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应十二的视线几乎就没怎么离开祀绮衣, 在见到对方脸色的突变后，不由得担心问道。
祀绮衣便把自己的推测讲给了两人听。
两人看向这些满屋子乱窜的书架。
别说，这些书架的移动轨迹, 还真的十分符合人力推动的路径。
“听起来确实有些离谱。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透露着一丝合理。”
励天风感慨, “这个设计……还挺讲科学。”
只不过, 在无限世界里讲科学, 本身就是一件不太科学的事。
励天风的话锋也一转, “不过我们就算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
他踹开一个冲过来的书架, 然后对着祀绮衣摊了摊手, “你瞧，我们一看不见他们，二也打不到他们, 不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些书架停下来吗？”
“难道靠和学生讲道理吗？”
唔。
祀绮衣摸了摸下巴。
励天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虽然他们知道了原理, 但是还得想办法让这么他们看不见的学生听他们的话才行。
只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学生听话呢？
祀绮衣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墙面上。
他们能够看得见的，就只有这些还在照片里的学生。
看档案室这些书架移动的架势，大概率最后所有的学生都会从里面出来。
有了！
祀绮衣曲起了手指，随便挑了一张人剩的还算多的照片, 像敲门似的敲了敲。
“你好, 同学。”
祀绮衣扬起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等会你们出去以后, 能不能帮老师给你们已经在外面的同学带句话呀？”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照片，期待着里面的人的反应。
那些学生的目光果然落在了祀绮衣的脸上。
只是, 他们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祀绮衣仔细品鉴了一下。
这应该是个嘲讽的表情。
很好, 看来这是拒绝了。
祀绮衣又开始挽袖子了。
她有必要给这些学生来一节思想品德教育的课程了。
只可惜手头没有教鞭，祀绮衣就摸出了自己的手术刀来充当。
反正对比照片上的学生，大小也够用：）
只是，还没等她用“教鞭”指点江山，祀绮衣眼尖地发现照片上的同学们脸色一变。
虽然他们下一秒就迅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但是还是被祀绮衣捕捉到了。
嗯？
祀绮衣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手术刀试探着靠近了照片。
果然，照片里的人脸纷纷僵住了。
于是这一次，缓缓勾起嘴角的人，变成了祀绮衣。
锋利的刀片在照片前轻飘飘地比划来比划去，祀绮衣的嘴角挂着恶魔般的微笑，“老师的手可不太稳啊，到时候手一抖——”
“就会像现在这样……”刀尖猛地靠近照片，最后险险地停在了距离照片0.01mm的位置，“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大家的‘家’。”
“现在，你们愿意帮老师的忙了吗？”
话音一落，不光是照片里的学生，甚至连那些正在移动着的书架都齐齐一顿。
哦豁。
见状，祀绮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不仅在照片里的人害怕照片被损坏，那些已经从照片离开的人也同样。
也对。
毕竟他们刚进入档案室的时候，照片上的人是齐的。
这就说明，外面的学生最后也需要回到照片里。
“看来大家都很有班级意识啊，这很不错。”
祀绮衣把手术刀在指尖旋转着，在照片墙前溜溜达达地走着，姿态一片轻松，“但是能不能保护好大家的班级，那就要看外面这些同学的表现了。”
“想必，大家对那些不顾集体利益的同学，也一定十分深恶痛绝吧~”
只是，预想中的、书架齐齐乖乖停下的画面并没有出面——
所有的书架倒是出奇一致地在原地调整了方向，然后以前所未有的超速度向着祀绮衣疾速冲了过来。
祀绮衣瞬间明白了这些学生的想法。
她的刀只有一把，一张张毁坏照片需要不少的时间；而这一段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些书架把祀绮衣弄死了。
他们在赌。
只要他们的速度，比祀绮衣下手的速度快，他们就赢了。
书架从四面八方向着祀绮衣轰隆隆地冲来，祀绮衣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倒是一群聪明的孩子。
也怪她拿出来的威胁效果还不够，如果换成一点燃一片的火把，她相信这些学生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才这么想着，就见一个银白色的小方块，从书架间的空隙划着抛物线飞过，直直地朝着她飞来。
“铃语——接着！”
是应十二。
祀绮衣伸手一捞。
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祀绮衣立刻给应十二投去了一个上道的眼神。
“哒”，打火机的盖子打开。
“嚓”，明黄色火焰在档案室内亮起。
小小的火焰靠近了照片，炽热的温度终于让照片上的学生们脸色骤变。
“外面的人听着！”
祀绮衣高高地举着才指甲盖点大的火焰，“里面的人质已经被我控制了！”
“请你们放下武器（书架），立刻投降！”
“否则——”
威胁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正朝着祀绮衣轰隆隆的书架就一个个紧急刹住了车。
档案室终于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祀劫匪”看着这一幕，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威胁了，那不就如威胁到底好了——
祀绮衣仗着自己有“人质”，十分嚣张地挥动着手臂，甚至开始指挥了起来，“现在，除了放着444届高三（13）班档案的书架留下，其他的书架，都给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书架们一动不动，似乎在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嚓”的一声，黄色的小火苗再一次亮起。
书架们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祀绮衣摇了摇头。
叛逆期的学生可真难管。
没一会儿，一个书架慢吞吞地停在了祀绮衣的面前。
“啪嗒”，几个档案袋掉在了地面上。
袋子上赫然写着“444届高三（13）班”的字样。
“还真有这个班级啊……”
正好走过来的励天风一脸惊奇地捡起了地上的袋子。
而就在档案袋被捡起的一刹那，一直紧紧封闭着的大门“砰”地打开。
把送客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
祀绮衣：“……”
行吧。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作为一个关爱学生的好老师，祀绮衣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拿着袋子离开了档案室。
她的后脚才刚迈出房门，就又听见“砰”的一声。
房门在她身后狠狠关上，带来的风甚至吹起了祀绮衣的头发。
可见这门关得有多用力。
甚至连他们手里的档案都不打算要了。
三人干脆直接在空旷的大厅里坐下，就地把档案袋拆了开来。
一张张的学生资料在地面上铺开。
资料上不仅有姓名、生日这些详细的个人信息，还贴有学生的一寸照。
只是，“这些学生的照片怎么都是黑白的？”
励天风抖着手里的纸张，语气不解。
看着也太不吉利了。
“我看看……”
祀绮衣接了过来。
资料一页一页被翻过去，祀绮衣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都是一些眼熟的面孔。
在“忏悔的房间”里，她基本都见过。
资料上面的人名，也和笔记本上的名字逐一对上了号。
“咦？这里有一张彩色的照片。”励天风发出了惊叹，“我还以为黑白照片是这个学校的特色呢……让我看看，是哪一位小同学…在搞特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慢，最后看着手里的资料皱起了眉。
“你们来看。”励天风的语气严肃。
“怎么了？”
应十二依言走了过去，“这是……”
应十二目露震惊。
只见这张拥有彩色照片的学生资料，在姓名的那一栏里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名字——
闫静。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祀绮衣走到了应十二的身边，伸着脑袋看他手里的资料。
到底是什么照片？怎么两人看完都自动消音了？
“这是……”
她未尽的话音也一点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祀绮衣看着资料也愣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资料上的人和闫老师同名同姓，还因为——
照片上的这张脸，她见过。
是那个把“她”推下“红水井”的漂亮女同学。
祀绮衣了然。
怪不得当时在记忆中，她觉得这个女同学看起来面熟。
原来是因为，那时候她已经见过了对方成人后的模样。
“这、这、这是……”
半响之后，励天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闫老师，并不是班级的老师……”
“而是……同班同学……吗？”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那……”励天风的语气干涩，“那、那个跳楼的同学，又是……哪一个？”
励天风看着满地的黑白照片。
还好好站在他们面前的闫老师，她的资料上用的是彩色照片。那么，这些黑白照片就意味着——
闫老师是这个班里，唯一还活着的学生了。
祀绮衣低头在资料上找了一圈，最后挑出来了一张，“喏，应该就是这个。”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笔记本上的名字。
照片上的男生瘦瘦小小的，脸上似乎遍布着深色的斑块；只不过由于是黑白照片的关系，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倒是符合那个传说中的外貌形象。
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闫老师设计的，那现在的这些‘不可思议’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这些“不可思议”都是假的，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一开始可能是假的，但只要死的人够多……”祀绮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地面上的资料，“就能变成真的了。”
励天风终于从充楞中回过了神，他猛地一拍大腿，“那我们是不是只要跟着闫老师，就能找到第七个‘不可思议’了？！”
毕竟每一次他们（玩家）出现在有“不可思议”场所的时候，闫老师几乎都会出现；而从她的笔记本来看，闫老师一直都有记录死亡者名单的习惯。
所以，她一定会时不时地前去查看。
“走！我们去找闫老师！”
…
三人回到行政楼的办公室时，却没想扑了一个空。
“奇怪……”
祀绮衣推了推了门。
办公室的门竟然被锁住了，敲门也没听见里面发出任何动静。
应十二，“我去窗户那边看看。”
他通过背侧的小阳台一路轻车熟路地爬到了办公室的窗户外。
里面空空荡荡，闫老师并不在办公室内；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些文件现在洒了一地，整个办公室看起来十分混乱。
“人不在。”应十二跳回到地面上，对着祀绮衣摇了摇头。
“说不定就是去查看‘犯罪现场’了。”励天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们现在赶紧跟上去！”
三人开始在学校里寻找。
期间还遇到了还在老老实实寻找陶然的何扬。
“你找到人了吗？”
“没有。”何扬哭丧着一张脸，“大佬，我真的把学校都翻遍了，连陶然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的面色惊恐，“他他他不会和那个老段一样了吧……”整个人就像在副本里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找不到就算了。”他们原本也没想着真的能找到陶然。
励天风拍了拍何扬的肩膀，“来，正好我们缺人手，你来帮我们一起找闫老师吧……”
“不不不——”何扬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大佬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你们要找闫老师？”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何扬的话。
镜同光带着他的人向着他们走来。
何扬立刻如释重负地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怎么又是你？”励天风皱着眉，嘴里嘀嘀咕咕，“阴魂不散的。”
镜同光耸了耸肩，“我这次可是来找你们交换消息的。”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励天风一脸的不信任，他抱起胳膊，“可以啊，但是，得你们先说……”
“可以~”镜同光十分的好说话，“虽然不知道你们要找闫老师做什么，但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大概率是找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励天风一脸怀疑。
别是镜同光这个坏胚在刚才他们找线索的功夫里，把闫老师干掉了吧？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次可真的是真心诚意求合作的~”镜同光不经意地向着祀绮衣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因为闫老师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这怎么可能？”励天风的第一反应就是，镜同光这个狗东西果然故意耍他们玩！
闫老师可是这个副本的引导NPC，怎么可能在副本结束前离开副本？
更何况根据他们刚才发现的线索，闫老师甚至还是剧情关键人物。
“是真的。”
庄苑宜开口，“我们原本也是去找闫老师的……”
只是他们三个到达行政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闫老师被人从楼上抬下来。
“闫老师的身上也中了诅咒。”所以她才会一直穿着那么长的衣服。
“听那些围在周围的学生说，闫老师被人发现时，已经昏迷在地上了。”
“之后有人用办公室里的电话报了警，我们是看着救护车把闫老师拉走的。”
祀绮衣三人面面相觑。
她们前脚才刚发现闫老师的重要线索，后脚闫老师就出事离开了学校。
……这也过于巧合了一些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救护车？”
励天风是真的迷惑了。
……怎么这个副本里，还有救护车能开进来？
下次有玩家受伤，他们也可以打120救命吗？
送出去了之后算通没通关？
庄苑宜点了点头，“是的，救护车。”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祀绮衣的身上，“斯诺康恩医院的救护车。”
嗯？
祀绮衣唰地抬头。
等会……
哪个医院？
第122章 勤劳小猫咪（16）
“你刚才说……”
“闫老师被送到了哪个医院？”
祀绮衣再次询问庄苑宜。
她有些怀疑。
事情真的有这么巧吗？
别又是祀麒麟干的好事吧？
庄苑宜的语气肯定, “是斯诺康恩医院。”
在看到救护车上的标志时，庄苑宜的反应也和祀绮衣差不多。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副本里见到另一个副本里的标志。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她当时还询问了周围的学生。
“那些学生告诉我们, 最近诅咒发作的学生都是这家医院接走的。”
“因为附近其他的医院都已经住满了。”
怪不得……
祀绮衣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她想到了她去体检的时候，林恩和她说病房都被住满了；而看这少了半个学校的学生数量, 林恩也确实没有骗她。
那这样看来……这次真的只是巧合了？
励天风看看庄苑宜, 又看了看祀绮衣。
看饲养员的表情, 看来这次镜同光确实没有骗他们。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也就意味着,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通关捷径，正准备进入, 却发现捷径的路口摆了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
不过嘛, “往好处想……”励天风拍了拍一直躲在后面的何扬的肩膀，“至少你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消失了……”
毕竟导致他们玩家消失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学校。
……是吗？
听了励天风的话, 祀绮衣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只是没等她细想, 就见镜同光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她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那是一台老式的DV机，机身上的银色喷漆已经脱落了七七八八，上面遍布着各种划痕还有撞击凹陷的痕迹。
不过吸引祀绮衣的并不是DV机本身，而是——
“没错，这就是‘不可思议’之一。”
“被诅咒的DV机。”
镜同光将DV机递给了祀绮衣, 然后看向励天风和应十二, “这一回，我拿出来的诚意足够了吗？”
励天风一脸怀疑,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台DV机？”
侯南接过了话，“这是我们从学校里的杂物间找到的。”
“地方是那些学生带我们去的,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台DV机会是假的。”
励天风的目光里还是充满了不信任，“那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地拿来分享给我们？”
“好吧……”
镜同光摊了摊手, “其实是因为我们研究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研究出来什么线索，所以想着丢给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发现什么。”
“然后，你们或许会看在我们为你们提供了DV机的份上，把线索分享给我们。”
这才是镜同光嘛！
励天风这下终于相信了镜同光的说法。
“行吧……”
仗着有祀绮衣在，励天风甚至摆起了谱，“这台DV机我们就先收下了。”
“至于线索么……就看我们的心情分不分享了。”
…
教师宿舍。
老旧的DV机被摆在房间的书桌中央。
祀绮衣三人围在书桌周围，低头看着这台DV机。
“怎么样，我们现在打开它吗？”应十二率先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励天风摸着下巴，“按照我在学生那里打听到的说法，这台DV机之所以被当成是一个‘不可思议’，是因为第一个收到这台DV机的学生，在DV机里看到了一个已经去世的学生留下的影片。”
“据说这段影片的内容十分诡异，导致那个倒霉的学生当场就扔掉了机器。”
“但是第二天，那个收到DV机的学生消失不见了；而那台明明已经被扔掉的DV机，却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他寝室的床上，里面还多了一段新的影片。”
“而影片的主角，则是那个消失的学生。”
“之后，每一个收到这台DV机的人，都会消失不见；而DV机里，则会新增一段新的影片。”
“学生们都说，这是因为第一段影片里的、已经死去的学生在‘那个世界’太寂寞了，所以把人都拉了进去陪他。”
“不过，”励天风的话锋一转，“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如果DV机里真的有‘人’会出来拉人……励天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过祀绮衣——到时候，谁拉谁还真说不准呢。
祀绮衣点了点头，“动手吧……”
小小的方形屏幕被打开，指示灯在闪了两下之后亮了起来。只不过，屏幕里出现的并不是镜头拍摄的画面，而是直接自动开始播放存于DV机内的影片：
最先听到的是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画面一点点亮了起来，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学生逃窜的背影。
他似乎是在学校教学楼外的空地上奔跑，身上的校服歪歪扭扭，被汗浸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
他看起来很累了，但是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奔跑；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他身后追逐。
镜头一点一点拉近，逐渐放大了学生那张惊恐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
屏幕前的三人也跟随着镜头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画面拉进到最大限度的那一刻，那个学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
黑色的屏幕上映出祀绮衣三人有些懵逼的脸。
“不是……”
“……这就没了？”
看着重新变得漆黑的屏幕，励天风难以置信地开口。
他们看了这么半天的学生逃跑，就是为了等着看，那个追着学生跑的是个什么东西。结果呢？影片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给到。
怪不得镜同光这么大方地把这个线索分享给他们呢！
祀绮衣拿起机子，确认了影片确实是播放结束了。
“那就再看一遍吧……”她开口拍板。
刚才他们三个都光顾着看人了，可能周围的环境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他们遗漏了。
另外两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祀绮衣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小屏幕闪了两下，重新亮了起来。
“咦？”祀绮衣看了看自己刚才按下的按键，又看了看屏幕。
她没有按错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刚才他们看的那段影片。
拍摄的场景从室外变成了室内，拍摄的对象从男生变成了女生。
“奇怪……”难道这台DV机的播放按钮是自动播放下一段？
她又按了一下向上选择的按钮，可屏幕中出现的也不是第一段的影片。
她又按了一下向下选择的按钮。可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屏幕上开始播放的也不是第二段影片的那个女生，而是另一段全新的、他们没有见过的影片。
祀绮衣便开始来来回回上下按动按钮。片刻之后，她放下了DV机。
“这个DV机的影片播放，似乎是完全随机的。”
她刚才测试的过程中，几乎没有看见同一段影片播放两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DV机中存放了太多影片的原因。
而反复看了那么多无聊的影片之后，祀绮衣也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都给她看困了。
应十二见状，便接过了她手里的DV机，“既然这样，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把DV机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十分体贴地把人送到了房间门口，“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祀绮衣点了点头，打着哈欠离开了两人的房间。
…
深夜。
励天风和应十二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熟睡。
而正对着他们床的桌子上，一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突然在黑夜中闪了两下，然后，黑色的屏幕缓缓地亮了起来。
DV机上的摄像头在屋子里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轻轻地转动了两下，落在了应十二熟睡的脸上。
“噗通。”
正在熟睡中的祀绮衣突然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来了。
她立刻掀开了被子翻身下床，踩着鞋子就朝着熟悉感觉传来的方向冲去。
“啪！”
宿舍的房门被突然推开，门板撞在墙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惊得励天风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条件反射地对着房门做出了防御的姿势，“镜同光那个狗东西终于忍不住打过来了？！”
而在看清了房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后，励天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手。
“我说爱小姐啊……”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虽然你的‘男朋友’也住在这间屋子里，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这里还住着另外一个妙龄男子呢。”
“下次进门前，请您先敲个门行不行？”
妙龄男子抱怨完，还看向了隔壁床，“应十二，你也说说你的‘女朋友’——卧槽，应十二呢？！”
隔壁的床铺上，空空如也。
应十二不见了。
励天风立刻走下了床，扑到应十二的床前。
“被子里还有一点温度。”他伸手感受着床上的温度，“应该是刚走没多久。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不应该啊……”只是话刚出口，励天风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除非应十二是变成鸟飞走的，否则他是一定会听到应十二下床的动静的。
“闫老师也不再学校里了，所以应十二也不可能是和之前的老段、陶然一样莫名失踪了。”
“那他的人到哪里去了？”
祀绮衣在扫视了一圈房间之后，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安静摆放在桌子上的DV机上。
她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DV机。
DV机的机身还微微发着烫。
说明它不久之前还在运转。
励天风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来。
“可别和我说……”
他艰难吞了吞口水，“应十二现在，是在这个里面啊……”
…
影片的新任男主演此刻正站在一个十分奇怪的教室里。
明明教室的黑板上方悬挂着“距离高考还有300天”字样的标牌，但是教室里的课桌上都空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的学习资料。
不仅如此，每一张课桌的桌面上，还被人用五颜六色的粉笔画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上面还有脚印以及之前残留的、未被擦干净的粉笔痕迹。
“有点意思。”
镜同光坐在屏幕前，饶有趣味地看着屏幕里投射出来的画面。
在给励天风三人DV机的时候，他说了一个谎——他不是研究不出这个DV机的线索，恰恰相反，他是彻底把这个DV机研究透彻了。
在送出DV机之前，这台机子就已经被他们做好了手脚。
原本镜同光只是想用这台DV机解决一下那个碍事的石海，结果没想竟然还获得了意外之喜——
他在拿到DV机后已经实验了数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刷出了所有的场景；可在石海进入了DV机后，竟然出现了他没有见过的场景。
原本只是来确认一下侯南做的手脚有没有起效，现在镜同光倒是提起了别的兴致，和侯南一起坐在了屏幕前观看了起来。
屏幕的人在观察完了环境之后，终于开始移动了。
应十二径直走到了位于教室最后的一张书桌前，打开了书桌上的抽屉。
整个班级的课桌，只有这一张的抽屉上没有上锁。
他低着头，伸手开始在这张课桌里翻找着什么。
屏幕外的侯南调整着镜头，放大了抽屉里的画面。
抽屉里乱糟糟的，不是他们预想的放满书本的画面，而是全是各种被团起来的试卷纸团；这些纸团上都脏兮兮的，看起来似乎经常被丢来丢去。
“他在掏什么东西？”
镜同光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石海的动作，似乎很有目的性。
就像是，他知道这个抽屉里应该会有什么，所以正在里面翻找确认一般。
几分钟之后，一直重复着翻找动作的人终于动了。
应十二看着从抽屉里翻出来的瓶子。
瓶身上熟悉的药名，让他彻底确定了——
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只是明明当时，他已经……
“啪！”
紧紧关闭着的教室前门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拍门声，在寂静漆黑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和响亮。
应十二唰地抬头。他放下了手里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沙”、“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应十二小心地走到了门旁的窗户前，侧着头朝着门外看去。
门前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应十二收回了目光，正准备从窗户前离开的时候，“砰”，一个人影突然撞在了应十二面前的玻璃上，扭曲的人脸隔着玻璃贴着应十二的鼻尖。
“为什么？！”
人影的身上还穿着白绿相间的校服，只不过现在校服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红黑血迹；此刻，他正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用阴毒愤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应十二，五官因为挤压在玻璃上而移位变形。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他残破的嘴唇在玻璃上蠕动着，“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们？！”
应十二看着面前的人脸，猛地后退了几步。
“砰”，又一只手突然拍在他身后的窗户上。
带着血的手掌在窗户上留下来一条长长的血痕，一个长发的身影缓缓地从窗台上爬了上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幽幽的女声响起，“如果没有你的话，现在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她猛得拔高了声音，凄厉的叫声直直地刺入了应十二的脑海，“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把我们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啪”、“啪”、“啪”……
一双又一双带血的手拍在窗户上，一个又一个的扭曲人影接连出现在了窗户外，密密麻麻地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都怪你！”
“都怪你！”
“都是你的错！”
“是你害死了我们！”
“是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
尖利的声音层层叠叠地在应十二的脑海响起，指责的词句像是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入应十二的心脏。
应十二有些痛苦地抱起了自己的脑袋。
他高大的身躯一点点地弯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教室后方杂物间的门缺一点一点悄悄打开了。一根带血的钢筋从门内探出头来，对准了应十二后心的方向。
“咻”，钢筋带着劲风直直地射了出去。
只可惜，所有的声音都被隐藏在了“啪啪”“哐哐”敲打窗户的声音之中。
眼看着就要刺进应十二的后背，原本还因为痛苦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人，却突然灵活地跃起。应十二一手撑在桌上，一个利落的翻身躲过了这个攻击。
钢筋直直地没入了墙中。
应十二身体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身上哪里还有一丝痛苦脆弱的模样。
眼看应十二躲过了攻击，外面的人影立马更加激动了，门板和窗户都被敲打得哐哐作响。在这样的力道下，墙壁、天花板上的墙体纷纷掉落，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钢筋。
那些钢筋一暴露在空气中，就好似活了过来，纷纷对准了应十二。
而下一秒，万“箭”齐发。
“嗯？”
原本还在屏幕前等着看好戏的镜同光突然坐直了身体。
“石海”在打斗过程中的那些动作……
实在很眼熟。
镜同光紧紧地盯着屏幕。
半响之后，“哈……”
他突然捂着额头笑出了声。
怪不得……
怪不得，励天风一直和“石海”呆在一起。
一开始，镜同光还以为是励天风也认出了饲养员，所以才提前和两人组好了队伍。
但是如果，励天风其实是因为“石海”，才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的呢？
“原来是你啊……”
镜同光缓缓勾起了嘴角。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应十二。”
第123章 勤劳小猫咪（17）
“找到了吗？”
励天风站在祀绮衣的身边, 伸着脖子看祀绮衣在DV机上按动按钮。
祀绮衣摇了摇头，“还没有。”
DV机上的小小屏幕里，不同的场景和人物不停地滚动着, 却始终没有找到应十二的身影。
“应十二也真是的……”
仗着现在应十二不在，励天风可劲地对应十二指指点点, “这么大个人了, 竟然还能走丢……这大半夜的, 还要我们两个熬夜——”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在这里找他。”
尤其是，这个DV机的屏幕还小得很, 必须看得十分小心仔细才不会错过；毕竟这个DV机的播放顺序还是随机的, 一旦错过，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励天风只看了一会就感觉到了眼睛的酸痛。
“我就知道，镜同光那个狗东西没安什么好心！”励天风揉着眼睛骂骂咧咧, “这样得翻到什么时候？”
不但把应十二坑进了DV机里, 还变着法儿地伤害他们的眼睛，占据他们的睡眠时间。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DV机里一共有多少个影片……光靠他们这样手动翻，翻到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到应十二。
“随机播放害死人啊——”励天风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要是能够调整这个机器影片的播放顺序就好了哎……”
祀绮衣闻言，还在按动按钮的手一顿。
“我有办法了！”
…
“我把东西拿回来了……”
励天风抱着一箱东西从外面跑了进来。
“哗啦”, 他把手里的东西倒在祀绮衣身边的桌子上, “我把杂物间里有的都带了回来。”
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数据传输线被放在了桌面上。
励天风擦了擦额头因为奔跑而留下的汗。
他也不知道祀绮衣说的线是哪一根，就干脆把杂物间里能找到的所有线都拿了回来。
坐在电脑前的祀绮衣立刻站了起来, 拿着DV机、就着接口的形状开始分辨和DV机匹配的数据线。
励天风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坐到了一边。
他看着祀绮衣认真挑选的样子感慨。
应十二好像也不是一头热啊，瞧饲养员的这幅紧张模样。搞不好, 还真的能把NPC也焐热呢。
“找到了。”
祀绮衣从那堆乱糟糟的线中抽出了一根。
励天风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还真有？！
他立刻凑到了祀绮衣的身边，伸着脖子看着祀绮衣把DV机连在了电脑主机上。
电脑的桌面上自动跳出了DV机的存储文件夹, 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
励天风看着着滚鼠标查看、都一时半会翻不完的视频数量，暗暗咋舌。
这次又是多亏了有饲养员在啊！
祀绮衣的思考方式，和他们玩家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老玩家，励天风在拿到这台诡异的DV机后，所有的想法永远是围绕着DV机本身打转，比如如何快速在DV机内找到消失的应十二，比如如何更改DV机的影片播放顺序……
但是，祀绮衣却直接带着DV机找到了学校的机房。
——她直接让他们成为了影片播放顺序的决定人。
就像之前在宁阴公寓，祀绮衣用报警来威胁包租婆的那次一样，她总是能利用副本内看起来和通关毫无关系的线索来达成通关的目的。
尤其是这个学校的杂物间内，还真的有DV机的数据传输线。
这就说明，这是规则允许的；甚至，很大概率，这就是最正确的通关方法。
哪怕这些影片的名字全是随机生成的乱码，哪怕所有的影片预览全是统一的黑色画面，也丝毫没有打击励天风的积极性，他弯下腰握住了鼠标，“那我们快找找这些影片中有没有应十二吧……”
白色的鼠标在桌面上移动，励天风随手选择了一个视频，迫不及待地就要点开，祀绮衣却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励天风疑惑抬头，却迎上了祀绮衣看傻子的眼神。
励天风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打算找应十二了？
祀绮衣看着对面的人一脸迷茫的表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一个个地点开去找，和在DV机里翻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啊……励天风不解，至少他们现在知道哪些看过了、哪些没有看过了啊，正想着呢，就听见祀绮衣道，“你直接把视频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一下不就好了吗……”
励天风一愣。
对哦……他们把影片导出到电脑上，就是为了能够自己掌控影片的播放顺序，他怎么还在傻乎乎地一个个找？
励天风干笑两声，右键鼠标在排序方式中选择了“按照时间排序”，然后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一般，他快速地点开了重新排序后排在第一个的影片。
视频播放的界面跳了出来。
和之前在DV机内看过的视频不同，没有粗重的喘息声出现，而是一片沉寂的黑色。
“坏了？”励天风晃了晃鼠标，疑惑道。
还是这个播放器不支持这个影片的格式？
祀绮衣盯着视频播放器，左下角还在移动的进度条表明视频确实还在播放。
几秒之后，黑色的画面亮了起来。
两人这才意识到，之前出现的并不是黑屏，而是被人用手盖住了。
屏幕前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眼熟的脸。
“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吗？！”励天风拍着桌子，却死活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那个、是那个最早去世的小同学！”
他们才刚看过他的黑白照片，对方脸上的那些痕迹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镜头前放大的脸后退了两步，两人这才发现对方的校服上有着大片的血迹。只可惜这段影片的像素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摄时间太早的原因，总觉得镜头前像是蒙了一层纱。
整个画面朦朦胧胧的，更是为这个安静的视频增添了一丝诡异。
他似乎是在一个教室里。
教室里的课桌上堆满了学习资料，前方的黑板上方还悬挂着“距离高考还有54天”字样的标牌。
在默不作声地盯了镜头几秒后，镜头前的人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从镜头前退开了，开始在教室里走动着。
他的腿似乎也有一些问题，行走的时候姿势十分别扭，速度也很缓慢；每走一会儿，就要在一张课桌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在干什么？”励天风看了一会儿，一头雾水。
说他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吧，这位同学每次停留的桌子都是之前没有停留过的；说他是有目的地行走吧，励天风记录了一下他的行动轨迹，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他可能前脚还在教室后面的课桌前停留，后脚就走到了讲台边的课桌前。
直到把教室里的所有课桌都停留了一遍，影片才慢慢黑了下去。
励天风，“……”
“……就这啊？”
他看了一眼进度条上的时间，长达十多分钟的视频，结果内容就只有一个学生大半夜的独自一人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虽然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但，“这个视频有什么恐怖的？”怎么也不至于能被称为诡秘传说吧……
难道是因为第一个收到DV机的同学胆子太小了？
不对！励天风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是来找应十二的啊！
“应十二呢？！怎么没有在视频里？”难道饲养员的方法也是错误的？
祀绮衣关掉了视频播放器，然后右键点开了刚才播放的影片的属性，上面的日期写着——“4440414”。
祀绮衣：“……”
“是你把降序搞成升序。”
励天风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丢脸。
祀绮衣重新给影片排了序。
这一次出现在第一个的视频，是全空白的。
不仅影片的标题是空白的，影片的预览也是空白的。
如果不是祀绮衣用了降序排列使它排在第一个，导致文件夹的最前面空出了一块，没准会被人直接忽略过去。
祀绮衣点开了影片。
果然，影片的内容也是空白的——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往前走的进度条提醒着他们，这个视频确实是在播放。
“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这一幕，励天风傻了。
“难道应十二不在DV机里面？”
祀绮衣皱着眉，关掉了播放器，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这个影片的属性。
上面显示的确实是今天的日期。
她又看了看排在这个空白影片后的那些影片的日期，没有一个是今天的。
如果应十二在DV机内，只可能出现在刚才那个全空白的影片里。
祀绮衣再一次点开了那个空白影片，盯着视频看了几分钟后，她移动着鼠标准备开始拖动进度条。
只是才把鼠标放到进度条上，祀绮衣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时间不对。
这段影片的总时长比刚才多了几秒钟。
祀绮衣松开了鼠标，目光紧紧地盯着进度条后的时间。
——这段影片的总时长，正在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
就像是，它正在根据影片中，主角的存活时长而改变。
——这就说明，这段影片还在录制中。
而目前这段影片的总时长，恰好是应十二从失踪到现在的时间。
“应十二应该就在里面。”祀绮衣肯定道。
励天风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他们又搞错方向、白做工了。
既然找到人了，励天风从旁边拉过了一张椅子，放松地坐了下来，语气轻松地问祀绮衣，“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把应十二从里面弄出来？”
“弄出来？”
祀绮衣疑惑地抬头。
她正在把DV机里的其他影片拖到桌面上，只在DV机留下应十二的那一个；听到了励天风的话，她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把应十二弄出来？”
励天风一愣。
不是为了把应十二弄出来，你这么积极在做什么？
他甚至都以为应十二已经焐热了饲养员那颗冰冷的、属于NPC的心，所以饲养员现在才会如此主动地帮忙救应十二。
他都已经在算份子钱要包多少了，结果饲养员竟然并不打算救人？！
祀绮衣理直气壮，“我是想进应十二现在在的那个影片里啊！”
所以她才会想到去机房，用电脑把其他的影片都拖走，只在DV机里留下应十二的影片。
这样无论怎么打开DV机，无论DV机用什么播放方式，反正它就只有这一个影片可以播放。
完美地解决了随机的问题。
但如果应十二先出来了，谁知道这个影片还会不会存在？
“行吧……”励天风就当是祀绮衣准备独自进去救应十二了。
他不再纠结是先出来还是先进去的问题，只是提出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要怎么才能进去？”
毕竟刚才他和祀绮衣都有一个人独自拿着DV机观看的时候。至少可以确定，应十二不是半夜睡不着，一个人爬起来拿着DV机刷小视频才被吸进去的。
“不如我们直接去问问镜同光那个狗东西？”问不问的出来倒是其次，主要他是想先打一顿对方出出气。
祀绮衣摇了摇头，“不需要。”
她看着手里的机器。
她还记得，自己闯入励天风他们房间的时候，DV机的镜头，似乎正好是对着应十二床铺的方向。
如果当时那里躺着应十二的话……
祀绮衣慢慢把DV机的镜头对准了自己。
红色的指示灯亮起，突然失去了支撑的DV机从空中掉落。
励天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DV机。
整个机房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还真的就这么进去了？”
…
老旧的教室里。
天花板、地面、还有墙壁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墙体几乎已经完全脱落，黑色的钢筋从地面上不断刺出，仿佛一只只黑色的箭矢，向着正在空中灵活跳跃的人影飞去。
镜同光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坐在屏幕前欣赏应十二的战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曾经目标打败应十二的人，镜同光特意研究分析过应十二的战斗方式，对于应十二的战斗习惯还算得上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他才能在看到“石海”的打斗动作后，迅速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
镜同光一脸玩味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应十二竟然会和别人扮演成情侣进入副本。
尤其是他的“对象”，还是饲养员。
就是因为如此，哪怕之前他觉得励天风一直和两个陌生人呆在一块儿有些奇怪，他也没把“石海”往应十二的身上想。
“有点意思。”
在其他玩家还在寻找饲养员的时候，应十二竟然已经成为了饲养员的“男朋友”。
镜同光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正在灵活躲闪的应十二，若有所思。
……应十二他究竟是怎么和饲养员搭上关系的？
“镜哥。”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庄苑宜推门进来。
“刚才励天风他们拿着DV机离开了教室宿舍。”
“不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但是应该是去救人了。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嗯？”
镜同光从屏幕前抬起了头，“不用。”
他摇了摇头，“他们救不了的。”
经过他之前那么多次的实验结果来看，这台DV机每次打开播放的都是不同的影片，并且每次也只有一人能进入，根本不可能出现两人进入同一个影片的状况。
所以，哪怕励天风他们真的发现了进入DV机的办法，也无法进入应十二所在的影片内。
这也是当初，镜同光选择用这个“不可思议”困住“石海”的原因。
只是现在，“石海”变成了应十二——
镜同光看了一眼屏幕中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闪攻击，一边还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靠近的应十二，“他也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了。”
这台DV机根本困不住应十二。
镜同光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
“早点回去休息吧……”好好养足精神，然后，等着励天风他们来找他算账。
镜同光有些兴奋地勾起了嘴角。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应十二干过架了。
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侯南依言伸手就要去关闭这个监控道具，只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及开关，只见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连里面的应十二都因为晃动停下了跳跃的动作，轻盈地立在一根插入地面的钢筋上，抬起了头。
“镜哥！”
侯南立刻叫住了正在往床方向走去的镜同光。
“嗯？”镜同光停下了脚步。
他折回到屏幕前，看着上面的画面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里面的世界像是要崩塌了？
励天风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难道励天风那个莽夫把DV机拆了？
而更令镜同光奇怪的是，以应十二的身手，在这种程度的晃动下保持平衡并躲避攻击，应该是十分简单和轻松的事。
但是应十二却在收回视线后，身子一歪，“啊——”地一声，轻轻跌落到了满是水泥块和钢筋的地面上。
甚至，在一条抓住机会趁机刺向他胳膊的钢筋飞来时，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镜同光看得一头雾水。
应十二这是在干什么？！
他一个人的画面延迟了？还是，他准备先受个伤碰个瓷，等他从里面出来后好找自己敲诈（积分道具）？
不对。
镜同光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在副本里受伤是十分致命的，哪怕是他们这样的老玩家，都会尽量保证自己不受伤。
应十二是不会做这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
那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镜同光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那条带着疾风的钢筋，狠狠地朝着应十二的胳膊刺去。
眼看着就要刺入对方的皮肤，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出现在了屏幕的镜头里。
在那根钢筋接触到应十二手臂的那一瞬间，猛地抓住了它。
第124章 勤劳小猫咪（18）
这是谁的手？！
镜同光猛地扑到了屏幕前。
“调整镜头！”他扭头对着侯南厉声道。
侯南立刻依言行动。镜头开始沿着手臂缓缓向上移动, 那只手的主人一点一点出现在了画面里。
“怎么会？！”
镜同光看着那张脸诧异不已。
……为什么饲养员会和应十二进入了同一段影片？
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就在祀绮衣落入教室内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震荡停止了。
密密麻麻围在窗户外的黑影也一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应十二一人“脆弱无助”地倒在满地的废墟之中。
祀绮衣看了看手里的钢筋, 又看了看地上的应十二，然后把钢筋拿到了眼前, 开始翻来覆去地检查。
只是检查完后, 祀绮衣的脸上满是不解。
这无论怎么看, 她手里的这个似乎都只是普通的钢筋吧……以应十二的身手, 他为什么会躲不开？
“咳咳……”
应十二显然看懂了祀绮衣脸上的困惑。他立刻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抱歉咳咳……”
他装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之前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持续这么久, 就没有控制好力量消耗，所以，咳咳……”
祀绮衣看了看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无处下脚的教室, 理解地点了点头。
她问应十二, “那你还能站起来吗？”
“当然。”应十二点了点头。
他放下了捂着嘴的手，伸手抓住了他旁边、正插在地面上的钢筋，手臂缓缓用力，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只是他的身体才抬起来一点，抓着钢筋的手就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从上面滑了下来, 整个人又“砰”地重新坐回到了地上。
祀绮衣, “……”
“抱歉，我……”应十二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他抿着嘴唇, 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无措得说不出话。
他重新朝着钢筋伸出了手。
在应十二第三次摔回地面上的时候, 祀绮衣按住了应十二抓在钢筋上的手，“算了, 还是我来帮你吧……”
她看不下去了。
她一手抓着应十二的手臂，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抓着应十二后背的衣服，然后一把把人从地板上提了起来。
应十二的脚甚至还短暂的离地了一秒。
在脚再一次接触到了地面后，应十二垂着眼睛，看着祀绮衣的头顶，“我是不是很重……”
“要不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祀绮衣摇了摇头，“不用。”
应十二的这点体重对她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比起让应十二自己慢慢移动，还不如她架着应十二走来得快。
被拒绝了的应十二没有一点难过，他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祀绮衣的身上，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证明自己的“脆弱”；但在祀绮衣看不到的角度，他美滋滋地扬起了嘴角。
祀绮衣在关心我诶！
她还特地跑进来救我！
——她心里有我！
在屏幕外看了个全程的镜同光：“……”
这个绿茶男是谁啊！？
他甚至扭头询问他的两个手下，“你们进入影片里面的时候，有遇到过鬼上身吗？”
庄苑宜和侯南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对啊……镜同光不解地再次看向屏幕。
那为什么现在的应十二，看起来跟被鬼上身了似的？！
屏幕里，祀绮衣已经架着“大鸟伊人”的应十二走向教室的大门。
原本封闭的大门在此刻十分顺畅地被拉了开来，露出了外面完整的走廊。
见状，镜同光立刻吩咐侯南，“快跟上。”
镜头再一次开始缓缓移动。
正准备迈出教室的祀绮衣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应十二不解地低头。
难道自己真的太重了？
“没什么……”祀绮衣看着空荡的教室，从一旁随手折下了一根钢筋，“就是有一个‘小尾巴’，需要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钢筋便带着疾风直直地射了出去。
黑色的“箭矢”在镜同光的瞳孔内疾速放大。
“砰——”
监控的屏幕轰然碎裂。
“好了，这下就干净了。”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破碎声，祀绮衣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抓过应十二的手臂，刚才还抓过钢筋的手十分自然地在应十二的衣服上擦了擦，“我们走吧……”
应十二看了一眼自己染上了灰的衣服，又看了看一脸假装无事发生的祀绮衣，宠溺地摇了摇头，“好。”
…
整座教学楼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应十二看了一眼正带着他走下楼梯的祀绮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他原本以为祀绮衣是进来救他的，可是从现在看来，祀绮衣似乎有自己的目的。
祀绮衣正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听到了应十二的话，她反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位于什么时间节点吗？”
应十二一顿，过了几秒，他十分自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里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提示时间的线索。”
“所以啊……”祀绮衣点了点头，“难得进来一趟，我们得出去看看。至少得知道，我们现在在过去的哪个时间段里。”
应十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亦步亦趋地跟着祀绮衣往外走。
而就在两人踏出教学楼的那一刻，身后的教学楼里突然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
两人齐刷刷地回头。
不仅教学楼内突然恢复了人气，连外面漆黑的天空都一瞬间变成了白天。教学楼外面的小路上，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穿着绿白校服的学生抱着书匆匆经过。
既然不是二人世界了，某大型挂件也借口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主动把自己从祀绮衣身上解绑了。
两人在学校里逛了一圈。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学校，和他们在后来进入的那所学校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两者的校园一样空空荡荡，但是后者是因为人数稀少而死气沉沉，前者却是因为读书氛围的严肃。
无论是教学楼里整齐的读书声，还是坐满了安静自习的学生的图书馆，所有的学生都在无比认真的学习，甚至连走路都有人在背诵单词。
原本祀绮衣还打算去看看这个时间点内的“不可思议”，结果到了生物实验室，生物实验室内有老师在上课，认真听课的学生坐满了整个教室；两人又试图进入档案室，结果被图书管理员以没有权限赶了出来，哪怕两人拿出了实习老师的胸牌也没用。
“那看来只能先去‘红水井’看看了。”毕竟井不会跑。
两人赶到了后山。
水井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上面也不像后来那样，用厚厚的石板封着。
两人朝着井内探头看了一眼。
井壁内侧十分干净，清澈的水面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到。
祀绮衣伸手捞了一抔水。
冰凉干净的井水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看来，这些“不可思议”还没有产生……
难道他们来的时间点太早了？
“你听说了吗？13班的作业又是在垃圾桶里被找到的。”
13班？
捕捉到了关键词的祀绮衣敏感地抬起了头。
是她以为的那个13班吗？
只见小山坡下，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小树林里。
是两个女生，手里还拿着一袋零食。她们在小树林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分零食一边聊天。
看来是肚子饿了，偷摸跑出来吃东西的。
“又是那里？”另一个女生往嘴里丢了一块点心，说的话也变得含含糊糊了起来，“自从……之后，他们班的成绩就下降得厉害。”
“是啊，三天两头出现那种事，谁还能做到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啊……”
“我看老师都不太愿意去他们班上课了……”
“同学，你好。”
祀绮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的身后，“你们在聊什么？”
“啊！”两个女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在惊吓过后，又开始手忙脚乱地藏手里的零食袋子。
“诶诶，别藏了别藏了。”祀绮衣制止了两人的动作，“只是吃个零食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又是谁？”其中一个女生一脸警惕地看着祀绮衣。
“哦，我是新来的实习老师。”祀绮衣十分自然地把写着爱铃语名字的实习老师胸牌给她们看，“这是我的胸牌。”
两个女生立刻很有礼貌地对着祀绮衣弯了弯腰，“老师好。”
“你们好。”
祀绮衣快速进入正题，“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啊？什么‘成绩下降’，什么‘那种事’的，这个13班到底怎么了？”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没、没有说什么啊，老师……”
“对啊，老师您听错了，我们是在说自己的成绩下降了。”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两个女生并不愿意说，祀绮衣也没有勉强，“我还以为你们在说什么校园怪谈呢……”
“怪谈？”
两个女生一头雾水。
“不是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神秘的传说吗？比如——”
祀绮衣微微一笑，“像是‘不可思议’这一类的……”
“我们学校有吗？”
“噗嗤。”两个女生捂着嘴直接笑出了声，“老师你可真有趣。”
“我们可是重点中学，平时学习都来不及，谁会有心思关注这种无聊的传说……”
“对啊，而且怪谈不可思议什么的，一听就很假，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吧……”
“是吗？”祀绮衣也笑了笑，“那大概是我搞错了。”
“那老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回教室学习了……”
祀绮衣目送着两个女生走远。
应十二走了过来，“看来现在那些‘不可思议’都还没有产生，估计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了，不如我们就先回……”
“谁说没有线索了？”
祀绮衣眺望着学生宿舍的方向。
“不可思议”还没有产生，不就因为他们最大的那个“线索”还活着吗？
“走！”
祀绮衣一把拉过应十二。
“我们去609。”
…
只是直到站在了学生宿舍的楼前，祀绮衣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要怎么进去？
现在似乎是午休的时间，宿管阿姨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着哈欠，不少的男生正在门口里进进出出，并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祀绮衣时投去疑惑的眼神。
“喂，你们两个……”大概是两人在门口站的时间太久了，宿管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是谁？有什么事？站在这里干什么？”
祀绮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那个阿姨，我们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是来找学生的。”
“学生？”宿管阿姨目光狐疑地扫过了祀绮衣的胸牌，“找哪个学生？哪个班的，住在哪一间的？”
“住在609的，是……”
“609？！”宿管阿姨的脸色突然一变，虽然下一秒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我知道了。”
她朝着门口摆摆手，“你们进去吧……”
祀绮衣，“？”这么简单就让他们通过了？
她还以为她们会像在图书馆那样，被阿姨直接赶走呢。
祀绮衣和应十二对视了一眼，“那……谢谢阿姨了。”
两人走到了6楼。
走廊里有不少的男生正在走动。只看了两秒，祀绮衣就发现那些男生在走动的时候都避开了某一个房间。
两人朝着那间被避开的房间走了过去。
写着“609”的房门此时正半开着，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
“同学，你怎么了？”
祀绮衣立刻推开门冲进了房间，将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翻了过来。
被翻过来的人双眼紧闭，一脸痛苦，无论祀绮衣怎么拍打怎么焦急地呼唤，对方都没有反应。
原来已经昏迷了。
祀绮衣立刻撤下了脸上焦急的表情，害，白演了。
她立刻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
昏迷的学生脸上和身上都满是红斑，虽然看起来十分严重和可怕，但是根据祀绮衣的判断，这些红斑并不致命；唯一可能有影响的，就只有红斑上的分泌物，此刻它们正隐隐散发着一些难闻的异味。
祀绮衣看着这大面积的红斑若有所思。
这些红斑，虽然和后来学校里出现的、被成为“诅咒”的红斑长得很像，但是实际上有挺大的区别。
祀绮衣戴上了手套，准备仔细研究一下。
她头也不抬地招呼应十二，“应十二，过来帮忙搭把手。”
“应十二？”
等了一会儿都没见身后的人有动静，祀绮衣有些疑惑地回过了头。
只见应十二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的视线正锁定在躺在地面的人脸上，脸上的神情十分奇怪。
“应十二，你在发什么呆？”祀绮衣拔高了声音。
“快来帮忙！”
“啊？”应十二终于有了反应。只不过，他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他还是没有迈动脚步，而是开口劝道，“绮衣，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帮忙。”
哈？祀绮衣的动作一顿。
应十二在说什么？
“这里只是过去的重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一遍了，无论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祀绮衣看着应十二，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应十二好像是以为她想要救这个学生，所以现在正在试图阻拦她？
一些逗弄应十二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就在应十二的身体（在祀绮衣的注视下）越来越僵硬的时候，祀绮衣突然转头，直接一手把地上昏迷不醒的学生提了起来，然后在应十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出了门，“不好啦，有同学晕倒了！”
她的脸上挂上了急切的表情，“麻烦大家让一让——”
可等看清了走廊上的场景后，祀绮衣才发现自己的喊话十分多余。
所有原本还在走廊里的学生，在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人之后，全部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砰”、“砰”、“砰”的关门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
面对瞬间空荡的走廊，祀绮衣这会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原本还以为会有其他学生上来帮忙，那样她就可以顺势脱身，可是没想到——
竟然所有的学生都对此避之不及。
面对门缝里那一双双偷偷看她的眼睛，祀绮衣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楼下。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又晕倒了？”
宿管阿姨幽幽地出现在了祀绮衣的身后，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祀绮衣猛猛点头，并试图把人递过去，“我刚到宿舍的时间就发现人倒在地上了，阿姨你看——”
“别给我！”宿管阿姨突然尖叫，身体还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她后退完后就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我的意思是说，”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机话筒，“我来帮你打电话……”
电话？
很快，停在了宿舍楼下的救护车就给了祀绮衣答案。
救护车的声音也引来了周围的其他同学。
“又来了。”
“每个月都要来上这么几次，烦不烦啊……”
……
小声的议论不断在周围响起。
只不过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祀绮衣甚至还看到了那两个在后山偷吃零食的女同学。只是在和她目光接触后，那两个女生却直接移开了视线。
奇怪……
“有没有家属要一块儿去的？”医生把那个学生运上了担架后，在关门前照例问了一句。
“我——唔！”祀绮衣正准备举手，却被应十二抓住了手臂按了下去。
“别去！”应十二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见没有人回应，救护车便关上门驶离了学校。
祀绮衣也终于把应十二捂在她嘴上的手扒拉开，“应十二，你这是在做什么？”
应十二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考虑到，我们两个进来这里也够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祀绮衣想了想，觉得应十二说的有道理。
反正信息也搜集得差不多了。
“好吧。”
祀绮衣扭头看向应十二。
“你应该知道怎么离开吧……”
…
“终于回来了~”
正翘着脚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的励天风感受到了机房里的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去的可真够久的……”他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两个人，放松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天都要亮了。”
“再过一会儿。要是你们还不回来，我就准备拆DV机了。”
祀绮衣赶紧打断了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话题，“天确实要亮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三人飞速往教师宿舍的方向赶去。
只可惜，三人赶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撞到其他玩家在宿舍楼前集合。
“哟，人来了……”
镜同光一眼就看到了走来的三人，语气欠欠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其他的玩家闻言，全部齐刷刷地扭过了头。
原本还打算偷摸回宿舍的祀绮衣三人，“……”
励天风翻了个白眼，对着镜同光比了个“友好”手势。
“你们三个，这是做什么去了？”
看着明显是夜不归宿的三人，一个玩家疑惑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祀绮衣飞快地找好了借口，“昨天何扬说陶然不见了，然后半夜的时候我睡不着，就干脆出去找了一找。”
“你半夜睡不着，为什么是三个人出去的？”那玩家显然不信。
祀绮衣一把拉过应十二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我睡不着，当然要找我‘老公’陪我啦！”
“至于这个人么……”她对着励天风撇撇嘴，“非得跟上来的电灯泡。”
励天风耸了耸肩，“谁让我和你‘老公’现在住一间呢~你们把我吵醒了，我当然得跟着你们……”
那玩家看看励天风，又看看抱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的质疑倒是褪去了不少。
“那你们呢？”
祀绮衣见状，立刻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又大清早地聚在这里做什么？”
“哦，这个啊……”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完了热闹，这会儿倒是十分善良地接过了话茬，“我们是准备一起去看最后（第六个）的那个‘不可思议’呢~”
“刚才就是在点人数呢……”
“数出来少了4个人。不过，既然现在你们回来了，那就只少了1个~”
少了一个？
“陶然的话，我们昨天夜里也没有找……”
“不是陶然。”镜同光打断了祀绮衣的话。
不是陶然？
祀绮衣的目光一一扫向在场的玩家。
1、2、3、……8、9。
在场只有9个人。
……何扬呢？
第125章 勤劳小猫咪（19）
何扬不见了。
玩家们翻遍了何扬的房间, 没有见到一点打斗的痕迹。
如果对方不是在房间里突然消失的，那就只有何扬自己主动离开了房间。
“谁的房间在何扬的旁边？”
“……是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慢慢举了起来。
众人扭头看去，是那个叫做王晖的男性玩家。
“是你啊, 小王。”励天风哥两好地走过去搭住了他的肩膀，直接把人压得身体一歪, “那你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王晖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励天风摸着下巴, “这闫老师都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为什么还会有人失踪？”
“哎, 狗……镜同光，闫老师真的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吗？可别是你们三个联合起来框我们的……”
镜同光摊了摊手, “你不信的话, 可以自己去问那些学生啊……”
“先去外面找找看人在不在吧……”祀绮衣开口打圆场，“万一他只是出去晨跑了呢？”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都不觉得何扬会有这种“闲情逸致”。不过, 他们还是十分配合地分散开来, 开始在学校里搜寻。
毕竟，如果不弄清楚原因，他们也担心下一个失踪的就是自己。
只可惜，直到天黑，众人也没有在学校里找到何扬的踪迹。
他就和之前消失的两人一样。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难道我们之前都推错了？（玩家失踪）这事儿不是闫老师干的？”
但除了闫老师外, 励天风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说起来，”祀绮衣看向励天风,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如此确定这就是闫老师做的？”
“这当然是因为, 只有闫老师才想要阻止我们发现那些所谓的‘不可思议’的真相啊……”
“毕竟她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才搞出了那些‘诅咒’、‘不可思议’……”
诅咒……
祀绮衣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全都是闫老师做的话，闫老师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诅咒”？
有别的玩家猜测，“那会不会是因为她先得了‘诅咒’，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就顺势利用了这个‘诅咒’来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还是不对……”
祀绮衣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复仇，444届高三（13）班在毕业的时候，整个班级应该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这也就是说——”
“她的复仇在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既然复仇已经完成了，闫老师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年后再回到学校里？”
闻言，玩家们纷纷愣住了。
是啊……
闫老师根本没有回来的必要。
如果是害怕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永远不回这里；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哪怕真的最后找到了她的身上，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这样一来，闫老师回学校的举动，就显得十分多此一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玩家们缓缓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索。
“那个……”
这个时候，一只手慢慢地举了起来。
“我们……还去看最后那个‘不可思议’吗？”
被打断了思考的众人不满地扭头，只见小王面色有些尴尬地指着外面的天空，“天已经黑了，我们再不过去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那个‘不可思议’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12点了。
众人只能把何扬失踪的事先放到一边。原因无他，因为最后的那个“不可思议”——“通往天台的楼梯”，只能在午夜才能看到。
毕竟根据传说，这个楼梯能够带你去见死去的朋友。
只要在每天12点的时候，找到这条楼梯；并在在走上楼梯的时候，每走一节台阶都重复一遍“楼梯，楼梯，你能带我去见死去的朋友吗”的咒语。
如果楼梯答应了你的请求，它就会带你前往你朋友所在的地方，让你的思念可以传达。
可是同样的，你的朋友也会因为思念你，想要你留下来陪Ta。所以每一个通过楼梯见到了死去朋友的学生，也全部都没能回来。
这条楼梯也因此被学生们称为——
“通往天国的楼梯”。
只是，玩家们看着眼前的这条楼梯，面面相觑。
“这是我们找错了？”
“还是那些学生在框我们啊？”
虽然“通往天台的楼梯”这个“不可思议”的没必要程度和“红水井”相近，基本没有学生会闲的没事来这里体验，但是也不至于陌生到连地方都给他们指错吧。
励天风看着这条楼梯的尽头，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这条楼梯的尽头——是一睹水泥墙。
这是一条死路。
根本没有通往天台的大门。
“或许等你走上去之后，门就出现了呢？”镜同光在一旁语气欠欠。
“是嘛……”励天风立刻侧开了身子，向着楼梯对着镜同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来，您请。”
镜同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这不是想把机会留给你们吗？”
眼看着小学生斗嘴又要开始了，祀绮衣有些头疼地站了出来，“那我来。”
刚才还死活不愿意先上的镜同光却突然改了口，“这么危险的事，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先上呢？”
“还是让我先去为爱小姐探探路吧……”
励天风：“……”
祀绮衣：“……”
以及站在后面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应十二：“……”
这个镜同光又在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改了口？
眼看着镜同光开始招呼他的两个手下做准备工作，励天风后退了两步凑到了应十二的身边，“老应，你怎么看？”
励天风打量着正低着头、温声细语地和祀绮衣说话的镜同光，语气有些不确定，“我怎么觉得……镜同光这个狗东西，好像在对饲养员献殷勤呢？”
他伸手戳了戳沉默的应十二，“你说，他是不是在抄袭你的做法啊？”
“难道他也打算追求饲养员？不对啊，他是怎么认出饲养员的？！”
励天风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应十二倒是一脸平静，“镜同光应该认出我来了。”
在里世界，当祀绮衣在离开教室前、击碎了空中那看不见的东西时，应十二就知道自己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被镜同光看到了。
“那就怪不得了……”励天风点了点头。
按照镜同光的个性，无论爱铃语是不是饲养员，只要表现出和应十二的关系不一般，镜同光都会过去插上一脚。
插不插得进另说，反正能够让应十二不痛快就行。
至少他（励天风）和刘大毛，就都被镜同光“骚扰”过。
但这一次的情况，可和以往不同。
励天风看了一眼呆在原地、无动于衷的应十二，恨铁不成钢，“我说应十二，镜同光这次挖的可是你的心上人！”
“墙脚都挖到你的面前来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要什么反应？”
应十二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如果对饲养员献殷勤就有用的话，铃语的存在怎么还会成为无限世界的‘传说’……”
更何况在他看来，镜同光的这种殷勤方式完全用错了方法。
他比镜同光了解祀绮衣更多。
祀绮衣可不吃这套。
“也是……只是，”励天风又换了一个角度忧愁，“万一镜同光先上去，把线索藏起来了怎么办……”
他悔恨地一拍大腿，“害，早知道刚才我就直接上了！”这样也不会被镜同光占了先机。
“这个的话，不用担心。”应十二慢悠悠地从身后拿出来一样东西。
励天风的眼睛唰的亮了起来，“真有你的啊，应十二！”
应十二勾了勾嘴角，“礼尚往来而已。”
另一边。
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楼梯间内的气温也莫名降了下来。
“镜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侯南对着镜同光提醒道。
还在对着祀绮衣喋喋不休的镜同光不得不停下了还未说完的话。
“那我就先上了。”他对着祀绮衣灿烂一笑。
祀绮衣一脸无语，“……你想先走就走吧。”
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听小学鸡吵架上，所以才主动走了出来，又不是非要走第一个。结果这个镜同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危险的事就应该让他们男的去做”、“女孩子就应该被好好保护、不要受伤”这类的废话……
简直莫名其妙。
但镜同光已经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地踏上了楼梯。
“楼梯，楼梯，你能让我见到我死去的朋友吗？”
“哒。”他走上了一节台阶。
“楼梯，楼梯，……”
重复的句子伴随着脚步声，一遍一遍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
楼梯上，镜同光已经走过了一半台阶。
楼梯下，励天风慢慢皱起了眉，“不对啊，这怎么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不，有变化。”祀绮衣摇了摇头，“你看台阶上的影子。”
“什么影子？”励天风定睛看去。
由于楼道内很黑还没有灯，镜同光走上楼梯时，是侯南他们在楼梯下用手电打着光。那深黑色的影子就落在了他的身前，被一节节的台阶分成了好几段。
“影子怎么了？”
励天风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不是让你看镜同光的影子。”应十二开口，“你仔细看台阶的其他地方。”
“台阶的其他——”励天风的话突然卡在了嘴边。
只要把注意力从镜同光的影子上移开，仔细就能发现在镜同光影子的台阶下几阶，有一些颜色十分淡的人形阴影。
就好像有一些他们看不见的人正跟在镜同光的身后。并且，还跟随着镜同光的步调，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而最令励天风诧异的是，这些人形阴影落在台阶上时，是完整的、没有扭曲的人形。
对于这种情况，励天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这些人形原本就是扭曲的。
所以他们的影子落在扭曲的台阶上后，才会变得正常。
随着镜同光的继续前进，台阶上的浅色阴影也越来越多。但镜同光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径直往楼梯上走。
“快看！”一个玩家惊讶地叫出了声。
只见楼梯尽头的那堵水泥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镜同光站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上，朝着大铁门伸出了手。
“吱呀——”
大铁门一点一点被缓缓推开。
所有玩家都在这一刻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便没有人注意到，在楼梯下的角落里，一盏红色的指示灯在闪了两下后缓缓亮起。
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楼梯尽头、正朝着铁门迈步的身影。
下一秒，镜同光的身影连带着铁门，一起消失在了台阶上。
楼梯瞬间恢复成了他们来时的模样。
“镜哥！”
“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励天风一把拉住了正打算冲上楼梯的侯南，“你们镜哥显然是已经进入那个‘不可思议’里了。”
看侯南还是一副想要跟上去的模样，励天风跟他讲道理，“你们的队伍已经派一个上去了，公平起见，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们了？”
侯南看了眼励天风，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应十二和祀绮衣，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退到了一边。
“哎，这就对了~大家要团结互助的嘛……”励天风拍了拍侯南的肩膀，然后对着祀绮衣打了一个眼色。
祀绮衣刚从应十二身上收回目光，就收到了励天风的暗示。
她看了看时间，12点还没完全过去，“那就我来吧……”
早点结束，也可以早点去找祀麒麟算账。
祀绮衣抬脚踏上了台阶。
“楼梯，楼梯，……”
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其他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也好，手电从下面打上来的光束也好，在她站上第一级台阶上后，全部消失了。
怪不得之前的镜同光完全没有发现影子的异样。
祀绮衣抬腿，迈上了第二个台阶。
周围的温度再一次下降了一大节，阴冷的风时不时地贴着她耳后的皮肤轻飘飘地吹过。
“哒”、“哒”、“哒”……
祀绮衣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
楼梯两侧的墙壁上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褪去了现在的模样，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黑色血迹，连台阶都变得黏腻了起来。
祀绮衣低下头。
还没有完全凝固的鲜血正挂在台阶边缘，一滴一滴落下。
“怎么不走了？”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祀绮衣的耳边响起。
祀绮衣缓缓扭头。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直直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并且透过他凹陷的颅骨，祀绮衣看见她身后完全变了一副景象：
站在台阶下的应十二等人全都不见了踪影，现在在她身后的只有向着地底无限蔓延、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台阶。
以及台阶上，密密麻麻、悄无声息站着的身影。
从祀绮衣的角度，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他们扭曲的身体，和凹陷的头颅；他们身上的血液还在顺着衣服缓缓流下。
大概是因为祀绮衣许久没有动作，那些低垂着的头颅一个个缓缓抬起。
一张张面目全非的脸齐刷刷地对准了祀绮衣，“……为什么不走了？”
“……你不是想要见我们吗？”
他们的嘴角缓缓扬起，幽幽的声音在楼道里飘荡。
祀绮衣：“……”其实我也只是客气一下。
只是身后的退路已经彻底消失，祀绮衣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转过了身。
鼻尖直直地擦过了冰冷的铁门。
“！”祀绮衣一惊。
这扇门是什么时候移到她身前的？
她打量着近在迟尺的铁门。
“咦？”祀绮衣轻轻触碰着铁门上的一处痕迹。
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图案，只不过因为锈迹的覆盖，现在只能勉强看出有个十字样花纹。
只是正当祀绮衣伸出手指，准备试试能不能刮掉上面的锈迹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大力。
铁门被直直撞开，祀绮衣瞬间消失在了楼梯上。
“人不见了。”
励天风看了一眼再次空无一人的楼梯，通知了坐在角落里的应十二一声。
应十二低声应了一声，继续摆弄手里的DV机。
励天风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应十二点点头，“等天亮。”
“如果那时候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再去找。”
“那就坐在这里干等啊？”
应十二想了想，“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
他把手里做过手脚的DV机递了过去。
“看‘电影’吗？”
主演是镜同光的那种。
第126章 勤劳小猫咪（20）
呼呼的风声在祀绮衣的耳边肆意呼啸。
祀绮衣缓缓睁开了眼睛。
怪不得风这么大……
原来她已经从室内来到了室外,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
她此时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被推出那扇铁门后，她就直线从高空坠落了。
好在她也不算太孤独，那些和她一起登楼梯的“小伙伴”此刻也陪伴在她的周围, 正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落。
祀绮衣看向“饺子下锅”的方向。
这是一栋高楼。
虽然现在夜色已深, 光线微弱, 但是她还是勉强从眼前这栋建筑的外观上分辨出了——这并不是第六个不可思议所在的那栋教学楼。
她隐隐觉得, 自己甚至现在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而且, 祀绮衣眯起眼睛。
总觉得这栋楼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要是有足够的光线就好了……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高楼里, 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惨白的灯光点亮了窗户, 映出了站在窗边的白色人影。
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男性人影。
……又有点眼熟。
可惜她坠落得太快，只眨了个眼的功夫, 祀绮衣就已经从亮起的窗户前, “嗖”的一下，滑下了好长一段的距离。
得回到窗户前看看才行。
只是，她周围除了空气，都没有什么可以借力——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祀绮衣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周围那些下落还不忘过来扒拉她的“小伙伴”身上。
于是，在那些沾满鲜血的手再一次伸过来的时候, 祀绮衣一改之前躲闪嫌弃的态度, 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其中一双伸过来的手。
那双手的主人一愣。
下一秒, 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两人的空间位置瞬间转换；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腰上突然重重挨了一脚，在加速下坠的视野里, 他看到了祀绮衣潇洒向上跃起的——
脚底板。
被祀绮衣选中的倒霉鬼：“……”
随着“受害者”的不断增多，祀绮衣一点一点靠近了窗户的位置。
她轻巧地落在了最后一个“小伙伴”的身上，计算着时间和距离，只等着对方下落到合适的位置，就来一个信仰之跃。
3、2、1……
就是现在——
祀绮衣当机立断一个起跳——
“噗通”。
“哎哟！”
祀绮衣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坐在地面上的祀绮衣还有些懵。
奇怪，她明明已经算好了角度和距离，怎么还会摔倒？
算了，祀绮衣心态良好地拍拍衣服准备站起来。
管它为什么，反正她已经进来……
祀绮衣的动作一顿。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这里是哪里啊！？
她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明明是对准了窗户跳的，怎么最后却跳进了一个小树林里？
话说，这又是哪里的小树林？
在微亮天光的照射下，祀绮衣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的教学楼。
她似乎又回到了学校里。
好极了。
祀绮衣出离愤怒了。
不让看你早说啊！偏偏在她距离关键线索只有一跃之遥的时候，强制把她送了出去——
是不是玩不起？
她忿忿不平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先离开这里再回去算账。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祀绮衣在林子里越走越觉得奇怪。
在寻找那些失踪的实习老师时，她已经把学校翻来覆去地搜了好几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片林子。
半小时后，祀绮衣看着地上那个自己刚才“降落”时摔出来的坑，确定自己迷路了。
怪不得她之前从未见过这片林子。
原来是林子被做了手脚，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不过嘛……祀绮衣双手抱住一棵大树，稍一用力——
“唰啦”，粗壮的大树直接被连根拔起。
“轰”，祀绮衣随手将拔起的树丢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祀绮衣拍了拍手。
无非就是用树木的位置来造成错觉，遮蔽方向感，那么，只要把树拔光就好啦~
而且这里的泥土似乎格外松散，甚至不用花费太多力气。
祀绮衣撸起袖子，正准备再接再厉，“咦？”
她动了动鼻子。
哪来的臭味？
她循着味道一路寻去，最后停在了大树留下的坑前。
祀绮衣掰了一根树枝当棍子，小心地拨开了上面的泥土——
一张惨白的、平坦的人脸直直地对着祀绮衣。
棕褐色的蚯蚓从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啪嗒”落在泥土里。
祀绮衣毫无波澜地继续用树枝拨开泥土。
片刻之后，祀绮衣看着坑底露出全貌的东西沉默了。
看着周围依旧疏松的泥土，祀绮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个大工程啊……”
…
晨光熹微。
靠在墙壁上闭幕养神的应十二睁开了眼。
天亮了。
祀绮衣还没有回来。
应十二拍了还在看着DV机哈哈哈的励天风一下，“走了。”
“时间到了？”励天风意犹未尽地合上了DV机。
应十二点点头。
两人开始在学校里寻找祀绮衣的身影。
只是，“老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一股子……”励天风吸了吸鼻子，“腐烂发酵的味道。”
应十二点了点头，“是那个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赶去。
“我的老天……”
励天风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处他们从未见过的林子里，被人挖开了一条长长的沟，这条沟像是护城河一样饶了林子一圈；而完成这一壮举的“劳工”，此时从沟里捧出了什么东西，正在往林子前的空地上铺。
他们两人赶到的时候，前面的这片空地已经几乎被铺满了。
而之前闻到的异味，就是从这片空地上传来的。
“这些全部都是……”励天风一脸震撼，“……人皮吗？”
尤其是当这些人皮，还被祀绮衣整整齐齐地按照腐烂程度在地面上依次排列好，惊悚程度更是超级加倍。
饲养员怎么还是个强迫症啊？
“完成！”
祀绮衣拍了拍手直起了身子，满意地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杰作。
“铃语！”
应十二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皮肤，跑到了祀绮衣的身边，“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打量了一圈祀绮衣，确定对方没事后，才把目光移向了空地。
“这些是……”
“我从林子里挖出来的。”原本只是为了找到离开林子的路，但是挖着挖着，祀绮衣在人皮上发现了一些线索；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干脆就把所有的人皮都挖了出来。
“线索？什么线索？”励天风也走了过来。
他捏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说起来，你之前不是在教学楼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励天风看了看四周。
这里可是和那栋教学楼隔了大半个学校。
祀绮衣快速地把门后的事讲述了一遍。
“豁，玩跳楼机啊！这么刺激！”励天风感慨完，也替祀绮衣惋惜，“可惜对方不讲武德，到头来还是白跑了一趟。”
祀绮衣摇了摇头，“也不算白跑。”
她能够感觉到，如果有的选择，对方是一定不会把她送到这片林子里的；只不过为了掩盖更重要的真相，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
“哦？此话怎讲？”励天风虚心求教。
祀绮衣指了指这些人皮，“这就是线索。”
励天风缓缓低头。
就这些腐烂得已经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人皮吗？
祀绮衣走到了人皮队伍的最尾端，这里的三张人皮最完整。
比较适合作为教具。
“喏，你看这里……”
她蹲下了身，用手指点了点皮肤上的红色斑块。
“哦，那个‘诅咒’啊……这怎么了？”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个红色斑块，被剥下的人皮上也有也不算稀奇吧……
“不，你看这里。”祀绮衣翻开了皮肤的内侧。
只见皮肤内侧的斑块，比外侧的还要严重。
“Emmmm……”励天风还是一头雾水。
应十二倒是理解了祀绮衣想要表达的意思，帮忙讲解道，“这就说明，这些人皮上的红色斑块，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你看。”应十二把人皮再一次翻到正面，指着肚子的位置，“这里还有缝合的痕迹。”
祀绮衣顿时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
还算有个聪明的。
励天风一愣，他终于听懂了。
“这也就是说……”
他楞楞地看着这一地的皮肤。
这些人皮曾经被人穿在身上。
它们不是一剥下来就被扔到这里，而是用坏了以后，才被埋到这里销毁。
“是啊……”
祀绮衣点了点头，又扔下了一记炸弹，“而且，你没有觉得最后的这三张人皮上的脸……”
“很眼熟吗？”
励天风缓缓瞪大了双眼。
…
教室宿舍。
在场的玩家沉默着看着地上、祀绮衣三人带回来的人皮。
从左往右，从新到旧，依次是何扬，陶然，还有老段。
虽然从几人失踪开始，众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结局；但是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周雪珊抹了一把脸，“皮肤找到了，那他们的身体呢？”
“也在那片突然出现的林子里吗？”
作为把林子翻了个底的人，祀绮衣摇了摇头，“那里只有皮。”
“奇怪……那他们的身体能藏到哪里？”周雪珊不解，“学校里所有的地方我们都翻过了，难道真的要把学校的每一寸地面都翻开来找？”
地面？
地下！
祀绮衣一拍手，“确实有地方还没有找过。”他们之前寻找的时候，都下意识地略过了。
玩家们齐刷刷地扭头。
“‘红水井’里面。”
…
三具刚刚打捞上来的、湿淋淋的尸体被排排放在了地面上。
和三张人皮正好一一对应。
玩家们擦着汗。
“这下终于齐了。”
失踪的玩家都找回来了，尸体和皮肤的数量也都对上了。
接下来，只需要研究一下尸体和皮肤上的共通……
“谁说齐了？”
祀绮衣一开口，所有玩家再一次齐刷刷地扭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们都忘了？”
祀绮衣走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间前，推开了门。
“这里还有一位呢……”
门内的床板上，还搁置着一具尸体。
是最开始就在红水井里发现的那具。
玩家们顿在门口，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四具尸体，却只有三张皮。
“……怎么会这样？”周雪珊看着这一幕喃喃。
祀绮衣看着在场的众人。
除了被应十二坑进了DV机里的镜同光，还有出去寻找镜同光、至今未归的庄苑宜和侯南两人外，现在在场的算上她自己，一共六位。
也就是说，还活着的人一共九位。
而尸体，有四具（不算最开始死去被顶替的两人）。
9+4，等于13。
也就是说——
“我们中间，多了一个人。”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晖哆哆嗦嗦地开口，“是我们中间有……有鬼吗？”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提高了声音，“是不是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两个人？！”
“我们忙着打捞的时候，他们却说什么……要去找人，一定有问题！”
“他们一定是害怕被我们发现身份，所以才找借口提前离开了！”
祀绮衣缓缓地扭过了头。
王晖义愤填膺的话顿时一卡。
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后退了一步，“我、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没有说错。”祀绮衣摇了摇头，“甚至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如果不是我瞧着他的身形……”祀绮衣指着地上四具尸体中、最新鲜的那具，“和你一模一样，我都要信了。”
其他玩家顺着祀绮衣指的方向看去。
“我去……”
“真的一模一样！”
“别、别开这种玩笑了……”王晖一边干笑，一边开始朝着大门的方向后退，“这、这只是巧合而已吧……”
“是吗？”祀绮衣冷笑一声。
“抓住他！”
她的话音刚落，应十二的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正欲转身逃跑的王晖直直地撞上了应十二。
应十二一把按住了王晖的肩膀，垂着眼睛冷声道，“你还想到哪里去？”
王晖顿时开始疯狂挣扎，嘴里还大喊着，“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放开我！”
“嘿，二五仔。”
励天风掏了掏耳朵，往人嘴里塞了个布团，手动静音，“是不是的，让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励天风对着祀绮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祀绮衣上前，在王晖面前蹲下了身。
她伸出手，开始在王晖的脸上摸摸索索；应十二则在一旁按住了王晖的脑袋，方便祀绮衣操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周雪珊开始怀疑是不是祀绮衣他们弄错了的时候，就听见“呲——”的一声。
周雪珊闻声抬头。
“！！！”
只见祀绮衣直接把王晖的“脸”撕了下来。
而在“王晖”的脸下，是一张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脸：
那是个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几乎全部被红色的斑块覆盖，几乎看不见正常的皮肤，远远看去像被人剥了皮；那些红色的斑块上还挂着带有异味的分泌物。
怪不得对方要剥别人的皮肤穿上。
只是，“这他妈谁啊？！”
励天风看着这张完全没有见过的脸，有些怀疑人生。
原以为皮肤下会是一个学生，但瞧这人的年纪，看起来都和闫老师差不多了吧。
副本都接近尾声了，怎么还有新人物出场？！
连祀绮衣都愣了一下。
而“王晖”则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金蝉脱壳，直接从剩下的皮里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跑去。
“别让他跑了！”
应十二立刻回神，“放心。”
他一个闪身，重新堵在了门口，“有我在这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道带着十万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应——十——二——”
凌厉的攻击带着疾风狠狠地朝着应十二的后心而去。
镜同光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应十二不得不先转身抵挡来自镜同光的攻击。
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不但挡住了出口，攻击扬起的烟尘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都给我停下！”
祀绮衣一手一个，强制把两人分开。
烟尘飘飘散去，但“王晖”也早已没有了踪影。
“镜同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励天风破口大骂，“你踏马不出力就算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还给你放走了！”
镜同光理也不理励天风，“你可真是好样的啊，应十二。”
他恨恨地看着应十二。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他原本想用DV机困住应十二（石海），却没想到头来，却是自己被困了许久。
如果只是在平时，他立马就能判断出自己进入了DV机内。
可偏偏，应十二是在他推开第六个“不可思议”的那扇门时使用了DV机，以至于他在进入了DV机后，还以为自己到的是门后的世界，压根没往DV机上想。
应十二勾了勾嘴角，“彼此彼此。”
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镜同光还欲再说什么，祀绮衣却松开了牵制两人的手。
“你们两个慢慢吵。”
祀绮衣转身就走。
“王晖”都被放走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应十二立刻抛开了镜同光，屁颠颠地追了上去，“铃语，你生气了吗？”
“铃语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呀……”
应十二的背影越来越远，镜同光也收回了自己愤恨的目光，“我们走。”
又是三人离开。
整个教室宿舍的大堂只剩下励天风、周雪珊，还有一个叫大磊的男性玩家。
“那个……励哥。”周雪珊悄摸摸地蹭到了励天风的身边，“刚才，镜同光是不是对着石海叫了‘应十二’这个名字？”
励天风低头，对上了周雪珊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
励天风：“……”
他推开周雪珊好奇的小脑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你听错了。”
“不可能！”
“我不可能听错的……励哥，你给我说说啊……”
“励哥，你别走啊……”
……
经过白天的闹剧，晚餐时，食堂里只坐了四个人。
祀绮衣，应十二，励天风，还有那个大磊。
镜同光三人最近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了。
至于周雪珊，据说是因为白天看了尸体，现在才反过味来，没有了胃口。
没有周雪珊，励天风还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再被人追着问应十二的身份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励天风塞了一口饭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王晖’现在跑了，他要是再换一张皮，我们不是又找不到人了？”
“不用着急。”祀绮衣慢条斯理地吃着应十二给她剥的虾，“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他会自己回来的。”
“为什么？”励天风不解。
旁边坐着的大磊闻言也抬起了头。
“因为他也没有别的皮可以用了。”
这间学校的学生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染上了红斑。只有他们这些才来不久的“实习老师”，身上才干干净净。
所以，对方如果想要给自己换新的皮，就一定会回来找他们。
“有道理。”励天风点点头，“只是，我们怎么分辨呢？”
总不能每个人见面先摸对方的脸吧……
好像变态。
祀绮衣放下筷子，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掀衣服，看肚子。”
对哦！励天风恍然大悟。
只要看肚子上有没有缝合的痕迹就行！
祀绮衣施施然起身，“我就先回去了。”
她想回去洗个澡。
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之前在小树林沾染上的、皮肤腐烂的臭味。
在祀绮衣离开之后，大磊也吃完了饭，起身和两人告辞。
励天风一边干饭，一边和应十二闲聊，“老应，你说下一个被选中的人会是谁？”
“不知道。”
“不过，他也没多少选择了。”
“‘幸运’多选一啊……”励天风感慨。
如果对方选到了他，又或者是应十二和镜同光，就等于直接送菜。
而如果对方运气再好点，选到了祀绮衣——
励天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希望对方不要选到不该选的人。”
…
而另一边，祀绮衣终于舒舒服服地洗完了澡。
她换好了衣服，一身清爽地回到了房间内。
只不过她才推开了门，一把刀横在了她的脖子前。
“不许动！”
第127章 勤劳小猫咪（21）
周雪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老式的、昏黄的黄色电灯泡正在她的头顶上方摇摇晃晃。
……这里是哪里？
模糊的视野慢慢变清晰, 周雪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她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的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雪珊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
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挪动着手臂，正准备撑着身体坐起来，却不想才刚移动了一点距离, 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周雪珊缓缓扭头。
她这才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张桌子上，而她的手腕则被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布条”捆住, 并固定在了桌子。
周雪珊试着挣了挣。
这个“布条”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有一些弹性, 但是韧劲十足；周雪珊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甚至整张桌子都被她挣得砰砰作响，都没能把布条挣断。
看来这不是单纯能用力气挣断的……她从桌子上艰难地抬起头, 开始寻找周围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能够——
周雪珊看着面前眼熟的环境, 一点一点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
——生物实验室！
而她此刻，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操作台上。而桌子上，她的身体周围, 还散落着不少解剖用具。
这个姿势, 再配合上这个场景……
周雪珊在心里疯狂拉响了警报。
不好！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在桌面上疯狂扫动，最后落在了离她最近的那把剪刀上。
她开始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
还差一点点就能够到了——
因为用力而颤抖着的手指，朝着剪刀的剪把够去。
“隆隆——”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轧轧声，突兀地在门外寂静的走廊里响起。
糟了！有人回来了！
周雪珊立刻躺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闭上了眼睛。
“吱呀——”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朝着周雪珊靠近, 一道影子投射到了周雪珊的脸上。
“看来已经醒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既然装昏被看穿了, 周雪珊只能睁开了眼睛。
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正微笑着看着她。
“是你！”周雪珊陡然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
她就是在给眼前的这个人开门时，突然眼前一黑,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大磊！”她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
对方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改变一丝。
不，不对。
“你不是大磊……”
周雪珊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 你是白天被抓住的那个男的！”
可明明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他怎么这么快就顶上了大磊的脸……
“大磊”冷笑了一声，“这件事可不能怪我啊……”
他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拉过来了一辆小拖车。
“这可都是她的错。”
周雪珊顺着他的动作将视线移了过去。
小拖车上正躺着一个人。
对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对于他们两个的对话毫无反应；显然和她之前一样，正处于昏迷状态之中。
周雪珊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爱铃语怎么也会被抓？！
她可是还记得爱铃语在白天时，仅凭借一己之力，就把镜同光和那个疑似是应十二的人一把分开的画面。
就她那样的武力值怎么也还会被抓？
“如果不是她毁掉了我的皮，我哪里需要这么快就换一张新的……”“大磊”把祀绮衣从小拖车上搬到了周雪珊旁边的操作台上，然后拿起了“布条”，开始把人固定在桌子上。
“之前的那张皮都还没有用坏呢，就这么被她给浪费了！”他狠狠的抽紧了手里的“布条”，语气恨恨。
窸窸窣窣的动静唤回了周雪珊的思绪，她看了看专心捆人的男人。
这是个好机会！
她开始小幅度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并且为了防止自己的动静被对方听到，她开始没话找话，“那个，您现在不是已经穿着新的皮了吗？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绑过来……”
被揭穿了身份的“大磊”干脆换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啊……”
“这就又要怪她了……”
“大磊”的目光落在了安安静静躺着的祀绮衣身上。
如果不是她多事，揭穿了他隐藏在人群中的真相，还毁掉了他的“皮肤”，让他（自身）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加重了他的病情，他现在也不需要一次穿两张皮肤来防患于未然。
尤其是，他还在食堂听到了对方提出的、如何辨认他身份的办法。
而之所以挑了大磊和周雪珊，只能说两人运气不好。
没办法，其他的这几人基本都长时间呆在一起，他只能挑了这单独行动的两人。
谁想他的运气还不错——
这个老是坏他事的女人竟然在饭后独自离开了。
“大磊”当机立断地跟了上去。
毕竟他脑海中一直拉响的警报告诉他，如果不除掉她，之后她一定会毁掉他更多的计划。
他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那已经在成功边缘的计划，绝对——不能被她毁掉！
这么想着，他开始在祀绮衣的四肢上继续加固。
狠狠系“布条”的声音盖过了轻微的摩擦声。
周雪珊听着动静一边为爱铃语默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划开了手上的束缚。
“布条”缓缓从手腕上滑落，周雪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双手终于能动了。
接下来就等着合适的机会，解开自己脚上的束缚。
她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重新把手放回了原来被捆着的位置，然后拿出了道具悄悄地握在了手心里。
“好了。”
另一边的大磊也直起了身子，他重新走回了周雪珊的桌子前。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从你开始吧……”
“咦，这把剪刀怎么在这——”
在“大磊”弯下腰的瞬间，周雪珊果断地朝着他的脸扔出了手里的道具。
一张巨大的网瞬间出现在了空中，迎面朝着“大磊”扑了上去。
而周雪珊也瞬间抓起了桌子上的剪刀，划开了脚上的束缚。
她从操作台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地上隆起的网边。
“不过如此嘛……”她弯下腰，抓住了地上的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唰”，网兜被掀了开来。
“怎么可能——”
周雪珊看着空空如也的网兜，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砰”，她的身体撞到什么冷冰冰的东西。
可是周雪珊却不敢回头，因为此刻，一个冰冷却锋利的东西正贴着她下巴，正在她的脖子前缓缓滑动。
“你刚才……是用这把剪刀脱身的，对吗？”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幽幽响起，
周雪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呵呵，我那是……”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她就反手朝着对方扔出了一个道具，遮挡视线的迷烟在空中炸开，周雪珊从锋利的刃口下闪身，离开前还不忘再一次丢去一个道具。
她退到了几米外，看着浓烟缓缓散去——
原本的地方没有人影。
周雪珊睁大了眼睛。
对方的动作好快！
“倒是我小瞧了你。”
幽幽的声音再一次在周雪珊身后响起。
周雪珊猛地回头，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悄无声息地蹲在她身后的墙上。
周雪珊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的动作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周雪珊一咬牙，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道具。
一个接着一个的道具向着对方丢去。
汗水一点一点从周雪珊的额头流了下来。
太快了，对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虽然知道对方皮肤下实际是一个中年男人，但是他动作依旧十分灵活，尤其是弹跳力十分惊人，她的所有道具攻击都落了空。
如果不是对方还想要她的皮肤，她现在身上可能已经全是对方攻击留下的伤痕了。
她终于知道之前那些死去的玩家，是怎么折在这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手上的了。
只是，周雪珊绝望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她的道具，全部用完了。
“好了，游戏也该结束了……”“大磊”慢条斯理地朝着周雪珊靠近，“我了解你对自己皮肤的不舍。”
“但是你不用担心。”
周雪珊跌坐在操作台上。
“我肯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皮肤的，毕竟……”“大磊”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剪刀，“这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治病药方！”
雪色的光对准周雪珊的腹部狠狠刺下。
周雪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半响，也没有等到预想的疼痛传来。
她悄悄地睁开了一丝眼睛。
剪刀正停在她的衣服上，她的皮肤已经可以感受到剪尖冰凉的温度，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戳破她的皮肤；而此时，一只手正牢牢地抓住剪刀的剪肩。
周雪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终于醒了！”
只见原本躺在隔壁操作台上一动不动的爱铃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断了绳子，此刻正蹲在操作台上。
“大磊”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他唰地扭头去看操作台。
经过周雪珊的偷跑事件后，他已经把桌子上的利器全部收走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弄断的绳子？
祀绮衣默默地收好了自己的手术刀。
在房间里被“大磊”拿刀抵着脖子的时候，祀绮衣还挺新奇的；再加上她又好奇对方想做什么的原因，就十分配合地被抓了回来。
原本打算到了目的地，她就顺势醒来；结果没想到，“大磊”竟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竟然还绑了一个。
祀绮衣就干脆继续装昏迷，准备听听两人会聊些什么；而在被绑在桌子上的时候，她就提前把手术刀的刀片拆了下来，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原以为能够听到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结果没想到……
祀绮衣一边把“大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剪刀上掰开，一边摇头叹气，“我以为，你扒别人的皮穿只是因为爱美。”结果真正的原因，竟然连爱美这种情有可原的原因都不如！
爱……爱美？
正在剪刀下一点一点往外挪的周雪珊一愣，条件反射地看向“大磊”。
豁，男人至死是少年是吧……
“大磊”也仿佛被冒犯了一般，朝着祀绮衣嘶吼，“你放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治病！”
“你才放屁——”祀绮衣夺下他手里的剪刀丢到了一边，然后把还占着桌子的周雪珊赶开，抓着“大磊”的手腕就把人拖到了身前，恨铁不成钢，“你用皮把自己的皮肤捂起来，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会好才怪！”
“胡说！”“大磊”十分生气，“你懂什么！我这病就是这么控制起来的！”
“正常人的皮肤就是能够抑制红斑的蔓延，还能保护我的皮肤不受外界的污染和侵害！”
“瞎说！这里本来就潮湿，你还用这种不透气的东西捂着……”
被赶到一边的周雪珊，目瞪口呆地看着祀绮衣和“大磊”吵了起来。
场面壮观，仿佛小学生斗嘴。
周雪珊甚至陷入了“自己要不要上去劝个架”的纠结中。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祀绮衣吼得嗓子都疼了，可对方还是不听劝。
祀绮衣在心里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不听劝的固执病人。
她松开了抓住对方的手，改成去抓对方的脸，“你把皮脱下来就知道了。”
既然“病人”不配合，那她就强制治疗。
她必须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而“大磊”抓住了祀绮衣松开手的间隙，一个闪身从她的手底下躲开，瞬间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祀绮衣立刻追了上去。
“小心啊！”周雪珊见状，在一旁提醒道，“他的速度很快…的……”
只是话才刚说出口，周雪珊就发现了自己的担心十分多余。
毕竟爱铃语现在，正紧紧地坠在“大磊”的身后追着人撵。
准确的来说，爱铃语的速度其实比“大磊”更快。
无论“大磊”跑到哪里，跑到哪个角落里，下一秒爱铃语都会瞬间出现在对方的身后，然后朝着对方的皮肤伸出手。
“呲——”
“呲——”
皮肤被撕裂的声音，混合着痛呼和嘶吼声，从实验室的各个角落不断传来。
——和之前她和“大磊”战斗时，角色完全对调了。
只是，周雪珊越看越迷惑。
……就爱铃语的这个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大磊”抓住的？
祀绮衣扔掉了手里刚撕下来的那块皮肤，看着对面几乎露出了真实容貌的中年男人：
他浑身上下全是红彤彤的斑块，大大小小地连成了一片；他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就是不知道是原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单纯被祀绮衣气的。
“你找死——”他目光阴毒地看着祀绮衣，一把撕掉了自己身上剩下的皮。
周雪珊这才发现，对方的指甲长得很奇怪，仿佛是个小弯钩，朝着手指的方向生长。
而中年男人已经蹲在了地上，慢慢地弓起了脊背。
一声尖利的咆哮声后，他朝着祀绮衣扑了过去。
一道残影在空中划过，周雪珊瞪大了眼睛。
他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BOSS狂暴了！
锋利又坚硬的指甲在墙面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痕迹。祀绮衣侧头看了一眼就留在她耳边墙上的痕迹，一些饲养员的职业病又犯了，“你这个指甲——”
“得剪了啊！”
在玩闹时，长指甲可是很容易弄伤人的。
她随手捞过旁边桌子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地把玩了两下，“今天我就做件好事，帮你一块儿解决了吧……”
祀绮衣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我去……”
周雪珊看着重新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呆滞在了原地。
……怎么爱铃语的速度也提升了？！
她也开狂暴了？！
周雪珊呆愣愣地站在实验室里，一个人不知所措。
别说帮忙了，她现在仅靠肉眼都已经完全分辨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能勉强看到两道残影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各个地方随机出现。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嚏”，周雪珊又打了个喷嚏，并“呸”的一声吐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嘴里的毛——实验室里的空气也莫名浑浊了不少。
另一边，祀绮衣也终于把人按在了地上。
“呼——”她看着被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中年男人，长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人滑不溜秋的，是真的难抓；好几次祀绮衣已经抓住了对方，但是稍不注意就被对方丝滑地溜走。
她干脆盘腿坐在了对方的背上，然后抓过了对方的手。
“咔嚓。”
最后一个长指甲落地。
地上躺着的男人，也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了动静。
“铃语！”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应十二带着励天风冲了进来。
“豁。”
励天风溜达到了中年男子的身边，看着地上躺尸的人感慨，“看来人已经抓到了……”并且，还已经被正义的饲养员小姐制裁过了。
应十二站在祀绮衣的身边，正准备嘘寒问暖，目光却在扫过地上的男人时突然顿住了。
之前那一次，对方的脸暴露得并没有现在这般彻底，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现在，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直接涌上了他的心头。
应十二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在祀绮衣疑惑的目光中，蹲在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他掐着对方的脸，直接将对方的头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中年男人对着应十二不断龇牙、哈气。
应十二却毫无所觉地继续端详着对方的脸。
片刻之后，“果然是你……”
他的语气笃定。
“原来你没死……”
谁？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
什么“没死”？
而祀绮衣则顺着应十二的话，看向了地上的男人。
她打量着对方的五官，然后把所有已经明确死亡的人的面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原来是他啊……”
怪不得总觉得这张脸，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
祀绮衣唏嘘。
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啊……
励天风在一旁好着急。
谁？谁？谁？
这人他妈的到底是谁？！
知道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了行不行，所以能不能快点告诉我答案！
祀绮衣扭头，“你也见过的哦。”
“在那台DV机里。”
励天风无语。
DV机里有那么多的视频，那么多的人……等会！
励天风也在中年男人的面前蹲下了身。
虽然DV机里的学生有很多，但是脸上有斑块的——
只有一个。
——444届高三（13）班，最早的那个跳楼死亡的学生。
——毛向晨。
“他没死？！”
而且，怎么还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励天风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中年男人。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确实，如果对方当年并没有死亡的话，到了现在，也确实是和闫老师一个年纪了。
只是，是当初他到底是没有跳楼，还是跳楼了，但是没有死？
但既然没有死，为什么当初会传出来他死亡的消息？
甚至连学校里的学籍都注销了？
“所以，当初他的跳楼一定有问题。”祀绮衣笃定道。
只是在现在的学校里，关于当年的事，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故事。哪怕去询问学生们，他们也不知道发生在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的细节。
而地上的男人在被认出身份后，已经干脆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装死，就一副明显不会配合的死样子。
显然，他们也无法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那现在怎么办？！”周雪珊焦急。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切入口，结果现在线索又断了。
“他不说也没关系。”
祀绮衣慢条斯理地开口，“当年的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场众人一愣。
“当年的那个班级里，不是还有一个人活着吗？”
众人异口同声：“是闫老师！”
可是，“闫老师现在不是在医院里吗？”他们要怎么问话？
打个120？然后请求连线？
玩家们环顾着实验室。这里最前面的讲台上，还真的放着一个传真机呢！
“这个简单。”
在众人迷茫的视线中，祀绮衣走到讲台边拿起了话筒，十分熟练地按下了一串号码。
经过上次医院的那件事后，她干脆把号码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嘟、嘟……”
拨号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
虽然不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但所有玩家还是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哪位？”
粗犷的男性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
祀绮衣缓缓开口：
“林恩，是我。”
第128章 勤劳小猫咪（22）
……林恩？
谁啊？
玩家们面面相觑, 莫名其妙。
而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在听到祀绮衣的声音后，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立刻变得热情甜蜜了起来，“噢~亲爱的~原来是你啊~”
嗯？亲爱的？！
原本只是闲闲站在一边的应十二耳朵一动, 瞬间警觉了起来。
电话里的野男人是谁？！
他怎么叫祀绮衣亲爱的？！
等等，祀绮衣怎么都没有反驳？！
应十二脑海里的警报瞬间拉响, 他“唰”地一下绷直身体, 神情严肃地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野男人还在继续说着, “你怎么突然会给我打电话？噢, 是决定好上.门.服.务的日期了吗？”
上.门.服.务？！
应十二瞳孔地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祀绮衣。
什么上.门.服.务？！
怎么还有上.门.服.务？！
你们无限世界的NPC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的吗？！
“不。”
好在祀绮衣一口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我想让你帮个忙。你现在在斯诺康恩吗？”
斯诺康恩医院？
关键词一出来, 这下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了祀绮衣在做什么。
连应十二也暂时先收起了自己酸溜溜的心思。
“噢，当然，我正在上班呢亲爱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祀绮衣, “你帮我查一个人, 一个刚送到你们医院的病人。”
“她叫闫静。”
“噢好的，亲爱的。请稍等~”
电话的另一头很快就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没一会儿，“找到了！”
“又是一个因为感染那古怪的流行病被送进来的啊……”
鼠标滚轮滚动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林恩正在查看对方的病历资料。
“亲爱的，你是想要对方入住的病房号吗？”
不过还没等祀绮衣给出反应, 林恩就语气遗憾地补充道, “不过根据她的病程记录显示，她最近才刚做完手术, 目前还在观察期，还不允许探望呢……”
“亲爱的, 你的事着急吗？如果很急的话，我可以先帮你转达~”
“那好。”祀绮衣点了点头, “等她醒了，你帮我问问，当年她们班里那个跳楼的同学，是什么时候、以及在哪个医院跳楼的？”
“跳楼的学生？”
林恩还在滚着鼠标的手一顿，“你是说……那个叫‘毛向晨’的？”
祀绮衣一愣，“你知道？”
“噢，这是当然的事……”林恩的语气唏嘘，“这人就是在我们医院跳的楼……”
“这可是我们医院至今未解的一大谜题呢~”
“谜题？”祀绮衣疑惑。
“没错。”林恩缓缓道来，“当时他被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但是亲爱的，你知道的，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可是顶级的！”
“所以很快，他的病情就稳定了下来。”
“可就在他从重症病房离开的第二天晚上，他就突然跳楼了。”
“我们至今也没想明白对方突然自杀的原因。明明在救治阶段时，对方可是充满了求生欲！”
祀绮衣，“他真的跳了？”
林恩不明白祀绮衣话里的意思，“当然是真跳啊，当时医院好多人看见呢……”
“那你们确定他真的死亡了吗？”
“亲爱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林恩奇怪，“当然是真死了。”
“他的死亡医学证明还是我们医院出具的呢……”
“你不信的话，我把报告传给你看看？”
“行。”祀绮衣报了一串号码过去，“我这里刚好有传真机。”
片刻之后，只听见“滴”的一声，传真机开始了工作。
玩家们立刻凑了过来，一个个伸着脑袋，看着传真机一点点把纸吐出来。
“还真有死亡证明啊……”
并且，这份死亡医学证明还很正式，医师签名、医院印章等一应俱全。
看起来不像假的。
……难道是死而复生？
“不对啊……”励天风突然出声。
他指着上面登记着的死亡日期，皱起了眉头，“这个日期……是不是写错了？”
“怎么是4月4日？”
他可是记得，4月14日时，这个毛向晨还用DV机拍摄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
如果真是4月4日跳的楼，对方在4月14日拍摄视频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告诉别人他没死？
那他还多此一举地跳楼干嘛？
所以只能是——“死亡证明打错了？”
“不。”
祀绮衣摇头，“日期并没有打错。”
原本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闫老师十分珍惜的那个木盒，密码会是“0404”；但在看到这份死亡证明后，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是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开始的日子。
毛向晨就是在4月4日这一天，从医院的窗户一跃而下。
“那为什么……”
“这份死亡证明确实有问题，不过有问题的不是日期，而是——”
祀绮衣拿起了这份死亡证明，目光缓缓移到了下方。
“写死亡证明的医生。”
死亡证明的下方，有一个缭乱的医生签名。
上面写着的名字是——
“撒迦利亚·诺顿。”
……好极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祀绮衣百分百确定了毛向晨的“死亡”一定有问题。
“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没死？”
只是，周雪珊看着地上趴着的中年男人，“可是他没有死的话，那些‘不可思议’又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这所学校里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是基于对方已经死亡的这个大前提下产生的。
“那些‘不可思议’本来就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只不过原本他们以为，制造了这一切的人都是闫老师；但现在看来，更大的可能性是毛向晨自己做的。
尤其是，那些学生身上的诅咒，和现在毛向晨身上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祀绮衣回想起之前在DV机里遇到的毛向晨（609房间昏迷版）。
……难道是疾病进展了？
“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励天风不解，“为了复仇？”
“复仇？”应十二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复仇的前提是真的有仇……”
“可传说不是说他是因为被欺负所以才……”
应十二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既然‘不可思议’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传说’是真的？”
对啊……
励天风一愣。
而且如果真的是为了复仇，他们班的人不是早就死完了吗……不对！
还有一个人活着！
闫老师还活着！
“所以，他是回来杀闫老师的？”
励天风也看向地上的中年男人。
原来还是个强迫症！
毛向晨一动不动地摊在地上，任何众人猜测，不给一点反应。
“不对。”祀绮衣否定了励天风的看法。
4月14日拍摄的影片，说明毛向晨应该是在医院“跳楼”后，就立刻回到了学校。
而小树林里那一地腐烂程度不同的皮肤，则说明对方回到学校后，就一直藏在人群里，没有再离开过。
所以闫老师不可能是被对方不小心漏掉的。
只有一种可能——
是他故意让闫老师活着的。
“我懂了！”
励天风一拍大腿，“闫老师和他是一伙的！”
“他们一个负责‘诅咒’，一个负责‘不可思议’，然后一起干掉了班级里的其他人！”
“有道理。”应十二为他鼓掌，“但还是那个老问题，闫老师毕业之后为什么还要再回来？而他……”
应十二目光指向地上的男人，“为什么又窝在学校里不离开？”
应十二的话倒是给祀绮衣提供了灵感，“一定有什么，是他们必须要在学校里才能完成的……”
而至于是什么事，祀绮衣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第七个‘不可思议’，是什么？”
她在毛向晨面前蹲了下来，“你们是不是也在找——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
什么？！
众玩家震惊地扭头。
还真的有“不可思议”？!
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竟然不是编的？！
一直装死没有反应的男人，这一次却抬起了头。
他缓缓地咧开了嘴，“没错……”
“我是在找那第七个不可思议……”
“只要能够找到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祀绮衣若有所思。
看来第七个不可思议的传说，就是能够实现人的愿望。
不过，祀绮衣表情嫌弃，“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会相信这种‘童话故事’？”
“你懂什么？！”毛向晨瞬间怒了，“那是真的！是真的！”
“就是因为它太过神奇，所以它才会藏起来不让人找到！”
“啊对对对。”祀绮衣懒得和病人计较，她一把抓住毛向晨的后脖颈，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原本还叫嚣个不停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祀绮衣提着人，看向应十二，“我先把他带回去。你们……”
应十二接过了话茬，“我们再去闫老师那里一趟……”上一次因为时间原因，他们没能看完闫老师办公室里的所有资料。
说不定，会有关于第七个不可思议的线索。
四个人便兵分两路：励天风和应十二前往行政楼找线索，祀绮衣和周雪珊带着人回宿舍绑起来。周雪珊甚至还顺走了操作台上那些挣不断的绳子，准备让对方也体验一下自己当时的感受。
四人离开生物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学校里已经零零散散的有不少学生开始走动了。
在去行政楼的路上，应十二和励天风两人就遇上了不少的学生。在看到他们两人后，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一脸热情地凑了上来。
“老师！”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老师，你们对那些‘不可思议’研究得怎么样了？”
“老师，你们找到第七个不可思议了吗？”
“老师，你们什么时候去找第七个不可思议啊？”
……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抛出，“诶诶诶，同学们同学们……”
励天风把快要贴到他们身上的学生推开，“老师们还在努力，还在努力。大家不要急，不要急哈……”
被推开的学生也没有挣扎。他们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励天风两人。
被那些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的眼神盯着，励天风干笑了两声，“老师们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先聊了。”
他拽起应十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大家也都快回教室去早读吧……”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学生，励天风才松了一口气。
“那些学生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给他们提供线索的时候，还热情体贴的像是小天使，怎么现在突然变的那么瘆得慌……
励天风一边吐槽，一边走到了闫老师的办公室门口，伸手推门。
房门还是锁着的，无法打开。
“看来还是只能走窗户了。”
励天风正要下楼，应十二却突然拉住了他。
“你看。”他示意励天风看走廊外。
“怎么？”励天风不明所以地探出了头。
“我去……”
他嗖地一下缩回了脑袋。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学生，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行政楼下的空地上。他们齐刷刷地抬着头，注视着应十二他们现在所在走廊的方向。
而励天风探头的时候，正好和他们满是红斑的脸对上了视线。
“看来，窗户是走不了了……”要走窗户必须要先回到一楼，那势必又会被这些学生缠上。
该怎么办呢？
励天风开始在办公室门口来回打转。
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应十二。”
应十二抬头，只见励天风手里正拿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扯下来的管道，一脸兴奋，“我找到进去的办法了。”
应十二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小小的空调洞。
应十二：“……”
好极了，他这下也知道励天风手里的管道是哪里来的了。
励天风语气亢奋，“你变回鸟，直接从这里飞进去！”
励天风还特意比对过，应十二的那个小鸟团子形态，大小正正好！
应十二正要摆手拒绝，励天风再接再厉劝道，“反正现在这里也就你和我，又没有别人。”
“饲养员不会知道宁阴公寓的那个鸟团子是你的。”
“再说了，我们早点拿到线索，你家饲养员也能早点下班不是？”
应十二被说服了。
扑扇翅膀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色鸟团子落在了空调洞的边缘；收起翅膀后，它一摇一摆地走进了洞里，圆滚滚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处。
片刻之后，办公室门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吱呀”，办公室的门打开，应十二出现在了门口。
他身上的“石海”伪装因为变回了鸟形态而失效，此刻正是他原本的模样。
“进来吧……”
“豁，看久了你‘石海’的样子，乍一眼看到你原来的样子，还有点不习惯……”励天风一边感慨，一边往里走。
然后差点撞在了应十二的身上。
“……我说应十二，你在这儿堵着门，我要怎么进去？”
可应十二还是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应十二？应十二？”
励天风在对方眼前挥着手，“奇怪，怎么突然傻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应十二。
身体僵硬，目光呆滞。
仔细辨认的话，眼神中甚至有带着一丝惊恐。
而注视的方向，似乎正好是他（励天风）的身后。
……看起来不像是着了道，倒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过，什么东西还能吓到应十二？
励天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好奇地扭头。
励天风也僵在了原地。
只见他的身后，楼梯口的位置，祀绮衣正抱着手臂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129章 勤劳小猫咪（23）
励天风：“……”
在死一般寂静的氛围中, 他缓缓转回了头，翕动着嘴唇用气声问应十二，“你说, 她刚才……看到了多少？”
应十二沉默着没有回答。
很显然，如果祀绮衣没有看到的话, 她现在应该已经走过来了。
只是, 他也不知道祀绮衣到底看到了多少, 听到了多少。
“这叫什么事儿啊……”励天风叹气。他绞尽脑汁地把能想到的打圆场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现在这个场面尴尬得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趁着两人还在“深情”对视，他干脆脚底抹油, “那个,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啊，我……”
“我去处理一下下面围着的学生！”
他宁可去楼下应付那些已经变得有些诡异的学生。
“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祀绮衣缓步走到了应十二的面前。
应十二低头快速看了一眼祀绮衣的表情，然后抿了抿唇, “你……”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不久……”
祀绮衣的语气幽幽，“也就刚好赶上了大变活鸟的好时候。”
应十二：“……”
看来是看完了全程。
应十二的嘴唇动了动，但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虽然他也没打算把自己就是那只小鸟团子的事一直瞒下去，但也绝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暴露。
他在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默。
祀绮衣看着面前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男人, 抱起了胳膊,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祀绮衣其实有一点点的生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可能是气对方的隐瞒, 并且到现在都还不肯好好解释，也可能只是气自己的毫无所觉。
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胸口。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说不明的酸涩情绪。
“算了……”
既然搞不明白, 她就干脆不想了。
祀绮衣转身就走。
反正找线索这种事，应十二一个人也能完成。
应十二, “！！！”
糟糕糟糕！
祀绮衣她生气了！
而且好像还很严重！
还在心里团团转的应十二立刻急了。
“砰”的一声，高大的男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圆滚滚的鸟团子。
他飞快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祀绮衣的跟前，开始绕着祀绮衣转圈圈，试图延缓对方离开的速度。
祀绮衣还真的缓缓停下了脚步。
这招有用！
应十二立刻再接再厉。他收起翅膀，试探着降落在了祀绮衣的肩膀上。
祀绮衣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并没有赶走他。
这就是默许的态度！
应十二再次打蛇随棍上。
他迈着细细的小爪子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了祀绮衣的脸边，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对方的脸，用实际行动表达着“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然后在对方再次看过来的时候，迅速蹲成一个乖乖的黑色圆球。
感受着脸颊上不断传来的毛茸茸触感，祀绮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把黏在她肩膀上黑色煤球摘了下来。
圆滚滚的鸟团子乖乖巧巧地蹲在她的手心里，任由她随意揉捏，十分逆来顺受。
连祀绮衣故意把他的羽毛倒着撸了一遍，整个鸟炸成了一团，也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会歪着脑袋看祀绮衣一眼，似乎是在判断祀绮衣消气了没有。
认错态度倒是十分良好。
祀绮衣的心里一软。
原本她就十分喜欢这只听话又能干的小鸟；当初小鸟不见后，她还失落了一段时间。现在看到鸟团子撒娇卖乖，心里最后的那一丝不舒服也消散了。
她伸手把对方被她弄炸的毛理顺，“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应十二立刻在对方掌心里乖乖站好。他隐去了游戏和副本相关的内容，把自己醉酒乱飞的事简短地讲了一遍，并还暗戳戳地表示，当时用鸟型，只是因为想跟在祀绮衣身边。
毕竟当时两人还不那么熟，用人形靠近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拒绝。
祀绮衣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竟然觉得应十二说的还挺有道理。
“行吧……”
她搓揉着手底下的毛茸茸，算是揭过了这一茬。
毛茸茸也松了一口气，整个鸟都放松了下来，软绵绵地在祀绮衣手里摊成了一块鸟饼，任她搓圆捏扁。
祀绮衣撸着鸟走进了办公室内。
办公室还是保留着闫老师之前离开前的混乱模样。
祀绮衣捡起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资料，应十二也在房间里飞上飞下地寻找着线索。
只是，祀绮衣把那些资料全部翻了一个遍，都没有在闫老师这里找到任何关于第七个不可思议的资料。
奇怪……如果闫老师是为了这个目的再次回到学校的，为什么却没做做任何的资料调查？
翅膀扑扇的声音响起，祀绮衣抬头。
只见应小鸟用爪子抓着一个木盒子从桌子下歪歪扭扭地飞了出来。
对了，还有这个木盒子！
祀绮衣伸出手，应小鸟把木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之前因为闫老师突然回来，他们根本没有看到盒子里照片的内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祀绮衣对盒子里的照片有一些在意。
她打开了密码锁，拿出了里面倒扣着的相片。
应十二扑着翅膀落到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这是……”
祀绮衣睁大了眼睛。
照片上方写的并不是“444届高三（13）班”，而是一行用红色记号笔写下的文字——
“都是我的错。”
而文字下，那些学生的笑容灿烂，连那个从见面开始、就没在她脸上见过笑容的闫老师也在其中。
祀绮衣在照片上挨个人头找过去，并没有找到毛向晨的脸。但是在相片的角落里找到了另一行小字——
“我一定会……”祀绮衣艰难地辨认着，“会……为你们报仇的？”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祀绮衣缓缓扭头，和肩膀上应小鸟的豆豆眼对上了视线。
怪不得她对第七个不可思议，完全不感兴趣。
——闫老师才是那个回来复仇的人。
她的笔记本里记录的，不是计划，而是调查。
所以，她才会在他们进入学校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们——
这个学校里，没有“不可思议”。
…
“所以，我们知道的那些‘不可思议’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
深夜，教师宿舍内。
励天风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倒在地上、被捆着手的中年男人，又看一眼相片，“有点牛.逼啊哥们！”
“可如果这些‘不可思议’都是假的，我们的任务要怎么办？”周雪珊有些着急。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按照流传下来的——“只有见过或者经历过前6个‘不可思议’的人，才能看见第7个不可思议”——这个说法在进行任务。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六个“不可思议”都是假的；而创造了这六个“不可思议”的人，却也不知道第七个不可思议是什么。
找不到第七个不可思议，他们就无法离开这个副本。
一想到这里，周雪珊急得差点就要在房间里转圈圈；可看在场其他人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周雪珊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漏听了什么重要线索。
怎么其他人都不急的啊？！
“‘不可思议’是假的，但传说可能是真的。”
周雪珊嗖地扭头，看向说话的祀绮衣，“什、什么意思？”她没懂。
祀绮衣看向地上的毛向晨，“关于第七个不可思议的传说应该是真的。”
要见到第七个不可思议，就必须先经历另外六个“不可思议”。
不然祀绮衣想不出，毛向晨浪费这么长时间、费这么老大劲地“创作”出这六个“不可思议”的理由在哪里。
“可是……”周雪珊提出了质疑，“我们已经把六个‘不可思议’都经历完了呀……”可他们现在还不是没有任何关于第七个不可思议的线索和头绪。
……真的都经历完了吗？
祀绮衣没有说话。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如果按照之前的规律，第六个“不可思议”，她应该还不算真正经历过。
正想着，“噗通”，熟悉的感觉就适时地再次传来。
祀绮衣唰地站了起来。
蹲在她肩膀上打盹的应十二差点没抓稳，险些被晃了下来。
祀绮衣看向远方。
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一次感觉传来的方向，果然是“通往天台的楼梯”所在的位置。
“抓紧了。”
她撸了一把肩膀上的毛茸茸，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应十二才刚迷迷糊糊地用爪子勾住祀绮衣的衣服，身体就因为惯性向后一甩，整个鸟挂在祀绮衣的肩膀上摇摇欲坠。
只不过还没等他艰难调整好姿势，还在极速奔跑的祀绮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应十二疑惑地抬起鸟脑袋。
“怎么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也条件反射地跟着跑出来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停下了脚步，疑惑地从祀绮衣背后探出了头。
“嘶——”他们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教师宿舍外的空地上，乌泱泱地站满了面无表情的学生。
他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教师宿舍。从教师宿舍那倾泻出来的微弱灯光，洒在他们满是红斑的脸上，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老师……”
站在最前方的学生张开了嘴，“老师，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和灯光的原因，玩家们只觉得对方的嘴里似乎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
还没等玩家们回答，第一个学生的开口就像打破了什么口子，其他的学生也纷纷张开了嘴：
“老师，你们找到第七个不可思议了吗？”
“老师，第七个不可思议在哪里？”
“老师，……”
“老师，……”
……
一句接着一句的话不断地从他们的嘴里流出，音调还一句比一句高，不断地冲击着玩家们的耳膜。
到了最后，他们的话全部变成了统一的一句：
“第七个不可思议到底在哪里！？”
凄厉的尖叫声在夜空盘旋，学生们朝着玩家们扑了过去。
励天风侧身躲开了一个扑过来的学生，忍不住吐槽，“我算是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这么热情地给我们提供线索了——”
“敢情一个个是想坐享其成啊！”
他们只是这些学生的探路石。
励天风在心里骂骂咧咧。
亏他之前还夸奖这些学生NPC都是心地善良的小天使。
妈的，真心错付！
“哟，这么热闹啊……”
一个闲闲的人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励天风抽空扭头。
是镜同光这个狗东西听到声音走出来了。
镜同光看着把眼前人数多到看不清队伍尽头的学生，兴奋地勾起了嘴角。
看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许多事啊。
不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镜同光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正好需要一个地方活动活动筋骨，出出气。
他缓缓摘掉了脸上的眼镜。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励天风一愣。
无限世界的玩家都知道，如果戴眼镜的镜同光是个有理智的精神病，那么摘掉眼镜的镜同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是，镜同光怎么就突然准备发疯了？
励天风立刻离了镜同光三米远，往祀绮衣的方向靠去。
这个冰冷的无限世界，只有饲养员身边最温暖！
祀绮衣正皱着眉看着远方。
那些学生把她出去的路堵得严严实实，要离开这里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但是，她感知到的那份熟悉的感觉，却在随着时间的进展，一点点减弱。
不可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扑棱翅膀的声音。
祀绮衣扭头，只见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应小鸟突然飞了起来，并且随着他飞行高度的攀升，他的体型一点一点变大。
他正在变回他动物形态原本的大小。
最后，一只成年的髭兀鹰扑扇着他巨大的翅膀，背对着祀绮衣停在了半空中。
他扭过头，对着祀绮衣叫了一声，示意对方跳到他的背上。
祀绮衣暂时收起了眼里对漂亮大鸟的痴迷，一脚踏在向她扑来的学生的背上，几下借力就跳上了巨鹰的背。
应十二感受到背上的人坐稳了后，发出了一声鹰唳，展开了翅膀。
翅膀挥动掀起的飓风，吹倒了一片试图去抓他们的学生。
感受到了另一边传来的动静，正杀得十分愉快的镜同光兴奋地转过了头，“应十二，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如我们两个就来比试一下，谁先……”
他嘴角的愉快笑容，在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站在那里的应十二时顿住了。
……应十二人呢？
“镜哥……”
一旁的侯南弱弱地发出声音，示意对方看向远处的空中。
镜同光不明所以地抬头。
只见半空中，一只墨色的巨鹰正驮着一个人向外飞去。
而他们身后的地面上，励天风正混在学生堆里跟着他们一起追赶巨鹰。
一边赶，一边还蹦跳着招手，大声呐喊，“等等我啊！”
“我还没有上车呢！”
甚至，连周雪珊也十分聪明地隐藏在人流中跟了上去。
就只有他们三个，还傻乎乎地停在教师宿舍的大门口。
镜同光：“……”
很好，他默默捏紧了拳头。
这下他是真的需要出气了……
…
祀绮衣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她克制住了自己先撸一撸大号应小鸟的冲动，看向了眼前的楼梯。
和上一次见到时不同，这一次她还没有踏上台阶，那堵水泥墙上就已经出现了一扇打开的大门；并且这扇大门上也没有之前见过的十字样花纹。
——这才是真正的“通往天台的楼梯”。
楼梯尽头的大门还在一点一点关闭，那份熟悉的感觉也正随着大门的关闭在一点一点减弱。
没想到这个“不可思议”竟然还有时效性。
祀绮衣和应十二对视了一眼，两人迅速飞身上了楼梯，朝着门内冲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后。
而在他们之后，其他人也终于突破了学生的阻碍，在大门关上之前冲进了门内。
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就感觉脚下一空。
“啊啊啊啊啊——”
在体验过精彩刺激的“跳楼机”项目后，“砰——”，玩家们纷纷坠地。
“哎哟……”
励天风揉着摔疼的地方从地上爬了起来，“这里是……”
他惊讶地看着周围。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天空是深红色的，并且看起来还十分的……
柔软。
此时，它正在十分有规律的收缩舒张着。
而在这片诡异的天空下，是一片荒芜的旷野；在这片旷野的最中间，有一座奇怪的房子。
有多奇怪呢？
它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教室，但是却被单独拎了出来，突兀地放置在了这片旷野内。
似乎是为了印证玩家们的猜想，房间的门上还真的挂了一个门牌，上面写着“标本室”三个大字。
……标本室？
只是还没等玩家们细想，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单独的标本室时，一个身影十分狼狈地滚落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是毛向晨。
他竟然挣脱了绳子，还跟着他们追到了这里。
还没等玩家们问话，就见还在地面上“哎哟哎哟”爬不起来的中年男人，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大喊了起来，“是真的！”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标本室”，又看了看周围的旷野，脸上满是狂喜，“是真的！传说是真的！”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向着标本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可思议！消失的不可思议！”
他癫狂地喊着，“他没有骗我！这个不可思议真的存在！”
什么？！
众人听着毛向晨的话面面相觑。
眼前的这座小屋子，就是第七个不可思议？
而就在这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地响起，证明了这一点：
“任务：‘寻找消失的第七个不可思议’——已完成。”
“副本《七个不可思议》已通关。”
“系统传送中……”
玩家们都没来得及吐槽，就眼前一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毛向晨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房子前，一把推开了门。
屋子里已经站了两个人。
可是毛向晨完全没有给他们眼神。
他目标明确地冲向了房间正中间桌子上摆放的玻璃缸。
他扑到了那装满了红色水溶液的玻璃缸前，“是真的……是真的……”
他把脸贴在玻璃上，不停地用手贪婪地抚摸着玻璃，“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
“永远跳动的心脏！”
只见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红色的不明液体中，十分有规律地收缩舒张着。
“终于，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毛向晨缓缓地在玻璃缸前跪下，朝着心脏所在的方向匍匐下了身体，“我祈求……”
“我祈求，我身上的疾病能够消失。”
“我祈求，我们班那些死去的同学能够复生。”
“我祈求。……”
在絮絮叨叨地念完了一大串后，毛向晨把额头磕在了地面上，安静地等待着。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身上的红斑没有丝毫减少，那些死去的同学也没有一个出现在他的面前。
毛向晨难以置信地从地面上抬起了头。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明明都是按照传说的内容做的？！”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毛向晨癫狂质问之际，一声冷笑在房间内响起。
“我很好奇……”
祀绮衣缓缓走到了瘫坐在地的毛向晨面前，慢慢弯下了腰。
“到底是谁告诉你……”
“我的心脏……”
“有许愿功能的？”
第130章 勤劳小猫咪（24）
在进入这个房间, 见到了那放在玻璃缸内的红色心脏后，祀绮衣就知道了所谓的“第七个不可思议”是什么东西了。
怪不得之前每一个“不可思议”发生时，她都能感受到久违的心脏跳动。
原本她只以为是祀麒麟把她的心脏藏在了这间学校的某一处；现在看来, 倒是她的想象力太过贫瘠了——
祀麒麟竟然把她的心脏变成了一个“传说”。
还是一个如此离谱搞笑的“传说”。
最令祀绮衣经验的是，竟然还真的有傻子会信——
信了的傻子愣愣地抬头, “传说……传说里, 就是这么说的啊！”
毛向晨重新低下头, 掰着手指头, “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不可思议因为能够实现人的愿望，引来了人的贪欲。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它, 所以它才把自己藏了起来。”
“为了不让人轻易地找到它, 它还为自己设置了一个条件。”
——只有经历过六个不可思议的人，才能见到它。
只可惜，流传下来的只有这一条传说。关于其他的六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根本没有人知道。
“所以你才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了这么多人？”祀绮衣冷哼了一声。
地面上的毛向晨猛地一下抬起了脑袋, “我没有杀人！”
他拔高了声音，“我这不是杀人！”
“我是为了大家好！”
毛向晨神经质地咬着自己嘴唇。
他也不想的啊！
这要怪——
就只能怪其他学生他们自己！
谁让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学习，根本不相信这类传说的存在！
他一开始就只打算小打小闹地做一些恶作剧，大家最多不过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一条腿，被走廊上掉下来的花瓶砸破脑袋, 又或者是被绑在生物实验室的操作台上, 看看是下课铃先响，还是他们头顶上绑着小刀的绳子先被蜡烛烧断。
他明明一个人默默努力做了那么多, 甚至换了身份隐藏在人群之中默默谋划，可是所有人都不信！
他们都不信！
变故发生在那一天, 他隐藏着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了。
那人拉着他来到了后山，毛向晨十分耐心地给她讲了自己的伟大计划, 可对方却一点都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她竟然趁他不注意，把他推进了井里！
他花了整整一整晚的时间，直到双手手指全都磨破了，才艰难地从水井里爬了上来。
没等他去找对方算账，这些一直不相信诡秘故事的学生之间，竟然流传起了闹鬼的传闻。
毛向晨恍然大悟——
原来“不可思议”，是要这么创造的啊！
于是，他开始用鲜血创造“传说”。
看着班级里的空桌椅一点一点变多，毛向晨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的。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让大家永远在一起。
同学们现在怪他没关系，不理解他也没有关系。
只要，只要他最后能够成功找到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他就能够把他们全都复活！
到时候，大家就都会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了。
到了最后，他们班里除了他，就只有那个把他推下井的同学还活着。
那是知恩图报的毛向晨同学，为了感激她让他获得了灵感，特意让她活了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成形了。
可是毛向晨万万没有想到，并不是每一个经历了六个“不可思议”的人，都能见到“消失的不可思议”。
至少，他在试验了无数次后，都没能看到。
于是，他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原来，这就是你故意散播你身上疾病的原因啊……”
只要其他学生和他一样身患重疾，为了活下来，他们就会主动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根本不需要毛向晨再去鼓动。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办法。
只是……
祀绮衣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作响，“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举动，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如果不是他到处传播“诅咒”，导致医院病房住满，她珍贵的假期也就不会因此浪费了。
“原来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
祀绮衣居高临下地看着毛向晨。
她浪费了时间，林恩白挨了一顿打。
“什么叫‘罪魁祸首’！？”毛向晨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大声哔哔，“我可是所有人的恩人！”
“如果没有我，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
他慷慨激昂的话突然顿在了嘴边，“……应十二？”
他目光震惊地看着站在祀绮衣身后一动不动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你还有脸回来啊？！”
毛向晨缓缓放下了胳膊，阴恻恻道，“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结果呢……”
“你是怎么对我的？！”
“当初的那件事，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哦~看起来应十二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祀绮衣唰的扭头看向应十二，露出了吃瓜的眼神。
应十二站在玻璃缸前没有说话。
听到了毛向晨质问的话后，他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因为从进入这间房间开始，在知道玻璃缸里放着的，是祀绮衣的心脏后，他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但接收到了祀绮衣感兴趣的眼神，应十二的嘴唇还是动了动，只不过在他正要开口之际，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突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三人纷纷扭头。
是标本室里的座机响了。
奇怪，怎么会有人往这里打电话？
祀绮衣一边疑惑，一边走到了电话前，拿起了听筒。
“喂？”
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了过来，“怎么样，绮衣，哥哥给你准备的惊喜还喜欢吗？”
祀绮衣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就见毛向晨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劈手夺走了她手里的听筒。
“喂——请问是齐林先生吗？！”
毛向晨语气急切，“齐林先生，是我，我是毛向晨啊！”
“齐林先生，我已经全部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是为什么我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是我弄错了什么地方了吗？”
“为什么我的愿望没有实现，齐林先生！请您告诉我！”
“齐林先生！您在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声笑了，“原来是毛先生啊……”
“我在听的，毛先生，你先不要急。”
“你没有做错什么地方，相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相信我，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你可是——”
“一个人创造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啊！”
祀麒麟语调高亢，情绪激昂，“这个世界能够重新运转，你们学校还能源源不断地有新的实习老师进来，这些——全是你的功劳！”
“如果没有你，这个破碎的世界早就荒芜废弃了！”
“可为什么我的愿望……”
“哦，你说这个啊……”祀麒麟的语气一转，“你许了什么愿望来着？”
毛向晨立刻把自己的愿望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他满怀期待地握着听筒，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噢，瞧我~”祀麒麟一拍脑袋，“很抱歉，我似乎忘了告诉你——”
“每个人只有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至于这一次，会实现你的哪个愿望——”
“啪”。
听筒从毛向晨的手中滑落，砸在了桌子上。
毛向晨呆呆地站在桌边，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祀绮衣重新拿起了挂在桌子边缘的听筒，“祀麒麟，你到底想干什么？！”
编这种弱智的谎言骗毛向晨，又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引她到这里。
祀绮衣实在看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对面的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对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你现在是不是有了更加明确清晰的认知？”
“你费劲心思地把我骗到小蜘蛛的梦里，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些？”祀绮衣嗤之以鼻。
祀麒麟笑了，“这可是哥哥的用心良苦啊，妹妹。”
“你每天这么辛苦地上班，哥哥总要让你知道，你现在的这个身份，你现在做的工作内容，是多么的伟大~”
“就比如现在，你瞧瞧你的心脏！”
“多么伟大！它可是拯救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副本！”
“这就是我们饲养员的职责！”
“如果没有你的心脏，这些老师，这些学生，就要被永远困在这所学校里了！”
“都是因为你的心脏，他们现在才能够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不过……”祀麒麟的话音一转，“毕竟心脏还是你的嘛。你要是不乐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现在取……嘟……嘟……”
祀绮衣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祀麒麟就是知道她不会这么做，才故意这么说。
蓝色的流光从祀绮衣的眼睛里闪过，她身上的“爱铃语”伪装瞬间消失，《动物健康管理手册》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原本还失神站着不动的中年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只灰色的猫咪。
他身上的肉少得可怜，从皮毛上就能清晰地看见骨头；灰色毛发没有什么光泽，东秃一块西少一块，露出了下面粉红色的皮肉。
祀绮衣摇了摇头，收起了管理手册，然后上前提起了毛向晨的后脖子。
灰色的猫毫无反应地在她手上拖成长长的一条。
祀绮衣又伸出另一只手，在空气中一划。
一道黑色的漩涡出现在她的身前。
祀绮衣一脚跨进漩涡内，回头招呼应十二，“应十二，走了。”
还站在玻璃缸一动不动的应十二缓缓扭头，“这个……”
他指着玻璃缸内还在规律跳动的心脏，语气干涩，“绮衣，你的心脏……你不要了吗？”
“不要了啊。”
祀绮衣理所当然道，“我把心脏拿走，这个副本没有了核心，不就崩塌了吗？”
她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应十二的脸色。
……她怎么觉得自己拿不回自己的心脏，应十二好像比她还难过啊？
没有心脏又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她之所以寻找，只是为了知道祀麒麟到底拿它干什么去了。
能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她也无所谓。
祀绮衣非常明确，如果她真的如祀麒麟的意——把心脏拿回去，那她绝对——绝对会被老板扣工资的！
“可是，这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心脏——”应十二突然一愣。他表情呆呆地看向祀绮衣，“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副本’、‘核心’？”
祀绮衣点头。
“你……你都知道了？”
祀绮衣再次点头。
实际上，在小蜘蛛的游戏里她就知道了这些词汇。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些词语代表的意思。
于是，在（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夜里，在给庄苑宜做心（反）理（向）疏（洗）导（脑）的时候，她顺便全部问了一遍。
“所以你一定也知道了……”应十二喃喃，“我和你，不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应十二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也是。
或许停在现在这里是最好的。
他原本以为他和祀绮衣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但是如果让祀绮衣知道了那件事……
应十二握紧了拳头。
他不敢想象对方到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到底怎么了？”
祀绮衣看着表情突然变得极度悲伤的应十二，十分莫名其妙。
她从漩涡里收回了腿，走到了应十二的身边，狐疑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扫来扫去，“我说，你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应十二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看了祀绮衣一眼。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砰”，黑色的巨鹰突然出现在了这片空间内。
应十二弯过脖子，从自己的尾羽上啄下了一根他觉得最漂亮的羽毛，轻轻地放在了祀绮衣面前的地面上。
他甚至不敢等祀绮衣做出反应，就拍着翅膀直直地冲进了漩涡里。
祀绮衣，“……”
什么毛病？突然间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做什么？
她弯下腰捡起了地上漂亮的羽毛。
说起来……祀绮衣若有所思，不止刚才，应十二在这个副本里好像就一直怪怪的。
再加上之前毛向晨说的那些话……
祀绮衣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喂，林恩，闫老师醒了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跑步的声音。
片刻之后，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响起，“哪位？”
“闫老师，您好。”
“请问，您认识应十二吗？”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