠缠, 田英兰眉头紧皱。“意外？我怎么听说那位顾小姐是害人终害己，推人不成才落到这种境地的？”
田英兰是个年轻人, 也是个热心人，而这种人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
“我家娇娇已经都这样了，你这小姑娘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在这落井下石？”
仲旭业提高音量，话语中满是恼怒，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道“这其中是有内情的，并非是你道听途说的那样，我们娇娇才十八岁……”
田半莲冷下脸：“好了！仲先生，老婆子我真的要休息了，顾娇娇的事我只能做到这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家的那一摊烂事她也有些耳闻，昨天顾娇娇的事，牛仁和王重威可都是站出来说自己都看清楚了，这两位都是田半莲相识已久的老友，人品很有保障，孰是孰非，她心里自然有杆秤。
之所以救人，不过是医者仁心罢了，如今仲旭业一再纠缠，还对维护她孙女的大小声，田半莲自然也不想给这人面子了，就他也配？！
田半莲和田英兰抬脚就走，仲旭业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结果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顾岚正站在他身后。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顾岚慢悠悠的啃着苹果。
“哟~老登，早上好啊，吃了吗？”
听着顾岚侮辱性的称呼，仲旭业憋得脸通红。
“你都看见了？！”
顾岚挑眉：“嗯，全看见了，真是一出好戏！”
“你满意了吗？把我们好好一个家闹成现在这种样子，娇娇甚至因为你没了一条手臂，你终于满意了吧？”
仲旭业低吼着大手抬起，就要给眼前这个不孝女一个大耳刮子。心里恶意的想着，最好打死了事！
然而他的手腕却再次被抓住，不同意昨天，这一次是顾岚亲手紧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单手用力，一个巧劲就让仲旭业重重飞起又砸落在地！
砰！剧烈的响动让在大厅收拾东西的佣人们都看过来，而顾岚可不管有没有人看，她一脚踩在仲旭业的背上，脚微微一用力，就见仲旭业呕出一口血来，他背上的刀伤也因为顾岚粗鲁的动作崩裂，一点血迹在他背部的衣服透出来。
顾岚居高临下的冷笑。“仲旭业，是不是以前我给你脸给多了？”
仲旭业虽然是穷苦出生，但鸠占鹊巢后也养尊处优多年，此刻剧痛让他顿时浑身瘫软，他愤怒的扭头，结果在对上顾岚的视线后，他顿时心里一紧。
他从没有如此仔细看过他的这位大女儿，所以从不知道他的大女儿其实长得和她母亲很像，同样的鹅蛋脸，同样的柳眉杏眼。
然而相比较她母亲的明媚，顾岚的杏眼太冷太利，里面除了对他的厌恶和不屑外，完全没有一丝对父亲该有的东西。那一瞬间，仲旭业甚至毫不怀疑，顾岚想要杀了他！
“我是你父亲！”
仲旭业愤怒中夹杂着几丝闪躲的强调着，仿佛这是什么免死金牌一样。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踩在他背上的力道更重了，痛得他又怒骂出声。
“混账，住手！住手！”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
“不对，你的武功路数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顾家是不是留了一手？”
“是不是顾澜那个贱女人在疯人院教你的？”
“你和顾澜一样，都是养不熟的贱种！才刚满十八岁就不认我这个父亲了，我当初就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掐……啊啊啊！”
顾岚的脚尖狠狠碾压着仲旭业背上的伤口。剧痛让他终于撑不住惨叫出声，而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得湿哒哒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在周围蔓延。吓得周围本来还想上前阻止的佣人们纷纷后退几步。
而面对仲旭业的惨叫，顾岚只是冷模的给出一句话。
“仲旭业，如果你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惹我生气！”
仲旭业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痛得昏过去了，而听到惨叫声和佣人汇报来查看的田半莲、牧西泰等人见到这满地都是血的场面，以及闭着双眼不动了的仲旭业，当即误会了。
牧西泰皱眉：“你把他杀了？”
“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顾岚踢死猪一般，把仲旭业踢到一边。
牧西泰：“顾岚对吧？仲叔叔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不好吧？你这已经可以判谋杀未遂了！”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
在满地血腥之间，顾岚又啃了口苹果。慢条斯理的咽下去才道。
“首先，是这个白痴先动手的，我顶多算是防卫过当。其次，顾娇娇的事我可没和他清算呢。我想他应该是不会想他那断了一条手臂的可怜女儿因此进监狱的。”
听到这话，牧西泰没话说了，事实上，一向通晓人情世故，善于伪装的他也实在不理解，顾家的人为什么可以愚蠢到那个地步。
两边都是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一来就算一辈子无法习武培养好了也能拿去联姻，二来好歹是顾家真正的血脉，拿捏在手里才最是名正言顺。何必那么磋磨？刚满十八岁就把人赶出去？这也太小家子气了。
而顾家那些分支也是蠢的，暗搓搓的想着和仲旭业分庭抗礼后，推自己家的小辈上位继承顾家，于是就这么放任顾岚受磋磨不管。当初但凡顾家有聪明人，趁着顾岚年幼，对她虚情假意一番，把人拿捏在手上，按照顾老爷子的遗嘱，这顾家的股份未必不能争一争。
结果全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人在窝里斗，以至于反倒是被仲旭业、潘敏这和顾家没半点血缘的一家子骑在头上，甚至闹出父母都不姓顾，儿女却姓顾，一家子三种姓氏的笑话。
现在闹得更难看了，顾娇娇那个蠢货甚至为此没了一条手臂。牧西泰心里鄙夷，幸亏这是大哥的未婚妻和未来岳父。他可绝不会接受这种蠢货一家子当亲家！
至于听到惨叫半道返回的田半莲对此则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她年纪这么大了，看得事情多了，正所谓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当然不孝。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下午，面对田英兰的邀请，顾岚迟疑了一下，选择了过去。
“老神医，你找我有事？”
“我让英兰找你来，确实有事找你。”田半莲拍拍一边的沙发让顾岚坐过去，然后开门见山道。
“听英兰说，你之前去店里拿药方抓药和她见过一面。”
顾岚点头，就见这位老婆婆眼睛发亮道：“英兰回去后和我说起了那个药方，英兰不懂，我却看出来了，那方子的用药手段惊奇，绝不是一般人能用出来的！我这些年来，虽然也研究过丹田破损要如何修复，但自认为和这方子比实在逊色几分，加上还有一些不明之处。所以想请你告知我这方子是谁人写的。我好去请教一番！”
“有关重塑丹田这事，我知道其中的凶险和混乱，我本人早就研究出了能修复丹田的药方，但却怕它引起古武界的混乱，一直压在箱底从未见人。所以小姑娘你可以放心，有关你那份药方和背后的高人，我日后也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顾岚听完一愣，看向田英兰。田英兰羞愧道：“之前是我学艺不精，误以为那方子有问题，差点耽误了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顾岚：“你也是一番好意我是知道的，道歉就不必了，只是写这方子的人……”
“可是有些不方便？”
田半莲看出了顾岚的迟疑。
“我也知道我冒然提出请教之意有些不妥，我也不是强求什么，只是想求小姑娘你帮我搭个线，问上一声，如果那位高人愿意，就找个时间聊聊，我不仅是想要请教丹田重塑的问题，还想就着最近的木傀蛊探讨一番。我医术有限，这几天虽然日夜研究，却依然没研究出格所以然来。”
“如果那位高人有什么要求，老婆子我愿意尽力满足。当然……如果高人实在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强求。”
顾岚：“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注意到顾岚的态度，田半莲笑了笑。“老婆子我不敢说大话，不过肯定尽力满足。”
顾岚听出了田半莲话语留着余地，显然就算田半莲再医痴，也不可能为了向人请教一次，就把身家性命都给出去的。但是她看着眼前的机会，还是忍不住动了心。于是她试探道。
“如果……对方要田家的传家宝呢？”
“我田家的医术虽然宝贵，但现在愿意学中医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人愿意抄录翻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田半莲给出了自己的底线，医术是不能给出去的，毕竟这是田家的立身之本，但抄录翻看还是完全可以的。
顾岚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医术，而是田家的另一件传家宝，肉灵芝。”
一旁的田英兰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看向奶奶，田半莲倒是面不改色道：“我们田家曾经确实有一朵肉灵芝，但你既然知道我田家有肉灵芝，就该知道，自从我那姐姐田半夏毒害我田家几十口人后，我为了救人，已经把那朵肉灵芝用光了。”
顾岚却笑了笑。“当时田家糟了大难式微，不少人虎视眈眈，觊觎田家的医术和那朵肉灵芝，田老神医故意说用光了，以此保全田家是个好借口。”
田英兰站了起来，看着顾岚的眼神不再热情，而是透着一股谨慎。
“什么借口不借口的？我们家的肉灵芝真的用光了！”
顾岚却还是微笑道：“两位不用害怕，我不是想强求什么，也没兴趣把这件事说得人尽皆知。我这同样只是小小的请求而已。”
房间的气氛开始冷凝，田半莲深深看了眼这个过分年轻的小丫头。“假设真如你所说，我们家的肉灵芝没用完，可是单以一次讨教就想换肉灵芝，这也未免太过狮子大开口了吧？”
顾岚：“一次讨教当然不值，重塑丹田此法，老神医自己已经有了研究成果，肯定不稀罕我手上整体的药方，木傀蛊靠吃人脑分泌信息素控制人体，轻度尚能驱逐治愈，但中度重度之后，人脑被啃噬面积太大，木傀蛊一旦被驱离体内，中蛊人反而会直接变为白痴。这药方也肯定不值肉灵芝。”
“啊，不如这样，刨除这些，再加上田半夏的尸骨来换肉灵芝，这样就等值了吧？！”
顾岚眉头微蹙的分析着，仿佛真的在为此为难，让人乍一看会以为这人绝对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哪有人这时候反倒是把自己的短处都摆上来的？
但她的后一句话一出，立刻让室内瞬间死寂。
田半莲手猛地攥紧，眼中冒出隐怒。
“顾丫头，你可不要看我老了，就以为我老婆子好欺负，特意跑来消遣我！英兰，送客！”
“老神医别动怒，我不是那种人。不信你且看看这个？”
顾岚一看自己把老婆婆气够呛，有点心虚，眼见田英兰要来赶她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手镯，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
田半莲彻底失态，猛地站了起来，但她却顾不得这些，快走几步就从顾岚手中抢过镯子细看。顾岚任由她拿过去。毕竟不是她吹，屋内这田家的一老一小，她一只手就能压得她们动弹不得。
“这是……这是……”
田半莲‘这是’了半天，拿着那银手镯的手哆哆嗦嗦的，那银手镯十分不起眼，因为老式工艺和时间的问题让它不够透亮，有些灰扑扑的，上面刻着老式并蒂莲的纹路。
在几十年前，它和另一只同样的银镯子是一对，被送给了两个刚满十六岁的双胞胎姐妹，大的叫田半夏，小的叫田半莲。那个时候，所有田家人都不知道，这对双胞胎姐妹会改变整个田家的命运！
当田半莲仔细对照着自己的那只镯子看了许久，摸了许久，随后老眼微微湿润，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滴落，随后拿起纸巾背对着众人擦了擦。声音沙哑道。
“这镯子，你是从哪来得到的。”
顾岚干脆道：“从田半夏的尸体上拿下来的。”
田半莲：“她……已经死了吗？”
顾岚：“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顾岚的话落下，又是一室安静，随后田半莲捏着镯子，克制不住的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畅快，笑得声嘶力竭。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
田半莲老眼含泪，却咬牙切齿道：“她早该死了！”
早在当年田半夏毒杀田家那么多条人命的时候，她就该死了！
花了一点时间平复情绪后，田半莲又道：“她的尸体在哪？”
顾岚：“这我可不能现在就告诉您老。”
田半莲沉默了一下，她此刻看着顾岚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慈眉善目的她和原主记忆里的田半夏竟是有几分相似。
“你到底是谁？”
顾岚轻笑：“我？我除了是顾岚还能是谁？”
田半莲看着这个才十八岁的漂亮小姑娘。“顾岚？顾家可养不出你这样的妖孽。”
顾岚：“顾家教不出来，背后调教我的自然另有其人。”
眼见从顾岚这试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田半莲闭了闭眼。
“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先出去吧。”
“好嘞。那田老神医慢慢考虑，我就不打扰您老了。”
顾岚见她这样，心里有了底，她甚至没要回那枚手镯，就走了出去。
等顾岚走了，田英兰赶紧扶住田半莲的胳膊，担忧的喊了一声。“奶奶？”
田半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田英兰还想再说什么，但田半莲此刻却只想自己清净一会儿，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对老式银镯子，双眼微怔，跌入了那久远的回忆中。
那时，她还不是什么人的母亲、奶奶，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老旧的银镯子也是当时最时兴的款式，大伯娘帮她戴在她和姐姐的手腕上，手镯阳光下闪亮亮的，多漂亮啊。
怎么就变了呢？为什么就……变了呢？
晚上，顾岚的卧房内很是热闹，牛晓茹、牧西城、顾岚坐在沙发上，小布丁直接蹲在茶几上，三人一鼠竟然玩起了斗地主！
小仓鼠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开着口的纸盒子，正勤勤恳恳的把发给它叼进去，盒子很大，都够给它做屋子了，待会它直接在盒子里看牌，避免因为个子小而导致牌被其他人看光的惨剧。
牧西城发牌的时候，时不时就看这肥仓鼠一眼，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只仓鼠竟然还会打牌？这根本就是成精了吧？而最让他费解的是，整个屋内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对此感到惊讶。
顾岚对此完全没反应，牛晓茹对此只是佩服的喊了一声小布丁真厉害，竟然还会打牌，就愉悦的接受了自己要和一个脑子还没核桃仁大的仓鼠打牌的事实。
这样一来，屋内唯一的正常人牧西城反而不敢露出惊讶了，否则搞得他好像是个没见识的土鳖一样。
“诶？我是地主！”顾岚喊了一声，立刻摆开架势。
“好，今天就由我这个地主赢光你们的瓜子！”
摆在茶几上的还有四堆等分的焦糖瓜子，虽然现场是三个人类，但本次斗地主使用的赌资却为鼠鼠通用货币。
顾岚看着手上的牌，发现还不错，她谨慎的先出了两张。
“对三。”
牛晓茹：“对五！”
牧西城：“对八。”
“吱吱！”
【王炸！】
小布丁从盒子里探出头，顺便推出两张牌。
顾岚被炸懵了。
“啊？谁上来就王炸啊！小布丁你会不会玩啊！”
小布丁对此的回答，只是默默来个飞机。三个A三个K三个Q外加三个对子。顾岚身子一僵，看了看自家的牌，又看了看小布丁出的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不起。”
牛晓茹：“要不起。”
牧西城：“要不起。”
小布丁出了个超大的顺子。众人：“……要不起。”
小布丁立刻叼出最后四张牌，四个六炸弹。
小布丁高兴起来：“吱吱吱！”
【我赢了，给瓜子，给瓜子！】
顾岚痛苦捂脸：“不是吧？又不是赌钱，为什么我还会这么倒霉。”她财运为零她也认了，但是斗地主赌瓜子都输成这样是什么鬼？
“我才出了个对三啊！好歹让我多出几张牌啊！”
牧西城在一边无奈，现在最大的问题难道不该是，他们三个人全都输给了一只仓鼠吗？这真的合理吗？
小布丁可不管合不合理，赢了它乐呵呵的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吱吱叫着再来一局。
但就在这时，顾岚的房门被敲响。顾岚眼眸一动，打开门一看，来者正是田英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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