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回来了！！！”
一直等在河岸边的村民们, 在见到船回来后发出了激动的呼喊声。
他们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目光殷切地盯着小船的方向。
晃晃悠悠的小船才刚抵达岸边，就被迫不及待地村民们围住了。
“大祭司！结果怎么样？”
“大祭司！大神这次收下祭品了吗？”
应十二才刚踏上岸，就迎上了村民们关切的脸庞。
顶着大祭司脸的应十二动作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进入无限世界这么久了, 还是第一次扮演NPC，业务有些不太熟练。
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祀绮衣, 她都顶着一张不同的脸了。
——她竟然仅用她那个小小的化妆包, 就帮他换了一张和大祭司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技术, 属实鬼斧神工了。
应十二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摸摸自己“新”脸的手。
村民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僵硬,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这一次大神终于满意了，这也就意味着——
“大神接受了！大神没有抛弃我们！”
“终于可以进行最后的仪式了！”
他们欢呼着, 跳跃着, 河岸边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等他们抒发完激动的心情后，才注意到还站在岸边的应十二，他们整理了一下衣服, 对着应十二弯腰, “那大祭司，我们就先去准备最后的仪式需要的东西了……”
应十二还是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允许的村民们便三三两两地、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等到岸边终于没有了声音后，船上的轿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人都走了没？”
“都走了。”
于是一只手掀开了轿子上的帘子。
细细白白的手腕上，还挂着一只白色的“手镯”：筷子粗细的小白蛇正攀在那只手腕上, 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装饰品。
——正是村民们口中的“迦天什大神”。
祀绮衣跳到了岸上, 应十二十分绅士地扶了她一把，顺便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刚才从村民们的话里，他得知了不少信息。
好消息：似乎只要完成村民口中的“最后的仪式”, 这个副本就能结束了。
坏消息：现在身为“大祭司”的他，并不知道那个仪式具体要怎么做。
祀绮衣想了想, “先去大祭司的房间里找找吧……”
两人外加一“手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西屋附近的、大祭司的屋子里。
两人目标明确、配合默契地去搜寻房间；那“手镯”则从祀绮衣的手臂滑到了地面上，溜溜达达地去欣赏她的信众给她立的神像。
没过多久，正翻箱倒柜的两人就听到了白什发出的愤怒尖叫。
也多亏村民们都去准备那最后的仪式了，这屋子周围并没有人听到她闹出来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白什指着红布下密密麻麻的虫子，脸上满是被冒犯的愤怒。
虽然她因为皮肤黑斑的原因，要求信众不可直视她的真颜，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允许这种肮脏的东西爬在她的神像上。
祀绮衣从忙碌中回头看了一眼，觉得白什有些大惊小怪，“你还可以去神像右边的房间看看……”那里还有更“惊喜”的东西……
“右边的房间？”白什掀开了右边房间的帘子。
“3、2、1……”祀绮衣在心里倒数了三秒。果然，下一秒，比刚才更加凄厉愤怒的尖叫声传来。
“啊啊啊——”白什冲出了房间，“他们竟然！竟然敢用这样的东西作为供奉献给我！”
“祀绮衣，我要回去杀了他！”
祀绮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光杀一个有什么用，你还不是离不开这个寨子……”
白什理智上知道祀绮衣说得对，杀了大祭司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她情感上——还是气到原地打转。
余光里的那片红色还在不断刺激着她的眼球，以及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白什猛地扭头看向身后巨大的神像。她伸手抓住了神龛的底部边缘，一个用力。
神龛直接被抬了起来，晃动之间有什么东西从神龛的背后掉了下来。
“啪”地掉在了地面上。
祀绮衣看了过去。
似乎是一本笔记本。
于是她从还在表演“我掀我自己”的白什身边走了过去，捡起了那本本子。
她翻开看了看，是一些饲养虫子的方法。只不过，祀绮衣越往后翻，她的神色就越严肃。
——因为，这个本子上记录的饲养方法，是他们饲养员用的方法。
看来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她也需要回去找一下那位大祭司。
“怎么了？”
应十二也搜完了自己负责的屋子，见祀绮衣的神色难得严肃，不由地开口问道。
他打量着祀绮衣手里的本子，然后突然“咦”了一声，“这个图案……我好像见过。”他指着书的角落。那里画着一只只有一只角的羊。
而在奇格弗庄园的那个副本里，他也在相关线索上见过这个图案。
祀绮衣轻轻拂过了那个图案，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是我哥哥的签名。”
“他向来不喜欢写名字，都用这个符号代替。”
只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捡到哥哥的笔记了。
这些笔记的遗落，会和她哥哥的失踪有关系吗？
应十二之前听到了白什和祀绮衣的对话，于是他安慰道，“你一定会找到你哥哥的……”
祀绮衣点了点头，“当然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又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应十二，“你搜完了？”
应十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眼外头已经亮起来了的天空，“现在怎么办？”
他没料到大祭司的房间里没有关于庆典和仪式的任何资料。万一天亮之后，那些村民就要他去主持接下去的仪式……
祀绮衣摸着下巴想了想，“倒是，还有一个地方……”
…
“就是这里……”
祀绮衣带着人来到了寨子的边缘，推开了面前这座外表破旧的小房子的门。
跟在她身后进门的应十二一进屋子，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赞美之词给震撼到了。这次词句的言词之恳切，感情之浓烈，让从祀绮衣袖子里探出头来的白什发出了剧烈的呕吐声。
“好恶心！”
“这都是什么东西！”
祀绮衣把蛇从手腕上解下来，随手挂到一侧房间的房门上，“喏，里面还有呢……你自己去玩……”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了慢吞吞的脚步声。
糟糕，忘了这屋子里还住着一位……
祀绮衣一秒打开房门躲了进去，还不忘把那挂在门把手的白色长条子掳进了房间。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透过房门的缝隙朝外看去。
月烛婆婆拿着新的拐杖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应十二，脸上露出了一瞬惊讶的表情，“什么时候回来的？”
应十二沉默着没有说话。
月烛婆婆似乎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她一边给神像上香，一边继续说道，“你竟然会回这边的屋子来，干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他对着神像跪拜完，把香插进了神像前的香炉里，“庆典进行得怎么样了？”
应十二注意到，这里的香似乎并并不像之前闻到的香那样，并没有那一股腥味。
听到了月烛婆婆的问话，应十二哑着嗓子回答，“很顺利。”
“什么？！”月烛婆婆的表情却不似那些村民一般开心，她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不可能！”
她一拍桌子，用手指着应十二，“大神怎么会接受你、你这样——怀着肮脏心思的人的祭品！”
没错！
白什觉得外头的那个老太婆说得太对了，她可是个挑剔的神！她正要激情开口附和，就被眼疾手快的祀绮衣塞回了袖子里。
“一定是……一定是你又用了那些肮脏的手段……”月烛婆婆见“干恩”一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模样，气得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要去见大神！我要亲自问问大神！”
一脸莫名其妙的应十二看着月烛婆婆气呼呼地离开了。
祀绮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应十二正想问问原因，就见祀绮衣先挥手打断了他，“别的事等会再说。我们得在她回来之前找到东西。”
两人再一次分散开寻找线索。
好在这一次，幸运之神眷顾了应十二。
没一会儿，“找到了！”
祀绮衣凑了过去。这似乎是大祭司跟着月烛婆婆拜师学艺时做的笔记，上面完整记录了整个庆典仪式的流程。
应十二指着最后一步，念道，“‘大神接受祭品后，寨子将狂欢3天，感谢大神的仁慈与宽和；3天后，将举行进行最后一个仪式。’”
“3天……”而刘大毛估计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祀绮衣瞬间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看在对方一直很听话地帮忙的份上，她爽快地点了点头，“走，我先去救你朋友……”
…
一个人坐在寨子门口附近的树上。
而他的不远处，寨子门口，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说……他们要多久才会发现呢？”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掌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乒乓球大小的黑色虫子，它坚硬的壳上甚至还带着一丝金属的光泽。只不过那些光泽现在都被它身上残留着的鲜血覆盖住了。
此刻，它正乖乖地趴在那人的手心里接受抚摸。
他看着因为随着天亮而逐渐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黑色布袋，以及突然热闹了起来的寨子，露出了一个愉快的微笑。
“希望他们会喜欢我送给他们的这份礼物……”
…
“好了，把人放进去吧……”
西屋一楼，祀绮衣正在指挥着应十二把刘大毛放进盛有白色药水的浴桶里。
感谢庆典开始进入狂欢环节，西屋这里除了门口还有两个心不在焉的守卫外，几乎就没有任何寨子里的人了。
“把他的手臂搁到上面。”
应十二照做。
祀绮衣拿出了一把匕首，在刘大毛身上比划了一下；不过在下手之前，她还是礼貌地询问了一下，“你来还是我来？”
应十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祀绮衣就毫不客气地在刘大毛的两条手臂上分别划了两道大口子。
暗红色的血液溢出，一点一点地逐渐把白色的药水染红。
祀绮衣把用完的匕首随手塞给了应十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
深红色的血液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是之前临走前，祀绮衣从大祭司身上取的血液。
她用嘴咬开了上面的盖子，把血倒在了划开的伤口上。
应十二目不转睛地盯着祀绮衣的动作。
没一会儿，刘大毛的身体就开始抽动。
一只只黑色的虫子从伤口处爬了出来，应十二立刻给刘大毛用上了治疗道具。
明明虫子还在源源不断地爬出来，应十二从进入副本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却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
治疗道具开始起效了。
应十二放松了心情，一边轻松地弄死那些爬出来的虫子，一边用余光瞄着无聊到在一旁坐着玩蛇的祀绮衣。
怪不得无限世界里会流传——“只要有饲养员出现的副本，死亡率就会直线下降”的传说。
祀绮衣确实给他们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接下来，他只需要根据书上写的内容完成最后一项仪式，就可以带着刘大毛安全地回去了——
“砰”。
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应十二瞬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药桶里的刘大毛。
“怎么回事？！”
他目光不善地看着推开门的村民。
领头的村民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指着他们喝道，“把他抓起来！”
应十二皱着眉。
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们进入西屋的时候，那些守卫还态度恭敬地和他打招呼。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凹凸不平的触感提醒他，他现在还是盯着大祭司的脸。
可身后，刘大毛正在排虫的紧要关头，应十二不想多生事端，试着大声呵退他们，“我可是大祭司！”
“我看你们谁敢！”
“呵……”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应十二抬头看去。
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说你是干恩？”月烛婆婆走到了应十二的面前，目光上下扫视着他。
应十二僵着脸倔强点头。
月烛婆婆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微笑，“很好，如果你是干恩的话……”
她侧过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村民上前，“那你告诉我——”
“——他又是谁？！”
“砰。”
一个沾满了泥土的黑色大布袋被丢在了地上，顺着惯性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后，停在了应十二的面前。
应十二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陡然瞪大，身子僵在了原地。
黑色的布袋里，真正的大祭司正躺在里面。
他的眉心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肉模糊的洞。
此刻，正死死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第62章 漂亮小白蛇（17）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月烛婆婆的话一出, 村民们的眼睛都紧紧地盯住了应十二。
应十二看着死不瞑目的大祭司，眼神中也露出了惊讶的情绪。
……大祭司竟然死了！
应十二下意识地朝着祀绮衣的方向看去。
好极了！
祀绮衣此刻正举着屏风悄无声息地朝着门的方向挪动。在见到应十二看过来之后，她还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应十二：“……”
“你到底是谁？！”月烛婆婆死死地盯着应十二，“你为什么要杀了干恩, 还假扮成干恩的模样？！你有什么目的？！”
“我……”
事发实在突然, 应十二有些卡壳。正当他想着该找什么借口糊弄这些NPC的时候, 就忽然听见门口的守卫大喝一声, “你是谁？你在做什么？！”
屋子里的人又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
应十二也跟着抬眼——
豁！
原来是他的“同林鸟”还没来得及“飞”出去，就被站在门口的村民发现了。
“啧。”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 祀绮衣干脆利落地把屏风一横, 直接一屏风拍飞了朝她扑过来的村民，“呲溜”一下滑出了门。
“抓住她！”
门口的村民立刻伸手要去抓祀绮衣。
——好机会！
应十二当机立断地抱起了浴桶，借着祀绮衣闹出的动静, 直接撞开了围在他附近的那些村民, 也顺利地跑出了屋子。
月烛婆婆急得用拐杖直敲地面，“快追！别让他跑了！”
原本还打算追祀绮衣的村民们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应十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西屋三楼的走廊里，一个玩家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画面。
他原本只是饿了，出来问问NPC什么时候放饭, 结果才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楼下有一道“□□”：
一个人双手托举着一个大木桶, 正在最前面撒腿狂奔；而他的身后，则乌泱泱地跟着一群村民。
这位玩家的惊呼声引来了其他玩家的围观。他们纷纷走出了房门。
刚溜到楼上的祀绮衣就顺势混入了人群。
“咦？”
有一个眼尖的玩家发现异常, “最前面被追的那个……好像是这个寨子的大祭司吧？”
“嘶……好像还真是……”
玩家们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NPC自己打起来了？还是，这是庆典中的特殊环节？
月烛婆婆也从一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闹剧, 侧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祀绮衣看不到对方的嘴型，立刻悄悄地换了一个位置。
她看着对方的口型, 读道：
“要他们动作快点，别把寨子搞得一团乱。”
“已经到了庆典的尾声，关键时期不能出差错。”
“最后的仪式需要的祭品挑好了吗。”
她身后的人摇了摇头，月烛婆婆的表情立刻变得不满。
“动作快一些。”
“现在干恩的事一出，我们可能要提前举行仪式。”
祀绮衣若有所思。
……原来仪式还能提前举行。
祀绮衣缓缓低头，她的手腕上，白什正探着头在快乐看热闹。
她伸手揪了揪她细细的尾巴。
“干嘛？！”被打扰了的白什不满地扭头。
祀绮衣问她，“如果没有祭品，仪式还能顺利进行吗？”
白什思考了一下，“理论上是可以的。”
只不过，“没有祭品我会很不高兴。”她也就不会在这个仪式上现身。
白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警惕地竖起了身子，“你想干什么，祀绮衣？！”
她张开嘴对着祀绮衣嘶嘶，“你别想打我祭品的主意！”
祀绮衣，“你确定你还要祭品？”
“当然！”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看到那些供奉时的愤怒。
——非常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行……”祀绮衣摊了摊手，“那你慢慢享用吧……”
她拍拍白什的尾巴，“你看上哪个和我说，我一定帮你送到仪式上。”
白什疑惑，“你什么意思？”
祀绮衣示意她看走廊上的那些人。
他们正趴在栏杆上，一边聊天看热闹，一边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大祭司死了，还是他们不停地抓挠的缘故，他们皮肤上的黑色正在肉眼可见地扩散扩大。
白什看了，但还是不明白，“你要我看什么？”
祀绮衣提醒道，“这里是西屋。”
“西屋怎么……”白什突然顿住，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那些人。
这些……都是她接下来可能会收到的祭品……
她立刻转头对着祀绮衣义正言辞，“区区祭品而已，怎么能影响你的计划！”
“你拿去用，千万别跟我客气！”
祀绮衣为她的大度欣然鼓掌。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群之中，在玩家们讨论这群NPC怎么自己打起来了的时候，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的这幅模样很快就引来了她身旁的玩家的注意。
“你怎么了？”
祀绮衣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
一副顾忌着什么的模样。
那玩家立刻凑了过来，小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祀绮衣看了看周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和他说道，“那个被追的不是寨子里的那个大祭司。”
“不是大祭司？”
那玩家眯着眼睛仔细看去，怎么看都是……诶等等！那人举着的浴桶里，怎么还有一个荧光绿色的脑袋正在迎风摇摆啊？
而那个标志性颜色，老玩家们都在某个人的身边见过。
“那人……”那玩家惊叫出声，“是应十二？！”
“什么什么？！”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应十二？应十二也来了？！”
那玩家没有搭理他们。
他只是把围过来的其他人挥开了一些，继续问祀绮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顶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祀绮衣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我是去楼下准备泡澡的时候听到的。”
“听那些村民的意思，他似乎假扮成了大祭司的样子，拿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其他玩家纷纷追问。
祀绮衣摇了摇头，“我没有怎么听清。但这东西似乎十分重要，而且只有这么一件。”
玩家们了然。
怪不得那些NPC才会死死追着应十二不放。
而应十二宁可被发现也要拿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一定很重要。
玩家们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祀绮衣，“你有听到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你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
祀绮衣假装苦恼地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玩家们殷切的目光中，缓缓地开口，“好像……确实听到了一些……”
“是什么？！”
“‘体内的虫子’、‘引出来’、‘四楼’……”祀绮衣说完，就带着求知的眼神看向其他人，“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并没有人回答祀绮衣的问题。
玩家们全都面色难看地冲上了四楼。
他们随手推开了四楼的一个房间。
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味道。
房间里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从他无力垂落到地面上的手臂上，可以看到遍布着的黑色斑块。
一个玩家强忍着异味，用匕首轻轻地戳了一下他手臂上的黑色斑块。
“噗。”
玩家只觉得自己好像捅破了一张薄薄的纸，又或者说，戳破了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只见那玩家身上的皮肤瞬间塌陷了下来，无数的黑色虫子从匕首划出来的口子里涌出。
“快！快走！”
所有人瞬间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虫子被拦在了房间内，但是所有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
他们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身上、和对方身上相似的黑斑。
有人骂了一句。
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他们竟然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黑斑这件事；又或者说，他们之前就像是被灌输了“身上有黑斑是正常的”这个认知一样。
这时，一个玩家突然转身朝着楼梯冲去。
而其他玩家在看到他的动作之后也反应了过来。
“去找应十二！”
“他那里有能够救命的东西！”
走廊里瞬间空了。
祀绮衣从拐角里走了出来。
她闲适地趴在了栏杆上，看着楼下正朝着应十二跑去的那群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最后的仪式完成就行。
就是不知道，她送给应十二的这份“礼物”，能让仪式提前多久……
应十二还在广场上狂奔。
他的身后，那些村民们一直穷追不舍。
他正思考着往哪里跑可以甩开这些人的时候，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总觉得背后的脚步声不太对。
他转头向身后看去。
在另一侧，一群玩家正面目狰狞地组成了另一只追逐他的队伍。
见到应十二回头，他们立刻大喊，“应十二，你等等！”
应十二吓一跳。
这又是什么情况？
而且这些玩家的脸，似乎有些熟悉。
他在哪里见过呢……
啊！他想起来了！
这些似乎都是西屋三楼的那群玩家。
应十二下意识地向着西屋三楼的位置看去。
西屋三楼的走廊上，一个人正姿态惬意地趴在那里，岁月静好地看着他们在广场上追逐奔跑。
很好。
应十二瞬间知道了这是谁的杰作。
“应十二！”
身后，那些玩家还在叫着他的名字，“应十二，我可以用道具和你换！”
“应十二，我们可以合作！”
还有一些更不客气，“应十二，把东西交出来！”
应十二简直一头雾水。
他们在说什么？
他一个拐弯躲过了玩家们朝他手上的浴桶伸手的动作，把桶抱在了胸前。
他看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两队人。
既然祀绮衣特意“费心”把人送过来了……应十二的脚步一拐，突然朝着村民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些村民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他脑子坏掉了吗”的惊喜表情，就被紧追着应十二而来的玩家们糊了一脸。
村民们立刻和玩家扭打在了一起。
玩家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应十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人没有抓到？”
月烛婆婆一拍桌子。
守卫队长低着头，“西屋的那群‘祭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了出来……”
月烛婆婆掀着眼皮看他，“那西屋的人呢……”
守卫队长的头垂得更低了，“后面也、也跑了……”
“一群废物！”
月烛婆婆阴沉着脸，“看来他们就是来破坏我们的仪式的。”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半响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你去通知大家。”
“仪式提前。”
“今天夜里举行最后的仪式。”
守卫队长恭敬地弯下了腰，“是，大祭司。”
“但是祭品……”
月烛婆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今晚的仪式上，我都要看到献给大神的、完美的祭品！”
“……是。”
…
西屋的房间里，祀绮衣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的枕头边，一条白色的小蛇正盘在那里休息。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轻轻地被推开了。
白什立刻警惕地抬起了脑袋。
两个身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们站在了祀绮衣的床边看了一会，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白什正打算变回本体吓一吓两人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晃。
她朝着广场的方向直起了身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床边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白蛇的存在。片刻之后，他们似乎终于确认好了，互相打了一个手势。
下一秒，一个袋子猛地朝着祀绮衣的头上套去。
第63章 漂亮小白蛇（18）
祀绮衣是被吵闹的歌声吵醒的。
她皱着眉睁开眼, 看到的不是房间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
谁把她房间的天花板掀了？
深夜的凉风吹到了祀绮衣的身上。
祀绮衣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搬到了广场；并且, 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还被死死地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而她的周围，盆中的火光明灭, 映照着村民们欢庆仪式的快乐脸庞, 他们正手拉着手, 一边唱歌一边围着她跳舞。
——十分眼熟的画面。
……仪式这么快就开始了？
可是, 祀绮衣看向周围。
白什呢？
她睡前的时候可是和白什说好，今晚由她盯着寨子的动静的。
可现在, 别说盯着寨子的动静了, 她整个人都被人从房间里偷出来了！
——她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呢！
“大祭司到——”
唱歌跳舞的村民们一秒停下了动作，广场上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火盆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祀绮衣看向了高台。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上面, 她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人, 然后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仪式开始——”
只不过，和庆典开幕时的仪式不同的是，一个靓丽的身影在月烛婆婆宣布完开始后，端着一个铜盆走到了她的身侧半跪了下来，双手将铜盆托举过头顶, “大祭司, 请……”
是阿蓝。
月烛婆婆伸手拿出了铜盆里的匕首，然后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 狠狠地划下——
暗红色的液体缓缓落进盆里。
等到血流得差不多了后，她才将匕首重新扔回了盆中。
“去吧……”
“是。”
阿蓝端着铜盆站了起来, 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在经过祀绮衣身前的时候，她还扭头阴森地看了祀绮衣一眼。
祀绮衣：“……”
还挺记仇。
阿蓝走到了外围的村民们的面前, 村民们纷纷重复着和月烛婆婆一样的动作。
明明是会产生疼痛的动作，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开心和享受。
不同的人的鲜血逐渐混在一起，盆中的红色水面越来越高。
“我滴个乖乖……”
“这些NPC是在做什么？！”
广场周围的树丛里，一群玩家正蹲在那里。
他们白天跟丢了应十二后，就在寨子里东躲西藏了起来；直到刚才，他们听到广场上传来的热闹动静，才纷纷凑了过来。
一个玩家眯着眼睛，猜测，“应该是在继续进行庆典。”
只不过，他们在被祀绮衣提醒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副本的探索进度几乎为零；也就不知道现在庆典到了哪一步，也完全不清楚这些NPC现在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就在他们头疼之时，一个有点眼熟的人被村民们抬到了高台前。
“咦？”有眼尖的玩家奇道，“那不是今天告诉我们线索的那个女玩家吗？”
“她怎么被抓了？”
其他玩家也纷纷看去，“嘶……还真是……”
“她运气也太差了吧，真可怜……”
只不过话虽这么说，这些人却一点都没有出去救人的意思。
祀绮衣被放到了高台下。
一个阴影落到她的身上。
祀绮衣抬头，是阿蓝。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脸上满是克制不住的得意神色。
“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她伸出手捏着祀绮衣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抬了起来，锋利的刀尖轻轻地滑过了祀绮衣的脸，红色的血珠沿着刀尖走过的痕迹缓缓向外冒出。
“让我猜猜，你现在的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蓝。”
高台上的月烛婆婆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听不出语气，“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阿蓝立刻朝着月烛婆婆的方向躬身道歉，“我知道了，大祭司。”
她看向祀绮衣，“算你运气好。”
祀绮衣疑惑，“什——呃呃呃……”
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变成了含糊不清的气声。
祀绮衣缓缓低下头。
她的脖子上，一把匕首正直愣愣地插进了她的喉咙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脖颈，把她身上的白色睡衣也染成了浓郁的红色。
祀绮衣张了张嘴，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不断冒出血的喉咙把她所有的话都赌在了胸口。在阿蓝越发得意的眼神中，她的头猛地一歪，彻底没有了生气。
阿蓝慢条斯理地后退了一步，她甚至不肯拔出祀绮衣尸体上的匕首，直接挥了挥手。
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村民走上前，把人从柱子上解了下来，然后把她抬上了高台，在月烛婆婆的示意下放在了供桌上。
月烛婆婆拿出了香，在蜡烛上点燃。
白色的烟雾开始袅袅，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
“请神——”
所有的村民都在这一刻跪了下来，朝着神像的方向虔诚匍匐在地。
而位于广场中心的神像上，白什攀附在自己的神像上，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在祀绮衣那里睡觉吗？
怎么仪式就突然开始了？
只不过，白什瞬间接受了这一现实；尤其是，她还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从供桌上传来。
白什缓缓地朝着供桌的方向游去，从红布里探出了头。
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惨白的脸。
——豁！
祀绮衣这是……死了？
白什用尾巴尖尖戳了戳对方。
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的死了啊……既然这样的话，白什对着祀绮衣缓缓地张开了嘴巴——
那她就不客气啦！
她的嘴才堪堪对准祀绮衣的脑袋，就见那毫无生气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睛突然睁开——正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白什张嘴的动作顿时一顿。
那双眼睛还在继续瞪她。
真小气……
白什灰溜溜地闭上了嘴，慢吞吞地倒退着缩回了红布内。
她就是想尝一下而已……祀绮衣这个小气鬼！
而见到贪吃蛇缩回去了之后，那双眼睛重新安静地闭上，好像从没睁开过一样。
最后一段香也燃尽了。
月烛婆婆抬起了头，在看到神像上的红布动了之后，她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喜悦。
大神并没有抛弃他们！
“阿蓝！”
“是！”阿蓝立刻上前，她的手里拿着一块被精心裁剪好的白色布条。
她将白色的布放进了那盛着寨子里所有人的血液的铜盆里，等布完全吸饱了“水”后，她将血淋淋的布条拿了出来，平整地摊开在了供桌之上。
月烛婆婆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笔，用笔尖轻轻沾了一些那黑色的香灰，然后开始在血色布条上写下他们寨子这一次的愿望。
等布条写完后，只要再烧给大神，这一次的仪式就圆满完成了，而他们的寨子也将再次……
“诶，原来是要这么做的啊……”
月烛婆婆才刚写完第一个字，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她心里一惊，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双眼陡然瞪大，连手里的毛笔都掉在了桌上。
“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没有死？！”
她的面前，祀绮衣盘着腿惬意地坐在供桌的中央，正弯着腰低头看着她写字。
“嗯？”在听到了月烛婆婆的问话后，她低头瞥见了自己脖子上的刀。
“哦，你说这个啊……”
祀绮衣伸出手，握住了刀柄，“我也觉得它有一点遮挡视线——”
一个用力，“呲”，喷出的血液溅了月烛婆婆一脸。
“啊，抱歉抱歉……”祀绮衣顶着脖子上血肉模糊的洞毫无诚意地道歉道。
“来人！”月烛婆婆发出了刺耳尖利的叫声，“快杀了她！”
正恭敬地跪伏着等待仪式圆满结束的黑袍守卫们立刻起身向着高台的楼梯方向跑去。
祀绮衣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还不慌不忙地用匕首从自己的衣摆上也裁下了一块布。
无论是长度，宽度，还是厚度，都和放在供桌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月烛婆婆立刻看出了她要做什么。
她的叫声越发凄厉，连嘴里的命令都从“杀了她”变成了“快拦住她！”
祀绮衣已经拿起了她掉落在供桌上的毛笔，月烛婆婆立刻扑上去要想要拿走香炉，只不过还是迟了一步，一只手慢悠悠地整个端走了香炉，月烛婆婆用力过猛，在撞到供桌后甚至被反作用力直接撞到了地面上。
她只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摔碎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祀绮衣沾了沾香灰，提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快住手！”
阿蓝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抢夺祀绮衣手里的东西。
祀绮衣头也不抬，她将手里的毛笔转了一个圈，直接用笔杆击飞了放在桌上的匕首。
匕首旋转着朝着阿蓝的方向而去，锋利的刀尖划过她的脸庞，然后绕着她转了一圈、扎进了她的肩膀。
“啊啊啊——”阿蓝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倒在了地面上。
祀绮衣开始写第二字。
而这时黑袍村民们终于爬上了高台，他们拿着各式武器面目狰狞地朝着祀绮衣飞奔而去。
祀绮衣随手操起手边的东西，朝着跑在最前面的人丢了过去。
明黄色的火焰点燃了黑色的长袍，后面急匆匆追上来的人又不小心地和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于是从高台的楼梯上燃烧起了一面人墙，甚至还帮祀绮衣堵住了后面还试图上来帮忙的村民们。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整个高台附近直接乱成了一团。
这场闹剧也吸引了附近林子里的玩家们。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个女玩家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并且根据他们的经验判断，应该还和通关有关。
这群探索进度为0的玩家瞬间起了心思。
他们要不要也去分一杯羹？
只要把她的动作复制下来，然后赶在她之前完成……还没等他们计划完，一个消失已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应十二，你这是做什么？”
玩家们看着一副阻拦模样的应十二，面色难看。
“难道你们是一队的？”
应十二用余光扫了一眼被他藏在树上的刘大毛，对着玩家们摇了摇头。
“抱歉，因为我急着离开这个副本。”
“所以……”他的眼睛开始朝着金色转变，他对着玩家们歉意一笑，“我不能让你们过去打扰她。”
这边的林子里陷入了战斗；而高台上，祀绮衣却已经慢条斯理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她满意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
然后她扫了一眼供桌。
谢天谢地，还有一个烛台没被她扔出去。
明黄色的火苗舔上了红色的布条。
“不——”
月烛婆婆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看到了眼前这令她绝望的一幕。
她惨叫一声就朝着祀绮衣手上燃烧着的布条扑去，试图徒手扑灭那上面的火焰。
只可惜，她只扑到了最后一丝燃烧的灰烬。
祀绮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供桌上。
她对着神像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礼成——”
她的声音清晰且响亮传遍了整个寨子。
下一秒，高高屹立在广场中的巨大神像——
轰然倒塌。
第64章 漂亮小白蛇（19）
这一瞬的时间都好像变慢了。
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神像瞬间崩塌。
碎块一块一块地砸到地面上，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天哪……”一个玩家喃喃道。
“她究竟做了什么？！”
附近林子里的所有玩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连神像都崩塌了，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这个庆典他们算参加完成没有？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 耳边就适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副本《帕迦那庆典》核心数据异常，正在进行紧急关闭。”
“系统传送中……”
玩家们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感到身体一轻。
林子里的人瞬间都消失在了原地。
应十二也收到了系统提示。
在被系统送走前的最后一秒, 他朝着广场的方向看去。
只可惜, 高台之上烟尘一片。
那个人影被藏在了茫茫的烟尘之中。
“杀了她！杀了她！”
月烛婆婆撕心裂肺地叫声响起。
所有的村民都像在这一刻活过来了一样, 他们愤怒地嘶吼着；无数的人墙在高台的四面八方立起，密密麻麻的村民攀爬在高台侧壁上, 面目狰狞地朝着供桌的方向冲去。
可是没等他们冲进这片烟尘之中, 一条巨大的白蛇就撕破了烟尘、从里面冒了出来。粗壮的蛇尾敲击地面扬起了风，吹散了高台上的烟尘；她的身子直直地竖着，她的头微微低垂, 竖瞳冷漠无情地注视着下面那些渺小的人类。
而她的头顶, 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是……是、是迦天什大神显灵了！”
村民们脸上的狰狞一瞬间全都消失；他们看着突然出现在广场上的巨蛇，脸上出现了狂热的表情，“是大神！”
“大神！”
“大神！”
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白蛇的方向爬去。
白蛇动了动尾巴，直接把那些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村民一股脑儿地扫了下去。
跌落在地的村民们哭嚎着，“大神！大神我们是您最忠实的信众啊！”
白蛇不耐烦地吐了吐蛇信子。
在收到了祀绮衣写的愿望后, 那缠绕在她身上的那道“枷锁”就完全碎裂了；也是这时候,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绑在了这个寨子里这么多年。
好在, 这一次，她是彻底地自由了。
祀绮衣也不想再看这一场闹剧。
她换了个姿势, 盘腿坐在了白什的头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壳。
“走吧……”
白什“嘶嘶”应了两声, 开始向着寨子外的方向弯蜒。
身后，那些村民还在锲而不舍地追着。
“大神您真的要抛弃我们吗？”
“求求您不要抛下我们！”
……
“真热闹啊……”
一个人坐在西屋四楼的栏杆上，看着广场上的混乱景象语气感慨。
他的身后，所有房间的房门全部打开，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几乎铺满了整个走廊。
在在这些虫尸堆的中央，是一只乒乓球大小的虫子。
它似乎比之前大了一圈，连壳上的金属色泽都变得更加明显。
它安静地咬下了最后一只虫子的头部，然后立起了自己的身子，挥动了一下自己的前胸足。
“嗯？吃完了？”
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刻扭头问道。
虫子再一次动了动自己的前足。
那人便朝着虫子伸出了手，虫子立刻乖乖地爬到了他的掌心里。
他端详着手里的虫子，“虽然和计划有一些出入，也损失了一部分……”
“不过……”他摸了摸虫子的外壳，“还算有了意外的收获。”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他的手指划过脖子上的皮肤，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出现。
他托起了手掌，将手放在了脖子边上，手掌上的虫子乖乖地沿着他的手指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最后爬进了那道伤口内。
等到皮肤上的“小鼓包”完全消失不见后，他才又用手指抹了一遍自己的脖子，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暗红色的鲜血沿着脖颈缓缓留下。
他从栏杆上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广场上的那个身影，勾了勾嘴角。
“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黑色的人影从栏杆上一跃而下。
坐在白蛇头上打盹的祀绮衣突然转身朝着西屋的方向看去。
白什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瓮声瓮气地问道，“怎么了？”
“你有东西忘拿了？”
祀绮衣遥遥地看着西屋。
那里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察觉到的气息完全是她的幻觉一般。
祀绮衣转回了身，摇了摇头，“没什么……”
“大概是我弄错了吧……”
…
“哇，你这小公寓不错啊……”
白什跟在祀绮衣的身后走进了门，360度旋转着自己的脑袋，打量着祀绮衣的家。
祀绮衣随手把行李箱往墙边一放，然后一个原地起跳把自己抛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她陷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完全不想动，对着正在好奇探索新环境的白什道，“你先自己找个喜欢的地方盘着，明天我再带你去找老板。”
毕竟她这次先斩后奏把白什带了出来，哪怕事出有因，一篇检讨报告还是少不了的。
白什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来。
祀绮衣见她答应，就没再管她，闭上了眼睛干脆在沙发上休息了起来。
白什便变成了小小的蛇形，在光滑的地板上游来游去，探索祀绮衣的家。
没一会儿，还真给她探到了东西。
“祀绮衣，这是什么啊？”
白什从沙发底下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信封。
看起来还挺精致的。
祀绮衣睁开眼。
“咦？”
她起身从白蛇小小的身子底下抽出了信封。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她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拆开看看呢？”
祀绮衣的脖子一凉，白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到了她的脖子上，正伸着蛇脑袋十分好奇。
祀绮衣撕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
浅黄色的信纸上，是用红色墨水写下的漂亮字体：
「尊敬的祀绮衣小姐：
最近您的身体状况如何？
距离上一次的检查已经过去许久，为了您的健康考虑，建议您近期来我院进行复检。
祝您健康。」
落款是——斯诺康恩医院。
“复检？”
白什从信纸上抬起身子，转身用蛇信戳了戳祀绮衣的脸，“你怎么了？也生病了？”
她沉默地看了这封信两秒，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出了一点……小问题。”
白什语气唏嘘，“没想到你们饲养员也会生病啊……”
祀绮衣没有搭理她。
她算了一下，按照以往体检的经验，她剩下的假期时间刚好足够她去医院完成所有检查。
于是，“白什。”
“啊？”
祀绮衣把她从脖子上扯下来，“看来你得先在我家住几天了……我得先去医院检查。”
“等我从医院回来后，我再带你去公司。”
白什把自己圈成一个圆，表示完全OK。
…
第二天。
斯诺康恩医院。
“林恩医生，好久不见。”
在礼貌的敲门声后，祀绮衣推开了诊室的房门。
坐在诊桌后的医生闻声抬头，在看到祀绮衣后，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哦！亲爱的，你终于记起我了吗？”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大约有2米多高，在他起身之后，那庞大且魁梧的身躯瞬间塞满了这原本就不大的房间。
祀绮衣动作熟练、姿态灵活地躲过了她的主治医生的热情拥抱，“医院真该给你换一个大点儿的诊间了，林恩医生。”
几个月不见，林恩医生又魁梧高大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没地方躲了。
“噢！”比熊还大只的男医生捧着心咏叹调，“果然还是亲爱的你关心我……”
祀绮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见对方不接戏，林恩医生只能遗憾地摊了摊手，“好吧好吧……”
他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不开玩笑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祀绮衣耸了耸肩，“还是老样子。”
“那关于那个……有线索了吗？”
祀绮衣停顿了两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林恩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打开了电脑，“那我们还是老样子，把全部的项目检查一遍吧……”
祀绮衣无所谓地点头。
于是，林恩医生便唰唰唰地开始开单子。
祀绮衣在一旁，有些无聊地拿起了桌上的人头骨骼模型把玩。只不过这个模型似乎才刚做完，上面的还残留着没有处理干净的肌肉，十分影响手感。
祀绮衣玩了两秒就放了回去。
“抱歉，亲爱的。”
林恩医生突然扭过头，对着祀绮衣面露歉意，“出了一些小意外。”
“怎么了？”
“是这样的。”林恩医生挠了挠脑袋，“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行起一种古怪的疾病，近期泛滥得厉害，医院的大部分病房都住满了。住不下的病人只能安排到别的病区的病房里，而我刚才发现……”
“你之前体检时常住的全科病房没有床位了。”
“现在有两个办法——”林恩医生竖起了两根手指。
“一是，亲爱的你今天先回去，等全科病房空出位置来了我立马通知你。”
“二呢？”祀绮衣不是很想白跑一趟。
“二的话，就只能安排你去——”
“唯一有空位的病区病房了。”
…
祀绮衣拿着林恩医生给的地图，穿过了医院中庭那座荒废阴森的花园，来到了一座复古的独栋小楼前。
她看一眼手里的地图，看一眼小楼，又看一眼手里的地图……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
阴沉的天空下，已经枯萎的藤本植物在老旧的黑色砖瓦上摇摇欲坠；她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窗户，外面都被木条死死钉住；连她前面的大门上，都挂着一把巨大的、还没锁上的锁。
怪不得林恩让她动作快一些，不然就赶不上了。
祀绮衣看着面前的建筑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只有这个病区才有空床了。
祀绮衣走上前，缓缓地推开了大门。
厚重的大门慢慢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惨白的灯光下，可以看见空气中飘散着许多细小的、不知道是灰尘还是什么的颗粒；空旷的大厅里，此时正零零散散地站着许多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们正齐刷刷地、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了祀绮衣。
祀绮衣：“？”
她走错地方了？
祀绮衣被看的有些不确定了。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入院单，“请问……”
她对着上面写着的科室一栏，一字一句地念道，“精神卫生科病区……”
“……是这里没错吧？”
第65章 单纯小蝴蝶（1）
她的话音落下, 大厅里一瞬间安静得好似空气凝滞了一般。
无数道带着不同情绪的目光落在了祀绮衣的身上。
有的好奇，有的惊讶，甚至还有的带着审视。
祀绮衣：“……”
……怎么了这是？
片刻之后, 人群里终于响起了声音。
“是这里没错。”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回答了她。
祀绮衣松了一口气，没走错就好。
大门在祀绮衣的身后缓缓关上, 她顶着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 缓缓走进了大厅内。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十分梦幻的香味。祀绮衣仔细嗅了嗅, 那香味又似乎消失了, 仿佛刚才闻到的味道是她的幻觉一般。
空气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颗粒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肩膀上, 甚至还有一些飘到了她的眼睛里。
祀绮衣眨了眨眼, 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墙角靠着，开始揉眼睛。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是……她吗？”
“是吧？看起来有点像……”
一些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但又在祀绮衣抬头的时候迅速收了回去。
祀绮衣, “……”
真不愧是精神卫生科, 从她推门的那一刻起就透着一股子古怪。
“你好啊~”
一双脚停在了祀绮衣的身前。
祀绮衣抬头。是一个长相甜美无害的女孩，正对着祀绮衣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我叫恬甜，你可以叫我甜甜。”
“你叫什么名字啊？”
祀绮衣正疑惑对方这番举动的意义, 大门被突然推开了, 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坐在地面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向墙上的钟, 然后露出了虚惊一场的表情，“还、还好, 赶上了……”
祀绮衣也朝着墙上的钟看去。
怪不得对方累成这样——还有10秒就到了林恩说的封闭病区的时间了。
按照林恩的话来说，就是为了方便管理那些不太好管理的病人, 精神卫生科会进行病区封闭。
不过好在一次封闭管理的时间，正好是她寻常体检需要花费的时间。
而能够进行封闭管理的病区，也就意味着其内部有完整的设施，包括检查设施；祀绮衣完全不用担心封闭管理后，自己还能不能完成体检项目的问题。
10秒过后，墙上的钟声准时响起。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清脆的落锁声。
众人看向大门的方向。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身影，正慢吞吞地将手从大门上的锁上移开。
玩家们瞬间警惕了起来。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疯狂的拍闷声，“开门！开门啊！求求你们给我开开门啊！”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门前的那道身影，并没有给门外的声音一个眼神。
很快，外面的求救声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你不去救人吗？”站在祀绮衣旁边的恬甜突然扭头看向她。
祀绮衣，“？”
等反应过来恬甜的意思后，祀绮衣的眼神就从“？”变成了“……”。
她没事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医院，有大量的医生和护士。
为什么对方要找她一个病人去救人？
大概是祀绮衣的眼神太有如实质，恬甜低下头抿了抿嘴，“抱歉，大概是我弄错了……”
这回又是什么“弄错了”？
总感觉对方总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
祀绮衣默默地离恬甜远了一些。
她只是一个来这里蹭个床位体检的普通病人，实在有些理解不了这个病区病人的精神世界。
门外的惨叫声逐渐变小，直到没有了一点声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玩家们的耳边响起：
“副本《入院》开启。”
“任务目标：逃离斯诺康恩医院。”
“任务时间：5天。”
玩家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一直站在门口的人影也缓缓转了过来。
她的体型较胖，穿着一身护士制服，白色的制服大概因为时间的关系隐隐泛黄；她的头上戴着护士帽，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脸色十分阴沉严肃，正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是斯诺康恩医院精神卫生科病区的护士长，塞赫琳。”她缓缓开口，“你们可以叫我塞赫琳女士。”
“我们精神卫生科，作为斯诺康恩医院数一数二的顶尖科室，拥有最顶级的诊疗水平，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最知名的医生。”
她面无表情地棒读着，“每一位病人都将在这里得到最贴心的照顾，以及最好的治疗。”
“只是，有几条规则希望各位病人遵守：”
“一，本病区严禁使用一切电子设备。封闭管理期间，病人也禁止使用通讯工具。”
一个方脸的小护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筐，每走到一个人面前就重复一遍“请您把身上的电子设备放进框里，我们将统一保管”。
祀绮衣也把自己的手机放了进去。
等所有人都把自己身上的电子设备都放进去了之后，塞赫琳女士才满意地继续说道，“二，本病区每晚9点是休息时间，会对病房进行统一熄灯。熄灯时间后请勿再外出，也禁止大声喧哗和吵闹。”
“最后一条，也最重要——”
“必须严格遵照医嘱，不可以反抗医生的任何命令。”
“都听懂听清楚了吗？”
玩家们老老实实地点头。
“很好。”看到这一次的病人如此听话，塞赫琳女士严肃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那么……”
“米拉贝尔，你带病人们上楼吧……”
“是。”
一个小护士在楼梯旁的阴影里应道。突然的应声让站在楼梯周围的玩家吓了一跳。
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各位请跟我来。”
那是一个圆脸的小护士，看起来年纪不大。她似乎是刚从学校毕业，因为她的护士服还十分洁白和干净。
她一边带着玩家往楼上走，一边语气毫无起伏地介绍道，“病区的一楼有餐厅和活动室。”
“二楼则是各位即将入住的病房，以及护士值班室。”
“三楼是医生的办公室和治疗诊间，所有的治疗和检查都将在三楼进行。”
“四楼是病区负责人撒迦利亚·诺顿先生的办公室，并不对外开放；请各位请勿在没有收到诺顿先生邀请时上楼。”
玩家们一边点头，一边迅速在心里把四楼的办公室列为必去的房间之一。
“这里就是各位的病房了。”
米拉贝尔小姐在二楼楼梯口站定。
玩家们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白色的瓷砖反射着走廊顶部冷白色的灯光；走廊两侧的房间并没有开灯，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居住；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还在间断闪烁着，可以听见十分细微的电流音——
衬得整个病房区域更是一片死寂。
“米尔贝尔小姐，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吗？”
一个玩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米拉贝尔小姐还是低垂着头，“我们是最顶尖的科室，之前的病人都已经痊愈出院了。”
“各位可以随意挑选房间。”
“之后我们会来登记床位信息和分发个人信息手环。”
“病房里的床上有病号服，请不要忘记换上。晚间查房时护士长会来检查。”
“那么，祝各位早日恢复健康。”
米拉贝尔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朝着玩家们欠了欠身，然后就迅速转身下了楼。
祀绮衣随手挑了一间离自己最近的房间走了进去。
其他玩家们就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祀绮衣关上了房门。
一个黑衣女子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来，你们也都得到了消息。”
一个长发男子嗤道，“最近这件事传得这么沸沸扬扬，大概也就只有傻子才不知道了吧……”
另一个人把玩着匕首勾着嘴角，“看来，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啊……”
“不过，你们都确定是她了吗？”他看向祀绮衣进入的那间病房，就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可别到时候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搞错了……”
“和流传出来的画像相似度那么高，应该不会出错。”长发男摸了摸下巴，“不放心的话，我们还可以试探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他摊开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利用副本了……”
黑衣女子瞬间知道了他想做什么，立刻嗤了回去，“她如果真的是……万一她知道是你动了手脚，你就不怕被报复？”
长发男不屑道，“她怎么可能知道是我做的？不过嘛，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缓缓地移到了祀绮衣旁边的房间上。
刚才，这一间被恬甜眼疾手快地选走了。
“既然直接的不行，咱们可以间接着来……”
*
“你说什么？！”应十二震惊道。
“嗯？”励天风在应十二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被应十二反应搞不确定了，“……你不知道？”
“她的消息不是你刚出去的？”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应十二神色严肃。
从副本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家照顾刘大毛，根本没有出去过。
励天风摸着下巴，“我还以为是你‘因爱生恨’，这才故意放出对方的消息给她添堵呢……”
“那还真是奇了怪……”
他靠在了沙发背上看向应十二，“你好好想一想，在你上一次的副本里，还有谁会知道她是饲养员的这个消息……”
“并且，那人还特意留下了存有她长相容貌的道具，在无限世界里传播。”
“基本上有点势力、人脉的玩家都已经知道了她的长相。”
“现在，可是所有的玩家都在寻找她哦……”
第66章 单纯小蝴蝶（2）
斯诺康恩医院的病房是单人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病床, 上面摆放着一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条纹病号服；封窗的木条将窗外的月光切断，在地面上碎成零零散散的几块。
祀绮衣打开了门口的灯。
位于病床正上方的、唯一的那盏灯闪烁了两下，亮了起来, 照亮了整个房间，也顺带照亮了窗户附近的独立卫生间。
祀绮衣看了一眼, 卫生间里面有简易的淋浴和带镜子的洗手池。
对这个居住环境, 祀绮衣表示还算满意。
她拿起了床上的病号服走进了卫生间。
等她换好衣服、推开卫生间的门时, 一个脸蛋尖尖的护士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悄无声音地站在她的房间里。对方甚至没有敲门, 祀绮衣还被小小地惊了一下。
“登记信息。”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祀绮衣说道。
祀绮衣若无其事地丢掉了被她拧下来的卫生间门的门把手，把自己的入院单递了过去。
护士小姐在册子上登记好了信息, 然后抬起了头, “伸手。”
祀绮衣伸出了手，一个写着她的名字和入院日期的手环就扣上了她的手腕。
“所有的检查都需要手环核验身份。如果丢失，后果自负。”护士小姐冰冷地“嘱咐”完, 就要转身离开。
“护士小姐！”祀绮衣赶紧叫住了她, 有些期待地问道，“请问一下今天的晚饭……”她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可是特意问过，这里是包饭的。
祀绮衣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胃。
她今天是空腹状态出门的。毕竟按照以往检查的经验，一般她白天就可以成功入院并完成第一项检查。
可是没想这一次林恩那里出了意外。等祀绮衣把手续办完、并找到病区后，天色都已经黑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着实有点饿。
护士小姐冷冰冰地扭头, “今天不提供晚餐。”
“明天的检查项目要抽血, 需要空腹。”
祀绮衣睁大了眼睛，“什……”只是没等她把话说完, 那护士小姐就扭回了头，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病房的房门被并不轻柔地被带上了。
祀绮衣有些忧愁地躺倒在了床上。
她难道还要接着饿一晚吗？
嗯？祀绮衣动了动身子。
……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
她反手伸到自己的背部底下摸了摸, 掏出了一张纸。
是她的检查项目清单。
照例说，应该和入园单一块儿给护士小姐的。
不过, 刚才护士小姐也没有问她要。
祀绮衣想了想，可能是现在医院内已经实现内部信息互通了吧……
于是她便把单子随手放在了一边，心安理得地瘫在了床上。
…
这一瘫就直接瘫到了九点。
挂钟上的秒针才刚指向“12”，病房里就陷入了黑暗。
连带着病房外的廊灯都熄灭了一半，剩下就没几盏的惨白灯光还要时不时闪烁一下，透过房门上的玻璃隔窗，落到了恬甜病房内的隔帘上。
恬甜躺在被隔帘完整包围的病床上，还在思考住在她旁边的祀绮衣，到底是不是“饲养员”。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认错，毕竟她曾经在别人讨论的时候偷偷看过那流传出来的“饲养员”的画像，和那个叫做祀绮衣的十分相像。
但是根据她了解到的关于“饲养员”的传闻——饲养员会帮助玩家通关，会经常从BOSS手底下救出玩家，提升副本的通关率——但刚才在一楼的时候，祀绮衣对门外那个没有赶上副本的玩家的死亡，十分无动于衷。
恬甜有些犯难：到底是她认错了？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副本还没有正式开始，又或者对方没有进入副本，不算副本内的玩家，所以对方才没有出手？
……啊，好烦！
恬甜烦恼地翻了一个身，侧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隔帘似乎也像在应和似的轻轻飘动了一下。
原本还姿势放松的恬甜瞬间绷紧了身体。
……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她睡前明明好好地关上了房门。
恬甜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向着床边挪动。
影子在隔帘上逐渐放大。
恬甜下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她试探着歪了歪头。
隔帘上的影子一动不动。
——这不是她的影子！
恬甜瞬间从枕头下抽出了武器，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是护士小姐吗？”
只不过，她略显颤抖的声音还是显示了她的情绪并不平静。
病房里静悄悄的，那个影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隔帘上又放大了些。
它还在继续靠近！
恬甜猛地拉开了隔帘，握着武器直接向着影子之前所在的位置砍去。
利刃瞬间划破了空气。
——隔帘外空无一人。
——病房的门也好好地关着。
恬甜皱起了眉。
是幻觉吗？还是……她看向了关闭着的卫生间的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然后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晃动的门板拍在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露出了空荡荡的内间。
只有月光隐隐透过被木条封住的天窗，落在了洗手池上。
“呼……”
恬甜松开了手里的武器。
她的额头、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
她将武器放在了洗手池台上，伸手打开了水龙头。
冰冷的水滑过她的手掌，让她在胸腔内跳动个不停的心脏冷静了下来；恬甜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合起手掌捧起了一抔水。
清澈的水一下一下地泼在脸上，恬甜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冷水的洗礼。
大约是皮肤逐渐熟悉了水的温度，等到后面恬甜甚至觉得水在逐渐变得温暖。跳动的心脏已经平静了下来，恬甜便准备关掉水龙头。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慢慢睁开了眼。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她看到了对面镜子里自己——
满是鲜血的脸。
恬甜缓缓地低下头。
清澈的水流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里流出，但是她的手上，水池里，甚至水池边上的武器上，都被溅得满是鲜血。
恬甜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她刚才，是从哪里接的“水”？
细小的水流声还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不断地回荡着，恬甜机械地伸出手，关掉了水龙头。
水流声停止，卫生间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而那些之前被隐藏在水流声中的细微声音，就在这时显露了出来。
一个十分细微的、黏黏糊糊的——就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平面上移动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恬甜僵硬着身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抬头看去。
她的瞳孔瞬间紧缩。
——一张血肉模糊到看不清五官的脸正悬在她的脸上方，距离她的脸不到一拳的距离，恬甜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脸上传来的血腥气。
而脸的主人正趴在天花板上，锋利的指甲深深卡在天花板里；它浑身都是血糊糊的，身上那件款式有些眼熟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卫生间四周的墙上，悬挂着的淋浴帘子上，甚至地面上，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全部染上了大面积的鲜血。
就在他们对视的那几秒里，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恬甜的眼皮上；她头顶上的怪物对着她慢慢地裂开了嘴。
恬甜没有管那滴快要流进她眼里的鲜血，她一边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不动，一边慢慢地朝着水池边上的方向摸去。
就在她摸到了水池边的武器的那一瞬间，那怪物也动了。
锋利指甲和刀刃撞击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恬甜一击过后就毫不恋战地冲出了卫生间。
身后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紧紧地跟着她的身后飞速爬行着，在天花板上蜿蜒出了一条血线的弧线。
背后疾风传来，恬甜侧身躲过，反手挥去了一刀；锋利的刀尖划破了怪物的皮肤，大量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把站在它面前的恬甜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彻。
怪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动作瞬间变得狂暴了起来。
恬甜身上的伤口很快就开始出现伤口。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恬甜发现每当她划破对方的皮肤，对方的狂暴程度就会加重；但是这个发现并不能帮助到现在的她，反而使得她更加束手束脚。
她的病房基本已经完全被血染红，而她身上的病号服也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远远看去，竟一时间分不清恬甜和那怪物两人谁才是真正的鬼怪。
看着紧紧缠着她不放的怪物，恬甜心里急得不行。
这样下去不行！
这个怪物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是她会！
她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开始流失了。
得逃出去！
她看向门的方向。
然后——去找那个人求救！
恬甜做好了决定，立刻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
那怪物似乎看出了恬甜的目的，尖叫一声就朝着她的后背猛地扑去。
在疾风触及她后背的那一秒，恬甜终于握住了门把手，猛地拉开了门。
得救了——
恬甜成功冲出了房门。正当她打算欲扬起如释重负的笑容时，就看见外面的走廊里——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遍布着血色怪物。
此时，他们正齐刷刷地看着她。
它们的脸全都朝着恬甜的方向，似乎原本就在往她房间的方向前进；在看到恬甜出现后，更是纷纷张开嘴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要了命的前后夹击！
恬甜当机立断地就往旁边的病房门扑去。
——只有“饲养员”能救她！
“救命啊！救命——”
她一边抬手敲门，一边回头注意着身后的怪物。
她的拳头才刚落到门板上，就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恬甜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这个人果然就是饲养员！她有救了！
她满怀希望地朝着门内看去。
——门口并没有人。
恬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而门随着惯性逐渐打开，也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病房里面，空无一人。
门会打开，纯粹是因为——饲养员她不在屋子里，门只是虚虚地合上。
……完蛋！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留给恬甜去思考饲养员到底去了哪里。因为她身后的怪物已经尖叫着扑了上来。她只能就地向前一滚滚进了饲养员的房间；虽然成功躲过了怪物的攻击，也同样她被重新逼进了封闭的空间内。
门口源源不断地怪物正在往房间里挤。
也多亏了它们不懂得按照礼让文明，恬甜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冲进了卫生间。
而就在她冲进卫生间的那一刹那，门口的怪物成功挤烂了门框，一股脑儿地冲进了房间。
恬甜瞬间转身关门。
正准备锁门时，她的手却摸了一个空。
不是……恬甜目瞪口呆地看着门板上空荡荡的位置。
——这门的门把手呢？
而外头，那些兴奋尖叫声、黏腻的爬行声还在寻找她。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恬甜抱着脑袋蹲在了角落里。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一次遇到了饲养员属实幸运极了，现在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不但第一夜就被怪物选中（还是所有的），难得抢到了饲养员旁边的房间，但找饲养员求救时，饲养员还不在家。
在凌乱的声音中，恬甜听到了一个清晰脚步声正在一点一点靠近卫生间。
她的心脏随着脚步声而一点一点地加快。
就在她的心快到几乎要跳出来的那一刻，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恬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请问……”
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
她十分礼貌地问道，“你在我的病房里……干了什么？”
恬甜瞬间睁开了眼睛。
门外，祀绮衣正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67章 单纯小蝴蝶（3）
祀绮衣从餐厅回来的时候, 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整个二楼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这些遍布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的血迹，还都朝着一个方向蜿蜒。
祀绮衣啧啧感慨，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倒霉蛋……她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看去, 表情一点点地凝固在了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
她再次睁开眼睛。
很好，原来她没有看错。
——血迹汇聚之处, 那间连门框都被挤坏了的房间, 就是她的病房。
好极了！
她不过是去了一趟一楼的餐厅, 找一找有没有东西吃, 从离开房间到回来，总共都没耗费十分钟时间, 所以……
谁能告诉她, 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祀绮衣踏着地面上蜿蜒的血迹的方向，一步步地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干的……
脚步缓缓停在了房间的门口, 祀绮衣看着里面的场景缓缓挑了挑眉。
哦, 这可真不错……
她的病房里，入眼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色；而造成这一切的那群不速之客，正挤在她的房间内，还一齐扭头看向她。
这可真是热闹啊……
祀绮衣猛地捏碎了原本就残破的门框。
那些怪物原本还在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爬去，但在见到祀绮衣之后, 立刻调转了方向, 朝着祀绮衣扑去。
祀绮衣施施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手套，然后一歪头。
一个血色怪物尖叫着从她耳边飞了过去。
扑了一个空的怪物落在了地面上, 朝着祀绮衣的后背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房间里的怪物在这一刻都朝着祀绮衣扑去。
祀绮衣在血腥味的疾风中一边躲闪, 一边慢条理斯地戴好了手套。
她的身上甚至没有沾到一滴血。
“啪。”
乳胶手套弹在皮肤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Turnovers（攻守交换）！”
祀绮衣对着那些怪物们微微一笑。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砰”, 一个怪物被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它似乎是被摔断了脊骨，躺在地面上左右翻滚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祀绮衣从墙上跳了下来，慢悠悠地走到了对方面前蹲了下来。
她一手卡住对方似乎还想抬起脖子咬她的脑袋，借着落在地面上的月光，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咦？祀绮衣有些奇道。
仔细看后她才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还是个人形的：
它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但是大多数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液，从还没结痂的那些皮肤痕迹可以看出，这些伤口基本都是用锋利的刀片划出来的——也是它们的皮肤永远被红色覆盖的原因。
就祀绮衣把它按在地面上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地板上已经完整地印出一个血色的人形。
是个例，还是……她头也不抬地顺手抓过了一个朝她扑过来的怪物，先抡在地面上强行冷静了一下，然后把它并排按在了前一个怪物边上。
等祀绮衣确认后，地面上已经躺满了一片怪物。
祀绮衣脱下了手套。除极个别人的身上有一点其他武器造成的伤口外，其他都一模一样。
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的手套掉在了地面上，祀绮衣从这些血色人形的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她还记得自己刚进门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前进的。
她优雅跨过了地面上的人形，朝着卫生间走去。
……那里面，会有什么呢？
门被缓缓地拉开，露出了里面角落里蹲着的一个血红色的身影。
原来这里还躲着一个……祀绮衣正要上前帮它和它外面的“同伴”“团圆”，就发现那个身影正抱着脑袋闭着眼睛，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祀绮衣的手一顿。
……怎么看着有一点眼熟？
她眯眼看了几秒，最后终于从发型勉勉强强辨认出，眼前的这位似乎就是那位曾在大厅和她搭话的、叫做“恬甜”的奇怪女孩。
只不过……祀绮衣看着对方和外面的血色人形几乎快一模一样的打扮，挑了挑眉。
就是你把它们引进来的吧……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你在我的病房里……干了什么？”
这原本是非常不善的语气，对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目露惊喜。
祀绮衣被恬甜不太符合常理的反应搞得一愣。
对方果然……十分不正常！
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后退的一步，便露出了她身后、房间里的地板上正躺成一片的怪物们。
恬甜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她果然没有认错人！
“我……”她正准备解释，却见她心心念念的饲养员突然扭开了头。
恬甜一愣，也顺着祀绮衣扭头的方向看去。
靠近门口的那些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正着急忙慌地向着门外爬去。
“别跑！”
祀绮衣正要去追，余光里瞥见恬甜还在殷切地看着她，她便急匆匆地对着对方抛下一句“离开我的病房”就朝着怪物逃跑的方向追去。
追逐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响起。
二楼其他的一些病房里，一些玩家正侧身藏在门背后，透过房门上那小小的玻璃隔窗往走廊里看去：
一群红色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身影正在仓惶地四处逃窜。
而它们的身后，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矫健身影，正表情凶狠地追着它们撵。
……一时间甚至让人分不清谁才是怪谁才是人。
“看来……消息是对的。”
长发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毕竟是玩家的话，哪怕是应十二，也不会在副本里追逐怪物。
更何况，从那些怪物的表现来看，它们显然十分惧怕祀绮衣。
——而只有饲养员，才会让鬼怪们感到害怕。
长发男满意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既然验证结果已经出现，那么他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其他房间内看到这一幕的玩家，同样也升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走廊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揍过一次之后学聪明了，那些怪物面对祀绮衣只躲不攻；甚至，它们还学会了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再加上它们布满液体的湿滑皮肤，让祀绮衣的捕捉难度一下子升级不少。
得找个什么工具才行。
祀绮衣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
最后落在了二楼中央护士站里的白色绷带上。
就是你了！
她轻轻一跃跳进了护士站里，拿起了一卷绷带就朝着一只正朝着楼梯方向的怪物丢去。
白色的布条轻飘飘地绕过怪物的脖子回到了祀绮衣的手上，她一个用力抽紧了绷带，那原本还在奋力往前爬的怪物立刻不动了。
祀绮衣把绷带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然后轻轻一拽，那怪物就像风筝一般飞回到了她的身前，然后被祀绮衣唰唰几下用绷带捆了一个严严实实。
而就这祀绮衣进行“打包”的时候，其他的血色人形就趁机溜了个干净。
非常没有“同事”爱。
祀绮衣满意地看着新鲜出炉的“木乃伊”，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有这个“物证”在，万一明天查房的时候，如果被护士小姐质问起为什么她的病房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它推出来。
——这样毁坏病房造成的赔偿账单，就不会落在她头上了！
她可真能防患于未然！
祀绮衣美滋滋地把一动也不能动的怪物拎了起来，向着自己的病房走去。
一进房间，她就差点被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恬甜绊倒。
祀绮衣低头，“你怎么还没走？！”
恬甜见人回来了，忙不迭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跟个尾巴似的远远坠在祀绮衣的身后期期艾艾，“那个……”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翻来覆去地搓揉。那泡红了她身上病号服的血液，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凝结，湿哒哒、冷冰冰地贴在她的皮肤上，随着她摆弄衣角里的动作被拧了出来。
祀绮衣拎着怪物走进了门。余光里瞥见那道还跟在她身后的身影，语气里有了一些不耐，“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个……”恬甜终于措好了辞，“可以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吗？”又像是怕被拒绝，她抬眼撇了一眼祀绮衣，飞快地补充道，“我睡地板上就行……”
“你睡天花板上都不行。”祀绮衣没好气道。
她正在思考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哪里。
虽然它被绷带绑住后就乖乖地一动不动，但就她从护士站走到房门口的这几秒功夫，它身上的白色绷带已经完全被红色浸透了。
无法被绷带吸收的血液正顺着它的脚底缓缓滴在地面上。
看来不能放在外面。
她怕明天早上自己会在“血海”里醒来。
祀绮衣思考了两秒，然后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直接把它塞到了淋浴间里。
有地漏，可以排水——简直完美。
祀绮衣甚至还眼不见心不烦地拉上了淋浴间的帘子。
你自己慢慢流吧……
祀绮衣拉完了帘子，转身就对上了恬甜带着期盼的脸。
……她有点头痛。
祀绮衣伸手就把人往外推，用实际行动开始赶人，“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
她从餐厅空手而归已经十分不高兴了，又因为这些不速之客运动了一波，原本就空荡荡的胃现在更是难受。
祀绮衣揉了揉自己的胃部，暗自叹气。
看来今夜她只能用睡觉来度过这饥饿的漫漫长夜。
正被推着被迫往外走的恬甜眼尖地注意到了祀绮衣的动作。
她用手死死地扒住房门口那残破的门框，扭头艰难道，“我、我有食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系统商城。
谢天谢地！这个副本里系统商城竟然可以使用！
她立刻用积分兑换了一点食物。
一个小小的面包出现在她的掌心。
不过是巴掌大的面包就花费了她大量的积分，恬甜的表情十分肉痛。
不过和命比起来，这些积分并不算什么。
在危机（被祀绮衣）彻底消除后，恬甜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今晚出现的鬼怪只进入了她一人的房间。
显然，她被坑了。
所以，她一定不能从祀绮衣身边离开。
——只有饲养员能够帮她。
不过是区区一点食物的积分……恬甜举起了手里的小面包，咬牙道，“只要你让我今天住在这里，我、我就为你提供食物！”
推拒在她后背上的力度瞬间消失了。
恬甜差点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她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有些懵地转过了身。
祀绮衣正侧身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对着她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好，里边请。”
第68章 单纯小蝴蝶（4）
第二天, 祀绮衣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病房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所有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门框完好无损；甚至, 连昨夜借住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她的卫生间里那个静静流淌的“血色木乃伊”还在，祀绮衣差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在祀绮衣醒来后没多久, 面无表情的护士小姐就来通知大家前往三楼完成今天的检查。
祀绮衣打着哈欠跟在人群后面, 慢吞吞地上楼。
“昨天没有睡好吗？”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祀绮衣的哈欠差点被卡了回去。
她艰难打完了哈欠, 朝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去，一个长发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她的身侧, 正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祀绮衣：“……？”这里的病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见祀绮衣一脸疑问, 对方立刻扬起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段天逸。”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来来, 让一让啊！”
一个身影突然挤到了两人之间。
是恬甜。
她理直气壮地杵在两人之间, 原本就不宽敞的楼梯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被挤到了墙上的段天逸为了在祀绮衣面前保留良好的个人形象，不得不暂时放弃搭话的念头。他微笑着和祀绮衣点了点头，然后在祀绮衣看不到的角度，阴恻恻地扫了恬甜一眼，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恬甜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站在祀绮衣的身边得意洋洋。
谁也别想抢走她昨天花费了巨额积分才抱到的大腿！
她就像护花使者一样黏在祀绮衣的身边, 把所有试图上来搭话的玩家统统挤开。
很快，众人就到达了三楼。
三楼一共有五间诊室。
玩家们一下就找到了今天要做检查的房间。
因为只有这一间的门口挂着照片。
照片上的医生穿着绣着“斯诺康恩医院-精神卫生科”字样的白大褂, 里面穿着高领的白色衣服，脸上带着口罩——整张半身照上, 他只露出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照片下写着医生的名字：贾尔斯·纳尔逊。
正当玩家们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诊室的房门缓缓打开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米拉贝尔小姐正站在门口,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信息登记册。
“1号房间的病人在吗？”
她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机械地念道，“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1号房间的病人在吗？”
“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玩家们齐刷刷地扭头。
那位住在1号病房的玩家此时正一脸呆滞，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
昨天选房间的时候，他在抢到了1号房间后还十分沾沾自喜来着——因为那是最靠近楼梯的房间，最方便逃跑的房间。
结果没想到，今天副本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倒是想装死，但是那边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米拉贝尔小姐，脸色已经越来越冰冷。他不敢去赌不应声的后果，只能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在、在这里……”
米拉贝尔小姐终于停下了机械的重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入房间，“纳尔逊医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好、好的……”1号病房的玩家咽了咽口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咬牙走进了房间内。
诊间的门被米拉贝尔小姐缓缓关上。
走廊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玩家们沉默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间里始终安安静静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玩家突然出声，“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哪怕是那个玩家已经死亡，死前也总该也发出一些惨叫，或者挣扎或者搏斗的声音吧……
其他玩家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正打算附和之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玩家们瞬间扭头看去。
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1号房间的那个玩家。
米拉贝尔小姐站在门口，又开始了她面无表情的机械重复，“2号房间的病人在吗？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米拉贝尔小姐。”
一个黑衣女子举起了手，礼貌地对她提问，“请问1号病房的那个病人呢？”
可是米拉贝尔小姐像是没有听到一般，“2号房间的病人在吗？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那个玩家大概率已经没了……只是，玩家们皱起了眉头，如果他们见不到死亡的玩家，他们就无法获得线索了。
米拉贝尔小姐还在继续机械重复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尖。
怎么回事？
从沉思中回神的众人扭头看向了住在2号房间的那个玩家。
他怎么还不去？
“不……”
见其他玩家看他，2号房间的玩家拼命摇着头，“我不去我不去……”
去了就是个死！
他不要死！
他环视着周围的所有人，眼睛在看到一个身影时突然发亮，他猛地扑了上去，“你救救我！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在对方扑过来的那一刹那，祀绮衣就灵活地给自己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了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她看着因为扑了个空而摔在她脚边的人，有些唏嘘。
这么大年纪了还怕抽血啊……
她弯下腰，友善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热情给出建议，“你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了……”
她掏了掏口袋，里面还有一卷昨天用剩下的绷带。
她干脆摸出来递了过去，“当然，你如果控制不住自己要看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把眼睛捆、啊不，遮住。”
老板家的小宠物们害怕打针抽血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干的。
饲养员用了都说好。
当然，她当时捆的也不只是眼睛一个部位就是了。
“啪”，那人直接拍开了祀绮衣的手。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其他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作大死的一幕。
他竟然打了饲养员？！
他是觉得副本太简单了吗？
祀绮衣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位置，挑了挑眉。动手的人此刻正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你不愿意救就直说！”他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对着祀绮衣恨恨道，“假惺惺的又装什么好人！”
他目光憎恨地看了一圈其他的玩家，“我会活下来的！”说完，就转身直接向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什么狗屁饲养员！
他不如自救！
“病人逃跑了。”安静地看完了这出闹剧的米拉贝尔小姐突然开口。
还没从前面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米拉贝尔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护士长塞赫琳女士带着三位护士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们瞬间朝着那个玩家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很快，打斗声，惨叫声，挣扎声……接连在三楼里不断响起。
这难道就是惹怒饲养员的后果吗？
其他玩家小心翼翼地偷偷向祀绮衣看去。
玩家们偷看的动作一僵。
只见对方已经靠在长椅上开始打盹了。
玩家们：“……”
走廊里的挣扎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又或者说，它变成了重物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
玩家们沉默着缓缓地在诊间门口让出了一条通道，沉默地看着塞赫琳女士把2号房间的玩家的脚递给了米拉贝尔小姐，蜿蜒的血线断在了缓缓关上的房门前。
许久之后，门再一次打开了。
还是只有米拉贝尔小姐站在门口。
不过这一次，在她开口前，3号房间的玩家就主动举起了手，“3、3号房间的在这里……”
他双腿发抖地跟在米拉贝尔小姐身后走进了诊室。
再次死寂的氛围加上地上蜿蜒的血线，让原本就紧张的玩家更加焦躁。
一个玩家在门前来来回回地走动着，“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折了两个玩家了，他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个黑衣女子靠在门边的墙上，“除非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不然我们……”她的话突兀地停住了。
其他人疑惑地看去，只见黑衣女对着他们做了禁声的手势，侧着耳朵轻声道，“里面有动静了。”
玩家们立刻围到了墙边。
果然，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声音还越来越近。
下一秒，诊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出来。
只不过他没能冲出了几米，就坚持不住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玩家们立刻围了上去。
米尔贝尔小姐慢慢出现在了门口。就在玩家们以为她是来把地上那个昏迷玩家捉回去时，就见米拉贝尔小姐缓缓开口，“4号房间的病人在吗？”
她甚至都没看地上的玩家一眼。
玩家们对视一眼。
看来只要能够从诊室里活着出来，就算通过了这一关。
他们立刻给3号病房的玩家用上了治疗道具，准备等他苏醒后问出诊间内的消息。
“4号房间的病人在吗？”
祀绮衣缓缓睁开了眼睛，举起了手。
“这里。”
她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跟在米拉贝尔小姐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精神卫生科诊间内的布置，和林恩医生的诊间倒是差不多。只不过在诊室侧面的墙壁上还开了一扇门。
而纳尔逊医生正站在门内。
“进来。”他嘶哑着嗓音对着祀绮衣道。
祀绮衣听话照做。
里面的房间像一个简易的“手术室”：
正对着门的方向摆放着四扇医用屏风，蓝色的防水布料上满是红色的“泼墨”，把房间后半部遮挡得严严实实；靠墙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张铁床，四个角上都挂着带血的锁链；在铁床的侧面还有一个铁质的容器，都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从里面弥散出来的浓郁血腥味。
“躺上去。”纳尔逊医生命令道。
祀绮衣对躺上去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她才刚躺好，就见米拉贝尔小姐上前，用锁链把祀绮衣的四肢都锁了起来。
祀绮衣动了动手腕。
这是为什么？她正要开口询问，余光瞥见了纳尔逊医生白大褂上的字样。
她瞬间表示了理解。
毕竟这里是精神卫生科。
万一病人因为疼痛而受到了刺激，会给医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2号病房的那个病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祀绮衣立刻乖乖躺好，不再乱动。
纳尔逊医生拿着手术刀走到了铁床边上。
冰冷的手套抓住了祀绮衣的手腕，薄薄的刀片划开了她的皮肤。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她手腕垂落的角度精准落入铁床旁的铁质容器内。
血液滴滴答答落入水面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
祀绮衣平静地躺在铁床上，只等着纳尔逊医生说“可以了”后，就让自己的皮肤愈合。
只是她等了许久，也没见纳尔逊医生开口。
祀绮衣不解。
按照以往的体检经验，她应该已经放够足够的血量了。
哪怕这里用的是不同的容器，按照时间来算，她也应该放满了。
于是，祀绮衣从铁床上抬起了头，“纳尔逊医生，还没结束吗？”
纳尔逊医生正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腕。
哪怕他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祀绮衣还是看出了他此刻脸色十分难看。
祀绮衣：“？”
“纳尔逊医生？”她加大了音量。
这一回，纳尔逊医生终于有了反应。
“还没结束……”他缓缓开口，“要把容器填满才行……”
祀绮衣伸着脖子朝着铁床旁的容器看去，“容器不是很早就……”她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按照她的出血量，容器早该溢出来了才对。
可现在，那个并不大的铁质容器里，竟然只有薄薄的一层血。
血液的水面中央只有一个小小的漩涡还在浅浅转动。
这不对劲！
她的血呢？！
第69章 单纯小蝴蝶（5）
祀绮衣惊讶得甚至直接挣断了手上的铁链, 瞬间从铁床上坐了起来。
她可以保证，自己的血液可是一滴不落地全部落入了容器中。
那么，她的血液到底去了哪里呢？
她看了看容器内、小漩涡还在轻轻旋转的水面, 又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
等等等等……祀绮衣又把目光挪回到了容器内。
哪来的小漩涡？！
她立刻掰掉了脚腕上的铁链，在跳下铁床的时候顺便躲过了扑上来的纳尔逊医生。
并没有去管撞在铁床上、发出了巨大声响的纳尔逊医生, 祀绮衣弯下腰, 一心一意地研究那个容器。
她伸出手指一抹自己的皮肤, 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愈合。
没有了血液的补充, 容器内的水面便开始在祀绮衣的注视下缓缓下降，最后露出了容器底部的小孔。
果然这个容器被动了手脚！
她就说她的感知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看这个容器的构造, 下面应该还连接着管道, 就是不知道这个管道最后通到了哪里。
祀绮衣直起了身子，准备徒手掀地板。
一把银色的手术刀朝着她刺了过来。
纳尔逊医生已经重新爬了起来，他挥动着手术刀就朝着祀绮衣扑去。
只可惜, 锋利的刀片只挥到一半就再也无法前进一点。
祀绮衣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一个用力，一个背摔直接把纳尔逊医生丢了出去。
“砰”，纳尔逊医生重重地砸在了屏风上。
祀绮衣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有些奇怪。
她刚才抓住纳尔逊医生的手腕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皮肤。
是湿漉漉的。
可是她余光瞥见的、他露出的手腕皮肤，实际上却是干燥的。
她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现在她的手掌里也是干燥的。
就好像那个湿漉漉的触感是她的错觉。
“啪嗒。”
蓝色的屏风和纳尔逊医生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祀绮衣抬头看去, 只见屏风倒下后，露出了后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个铁箱子。
四四方方的大铁箱子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因为上面还盖着盖子, 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祀绮衣跨过地面上的纳尔逊医生，走到了箱子前, 伸出了手。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盖子的掀开涌了出来：
巨大的铁箱子里盛满了鲜血。而水面上，则漂浮着两具十分眼熟的尸体。
——是前两间房间的那两位病人。
他们的尸体上遍布着交错的刀痕, 箱子里的血液主要就是来自这里。
祀绮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扭头，看向了正在从地面上艰难爬起来的纳尔逊医生。
“你说的‘填满容器’……”
祀绮衣指着那塞了两具尸体后、还空了一大半的箱子，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不会是在指这个‘容器’吧？”
纳尔逊医生缓缓地笑了。
“当然了，女士。”
他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十分绅士地补充道，“如果您觉得速度慢的话，我可以帮您‘加速’……”他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手术刀。
祀绮衣十分感动并且重新把纳尔逊医生扔了出去。
她留下的血量已经足够完成检查，祀绮衣便不打算在这里耗下去。至于纳尔逊医生说的“放满容器”，祀绮衣理直气壮地表示，病人可以拒绝医院的过度检查！
只是，纳尔逊医生似乎还是不肯放弃的样子。
祀绮衣躲开了滑过耳侧的手术刀，有些苦恼。
她并不想伤害纳尔逊医生。
毕竟她的检验报告可还等着纳尔逊医生签字；万一把人捶坏了，耽误的还是她自己的时间。
于是她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卷绷带。
片刻之后，诊间的门打开了，祀绮衣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玩家们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只是意外，出来的只有祀绮衣一个，米拉贝尔小姐并没有出来叫人。
众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饲养员在里面做了什么。
几分钟过后，米拉贝尔小姐终于再次出现。
住在5号房间的恬甜在她开口前就主动走了上去。
冰冷的铁床上，恬甜安静地躺着被纳尔逊医生划开皮肤。
血液顺着手臂流入容器中，只不过每次没过一会儿，伤口处的出血量就开始减少——血液凝结止住了伤口。
这时候，纳尔逊医生就会上前，重新在她的皮肤上另开一个口子。
虽然刀片一下一下地滑过皮肤，但是带来的疼痛还在恬甜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她看着天花板神游。
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
那前面的玩家怎么会一个个都……手臂上再次传来尖锐的疼痛。
恬甜侧过头。
纳尔逊医生又在她的胳膊上补了一刀。
她的胳膊此刻正遍布着凌乱的伤口，血液黏在失去了血色的手臂上，远远看去，血糊糊的一片。
……总觉得这幅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
恬甜因为失血而不再运转的脑子重新开始缓缓转动。
……是在哪里呢？
她忽然睁大了眼睛。
——在昨天夜里。
——在她的房间里。
——那些怪物！
她猛地坐起来，然后又被铁链重新拉了回去。头重重地磕在铁床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同时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房间的玩家进来之后没有发出动静了——血液的流失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它会缓慢地带走了你的力量，让你无法及时意识到这一点。
而等你真正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失去的血液量已经让你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安静地看着自己缓缓死去。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恬甜便偷偷拿出了道具解开了手腕上的锁链。
她不能坐以待毙！
只是虽然她的动作很轻，锁链垂落发出的轻微碰撞声，还是让正在注视着容器水面的纳尔逊医生瞬间扭过了头。
“你在做什么？”他阴恻恻地开口问道。
被发现了！
恬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加快速度解开了脚腕上的锁链，跳下了床直接向着门的方向冲去。
下一秒，纳尔逊医生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恬甜一边躲闪着纳尔逊医生的攻击，一边试图冲破阻碍。
可是纳尔逊医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恬甜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增多。
这样下去，和躺在铁床上被放血有什么区别？
躺着她还省力些呢！
得想想办法！
恬甜的目光逐一扫过房间，寻找着可以用的东西：蓝色的屏风，屏风下堆叠着的红色布条……咦，恬甜把目光移了回去。
……总觉得这个布条，也有点眼熟。
她又看了几眼，然后发现——
这哪是什么布条！
这就是被染红的绷带呀！
她昨天还见过呢，就在被饲养员提回来的那个怪物身上……等等！这个红色绷带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刚才饲养员就是用这个……
恬甜立刻打开了系统商城。
绷带的兑换页面是亮着的——可以兑换！
恬甜迅速按下了兑换按钮。
一卷崭新的白色绷带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她朝着纳尔逊医生的方向丢了过去。白色的绷带缠住了他的手腕，还在挥动的手臂瞬间不动了。
果然有用！
只不过，白色的绷带在缠住纳尔逊医生的手腕后没多久，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而随着颜色的加深，纳尔逊医生的手腕动作逐渐变大。
看来使用是有时间限制的！
她得加快速度了！
片刻之后，白色的“木乃伊”站在房间内一动不动。
恬甜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一转身，就见米拉贝尔小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恬甜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瞬间打开系统商城，准备再兑换一个绷带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绷带的兑换界面已经变灰了。
竟然只能兑换一次！
恬甜陷入了绝望。
可是当她绝望了一会儿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米拉贝尔小姐似乎就只是这么站着、看着，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恬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门口走去。
米拉贝尔小姐只是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并没有阻拦她。
恬甜立刻几步溜到门口，拉开房门就蹿了出去。
外头的玩家看着恬甜有些惊讶。
因为她的状态，比3号房间的那个玩家好上太多了。
3号房间的玩家可是昏迷了许久，直到恬甜进入房间前才刚苏醒；但是哪怕苏醒了，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在恬甜出来之前，他才刚把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讲清楚，到现在还没讲到是怎么顺利逃脱的。
米拉贝尔小姐也没有立刻在恬甜身后出现。
其他玩家对视一眼，瞬间围了上去。
尤其是段天逸，他昨天利用恬甜测试了饲养员的身份，知道昨天恬甜和饲养员有接触。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她是从饲养员那里获得了什么线索。
恬甜看着围上来的玩家，眼珠子转了转。
她倒是不打算藏着掖着。
毕竟只要这些玩家不是太蠢，进去之后也总能发现相关线索的。
但是嘛，送上门的赚钱机会，不要白不要~
毕竟……恬甜瞄了一眼在众人身后，又靠在椅子上开始打盹的祀绮衣。
抱这条大腿实在太耗积分了，她得进点“货”。
于是，在其他玩家开口之前，恬甜率先开口，“你们想知道通过的办法？”
……这么好说话？
过于主动的恬甜反而让玩家们谨慎了起来。
恬甜竖起了一根手指，“一万积分，童叟无欺。”
在场的玩家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合适，于是纷纷掏钱。
连3号房间的玩家都掏“钱”凑了个热闹。
他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线索。
恬甜也十分讲信用。在收到了积分后，便把“可以从商城兑换绷带控制医生”的线索告诉了他们。
得知了消息后，玩家们第一反应却是扭头去看祀绮衣。
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之前2号房间的玩家“发疯”时，祀绮衣就掏出过绷带给对方。
谁能想到，那时候的饲养员其实就已经把通关的办法告诉了那个玩家……只是对方不但没有接收到这个暗示，还误以为对方见死不救……
玩家们唏嘘不已。
米拉贝尔小姐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玩家们就靠着恬甜的这个办法，一个接着一个从病房里顺利且快速地出来了。
“看来，今天这一关就算通过了吧……”看到最后一个玩家从房间里出来后，一个玩家伸着懒腰，语气轻松道。
其他玩家也同样神态放松。
他们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如此轻松简单地就通过了副本设置的难题。
怪不得大家都想找到饲养员……
米拉贝尔小姐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玩家们眼含期待地看过去，只等着对方宣布检查结束，他们可以就去寻找离开副本的线索。
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米拉贝尔小姐缓缓开口。
“3号房间的病人在吗？”
“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第70章 单纯小蝴蝶（6）
玩家们瞬间呆滞在原地。
连祀绮衣都睁开了眼睛。
“米拉贝尔小姐,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玩家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不是都已经做完检查了吗？！”
甚至，哪怕是已经知道了通关办法的玩家, 在进入房间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先按照流程、让纳尔逊医生放了一些血之后才使用的绷带。
……怎么现在还需要再次检查？！
“当然没有了，先生。”
米拉贝尔小姐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 突然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 “收集血液的容器还没有被填满——”
“检查怎么可能结束呢？”
“！！！”
玩家们难以置信。
那个容器怎么可能会被填满！？
在被放血的时候, 玩家们基本都留意到了, 那个铁床边的接血容器，无论流入了多少的血液, 容器里永远就只有薄薄的一层。
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祀绮衣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可是用目光测量过房间后面的那个大铁箱的：除非把在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血液全部放干, 才可能把那个铁箱堪堪填满。
但是看米拉贝尔小姐的意思，如果铁箱不被填满，这里的检查就不会结束；而如果这里的检查不结束, 那不就意味着她的检查报告就不能及时拿到了？
这可不行！
祀绮衣瞬间站了起来, 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米拉贝尔小姐缓缓扭头，语气阴森，“女士，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当然……”祀绮衣忽然瞥见了什么。她的目光越过了护士小姐, 落在了她身旁打开的房门上。
“米拉贝尔小姐……”
她伸出手指, 指着门上挂着的医生值班时间礼貌问道，“如果到了医生的下班时间, 容器却还没有被填满的话，该怎么办？”
米拉贝尔小姐一顿, “……医生下班，检查自然直接结束。”
玩家们瞬间目露惊喜。
得救了！
果然副本是不会给出死局的！
只要他们熬到纳尔逊医生的下班时间——
“你们在高兴什么？”
黑衣女子看这群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洋溢死里逃生后的庆幸笑容, 不禁不禁泼冷水道，“你们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
玩家们抬头看去。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刚过12点；玩家们又扭头看向门板，上面写着的下班时间是17点。
还有5个小时……
玩家们估算了一下，按照他们前一轮消耗的时间，可能还需要轮个两三圈。
但是问题不大！
玩家们十分乐观：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关通过的办法。接下来只要每个人都控制好时间，靠着绷带他们就能直接把时间拖到下班！
于是，他们立刻拍了拍即将进入房间的3号玩家的肩膀，认真叮嘱道，“好兄弟，用绷带前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哈……”
3号房间的玩家此刻扶着墙，正在慢吞吞地往诊间门口走去，闻言不由得扭头道，“我倒是想啊兄弟，但是你看我像是有资本拖延的样子吗……”
3号玩家看着手里刚兑换好的绷带十分郁闷。
他只怪自己的房间挑得不好，不像其他玩家那么好运，第一轮的时候就知道了正确的通过办法。
他上一轮完全靠的暴力通关，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没看见他现在走路都需要扶墙吗？！
他怎么拖延时间？！
玩家们也瞬间改口，“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关实际是场消耗战，那么人数就变得至关重要。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时间。
他们在第一轮的时候就已经损失了两个玩家了，如果这次再少一个，那么轮回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哪怕他们可以用绷带，在使用之前还是需要先被纳尔逊医生放血的。
于是，殷切的叮嘱声在诊室门口不断响起。
走廊里瞬间充满了团结友爱的和谐氛围。
3号房间的玩家还是头一次在副本内，接收到如此多的来自其他玩家的关心。
他在受宠若惊中走进了房间里。
诊室的房门缓缓关上。
玩家们重新坐回到诊室前的长椅上，语气唏嘘，“也不知道这位老哥能坚持多久……”
“我觉得……”
黑衣女子抱着手臂，语气嘲讽，“你们有空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庄苑宜，你这话什么意思？！”段天逸不满地看着黑衣女子。
“对啊！”有人附和道，“怎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泼冷水……”
“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庄苑宜摇了摇头，为他们的智商感到遗憾，“绷带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
这群人怎么天真得好像是第一次进副本一样，他们以为副本是什么慈善家吗？竟然想着用同一个办法糊弄过去。
“别开玩笑了。”另一个玩家也开腔嘲讽道，“故意吓唬我们你是能获得什么特殊乐趣吗？”
“再说了，这一轮你还没进过房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庄苑宜耸了耸肩，“这种事，不需要进去就能知道。”
恬甜原本只是坐在一旁，顺便看大佬们吵架并吃瓜的，听到了这句话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苑宜姐说的是对的。”恬甜开口，“绷带只能换一次。”
之前嘲讽庄苑宜的那个玩家瞬间调转“木仓口”对准了恬甜，“什么‘只能换一次’？你眼睛是瞎了吗？没看见3号房的进门时，手里就拿着绷带吗？”
庄苑宜冷笑一声，“那你不妨回忆一下，他第一轮是怎么通过的？”
“怎么通过？他不就是强行冲出门……”那玩家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第一轮，3号玩家进房间的时候还不知道通过的办法，他是自己强行用武力通过的，也就是说——第一轮的时候，他没有使用绷带。
那玩家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商城界面。
果不其然，兑换界面变成了灰色。
其他玩家看到他面色突变，也纷纷打开了商城。
走廊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脏话。
轻松闲适的表情重新变回了隐隐的绝望。
庄苑宜再次开口，“与其在这里纠结为什么只能用一次地问题，你们倒不如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
她的语气听不出是在嘲讽还是在认真提议，“比如血液制造机，又或者，无限续杯的血包？”
“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派一个人去就行了，甚至都不用轮了。”
咦？
祀绮衣捕捉到了关键词，抬起了眼睛。
血液制造机？无限续杯？
祀绮衣的双眼发亮。
她好像……
还真有诶！
是不是只要她把东西拿来，她就不需要再在这里等着被叫号了！
祀绮衣立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三楼。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其他玩家纷纷出声，“那副本干脆让我们直接通关好了……”
眼看着两边要吵起来了，一个老玩家不得不出来劝架，“吵什么？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这一次……”
他朝着祀绮衣的方向看去，却在看到空无一人的角落时一愣，“woc……她人呢？！”
玩家们纷纷扭头。
饲养员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玩家们纷纷站了起来准备找人。饲养员这时候离开，肯定是她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他们必须得找到饲养员——
“吱呀”，诊室的房门打开了。
3号房间的玩家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米拉贝尔小姐跟在他的身后，开始车轱辘话，“4号房间的病人在吗？请进入房间完成检查。”
她重复了好几遍，饲养员却始终没有出现。
玩家们面面相觑。
……难道说，这才是饲养员想出来的新办法？用这种方式帮他们拖延时间？
眼看着一直无人应声，塞赫琳女士带着那三位护士小姐出现在了走廊里。
玩家们有些热泪盈眶。
竟然真是这样！
饲养员，她真的……我哭死！
就在塞赫琳女士一声令下去抓人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同时饲养员小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了来了！我来了！”
玩家们扭头看去。
只不过，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祀绮衣像风一般从他们身边略过，直直地冲进了诊间内。
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丝带着血腥味的风。
…
祀绮衣急匆匆地冲进了里面的“手术间”。
正要开口的纳尔逊医生在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时，突然顿住了。
祀绮衣便畅通无阻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铁床上。
经过了一晚上的“沉淀”，它身上的绷带已经红到发黑了。祀绮衣把它从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拎出来的时候，还挑选了半天的角度，就是防止它的血液沾到她的衣服上。
她一边解开它手臂上的绷带，一边背对着似乎想要靠过来的纳尔逊医生挥了挥手，“医生你不用过来。”
她侧开身子，把去掉绷带后它的胳膊展示给纳尔逊医生看，“您瞧……”血液沿着手臂正源源不断地落入了容器里。
连伤痕都是自备的。
甚至由于血流速度过快，容器内的水面还缓缓开始上升。
祀绮衣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她拍了拍手，就准备离开回房。
一个身影拦住了她。
米拉贝尔小姐站在门口，“女士，检查期间不能离开房间。”
祀绮衣回头看了看铁床，又看了看护士小姐，知道了她的意思。
行吧……
祀绮衣耸了耸肩，她换个地方等也一样。
只不过，她环视了一圈周围。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啊……
唯一的铁床还被占了。
于是，在纳尔逊医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祀绮衣推开了屏风，爬到屏风后的铁箱子上——躺了下来。
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虽然这个盖子有点硬，但是也还是可以接受。尤其是铁箱子里还有细微的水流声不断响起。
还挺催眠。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房间外，玩家们从等待得焦急难安，到开始摆烂发呆；最后，一群人四仰八叉地在走廊里睡得香甜。
“吱呀”。
开门声轻轻地响起。
坐得离房门最近的庄苑宜瞬间醒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钟。
……竟然已经5点了！
她抬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
祀绮衣正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
“检查结束，请各位病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米拉贝尔小姐阴沉着脸，开口宣布。
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让玩家们一个激灵纷纷跳了起来。
他们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钟，看了一眼护士小姐，一脸迷茫。
……这就结束了？
他们正打算询问一下，却瞥见米拉贝尔小姐难看的脸色，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没必要没必要，等会别问个问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们立刻听话地排着队离开了三楼。
祀绮衣排在最后面。
就在她准备抬脚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听见站在门口的纳尔逊医生说道，“希望明天的心脏检查，女士你还能如此顺利……”
祀绮衣正要离开的脚步忽然一顿。
她转过了身子，“什么检查？！”
只可惜纳尔逊医生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房间。
祀绮衣只好询问还站在门口的护士小姐，“刚才纳尔逊医生说……”
“是心脏检查，女士。”
米拉贝尔小姐一板一眼地回答她。
“你们没有弄错吧？”
祀绮衣用手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确认道，“你们确定要给我做……”
“心脏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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