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必须要过去！”
一个人影扑到了大门上, 还没来得及握住大门的把手，就被人拖了回去。
“兄弟兄弟，你冷静一点。”
那个人影手舞足蹈地扑腾着, “你要我怎么冷静！铃语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得去找她！”
“现在天都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去哪里找？你先冷静一下……”
……
明明夜已经深了, 可教师宿舍的走廊里还十分吵闹。
“外面在吵什么？”
镜同光靠在床上看整理出来的副本资料,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推了推眼镜。
睡在他对床的侯南立刻下床, “我去看一看。”
一会儿后, 侯南回来了。
“镜哥，是那个叫‘石海’的男的, 现在正闹着要去找她的女朋友。”
“现在励天风正拉着他, 让他不要冲动。”
“哦？”
镜同光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拿过床头的怀表看了一眼。
“已经这个点了啊……”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我们也该去看一看了。”
庄苑宜这会儿也应该所有东西都挖出来了吧。
“走吧……”镜同光披上了外衣。
侯南为他打开了房门。
“这是在闹什么呢？”镜同光一脸无辜地出现在了走廊里。
在原地扑棱了半天的应十二终于等到了他的搭戏对象, 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镜同光再不来，他就只能开始车轱辘话了。
他可是估算好了闹事的时间：
这个时间如果短了，可能会影响祀绮衣的计划；但是如果时间长了，就会被其他玩家怀疑他们的黏糊小情侣人设，两人的伪装就失去了意义。
好在虽然比预想的久了些, 但镜同光还是出来了。
既然现在, 演员都已经就位……
应十二一把甩开了励天风装模作样扯出他的手，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镜同光, “都是你！”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怒火的目标，眉眼之间满是怒意, “都是你当时不让我跟着铃语，所以铃语现在出事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镜同光慢条斯理道, “石先生不用担心，当时我的手下已经跟过去了。”
“有她在，石先生的女朋友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可惜，他的话丝毫没有起到一点安慰作用。眼看着被安慰的人反而更加生气了，镜同光的话锋一转，“不过石先生和女朋友的感情深，担心女朋友也是人之常情。”
“我们也理解石先生这种焦虑的心情，只是石先生现在一个人冲出去找也没有个方向，效率太低。不如这样吧……”
“我现在就让我的手下联系一下跟着爱小姐的人，看看她们现在在哪里，就当是我向石先生赔罪了。”
“侯南。”
“是，镜哥。”侯南立刻拿出了道具，查看庄苑宜的位置。
片刻之后，“镜哥，她们现在在那个609里。”
“怎么在那里？”镜同光眉头一皱，但是在其他人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又迅速恢复成了正常的表情，“放心，已经找到她们了。”
“侯南，去前面给石先生带路。”
…
一行人来到了609的门口。
由于出发之前，侯南已经给庄苑宜发去了信号，所以在到了“忏悔的房间”门口的时候，镜同光十分自信地直接推开了门。
“石先生，请。”
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在看到屋内的景象后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我的老天……”
跟在他身后的励天风发出了惊叹。
只见小小的房间内满满当当地塞满了鬼怪，只是现在这些鬼怪都闭着眼睛倒在地面上。
看起来，似乎是饲养员把一屋子的鬼怪都干翻了？
“你耍赖！”
躺在地上的鬼魂突然出声，把励天风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明明还闭着，手却在空中挥动着，“这个隐藏任务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怎么可以抢我的任务！”
被他挥动的手打到的另一个鬼怪也没有生气，他正扯着嗓子喊，“组队组队，2=1，来一个能抗伤害的……”
站在门口的众人一脸迷惑。
这些鬼怪在说什么？
要不是他们面前的确实是老旧的学生宿舍，那些说话的人一个个皮肤青灰、指甲乌黑，玩家们还以为自己进了网吧。
应十二倒是若有所思地瞥过了房间墙角里那新多出来的、半透明的蛛网。
他大概知道祀绮衣干了什么了。
镜同光的目光却略过了那些鬼怪，落在了坐在窗边的庄苑宜身上。
她坐在高高的鬼怪堆上面，正一脸专注地听着对面的人讲着什么；月光透过朦胧的玻璃，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屏去房间里鬼怪们吵闹的声音，画面竟然还有些唯美。
镜同光脸色难看地捏紧了拳头。
……庄苑宜有点不对劲。
从他开门到现在，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扭过一次头。
倒是她对面的祀绮衣注意到了门口多出来的人。
“咦，你们来了啊……”
她从床板上爬了下来，还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的姿态随意，态度自然，看起来似乎是这间诡异的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但就是这样，才显得她更加的可怕。
站在门口的其他玩家甚至在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一个玩家躲在门框后，颤颤巍巍地开口。
“嗯？”
祀绮衣疑惑地顺着那个玩家的目光回头，“哦，你说这些学生啊……”
祀绮衣腼腆一笑，“作为实习老师，理应关爱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
这些孩子一直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有刻板行为了；可惜他们无法离开这间房间，祀绮衣便把织梦蛛从管理手册里拿出来了一会儿，让她给学生们造了一个“全息游戏”。
反正这蜘蛛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这些学生可都是好孩子。
在他们（被迫）清醒之后，他们可告诉她了许多有趣的事。
好孩子是值得被奖励的。
只可惜，这个解释似乎并没有被其他玩家接受，至少在祀绮衣朝着门口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自觉地后退着，只有一个人——
“铃语！”
一个人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朝着她扑了过去，“你没有事吧……”
应十二一把扑到了祀绮衣的身边，开始假装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做足了担心女友的男友姿态。
这一边两人在“情意绵绵”，另一边镜同光的忍耐也到了限度。
“侯南，去把人拉回来。”他冷着脸开口。
“是。”
侯南小心地避开了地面上的鬼怪，走进了房间内，把坐在窗边的庄苑宜扯了起来。
“庄苑宜，你怎么了？”
侯南背对着镜同光，拼命给庄苑宜使眼色，“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没看到镜哥现在的脸色多难看吗？”
庄苑宜却突然转过了脸，轻嗤了一声，“我管他高不高兴干什么？”
侯南，“！！！”
他忙不迭地捂住了庄苑宜的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要是让镜同光听到了，庄苑宜绝对会被惩罚的。
可庄苑宜却丝毫不领情，她毫不犹豫地扒下了对方的手，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我又没有说错。”
“我们只是雇佣关系，又不是签了卖身契。”
“我只需要完成我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管我什么事……”
“好。既然这样……”
侯南见说不通庄苑宜，只能顺着她的话道，“那镜哥给你布置的任务呢？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义愤填膺的庄苑宜突然卡了壳。
emmm……她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还不把人带回来。”冷冷的声音在侯南背后响起。
“是觉得在外面丢人好看吗？”
显然，镜同光生气了。
侯男不得不开始拽着庄苑宜往外走，“是的，镜哥。”
一路上庄苑宜还在十分不听话地挣扎扑棱。
三人拉拉扯扯地离开了房间。
“你对庄苑宜做了什么？”
应十二凑在祀绮衣的身边。
他一边假装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一边在祀绮衣的耳边小声询问。
总觉得庄苑宜脸上的神色有些熟悉。
祀绮衣还是乖巧地笑了笑，“就是给她传输了一点——”
“作为打工人的心得。”
应十二，“……”
那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庄苑宜脸上的神色看起来眼熟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祀绮衣一眼。
果然，饲养员给人反向洗脑了。
…
“哗啦——”
一盆水泼在了庄苑宜的脸上。
“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镜同光坐在自己宿舍的椅子上，垂着眼睛看着坐在地面上的庄苑宜。
“清醒了，镜哥。”
庄苑宜低着头抹去自己脸上的水，冰冷的水散发着熟悉的气味。
她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这是她在精神控制后，用来让别人清醒的道具。
“呵。”
镜同光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一天要用到这个道具。”
庄苑宜羞愧地把头低得更低了。
“对不起，镜哥，这次是我大意了……”
“那说说吧……”镜同光抱起了手臂，“在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你都栽了跟头了。”
庄苑宜迟疑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在遇到那些学生鬼后，她的脑子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学生鬼其实和她一样，都是走的精神攻击。
“但是……”
庄苑宜回想起自己浑噩时，隐约看到的模糊画面。
她犹豫着开了口，“镜哥，我觉得那个爱铃语……”
“有点像是饲养员。”
第112章 勤劳小猫咪（6）
“哦？”
镜同光的眼睛瞬间发光, “有多少的可能性？”
庄苑宜默了一瞬，摇了摇头，“……不到百分之五十。”
她也不确定那个时候看到的画面, 到底是显示，还是她被鬼怪搞疯时看到的幻象……
但是尽管如此, 镜同光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兴奋, “这个‘爱铃语’身上的疑点确实不少。”
但如果对方是饲养员的话, 一切奇怪的地方就都说得通了。
自从饲养员的长相被公布后, 镜同光就一直跃跃欲试想要遇到对方。只可惜，这么久过去了, 也只有庄苑宜一人遇到过。
“怪不得啊……”镜同光一把摘下了脸上的眼镜。他回想着“爱铃语”那张、和公布的饲养员长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脸, 撑着额头低低地笑出了声，“怪不得……在那之后都没有人再见到过饲养员……”
——因为饲养员会改变自己的外貌。
低沉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庄苑宜却十分不安。
在饲养员的消息被放出来后, 镜同光就一直时不时处于这样的兴奋状态。
虽然饲养员是主系统的手下, 但老玩家都知道，饲养员负责为主系统消除副本运行过程中出现的bug；就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说饲养员和他们玩家是一边的。
但是镜同光却向他们所有人下达了命令：尽一切可能把饲养员抓回来；如果做不到，就控制饲养员，先逼问出主系统的所在位置。
镜同光对他们的说法是, 他是为了从饲养员身上找到突破口, 希望能够关闭整个无限游戏。
但是庄苑宜却隐隐觉得，他并不满足于此。
“镜哥, 我们……真的要那样做吗？”斯诺康恩医院的经历，已经彻底帮助庄苑宜打消了和饲养员对抗的念头。
但她看着显然已经亢奋起来的镜同光, 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放弃。
“当然。”
镜同光把眼镜戴回了脸上，“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怎么能够错过……”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镜哥！”
一直等在门外的侯南突然推开了门。
“什么事？”
“外边有学生说，又有一个不可思议出现了……”
…
“……就在上边了，老师。”
祀绮衣闻言抬起了头。
只见一口古老的石井静静地坐落在学校后山的小山坡上，厚厚的石板封住了井口。
尽管如此，还是可以看见已经干涸的红褐色痕迹，从被压住的井口流过井壁外侧，然后顺着山坡上窄窄的石板路一路蜿蜒向下，最后停在了——
祀绮衣的脚下。
“这就是学生们说的第二个不可思议——”
“‘红水井’。”
励天风也走了上来。
他给这对假鸳鸯补课，“据说，是因为这个水井能够预警。”
“传说，如果你见到这口井冒出红水，就说明——”
“你要死了。”
也就是因为这种不要也罢的“预警”，这个“红水井”可谓是所有的“不可思议”里最不受欢迎的那个；几乎没有闲得蛋疼的学生来“体验”。
昨天也只是因为一个学生因为自习结束得太晚，已经过了回寝的时间；为了避开巡逻的老师，他从这里绕路。
而就在他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红水井”处出来了一个声音。
“噗通”。
十分轻微的水流声一点一点朝着他靠近。
那个学生僵硬着身体缓缓低头。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喏，就是那个倒霉鬼。”励天风用下巴指了个方向。
一旁的路边，有一个男学生正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他一边发着抖一边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他的周围还围着一些学生，看起来似乎是在安慰他。
他身上红白相间的校服已经找不到白色的痕迹，头发上满是凝固的血块；脸上的干涸血迹，正被眼泪冲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就在祀绮衣观察那位学生的时候，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学生突然大喊了一声，“老师们来了！”
刹那间，周围安静得好似针落地可闻；所有学生，连带着那个当事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祀绮衣甚至看到有一个脑袋直接转了180度。
她笑眯眯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老师！”
当事学生瞬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来。
他满是干涸血污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祀绮衣的胳膊，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指甲狠狠地恰进了祀绮衣的肉里。
“老师！老师！”他抬着脑袋扑在祀绮衣的身前，厚厚的镜片后、那满是血丝的眼睛闪烁着令人不适的疯狂光芒，“老师我不想死！老师你救救我！老师你救救我啊！”
“老师！你是老师！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吧！？”
“老师你说话啊！你快说啊！”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尖利；他不停地摇晃着祀绮衣的胳膊，就像是一定要从祀绮衣的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肯罢休。
“好了好了……”祀绮衣把那个学生扶到一边坐下来，安抚地拍着学生的后背，“不要激动。来，跟着老师深呼吸，呼……吸……”
在祀绮衣的安慰下，那个学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祀绮衣在他的身前蹲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要老师帮你，总要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吧？毕竟老师才刚来这里没多久，不然，哪怕老师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说对吧？”
“嗯……”那个学生迟疑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那老师……你想知道什么？”
诶，这就对了。
祀绮衣笑眯眯地开口，“学校的这口水井，多久会冒一次红水？有没有什么规律？”
“啊，原来老师是想知道这个啊……”
那名学生歪了歪脑袋，“有规律的哦。”
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每次只要有新的实习老师来，水井就会开始冒红水……”
祀绮衣：“……”
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我开玩笑的，老师。”
那个学生卸去了脸上的古怪笑容，又变成了那副无害无助的模样，“‘红水井’怎么会有规律呢？”
“那可是传说中的‘不可思议’啊……”
看来学生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祀绮衣站起了身，和应十二对视了一眼。
两人默契十足地朝着小山坡上走去，只留下励天风一个人在旁边“你这就问完了？”、“你确定不再问问别的了吗？”地叫着。
厚重的石板被两人小心地放在了一边，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涌了出来。
“豁！”
跟上来的励天风伸头看了一眼，“好家伙——”
“什么都看不见！”
井口并不大，半径大概只能勉强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进入；井内的深度一眼望不到底，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水面；内侧的井壁上，在视线可及的位置上全是红黑色的、一条一条的不规则痕迹。
“应十二，你来看。”励天风立刻让开了位置。
没人能比过“鹰”的眼力。
应十二依言上前。
片刻之后，“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只不过，距离远再加上水的阻碍，他也只能勉强看到大约有一个比较大体积的东西正立在水中。
而具体是什么，得捞出来看了才知道了。
只是，这水井这么深，要怎么打捞里面的东西呢？
“老师，你们是要捞井吗？”
学生的喊话声从山坡下传来。
祀绮衣三人这才发现那些学生还都在下面围着，并没有离开。
此刻，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竿；竹竿的下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末尾还挂着一个锋利的尖钩。
应十二眼尖地在那些尖钩上看到了一些眼熟的人体组织。
“老师，你们可以用这个！”他们热情地举起了手里的竹竿。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无论是这个竹竿本身，还是学生们在发现他们的需求后、找出竹竿的速度，都显得有些太过“专业”了。
会不会是陷阱？
励天风用眼神询问。
不好说。
应十二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其他玩家也都赶到了。
“哟，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大个子玩家一把拿过了学生手里的竹竿，看向了石井前的三个人，“看这个东西……你们是要捞什么东西吗？”
闻言，其他玩家争先恐后地抢过学生手里剩余的竹竿，就往井边跑——生怕自己错过了重要的线索。
水的搅动声不断响起。
“好滑啊！水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我钩了半天没钩住。”
“我也是。”
“咦？我好像勾到了什么……”
“快拉上来！”
“噗通。”
“啊，又掉下去了……”
“再来再来。”
……
经过了数次失败之后，这群玩家终于掌握住了正确的方法。
“好……慢一点，慢一点，对，就是这样，不要急……”
东西一点一点地被慢慢被拉出水面，玩家们纷纷围在井口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学生安静了下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严厉的女声突然喝道。
其中一个玩家瞬间被吓到，他的手一抖，“噗通”，好不容易钩到的东西又掉了回去。
“唉……”玩家们纷纷惋惜。
他们差一点就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
闫老师脸色冰冷地走了过来。
她严厉的目光扫过玩家手里的竹竿，语气中充满了不善，“一个个不去准备上课，不去备课，是不打算要实习证明了吗？”
“闫老师。”
励天风走出来打圆场，“是这样的，我们是听学生说，昨天半夜这里传出了声音，担心可能会有学生走夜路不小心，掉进了里面，所以我们就来看看。”
“‘听学生说’？”
闫老师冷冰冰地抬眼，“我不是告诉过你们——”
“‘不要相信学生说的话’吗？！”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这……”励天风卡了壳。
“话不是这么说的，闫老师。”那个大个子玩家听了这话，脸上立刻带上了小情绪，“那可是一条人命！不管学生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们作为老师，过来确认一下总没错吧……”
闫老师表情冷漠，“如果昨天夜里真的有学生掉进去了，你们现在来捞也早就淹死了，还有什么确认的必要吗？”
“诶不是我说，你这老师怎么回事啊……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大个子撸起了袖子，“今儿我就还捞定了！”
眼看着大个子和闫老师就要打起来，一直悄悄站在旁边的三人组开始交头接耳。
“励天风。”祀绮衣小小声地询问，“这个大块头，一直是……这样的吗？”
励天风小幅度地点头，“这人第一天就和他同住一间的室友吵架了。”甚至因为吵架不爽，还出去溜达了半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这样啊……”祀绮衣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挽起了袖子的手臂上，那里有一块半径不过1cm的红色斑块。
她还以为是这里的“诅咒”，才让他变得如此暴躁。
“我们先走吧……”
祀绮衣转身。
有这位女老师在，他们是没法再捞井里的东西了。
“我们换个时间再来。”
*
深夜，学校后山。
如水的月光照在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身上。
“快！”
祀绮衣捡起丢在地上的竹竿，叮嘱着身后的两个人，“动作也小一点，尽量别被人发现。”
“嗯。”
水声、搅动声、落水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在小山坡上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钩到了！”
只是……三人看着从水井里拉出来的、此刻正放在地面上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具被完整地剥去了皮肤的尸体。
从身形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从状态来看，整具尸体十分新鲜，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他是在他们进入了副本后才死的。
可是，这个人既不是在609里死去的玩家之一（身形不匹配），他们玩家的数量也没有减少——励天风在白天的时候数过，加上两位替补，还是正好十二个人。
所以，这个……是谁？
“奇怪……”祀绮衣喃喃开口。
其他两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哪里奇怪？”
“你发现了什么？”
励天风和应十二同时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
祀绮衣指着地上的尸体，缓缓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的身形……”
“和白天跟女老师吵架的那个大个子……”
“一模一样啊……”
第113章 勤劳小猫咪（7）
“你这么说的话……”励天风打量着地上血糊糊的尸体, “好像还真是……”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难道是在白天和NPC争吵后，他就死了？”
应十二皱着眉头。
如果这具尸体就是那个大个子的话, 情况还算简单，但——
就怕不是……
“诶, 应十二……”励天风突然一拍手, “你白天的时候, 有见到他们捞到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吗？”如果是一样的话, 就可以确定不是那个玩家了。
应十二摇了摇头，“没看到。”
那些玩家才刚拉出水面一点, 就被突然出现的闫老师打断了；更何况, 当时的水井旁围了那么多的玩家，几乎把井里的光完全挡住了。
励天风叹了一口气。
就知道这个副本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这样……”祀绮衣从尸体前站了起来，“我再去井里捞一捞……”如果这具尸体是新丢下去的, 井里应该还有东西才对。
谢绝了其他两人的帮助, 祀绮衣拿着竹竿再一次回到了井边。
搅动的水声再一次响起。
突然，祀绮衣搅动的手一顿。
她往上提了提手里的竹竿，竹竿不仅一动不动，甚至还在隐隐往下。
看来她还真的勾到了什么东西，又或者, 有什么东西正抓着竹竿往下拉。
祀绮衣干脆把自己挂在了井口, 一心一意地开始和下面的东西玩拔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祀绮衣一直在往上拉扯的原因，水井里的水位开始一点点变高, 并且随着水面的上升速度越来越快；等祀绮衣意识到的时候，暗红色的水面距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
这就是所谓的“红水”吧……
祀绮衣打量着一点一点涨到她面前的红水, 十分有钻研精神地想捞一瓢来看看。
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哗啦”, 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探出了水面，朝着祀绮衣的手臂直直抓去。
祀绮衣“嗖”地一下收回了手，避开了突然的攻击。
那只手一击不中之后就缩回了水里。祀绮衣盯了水面几秒，都没见水面再有动静。
看来是结束了……祀绮衣松开了抓着竹竿的手，双手撑着井口就准备起身。
而就是这个时候，“噗通”一声。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传来。
祀绮衣的身子顿在了原地。
也就是这么一停顿，正悄无声息沿着井壁攀爬的黑色头发瞬间发射，直直地朝着祀绮衣的脖子缠了过去。
“噗通”一声。
水面已经上涨至井口的井里瞬间溢出了大量的红水。
但在几秒之后，水面又迅速降了下去。
除了井边少了一个人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一个年轻的女声在祀绮衣的耳边响起。
祀绮衣的眼皮动了动。
谁在说话？
“你就真的不怕老师们知道吗？”女声里带着一丝着急和恳求，“别再做那种事了，好不好？”
感觉身体被人晃了晃，祀绮衣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夜空还是挂着那轮月亮，只不过她却从井里出现在了“红水井”的山坡下。祀绮衣缓缓低头，她的身上正穿着一件绿白相间的校服。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面前的人再一次出声。
祀绮衣抬头。
她的面前还站在一个女生，留着齐肩的短发，年轻姣好的脸上现在却全是忧愁。
……总觉得有一点眼熟。
是今天白天的时候见过吗？
不对。
祀绮衣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校服的颜色不对。
看来她是进入某个人的记忆之中了。
她正思考着自己是谁呢，下一秒，她就听到“自己”开了口，“我听到了。”
祀绮衣一愣。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甚至还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刺耳。
她听到“自己”十分无所谓地说，“放心吧……只要没人告诉老师，老师们就永远不会发现的。”
“我们的老师们只在乎成绩这一件事。除此之外的事，你没发现他们从来不管吗？”
对面的女生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不赞同，“这已经超过了恶作剧的限度了！你这、你这……简直就像是在犯罪！”
“别再一错再错了……”
“错？”“祀绮衣”语气不赞同道，“我这样做怎么会是错误的？”
“她”张开了双臂，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明明我这样做，才是为了班级好，为了所有人好！”
“我们是同班同学，既然一个班的，当然要整整齐齐的才行啊！你没看到，大家都在感激我吗？”
“疯了，你疯了……”女生喃喃。
“祀绮衣”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令人不适的宠溺，“没关系，你以后会懂的。”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你把我叫到后山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我还以为，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女生摇了摇头，她朝着山坡上的水井走了过去。
“我是想要带你看这个……”她站在水井边，指了指井内，“你之前不是对那些怪谈感兴趣吗？所以我想，这里你应该会感兴趣。”
“祀绮衣”果然被引起了兴趣，“什么什么？”
“她”快步走到了井边，朝着井口弯下了身子，“你要我看的东西是——”
背后一股推力猛地传来。
在坠入井内的那一刻，祀绮衣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对不起”。
“擦啦——”
石板摩擦石壁的声音响起。
小小的井口被厚厚的石板堵上了。
…
祀绮衣闭着眼睛，一点点坠入深井。
黑色的长发一点一点的攀附上她的身体，紧紧地缠在了她的四肢以及腰上，拉着她往井的深处沉去；缠绕在脖子上的长发慢慢收紧，似乎是想要悄无声息地将她溺死在这井底。
就在它一鼓作气想要直接扭断对方脖子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它，靠着蛮力把它扯了开来。
“呼……”
祀绮衣吐了一个泡泡，缓缓地睁开眼睛。
虽然她可以在水里呼吸，但是也架不住有条“绳子”一直勒在她脖子上还不断收紧。
她把头发扯开了一些。只可惜这些头发似乎很有韧性，她只能扯开却无法扯断。
祀绮衣在水里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同样也被头发缠住的竹竿上。
她用脚把竹竿勾了过来，然后拆下了竹竿下挂着的、锋利的铁钩子。
片刻之后，“哗啦”，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中水面冒了出来。
祀绮衣一边踩着水，一边打量着井里的情况。
井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石板封住了，黑漆漆的井内，祀绮衣勉强看到了井底的井壁上满是滑腻的青苔，并且这些青苔上还凌乱地留下了各种鞋印滑下来的痕迹。
祀绮衣凑近了井壁，用铁钩子刮了一点青苔下来。
青苔很厚，如果光靠自己爬应该是行不通的——咦？祀绮衣看着被她刮掉青苔的地方。
青苔下的井壁上，有许多指甲抓住来的划痕，似乎是有人一次一次在井壁上攀爬，却又一次一次滑了下来。
从痕迹的新旧，以及苔藓的厚度来看，似乎是在很久以前留下的。
祀绮衣伸手抚过那些痕迹。
它们记载了他挣扎求生的全部过程。
只可惜，井内实在太黑了，往上的更多痕迹祀绮衣就看不到了。
正这么想着呢，一束光突然出现在了井壁上。
祀绮衣抬起了头。
井口的石板已经被移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铃语你没事吧？！”
应十二带着焦急的脸庞出现在了井口。
应十二此刻十分自责。
因为祀绮衣拒绝了他两的帮忙，他和励天风就干脆继续研究尸体寻找线索。谁知道正找到一半呢，就发现地上突然漫起了红水。
两人顺着水流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家伙，“红水井”开始冒红水了。
并且，刚才还在井边的饲养员也不见了。
由于井口重新被盖好了，两人一开始还没往祀绮衣出事的方向想，毕竟他们都知道祀绮衣的真实身份。
结果，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再加上听到水井里传出来的隐约动静，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祀绮衣刚坐着“绳子电梯”出了井，应十二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没什么大事。”祀绮衣抓着应十二的外套当毛巾使，“看到了一点过去的记忆。”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把看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对面的两个人立刻陷入了思索。
“那你们呢？研究出了什么没有？”
两人摇了摇头。
这具尸体被剥去了皮，他们两个和那个大个子玩家又没那么熟悉，所以辨别不了这具尸体的身体。
祀绮衣思考了两秒。
“还有一个办法……”
…
“咦，你们干什么去了？”
教室宿舍的走廊里，一个玩家出来打水，正好迎面撞上了抬着尸体回来的三人。
他伸着脑袋暗搓搓地打量了一下应十二和励天风抬着的东西。
看起来是个大件，上面还神秘兮兮地盖着白布。
那玩家的眼珠子开始咕噜噜地转。
看起来是个重要线索啊……
他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连手里的老式热水瓶都不要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祀绮衣看了这个玩家几眼。
她似乎记得，这个人就是和那个大个子是一伙的，白天大个子和女老师吵起来的时候，也是他冲出来拉住了大个子劝架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你的朋友在吗？”祀绮衣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大个子……”
那玩家一愣，“你说老段吗？”他点了点头，“你们找老段啊……他在房间里鼓捣东西呢，说是一定要去那个井里把东西捞出来。”
“你们等等，我去叫他出来。”
“老段，你出来，有人找你——”
一扇房间门应声打开。
一个高大的、和尸体一模一样身形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谁找我？！”
第114章 勤劳小猫咪（8）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叫做老段的玩家面色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
很显然, 他觉得自己和这三人并不熟，他们能有什么事找他？
祀绮衣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是来统计一下人数。”光从外表看, 看不出这个老段有没有问题。
老段显然不相信祀绮衣的这个说法。
他打量了一圈三人, 目光最后落在了被放在地面上、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这三个人莫名其妙的, 带着的东西还神神秘秘地盖着布——
一定有问题！
他大步走上前, “这是什么东西？”
“别——”出于人道主义，祀绮衣开口阻止了一下。
听到了祀绮衣的阻止, 对方的动作显然更急迫了；他伸出手, 毫不客气地掀掉了上面盖着的白布。
血肉模糊的尸体也毫不客气地直接冲击了他的眼球。
“！！！”老段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白布，一蹦三尺远，“这是什么东西？！”
祀绮衣叹了一口气。
不让你看又不是害你。
“你们把这个东西带来干什么？！”老段一脸的嫌弃。
祀绮衣, “你不是想去捞井里的东西吗？”
老段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不用去了。”祀绮衣指着那坨血糊糊, 耸了耸肩，“喏，那就是井里的东西。”
老段一愣，他猛地回头看向地面。
……白天他们在井里废了半天劲儿捞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老段捂着胸口, 表情有点想吐。
“抬、抬走……”他挥了挥手, 眼里的嫌弃都要“快点抬走——”
“什么？这就是井里的东西？！”
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其他的玩家也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直接围在了尸体旁边开始研究。
——直接扼杀了老段的“赶走尸体计划”。
“真是晦气……”他绕过围起来的人群，走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他的室友, “诶，老陶……”
他十分自然地伸出胳膊就往他室友的身上搭, 却没想胳膊直接扑了个空。
“？”他扭过头。
他的室友，不仅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胳膊，甚至现在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老段语气不善，“陶然，你什么意思？”
“老、老段……”陶然的嗓子发着抖，“你、你都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啊？”老段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陶然缓缓地扭头，直愣愣地抬起了手指，“那个尸体，和你，几乎、几乎一模一样啊……”
原本还想发脾气的老段闻言一愣。
他猛地扭头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其他的玩家也听到了陶然的话，他们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一眼老段，看一眼尸体，又看了一眼老段，然后面对着老段开始慢慢后退。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老段见状，顿时激动地涨红了脸，“只是外形一样而已，不代表什么吧！？”
他激动地挥动着手臂，“你们为什么直接把我当成怪物了？！”
“对了，老陶！”他突然扭过头，“今天白天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对吧？！你快和大家说啊！”
“可、可是……”陶然颤抖着身子，在老段靠过来的时候直接后退了一步，“可是下午的时候你有出去很长的一段时间……”
“谁知道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时候……”
“你在放什么狗屁！”老段气得心口发疼，“我那时候是上厕所去了！我他妈当时不是还叫了你吗，是你自己说不去的！”
眼看着其他玩家脸上的怀疑越来越浓，老段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要被当成鬼怪处理掉了；尤其是，这一次还有镜同光那个疯子在。
——他会死的！
“我知道了！”在脑子飞速运转之后，老段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是那个女老师！”
老段越说越肯定，“这一定是她做的！”就是为了让他被同伴怀疑和排斥！
就因为早上自己反驳了她的话！
好生恶毒的手段！
“我要去找她！”
老段完全不管现在还是深夜，就直直地冲了出去。
“你们怎么看？”励天风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扭头问另外两人。
祀绮衣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人没变。”
在老段挥动手臂的时候，衣袖滑落，她看到了对方手臂上的红斑。
除了手臂的其他位置也多出了不少星星点点的红色外，那块红斑的位置和大小，都和白天看到时的一模一样。
“那接下来怎么办？”励天风扭头问道。
反正有应十二和饲养员在，他主打一个摆。
祀绮衣揉了揉眉心，“先找个空房间把尸体放好……”
“其他的事，就等明天白天再说。”
她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托她的好哥哥的福，她到了这里后，还都没好好休息过。
…
第二天早上。
祀绮衣精神饱满地推开了宿舍的房门。
然后对上了一张憔悴万分的脸。
祀绮衣，“！”
“老段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陶然顶着一张黑眼圈深深的脸，脸上满是不安。
“他昨天半夜跑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抠着手指，“我以为他和第一天晚上那样，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转转，等消了气就会回来，所以就没有出去找他。”
“结果没有想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其他人也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了陶然的话，有人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他本来就是‘怪物’，昨天又碰巧被我们发现了身份，所以直接找了借口离开？”
玩家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祀绮衣思考了两秒，询问陶然，“你和他从进入学校开始，就基本一直在一起对吧？”
陶然点了点头。
“那你有从他的身上发现过异样吗？比如性格、做事风格、生活习惯突然改变这类的……”
陶然抿着嘴唇，“我……我没有在意这些。”
祀绮衣了然。
那大概率，老段从头到尾没有什么改变。
眼看着陷入僵局，祀绮衣想了想，拍了板，“先去看看房间里的尸体还在不在吧。”
玩家们立刻跟在了祀绮衣的身后，朝着安置尸体的房间走去。
“镜哥，我们要跟上去吗？”侯南欠着身询问。
镜同光目光玩味地看着祀绮衣，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这堆玩家的领头人。
连励天风那个刺头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后面。
……有点意思。
这就是饲养员吗？
镜同光迈开了步子，“当然，要跟上去。”
不但要跟上去……镜同光兴致盎然，接下来，他甚至还打算也跟着听饲养员的话呢……
众人推开了房门，然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尸体还好好地躺在那里。
情况不算太糟糕。
“走吧，我们该出去找人了。”
…
几个小时过后，玩家们聚集在了教学楼前的小花园里。
“找到了吗？”
“后山那块没有。”
“操场还有附近的草坪都翻遍了，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
所有人都交代了一遍自己的发现，可是始终没有人发现老段的踪影。
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难道，老段他真的、真的是……”陶然的声音又开始颤抖。
“诶，你们听说了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小花园的树后，神神秘秘地响起。
“昨天夜里，那个‘实验室’又……”
祀绮衣立刻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应十二顿时一把捂住了陶然还欲说话的嘴。
“真的假的？！是传说中的那个‘实验室’吗？”另一个声音惊讶地响起。
听起来似乎是两个女学生趁着课间，在小花园里聊八卦。
“当然就是那一个了！我听隔壁班级的人说，是他们班里的体育委员看见的。”
其他玩家也悄无声息地竖起了耳朵。
“据说他昨天经过那附近的时候，听到了十分可怕的惨叫声……就好像，有人在被人剥皮抽骨一样。他们班的体育委员那么大的个子，愣是一点都不敢靠近，听了一声后掉头就跑。”
“天哪，这也太可怕了……”
玩家们立刻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学生提到的“实验室”是其中一个“不可思议”，名为——“惨叫的生物实验室”。
这么取名是因为这个实验室明明已经废弃许久，却还是有人能在半夜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
据说曾经有胆子大的保安在巡逻时听到了动静，直接走到了实验室门口想要一探究竟；结果第二天，那个保安就辞职了。
听说现在，那个保安还在精神科里住着。
在那之后，那间实验室的周围就再也没有人靠近过了。
于是玩家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条满是灰尘的走廊。
门口的门牌几乎被灰尘完全覆盖，只朦朦胧胧地透出“生物实验室”几个字；门上的拉手上缠绕着粗粗的铁链，铁链下面挂着一个大锁，锁上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只不过因为年代久了，金属已经生锈变脆。
侯南在镜同光的示意下上前，直接拽断了门上的锁。
粗重的铁链落地，在飞扬的灰尘中，这间尘封已久的大门被祀绮衣缓缓推开。
只是，她已经抬起、正准备迈入房中的脚步却停在了门边。
“怎么不走了？”
跟在祀绮衣身后的应十二见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从她的肩膀探出了头。
祀绮衣扭头，“因为……”
“没有地方可以下脚。”
她侧开了身子，让后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这是……”
后面的玩家纷纷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间实验室内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墙壁、操作台、椅子……无一例外都被红色的痕迹覆盖，尤其是地面上的血垢，已经厚到可以留下一层鞋印；这些红色有的陈旧得已经隐隐透着黑色，有的则新鲜得仿佛是昨天才浇上去。
哪怕现在是白天，玩家们还是觉得森意扑面而来。
他们现在知道，那个保安为什么会被吓疯了。
“发现了什么？”
见祀绮衣一直盯着实验室内不说话，应十二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
“你有没有这间实验室，有点违和？”
应十二疑惑，“哪里违和？”
祀绮衣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扫过铺着厚厚血迹的地面，又缓缓向上，落在了操作台上摆放着的器械上，手术刀、手术剪、止血钳、拉钩……上面才凝固不久的血色还呈现着鲜艳的色彩。
这就说明——才刚有人用过。
“我知道哪里违和了——”
祀绮衣语气笃定。
“这里没有脚印。”
第115章 勤劳小猫咪（9）
如果这么说的话……
“确实很奇怪。”应十二点了点头。
他们原本怀疑, 他们昨天见到的那个“老段”是鬼怪假扮的，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地面上凝固的血迹上没有任何的脚印。
但是这样的话, 又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血是谁的？
应十二看了一圈周围的玩家，加上他, 正正好好是十一个人。
可是无论是地面还是操作台上残留的血液, 都说明这些血液是昨天夜里留下来的。
但如果老段不是鬼怪的话, 地面上又为什么没有脚印？如果血液来源于老段的话, 他的尸体又去了哪里？而他们放在空房间里的、那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又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把原本就混乱的情况搞得更加扑朔迷离。
既然在门外找不到答案, 那就, “走，我们先进里面看看——”
“又是你们。”一个诸位玩家都十分耳熟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玩家们僵硬着身子缓缓扭头。
闫老师正“阴魂不散”地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怎么又是她！
玩家们很想叹气。
这个女老师简直是他们探索副本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只不过, 有了老段这个前车之鉴, 这一次，倒是没有玩家和闫老师发生冲突。
“是这样的，闫老师……”
励天风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上前，“我们中间有一个实习老师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他。”
他顺便试探着问了一下闫老师, “闫老师你有没有见过他？”
励天风比划了一下, “就是那个姓段的、个子很高大的实习老师。”
闫老师却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OK，看样子是没见过。励天风只能继续说道, “我们在找人的时候，看到这里的门开了, 就过来看看人有没有在里面。”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隐瞒了他们还是听了学生的话的事实, 并且甚至开始胡说八道。
只可惜，闫老师并没有吃这一套。
她抬了抬眼皮，“我记得，你们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
“除了上课外，其余时间最好就只呆在办公室或员工宿舍里，不要走动。”
“你们……”她瞪着眼睛，猛地抬高了声音，“为什么又违反我的规定？！”
陶然缩在一旁，小声哔哔，“规定规定规定……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学生不管，老师也不管，你这个教导主任到底管什么……”
他的声音明明很小，闫老师却越过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既然你说我什么都不管——”
“那我现在来告诉你，我到底管什么……”
玩家们顿感不妙。
陶然一愣，脸上也瞬间冒出了懊悔。他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补救。
但是已经迟了。
闫老师直直地越过了站在门口的应十二和祀绮衣，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生物实验室内；她似乎没有看到地上厚厚的血垢，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了粘稠的声音。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她回头，对着玩家命令道，“进来！”
玩家们纷纷向着陶然瞪去，然后忍着恶心走进了实验室内。
见玩家们听话，闫老师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找个地方坐吧。”
祀绮衣左看右看，甚至在原地360度转了一个圈。
……请问，这里有哪一个地方看起来是可以坐的？
镜同光见了，眸光立刻闪了闪。
这可是个和饲养员打好关系的好机会。
“侯南。”他向正在为他清洁椅子的侯南打了一个眼神。
侯南立刻心领神会地向着祀绮衣的方向走了过去，准备邀请对方去他们那边落座。
“爱……”
另一个殷勤的声音直接覆盖掉了他的声音。
“铃语，来，坐这里！”
应十二把外套叠吧叠吧，盖在了一张血迹已经干涸的凳子上，对着祀绮衣做邀请状。
祀绮衣看了一眼，给应十二投去了一个好评的眼神，欣然落座。
得到了肯定的应十二一脸美滋滋。
完整看完了全程的励天风：“……”有点没眼看。
虽然鉴于这两人现在扮演的身份，应十二这么做不仅毫无违和感，甚至还十分符合原主“石海”的性格。
只是，一旦代入应十二原本的那张脸。
噫……
励天风只觉得牙酸。
侯南的脚步也一顿。
他有些为难地回头看向镜同光，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上前。
镜同光摆了摆手，把人招了回来。
倒是他忘了。
“爱铃语”还有一个男朋友呢。
只是……如果这个“爱铃语”是饲养员的话，那这个“石海”又是谁呢？
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饲养员的身上，倒是忽略了对方。
镜同光推了推眼镜。
有点意思。
另一边，闫老师也带着东西回来了。
“你们几个，来我们学校也有几天了把……想必对我们学校的教学模式，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把一箱东西往操作台上一放，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水声晃悠，“既然如此，正好你们现在又都在生物实验室里，不如，你们就来试讲一堂课吧……”
所有的玩家都愣了。
……什么鬼？
他们还真的要当老师？
“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中间只要有一个人过关，我就算你们全部的人过关。”
闫老师的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一字一顿道，“你们谁先来？”
这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陶然看去。
谁惹出来的祸，谁解决。
陶然：“……”
他倒是很想拒绝，但是顶着其他玩家阴恻恻的、隐含威胁的目光，他还是双眼含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那我先来……”
他抖抖索索地走到了闫老师的身边，“闫、闫老师，我我要讲、讲什么？”
“很简单……”闫老师打开了手里的箱子，“就上一堂解剖课……”
陶然一愣。
他顺着闫老师的动作低头缓缓看去。
箱子里装的是一箱牛蛙。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还好……
刚听到解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大箱子里看到老段的脑袋。结果就还真的是解剖小动物。
虽然他并不是专业的，但是好歹也在无限世界里这么些年了，杀了个小动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问题，闫老师。”
他从箱子里抓住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牛蛙。
冰冷滑腻的牛蛙在他的手里挣扎。
这个牛蛙不知道是不是无限世界的限定品种，长得还挺奇妙：
应该是四趾的前肢，现在却有五个脚趾；椭圆形的双眼，呈现的却是浓郁的黑色；背部及腹部的光滑皮肤上，有深红色的血管样凸起，还伴随着呼吸隐隐蠕动着。
陶然原本还笃定的手，这下就变得有些犹豫了。
“这位老师，你还不开始吗？”
闫老师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催促。
陶然无法，只能一咬牙，抓起桌上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入了牛蛙的身体里。
玩家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陶然的动作。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陶然正在闭着眼睛操作。
他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了汗珠，身体也在小幅度地抖动着，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痛苦；以至于他握着刀的手已经在空中停顿了许久，迟迟没有落下。
玩家们面面相觑。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陶然看起来这么痛苦？
而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见，“当”的一声。
手术刀掉在操作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陶然的身体软软地倒下，直直地砸在了地面上。
实验室内顿时一静。
“看来……”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闫老师缓缓开口，“这位老师的水平，并不足以完成这堂课的教学。”
她看向了剩下的玩家们。
“下一个，谁来？”
玩家们原本还抬着的脑袋立刻飞速垂了下去，避开闫老师扫过来的目光。
见鬼！
明明他们这一次的身份是老师，怎么还是梦回课堂，像极了被提问的学生？
看着这一个个头顶，闫老师语气嘲讽，“看来你们这一批的实习老师，是都只有这种水平了？”
闫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没有人主动，那就算了。”
玩家们面上一喜。
“你们就都回学校去回炉重造吧……你们的水平，根本不足以教我们学校的学生！”
玩家们面上一僵。
……什么？！
谁都知道在这种封闭环境的副本里，一旦被赶出地图外，就会发生比副本内遭遇boss还要可怕的事。
玩家们顿时急了起来。
可急归急，这群人精也都只是互相看看，没有一个人上前。
毕竟，之前陶然的下场他们也都看到了……
场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这个时候，一只手“唰”地举了起来。
“我来！”
是哪位好汉——
所有玩家带着惊喜的目光扭头看去。
只见，那个叫做“爱铃语”的女玩家正高高地举起了手。
玩家们目露感动。
巾帼不让须眉啊！
祀绮衣朝着操作台走了过去。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离开这里。
至少，在她把那些事情全部搞清楚之前，她还不能走。
“哦？”
见状，闫老师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打量了一眼祀绮衣，“你可以在上一位老师的基础上，继续完成。”
之前的那只牛蛙还在操作台上抽动着四肢，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祀绮衣。
祀绮衣看了一眼就面露嫌弃，“我重新来。”
前一个人的手法也太不专业了，继续对她来说，反而是种折磨。
她重新从箱子里抓出了一只牛蛙。
滑腻腻的皮肤上混合着水腥气和淡淡的血腥味，祀绮衣却面不改色地拿起了桌上解剖针，干净利落地朝着牛蛙的颅腔刺去，只听见“嗤”地一声，针尖顺利地捅进了牛蛙的颅腔。
但是本该继续刺入脊髓搅动的手，却顿住了。
玩家们疑惑地抬头。
对方也变成了和陶然一样闭着眼睛的状态。
解剖过程果然有问题！这个闫老师就没安好心！
祀绮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其实在解剖针的针尖触碰到牛蛙头顶的时候，祀绮衣就感受到自己头顶也同时传来了一股力道，但是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刺了下去。
然后她就眼前一黑，来到了这里。
祀绮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倒是还在生物实验室内，透过墙上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白天已经变成了黑夜；实验室内的白色日光灯也变成了老式的、昏黄的黄色电灯泡，摇摇晃晃地挂在了祀绮衣的头顶上方。
实验内的其他布置倒是大差不差——
反正都是个血，也看不出个原样。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站在操作台前，反而是被绑在了操作台上。
而站在操作台前的那个人，祀绮衣也很熟悉。
——正是她自己。
祀绮衣这下知道前一个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慢了——
毕竟要解剖自己，下刀确实是需要那么一点勇气的。
只不过这对于祀绮衣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在第一次的停顿过后，再次动起来后，她的动作就丝滑了起来，甚至速度还越来越快。
从闫老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她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解剖任务。
看到闫老师的脸色，所有玩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NPC的脸色难看，那就说明过关了。
“啪”。
祀绮衣放下了手里的刀，缓缓睁开了眼。
“好了，您来看看。”
闫老师面色难看地上前。
她打量着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内脏，还有一旁被完整剥下、上面的血色凸起一根都没有损坏的皮肤，“你的水平……”
“确实比上一个老师要好上不少，手法也很专业。”
祀绮衣有些小得意地叉了叉腰。
没办法，专业对口~
其他玩家也随着闫老师的话，眼里一点一点地燃起了希望。
毕竟只要有一个人过关，就算他们全员过关。而现在看来，他们是不是就直接算过关了？
“但是——”
闫老师的话锋突然一转，“你的操作虽然是合格的，但是你的教学水平却不合格。”
祀绮衣一愣。
闫老师施施然地坐回了椅子上，“你的动作太快了……在上课的时候，学生们都来不及看清，老师的操作就结束了，你让学生们学什么？”
“所以你还是——不合格！”
玩家们闻言，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
这个NPC就是在恶意刁难他们！
“当然了……”闫老师的话锋再一次一转，“看在你的水平勉强可以的份上，你可以不用再进行试讲了。”
她看向其他玩家，“下一个，你们谁来？”
“又或者，”她看向祀绮衣，“你来挑？”
原本还在为祀绮衣义愤填膺的玩家立刻光速坐了回去。
这一次他们不仅要避开闫老师的目光，还要避开祀绮衣的目光。
忙得很。
应十二和励天风对视了一眼，正打算站起来，就听见——
“不。”
一直沉默着的祀绮衣突然开口，“还是我来。”
“闫老师，我想再来一遍，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玩家们“咻”地抬头。
他们运气这么好，遇到傻子了？！
“你确定？”闫老师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震惊地看了过来。
“当然。”祀绮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勉强？
呵……
祀绮衣发出了一声冷笑。
从接手饲养员的工作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不上不下的评价。
她满脸严肃地开始挽袖子。
既然刚才只能算是勉强，就她就非要展示一下——什么叫做“专业”。
——没有人能在这个领域里，质疑她的专业水平！
第116章 勤劳小猫咪（10）
看到祀绮衣已经重新去水箱里抓牛蛙了, 玩家们确信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遇到了傻子。
眼看着暂时没有他们的事了，他们姿态轻松地坐在下面甚至开始小声地聊着天。
“没想到有生之年, 还能在这里遇到这种珍稀的品种啊……”一个玩家看着正在专注地在操作台上摆放着实验器材的祀绮衣，语气唏嘘。
“等这一关过去以后, 我们可得好好谢一谢人家。”
有一个玩家不屑道, “有什么好谢的, 你们看她之前的那副轻松模样, 搞不好这一关其实也不算太难……说不定，是上一个人比较菜。所以才看起来这么难。”
镜同光听着其他玩家们的讨论, 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这些蠢货……
他扭头看向庄苑宜, “既然你和饲养员呆过同一个副本……”
“饲养员是这种无私奉献的角色吗？”他可不信一个NPC，还真的会站在他们玩家的立场上。
庄苑宜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饲养员与其说是在帮助他们, 还不如说——她在做自己的事时, 因为觉得他们碍事而顺手救了他们。
镜同光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
他看向已经整理好了操作台的饲养员，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么饲养员现在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比如说——
完成那个解剖实验，能够看到什么线索……
既然已经被饲养员抓住了先机, 看来, 他也得想办法操作一下才行。
祀绮衣看了看自己整整齐齐摆放好的实验器材。
且，两套。
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眼神。
既然刚才这位闫老师觉得她的动作不够清晰, 教学水平不合格，那她这一次一定“取长补短”。
上课而已, 她对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十分自信的。
毕竟教导失去了父母的小宠物，也是她饲养员的职责。
那些小刺头她都能够轻松搞定, 现在下面坐着的，不过是区区实习老师而已……
“好了，那么，各位同学！”祀绮衣猛地一拍手。
清脆的巴掌声瞬间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玩家们一头雾水地抬头。
这个爱铃语要干嘛？
祀绮衣精神饱满，热情高涨，“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们的课程内容是解剖牛蛙。”
“在上半堂课的课程中，老师已经为各位同学们演示了具体的操作，不过为了加深同学们的印象……”
祀绮衣在操作台前侃侃而谈，玩家们坐在下面莫名其妙。
这个爱铃语到底在干什么？
她还真的上起课来了？
玩家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不妨碍他们从祀绮衣挂着灿烂笑容的脸庞上，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祀绮衣的语调猛地扬起，“那么接下来，就是同学们的实践操作环节了。”
“通过实践操作，可以加深各个知识点的印象，也可以顺便检查一下，各位同学之前有没有认真听老师的讲解哦~”
她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有没有同学要自告奋勇的？”
她甚至对着台下的玩家，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接受到了目光的玩家们：“！！！”
干什么！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上课上上瘾了，还准备来一节生动形象的公开课吗？！
玩家们纷纷扼腕。
是他们错了。
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这女的不是活菩萨。
——她是活阎王。
原本只要有一个人过关就算通关的“关卡”，现在她的一句话，直接把所有的玩家都拖下了水。
说起来，这是被允许的吗？
玩家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一旁的NPC，眼神中隐隐含着希望。
闫老师，你快点阻止她啊！
真是造孽啊……
玩家们一边用目光拼命暗示闫老师，一边在心里掬了一把辛酸泪。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向前脚刚迫害他们的NPC求助？
事实向他们证明，这是可能的。
只要你们有一个，更加离谱的玩家。
只是玩家们期待的眼神，在完全看清闫老师脸上的表情后，缓缓凝固了。
这个闫老师，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挺满意的样子？
她甚至还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玩家们顿时傻眼。
不过没有关系。
玩家们抱起了手臂，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了，这点小意外他们还是会处理的，比如——
只要对方叫到他们，他们就说不会。
毕竟，有学生不会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总要允许“差生”的存在吧~
正想着，就听见正站在操作台前的“活阎王”开口了，“同学们不用怕，不会也没有关系的，老师我会在一旁会手把手教你的~”
该死的！
她简直要把所有的后路都给他们切断！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
玩家们对着祀绮衣目光恨恨。
等会她要是敢叫到他，他就上去故意捣乱，看对方该怎么办！上公开课最重要的可就是，学生的配合。
玩家们各怀心思，一旁的闫老师却突然开了腔，“大家都是老师，应该知道公开课上学生配合的重要性。所以……”
她阴恻恻的目光扫向下面坐着的玩家们，“大家都一定会积极配合爱老师的，对吗？”
“对……”有气无力地附和声响起。
玩家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这个NPC怎么老是站在爱铃语那里？
就像是听懂了闫老师话里的警告，一只手直直地从人群中举了起来。
玩家们纷纷带着谴责的目光看去。
是哪个软骨头，这么快就背叛了组织——
不过在看清了举手的人是谁后，他们嗖的一下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要死，是镜同光！
镜同光兴致盎然地举着手，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味的光。
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他也被爱铃语突如其来的操作给骚到了，愣了好一会儿，他早就举手了。
不仅因为他正好想看看解剖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还想弄清楚饲养员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应十二前脚还在感慨祀绮衣的聪明，以及骚操作依旧，结果后脚就看到了镜同光这个货举起了手。
他那呲着大牙乐的灿烂表情一秒收了回去。
镜同光可没有这么好心……
他一定又在憋什么坏。
不行，不管他想做什么，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他立刻也高高地举起了手，甚至还一把拉过了正在一旁看着其他玩家反应乐的励天风，直接举起了他的胳膊。
前一秒快乐吃瓜，后一秒被迫成为当事人的励天风，“……”
……你怕是有什么大病吧，应十二。
你们两个要玩“老师和学生”的play，拉上我做什么？！
祀绮衣等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有三位同学举起了手。
祀绮衣有一丢丢的小失望。
看来同学们的积极性还不是很高。
可能是前一个老师的表现，让同学们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以及害怕。
不过没有关系，她立刻给自己重新打好了气。
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也是老师上课的工作之一嘛……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看起来还是挑一个她比较熟悉的同学上来，重新给其他同学打个样比较好。
祀绮衣的目光缓缓扫过举起的三只手：
这个戴眼镜的，她不熟。
挑这具身体的男朋友，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所以她只能选择——
“那就请这位同学来吧……”她朝着励天风的方向伸出了手，并且热情地呼吁其他同学，“让我们给这位同学一些鼓励！”
一时间，生物实验室内掌声雷动。
励天风差点以为自己是要上台领诺贝尔奖。
他满脸无语地走到了祀绮衣的身边。
“好，现在就请这位同学开始第一步吧……”
祀绮衣贴心地把自己特意挑出来的大牛蛙按在了桌子中间，对着励天风语气鼓励，“别怕，老师帮你按住它了，你只需要动手就行。”
励天风：“……”
怎么感觉饲养员演上瘾了？
不过看在饲养员虽然经常坑他们，但是从来没有害过他们的历史背景下，他还是十分信任地拿起了桌子上摆好的解剖针。
几分钟之后，励天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吧，各位同学~”祀绮衣给了励天风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扭头看向下面的玩家，“这其实根本不难的~”
“你说对吧，这位励同学？”
励天风十分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敢开口说话。
他怕他的声音发抖。
也多亏了这个操作台还算高，挡住了他的腿，才没让其他玩家看到他还在颤抖的腿；也多亏了他的貂足够厚，他才能藏住他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的贴身衣服。
在其他玩家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励天风飞快地伸出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天知道他在进入幻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操作台上变成“牛蛙”时有多惊悚；不过，这都没有在下一秒他发现站在操作台前下刀的，是饲养员以及他自己时惊恐。
他只是做了第一步就要去了小半条命，之前饲养员却面不改色、动作丝滑地完成了整套的流程。
励天风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她果然不是人（双重含义）！
“那么接下来，还有哪一位同学愿意上台来尝试吗？”祀绮衣目光鼓励地看着台上。
只可惜，台下还是只有两只手。
看来只有一个成功案例，还不足以让大家产生信任。
“那就这位同学来吧……”
应十二快乐地奔向操作台。
“现在，你需要把腹部的皮肤划开，注意力道，只需要划开皮肤哦。”
一旁还在等着腿不抖后、再下台的励天风闻言，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饲养员这什么意思？！
凭什么应十二就只需要破个皮，而轮到他的时候，就是开脑壳？！
他只是他们两个play中的一环吗？！
第117章 勤劳小猫咪（11）
和励天风的抓狂不同, 应十二十分美滋滋地接过了小剪刀。
不管祀绮衣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应十二都只觉得——
饲养员的心里有我~
没过一会儿，应十二就表情十分轻松地完成了操作。
台下的其他玩家见状, 互相看了看。
……这看起来，好像还真的不难。
难道真的是之前那个陶然太菜？
祀绮衣眼尖地捕捉到了台下玩家的表情变化, 立刻抓住了机会, “好, 那接下来就按照顺序, 从这边的这位同学开始，请大家依次上来完成操作吧……”
她指着坐在最边缘的那个玩家。
玩家们齐刷刷地扭头。
爱铃语选到的, 是之前那个对她表示了不屑的男玩家, 似乎是叫做何扬的。
哦豁，看来小姑娘还挺记仇的。
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家们立刻纷纷开口拱火, “去吧老哥, 你之前还不是说这很简单吗？”
“是啊兄弟，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到了！”
何扬原本还打算拒绝，但被这么一阴阳，立刻涨红了脸，唰地站起了身, “去就去！”
玩家们纷纷海豹鼓掌, “好！是个男人！”
何扬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操作台前。
玩家们满怀期待地看着。
然后没过几秒，“啊~~~啊~~~”, 十分尖利的惨叫声在实验室内响起。
音调婉转，余音绕梁。
玩家们：“……”
原来只是个嘴强王者。
对方的反应看起来比陶然还要大。
不过玩家们也靠着何扬弄明白了一点。
——解剖的操作依然是个坑。
之所以前面的几人看起来比较轻松, 只是因为实力比较强大。
说起来，玩家们这下倒是对“爱铃语”和“石海”另眼相看了。
没想到这一队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竟然还挺厉害的，表现得竟然和励天风差不多。
操作台前，何扬的身体已经软软地倒下，在地面上时不时地抽动着。
励天风和应十二叹着气，一人一个把这两昏迷着的人拖到了一旁，免得影响“爱老师”的课堂环境。
玩家们唏嘘不已。
只是唏嘘完，压力就给到了坐在何扬旁边的那个女性玩家身上。
周雪珊看着在操作台上对她露出了鼓励目光的祀绮衣，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喂，那个叫‘石海’的……”
她开口叫住了正好路过她、准备回自己座位的应十二，踌躇了几秒后还是开了口，“那个……我有一个生意想和你谈一下。”
她凑到应十二的身边，放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在搞什么地下接头，“我出50个积分，你看，你能不能让你的女朋友把我跳过？”
应十二看了那个女玩家一眼。
50个积分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他倒是被对方话里的“你的女朋友”，这五个字取悦了。
神清气爽的应十二爽快地点了点头，十分好说话，“我可以先帮你问一问。如果不会影响她的计划的话……”
周雪珊立刻点头如捣蒜。
应十二便开始给祀绮衣比手势，嘴巴还开开合合地传递唇语。
祀绮衣在操作台上看完了整个过程。
再配合上手势和唇语，她琢磨着应十二的动作的意思大概是——
有人愿意交保护费，来换取不用上台演示的名额？
祀绮衣思考了两秒，大方地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邀请每一位同学上台操作，只不过是为了堵闫老师说她教学水平不合格的嘴，倒也不是必须得流程；更何况，在她看来，有人愿意交保护费都不愿意上台，那哪怕强行把人叫上来了，对方也会满怀怨恨，甚至还可能会故意捣乱。
这可不行。
她必须获得优秀的评价。
于是她干脆地跳过了那位女同学，“既然下一位同学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就请后面那一位同学上台吧……”
坐在周雪珊旁边的那个玩家直接傻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直接轮到他了？
周雪珊十分快乐地把积分转给了应十二。
其他玩家纷纷注意到了这一幕。
虽然说刚才周雪珊和应十二的密谋声音比较小，但是还是有耳朵尖的玩家捕捉到了关键词；现在再配合上周雪珊的动作，和积分到账的提示音——
下一秒，台下瞬间变成了如火如荼的拍卖会现场：
“我也出50个积分。”
“我也……不，我出100个！”
“我LJ出101个！”
……
一时间，除了坐得最远的镜同光三人外，其他玩家纷纷激情出价。
“叮咚”、“叮咚”的积分到账提示音不绝于耳。
应十二看着到账的积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等下就用这些积分去商城给祀绮衣买零食吃~
祀绮衣看着台下热闹非凡的场景，又看了看应十二比的手势，似乎下面的人全都交了保护费。
而至于坐在最边上的三个人……
祀绮衣不太想叫。
从一开始，那个戴眼镜的男的就十分热情，尤其是在看到第三个人（何扬）上台之后，还在坚持不懈地地举着手。
他一定有问题！
不能给他发挥的机会！
于是祀绮衣的目光轻飘飘地从镜同光三人的身上略了过去。
然后落在了——
闫老师的身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公开课上的老师，似乎也是可以当成学生来提问的吧？
闫老师原本正蹙着眉头看着闹哄哄的台下。对于这个课堂纪律，她有些不满。
但就是这个时候，一道试探的目光，悄咪咪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闫老师茫然扭头，对上了祀绮衣跃跃欲试的目光。
她还没来得及用眼神打出问号，就看见祀绮衣对着她也扬起了热情的笑容，“那么，接下来就请闫老师上来操作一下吧……”
下面的玩家一愣，然后立刻仿佛大仇得报一般，开始起哄，“闫老师！闫老师！”
他们都错怪祀绮衣了。
他们还以为对方是看不惯他们坐在下面不出力，所以才想办法把他们都拖下了水。
但是现在看来——
她是平等地看不惯每一个人，包括NPC。
至于镜同光那边被放过了，玩家们也十分理解。
毕竟，没有人想和这个疯子结仇。
别看镜同光现在举手这么积极。到时候，如果真的在操作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是一定会把这件事算在爱铃语头上的。
闫老师也是一愣。
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火还能烧到她的身上。
眼看着闫老师面露拒绝之意，有玩家借着自己藏在人群中，大声地把闫老师之前用来威胁他们的话还了回去。
“闫老师，大家都是老师——”
后面的话，缺德玩家们甚至开始异口同声，“应该知道公开课上学生配合的重要性……”
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被自己的话堵了回去。
闫老师目光恨恨地瞪了在下面起哄个不停的玩家们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向着祀绮衣走去。
操作台上的桌面一团混乱（上一个玩家倒下时弄乱的）。
操作台前的祀绮衣眉眼弯弯。
“来，闫老师。”她亲切地把器材塞进了闫老师的手里，引着对方站到了操作台前。
“你只需要这样……”
祀绮衣十分细致地把操作步骤讲解了一遍。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教学水平的优秀，她甚至详细地描述出了每一个步骤进行时，被操作的对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就是随着她的讲解，闫老师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了。
“够了！”
在祀绮衣再一次进行详细的反应描述时，闫老师猛地开口打断了祀绮衣的话，“我知道了，你……你不用再重复了。”
她抬起了手里的刀。
祀绮衣见状，十分配合地提前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十分习惯在动刀的那一瞬间，生物实验室自动更换“皮肤”了。
只不过……
这一次在睁开眼后，祀绮衣发现这一次的场景，竟然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样：
整个环境变得更加得脏乱，满是血污的操作台上落满了大片一缕一缕的、轻飘飘的、短短的毛发；除此之外，周围的地面上、桌面上都满是白色的、大小形状不一的“星星点点”。
咦？
祀绮衣好奇地用镊子夹取了一块，放到眼前观察。
看起来……
就像是皮肤的碎屑。
透过昏黄的灯光，还能隐约看到上面的皮肤纹理；就是她的手总是不自觉地上下晃动，导致她有些看不太清。
……等会？她的手为什么在上下晃动？
她的手机（震动）响了？
祀绮衣低下头，正打算摸口袋；但在看到身上属于爱铃语的装束时，才想起自己压根没带手机进来。
所以，是什么在抖动？
祀绮衣顺着自己抖动的身体，挪到了自己靠着的、也正在抖动的操作台上，最后落在了正躺在上面的闫老师身上。
闫老师此刻的表情有点奇怪。
她的双眼紧闭，面色扭曲，身体抖如筛糠，仿佛痛苦万分。
怎么会这样？
祀绮衣有些疑惑。
她分给闫老师的操作都很简单，和分给应十二的痛苦程度差不了多少。
毕竟，最后她还指望着闫老师给她的这堂课堂表现打个高分呢。
而且，闫老师之前还帮她组织过课堂纪律（指威胁其他实习老师），她也是懂得投桃报李的。
可是闫老师的这个反应，就有些微妙了啊。
祀绮衣轻轻触碰了一下对方不停哆嗦的手。
噫，闫老师的手冻得好像一块冰块哦。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闫老师对于她的触碰没有任何反应。
她甚至恐惧到封闭了自己对外界的感应。
祀绮衣看着面色惨白的闫老师，若有所思。
……闫老师好像真的很害怕。
只是，她在害怕什么呢？
祀绮衣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这间和之前略有不同的实验室上。
会和这“限定版”的生物实验室有关吗？
正思考着呢，就听见“当啷”一声。
站在操作台前的另一个“闫老师”丢掉了手里的刀。
“闫老师，怎么了？”祀绮衣扭头问道。
“闫老师”发白的嘴唇抖了抖，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她的唇间流了出来，“时、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祀绮衣疑惑地凑了过去。
闫老师的声音太小了，她有点听不清。
“是下课时间到了！下课时间到了！”
“这堂课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闫老师猛地拔高了声音，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刚凑过去的祀绮衣直接被吼了一耳朵。
“……”
她掏着被吼疼了的耳朵，无语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闫老师已经不见了踪影。
“闫老师人呢？”
祀绮衣扭头正向她走来的应十二。
“刚睁眼就跌跌绊绊地走了，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应十二上下打量着祀绮衣的脸色。
不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苍白，一样的没有血色。
十分饲养员式的健康。
“何止是不好啊，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励天风在一旁叭叭地补充，他十分好奇地怼了怼祀绮衣的肩膀，“所以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想听一些相煎何太急的故事：）
祀绮衣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发生……”
励天风顿时露出了不相信的眼神。
不过……祀绮衣看向闫老师离开的大门。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才更加奇怪。
原本祀绮衣以为，闫老师只是一个单纯不喜欢神鬼灵异传说的古板女老师，才不让他们听信学生间的传言传说，才会在他们探索的时候百般阻拦。
现在看来，闫老师的身上也有很多故事啊……
“说起来……”
祀绮衣扭头看向来得最早的励天风，“你知道闫老师，在这里教了多少年书吗？”
第118章 勤劳小猫咪（12）
“嗯？”励天风一愣。
他还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
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找到那个“消失的不可思议”；至于其他的事情, 他们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这个老师有问题吗？”励天风也意识到了问题。
祀绮衣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有一点怀疑……”
闫老师的在之前的表现确实太奇怪了。
祀绮衣笃定，闫老师曾经一定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只是还没等励天风继续询问，就见镜同光正带着人走过来。
“你来做什么？”励天风没好气地问。
“别这么紧张~”镜同光举着双手, 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无害，“我没有恶意的。”
“我只是觉得……”他一脸无辜纯白地看向祀绮衣, “我们之间, 可能存在着一些误会。”
上“公开课”的时候, 饲养员从头到尾都没有叫他上台的意思；在加上, 励天风似乎一直和饲养员呆在一起，所以镜同光十分有理由怀疑, 是励天风和饲养员说了他的坏话, 才导致饲养员对他不理不睬。
那他就得来补救一下了。
他眼神十分诚恳地看着祀绮衣，“爱小姐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到旁边聊一聊？”
他相信以他的口才，分分钟就可以覆盖掉励天风留下的糟糕印象。
此话一出, 应十二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个戴眼镜的坏胚要干什么？！
难道是……刚才祀绮衣的举动, 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不过这也是合理的，毕竟祀绮衣在副本中的表现永远都是最亮眼der！这样吸引人的祀绮衣被镜同光注意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虽然应十二并不想让祀绮衣接近对方，但是他也知道这是祀绮衣的自由。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去限制祀绮衣的人际交往。
只不过, 虽说心理建设是这么做的——
实际上, 应十二还是一脸紧张偷偷觑着祀绮衣。
祀绮衣也一愣。
找她聊什么？
难道是——
要报复刚才没有搭理他的举手吗？
噫惹，他好小心眼哦……
祀绮衣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她伸手把站在旁边的应十二拖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应十二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 “不行哦！”
她特地捏了个娇滴滴的声音，一副纯纯恋爱脑模样, “人家的‘老公’还在这里呢~你怎么能让人家抛弃‘老公’，跟你单独聊天呢~”
励天风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脏东西！
刚才有脏东西在说话！
励天风虽然被饲养员这突如其来的表现惊吓到了，但是还是内心还是十分佩服地的。
瞧瞧，瞧瞧这个演技！
你看应十二，这货已经快要升天了！
应十二此刻正在疯狂点头。
没错没错，祀绮衣说得没错！
老公不同意！
老公（划重点）确实不同意！
如果不是怕掉了他小鸟的那件小马甲，这个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翅膀弄出来狠狠拍两拍了。
应十二目光和善地看着镜同光。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镜同光如此顺眼！
镜同光也顺着祀绮衣的动作看向了应十二。
他打量了应十二两眼，忽然笑了笑，“好吧……”
“你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说罢，他就带着庄苑宜和侯南离开了。
“镜哥，就这么算了吗？”
侯南看了一眼身后又重新开始交谈的三人，小声地问道。
镜同光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那不然呢？”
“我们又不是什么强抢民女的土匪~人家不愿意，总不能强行把人家拉过来吧……”
“不过嘛~”镜同光的话锋一转，“那个‘石海’，确实是个阻碍啊……”
他朝着侯南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
“镜同光竟然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看到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就离开的背影，励天风颇有些稀奇。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而等镜同光几人走后，整间生物实验室（站着的）就只剩下了祀绮衣三人。
“那我们也走吧……”
可就在祀绮衣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噗通”。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祀绮衣猛地回头。
“怎么了？”
见人没有跟上来，应十二扭头关心地问道。
祀绮衣看着身后没有说话。
这下，励天风也停下了脚步。
“哟！”励天风看着生物实验室内的景象，吹了一声口哨，“这么热闹啊……”
实验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大量的黑色人影，正面对着他们，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
直到那些黑色的人影开始移动，三人才发现，这个人影还真的就字面意义上的——“人影”。
它们浑身漆黑，就像是地面上的黑色影子站了起来；但是在行走之间，接着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见它们的身体更像是一张轻飘飘的布，只不过被人细心地剪成了人的形状。
祀绮衣甚至可以看见它们挥动胳膊时，手掌上细节分明的手指。
好在它们似乎并不会离开这间实验室，只是对着三人张牙舞爪；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抓不到外面的人，没过一会儿，黑色的影子就放弃威胁他们，开始向着实验室的两边聚拢。
祀绮衣注视着这一幕，有些费解。
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总觉得它们聚集的方向有些眼熟。
祀绮衣摸着下巴。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片刻之后，“那两个昏迷的！”
之前昏迷的陶然和何扬还在里面呢！
生物实验室的地面上，陶然和何扬一左一右地躺在地面上；而那些黑影已经完全包围住了两人。
黑色的手指抓住了他们腿、胳膊、甚至头发，就要拉着他们往漆黑的实验室深处拖去。
应十二瞬间出现在了陶然的附近，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就往回拽。
只是正好那些黑影又抓着对方的裤子，这一拉一扯，陶然的裤腿就被扯了上去。
“嗯？”祀绮衣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上面。
“这个东西……就是学生说的‘诅咒’吗？”她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励天风。
在场的人里，只有他见过所谓的诅咒发作。
“什么？”励天风的眼睛可没有祀绮衣的眼睛尖，他伸着脖子，“哪儿呢？”
祀绮衣便对应十二打了个手势。
应十二便把陶然从实验室里拖了出来，放在了实验室的门口。
走廊里的光线要比实验室里好少不少，励天风也看清了对方腿上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红斑，他顿时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是。”他点了点头，“但是那些学生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个陶然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如果不是应十二阴差阳错掀开了对方的裤腿，他都不知道已经有玩家中招了。
“那看看他有没有吧……”
应十二顺手把何扬也拖了出来，放在了励天风的面前。
励天风掀了掀对方的裤脚，看了看对方的胳膊，“很干净。”
“那就看看陶然身上的‘诅咒’，蔓延到了什么地步……”祀绮衣开了口。
励天风看了看祀绮衣，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应十二，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还是我来？”
另外两人理直气壮地点头，“我们两个才刚立好恩爱人设，如果被人发现看到，我们中有人在当众脱人衣服多奇怪啊……”
这里睁着眼的就三人，还有谁能看到……励天风在心里骂骂咧咧，但是碍于二对一，他单身狗没有投票权，只能上前准备掀陶然的衣服。
只不过他的手才刚抓住对方的衣摆掀了一个小角，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陶然醒了。
励天风：“……”
下一秒，陶然就从地上蹿了起来，飞快地远离了励天风。
他甚至还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励天风……励天风简直百口莫辩。
他唰地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你们两个来解释！
结果没想到，祀绮衣和应十二这对狗男女，一天看天一个看地，就差吹个口哨来表示，这件事和他两没关系了。
励天风：“！”
他就知道这两人没安什么好心！
顶着陶然看变态的目光，励天风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你误会了。是我们准备离开，觉得放任你们昏迷在这里不安全，所以想抓你的衣服把你拖走而已。”
“真的？”陶然模样怀疑。
励天风越说越顺，语气都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不然你自己看——”
他指着陶然身上的衣服，“你看你自己身上，哪里还有别的干净的地方可以抓？”
陶然将信将疑地低头。
还真是。
他的背后和衣服袖子上都沾染上了血迹；干净的地方除了之前励天风抓着的前摆，就只有裤子前面那一块了，但显然抓裤子就更不对了……
于是，陶然相信了。
“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
陶然一脸抱歉。他看了一眼励天风三人，“你们是打算去做什么吗？”他似乎是想弥补，一脸的积极，“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哪来的“们”？
祀绮衣三人疑惑扭头。
原来是何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正准备偷偷溜走，没想到却被陶然一把薅了回来。
祀绮衣看了两人两眼。
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送上门，“我们准备去打听一下闫老师的事。”
“闫老师？”陶然和何扬互看了一眼，有些奇怪。
祀绮衣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只要是闫老师相关的消息，都可以。”
陶然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约定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后，就拉着何扬离开了。
几人就此分开。
…
“这大概是我经历过，线索最好找的副本了……”
励天风一边感慨，一边跟在祀绮衣和应十二的身后，朝着集合的地点走去。
这个副本每次探索的时候，总能遇到那些热心的学生，无论他们问什么，学生都会给出答案。
哪怕他们不知道，也会给出寻找答案的方法。
就比如这一次，祀绮衣询问他们闫老师是什么时候来这间学校的，学生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日期，但是他们告诉了他们——图书馆里的档案室可以查到相关的信息。
现在，只要等另外的两人回来，交换好信息后，他们就可以准备出发去图书馆了。
只不过，三人等了半天，等来的却不是两个人。
“不好了！”
何扬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
“陶、陶……陶然他——”
“陶然他——”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陶然他突然不见了！”
第119章 勤劳小猫咪（13）
什么叫做“突然不见了”？
三人一脸莫名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何扬。
“就是……就是……”
何扬似乎是被吓坏了, 他的手在空中混乱比划着，“他说要去那里，我不同意, 但是他执意要去，然后我到那里的时候……”
“你等会！”励天风伸手打断了对方, 一脸诚恳地提出意见, “你要不先整理一下语言系统？”
被这么一大段, 何扬也冷静下来了一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两个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后陶然就说, 他想要去闫老师的办公室找一找。”
“我、我不同意。”何扬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有些过于冒险，但是陶然执意要去, 然后我们就约定我在办公室外面等他。”
“一开始, 我还能听到里面陶然翻动东西的声音，后面某一刻，声音就……”何扬一脸恍惚，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怎么了？”
“就……突然消失了！”似乎是害怕对面的三人不相信，何扬又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是真的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并且, 我也没有听到其他的类似机关移动，或者开窗的声音, 就这么一下子，忽然失去了声音！”
“然后我就很害……不是, 我就很担心陶然，我就开始在门外叫他的名字。”
“可是, 可是……陶然没有回答。”何扬的身体小幅度地颤动着，“明明之前我在门外说话的时候，陶然都会回答我的。”
“我在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会儿后，陶然还是没有出来。我就试探着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结果——”
“里面没有人！”
“陶然他凭空不见了！”
何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情绪激昂。
他对面的三人面容平静，毫无波动。
怎么说呢……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老段失踪，似乎也是一样的说法——
去找闫老师，然后失踪不见。
只不过区别在于，当时的讲述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故事的当事人。
不过，既然两次的线索都指向了闫老师……
“走吧，我们也去看一看……”祀绮衣开口拍板。
“你们要去找闫老师？”
何扬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瞪着眼睛看着祀绮衣，一脸不敢置信。
他都已经讲得这么清楚了，这女的怎么还要去送人头？！
他一边后退，一边拼命摇着头，“我不去！”
“也没人要你去。”励天风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的这个小队里，电灯泡有他这一盏就够了。
“那我……”何扬一脸讪讪。
祀绮衣，“你发现陶然不见之后，是不是就直接来找我们了？也没有去找过他？”
“是的。”何扬听懂了祀绮衣的言下之意，“那我现在去找他？”
祀绮衣点了点头，“找得仔细一点。”
她看着何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的结局是成功找到陶然，坏一点的结局是找到陶然的尸体，但，就怕是最差的结局——
陶然和老段一样，连尸体都找不到。
…
送走了何扬，三人找到了闫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五楼，三人到的时候，门还保持着半开的状态。
祀绮衣悄悄往里面探了个脑袋进去。
很好，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闫老师还没有回来。
“吱呀”。
半开的房门被完全推开。
闫老师的办公室是一个单人间，倒是免去了三人还要找座位的烦恼。
办公室的一面墙前摆满了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资料；另一面的墙上则挂满了各种闫老师获得的奖状。
从奖状的数量上来看，闫老师在专业水平上确实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祀绮衣也是因此，得知了闫老师的名字——
“闫静。”
祀绮衣念着奖状上的名字。
看完了墙上的奖状，祀绮衣又把目光落在了位于办公室中央的办公桌上。
桌子上面正堆着不少的工作文件；不过现在这些文件摆放得十分杂乱，就像是有人看到一半突然有急事离开了，又或者——
直接消失不见了。
祀绮衣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那份在桌子上摊得到处都是的文件。
“咦？”
那份文件的最下面是一本笔记本。
从封面皮质的磨损程度来看，这本本子应该被使用了好些年了。
祀绮衣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哦豁。
她露出了兴味的目光。
这个闫老师，一边阻拦他们，不让他们接近那些“不可思议”，自己倒是查得很清楚嘛……瞧，这本笔记本里记录的，可比仅靠学生们口口相传而留下来的传说要详细得多。
甚至，这里面还记录了在这些“不可思议”中死去学生的名字，和他们的死亡日期。
而根据这些笔记本里记载的日期，祀绮衣惊讶地发现，最早出现的“不可思议”并不是她们一直以为的“忏悔的房间”，而是“红水井”。
只不过，在“忏悔的房间”的那一页上，每一个日期后，都有对应的学生名字；但是“红水井”的第一个日期后，原本写着的名字却被涂掉了。
而“红水井”的第一个日期——“4月26日”，也被用力地圈了出来。
从透到背面的墨水和戳破纸张的力度可以看出，闫老师当时的心情一定不太平静。
就是不知道这和她当时在水井里看到的记忆，有没有什么联系……
祀绮衣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继续往下翻页。
咦？等等……
祀绮衣用手指轻轻捻着这些已经发黄的纸张。
它们已经脆得好似干枯的树叶，只要轻轻一折就会随着脉络碎成好几瓣；写在上面的字，墨水也已经变色、晕开。
——这些字不是最近写的。
至少，不是近几年才写的。
祀绮衣快速往后翻了翻。
连笔迹都从前面的稚嫩，变成了后面的成熟。
她又从桌上拿了一张刚签好名的文件；从落款上的日期可以看出，这是最近才签的。她拿着文件上的签名，和笔记本上的最新一页的字迹比对了一下。
一模一样。
看来，闫老师真的调查这些怪谈很久了。
“发现了什么？”应十二走了过来。
他和励天风已经检查完了整间办公室的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确定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暗道或者密室，就只有在窗户外，有一个小小的、用来放置空调外机的小平台。
但是两人去推窗的时候，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
所以也排除了陶然从窗户离开的可能。
似乎还真的像是何扬说的那样，对方是突然消失的。
祀绮衣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应十二看，“闫老师的研究报告。”
应十二没有伸手接过笔记本，而是暗搓搓地凑到了祀绮衣的身边，就着祀绮衣的手直接看了起来。
也准备走过去，却又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的励天风：“……”
得，他又多余了呗。
既然“臭情侣”要开始贴贴了，励天风干脆打着“去外面望风”的借口去办公室外放风。
而办公桌前的那两人根本头也不抬。
“‘忏悔的房间’的第一个死者是在5月8日发现的，‘红水井’的却是4月……咦？”因为脖子伸久了有些累，正打算换个姿势的应十二脚才刚一动，脚尖似乎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应十二蹲下了身。
“怎么了？”祀绮衣顺着他的动作也低下了头。
只见应十二从书桌下拖出了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并不大，也就成年男人两个手掌的大小；重量也很轻，在应十二把盒子搬起来放到桌面上的过程中，可以听到里面的东西碰撞木板发出的轻轻磕碰声。
盒子上还有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
应十二拨弄着锁，“会不会是闫老师的生日？”
只不过才说完，应十二自己就摇着头否定了自己。
密码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更何况，他们还没去档案室，手上也没有闫老师的资料。
应十二环顾着办公室，嘴里喃喃，“有没有别的重要的数字……”一般来说，副本的密码提示就会在当前的环境中。
正在一旁思考着、要不要干脆□□的祀绮衣听到了这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要不要试一试0426？”
那个在笔记本上、被闫老师狠狠圈出来的日子。
应十二也一脸恍然大悟。他快速地将锁上的数字拨到了“0426”，然后伸手一拽。
锁纹丝不动。
密码错误。
应十二低头看祀绮衣。
祀绮衣想了想，“那不然……试试0508？”第一个确定名字的学生死亡的日期。
片刻后，应十二摇了摇头。
祀绮衣摸着下巴。
那密码会是什么呢？
她再一次拿起了那本笔记本。这一次，她打算一页一页非常仔细地翻。
而就在笔记本的扉页右下角，祀绮衣发现了一个日期。
4月4日。
可能是这本笔记本开始使用的日期吧……
不过祀绮衣还是随口报给了应十二，“试试0404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直接翻到了下一页。
完全没报希望。
“咔哒。”
锁开了。
说密码的和开锁的两人都愣了。
“还真的开了？”祀绮衣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本，又看了看打开的锁，自己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个写在扉页的日期具体代表了什么日子。
应十二把锁拿了下来，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倒扣着一个木质的相框。
之前他们听到，就是这个相框撞击木板发出的声音。
祀绮衣伸出手，正准备将相框拿出来看，“闫老师！”
一句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的打招呼声突然在门外响起。
“您终于回来了！”
看样子，是办公室的主人回来了。
祀绮衣立刻把相片扣了回去，开始在办公桌上把笔记本和文件的位置复原；应十二也手脚麻利地重新锁上了盒子，还把锁上的数字还原成了一开始的状态。
闫老师阴沉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十分明显的不欢迎，“你在这里做什么？”
励天风完全没在意闫老师难看的脸色，“我这不是有事找您吗？”
他做了个敲门的动作，“但是我敲门后发现您不在办公室内，我又不能未经您的允许就进入您的办公室里，所以我就在外面等您~”
房间里，应十二已经把木盒子重新放回了办公桌下的原处。祀绮衣则推开了窗户，正对着应十二招手，“快来。”
应十二立刻走了过去。
好在屋外的对话还在继续，给了两人一些翻窗户的时间。
“你找我什么事？”闫老师的语气中满是怀疑和不信任。
“是这样的，闫老师。”
励天风飞快地朝着房门的方向一眼，然后瞬间收回了目光，换上了担忧的表情，“刚才我们发现，又有一个实习老师失踪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焦急，“这一次，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了，闫老师！”
“我帮不了。”闫老师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一只手放在了门上，“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很多遍了，是你们自己不听劝。”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而屋内，应十二才刚在小平台上站稳。
这个平台实在太小，在加上有些突出的窗台，实在很考验人的平衡能力。
应十二摇摇晃晃地站好，朝着祀绮衣伸出了手。
“来……”
励天风从被推开的门缝里，瞥见了祀绮衣还扒拉在窗台上的背影，“嗖”地一下抓住了闫老师继续推门的手，“闫老师！”
他猛地拔高了嗓音，“您可不能放任不管啊！毕竟……毕竟……”励天风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来一个借口，“毕竟我们也算是您的学生啊！”
他死死地抓着闫老师的胳膊，“万一他们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来不及”三个字被他加了强烈的重音。
里面的两人这一次，似乎终于捕捉到了他要传达的信息。
励天风用余光瞥见了，门缝里的祀绮衣“咻”地一下，就被应十二拉到了怀里。
在闫老师甩开他的手、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祀绮衣眼疾手快地带上了窗户，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了窗户外。
——两人加一空调外机，整整齐齐地排排蹲在小平台上。
也多亏行政楼位置偏僻，再加上周围还有一些高大树木的树枝能够阻挡人的视线，才没有人发现两人的奇葩行为。
励天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在外面激情澎拜地演了这么久。
只不过，他的这口气还没吐完，办公室的门就“砰”地在他的面前关上了。
励天风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砸到的鼻子，又在门外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声“闫老师”，等做足了戏码后，才在摇头晃脑地在心里哼着歌、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闫老师走进了房间里。
她总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对劲。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扑到了办公桌前。
桌上凌乱的文件被她无情地毫不犹豫地扫到了地面上，露出了放在最下面的笔记本。
闫老师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她捧着本子坐到了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抚过本子的封面。
在窗外悄悄支棱了个脑袋的祀绮衣见状感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闫老师的脸上，流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呢。
毕竟从她见到闫老师的第一面起，对方就一直绷着一张脸。
摸完了本子，闫老师又弯下腰，从办公桌下拖出了那个木盒子。
已经把手放在空调外机上的祀绮衣立刻又蹲了回去。
刚才都没来得及看，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闫老师从里面拿出了相框。
只可惜从祀绮衣的角度，她只在对方翻开相片拿起来的一瞬间，扫到了一眼照片里的内容。
照片里有许多人。
并且根据照片里人物的排列方式以及照片的布局，这似乎是一张——
班级合照？
闫老师同样用温柔的表情，十分珍惜地抚摸着照片，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只不过对方的声音不大，再加上窗户的阻挡，祀绮衣只勉强听到了“很快”、“再等一等”这些词语。
之后闫老师就收好了照片，重新开始工作。
眼看着没有了线索，祀绮衣和应十二对视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地开始配合着往下爬。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
两人的脚才刚落地，励天风的抱怨就传了过来。
他已经在树底下靠着等了许久。
“所以，你们在楼上发现了什么？”
应十二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励天风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这个老师不让我们调查肯定有猫腻！”
“我看啊，搞不好这些怪谈就是这个闫老师搞出来的，所以她才会如此抗拒我们去调查。”
“而那些失踪的人，可能就是发现了她的秘密，然后就被……”励天风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嗯？祀绮衣抬眼。
那些“不可思议”是闫老师搞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
毕竟那本笔记本里记录的信息实在太过详细。
上面甚至还详细地绘制出了每一个在“忏悔的房间”里死去的同学死亡时的动作和神态。
比起调查资料，它实际更像是——
一本计划。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祀绮衣突然开口，“这个学校里所有的怪异之事，都是在一个学生跳楼后才开始发生的？”
励天风点了点头。
跳楼的学生、班级的合照、闫老师抚摸照片时温柔的神色、笔记本上详细的计划……
祀绮衣眯起了眼睛。
……这个闫老师，是在复仇吗？
比如，当年稚嫩的老师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于是设计了这一系列的复仇计划，为自己的学生讨回公道；并且，为了防止这些事查到她的头上，她还设计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传说，就是为了混淆视线。
“走！我们去档案室！”
祀绮衣率先走在了前面。
是真是假，等找到闫老师的个人档案就知道了。
…
三人很殪崋快就找到了图书馆。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大堂。
图书馆里空无一人，没有学生，也没有图书馆管理员。
关于档案室的位置，三人只能自己寻找。
脚步声开始在寂静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片刻之后，“找到了！”
在大厅的最角落里，三人找到了门上满是蜘蛛网的档案室。
祀绮衣试探着推了推。
门并没有锁。
灰尘纷纷扬扬飘起，三人推开了房门。
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地立在漆黑的档案室里。书架很高，似乎已经顶到了天花板；每一个书架上都塞满了档案袋。
档案室里的灯已经坏了；再加上似乎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档案，档案室里原本是窗户的位置现在已经被人用砖块砌死了，甚至上面还封了铁条。
而就在三人研究书架的时候，“咔哒”，房门轻轻地自动关上了。
“哦豁。”励天风离房门的位置最近，他上前拉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兴味的笑容，“被锁住了。”
他们最后的一点光线来源也没了。
“用这个吧……”
应十二掏出了三个手电筒，分给另外两人。
三道白色的光线在漆黑的档案室里亮起，两道落在了书架上，一道落在了墙面上。
“！”
正面对着墙的励天风突然蹦了起来，“吓老子一跳。”
只见墙面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各个班级的合照，贴满了整整一面墙；无数的惨白人脸在白色的手电光下一瞬间对准了励天风。
尤其是照片上还有反光的塑封，在移动的光线下，那些人脸就像是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原来只是照片啊。
在发现虚惊一场后，励天风走到了照片墙前，看了两眼后，“这些照片都差不多啊……”他扭头问其他两人，“你们能够分辨出闫老师盒子里装的合照是上面的哪一张吗？”
励天风看了一眼这满满一屋子的书架。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祀绮衣扫了墙面一眼，“当然分不出啊。”
“所以才要先找闫老师的个人档案。”
老师档案的数量总是比学生的要少上不少。
只要找到闫老师的档案，就可以通过档案里记录的、闫老师带过的班级，反过去一个个找就行。
工作量瞬间减少一大半。
“有道理！”
三人纷纷投入档案的海洋。
很快，三人就找到了写着“闫静”名字的档案袋。
祀绮衣拿出了里面的履历表，走到了照片墙面前，开始对着表上的班级名字寻找照片。
“怎么样，找到了吗？”
祀绮衣摇了摇头。
“一个都没有吗？”励天风惊了。
难道他们推错了？
“不是。”祀绮衣还是摇头，“闫老师带过的每一个班级，照片都在墙上。”
“嗐。”励天风松了一口气，开始谴责祀绮衣，“那你摇什么头……”
“是线索不对。”
祀绮衣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这是闫老师入职后第一个带的班级。”
励天风和应十二凑过去看了一眼。
“456届高三（3）班。”励天风念着照片上的文字，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祀绮衣，“哪里有问题。”
“你看校服的颜色。”
“校服的颜色？”励天风还是一头雾水，“不是和现在一样吗？”红白相间的，看着还挺有活力的。
祀绮衣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和现在一样，才不对。”
“什么意——还真是！”励天风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无论是在“忏悔的房间”还是在“红水井”里的记忆里，祀绮衣看到的学生，穿着的都是绿白相间的校服。
“这样的话，‘闫老师是当初那个跳楼学生的老师’这一点就不能成立了……”
励天风摸着下巴。
“到头来，我们还是得从跳楼的学生开始查了。”
只是，墙上是绿白相间校服的照片数量也不少。
如果按照照片的班级名字一个个去找，可能等他们诅咒发作身亡了都还没有找到。
祀绮衣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能直接知道那个跳楼学生的班级就好了……”只可惜闫老师笔记本里的资料里，关于日期的数据又缺少年份，她无法倒推着定位。
又或者，她再偷摸回去翻翻闫老师的木盒子？
正想着——
“是444届，高三（13）班。”
在进入档案室后就一直沉默着的应十二突然开口，报出了一个班级名字。
“哦，原来是444——”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励天风扭头看向应十二。
祀绮衣也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应十二。
“不对啊，应十二……”
励天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20章 勤劳小猫咪（14）
档案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应十二的话卡在了嘴边。
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 还是灼灼地看着他。
似乎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面前的两人就不会罢休。
应十二快速地在脑子里找好了借口，“我、我是在闫老师手里的那张合照上看到的。”
“真的吗？”祀绮衣持怀疑态度。
当时闫老师翻开照片的动作也就一秒的功夫, 那张照片几乎就是在两人面前一闪而过，连她都只看到了上面的人影, 应十二竟然能够看清照片上的文字。
他这是什么眼睛……
有点想挖出来看看。
祀绮衣偷偷瞥着应十二的眼睛, 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应十二的后背瞬间一凉。
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周围看起来并没有危险, 那身体的预警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是这样。”励天风倒是没有怀疑。
他对于应十二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 以及——“444届”这个名字，听起来还真的蛮符合系统取名的调性的。
他开始在墙上寻找着应十二说的高三（13）班。
只不过没一会儿, 他对应十二的信任就宣告了破裂。
“不对啊……”
励天风揉着自己找照片找出红血丝的眼睛, 看向应十二，“我说老应，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应十二走到励天风的旁边。
关于班级的名字, 他绝对不可能记错。
“不信你自己来看。”励天风指着一处, “喏，那里就是444届的。”
应十二顺着励天风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自己好好找一找，根本就没有你说的班级。”
祀绮衣提出假设，“会不会是因为照片在闫老师的手里，所以墙上才没有贴那个班级的照片。”
“巧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励天风耸了耸肩, “所以我特地把444届周围几届的照片都看了一遍。”
“可是无论是哪一届，每一届都只有12个班级。”
“哪里有什么‘13’班？”
咦？这一点倒是出乎了祀绮衣的意料。
她看向站在墙面前的应十二。
对方正有些出神地抬头看着照片。似乎是听到了励天风的话, 他的嘴唇动了动，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酝酿了半天后, 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祀绮衣看着这欲言又止的这一幕若有所思。
励天风还在一旁啧啧感叹，语气唏嘘，“没想到你还有眼睛不好的时候……还挺难得……”
应十二沉默着没有说话。
“先找找看吧……”祀绮衣忽然开口。
“什么？”励天风拍打着应十二肩膀的手停在了半空，“找什么？”
“在书架上先找一找，有没有444届高三（13）班里的学生档案。”
应十二唰地抬起了眼。
“不是吧……”励天风收回自己的手，他看看应十二，又看看祀绮衣，“你还真的相信有这个班级存在啊？”
祀绮衣也耸了耸肩，“万一有呢？”
“毕竟我们现在也没有了别的线索了，不是吗？”
行吧……
励天风瞟了一眼应十二。
果然，明明刚才还闷闷不乐的人，现在整个人已经容光焕发、焕然一新，眼角眉梢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励天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电灯泡没人权，他懂的。
他率先转身，离开了照片墙，整个人没入了书架群的黑暗之中。
“我们也走吧……”祀绮衣一边招呼着应十二，一边也转身准备投入书架的海洋。
只是她正准备迈步的脚，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缓缓停住了。
……总觉得，之前她看到的画面不是这样的。
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她拿起手电筒，白色的光束一一扫过眼前的书架、地面，还有天花板。
金属的书架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黑暗之中，地面和天花板上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祀绮衣有些不确定了。
“诶，应……”她正准备拉个应十二问一问，手一伸，拉了一个空。祀绮衣扭头，隔壁的应十二早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
行吧，祀绮衣撇撇嘴，只能先放下了这个念头，脚步一迈，也朝着黑暗走去。
档案室里的书架很多，书架侧面也没有编号，祀绮衣只能随手挑了一个，翻看上面的档案。
好在放在书架上的档案倒是按照顺序排列的。
相邻书架上的档案编号也能连起来。
祀绮衣一边数着班级序号，一边往深处走去。
“450届高三7班……”
“6班……”
“9班……”
祀绮衣的脚步一顿。
等会？9班？
这个书架她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她身后的几个书架正排排站着，没有空出来一个位置。
“奇怪……”
难道是她刚才看错了？
祀绮衣又翻看了一下书架上的档案。
确实又是她之前看过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祀绮衣一头雾水地将手里的档案放了回去，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只是还没有走出几米远，她突然唰地一下转过了身。
祀绮衣看着身后的场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身后的路消失了。
——一个书架正横在两排书架之间，挡住了她的退路。
也或许是因为祀绮衣转身得太过突然，那个书架甚至还没有完全移到位，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果然之前不是她的错觉。
这些书架就是在移动，只不过因为它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很难被发觉。
就比如现在。
祀绮衣再一次唰地扭头——
只见她原本前进方向上的那个书架，正以一个不尴不尬的角度停在原地。
它看起来似乎是想和其他书架一起包围她，只不过没料想祀绮衣突然回头，最后只呈现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
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个人发现了没有。
祀绮衣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看看从后包抄她的书架上，放的是哪一届的档案。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上面的档案，就听见——
“噗通。”
祀绮衣的脑海里突然拉响了警报。
她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前面冲去。
可原本行动缓慢的书架也在这时候突然加快了速度。
原本半开的缝隙正在迅速缩小。
来不及了……
祀绮衣一跃而起，一脚蹬在侧面的书架上调整方向，侧着身子从正在快速闭合的缝隙间猛地跃出。
就在她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砰”的一声巨响。
她身后的两个书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但凡刚才她慢上一秒，现在她已经变成肉泥了。
祀绮衣从地面上翻身起来，一边唏嘘，一边拍落衣服上的灰尘。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滚落到她的身前。
紧接着，一声十分熟悉的金属撞击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祀绮衣低头，就见应十二动作十分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来这些书架还挺雨露均沾的。
同样，在励天风所在的方位同样也传来了声音，就是音色，稍微有那么一些的……不同。
“噗——”
“哎哟！”
金属撞击在□□上的声音伴随着痛呼声接连响起。
祀绮衣和应十二双双抬头看去。
只见励天风正被严严实实地夹在了两个书架之间，那两个书架甚至还在一点一点往里挤压。
“这个书架好端端地发什么疯！”励天风肯定，他的后背一定全是青紫了。
他用后背抵着后面的书架，用两只手推着面前的书架，艰难地维护着自己的生存空间。
“诶，你们那边怎么样？”励天风甚至还抽空关心伙伴。
透过书架上档案袋上方的空隙，他看到他的两个小伙伴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正齐刷刷地看着他。
励天风看了看完好无损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看在书架间被夹得一动不能动的自己。
这就有点尴尬了。
想他在别的副本都是领头人物，怎么一遇到这两人，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废物？
“那个……是这样的。”
励天风一边艰难地把又靠近了一点的书架推开，一边努力为自己挽尊，“我是、我是因为找东西太认真才没来得及躲开。”
“哦？”祀绮衣上前，一边和应十二拉开那紧紧堵住励天风逃生通道的一侧书架，一边不耻下问，“你找到了什么吗？”
书架被两人拉开了一条足够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励天风立刻抓住了机会，他大喝一声，手臂上的肌肉猛地鼓起，用力把身前的书架往前一推，然后一个灵活的扭身，就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而就在他蹿出去的那一秒，“砰”，身后的两个铁架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励天风心有余悸地摸了一把额头，擦去了上面因为长时间用力冒出来的汗，“当然。”
他气喘吁吁地指着那撞在一起的书架，“那个……”
“那个书架上，就是444届的档案。”不过几班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书架就开始攻击他了。
应十二拍了拍励天风的肩膀，“干得不错。”
祀绮衣也朝着励天风指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那些书架就像长了眼睛和耳朵一样，祀绮衣才往它们的方向走了两步，刚才还靠在一起一动不动的书架突然快速地分散开，然后咻地一下混入其他书架堆里，没入了黑暗中。
三人，“……”
其他的书架也纷纷“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小心翼翼地慢慢移动，开始在档案室里灵活地互相穿插。
场面一度像极了洗麻将牌。
“我想起来了……”励天风看着这一幕一拍脑袋，“这里就是那个‘不可思议’！”
“那个‘会动的书架’！”
传说，学校的档案室里可以查到任何你想要找的资料。
只是，里面的书架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它们不想让你拿到资料，就会暗自改变书架的位置，让你永远无法找到；但是如果它们希望你能拿到资料，它们甚至会主动把书架停到你的面前。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三个显然不太受书架的喜爱。
“哇哦。”祀绮衣面无表情地为励天风鼓掌。
敢情你才刚想起来啊。
那你被夹还真的不冤。
只是随着书架的不断移动，顺序全部被打乱，他们三人之前的工作算是全白干了。
并且，只要他们靠近其中一个书架，周围的其他书架就会迅速围过来，试图给他们来上一下。
工作难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层。
三人在书架之间一边灵活躲闪，一边在夹缝中翻找档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励天风再一次躲开一个加速朝他冲刺过来的书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停下来？”
这些书架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硬得要死，无法像木头架子那样直接拆了了事；除了躲开，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可是在这个档案室里，除了这些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就只剩一面墙了。
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励天风一边躲一边叹气，“现在我算是知道，这些书架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高了……”
为了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休息躲藏的地方。
这样下去，不被撞死，也要被累死。
祀绮衣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了一些。
“嗖”，一个书架带着飞驰的疾风直直地朝着祀绮衣冲过来。
祀绮衣一把抓住了它，死死地强迫它停在了原地。
来，祀绮衣挽起了袖子。
让她来研究一下，这些书架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
只要知道了原理，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只不过，她才把挣扎移动个不停的书架固定下来，周围突然齐刷刷的冲过来了许多书架。
祀绮衣只能先松开了手，靠在墙上躲过了擦着她身体疾驰而过的书架。
咦？
她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在余光扫到墙面上的照片时顿住了。
墙上的照片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学生们惨白的脸庞还是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地正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
祀绮衣盯着照片，然后往旁边跨了一步。
照片上的学生也跟着移动了视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祀绮衣摸了摸下巴。
虽然这也算是个变化，但祀绮衣能够感受到，这并不是她感到异样的主要原因。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祀绮衣打量着眼前的照片。
站在第二排中间的短发女生还是和之前一样阴沉着脸，她旁边的麻花辫女生——
等等，她旁边的麻花辫女孩呢？
短发女生旁边现在变成了一个长发女生。
换位置了？
不。祀绮衣在照片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麻花辫女孩。
是人不见了。
照片上的人数变少了。
她又看了看其他的照片。
无一例外，上面都少了不少学生的身影。
感到异样的地方找到了。
只是，这些消失的学生都去哪里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书架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了？”
励天风的喊话从身后传来。
刚开始他还能分出注意力来翻看档案；但到了现在，只要没有完全集中注意力，就会被书架狠狠撞上。
他已经因此挨了好几下了。
移动速度？
祀绮衣回头。
这些书架的速度确实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一道灵光突然从祀绮衣的脑海中闪过。
她突然扭头再次看向照片。
果然，就在她扭了个头的功夫，照片上又少了几张脸庞。
身后，励天风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传来，“见鬼，我怎么觉得它们还在变快啊？这个加速是没有上限的吗？！”
越来越多消失的学生，越来越快的移动的书架……
祀绮衣忽然冒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
可别和她说，这些会移动的书架——
全是人力在推吧？
祀绮衣一脸不敢置信。
这个“不可思议”，这么可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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