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拿我送你的礼物讨好你的小情人?◎

    闻姣的手臂搭在栏杆上, 邮轮的甲板之上夜风有些大,将女生的乌发吹拂得散乱,微卷的发像是妖诡的触须, 在她的身后纠缠飘舞。

    南宥汐生日那一天庆生得很普通,看完国宝醉倒后就结束了。于是周末时, 他们几个人包下了一艘邮轮出海,邀请了一堆狐朋狗友一起在海上聚会。

    南宥汐和谢雨时正站在闻姣的另一旁海钓, 她看了一会, 突然身体微僵, 转过身。耳旁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只有在遇到攻略对象和女主角时, 它才会发出提醒。

    这次的人,是女主角。

    闻姣步伐有些急切的离开了甲板, 回到一楼的舞厅。

    南宥汐正钓上来了一条鱼, 回头刚想要和闻姣炫耀, 却只看见女生的背影。心中的喜悦和得意感一瞬间消褪,有些没滋没味。

    闻姣顾不得控制自己的姿态, 在路上接连撞到了两个人,她低声道了歉, 脚步却根本来不及停留。

    终于, 闻姣在舞厅之中看到了正在用力握住白水玥的手腕, 蹙着眉一脸凶戾傲慢, 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纥骨翊黎。

    她走过去, 听清了纥骨翊黎的最后一句话,“…不说清楚, 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了。”

    白水玥穿着服务生的制服, 抬起潮湿的眼眸看向纥骨翊黎, 刚想要解释什么,就看到一个眸若秋水,气质高雅矜贵的女性Alpha走过来,将男生紧锢着她的手臂扯了下来,嗓音如月入寒潭,“阿黎,你在欺负人吗。”

    纥骨翊黎神情有些委屈的看向闻姣,她怎么能问都不问就直接给他定罪。他的唇瓣微动,刚要为自己辩驳,那个撞上自己,把红酒洒到他身上的女性omega就又突然插了进来,有些焦急的提高音量说道,“不是,他没有欺负我,请您不要误会,是我先做错了事。”

    白水玥微微抿着唇,她握紧了右手上戴着的手链,这条手链是之前她想要躲避追债的人,却陷入发.情期昏迷时,那个救了她的人遗落的。那个人不仅将她送到了医院,不曾趁人之危,甚至还帮助她解决了那些贪得无厌,卑劣暴虐的债主。

    在白水玥回到家后,那些恐怖的讨债人好像全部消失了。第三天的时候,治安保卫科的调查员敲开了家中的房门,将烂赌欠债的父亲遣送到了下城区的劳工区,强.制让他用劳.改时长赔偿欠款。

    那些穿着制服,气质肃穆的公.职人员还带着白水玥重新登记了性别,仿佛那座压在她头顶让她不得不弯折着脊背,喘不过气的山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

    像是她夜夜祈祷的神祗给予了她眷顾,而神祗没有留下名字。

    白水玥日日夜夜小心的佩戴着那条恩人丢失的手链,她曾经查询过这条手链的价值,是她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奢侈品。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用各种途径调查这条手链的主人,为此辗转在各种场合打工,她想要将手链还给它的主人,还想要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她希望自己能够报答他,她会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她未来所有的成就,她赚到的钱财,她的身体…

    没有人能够清楚,白水玥被从噩梦之中拉出来时,心中是怎样的情感,那是对于她而言值得付出所有的救赎。

    很少会有omega独自在外面打工,白水玥的父亲已经被强.制执行了劳动改造,她的母亲则是一个普通而懦弱的beta,至于那些亲戚,早在父亲烂赌成性到处借钱的时候,就已经断绝了来往。

    即便她是omega,能够领取政府的补贴金,被父亲掏空的家底,和她想要念莫迪洛维学院的梦想都需要金钱的维持。

    即便是omega又怎样,她不想现在嫁人做个上等人的玩物,只能够继续用这双手来养活自己和母亲。

    只是,邮轮之中的这些贵族ABO大抵觉得她用心不纯吧。像她这种跑到高档场合做服务生的omega,看起来就像是来钓金龟婿,想要勾引人的心术不正之人。既然如此,似乎也就没必要给她太多的尊重,可以用更轻慢越界的态度对待她。

    白水玥在为客人送酒水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腰,手臂中端着的红酒杯向前倾斜,恰巧洒在了正要去甲板找南宥汐他们的纥骨翊黎身上。

    玻璃的破碎声引起了舞厅内其他贵族少爷小姐的注意,密密麻麻的视线盯视在她的身上,意义不明,隐晦嘲弄。像是在无声的说着,看吧,果然是地位低下,没被邀请却用了不正规的路子挤到这里,妄想勾引皇子的omega。

    纥骨翊黎本来脾气就不好,为了给南宥汐庆生,他特意挑了一身满意的好看衣服,此时被人毛手毛脚的弄脏,不满的怒意便已经升了上来。他粗.暴的拉扯住了对方的手腕,刚想要骂骂咧咧的咒骂几句,就看到了女生紧扣的衣袖滑落了一截,暴露出一条绿色的手链。

    纥骨翊黎的动作停顿住,眼眸死死落在那条手链上。他对这条手链太熟悉了,因为这正是他为了献殷勤特意给闻姣挑的。

    他很少看见过与自己的眼眸颜色那样像的石头,于是一分钟都没考虑,就喜滋滋的在拍卖会上买了下来,亲手戴在了女生的手腕上。

    此时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邮轮的服务生手上?还是一个omega。

    纥骨翊黎的眉宇猛得蹙起来,面容仿若恶鬼,没听女生那些卑微弯着腰的叠声道歉,“我的东西怎么会戴在你手上。”

    白水玥眼眸微怔,有些惊讶的看向纥骨翊黎。那一天,她一直昏迷着,没能够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她眸子盯在纥骨翊黎的脸上,小心的问道,“这是你的手链?”

    “废话,你从哪偷来的,说话!”纥骨翊黎脾气愈发焦躁,眸中的不耐仿若要化为实质。

    白水玥咬了下唇,她有些迷茫,纥骨翊黎的模样像是根本就不记得她,是因为,她对他只不过是路边随手捡的小狗吗?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她知道自己现在惹到的人是帝国的三皇子,白水玥早就已经心生惶恐,而此时,胸腔内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皇子……所以那些对于她而言,无异于神迹的帮助,也许只是他的一些手下揣测着他的心意做的。解决那些脏污的事情对于皇子而言,的确太过轻易了。

    所以,皇子殿下不曾记得她的容貌,忘记了她也是很正常的行为。白水玥在心中合理化着纥骨翊黎的表现,而纥骨翊黎本人看着她发呆已经开始不耐烦。

    于是就是闻姣听到的那句话。

    “不说清楚,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了。”

    纥骨翊黎的性格其实从来都不是平易近人的类型,那些暴虐专横,跋扈狂妄,肆意妄为的传言也不算是冤枉了他。皇子殿下就没有怜香惜玉,温柔对待omega的脑子,系统火急火燎的将闻姣叫过来,就说明了,纥骨翊黎在那一刻是真的存了那个心思。

    闻姣微微叹了声气,她看向白水玥,上一次见面时瘦削狼狈的女生此时看上去健康了许多,脸颊也长了些肉。只是这时神色有些无措迷茫,像是被吓坏了,容颜的血色都淡了些。

    “你身上的衣服沾上污渍了,去换件衣服吧。”闻姣轻声对她说道。

    白水玥抬眸看向她,眼眸停顿了片刻,又偏移向闻姣身后的纥骨翊黎。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问问他还记不得曾经救过一个人。

    纥骨翊黎早就委屈的不行,他哪里是能够憋住气的人,“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跟她装什么好人,是她先泼的我,还偷了我的手链。你一过来就凶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白水玥手脚僵直的站在原地,她快速的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双手递到纥骨翊黎面前,“对不起,请别生气了。”

    小服务生弄这么一出,让纥骨翊黎更加火大了,好像真是他仗势欺人一样。突然,他脑袋里的弦一紧,艹,姣姣是不是又看上这个omega了?

    纥骨翊黎好像一瞬间理解了什么,他红着眼眸,死绿茶omega,她是不是故意在这给他设局呢?

    他咬着牙抢过那串手链,狠狠骂了一句,“给我滚!”

    “阿黎。”闻姣看着那条手链,似乎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了。她低低唤了声男生的名字,心中有些觉得棘手,她对白水玥柔声继续说道,“别怕,阿黎只是小孩子脾气,他没有坏心思,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白水玥迟疑了一瞬,听话的垂眸,安静的离开了。

    纥骨翊黎看着闻姣对那个陌生的omega柔声细语,突然伸出手,掌心握住了女生的脖颈,另一只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男生低眸,瞳眸像是宝石锋锐的棱角,带着几分冰冷的戾气,一字一句,咬着牙慢慢说道,“姣姣,拿我送你的礼物,讨好你的小情人是吗。”

    纥骨翊黎的瞳眸几乎要逐渐缩成一条线,Alpha的信息素冷冷压迫在女生的身上,似能刺骨,某一刹那,身上像是爆发出了阴寒的杀意。

    闻姣听到耳旁系统的声音。

    它倒是永远冷静,既要求闻姣确保女主角的安危,又规定她不能够破坏干扰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

    因此,她不能让白水玥发现那一次是自己救了她,她可以渣女主,但绝对不能令白水玥转而真正喜欢她。

    “阿黎,你误会了。”闻姣轻声说道。

    纥骨翊黎的掌心抚摸着女生的脖颈,暴怒之下,他也没有用力掐下去,只是虚虚握着,指腹摩挲着脆弱的肌肤,“误会什么,刚刚不是你帮了那个omega解围吗,你没有喜欢她,没有想追她?”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人设扮演的太好的后遗症。

    花心萝卜喜欢谈恋爱的形象深入人心。

    闻姣没有挣扎,顺毛哄着人,“我没有将你送给我的手链,送给别人。那条手链是我不小心遗落被她捡到的。”

    压在咽喉处的手缓缓放松,撤离。纥骨翊黎气性太大时,脑子一时抛弃了思考,按照他的正常思维来说,他其实清楚,闻姣不会做这种过分的事情。

    纥骨翊黎眼眸却仍旧通红,注视着她,抿紧唇,“所以,你之前确实认识她。”

    “嗯…之前看到她,顺手救了一下。你不用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有负担。”闻姣的心中升起清浅的歉意,这句并非是实话,是系统要求她不可透露,因此她绝不能言明。

    纥骨翊黎轻笑,“好体贴啊,姣姣。”

    闻姣的手臂上冒出了些鸡皮疙瘩,她有些尴尬,继续顺毛,“对不起,阿黎,刚刚我不应该直接指责你…”

    纥骨翊黎伸出手,握住女生的手腕,细致得将那条绿色的手链重新戴回了她的手上,低垂的眼睫遮掩住了瞳眸,“下次别再弄丢我的东西了。”

    “嗯…知道了。我错了,阿黎。”闻姣的确在手链刚刚遗失之后,在沿着监控查过去时,就知道了它在谁手中。

    降下火气,理智回归的纥骨翊黎显然也从一开始就猜到这一点。不是她主动送的,不是她丢失的,就是她默认了放在别人身上。

    将他送的东西,任由他人佩戴。

    纥骨翊黎弯起眼眸,他又扬起了阳光而单纯的笑容,摸了摸女生的头发,“姣姣,刚才被我吓到了吗,我太生气了才会凶你的,别讨厌我好吗。”

    “我也有不好…”闻姣的话说到一半,身体就被纥骨翊黎抱了起来,男生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事情,欢快的说道,“好啦,我们来跳舞吧,我前不久跟着宫里的侍从学了新的舞步…”

    就在这时,海中突然一个巨浪掀了过来,倾盆暴雨仿佛一瞬间从天幕倒灌。

    纥骨翊黎的眼眸沉下来,他搂紧了怀中的女生,揽着她寻找到庇护地,手臂挡在女生的头部,在她耳旁安慰,“姣姣,别怕。”

    只是海洋不遂人愿,不被任何人力掌控。

    黑色的浪席卷了海面之上的一切生灵,如同一座竖起的山连通了天地。

    纥骨翊黎在整座邮轮侧翻的时候,将身体内的精神力尽数挤压出来,庇护住了怀中的女生。

    黑暗的潮水吞噬了灯红酒绿的大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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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二级惩罚已开启…]◎

    闻姣在黝黑泛着腥气的水中冒出来, 蜿蜒的长发笼罩在瘦削的肩膀上,女子的衣服沾了水,紧紧的黏在肌肤上, 描绘着起伏的身体线条。

    她的怀中费力的紧紧抱着一个人,男人肩宽腿长的体格几乎要将她笼罩在身下, 在深海之中像是要带着她不断下沉的镣.铐。闻姣脸色苍白,失色的唇瓣中溢出些白气, 拉扯着人向岸上游去。

    [请宿主立刻前往指定坐标X4764.3, Y762.1, 重复…十分钟内宿主未抵达指定坐标,将开启惩罚措施。]

    闻姣像是没有听到耳旁不断响起的尖锐系统音, 手脚冷得像是被冰块冻住,精神之上的疲惫令她的眼皮也变得愈发沉重。

    她的身体像是要被海拽得下沉, 她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酸疼蔓延, 近乎快要令人麻木。

    闻姣终于将怀中的纥骨翊黎推到荒岛的岸边,她的脊背被浪潮压倒, 狼狈的跪在遍布着尖锐石子的沙土之上。

    “咳…”她低低咳了两声,突然腰僵硬的弯折, 整个人蜷缩着身体趴伏在地面上, 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压倒。

    她的身体颤抖着, 痛吟被压在了喉咙之中, 在夜风之中像是有鸟在呕哑的啼鸣。唇被她咬破, 电.击的刺痛令她无法维持姿态,面容扭曲的仿若妖鬼。

    [请宿主尽快前往指定地点。]

    系统向来没有起伏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急迫, 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闻姣没有理会它不断的催促, 她知道, 它在命令她去救女主角白水玥。

    可,她的朋友尚且生死未卜,她凭什么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闻姣重新扎回水中。

    海水渗入她的眼眸,她的鼻腔,她的身体。幸好,上天还在眷顾着她,闻姣很快寻到了南宥汐。

    男生的额角被不知什么东西砸到,有粘稠的血液流下来,正趴在一块浮板上,身体其他地方倒是还好,应该是邮轮损毁时,他也用精神力及时护住了自己。

    闻姣有些担忧的擦了擦他脸颊上的血,费力撕扯开男生衣角的布料,扶起他的脸颊,简单的用布条包裹住了他的额头。

    闻姣怕他在水中会感染,失血更严重,幸好有这个浮板,她推着板子,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终于在十二分钟后,将人推到了岸边。

    她支撑着男生的身体,将他扶到了潮水蔓延不到的位置放下。而在下一刻,她的脚步踉跄了片刻,南宥汐的身子摔倒在了地面上,而她又在一阵尖锐的刺痛之中半跪下来。

    她的手撑着地面,脸颊发烫,眼前有一阵的发晕。

    男子的眼睫颤了颤,似乎在撞击之下即将苏醒,闻姣却没有再去看他。她勉力爬起来,支起身子,在摔了几次后,转过身向着海水的方向走过去。

    南宥汐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眸,乌睫上的水浸入灰色的眼眸中,视线变得朦胧不清,他侧过头,想要抬起头,看向那个背影,“…姣姣。”

    眼皮坠坠得沉下来,遮掩住了眸子。

    [一级惩罚失效,宿主行为仍未得到有效纠正,即将开启二级惩罚。]

    [开启女主白水玥死亡倒计时,10:00,9:59…请宿主尽快进行营救。]

    而女生只是一次又一次将身体潜入深海之中。

    系统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分明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却无端的仿佛带上了几分人性。

    [经检测,谢雨时目前状态正常,预计两分钟后随海水抵达岸边。宿主,请前往救援女主角。]

    女生的身体冲破海面,水珠沿着苍白艶丽的脸颊滑落,仿若伴随着月色而诞生的鲛人。

    她终于沿着系统指定的方向游过去。

    在系统倒计时快要抵达红线时,她将白水玥抱到了岸上。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终于,身体冰凉,呼吸微弱的女生胸膛恢复了起伏。

    闻姣脱力的跪坐在一旁,耳旁的系统机械音却并未消散。

    [剧情线偏移:87%,需执行干预。宿主,请将女主白水玥移动到男主身旁。]

    颈后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她微微动了动手臂,差一点就觉得双手不听自己的指挥。

    行吧,又是不能够让白水玥发现是谁救了她。

    事关系统的核心任务,这一次,它十分贴心的继续为闻姣指引了纥骨翊黎所在的方向。

    男生耗尽了精神力保护她,此时依旧陷入在昏迷之中。

    闻姣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有些担心白水玥会在这样冷的夜里被冻死,于是将她挨得离纥骨翊黎近了些,摆成紧贴的姿势,让她能够从体格健壮些的Alpha身上汲取些温度。

    [请宿主尽快离开原地…]

    “行了,我知道了。”闻姣低低说了一句。为他们提供独处机会,外加不能暴露是自己救了人对吧。

    她强撑着晕乎乎的身子,抹去了自己的痕迹,沿着水边随便找了个其他方向离开,确定离得足够远了之后,她才向岛屿的深处又走了些。

    终于确定其他人应该找不到她之后,一直紧绷的精神仿佛在不到一秒中骤然崩断,她的眼前一黑,身子就已经坠落了下去。

    神智被拉扯进最深的牢狱中之前,她似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二级惩罚已开启…]

    梦里很冷很深,像是在下雨,她似乎一直在向前走。胸腔内像是锁着一只兽,她仿佛是要去哪里,不能停下,要立刻去做那件事。她其实不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要干什么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阴寒的身体暖了起来,她看到脚下黑色的水洼倒映出了一点橙色的火光。

    然后思绪陷入了更加疲累的意识深处。

    “水玥…白水玥…”

    女子的指尖蜷了一下,破裂的唇瓣微动,低低念着一个名字,纤长的眼睫轻轻掀起。刚刚清醒了一些,她便意识到,身前有人。闻姣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藏在衣袖之中的白色短刃,抵在了那人的颈项处。

    “姣姣,是我。”男子的身体没有半分躲避,犹如海水一般的眼眸看着她,眉心缓缓蹙起,“你的眼睛怎么了。”

    眼前模糊的人影无法辨别,闻姣的手臂紧绷,半响后,缓缓将短刃移开,“谢雨时?”

    谢雨时却在此时伸出手,遮挡在女生的眼眸前,神情肃穆的紧紧盯着她,“姣姣,能看清吗。”

    女生的眼睫眨了眨,乌眸中带着些空茫,视线落不到实处,不仅是视线,似乎还有声音…

    谢雨时的神情愈发难看,他抬起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听得到我说话吗。”

    女生轻轻点了点头,此时反而向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捕捉着声音的方向,视线也移到他的脸上。女生准确寻到他的眼眸,似乎和平常时的模样没什么不同,“雨时,别担心,只是些发烧的后遗症,昨天夜里是你找到我的吗。我昨晚迷迷糊糊的被浪潮冲到岸边,烧得糊涂,可能被海水浸泡得有点感染,也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想起梦中的那缕暖意,是谢雨时升了火,帮她烤了衣服吗。

    她看不清谢雨时的神色,但能够感觉男子的眼眸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从她醒来就没有移开过。

    闻姣能够猜到,自己现在的病症可能都是因为系统的惩罚。她掐着点救活了白水玥,它昨天应该气坏了,想要严厉的责罚她也正常。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别吓到谢雨时,“你有见到阿黎和宥汐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也焦急了些,“不知道宥汐有没有受伤,我们快些去找他们吧。”

    闻姣握住了谢雨时的衣袖,轻轻拉了拉,催促着他。

    谢雨时的双腿钉在原地,没有被她扯动,男子一直静静得看着她,眸色微深,似有复杂的情绪在雾中起伏,看不分明。

    “雨时?”女生有些疑惑的抬眸看向他,她的神情很鲜活,不再像是昨夜一样,面无血色的像是一具不会动的冰冷尸体。

    谢雨时昨夜沿着深入岛内的凌乱痕迹找到她,将她扶起来时,有一刻,他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谢雨时的神情有一瞬的失控,而眼前的女生没有看清。他在遇到她时,她瘦弱白皙的小腿上爬着好几条食腐的长虫。

    像是等待着进食。

    他无法言说那时他的心情。于他而言几乎不应该生出的畏惧。

    谢雨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像是一株树,一块顽石。于是闻姣的动作也轻了些,她的神情茫然而脆弱,好像这一刻,谢雨时比她更像是一个幻觉。

    她的手指松了些,自顾自的向前走了几步,带着他跟上,而闻姣看不到她脚边的树根,脚踝被绊到,身体轻飘飘的向前倾倒。

    男子的手臂及时的揽住了她的腰,谢雨时动作几乎带上了几分慌乱和害怕,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小心。”

    闻姣伏在他胸前,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发软酸痛,竟连走几步路都在发着抖。

    “我带你去找他们,我的终端遗失了,不过船难应该很快就会被外人发现,救援队不久就能够找到这里了。别怕。”谢雨时终于启唇说道,最后又多说出了那两个字,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她。

    闻姣松了口气。

    眼睛一瞬间变成如同被挖了眼角膜一般的重度近视,听力也被削弱,omega的体质令她此时几乎连刀都提不起来…

    她差一点就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什么幻觉或者遇到恶人了。

    谢雨时扶着闻姣走了一会,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臂揽着她时也像是一根僵直的木头,仿佛连回弯都不会,似是有些不敢触碰她。

    谢雨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两个小巧的果子,放在了女生的手中,他停顿下脚步,在她身前蹲下来,声音依旧清雅冷静,“你走不快,我背你吧。”

    谢雨时虚虚握住了女生的手腕,带着她碰到自己的肩。闻姣一手勉强握着两个红果子,迟疑了片刻,便不再纠结,趴在了男子的背上。

    谢雨时站起身,双手穿过女生的腿弯,脊背微弯,他的身材瘦而高,秋水为骨,寒霜做皮,真正接触时才发觉,他的肩膀也是很宽阔的,能够稳稳的背着她,甚至连身体都没有晃过一下。

    谢雨时不喜交谈,他不说话,闻姣便也不说话,她咔嚓咔嚓咬着手中的果子…有点生气,口中没滋没味,小心眼狗系统怕不是把她的味觉和嗅觉也剥夺了。

    简直就是在嚼蜡。但她还是一口一口把果子都吃干净了,吃到只剩一半想起来,要问问身下的人。她把果子干净的一面递到男生的唇边,有点不好意思,“雨时,你吃一口。”

    她原本以为洁癖矜持的谢雨时会拒绝。

    手中沉了一下,细细的如同蚊子般的声音被她勉强捕捉,好像是,“我吃过了…谢谢…”

    听不清,但果子应该是被咬了一口,于是闻姣心安理得的继续吃了。

    好消息是,他们找到了其他三个小可怜,坏消息是,外界本应该很快寻找到他们踪迹的搜救队仿佛是死了,直到月亮又一次降临,他们依旧被围困在这个荒岛上。

    在寻找南宥汐他们的半路上,吃完果子之后安静的趴在谢雨时背上的闻姣身体状况依旧没什么好转。她拍了拍谢雨时的肩膀,让她别告诉他人她的情况,免得那两个笨蛋担心。

    谢雨时有几分钟没有说话,也可能只是闻姣没有听到。后来谢雨时提高音量应了一声,闻姣才确定他听清答应了。

    火堆升起,五个人围着篝火排排坐,只是不知为何,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闻姣看不清,也听不清,默默窝在谢雨时怀里装睡。她倒也不是刻意要往男子身上靠,只是在她打算默默滚到一旁装昏迷时,几乎守在她身旁与她寸步不敢离的谢雨时便将她捞到了怀里,让她靠着他的肩。

    而在他们两个人的对面,南宥汐的黑发耷拉下来遮挡住了眼眸,他的额头上缠着一圈布条,布条下压着点黑褐色的草药,他神色微怔,话也有点少。

    白水玥坐在纥骨翊黎的身旁,用木棍插着一条鱼,正在帮忙烤鱼。

    纥骨翊黎看看谢雨时,又看看闻姣,神情有些不耐,偏偏所有人都不说话。他想要发脾气,可闻姣闭上眼休息不理他,身旁那个倒霉的omega还算是救了他和南宥汐,现在突然发火也显得他自己奇奇怪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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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男生内心阴暗的蠕动爬行发癫。◎

    纥骨翊黎醒来的时候, 身旁正升着篝火,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块干燥的布刚擦完他的脸,此时正费力的要解他胸前的衣扣。

    纥骨翊黎一下子就激灵起来了, 他一把拽过自己的衣领,眼睛睁得像铜铃, 神色狠厉的看向身前的人,“你趁我昏迷要占我便宜!”

    白水玥有些微愣的跪坐在原地看他, 半响摇了摇头, 她试探的张张唇, 小声说道,“是你在海中, 救了我吗。”

    不怪白水玥会误会,孤岛昼夜温差大, 白水玥刚刚醒来时, 身体失温, 却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纥骨翊黎为了护住闻姣不受伤,在昏迷之前几乎将体内最后一丝精神力都挤出来缠在她身上了, 压根就没想着留点保护自己。他的精神干涸,后脑抽疼, 好久之后麻木的神经才渐渐恢复活跃, 纥骨翊黎自觉他的身体倍棒, 即便掉到海里没有防护也肯定能被冲到哪个荒岛上死不了。但闻姣不同…她细胳膊细腿的, 一个大浪就不知道被拍到哪里去了。

    纥骨翊黎冷嗤的看着白水玥, 说话毫不留情,“你做梦呢?”纥骨翊黎没那么好心肠, 他救也只会救朋友。

    白水玥静静看着他, 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将手中的布条递给男生,轻声说道,“你擦擦身上吧,也可以将衣服脱下来烤烤火。”

    纥骨翊黎死死皱紧眉,没什么礼貌的“喂”了一声,“我昏迷的时候,你没有给我做人工呼吸,污我清白吧。”

    纥骨翊黎紧张的攥紧了掌心中的布条。白水玥沉默的歪了歪头,男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恐慌,她突然轻轻笑出声,觉得他这幅模样倒是有点可爱,“没有,我看你呼吸和体温都很正常,不是溺水的模样,刚想帮你脱衣服,你就醒了。”

    纥骨翊黎依旧怀疑的看着她,脸上直白的写着“你没骗我吧”几个大字。

    白水玥转过身,走到旁边另一个男生的身旁,拆解下他额头已经被血浸湿的布条,又换上一个干净的。

    女生声音轻柔,“你放心,我不会骗你。”

    纥骨翊黎的视线也终于移到被他忽略掉了的南宥汐身上,他吓了一跳,走过去蹲下来,“阿汐怎么了,他不是死了吧!”

    这人从一醒来就一惊一乍的,白水玥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邮轮失事前那个女性Alpha对她说,三皇子只是小孩子脾气,没什么坏心思。

    看来,这句话应该是对的。

    “还没有,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失血下去,只怕伤势会恶化。”白水玥静静的说道,她的身材很纤细,比普通的omega还要瘦弱些,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可在此时,身处在这样的险境之中,她的表情却很平静,看不出胆怯和恐惧。

    纥骨翊黎若有所思的看向她,“是你找到阿汐的?”

    白水玥摇了摇头,“他离我们不远,不远处有个浮板,应该也是被冲上岸的。我就把他拖过来,帮他简单的重新止了下血。”

    白水玥没办法见死不救,旁边没有其他人,她自然以为,一开始南宥汐额头上的布条是他自己为了止血系上的,只是后来失血失温,才昏迷了。

    和纥骨翊黎相比,南宥汐的身体要危险许多。

    纥骨翊黎有些头大,他现在就想去找闻姣,他都快担心死了。可偏偏南宥汐又躺在这生死未卜,他又不能直接没良心的丢下他,或者粗鲁的扛着人走。

    白水玥抿了抿唇,“他是你的朋友吗。”

    纥骨翊黎烦躁的点头,他试图继续将自己的精神力抽出来点,结果只是在指尖蹦出几缕小呲花,注入南宥汐体内像是杯水车薪。

    “我知道有几种药草可以止血,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一试。”白水玥轻轻说道。

    ……

    南宥汐是被疼醒的,他像是被关进了阴冷潮湿,无论怎样呼救都无人能够听见的玻璃橱柜中。

    他用力想要睁开眼,喃喃的说道,“姣姣…”

    南宥汐的眼睫掀开,瞳眸蓦然紧缩,用力将身前的人推开。

    “阿汐。”

    白水玥向后摔在地面上,手心被砂石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她微微蹙眉,没有喊疼。

    那一声是纥骨翊黎叫的,他凑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南宥汐一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死在这了。”

    纥骨翊黎蹲在原地,南宥汐则神情难掩厌憎,阴戾的看向不远处那个被他推倒的女人,一个omega。

    她刚刚是不是碰了他?南宥汐感觉到一阵恶心,反胃,浑身冰冷,嗓音像是没有温度的蛇,“姣姣呢。”

    纥骨翊黎扶住他,神情有些认真,瞳眸的色泽微深,一板一眼的说道,“阿汐,不要对你的恩人太粗鲁哦,是她帮你止血,你才没有死掉的。”

    南宥汐骤然偏过头,看向纥骨翊黎,一脸“你在说你妈”的神色,因为头转得过快,他又是一阵眩晕。

    纥骨翊黎笑眯眯的看向白水玥,“谢谢你救了阿汐呀,你不是说我的人之前救赎了你,将你拉出地狱吗。这次,就当我们大家扯平了吧。”

    男子的眼眸锁在女生的身上,白水玥的身体微微僵硬,分明纥骨翊黎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很正常,她却像是被野生动物窥探着一般,心尖泛起奇异的恐惧。

    纥骨翊黎很自然的说道,“否则,你若是还继续坚持报恩的话,我会怀疑是你想要故意攀附,给我当皇妃哦。”他挠挠头,声音爽朗,“勾引我倒还好,要是你又想去勾引别人,我可能会生气到,杀了你呢。”

    白水玥眼眸扩张,脸颊晕开不正常的红晕,她的唇瓣微动,无法言语。像是威胁,可是这种威胁…听起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

    篝火前。

    南宥汐垂着眼眸,侧脸跳动着火焰的阴影,看起来有几分阴鸷。他根本不想接受任何omega的恩惠,像是硬生生往他身体里塞脏兮兮的海藻一般恶心,可偏偏,他的身体弱得像个废物的拖累。

    南宥汐想扯下额头那个缠着草药的布条,妄图假装这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可纥骨翊黎就像是一个人形的见证。他自然怕南宥汐会死在这,不可能让他任性,将虚弱的他压制得彻底,这狗东西还在看到闻姣他们的第一眼,就大嘴巴的讲完了白水玥帮南宥汐止血,给他救命的事情,让南宥汐差点一口血没上来,心虚小心又害怕忐忑的看向闻姣。

    南宥汐自己也不清楚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像是他背着女生做错了事,可闻姣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怎么理他…他…

    独坐在一旁沉默阴郁的南宥汐突然抬起眸,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依偎的挨在一起的谢雨时和闻姣,眉宇微微蹙起,冷声开口,“谢雨时,你什么时候和姣姣关系这么亲密了。”

    分明一直以来,他才是和闻姣关系最紧密的朋友。谢雨时之前和闻姣之间一直都是很疏离的。怎么只是短短一天没见…他就像是遗弃了自己的人设,竟然让姣姣靠在他的怀里,还敢伸出手臂搂着她!

    南宥汐眼圈发红,声音艰涩,用力看向闻姣,可姣姣看起来很累,他又不敢大声说话吵到她。

    谢雨时抽出一只手烤着另一条鱼,他轻轻用肩膀推了推怀中的女生,低垂下头,凑到她耳旁轻声说道,“姣姣,醒一醒。”

    闻姣从一开始就没太听清纥骨翊黎他们在说什么,没聋之前,她就已经觉得他们几个聚起来像是一千只鸭子,聋了之后就更分辨不清纥骨翊黎在吵吵什么了。

    反正这笨蛋应该也说不出什么重要的话。

    闻姣睁开眼,微微直起身体,她没注意到其他人都在一瞬间看向了她,只安静的蜷缩着腿,坐在原地。

    谢雨时放开了她,他细致的将鱼刺尽量挑干净一些,用小枝条勉强弄成的筷子夹了一块干净的鱼肉,递到女生的唇边。

    他偏过头,在离闻姣很近的距离说道,“姣姣,张嘴。”

    谢雨时几乎称得上是伺候着女生将那条鱼吃干净,白水玥的眼眸有些惊异,原来Alpha的友谊是这样相处的吗?纥骨翊黎则是眼睛都快红了,他“啊啊”的大叫,“凭什么你可以喂姣姣,我也要喂!”

    他想要凑过来,谢雨时却抬起眸,眼眸微厉,像是看守着不能触碰的藏品,用视线将纥骨翊黎钉在原地。

    闻姣的身体几乎半倚靠在谢雨时的肩上,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异常,手指揪了揪他的衣袖。

    纥骨翊黎又开始陷入那种想要发火却又没理由朝人发火的状态中。

    “粗心大意,动作笨拙,莽撞粗鲁,你觉得自己能照料好姣姣吗。”谢雨时冷冷得对纥骨翊黎说道。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眼眸交汇之时,空气之中寂静无风。

    “姣姣怎么了,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南宥汐发现了女生的奇怪状态,这时也顾不得再别扭吃醋,语气担忧的说道。

    “她有些发烧,身体太虚弱,你们小声点,别闹了。”谢雨时清冷的说道,轻而易举镇住了另外两个人,让他们勉强静下来接受现状。

    纥骨翊黎知道,谢雨时说得没错,他根本就不会照顾人,所以只能够接受由谢雨时来看护饲养女生。

    南宥汐神色晦暗不清,他的手指扣在泥土中,感觉到指尖尖锐的疼意。他盯着谢雨时和闻姣,在这一刻,某种诡谲的念头从心中无法克制的出现,姣姣…是不是和谢雨时发展出了更亲密的关系。

    之前的辛子穆就已经令他无法接受和忍耐了,姣姣喜欢Alpha吗,不仅是omega,又硬又脏又臭的Alpha也可以吗。

    那谢雨时呢…他们两个是背着他们,偷偷越界了吗。

    原本应该是四个人平等的友谊,其中的两个人,擅自变得更加亲昵,拥有了秘密,萦绕着其他人插.入不进去的氛围。朋友是不应该这样的,这是背叛,是抛弃,是欺骗…

    谢雨时平时不是最擅长维护他们之间的友情吗,他怎么能够明知故犯,不可以,绝不可以,他绝不可接受…

    南宥汐的胸膛内又在某一瞬间装满了恐慌和心虚,他恶心的厌憎自己。有其他omega用手碰过他了,他是不是变脏了,他的身体发冷,有一刻想要抓烂自己的额角。

    好痛苦。他想要让姣姣抱抱他,可姣姣也在不舒服,他不能烦她。他照顾不好自己,谢雨时说得对,他也不能去照顾姣姣…他抓紧自己的手臂,眸子凄凄得渗出冰凉的液体,可谢雨时平时装得对姣姣冷漠,一开始还自以为是的觉得她心怀不轨,现在为什么又要下.贱的诱骗姣姣,小偷,窃贼!

    南宥汐的身体一冷一热,虚弱的发着颤,心中却在恶毒的发疯咒骂。

    闻姣并不知道男生内心在怎样阴暗的蠕动爬行发癫。她一小口一小口不太喜欢的吃着没滋味的鱼肉,当一个睁眼瞎的二级残废。

    谢雨时将一条鱼都喂给了她,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又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她。闻姣有些抗拒的推了推他的手背,不太想吃,谢雨时好脾气的靠近她,让她听清自己的声音,“补充些水分。”

    女生的耳尖有些敏感,她微微缩了缩,似乎是听懂了,终于就着他的手继续吃那个果子。

    谢雨时可能是被她吓到了,闻姣便也渐渐习惯了他将自己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残废看护。女子柔软的唇瓣轻轻含住了粗粝的手指,牙齿磨了磨,又松开。

    谢雨时的手顿在原地,半响才将果子换了一个边,凑到她唇边让她继续吃。

    “…不想吃了?”谢雨时低声说道。

    闻姣握住他的手,一时有些尴尬,乌眸因为羞耻渗出点水来,她偏过头,想要看清谢雨时的脸。女生撑起身体,贴到他的耳旁,声音细得几乎听不清。

    男子的身子僵了些,过了会才将她扶起来,闻姣听到似乎有人问他们要去哪,应该是被谢雨时找了理由解释。他们渐渐走到林中的深处,谢雨时将她扶到一颗树旁,一向沁凉的手有些发烫,“你…就在这吧,我在旁边。”

    为什么人类要这么尴尬,她是不是应该学习某位科幻电影里的前辈,在纳米机甲中安装水循环系统。

    “你…你别看。”如果现在他们两个人突然掉进了一个大坑里,不要怀疑,那个坑是闻姣现在用脚趾抠出来的。

    “嗯。”男子的声音低微,几乎听不清,尾音就融进风里了。

    但闻姣说完,就觉得谢雨时应该不是什么变态,于是忍着羞耻解决了完人生小事。

    谢雨时神情冷静,耳根通红,站在远处的一颗树后,等着人叫他。

    作者有话说:

    九点发二更,二更是一章番外,if线:假如F3发现了姣姣看不清听不见,四人荒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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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番外(孤岛if线)

    ◎“雨时,不用…擦得那么仔细。”◎

    第二日, 救援依旧没有来。

    谢雨时却将女生看护得愈发紧了,有的时候,会令人错觉为, 他甚至是在防备着其他人的。

    晚上睡觉时,谢雨时会将自己的衣服tuo下来, 铺在地面上。闻姣的手脚本就容易凉,并不耐冷, 谢雨时原本只是想睡在她旁边守夜, 可半夜时, 女生蜷缩起了身体,脸颊愈发染上不健康的红晕, 似乎又要生病,他便只好将人搂进怀中, 给她将身体捂暖。

    刚开始, 谢雨时克制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 并未紧贴。可闻姣感觉到热源,细细的手臂缠绕上来, 胡乱得搂住男子的脖颈,像是水蛇, 或是幼猫, 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谢雨时便用自己的外套将女生裹得更紧, 将她圈在胸前, 闭上眼眸, 不曾看她。

    南宥汐早就对此不满,他不止一次对谢雨时发难, 可情绪难辨的男子行为依旧, 蓝眸像是黝深的海底, 不但不曾收敛,反而明里暗里更将南宥汐排斥在闻姣的身外。

    可即便谢雨时再想对闻姣寸步不离,他也总需要独自寻找食物。他不忍心带着女生去做那些麻烦劳累的事情,于是总有不得不,落下女生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四个人之中,本是南宥汐与闻姣的关系最好,他们又是舍友,男生的视线一直追逐着落在她身上,不知不觉便已经足够了解她。于是即便谢雨时怎样遮掩,南宥汐也很快察觉到了女生身体的异样。

    晨时,闻姣独自静静坐在一根枯木上,虽然流落在荒岛之中,她依旧被谢雨时打扮得很干净。不如说,在繁茂的树丛之间,她显得更加美了,像是被抛弃在森林之中的精灵,族人都已经被人类杀.戮,只剩下她一个遗孤,而她还尚且懵懂无知,安静得等待着,等着有人来寻她。

    南宥汐走到女生身前,低眸看向她。明明好像只过了两天,他却觉得,自己与姣姣之间莫名生出了隔阂。这样是不好的,她怎么能够不和他说话,不看他,不能对朋友如此,不友爱,不礼貌,不善良。

    南宥汐在心中想着,瞳眸晦涩,半张侧脸被树叶的阴影遮挡住,灰色的眼眸色泽渐深。

    他看到闻姣微微仰起头,他都已经走到她面前这样久,她才迟钝的看他,然后他听到女生柔软的声音,她说,“雨时…”

    闻姣的眼眸还落在他的身上,可她的视线其实又没有完全的降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看着虚幻的空茫。

    南宥汐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瞬,意识到,姣姣看着他的脸,在叫谢雨时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

    南宥汐半跪下身,仔仔细细的看着女生的眼眸,鼻梁,唇瓣。

    她似乎有些不安,依旧仰着头,然后慢吞吞的调整视线的落点,又轻轻的说道,“雨时,你回来了?”

    南宥汐伸出手,在闻姣的面前晃了晃。女生的神情依旧平静温柔,没有什么变化。啊,看来,谢雨时对他们隐瞒了一个秘密,而姣姣也一直,都在掩藏着骗他。

    朋友之间,怎么可以欺骗和背叛。

    南宥汐的心有些发凉,他一定是不悦的,血液里像是流淌着尖细的针。

    他没注意,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女生的脸颊,南宥汐没有说话,感受着指腹的柔软。

    “怎么了吗?”

    南宥汐的手指缓缓下移,触碰到蔷薇色的柔软湿润的唇瓣,他蹭了一下,又用力的摩挲了起来。

    “雨时?”女生的眼睫扑簌着,看起来愈发不安了。

    南宥汐于是解释到,“这里脏了。”

    可她像是听不到,依旧疑惑的看着他。南宥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前,每次谢雨时和她说话时,是不是都喜欢像是商量秘密说悄悄话一样凑到她的耳旁?

    不会是…

    南宥汐学着谢雨时的动作,凑近她,贴在她的耳边,低低说道,“姣姣,脸上有地方染上脏东西了。”

    她终于像是听清了,浅淡的红霞攀爬上白皙修长的脖颈。她似乎有些羞赧,身体放松了一些,“啊,谢谢。”

    南宥汐的指腹微微用力,近乎堵住了她的声音。谢谢?

    男子的手指移到她的侧脸,掌心覆盖上去,近乎冒犯得抚摸到她容颜的每一寸角落。终于,信任着他的女生又开始露出了局促的神情,像是终于升起了慌乱,她抬起手,在空中抓了几下,才拽住了他的衣袖,“雨时,不用…擦得那么仔细。”

    南宥汐有些急促的喘.息了两声,他撤离了手掌,在闻姣松了一口气时,手掌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她依旧像是没有太多的防备和抵触,也许是这几天习惯了谢雨时已经堪称越界的亲昵,被这样抱起来,还只以为,他是想要扶她站起身。

    而南宥汐将她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像是之前看到过的那样,像是谢雨时与她依偎在一起时,将她像是小孩子一般彻底搂进自己的怀中。

    “雨时?”

    “还没有擦干净。”南宥汐很快学会了这样和她说话,靠近她的耳畔,低低讲给她听。离得太近,仿佛柔软的唇能够触碰到敏感的肌肤。

    指腹重新按在侧脸,不,这一次,似乎更柔软一些。擦过眼角,一点点落下去。

    “不,别…不用了…”看不清的女生,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南宥汐轻而易举握住了闻姣推拒的手,他淡淡的说道,“姣姣,要好好擦干净污渍才行。”

    他有些痴痴得看向她,离她愈来愈近,唇抵在“脏污”之处,细细擦拭。

    “南宥汐。”

    鞋底踩在枯草之上的声音响起,南宥汐抬起头,看到了停顿在那里,站在不远处的谢雨时。他勾起唇,唇角逐渐上扬。

    谢雨时面容肃穆,眸中带着两分冷怒,像是在看着一个罪犯,一个狂徒,一个卑劣的低.贱之人。

    南宥汐唇边的弧度缓缓收敛。到底是谁先低.贱。

    “雨时,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放开我吗。”这个时候,南宥汐听到怀中的女生说道。

    同样,谢雨时也听到了闻姣的声音,于是,他注视着南宥汐的眼眸愈发阴戾了。

    南宥汐像是感觉不到,当着谢雨时的面,唇轻轻覆盖在女生的耳垂,眷恋的轻吻,含吮。

    闻姣在他怀中可怜无依得轻颤,她偏过头,咬住自己的唇瓣,有些难堪,有些无措。她像是不知此时自己要作何反应,要对他说什么,是该斥责,还是假装这些亲昵并不意味什么?

    南宥汐不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但姣姣一直都是温柔的,她在意着朋友,哪怕是被这样对待,依旧想要照顾他的情绪。只是,她待谁都可以很温柔…

    谢雨时对她做这种事,她会怎么想呢,之后又会怎么做?会吓得远离他吗,不再信任他,转而将自己看不清、听不见的秘密告诉给其他的朋友,换成亲近别人,让另一个好朋友来保护她吗。

    南宥汐偏过头,视线落在谢雨时的身上,眸中的神色显出些诡谲来。

    “过来。”谢雨时身姿笔挺,如同清冷孤高的鹤,他嗓音冷冽,不再掩饰女生听不见的事实。而即便他就站在那,说着话,陷在南宥汐怀中的闻姣也不知道。

    南宥汐湿润的气息吹拂在女生的耳尖,他对她说着,“姣姣,脏了的地方已经擦干净了,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吗,我去给你采些果子。”

    南宥汐小心的将闻姣重新放在那根枯木上,女生原本如霜雪一般温润洁白的脸颊上印出了轻轻浅浅的红痕,清澈的眼眸也浸了水色,眼尾的红霞糜丽而惹人怜惜。

    南宥汐又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将她弄成这幅模样的。必须被人细细擦拭,珍藏于胸口的矜贵珠宝,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此时这般动情,引诱着人染指的样貌,可要怎么办呢。

    南宥汐忍耐了片刻,才不舍的起身,向谢雨时走过去。他刚刚启唇,想要质问谢雨时,男子已经一拳砸了过来,重重打在他的侧脸。

    谢雨时神情似被霜雪封冻,自我压抑的情绪控制力让他没有再继续抬腿将人踹到一边。他看着眼前的南宥汐,几个字冷硬得从唇齿中挤出来,“南宥汐,你是禽兽吗。”

    南宥汐的脸颊偏到一旁,他用手指擦了擦唇角的血渍,突然笑出声,他仿佛真的觉得很好笑一样,几分钟都没有停。

    谢雨时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眼前面容熟悉的人,在这一刻,像是披着他所识之人的骷髅鬼。

    南宥汐重新注视着谢雨时,视线很轻,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奇怪,让谢雨时都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我刚发现,我喜欢姣姣,不是那种喜欢,是另一种的喜欢。”南宥汐甚至是有些开心的说道,“以后你和姣姣保持下距离吧,我现在要贴身照顾她了。”

    南宥汐勾着唇,直视着谢雨时的眼眸,“朋友应该不会干涉彼此追逐幸福吧,谢雨时,只有贱.种才会蓄意接近勾引别人喜欢的人。”

    “你是不是疯了。”谢雨时没有被南宥汐的逻辑牵着走,他依旧克制冷静,“姣姣现在病着,你就算是有什么心思,也等她痊愈之后再认真对她说。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和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谢雨时的眸中浮现出几分浅淡的厌恶,他做出那种事,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性质吗?

    南宥汐不在意,他的神情显出几分偏执的疯癫,“谢雨时,你自己,不是更像伪君子…”他止住了话语,灰眸折射着锋利的光泽,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不是你先不信任,隐瞒病情,防备排斥。谢雨时,你心中都在想着什么,才会预先给知情者设立了可能的罪名。”

    南宥汐像是天真的孩童一般轻笑,“不过,我也的确没有辜负你的猜忌。你要阻拦我吗,只是,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不然大抵,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和姣姣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番外没写完,还有下一章明天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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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番外(孤岛if线)

    ◎她难道以为自己驯服不了他吗?◎

    谢雨时只觉得南宥汐在发什么癫病。他抬腿用力踹在南宥汐的小腿上, 冷睨着他,“清醒点了吗。”

    南宥汐左腿微弯,看着谢雨时的视线有一瞬间会令人联想到阴沟之中的毒虫, 哪里是什么看着友人的视线。即将失控的线缠紧着他的手脚,谢雨时收了力度, 只让他感觉到痛处,并未伤到骨头, 而南宥汐的确在冷锐的疼意之中寻回了些理智。

    他差点忘了, 这个岛上并不仅有他和谢雨时两个人, 还有纥骨翊黎。

    南宥汐站直身体,唇角的笑意扭曲嘲讽, 他看向谢雨时,对方正在瞳眸厌弃嫌憎的看着他, 似乎的确觉得他泄露出的那些越界的欲望脏污而恶心。

    他仍是正人君子吗?南宥汐对于谢雨时的敌意轻了些, “你想要保护姣姣, 那就继续藏好她的秘密,别被翊黎发现了。”

    谢雨时抿着唇, 侧身挡住了闻姣的方向,仿佛在防备着南宥汐继续当一条疯狗。他此时未曾言语, 并不知晓, 沉默将他绑架成了共犯。

    ——————————————

    闻姣知道, 现在她被系统惩罚中, 等待在原地, 别给其他人添麻烦才是最好的。她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站起身, 在摩挲着走了几步后, 腰腹被一条手臂揽住, 男性Alpha侵略性的气息在身后笼罩住她,对方的掌心扶住了她的肩,单薄的脊背似乎能够贴在他的胸膛处。

    “去哪。”

    女子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变得僵硬,仿佛带上几分生疏和排斥,她的唇瓣被揉得有些过分艶红,像是熟透的樱桃肉,轻轻一戳就要破碎了。此时怯生生得碰在一起,令人疑心她会因为咬唇的轻微动作就弄伤自己,“只是坐着有些不舒服。”

    谢雨时低眸看着她的侧颜,心中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令他生气的原因太多,也带着些古怪。

    此时看着闻姣这幅明明不自在,却又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说出来,找着理由说谎,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更加令谢雨时心脏底部泛起阴冷的怒意。

    不知是在戒备他,不信任他,还是在内心厌憎着他。谢雨时本人在看到南宥汐发癫时,都恨得甚至升起了片刻将他绑起来扔海里喂鱼的念头,她作为被诱哄的人,怎么能这么平静。

    他一时又想起了南宥汐的话,他说了一大堆有病没有逻辑的疯语,谢雨时却从中察觉到了少年别扭的心思。他无非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被隔阂在外,嫉妒闻姣只对谢雨时坦诚了自己的不适。

    可此时谢雨时在心中冷嘲,有些想要直接问被他半禁锢在怀中的女生,她就没有发现刚刚那个人不是他?她觉得他会那样对她?又为什么,不在那时直接给南宥汐一巴掌,将他踹开,直接打醒他,让他滚回到那条线内,戴好知礼守节的道德面具,蜷缩好丑陋的獠牙和利爪?

    南宥汐在她面前不是一直都乖得很,她难道以为自己驯服不了他吗?

    还是…谢雨时的手臂缩紧了些,于是女生被迫更深得陷入了他的怀里,脊背彻底与他的胸膛相贴。她不信任的人,是他谢雨时,所以在视觉和听觉损坏时,才忍耐着不与他发生冲突,难道她觉得,他会伤害她吗?

    谢雨时知道,他不该这样想,也清楚,是情绪在左右判断,像是有一只狰狞的兽,肆意的将他的思想染得劣质不堪。“下次不要自己乱走动,小心受伤。”

    谢雨时其实是应该清楚闻姣的想法的,一开始谢雨时猜测的,她是想要攀附利用纥骨翊黎、南宥汐达成某种目的的想法,早已经被自己彻底驳斥粉碎。女生在相处中分明是另一个极端,所有思绪都藏在自己身体里,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外露,就算是成为友人,她也总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壳,说不清是疏离的令人难以真正接近她,还是心软温柔到自己受伤也依旧不想流露出弱态令他人担忧。

    其实不怪南宥汐会被她逼疯。

    谢雨时清楚的看着自己的行为也在失控,他冷静的抬起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让女生看向自己,指腹却按在了那柔软得仿佛即将裂开表皮露出果肉的嫣红唇瓣之上,“姣姣,渴了吗。”

    闻姣能够感觉到,她的嗅觉,甚至是触觉都变得有些不敏锐,是五感都在被影响着,“什么?”

    她又没有听清,可能是因为谢雨时的嗓音太过喑哑了,几个字压着深沉的不知名情绪。

    谢雨时的确在气她认不出他,气她轻而易举被人占了便宜,不知道保护自己。可他似乎又是在同样谴责斥责着自己,明明知道…他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独处。

    本就强撑着,自己再难受也不说,是否害怕也不说,连身体的那些状况都要谢雨时自己观察发现,不知在倔强什么。

    是他有错。

    被南宥汐污蔑了,也是他掉以轻心的惩戒。

    谢雨时没有对闻姣解释,刚刚那个人不是他,还不如让她一直这样以为,觉得是他图谋不轨,趁人之危。南宥汐与她一直关系更好,何必再将他人扯进来,让她平白难过伤心。

    谢雨时这时没发现,他的逻辑不知何时也被女生带偏了一些,自以为这样是对她好。也或许,是因为他心底深处也藏着某种隐晦而阴暗的不可对人言说的污秽心思。

    不想让她知道,南宥汐在觊觎她,吻了她。

    谢雨时离开的那段时间用石头弄出了一个简易的石杯,采集了一点露水。他牵着女生重新坐下来,想起她刚刚说坐着不舒服,动作停顿了片刻,像是刚刚所见场景中的那样,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臂虚虚圈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他的大腿总归比木头软一点吧?

    只是,谢雨时不曾发觉,他此时的行为举止,几乎快要与南宥汐重合。

    他将石杯的边沿递到女生的唇边,想让她喝一点。闻姣想要自己捧着杯子,手指却触碰到男人的手背,她片刻后才缩回手,放在膝盖上,却低低咳了两声,水色晕染开,令谢雨时抬起手臂,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与瘦弱的背。

    怎么能连一口水都喝不好。

    难道,要人喂下去吗。

    既然她误解为,是他在刚刚恶意欺辱了她,此时即便再做些过分的事情,也情有可原吧。

    被人占了身份,背下罪责…已经被误解,不如不再克制。

    南宥汐曾经骂他的话浮现在耳畔,谢雨时还记得,他骂他是伪君子。

    “我可以自己来,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眼睛的问题,过几天就会没事了。”女生的眼角咳出泪花,抬起手想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也许是,更想要离他远一些。

    谢雨时眼眸浮现起一刹的刺痛,“是我没有端好杯子。”

    可他依旧没有松手,只任由闻姣握着他的手腕,原本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欲念,被她想要远离的动作激起来。

    分明,他才是一直,戒备着他人,抑制他们在特殊时期升起妄念,保护照顾着闻姣的人。

    谢雨时无端又开始想起南宥汐对他的那些指控和咒骂,明明当时觉得是他在野狗咬人,这个时候少年的声音却不断在他的耳边徘徊。

    “你心中都在想着什么,才会预先给知情者设立了可能的罪名。”

    在南宥汐口中,仿佛是谢雨时先产生了狎呢不洁的卑劣觊觎。

    “姣姣,张开唇。”他说完,又觉得似乎是有些荒唐。

    男子就着杯沿,微抿了半口,俯身下去,直到女子的眼尾被逼出愈发糜艳的红晕,呼吸近乎被吞咽得难受的窒息,谢雨时才退出来,抬起身子。

    “这样喂水,就不会呛到了。”

    作者有话说:

    竟然有点卡文…感觉还能再写两章,番外全员过度疯批,属于非正常线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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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番外(孤岛if线)

    ◎还是说,救援队不会来了…◎

    原本冷静自持的男子, 不再刻意保持与女生之间的距离,即便当着他人的面,也能够自若的用布沾了水, 帮闻姣擦拭脸颊,头发。

    他丝毫不在意闻姣的抵触和拒绝, 他不允许她独处,不准她碰任何东西, 即便是水和食物, 都要用手拿着喂她。而在做这一切时, 谢雨时总是说,他只是怕她会弄伤自己, 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了他所有逾越侵.犯的行为。

    闻姣忍耐了一段时间, 认为自己应该和他说清楚。可她每次想要提起, 揭穿虚伪平静的假面, 谢雨时都总会恰到好处的打断她,或是谈起别的话题, 或是离开不听她说话,甚至是更过分的…揉捏着她的腰腹, 俯身下来“喂”给她一些东西, 缠住她的唇舌, 让她什么都说不清…

    她坐在石头上, 屁股下垫着男子的衣服, 感觉到有人蹲在她身前,缓了片刻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雨时。”

    男子没有回答, 他握住了闻姣的脚踝, 脱掉了她的鞋子。分明是在这种原始的岛屿,女生却并没有显得多狼狈脏污,薄薄的一层肌肤包裹住脚腕的骨节,泛着浅淡的粉色。

    被男人的手掌紧紧握住,脆弱而易碎的触感硌在手心,又几乎像是引诱着人细细舔.舐。

    这几天,闻姣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袜子被脱下来,可能是被人拿去洗,又晾干,才重新给她穿上。她的耳尖攀爬上红晕,心中升起些尴尬和羞耻,那些话堵在喉咙口又变得艰难。

    在男子的手指拉下袜沿时,闻姣终于伸出手,揪住了他肩膀的衣料,“…雨时,我不用你做这些。你,你是喜欢我吗,如果,只是因为生理激素的影响,我不介意帮你…我们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握着她脚踝的手在那瞬间紧了紧,似乎怕捏坏她,又连忙松开,只是有些粗鲁的扯下她的袜子,将她的脚放入水里。男生毫不嫌弃的用微烫的手心捂住她的整个脚心,帮她洗起脚。

    闻姣终于听到了男子的话,咬着牙,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气,“我不是谢雨时,是我,南宥汐。”

    女生的身体蓦得僵硬住,容颜浮现出羞赧和无措,想要缩起脚的力度都减弱了很多。

    南宥汐半蹲在地上,由下而上的有些讽刺的抬头看向她,有一刻真的恨的想要把她的脚骨直接捏碎算了。他是真的生气,要谢雨时帮着隐瞒她自己身体不适的情况就算了,现在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喜欢谢雨时也能作为朋友给他艹是吗?这话要是让谢雨时知道,那个装得清心寡欲,冷清无情的伪君子要高兴死了吧?

    可惜,听到的人是他。

    南宥汐恨得眼眸通红,怎么可能不心疼,自然是心疼她的,又疼,又恨自己,恨谢雨时,恨纥骨翊黎。恨他要补办什么生日聚会,恨纥骨翊黎提议坐邮轮出海游玩,恨谢雨时与她在险境中依偎,关系变得亲密无间,相互扶持,将他排斥在外…

    还恨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纵容Alpha的亲昵,养大了人的欲望,居然还敢说出来,愿意在这种地方让别人碰的话。这段时间,他们做的事情,她都没感觉到害怕吗,口中还说着不喜欢人,对于那些亲昵的行为慌乱又迷茫,一副像是她也有错的样子,不愿意被黏黏糊糊的谈情说爱,照顾哄骗,但可以被随意的对待发泄欲.望吗?

    南宥汐被逼得又要陷入某种疯癫的情绪之中。他抬起身子,神情阴鸷,声音却带着温柔的怜惜,“姣姣,你被谢雨时欺负了对吗。他不许我靠近你,一副要将你藏起来的模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与你独处,他背着我们是怎么诱哄欺辱你的,你都可以对我说,我会保护你,带你离开他,好不好。”

    南宥汐的指腹轻轻按揉着掌心中的软肉,痴迷的几乎要将身.体贴在女生的腿上,“姣姣,告诉我,谢雨时都对你做了什么…”

    闻姣一只手愈发揪紧了男子的肩,指尖甚至划过他的皮肤,另一只手也蜷缩紧,攥得关节发疼。

    她似乎意识到了,或者说,一直迟迟的,让自己忽略掉的那层险恶的真实,被撕裂开了一角。她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好像一切都变得粘稠,污浊,不堪。

    “没有,宥汐,谢雨时没有欺负过我,大家一起等待救援,离开这里就好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南宥汐很清晰的知道,他在做很过分的事情。他的咽喉中挤出几声冰冷的低笑,像是匕.首将喉管割破扯烂,“姣姣,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将我看成谢雨时呢。”

    身体那样难受都不肯对他说实话,被谢雨时欺辱控制也只知道忍耐,不来对他求救。好笨蛋的姣姣,你以为维护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他将女生的双脚洗好,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上衣的衣摆包裹住,擦干净。南宥汐的眼眸描绘着闻姣的容颜,长指捏着她的脚踝,带着她的脚下移,踩在实处,唇中渐渐发出似是痛苦似是愉悦的轻.吟。

    “姣姣,看着我,我是谁。”为了让闻姣能够看清楚,他的腰弯折着,将自己的脸颊凑到她的面前,乌睫似乎能够扫到她的肌肤。

    “宥汐…”

    “姣姣,再叫我一声。”南宥汐的喘.息变得急.促了些,有些沉闷,喑哑得厉害。

    “你也在…欺负我吗。”他听到女生浅浅的声音。

    脊椎处窜起电流,他的腰躬得更厉害,错开身子,脸埋在女生的肩窝处,手中的力度却更沉了一些,“我在怎么欺负你呢,姣姣,告诉我。”

    闻姣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她怎么可能讲出那些…不耻的,却会让南宥汐下.贱的觉得快乐的言语。他比谢雨时还要更加卑劣,龌龊。

    南宥汐爱怜的吻在女生挂上水珠的眼角,“脚还凉吗,我是在帮你捂热…谢雨时这些时间,是不是都是这样对你说的。”

    “姣姣,你是不是后悔了,不该在一开始那样信任谢雨时的。”南宥汐终于松开了手,凑到女生的耳旁撒娇着说道。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可那道原本应该锁好的枷锁,本来应该永远封闭的链条已经被挣脱开,无法再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了。

    南宥汐重新将女生白皙柔软的右脚洗干净。他又熟练的换了盆水洗袜子,像是一个变态。

    —————————————

    闻姣逐渐有些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她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是被谁抱在怀中,似乎有很久,都没有用双腿走过路了。

    救援队还没有来吗,还是说,救援队不会来了…

    身旁逐渐出现了不应该在荒岛上出现的东西,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仪器检查了身体,被喂着喝了许多药。

    系统没有再出现,触感,嗅觉,味觉,听觉逐渐回归,只是眼眸仍旧是模糊的。

    她被放在了柔软的床褥中,谢雨时对她说,他们在岛上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房屋。因为看不清,连洗澡都要别人帮着,她能够感觉到谢雨时对她愈发的怜爱和珍惜,他覆盖上来,轻柔的抚摸。

    谢雨时不知道她是omega,还是残缺的二次性转的Alpha,或者只是omega用了什么方式伪装成Alpha。他之前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热衷于谈恋爱,又很容易笨的识人不清。连同性别的Alpha都能接受,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在某时升起过不应该的狎呢念头,她这样细皮嫩肉,要怎样容纳粗鲁强壮的Alpha,被弄坏了又能找谁求助。

    此时想来,谢雨时不禁升起了更多怜惜的情绪。她会喜欢谈恋爱,是不是也一直囿困于自己不A不O的身体,如果是拥有着Alpha的信息素,身体却有着缺损,才会将其他人都排斥在外,总是独自将情绪埋在心里,不肯对人泄露出一分弱势。

    他扶起女生的腰肢,指腹抚摸在她的后颈,嗓音喑哑,“姣姣,你病了。”

    “要治病。”

    可床上的病人到底是谁。

    一开始借用了谎言,谢雨时便永远只能用谎言伪装包裹住自己。

    可南宥汐却不同,他有时候喜欢做一些恶劣的事,这个时候他便会顶着“谢雨时”的壳子,让闻姣去厌憎那个身份。

    有的时候他会在她的耳畔轻轻哄着,说他会带她从谢雨时的身旁逃走,说他会杀了谢雨时,不让她再被男子欺负。

    谢雨时不仅隐瞒了他一个秘密,他还藏起来了另一个秘密。

    当南宥汐发现这件事时,他才终于明白了,荒岛之上,一开始谢雨时为何会突然对待闻姣那样亲密的呵护小心,又为何会像是防狗一样流露出对他们的戒备。本来…不应该变成这般的。

    谢雨时那时过分的谨慎和不信任,也许并不仅是南宥汐以为的那样,是怀疑他们会因为身处于孤岛的无人之区,道德和法律的禁锢变得薄弱,抑制他们因女生生病而乘人之危。

    也是在为她隐匿着那具美丽的身体。

    但事情已经堕落到最糟糕的境地了。

    南宥汐的怒意其实已经降下去了很多,他不再气恼她,反而升起了相似的心疼。他真是做了很恶劣过分的事情,南宥汐轻轻捧住女生的手,让她触摸自己身上的肌肉,“姣姣,你不是和别的Alpha谈过恋爱吗,你肯定是喜欢这些胸肌,腹肌的吧。我也能够练好,取悦你,让你开心的。”

    南宥汐像是小狗一样蹭着她,动作小心的过分,他之前因为闻姣和Alpha交往,嫉妒憎恨了好久。此时咬着女生的手指,只觉得自己之前像是被鬼蒙住了眼睛,他怎么会一直钻牛角尖,死脑筋的认为Alpha之间只能拥有友谊,“姣姣,我好喜欢你,好漂亮,我做的好吗,你喜欢吗。”

    “姣姣,你可以咬我的后颈,把信息素注入我的腺体里是不是能让你舒服一点,我记得,那个姓辛的贱.种,就被你标记过了。”南宥汐的手臂缩紧了些,动作也狠厉了一点,带着醋意,“他肯定没有我好,你指挥我,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都听你的,一定是我更舒服,对不对…”

    身.体欢愉着,思绪却陷入空荡荡的雾中,女子的指尖陷入他肩膀的肉中,划出浅浅的血痕,“…辛子穆。”

    她的额角渗出浅浅的汗,眼尾抹开艶红,乌眸氤氲着湿气,唇中轻轻吐露出一个几乎快要陌生的名字。

    她便更深的陷入了床褥之中,男子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之中,紧紧得扣住,身子像是要柔柔的散开了,破碎的声音都被咬在了舌尖之中。

    南宥汐似乎是生气了,有几分钟没有控制住暴虐的力气。有冰冷的液体落在她的脸颊上,自然不是下雨,闻姣仰起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是他哭了。

    他每次都会哭,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总之,都是闻姣弄哭的。

    不知道他是哪里不开心,不满意,又是哪里在痛苦,难过。

    可即便他似乎与她拥抱时不快乐,南宥汐却依旧要维持现状,不肯松开。

    就比如现在,哭得那样狠,肩膀都在颤动,他却仍然不肯放开她。

    后来有一天,谢雨时和南宥汐似乎同时消失在了这个房间中。

    闻姣推开门,纳米金属覆盖住了她的手臂,那天夜里,在海中救他们时,能源就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只能够令她使用一次。

    一次,要下定决心,要零失误,要干净利落的斩断,要拔到正轨。

    门在外侧被打开,闻姣似乎看见了阳光的色泽,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开朗的声音。

    “姣姣,我来救你离开啦。”纥骨翊黎弯着眼眸,注视着她欢快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这个番外就写完了。

    番外if线路没有逻辑,是他们将困在笼子里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野兽释放出来,正文绝对不会不尊重姣姣的心情,明知道姣姣会难过会委屈还欺负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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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番外(孤岛if线)

    ◎“姣姣,我爱你。”◎

    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闻姣在这个房间内时总是感觉很阴冷, 不论壁炉烧得多暖,不论身旁的人将她覆盖得多紧,她都仍旧会觉得很冷。有时候她会觉得, 那种冷意并不是在身体表面渗透出来的,而仿佛是在内心里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 因此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摆脱刺透骨髓的冷意。

    在谢雨时, 或是南宥汐身旁, 男子的身.体似乎也是冰冷黏腻的, 像是冷血的爬行动物,将她拖入巢穴之中, 将她的手脚缠紧。

    纥骨翊黎的怀抱满满当当的,将她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膛之中, 他的身上也散发着暖融融的, 阳光的味道。

    纥骨翊黎对闻姣说, 外界出了些问题,现在他已经都解决了, 救援人员会来将她带出去。

    闻姣被纥骨翊黎送入了医院,男生很担心她, 为她又安排了许多检查, 尽心的帮她治疗。她的眼眸似乎有了些好转, 被照顾的柔软无骨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些力量。

    纥骨翊黎没有再对她提到过谢雨时和南宥汐的名字, 仿佛他们从不曾出现过。

    他每日每夜的跟在闻姣身旁, 似乎担忧她的心情会不好,像是小狗一样围着她脚边打转。但纥骨翊黎又不会常常与她搭话, 可能是怕闻姣会嫌她烦, 仅仅令女生能够听到他的脚步声。

    当闻姣独自坐下吃饭时, 可以感觉到有另一个人抽出了椅子,坐在她对面用眼眸描绘着她,撑着下颌静静的陪着她一起用餐。睡觉时,床褥的另一侧会陷进去,男生的呼吸声不算重,也不打呼噜,半夜中因为寒冷醒来,那人又会细致的帮她掖好被角,轻轻拍她的背,哄着她重新入睡。

    眼眸看不清,一个人生活总是很麻烦。她很容易会磕到碰到,会被桌椅拌得摔倒,会没办法做好本该平常的事情,会照顾不好自己。

    纥骨翊黎开始喜欢给闻姣做饭,可能也是有点之前经历的后遗症。那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嫉妒的看着谢雨时亲昵的给女生喂食物,旁若无人的擦拭她的唇角,而他却被指责笨拙粗鲁而被阻止接近她。

    他们总是pua他,说他照顾不好人。

    于是纥骨翊黎现在便变本加厉,较真般的想要证明他不但可以照顾闻姣,还能够照顾得很好。姣姣眼睛看不清,自然不能够碰尖锐的器具,也要远离厨房,她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已经被烫到过一次了,纥骨翊黎现在将她看得更严了一些。

    他用勺子盛了一口粥,晾到温度适宜,才凑到闻姣的唇边,“姣姣,张嘴。”

    纥骨翊黎一口一口喂完饭,又自然的摸了摸女生的小腹,用掌心轻缓得按揉了几下。

    “…吃不下了。”

    男生似乎总会用自己的食量来要求闻姣,于是总觉得她吃得太少,总是担忧她不好好吃饭,怎么能够养好身体。

    他让闻姣趴在自己的胸上,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帮她揉了会肚子,义正言辞,“骗人,明明还这么瘦弱,都没有喂胖。”

    纥骨翊黎与被他按在身前的女生形成了一个过分的体型差,他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够轻而易举用一只手臂将女生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omega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必须小心翼翼碰触才不会被损坏的玩偶。

    “姣姣,是不是应该洗澡了。”

    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羞耻的行为变成了日常,纥骨翊黎总是有一种将涩.情缱绻的场景变成过家家的能力。

    他的声音和神情都天然的像是未经污染的男大学生,粗糙的手掌抚摸在女生柔嫩的肌.肤之上,被染上滑腻和水汽。

    在闻姣无法忍耐的低声哭泣时,他都能够天真的询问,是不是他手重了,是不是哪里按疼了。

    她毫无力气的伏在男生的胸膛处,而他就像是从前在宿舍内,或是健身房时一般,拉住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胸肌上,格外自豪的说道,“姣姣,好不好摸,我的是不是最大最弹的,嗯…比你的还大。”

    闻姣被他说得格外生气时,手下会用力掐一下,皮糙肉厚的男生只有那里是柔软敏感的。他会后知后觉的讨饶一下,或是直脑筋的将血液和智商向下.流,恍然大悟,“姣姣,你又想了是吗,怎么这么喜欢呢。”

    “我不是…”闻姣依旧试图解释,可她很快便被抱起来,被紧紧得拥住,像是狼犬叼着好不容易寻到的骨头,生怕她会跑掉。

    “姣姣,我就知道你是喜欢这种事情的,下.流的姣姣,你总是这么坏,你就是馋那些ABO鲜嫩的身.体。一个不够,两个也不够,玩弄别人的感情,让别人为你伤心流泪,再狠狠抛弃他们。”

    纥骨翊黎压着她,又怕自己的身体太沉将她压疼,于是用手臂支起自己的身子,低眸看着她,眸色深沉,“那些白斩鸡,细狗,贱男人有什么好,一看就持续不到十分钟,都是酸的,臭的。我之前都没敢告诉你实话,怕伤害你的自尊心,你眼光就没好过,只会被那些绿茶,贱.种,浪.货勾引,傻乎乎的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像是一块香香软软的蛋糕自己往狗肚子里钻。”

    “你和他们谈恋爱,还以为是你在占便宜吗,都被别人吃干抹净欺负死了,你还不知道傻乐呢。”

    纥骨翊黎用从来未曾有过的语气对闻姣说着可以称作侮辱的脏话,让闻姣眼尾泛红,脸颊也羞耻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气恼的像是要哭了。

    纥骨翊黎却不再想要虚伪的维持和谐的友谊,像是从前那样忍耐,“你就是只会从垃圾桶里捡伴侣,明明我的身材比他们好那么多,他们有18cm吗?有我的粗吗?有我时间长,花样多吗?我天天在你旁边晃,胸肌都露给你看,你还能够看上那些小垃圾,真怀疑你是不是智商不高,连谁更好都分不出来。”

    纥骨翊黎一字一句说着,并身体力行的向她详细的展示着他自我夸奖的那些优点。

    “…不要了,够了。”闻姣的乌眸湿漉漉的淌出泪来,低低的求他。脑海好像变得一片空白,除了快要崩坏的欢愉,几乎什么都盛不下了。

    身体每一寸都是软的,偶尔战栗着,像是浸泡在水中,不断的沉下去,自愿得窒.息。

    “姣姣,不要再对我说谎了,我不会再信你说出的话了。”纥骨翊黎用力的紧紧拥抱住女生,他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一般,十分喜欢这样将她抱得没有一丝缝隙。

    “明明你是喜欢我的,你喜欢我这样做,喜欢我的身材,喜欢我的长相…”纥骨翊黎气呼呼得抱着她,磨着她,非要听她说出喜欢来。

    闻姣被逼的流出更多的泪水,然后被男生细致的一寸寸舔干净,只能够咬着舌尖,轻轻的说,“喜欢,是喜欢的。”

    纥骨翊黎好像对她的哪里都很痴迷,泪水喜欢,嘴巴里的水喜欢,只要是她身体中的东西都很喜欢,狗一样都要吞咽干净。

    某一天,纥骨翊黎抱着她去院子外看花草,闻姣偶尔能够看清东西了,可往往眼睛恢复正常也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而她若是离开了纥骨翊黎一段距离,她的视力便又会恶化,病症不稳定的反复感染。

    纥骨翊黎像是突发奇想,拉着她的手按揉上自己的腹部,眼眸亮晶晶的,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姣姣,你想不想要小宝宝。”

    在闻姣无聊的时候,纥骨翊黎会给女生念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取悦她,让她开心一些,其中就有一些霸总文学。

    看坏了脑子的纥骨翊黎在心中想着,是不是要一个孩子就能够拴住她了。

    女子的长发蜿蜒在腰下,她的容颜愈发糜艶了,像是开至荼蘼的晚花,肌肤近乎透明,唇却红得秾丽,仿佛能够碾压出甜腻馥郁的汁水。

    “不想。我不喜欢。”闻姣没有看向纥骨翊黎,她并未缩回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覆盖着深深浅浅的吻痕,像是覆雪的梅。

    纥骨翊黎有些失落,他搂紧了女生的腰,脑袋耷拉在她的肩上,有些事他还是不敢做,不敢彻底标记,不敢不经过她允许弄出一个孩子。

    他不死心的又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精壮的腹肌上揉了揉,不要脸的诱惑她,“你不想看到我这里被弄大吗,鼓起来,当男妈妈。我咨询过科研院了,Alpha生.育技术虽然还不成熟,但我体质好,可以当试验品。”

    “你那么喜欢,就自己去生一个啊。”闻姣的声音变得更加浅淡了,像是没有什么气力,身体过分得敏感,稍微动一下,肌肤表面就难受得厉害。于是开始不愿意走动,也不愿意说话了。

    纥骨翊黎低下头,眼圈一瞬间红了些,他低声对她道歉,无措的说着对不起,“我不生了嘛,姣姣,你明知道我只会生你的孩子,我是什么下.贱随便的Alpha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她分明懒得看他,也不想和他交谈,此时听到纥骨翊黎的话,却是扯了扯唇角,轻笑了一声,“你不随便吗。”

    纥骨翊黎将她搂紧了些,“只对你随便。”

    他的手臂探进去,“姣姣,今天在这里可以吗。”

    女生沉默,纥骨翊黎便当做她默认。

    乌发散落在红色的花朵之上,她躺在草地之中,云在她的眼眸里上上下下的摇晃。

    指缝中有一朵艳色的花被折断,花瓣被碾碎。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纥骨翊黎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像是让女生驾驭着他,勒着狗绳。

    纥骨翊黎勾着唇,他不止一次的,将尖锐的东西,餐刀,叉子,钢笔放入她的手中,抵住胸膛,脖颈,脆弱之处,热衷于在死亡的边沿吻她。

    她每次总会先松开手,没有办法,只能够被拉入更加粘稠,混沌不堪,理不清,也无法再变得干净的泥潭之中。

    “姣姣,我爱你。”

    她闭上眼眸,不再看花,不再看天,也不再看云。

    她侧过头,没有说话,她从来不给他回答。

    但是没有关系,纥骨翊黎小心的拥着她,只要他此时仍旧和她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关系。

    珍珠那么大的泪砸在她身上,像是雨,他哪里都在哭。谢雨时会隐忍的哭,南宥汐是抽噎的哭,而纥骨翊黎是毫无形象的哭。

    总是在哭。

    也许是海的潮汐仍旧未曾停止,每个人都依旧被困在了深海之中,谁都没能逃出来。

    作者有话说:

    番外写完了,哭包f3。明明痛苦,却不为自己做的事而后悔的几个人(番外放飞没有逻辑的,是一场带着点甜意的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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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你想姣姣醒来对这个omega负责吗?◎

    今天是陷落在荒岛的第三日, 按理来说,救援队早就已经应该抵达了。而此时这样的情况,显然像是无形的昭示着, 他们出海遇难的整件事情,都似乎有一个幕后的阴影在操控。

    有人并不想要他们活下来, 邮轮的失事尚不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也不知道暗处之人针对的是纥骨翊黎, 谢雨时…还是其他人。当闻姣他们在岛屿上看见那具“东西”时, 整件事就显得更加像是精心策划好每一环的阴谋。

    在系统提供的原剧情中, 并没有出现这场海难。闻姣不清楚是由何导致的蝴蝶效应,但因为她并未按照原剧情将白水玥买到自己身旁当女仆, 对方与F3其他成员的初遇也被改变了。

    谁能说得准,这次的遇难, 不是为女主角和命定的男主们提供的另一场增进感情的初相遇。

    闻姣在第二天的夜里发起了低烧, 即便谢雨时和纥骨翊黎都将外套脱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仍然受了凉,手脚酸软无力, 愈发虚弱起来。

    白水玥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如今也分化成了omega, 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被家里糙养, 像是野草一般倔强, 在海水中泡了那么久, 腹部也生起浅浅的疼意。只是她习惯了勉强, 也知道他们与她不过是相处几日的陌生人,因此一直忍耐着。

    岛屿上生着些能够治疗感冒发烧的草药, 白水玥从前打工还债的时候, 曾经在中药店做过学徒, 恰好能够辨认一些。她用简陋的工具煮了一碗药汤,端到女生的面前,递给她,“喝下去能够好受一些。”

    白水玥其实也一直都是个很心软的人,她在堕落入最绝望的境地前,被人拉了一把,此时尚未对人性彻底失望,性格也没有被磋磨得隐藏起棱角,学会取悦人的柔软虚伪。也令她的所做所行依旧发自于真心,并未掺杂那些不得已的欲望,阴暗,委曲求全。

    白水玥原本是一个beta,她与普通的omega有很多不同之处,足够特殊的令人喜欢。她的容颜也并非是特别娇软,白弱瘦的类型,若是摸一下她的腹部或是手臂,还能够触碰到薄薄的一层肌肉,当她穿上裤装的侍者服时,更有几分雌雄莫辨的英挺俊美,像是最近流行的可盐可甜的长相。像是贝壳之中形状不规则的巴洛克,还没有被人为雕琢得白嫩圆润,并非价值连城被束之高阁的珍宝,而是流露出几分野蛮生长的自由。

    闻姣在将她送去医院之后,看着病床之中的女生时,其实也在想着,她不应该像是原本的剧情路线那样,被无法负担的债务、家庭折弯了腰,成为贵族青年掌心之中的玩物,被当成卑微妄图跨越阶层的雀鸟。经过了许多误解,虐身虐心,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和纯净而血肉淋漓的努力许久,才拥有了站在另一个人身边的资格。

    她看不见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善心去管,看见了人倒在她面前,救下了,就不会救到一半就丢下。

    “谢谢。”石碗中的药是温热的,闻姣捧着,手心中感觉到暖意,感觉舒服了一些。白水玥静静看着她,平时的时候,那几个Alpha会不明显的阻止着她靠近女生。即便她因为纥骨翊黎的救命之恩,会将自己的信念,生命,意志都交付给他,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相信人类的恶意,不会去揣测一些可怖的,脏污的事情。

    白水玥微微蹙眉,她的观察力本就敏锐,又曾经在中药店打工过,此时很轻易的察觉出了异样,“你,是不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那艘邮轮之上每个人都非富即贵,即便沦落到荒无人烟的岛屿,他们看起来也依旧光风霁月。其中称作谢雨时的男子,更是时刻守在她的身旁,近乎寸步不离。

    就像是,某种更加亲昵的,单方面的禁锢。白水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她自己此时就是一个omega,不再像是beta时期那样仿佛路边的蒲公英一般令人忽视。她这些天接受了太多yin秽的视线,意味不明的搭讪,也幸好她原本是一个beta,因此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可她半蹲在闻姣身前时,却莫名觉得,在这里,似乎更值得被担心的,反而是她。

    或许是因为注视得太久,白水玥的眼眸微微有些恍惚,她的视线已经超过了正常交往的范畴,可在邮轮上曾经为她解围的女性Alpha却并未提醒她。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仿若直A才能够说出的猥琐老旧的搭讪语从白水玥的口中轻轻吐露出。她看向闻姣捧着石碗的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同温润的上等玉石,能够被人捏在掌心中细细把玩,同样也蕴藏着力量感,可以轻易将谁抱起来,把住腿弯,搂在手臂之中。有那么一刻,白水玥是真的感觉到几分莫名的熟稔…

    未等她得到回应,从海边搜寻回来的谢雨时便敏感的走近,隔离开了白水玥的视线。男子冷淡的注视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刚刚给姣姣煮了药,我尝了一口,应该没毒。”坐在一旁的纥骨翊黎举起手,小学生一般的说道。

    白水玥站起身,退后了几步,没有再继续接近闻姣。

    谢雨时闻言看了纥骨翊黎一眼,又看向白水玥,若有所思,他原本应该试探此时白水玥接近他们的目的,毕竟她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就如同他曾经对闻姣产生过的戒备,怀疑一般,在原本的剧情中,他也会对白水玥做类似的事情,并在接触的过程中对她渐渐改观,被她吸引。

    可谢雨时此时半分没有那些想法和心力,甚至在想,纥骨翊黎若是能够喜欢上白水玥,去谈恋爱也好…这样他的精力就会被分散,不必像是没断奶的狗一样整日只会绕着闻姣转。

    闻姣尝不出味道,很快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都灌了下去。谢雨时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手指探过去擦拭了下她唇边的一些药渍,将碗放在一旁又细致的帮她擦手。

    闻姣很配合,乖得厉害,似乎在短短的两日相处中开始隐隐对他产生了信任和依赖。谢雨时原本有些洁癖,很嫌弃脏,此时却能够眉宇都不皱一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女生的身下,让她坐着。

    谢雨时审视着自己的情绪,不得不正视自己,他的确竟在这样的相处之中产生了几分隐晦的愉悦。在此之前,不论谢雨时怎样对她阐述自己的想法,怎样对她说他会帮助她,想要与女生的关系更自然亲近一些,闻姣与他之前都总像是隔着一层纱。

    也许是在刚认识时,女生便察觉到了谢雨时对她的疏远和探究,在日常的校园之中,谢雨时一直是距离最遥远的那个友人。

    若没有这场意外,谢雨时也许永远不可能像是这样将她搂在怀中。谢雨时并不是故意去回忆剧目之中的场景,这绝不是他有心的狎呢臆想,当闻姣允许他脱下她的鞋袜,捏着她的小腿,帮她擦拭碎石划破的血污时,软嫩的滑腻,无言产生的掌控欲,都让他不耻得联想到了公爵和伊拉娜。

    谢雨时是一个出色的学习者和执行者,但他并不是一个天赋绝伦,能够将戏剧和真人分割开的演员。

    当他注视着伊拉娜时,他看着的人是闻姣,他现在看着她时,深沉的蓝眸中也只盛满了她的倒影。

    是罪孽加身,他并不绅士,亦非君子,谢雨时想将她保护好,一举一动,心思不洁,他竟是最过分的亵渎。

    ——————————————

    夜里时,闻姣发了低烧,谢雨时,纥骨翊黎,南宥汐都乱了阵脚,围绕在她身旁六神无主。

    闻姣几乎失去意识,唇瓣干涸,像是枯萎的蔷薇花,白日时还能够说些话,现在闭着眼眸,身体轻轻颤抖,肌肤表面过分得苍白冰冷,眼睫像是断翅没有生机的蝶。

    白水玥指尖微微陷入手心,迟疑片刻,提议最好有人搂着她过完这一夜。谢雨时抬眸,冷锐的眼眸落在白水玥身上,片刻之后哑声说道,“你来。”

    白水玥缓缓睁大了眼睛,她几乎会错了意。闻姣看起来再虚弱,她也是一个Alpha,虽然她内心隐隐猜测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不太纯,但让她这个omega和一个Alpha抱在一起睡一晚,也太过分些了吧。

    她很清楚,这几个贵族少爷并没有将她当成平等的人看待。表面装得对她再怎样礼貌,实际骨子中也带着高傲疏离。但…他们要在这里把她送给闻姣吗?

    毕竟令身体升温,有一种事情也很简易方便。

    没等到白水玥磕巴的拒绝,纥骨翊黎已经跳了起来,声音像是铜铃,“谢雨时,你瞎说什么呢,你不要随便侮辱人的清白!AO怎么能这么亲昵的搂一夜,你难道想姣姣醒来对这个omega负责吗?”

    谢雨时闭了闭眼,言语离开唇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错漏和不理智。

    “再说了,那个身板单薄,胳膊腿像是细杆的omega能有什么用!我身上常年都暖呼呼的,是个人形大暖炉,正好我来抱着姣姣睡一晚上吧,肯定能让姣姣退烧的。”纥骨翊黎十分积极的推荐自己,从此时开始,他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通过贬低他人来进行拉踩。

    “不行。”谢雨时厉声说道,凛冽的视线刺向纥骨翊黎,冷锐的阻止。他用指腹用力按揉了一下眉心,解释,“你睡觉不老实,将姣姣压坏了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放心你。”

    纥骨翊黎还想要争辩,南宥汐则是冷着脸,他现在的身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有点怕自己也带着些病,反而感染上姣姣,令她病情加重。少年阴暗的缩在一旁,蜷缩着膝盖,弯着腿独自坐在石块上,灰色的无机质眸子却一直都落在闻姣的身上,一寸都没有离开过。

    “不要再闹了,你浪费的每分钟都在延误姣姣的病情。”谢雨时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纥骨翊黎,令他低垂下眼眸,像是压抑着情绪的猛兽一般心甘情愿控制住自己不给人添乱。

    谢雨时要了纥骨翊黎的外套,没有让南宥汐脱衣服,也是怕南宥汐的体格不强,担心他会撑不到救援。

    他们在白日中寻到了一个面积很小的洞窟,几乎只能够容纳半个人。谢雨时像是筑巢一般搭了一个简单的窝,又捡了些干燥的落叶,铺好之后才将女生抱进去。

    纥骨翊黎和南宥汐他们守在外面,谢雨时清楚白水玥的意思,肌.肤相贴才能够传递更多的热量。他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令自己保持冷静自持,眼眸偏在一旁,未曾将视线落在女生的身上。

    可指腹传递的柔软像是要一直传递到心脏,在神经末梢之间转移,描绘着那些美丽的,神秘的,馥郁的景色。

    谢雨时的脑海应该放空,一个字都不要想。他本应该做到。

    谢雨时近乎一夜都没有睡,他知道,远远背着身守着的纥骨翊黎和南宥汐应该也没怎么睡着。谢雨时很怕怀中纤细温软的身躯会失去呼吸,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低头,凑近去听一听她微缩平缓的喘息,感觉她的心脏是否在正常的跳动。

    谢雨时又回忆起了第一天在岛屿上发现昏迷的闻姣,他那时被她的模样吓到了,几乎以为她是一具尸.体。然后他跪下身,扯开了女生的外套,几乎控制不住手臂的颤抖,将她的衣服褪下来,又费了许多时间在旁边升了火堆,顾不得去搜救纥骨翊黎和南宥汐。他只知道看着她,用从自己身上扯下的布条将她湿冷的身.体擦干净,将女生被海水浸湿的衣服一件件烤干,再重新将干燥些的衣物换在她的身上。

    谢雨时感觉到闻姣的身躯终于渐渐被他捂热,女生的脸颊上晕开了些浅淡的粉,胸膛起伏,失水的唇瓣微微裂开一个小口子,露出嫩生生的红肉。

    谢雨时想要去找些水,帮她润润干枯的唇,也许是被磨得有些疼,粗粝的指腹抹上去,伤口变得更加触目惊心。闻姣的眼睫颤了下,似是快要醒来,谢雨时缩回手,又更清晰了一点她的脆弱。

    他并不是,出于私心。

    谢雨时让自己抛开人类那些污秽的,不洁的,多余的情绪,将他的唇沾上了些水液。可当他垂首时,却还知道谨慎得观察旁边的其他人,身体背对着他们,避开窥探的视线,才小心的,轻轻的将唇覆在女生温软的唇瓣上。

    手指和布料都太过粗糙,会将她揉坏,他的行为,只是以免她失水过多,喉咙难受。

    …………

    闻姣醒来时,不知道是白水玥草药的作用,还是谢雨时那一夜的功劳,她的身体情况好转了许多,连被惩罚的五感都恢复了一些。

    他们便是在岛屿边沿探索时看见那些“器件”的。

    也许更准确的是,那些报废的东西,终于找到他们了。

    身高三米多的废弃军.用机械人遮挡住了阳光,阴影轻易将弱小的人类笼罩在其中,冰冷的机械眼瞳没有一丝情绪。

    这个岛屿之上,曾经建设过一个军.事基地,当年经费预算更多的偏移向了机甲研究,生化机械武器的项目就逐渐变得没落了。

    这些肢体都有些生锈的机械人,也许便是曾经被遗弃在这里的产物。这些东西不知道已经沉寂在这里二十几年,还是三十几年…显然,早就不应该有活动的能量了。

    若仍旧认为是“意外”,就太好笑了些。他们几个人大抵已经被发现停留在这座岛屿之上,救援想必正在被用各种理由阻拦,幕后之人为了除掉他们,竟然动用了这些遗留的“武器”。

    可以说,的确是计划精密,早有准备,也不曾轻视他们。

    谢雨时将闻姣护在身后,蓝眸似是阴雨天不可窥探的深海,危机近在眼前,直面死亡的威胁时,男子反而显露出了一种机械般的冷静与战略能力。

    他用精短的言语向纥骨翊黎与南宥汐讲述着战术,他们的精神力配合默契,每个人的神情都坚毅如刃,恐惧和退缩压缩在眼底,只余下锋锐的战斗素养。

    而在他们或许需要付出身体极大的代价,胜负未卜之境,不曾在谢雨时计划之中,也不曾与他商议过的女子从身侧一瞬间跃起,银色的身影仿若飒踏的流星一般袭向狰狞可怖的金属机械兵.器。

    “姣姣!”

    机甲的能源在海难中将他们救下来后就已经见底了,只能够再提供闻姣使用一次。因此,这一次,要足够值得。

    现在,就是值得使用的时机,她会救他们离开这里。

    她的视力恢复的不够好,但听觉已经重新回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许久,此时连空气被划破的细微声响对于闻姣而言都非常敏感。

    她的腰肢弯折,躲过了机械人划下来的长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手中的尖刺插.入了它肩膀处的一个关节。

    谢雨时本想即便自己身死在此处,也要护着闻姣活下来,可她从来如此,没有一次肯停留在原地,接受被动的庇护。谢雨时死死咬了下唇,神智便重新回归了最淡漠没有波动的绝对理智,他提高音量,重新布置着战术,根据闻姣的行为,调整策略,配合她歼灭敌人。

    机械武器共有三具,庞大的身躯拉扯断了树木的枝桠,将他们圈在了其中。

    海水拍在沙滩旁的礁石上,沉重的金属倒落在草地上。闻姣像是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束脱弦的箭矢,一只赴向火光之中视死如归的蝶…

    她手中的刀已经被折断,因此只是探出手指,纤薄的纳米金属从手腕处脱离,如同细密的网一般覆盖住了最后那一架,双手持刃的机械人。

    死的气息如此接近,最后时刻,她仍旧留有一件底牌。纳米机甲从她的身上脱离,将自身充当燃料,完成最终的攻击。

    搅碎,自爆。

    她坠入火光,眼尾划过一抹月华。

    银色的长发顺滑的于空中坠落飘散,她在与红艳的火近在咫尺时,被人轻柔的抱在了怀中。

    分不清是不是一缕虚幻的月色,她闭上了眼眸,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褪去,陷入了昏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你们知道的,我的文里男男女女都是为姣姣争风吃醋的好宝贝,都是play的一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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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刚刚那招是什么欲擒故纵吗。◎

    白色的天际有流火坠落, 燃烬了最后一点余光。

    犹如飞蛾赴火的女子在她的眼眸中降落在燃烧的烈焰之中。

    白水玥愣神的仰头看着那一幕,听到自己的血液汩汩流淌,心脏在胸膛之内颤动的声音。她本不应该升起惊艳与仰慕, 此时却根本无法令自己移开视线。

    而在她的手脚尚且僵硬在原地时,身旁的Alpha已经从她的身旁掠过, 男子的神情凝固成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模样,是恐惧, 害怕, 神经濒临崩塌。

    在那抹纤瘦的身影彻底被焚烧的热焰吞没之时, 拥有着一束银色长发的帝国二皇子从半空中及时搂住了失去意识的女子。

    完美无缺的发尾被星点的火苗寄生攀爬,将几缕发燎成了脏污的浅灰。

    纥骨槿安将女生搂在手臂之中, 落在机械废墟之前的安全地面之上。男子冷清的眼眸掠过纥骨翊黎,眸中含着几分浅淡的失望和斥责。

    纥骨翊黎几乎腿软的要半跪在碎石上, 他差了一步, 心脏还在惊惧得紧缩。后怕、自责和差点失去她的恐慌令他几乎有几分钟的失语, 喉咙中没办法发出声音,眼眸浸泡在水色之中。

    纥骨槿安没有对他说话, 转过身,抱着怀中的女生走向飞行器的方向。

    “你…你要将姣姣带去哪里。”纥骨翊黎终于艰难的将言语从筋挛的咽喉之中吐露出来, 他拦在纥骨槿安身前, 肢体语言诉说着戒备和不信任。

    纥骨槿安抿了抿唇, 冷睇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医院。”

    纥骨翊黎停顿片刻, 侧过了身子,没有再阻拦纥骨槿安, 却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显示着他一刻都不会离开闻姣身旁。

    纥骨槿安降临在岛屿之上, 见到女生以身赴死的那一幕时,心中对三皇子其实有些嫌弃。愚蠢的被设计得沦落到这般境地,令他要亲自前来救援,一群Alpha还要依靠一个omega舍身来救。

    无用。只会给皇室丢人。

    纥骨槿安甚至冰冷得审视自己的弟弟,看着他是否还会怀疑他的兄长心思不纯,将他猜忌成设计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不信任他此时的作为。

    纥骨槿安的善心和同情没有那样多,他会来到这里,也只是为维护帝国皇室的尊严。

    好在,他的弟弟,还没有丢脸到这个地步。

    苍白而脆弱的女生被推入了治疗舱之中,透明玻璃后,纥骨翊黎站在原地,眼眸落在闻姣的身上,不肯离开。不止是他,其他几个人身上分明也负了伤,却同样迟迟不肯去治疗,像是惧怕和恐慌的后遗症仍旧未从身体中褪去,似乎怕自己眨一眨眼,女生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死亡,消失。

    那一幕深深的烙刻在视网膜之中,成为了闭上眼都无法消散的噩梦,太过后怕,无法轻易释怀。

    纥骨槿安从医生那里离开时,便看见了那三个僵硬的望O石。连帝国议会首席执行官的长子谢雨时都在那和其他人一样犯蠢,稀薄的兄弟情令纥骨槿安经过时,淡淡的对纥骨翊黎提了一句,嘱托他以健康为重,先去治疗自己的身体。

    纥骨翊黎像是没有听见,执拗的仿佛要站在这里等待着闻姣醒来,才肯管自己的身体。

    纥骨槿安本就是情感淡薄之人,一句提醒就已经是极限。他没有再多言,皇宫之中还有许多后续事件需要他解决,没有时间浪费在此处。

    ——————————————

    身体每一寸都渗着钝钝的疼意,耳旁好像响起了乱糟糟的声音,她听不清都是谁在说什么。

    眼皮沉重,精神向下深陷,疲累席卷,让她想要静静的睡一觉。可当她想要彻底沉溺时,心却又开始不安,纤细的鱼线缠绕住了她的手腕,小腿,将她从粘稠的黑暗之中向上拉扯。

    还不能歇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现在还不是停下的时候。

    闻姣轻轻的睁开了眼眸,天花板白色的灯光晃在瞳眸之中,她抬起手臂,遮了遮光。细微的声音惊醒了床边的人,纥骨翊黎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在发现闻姣醒来了之后,又连忙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姣姣,在输液,不能动。”

    男生小心的将女生的手放回在床边。在她的病床旁或靠着墙,或趴在床尾的人也被纥骨翊黎的声音惊醒,担忧的看向她,不断询问着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

    这一幕,总让闻姣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消毒水的气息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她轻声轮流安抚了下他们,得知她此时已经被二皇子纥骨槿安带领的救援队发现,离开了无人岛屿。

    谢雨时怕会打扰闻姣休息,说过几句话,给她喂了些水,看着女生吃了点水果后,便离开了病房,不再打扰她休息。

    直到亲眼看见闻姣醒来,他们才终于有心思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势。

    闻姣在医院内修养了几天,便被母亲闻婧芝亲自接回了家中的别墅。家里同样有专业的医疗舱和私人医生,反而更有利于她养伤。

    她这次的失踪可能也吓到了闻婧芝,这几日她都在家中陪着闻姣,没有去公司。母亲的丈夫白君砚还特意每日为闻姣做了调养身体的药膳,神情胆怯的男子在看着继女将药膳都吃下去后,才露出了几分心安的表情。

    闻姣未曾想到的是,在她养伤时,柏枫渟竟然来家中拜访了。他双腿不便利,人还坐在轮椅上,带了一些昂贵的药材,让身为病人的闻姣反而觉得有些微妙。

    分不清到底谁才更虚弱一些。

    柏枫渟跟随着女生,被允许进入了她的房间。男子的举止是温润而有分寸的,担忧的与她聊了几句,闻姣并不是喜欢与他人讨论自己惊险经历的人,她寥寥几句,就将自己受伤的过程一笔带过。

    柏枫渟本就带着几分病弱之气的容颜便愈发苍白,满眼心疼的注视着她。似乎是情难自抑,他自然的伸出手,轻轻将闻姣的双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姣姣,你应该更加关心自己一些,差一点,我就再也没办法看见你了。”

    闻姣低眸,看向了自己被捧住的手,而柏枫渟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越界,他心疼而小心的轻轻扯开了女生的衣袖。青紫和细小的划痕还尚未从她的身.体上褪去,斑驳的痕迹污染了女子白皙莹润的肌肤,显得触目惊心,似是价值连城的珍惜玉石被泥泞玷污。

    柏枫渟的乌眸中掠过了一瞬的不悦,很快便被掩盖,换成分辨不出虚实的疼惜。他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瓷瓶,打开后用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些药膏,细致而轻柔的涂抹在女生的伤处。

    透明的药膏晕开,闻姣又嗅到了一股浅淡的,桂花的香气。

    当他涂抹完,还低下头,柔软的发顶像是无害的小动物。他在那些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好像感同身受的,为她升起了相同的疼意。

    柏枫渟仰起头,才发觉闻姣一直在看着他,他的耳尖瞬间袭上绯红,男子的眸中浮现出了几分被发觉心思的慌乱。他松开手,下意识退后,手指紧紧攥住了裤腿,膝盖却又不经意的蹭到了女生的腿。

    轮椅被他的动作弄得偏了偏,闻姣探出手,握住了轮椅的把手。为了涂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就贴得有些亲近,此时男子好似被禁锢在轮椅之中,脊背贴着靠背,女生仿佛将他半搂在手臂中,他又蹭到了她的膝盖,布料相互摩挲着,小腿也隐隐约约的相贴。

    柏枫渟眼眶微红,分明是更年长的男子,这时却像是没有任何经验,容颜甚至流露出了些软弱可欺的温软气息。

    呼吸微微交融,掺杂着逐渐浓郁的桂花香,柏枫渟的眼睫颤了颤,像是一只停歇的不安的蝶。

    闻姣有一会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柏枫渟也没有说话,只是喉结轻轻滚动,手指将裤料攥出了痕迹。

    “小心。”女生先开口说道。

    柏枫渟点了点头,眼尾的红仿佛熟透的枫叶,他的几缕卷曲的黑发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微微触碰到女生的脸颊,带来一点痒意。

    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爬,闻姣微微蹙了蹙眉,手指抚摸在自己的侧脸,捏住了那两缕发丝。

    男子像是被扯得有些疼,又因为自己被抓住的发丝而升起了几分窘迫,他不安羞赧的看着女生,喃喃说道,“对不起。”

    女生的指腹无意识的轻轻捻了捻缠绕在手指中的乌发,不经意的动作,让柏枫渟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咽喉升起几分渴意,乌眸似是光落不进的深潭。

    闻姣松开了手,任由男子缩起身子,不好意思的偏过头。他留下了自己带来的药膏,对闻姣说完药要怎么涂,有什么忌口后,就像是忍受不住羞怯,匆匆离开了。

    闻姣站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也没有特意去送。柏枫渟那副表现,倒像是觉得自己身为长辈,却与小自己许多岁的女生产生了道不明的暧昧氛围,而羞愧的谴责自己,连社交礼仪都顾不上了。

    她刚刚回家,便特意来家中引诱她。刚刚那招是什么欲擒故纵吗。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推开,白君砚小心翼翼的看向她,像是鼓起了勇气,才看着她说道,“刚刚,柏先生在房间内没有对你做什么无礼的事情吧。”

    虽然在白君砚眼中,柏枫渟才是那个omega。但身为敏锐的大人,他仍旧会担忧权势强盛的冉遗药业实际掌权人,会对继女做一些让她不适的事情。

    白君砚,似乎的确有在尽量执行父亲的职责。

    闻姣的神情有些恍惚,女生的容颜变得柔软了一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白君砚想要拉近与继女之间的距离,可能说起来比较可悲和奇怪吧,他就是那种向往着拥有贴心孩子的omega人夫。在生下闻雅轩之后,他的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好,他惧怕着再次生育,闻婧芝也不愿他再拥有一个会影响闻姣感情和地位的孩子。

    闻姣是一个很好,也符合了他期待的孩子。

    白君砚也很喜悦,他每一次小心的试探,都被闻姣接纳了。

    即便她依旧疏离而客气,也足够令白君砚开心。而且,她也已经失去了亲生父亲,来日方长。

    —————————————

    话剧社的社长尹亦熙这几天快要被逼疯了,她一定是这个学校之中最担忧闻姣他们安危的人,没有之一。

    而当闻姣再次见到尹亦熙时,在对方隐藏着急迫,谄媚而讨好的对待下,不由升起了一些心虚。

    帝国的医疗设备发展得愈发先进,Alpha的身体修复速度也一向很优越,纥骨翊黎几个人陆续都回到了学院之中。

    闻姣也同样并不想耽误太多课程,没有请太多假养伤。

    那日之后,南宥汐在闲下来,调查了白水玥的身份。与毫无权势,身为最底层平民的白水玥不同,当她的所有资料被送到南宥汐的桌面前时,南宥汐便很轻易的在其中发现了白泽集团附属企业的影子。

    而那个帮助白水玥脱离泥潭的人,是谁便再清晰不过了。

    他紧紧攥着面前的纸张,手指几乎戳破了那张纸,他的额头又开始一缩一缩得疼起来,喉咙像是要窒息,后颈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南宥汐有些委屈,姣姣总是多情,体贴,喜欢做别人的救世主。她会对许多人温柔,眼眸会落在许多人身上,会在意许多人,对许多人好…他几乎咳出血来,口腔内晕开一阵甜腥的气息。

    这次又是谁,是那个白水玥吗,姣姣又在意起她了是吗?南宥汐头疼的钻着牛角尖想着,阴寒的冷意渗透到极点时,他甚至产生了些执拗的想法,既然如此,他不如提前引诱那个omega,只要姣姣看上的人,都背弃她,她就不会总是去贴近外人了。

    这样污秽的思想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便被连绵不断的疼痛驱赶。南宥汐想起纥骨翊黎在岛屿上那些不耻的话,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为他进行了伤口处理,防止了伤口进一步恶化,给他续了命的人的确是白水玥。

    他不得不承情,不能恩将仇报,卑劣的将她远远的赶走,让闻姣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南宥汐让家中的助理给白水玥送去了些钱,让助理处理好她要求的事情,眼不见心不烦的将资料丢进了垃圾桶中。

    这样,就算是两清了。

    南宥汐因为心中的排斥没有再关注白水玥的后续情况,因此也不知道,白水玥提出的请求将事情推到了令他厌恶之至的走向。

    白水玥见到南宥汐家中的人时,其实根本不想索要报酬。她冒险担责用草药救他,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还纥骨翊黎的人情,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无法见死不救,过不了心中那关。

    她本不是为了攀附,可她拒绝,那个气势冰冷,穿着一身西装的人反而认为她此时不接受好处是令有所图。白水玥并不想为自己添麻烦,她的梦想便是进入帝国最优秀的学院莫迪洛维读书,恰好,纥骨翊黎在那里…那个女生,也在那里。

    她本来想要第二年自己考进去,既然有了捷径,她也想提前入学。白水玥索要了一个特殊考试的途径,女生推开了家中的窗户,看着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稀,似是她即将变得再无阴霾的未来。

    而也许是巧合,刚刚好,她的眼眸中有一颗星辰划过一条细线坠落,像是记忆中,一身银色机甲灿若流星的女生。

    也会再遇到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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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像是亵神者臣服的膜拜。◎

    礼堂内, 话剧社的各个成员分散在四处,都在忙碌之中。主演因为邮轮事故缺席了许久,此时距离校庆只剩下了几天时间。尹亦熙内心冷静的崩溃着, 像是绷紧了弦的弓一般调度着舞台剧的排练,闻姣几个人也尽力配合着她, 每天都练习到半夜十一、二点才回宿舍。

    从孤岛回来之后,当谢雨时再按照剧本中的内容与闻姣相处时, 两人之间却产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每一次公爵投注在伊拉娜身上的视线都似是在她的手脚缠绕了丝丝缕缕的细线, 晦暗的交缠, 拉扯。

    南宥汐的伤势刚刚痊愈,整个人的气质都带上了几分阴郁的苍白病弱感, 独自站在一边,愈发显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经过一场遇难事件,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悄无声息的有了改变。南宥汐和闻姣好像变得疏离了一些, 而女生与谢雨时却像是关系更加亲近了些, 相处时,仿若有隔绝他人的默契, 莫名生出旁人无从插.入的错觉。

    回到家乡的公爵之子,样貌英俊, 高贵典雅, 本应成为前途无量的骑士。却在宴会之上对父亲的情妇一见钟情。

    贵族公子妄图用严苛的训练麻痹自己的情感, 令自己忘却这样不洁的, 肮脏的亵渎之情。

    他初时的确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极好, 收敛着视线,压抑着爱意, 低垂下头颅, 礼貌的称呼她为“伊拉娜小姐”。

    无名无分的伊拉娜, 是被公爵养在公馆内的雀鸟,傲慢自大的公爵甚至未曾给过她任何尊重,自恃她会是他的掌中花。

    日日夜夜,贵族青年回到公馆之中,总能够巧遇到伊拉娜,在餐厅中,走廊内,后花园里。

    他已经克制着自己,躲避与她的接触,将更多的时间都放在骑士的选拔和练习之中,并在城中寻找着合适的租房地点,渐渐不肯回家。青年原本以为,他可以将那惊艳的一瞥与心动都彻底掩埋入心脏的底部,令它成为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秘密。

    不然,难道他要与自己父亲的情人偷情吗?

    可这个世间像是存在着喜爱玩弄人心的恶魔,令品性高洁的公爵之子在不应该的时间,于午夜之时路过了那片花园。

    肤白胜雪的女子肌肤上生出层层叠叠的玫红,纤薄的衣料包裹着她的腰肢,她被压在一丛红色的蔷薇之中,摇摇欲坠,楚楚动人,令她看上去像是被极度艶丽的皮肉雕琢而成的,颓靡而堕落的花。

    公爵压在她的身上,冷漠,邪肆,粗.暴,像是残酷的行刑者,是没有感情的折花人。而他淡色的唇压在女子凝脂般的皮肤上,又无端像是亵神者臣服的膜拜。

    公爵沉浸于其中,他自以为仍旧轻视着这个卑微的,愚昧的,低.贱的女仆,却根本不自知自己神情痴迷,专注而沉溺,甚至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人在窥探。

    还是伊拉娜先发觉到了隐忍的视线,她仰起纤细修长的天鹅颈,抬眸看向被花丛遮挡住的阴影处。她的眼尾浸染着绯红的艳色,眸子却清冷干净,那些污秽的欲色皆是他人施加,而她不曾动情。

    笔直的裤腿之下束着长靴,树影之中的人长指覆盖着白色的手套,象征着荣誉与秩序的骑士徽章板正的佩戴在胸前。而青隽端方的公爵长子,双腿被钉在原地,耳中听着女子似是痛苦似是欢愉的轻.吟低泣,本该避嫌离开的身体却僵直麻木,大腿升起冰凉的刺痛,犹如被诅咒变成了一具无法移动的石膏像。

    年轻而俊逸的青年,听到了原本属于父亲隐私的床笫之语。

    公爵的手掌形状较好,骨节分明,掐在伊拉娜的脸颊上时,形成了一种强.制的令人战栗的反差感。他的嗓音之中隐含着阴冷的暴.虐,愈是想要掌控柔弱的,本应属于他的女子,愈暴露出了自己竭力隐藏的嫉恨,不安,恐慌。

    “伊拉娜,你的学识,礼仪,姿态都是我亲手教给你的。你身上穿戴的每一件衣裙,珠宝,也都是我赐予你的。而你,是否在妄图用你的这具由我一手养育而成的身.体背叛我?”

    女子柔弱的身躯在公爵的手掌下微微起伏,有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没入糜丽的唇瓣。

    “伊拉娜,你是否偷看过我的长子,觊觎着他年轻的躯体,想要勾引他,可笑的以为可以让他为你着迷。”公爵的嗓音是那样的冰寒,他的眼眸也是冷冽的,仿佛能够将身.下的人深深刺死。可他却是在这般亲密的时刻质问着她,于是让人疑惑,看似可怖而无情的嘲弄是否出于男人的妒意和对于自己年龄的不自信。

    公爵的子嗣自然拥有着比他更加青春,鲜活的肉.体,而不像他一般陈腐,古板,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活力和热烈。

    伊拉娜静静的看向他,女子漂亮的眼眸中,在某个瞬间浮现出了几分可悲和嫌憎。于是公爵愈发残忍的掌控她,逼她承认一些浪.荡不堪的言语,要她宣誓自己的忠诚和纯净。

    “伊拉娜,你不过是被男佣献给我的玩物,我教导你做一个淑女,不是让你成为红杏出墙的荡.妇。你只能柔顺的依附于我,做我完美的收藏品,我的情人,我的…”谢雨时停顿了片刻,他的掌心扶着女生的腰肢,另一只手按照剧本书写的情节,轻轻的掐住了她的脸颊。他没有用力,怕将她弄疼,又觉得是冒犯,台词念到一半,卡在半道,无法继续。

    谢雨时觉得,这样的羞辱台词有些过分,男人的劣根性仿佛相通,总习惯用贬低女子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狼狈和在意。

    “抱歉。”他将闻姣扶起来,帮她浅浅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领,肩带。只需要表演偷看的木桩子的南宥汐忍得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掌心抠破,他走上前,终于没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抬起手揪住谢雨时的衣袖,本想要一拳砸下去,到底还令自己记得那是演戏,只用力的将人推了出去。

    谢雨时后退了几步,被推离了女生的身旁,南宥汐便代替了谢雨时的位置,小心的握住了闻姣的肩,眼圈通红,心疼的问她,“姣姣,你没事吧。”

    他的指腹轻轻触碰到闻姣有些微红的眼角,他看到了,她哭了,是被谢雨时说哭的。他就是欺负了她,是戏也不行。

    闻姣稍微有些无奈,她偏过头,避开了南宥汐的手,安抚道,“雨时演戏时有在照顾我,你也认真对戏就好。”

    尹亦熙在谢雨时面前怂得像是只蜷缩起尾巴的松鼠,面对南宥汐倒不至于有多惧怕,立即端起了大导演的架子,“南宥汐!你能不能演,别干预别的演员情绪!”

    南宥汐有些委屈,还很恼怒,生气,公爵抢了他一见钟情的爱人,却对她百般羞辱,毫不珍惜。克己复礼的骑士本想要与她维持距离,不愿玷污她的名声,犯下有悖人伦的罪孽,却在父亲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听见那些肮脏恶心的质问,终于在心中升起了掠夺拯救的想法。

    谢雨时同样使用了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抢走了他的姣姣。姣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地位不再特殊。

    南宥汐跟着闻姣进入了后台的化妆间,闻姣本来想喝口水,吃点小零食歇一会再继续彩排。而男生却关上了门,像是受冷落的猫一样凑到她面前,委屈巴巴的抱住她,“姣姣,我好害怕,我晚上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你不在了。”

    南宥汐将眼泪擦在她肩膀处的衣料上,身体一颤一颤得哭着。他也被岛屿上时,女生坠入爆炸的火源之中那一幕吓到了。

    闻姣拍了拍少年的肩,叹了声气,“宥汐,你把我的戏服弄湿了。”

    “以后,不许再做那种危险的事了,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比你更重要。”南宥汐抬起头,神情认真,脸颊被哭花了些,倒显出了几分可怜。

    毕竟是在被人担心着,闻姣便又耐下心来,继续安抚了几句。门外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未得到回应,顿了片刻,响起男子冷清的声音,“姣姣,到继续排练的时间了。”

    谢雨时握着门把手,缓慢的推开门。化妆间内,南宥汐还搂着女生的腰肢对她撒娇,越界而不自知的亲昵行为让谢雨时瞳眸微缩,冷冽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他走过去,捏住了南宥汐的手腕,用了些力度将人扯开,扶住女生的肩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谢雨时的声音带着些冷硬的严厉感,近乎斥责,“南宥汐,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我行我素,不清楚人与人之间应该维持互相尊重的社交距离吗。姣姣,你也不要总是一昧顺着他,不适应被人碰触就拒绝,不需要委屈自己惯着他那些行为。”

    谢雨时的反应几乎称得上激烈,令Alpha之间原本不应该上纲上线的正常相处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南宥汐的脸色流露出了几分阴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盯着谢雨时仍旧扶在女生肩膀处那个碍事的手掌,几乎要忍耐不住,口不择言。

    “雨时,我没关系的。”闻姣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南宥汐即将出口的言语。她似是有些不解的看向谢雨时,的确因他的维护而觉得有些心暖,但更多的,是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损坏他们的感情。

    并且,闻姣的确是已经有些迟钝的,快要适应了Alpha作为“朋友”的一些接触。从排斥抗拒,到现在即使被搂抱着腰,也能够安静的容纳宽容对方的情绪。

    谢雨时抿紧了唇,他不赞同的看向闻姣,但到底没有再当着南宥汐的面说什么。男子松开手,重复道,“到排练的时间了,休息好了吗。”

    “嗯。”闻姣点点头。

    谢雨时有意插在了闻姣和南宥汐的中间,没有再给南宥汐撒娇卖乖,接触女生的机会。他冷睇了南宥汐一眼,仿佛在无声的警告他,不许他再那样亲密得对待闻姣。

    原本维持得平稳、完好的四边形表面发出了咔嚓、咔嚓的轻微碎裂声。

    似是有什么平衡即将被打破。

    南宥汐走在最后,他看着并肩离开的谢雨时和闻姣,灰眸像是破碎的冰层,露出了污浊的杂质。谢雨时,他是要与他抢姣姣的友谊吗,他不会让给他的。

    他绝对不要成为,那个被遗弃的局外人。南宥汐低眸,像是脆弱的迷茫的小兽,他已经不是没有力量,可怜兮兮的只能被动等待着别人靠近,会被关进玻璃展柜里的小孩子了。

    他变得成熟了,想要的朋友,也会自己握牢。

    ………………………………

    那夜的景色像是一幕绮丽的梦境。

    公爵的长子恍惚了几日,还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亵渎的春.梦。

    可他的身体却又是诚实的,租房的宣传单藏在床边第一层的柜子中,他却有很久未曾拿出来了。

    他开始在结束骑士的工作后就早早的回家,像是一个听父亲教导的乖宝宝,总会掐着饭点,与自己的父亲…和她一起用餐。

    年轻气盛,不会掩饰自己心意的青年心思赤诚,想要见到她,为此日日待在家中。偷摸在远处注视她,与她偶遇时短暂的交流两句,他胸膛中的心脏便能够欢欣鼓舞得跳动,傻乎乎的在心尖泛起甜意。

    从未喜欢过人的青年人,一见钟情时也只会笨拙的折一朵花送给他。而他的父亲,这座公馆的公爵却在同样的花丛中流淌着污浊的欲念将她肆意zhan有,玷污了她的纯白。

    “伊拉娜,你喜欢诗集吗。”当不知道第几次偶遇时,青年鼓足勇气,也只敢对伊拉娜说出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公爵不允许伊拉娜接近他优秀的长子,他自傲、多疑、冷酷又刻薄,一边怀疑着她会引诱更加年轻俊朗的青年,一边又认为伊拉娜和他的儿子不可能真正有染。

    伊拉娜对公爵的情感很复杂,有惧怕,有仰慕,有尊敬,有厌憎…也许,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少女怀春,有过难以言喻的,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动情。

    伊拉娜几乎被驯服了,她的身体和情感像是形状截然不同的瓷器,如此痛苦得磨合着,血肉模糊了棱角。她也许本就应该依附于公爵生活,就这样,做他豢.养的一只温顺的羔羊。

    伊拉娜其实没有想过与公爵的子嗣有什么接触,她在面对他时,甚至是羞愧的,耻辱的,想要就这样提起裙摆沿着楼梯逃走。她是怎样一个可悲,懦弱,卑微的人啊,即便公爵的原配妻子已经去世,她又怎么有脸面出现在她的儿子面前。

    更让她痛苦,羞耻,像是身体赤luo的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是那个夜晚。她知道,那个青年就站在那里,他听见了那些话,也看到了她那样不堪脏污的模样。

    伊拉娜的身体摇摇欲坠,同时又产生了一种破碎到极点而无所畏惧的情绪。她在他面前,还能够糟糕到什么程度吗?

    她早就应该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身份,比女仆还要不清白,还要恶心,无耻…

    伊拉娜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脆弱的痛苦,可她的唇色却愈发秾丽了,艳到极致,似是吸人魂魄的妖鬼,“诗集?”

    她轻声问道。

    青年得到她的回应,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他不露痕迹的将浅浅汗湿的手掌擦在裤腿侧,竭力维持着平淡的神情,“吟游诗人编制的诗集流传至城中,引起了贵族小姐的追捧。你若是无聊想要打发时间,我可以买来送你一本解闷。”

    伊拉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她说话,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想要送给她一本诗集。

    可为什么要拒绝呢。

    伊拉娜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然后她轻轻勾起唇,露出一个公爵教导她的,淑女的笑容,“好,谢谢你。”

    那本诗集最终还是被公爵发现了,他那夜似是要发怒,可最终只是将诗集锁在了柜子中。

    第二日,公爵牵着伊拉娜的手,出现在青年的面前,对自己唯一的长子说道,他要与女子举办一场订婚宴会。

    公爵的神情是那样自然,矜贵,雅致,岁月的痕迹为他积累了成熟的魅力,“孩子,忘记同你介绍,伊拉娜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你应该称呼她为,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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