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祀绮衣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面洗手间的镜子里, 映出了她惊恐万分的脸。
……等等,洗手间?
祀绮衣愣愣地转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终于从惊魂未定中脱离了出来。
原来是梦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梦到如此可怕的事——
她老板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倒闭了!
还是在发工资的前一天!
太可怕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祀绮衣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准备去洗一把脸压压惊。
还好这只是一个噩梦……
哪怕她老板的公司真的要倒闭, 也得先给她发完工资再倒闭。
不过, 她的老板虽然资本家, 但是在工资这方面却从没含糊过,一直都按时发放, 从未出现克扣、漏发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祀绮衣最近累死累活、但还愿意上班的原因。
毕竟她的工资跟出差绩效也是挂钩的!
“哗啦”, 祀绮衣往脸上泼了一抔冷水。
冰冷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带走了残余的惊恐,也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祀绮衣站在镜子前, 给自己分析了一下:她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 大概率是因为明天(还没过12点)就是发工资的日子;再加上这个月加班多,她又一直惦记着这个月的加班费,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她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擦干了脸回到了床边。
床头加湿器的指示灯正一闪一闪地提醒着她快点加水。
这加湿器又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祀绮衣扫了一眼已经没有一滴液体的水箱,随手关掉了这探出墙壁的加湿器, 把它推回了墙上的格子里。
碍着她看小鸟了。
只不过小鸟的颜色实在太黑, 和阴影几乎融为一体,祀绮衣不得不开始在枕头边的阴影里翻翻找找。
奇怪……
祀绮衣掀开了枕头。
她记得睡前小鸟就是窝在这里的啊……
鸟呢?!
把床铺翻了一遍后, 祀绮衣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最后,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
她的小胖鸟不见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开始思考小鸟是自己飞走了还是被人捉走的时候,从窗户外隐隐飘进屋内的惨叫声给了她答案。
那声音尖锐而凄厉, 像极了鸟鸣。
祀绮衣的心下一凛,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
祀绮衣走在阴冷的地下走廊里。
她一路循着声音,最后找到了这里。
如果说白天的疗养院是充满了生机的伊甸园,那么此刻的疗养院则是满是死气的人间地狱——
走廊的两侧是一间间的牢房,冰冷的厚重铁门挡住了大部分的声音,却还是不断有□□声、惨叫声……在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飘散。
鲜红的液体从门缝下流出,在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血垢;还漂浮着脂肪组织的、未完全干涸的黏腻血液,直接充当了鞋底接触地面的缓冲物。
在白天还笑容灿烂,姿态闲适的病人们,此刻都满脸痛苦地躺在牢房内的冰冷铁床上;他们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垫在身下的睡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每一张铁床的床边,都站了一位修女小姐。
她们统一带着黑色的布质手套,面上蒙着黑布,此刻正一手端着一个白色的大瓷盘,另一手则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正在一片一片地从病人的身上片下肉来,然后整整齐齐地码进了盘子里。
更令祀绮衣感到有趣的是,牢房里、铁床上……都没有任何束缚病人行动的东西;而这些病人明明已经痛到满头虚汗、奄奄一息,却始终没有一点反抗、或者逃跑的意思。
很显然——
他们是自愿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在修女小姐再次片去一块肉后,一位病人虚弱地抬起了头,“修女小姐,洗礼仪式结束了吗?我身上的罪恶都消除了吗?”
修女小姐头也不抬地将刚片下来的肉块放进盘子里,“当然先生,仪式结束了,您身上的罪恶已经全部被消除了。”
那病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躺回了铁床上,完全不顾自己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的胸口,只喃喃念叨着,“罪恶消除了就好……罪恶消除了就好……”
同样的画面在所有的牢房里发生。
祀绮衣饶有趣味地一间接着一间看了过去,直到走到了走廊尽头,才发现走廊尽头的房间似乎和前面的牢房有些不一样。
正当她准备上前研究的时候,就看见其中一间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翅膀扑棱声混合着诺顿主教的“林恩,抓住他!”的呵斥声从门内传出。
是她的小鸟!
她毫不犹豫地就对着门一脚踢了上去。
“砰!”
大门狠狠地砸在墙上,祀绮衣也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只见她的小鸟,正被人粗鲁地抓在了掌心里,巨大的手掌配合上凌乱的羽毛,整个鸟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这一幕……总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小胖鸟被欺负了”这一事实让她的怒气瞬间涌上心头。
“放开!”
祀绮衣指着林恩的手冷声道,“那是我的小鸟!”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并打不算养小鸟的话,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愤怒。
应十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难道祀绮衣记起来了?!
他猛地在林恩手上啄了一下,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美滋滋地就朝着祀绮衣飞去。
但诺顿主教却在这时候突然出声,“林恩。”
那声音慢悠悠的,被叫到名字的大个子却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重新一把抓住了应十二。
这回是真的被抓住了的应十二:“……”
“很好……”
祀绮衣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袖子,“看样子,两位是不打算配合了……”
她的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一股巨力就从林恩身后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祀绮衣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腿。
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小山一样的庞大身体在桌上砸出了一声巨响,珍贵的实验仪器瞬间乒乒乓乓地砸了一地。
但是实验室的主人脸上却不见丝毫心疼。
在两人打起来的那一刻,诺顿主教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实验数据本记录着什么数据。
看起来对这场战斗的输赢完全不在意。
只可惜,他还没能拿到足够的样本,这场战斗就已经飞速结束了。
终于恢复自由身的应十二乖巧蹲在祀绮衣的掌心里,歪头蹭了蹭对方的手指。
贴贴~
祀绮衣轻柔地帮他理了理乱掉的羽毛,看也不看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抱歉,诺顿主教……”
林恩倒在房间的角落里,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三次都没成功,只能躺在地面小心翼翼地道歉,“我没能……”
“噢,没有关系。”诺顿主教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汇总着刚才记录的数据,心情不错地回道,“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你能够打败她。”
他需要的,从来就只有战斗数据。
“可是……”林恩还在担忧。
饲养员离开实验室前的神情,似乎是打算带着那只鸟连夜离开这里。
而刚才的战斗已经提前给出了答案——他拦不住饲养员的离开。
“不用担心。”
诺顿主教在本子上写下“体型增加导致灵活度严重不足”、“目前力量强度还是不足以抵挡饲养员”等结论,满意地收起了笔,“我们正好可以试一试那些试验品的效果……”
说着,他打开了墙上的面板,轻描淡写地按下了一个按钮。
…
祀绮衣正带着小鸟气咻咻地往疗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报告也不打算要了,小鸟也不打算丢了。
经过这一次的事,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只只见了一面的小鸟有那么大的占有欲。
她摸了摸正依恋地贴在她耳边蹭蹭的小胖鸟。
她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她的小鸟了!
工作忙怎么了?!大不了她带着小鸟去上班!
不过祀绮衣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带宠物上班这种事还是得和老板打声招呼的。
她看了看时间,在实验室闹了这一出,时间早就迈过了零点。
祀绮衣的心情好了一些。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正好外面的天也快亮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去老板那里把小鸟的明路过了吧!
只可惜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她迈进大厅前。
黑漆漆的大厅里影影幢幢,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祀绮衣缓缓停下了脚步。
“啪”,灯光适时地在此刻十分贴心地亮起。
突然亮起的明黄色光线让祀绮衣缓缓眯起了眼睛。
“这可真是热闹啊……”
她看着那些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面色阴沉的病人,语气嘲讽地开口。
怪不得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如此顺利,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换上了主教长的袍诺顿先生出现在了二楼的平台上。
“很抱歉这么早把大家叫起来……”他语气沉痛地开口,“可是,我还是不得不遗憾地通知大家——”
“我们的新朋友并不准备加入我们……”
新朋友?
哦,是指她吧……
反正一时半会出不去,祀绮衣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臂,准备听听诺顿主教要放什么屁。
“只可惜……”诺顿主教勾起嘴角,“我们的新朋友在离开前走错了路,不小心见到了我们的洗礼仪式。”
这话一出,所有病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不能让她离开!”
“不能让她泄露这里的秘密!”
病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在大厅里响起。
诺顿主教开心地笑了,“看来大家和我一样,也不愿意和我们的新朋友分开。”
“这样吧……”
他“啪啪”拍了两下手,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病人抬着脑袋看向了诺顿主教。
“能够留下新朋友的人,就能免去一次洗礼仪式。”
“这是我们的神对勇敢的人的嘉奖!”
下一秒,整个大厅都沸腾了。
所有人目光垂涎地看向了祀绮衣,好似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第一个病人行动后,其他的人也瞬间朝着祀绮衣扑了过来。
祀绮衣甚至看到了之前带她来这里的缺手玩家。
他的神情癫狂,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两只手正握着一把刀高高举起,就要朝着祀绮衣的肩膀劈下。
正好呆在那侧肩膀上的应十二瞬间张开翅膀。
“当——”
刀刃砍在金色的小爪子上发出了金属的嗡鸣。
应十二一爪子蹬退了那玩家,收回翅膀重新落回了祀绮衣的肩膀上。
只是几个小时不见,那玩家竟然长出了一只手,手腕上的伤口也不见了踪影。
有点不对……
应十二鸟脸严肃。
据他所知,哪怕是最高级的治疗道具,都没有这么快、这么好的修复效果。
他甚至看不出对方新长出来那只手的皮肤,和原本的手有什么不同。
祀绮衣也皱起了眉。
她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病人。
她记得自己砍伤了对方的两条腿,可看现在那人勇敢冲锋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对方在几分钟前,还是一副瘫倒在地、完全爬不起来的模样。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环视了一圈周围。
她已经战斗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围在她周围的人却一点都没见减少。
诺顿主教垂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我们的实验很成功,不是吗?”
站在他身后的林恩老老实实地附和道,“是的,主教。”
诺顿主教轻笑了一声,“那么接下来,饲养员会怎么办呢?”
祀绮衣也听到二楼两人的对话,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些病人会愈合伤口确实很难缠,但是同样的,她也发现这些病人的愈合速度并不快。
所以……祀绮衣把骨节捏的“咔咔”作响。
只要把人打到暂时恢复不过来就行了。
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病人掉落的砍刀,在手里挽了一个花。
反正她的目标就只有离开这里,这些病人打不打得死、怎么才能打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断掉的胳膊和腿开始沿着空中的红色抛物线四处乱飞,地面上到处蠕动着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病人,祀绮衣的周围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
“精彩……真是精彩……”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诺顿主教一脸欣赏地看着祀绮衣,“不愧是饲养员。”
祀绮衣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从头到尾没有给楼上的人一个眼神。
“不过,还是可惜了……”
祀绮衣的脚步一顿。
大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细微的咀嚼声、吞咽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祀绮衣的脚踝。
祀绮衣缓缓低下了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倒在她脚下的那些病人,应该都被她砍去了胳膊。
可是现在,那些病人却完好无损地正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重新长出了四肢。
是愈合速度加快了吗?
不,祀绮衣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还有很多病人依旧躺在地上□□,而那些重新爬起来的病人,无一例外,在他们的嘴角都有鲜血残留的痕迹。
正当她思考着这些鲜血和愈合速度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肩膀上的小鸟轻轻用鸟喙扯了扯她的耳朵。
祀绮衣扭头看去,只见小鸟正用一只翅膀尖尖指着远处的阴影。
——修女小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厅角落的阴影处,她们的手里托着一个眼熟的大瓷盘,正在把盘子里的红色肉块一块一块丢到地上。
而那些病人则争先恐后地叼起了地面上的肉块。
红色的汁水顺着下巴流下,断裂的缺口处缓缓长出了新的肢体。
——那些肉块加快了他们的恢复速度。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祀绮衣的脑子里莫名涌出了一段话:
【恶魔是无法被杀死的。】
【如果让人类食用恶魔的血肉,就可以制造出「类」恶魔的生物。「类」恶魔不会像人类那么容易死亡,甚至因为其拥有了恶魔部分的不死能力,还能不断再生出肢体、内脏等。】
奇怪……
她是从哪里看来的这段话?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祀绮衣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总觉得自己脑子里迷迷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膜。
不过,她倒是因此知道了诺顿主教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制造「类」恶魔。”祀绮衣笃定道。
原本还自信从容的诺顿主教瞬间收敛了笑容,“你知道?”
他停顿了一秒,喃喃道,“也对,毕竟你是他的……看过那份笔记也正常。”
“不过,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这些病人的攻击力确实不高,无法对饲养员造成确实的伤害。但是同样的,只要那些肉块不被消耗尽,这些病人就能源源不断地爬起来继续攻击。
随着诺顿主教的话音落下,那些倒下的病人全部站了起来,重新围住了祀绮衣。
但是,和诺顿主教设想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只见祀绮衣往前迈了一步,在她前进方向上的那些病人就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
虽然没有病人再倒下,但是祀绮衣的周围以前就还是真空地带。
爬起来了,但又没完全爬起来.jpg
诺顿主教沉下了脸。
他没有想到这些病人竟然被饲养员打怕了。
“林恩。”
大块头应了一声,消失在了二楼平台。
不过,很快,他就再一次出现,手里也拿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块肉。
祀绮衣动了动鼻子。
……这块肉似乎和修女小姐手上的有些不一样。
它更加鲜红,更加新鲜,祀绮衣甚至看到这块肉块还在一颤一颤地在盘子里抖动着。
就像是还活着一般。
肉块的特殊性还表现在那些病人的反应上。
原本还在防备着祀绮衣的病人们在看到肉的瞬间,便疯狂地向着林恩的方向涌去,不顾一切地朝着二楼伸着手。
“给我!”
“给我!快给我!”
诺顿主教施施然地从盘子里捻起了一块肉块,在空中晃了晃,“想要这个吗?”
底下的病人眼里满是失去了理智的渴望。
那肉块每晃动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就响起一次。
诺顿主教十分满意这一幕,但是还是颇有些困恼地托起了下巴,“可是这里只有一块,你们却有这么多人,该怎么分呢?”
“那这样吧……”
他假装思考了几秒,然后伸手指向了祀绮衣,“谁能杀死她——”
“谁就能得到这块肉。”
一双双馋到发红的眼睛瞬间转向了祀绮衣。
在那种垂涎欲滴的目光下,哪怕是应十二也感到了一阵恶寒。
就在他准备变大挡在祀绮衣身前时,处于视线中心的祀绮衣却突然笑了,“既然你知道制造「类」恶魔的方法,想必你一定也知道——”
“恶魔是一种报复心十分重的生物吧……”
诺顿主教阴沉着脸,“那又如何?”
祀绮衣随手朝着扑过来的人群丢去一个病人,给自己清出了一条道路,“原本我确实是没办法了。”
毕竟这些病人杀不死也杀不完,还随时有修女小姐在一旁帮忙“回血”。她倒是有足够的体力一直耗下去,但是今天可是她发工资的日子!
这么美好快乐的日子,怎么能够荒废在这里!
所以,“还要谢谢你们刚才提示我。”
祀绮衣随手操起一张翻到在地的长椅,挥开了靠近的病人,“让我知道了——”
“恶魔还在这里。”
在这间疗养院里。
她是无法彻底解决这些「类」恶魔,但是被当成了制造原材料的恶魔本魔却可以。
尤其是,恶魔还是一种小心眼生物。
她一把薅下了肩膀上的应十二,朝着空中抛了出去,“去找人!去找那个肉块的主人!”
应十二发出一声鹰唳,张开翅膀就朝着后院的方向飞去。
诺顿主教看到了这一幕,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连脸上原本的凝重都不见了踪影。
祀绮衣皱起了眉头。
……是有什么她没有推测到吗?为什么诺顿主教看起来如此从容不迫?
果然,没过几分钟,祀绮衣就见到小鸟一脸焦急地飞了回来,着急地用翅膀跟她比比划划。
“你是说,你到处都找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应小鸟猛点头。
准确的说,除了这座大厅以外,疗养院里就没有其他生物了。
病房是空的;
地牢是空的;
……
整座疗养院空荡得像是荒废了一般,不见一丝生气。
祀绮衣若有所思。
从诺顿主教之前的难看脸色来看,她对于“恶魔还在疗养院内”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误,那么到底是从哪里出了错呢?
她回忆着诺顿主教的脸色变化。
对方似乎是在她让小鸟飞出去找人的时候恢复从容的。
也就是说……对方知道他们一定会无功而返。
什么情况下对方能够如此自信?
答案只有一个——
当她要找的人(魔),就在他眼皮下的时候。
祀绮衣抬起了眼睛,环视着这间大厅。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表情疯狂的病人,扫过默不作声的修女小姐,扫过大厅墙壁上的油画……最后,缓缓落在了一处。
她冷笑了一声。
怪不得诺顿主教这么自信——
好一出“灯下黑”!
“咻——”
手中的长椅带着破空声飞了出去,在诺顿主教惊慌的“快拦下它”的怒吼声中,狠狠地砸在了大厅尽头的恶魔雕像上。
“砰!”
石膏像瞬间出现了蛛网状的碎裂,但是却没有直接崩塌,反而是一块一块地脱落了下来。
祀绮衣缓缓勾起嘴角。
瞧,她还是找到了……
…
“就是这里吗?”
励天风看着眼前和废墟没有什么两样的建筑,语气怀疑地质问着同行人,“你真的没有带错路吗?”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主系统该呆的地方。
镜同光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定位道具抛给了他,“不信的话,你来带路。”
“窝草你悠着点!”励天风赶紧接住了道具,“摔坏了我们等会到哪里去找应十二!?”
能接收应十二身上定位信号的道具可就这么一个!
在励天风手忙脚乱研究道具的时候,镜同光则上前几步走到了摇摇欲坠的大门前。
惨叫声、痛呼声正在从门后不断传来。
这个动静……听着倒像是饲养员干的。
不过,镜同光弯腰捡起来落在血泊里的金属门牌,伸手抹去了上面沾染的红色血迹。
“……圣麒麟疗养院?”
饲养员来这里做什么?工作吗?
可是他没记错的话,他让应十二去“勾引”对方的时间点,刚好是饲养员上一份工作结束。按照他之前的观察,今天应该是饲养员找主系统汇报工作的日子才对。
“你还说你没有带错路!”
励天风终于研究清楚了这个道具该怎么用,他得意洋洋地指着道具上显示的红点,“你看,定位信号根本不在这里!”
什么?!
镜同光一把夺过了道具。
还真的是,定位信号的位置变了。
看着信号指示灯出现在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地图上,镜同光双眼发亮。
他终于,终于找到了!
“走!”
…
“老板!”
祀绮衣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肩膀上还蹲着一个转着脑袋探头探脑的应十二。
这里就是无限世界的核心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公司。
和他想象的有一点不一样。
应十二竟然还有一点失望。
“回来了啊。”
听到办公桌后传来的(和系统相同的)熟悉声音,应十二兴趣缺缺地抬眼。
然后被震撼住了。
——好大一个显示器!
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主系统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羽毛里一闪一闪的定位器,确认了一下道具还在工作中。
祀绮衣已经带着鸟坐到了办公桌前。
她还没来得及汇报疗养院的异常,就见她老板先推了一堆资料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好有新的工作要交给你。”
行吧……
祀绮衣先拿起了那叠资料翻了翻,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主系统见状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也早点回去准备吧……”
闻言,祀绮衣翻着资料的手一顿。
“老板……”她扫了一眼日历,开始疯狂暗示,“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什么话?”电子屏上冒出一个问号。
然后冒出一个摄像头扫了扫祀绮衣肩膀上多出来的挂件,“哦,你新养了鸟啊……”
“这鸟看着不错。”
“和你之前喜欢的那只鸟长得挺像。”
祀绮衣缓缓皱起了眉头,她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老板,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主系统的语气里充满了十足十的疑惑。
连应十二都听出来了——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费解。
祀绮衣深吸了一口气,“你别和我说,你忘了——今天发工资。”
她缓缓捏紧了拳头。
如果她老板敢说她忘了,她一定上去给他一个大批兜。
“什么工资?”
主系统轻描淡写地扫了祀绮衣一眼,“你一个饲养员哪来的工资……”
一道惊雷瞬间在祀绮衣的脑海中炸开。
一直迷蒙的世界在这一刻忽然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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