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延唇压了下来,江昭意倏地偏头躲过,脸颊发热,小声说:“你不是邀请我来喝酒的吗?”
“行,先喝酒。”裴延乐得纵容她。
两分钟后,裴延拿着酒杯和开瓶器返回,把葡萄酒倒进透明玻璃高脚杯,桃红色液体微漾,醇正的葡萄酒香蔓延开。
裴延把酒杯递给江昭意,她道谢接过,轻抿一口,葡萄酒的涩甜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味蕾。
“味道如何?”裴延问她。
江昭意抿了一口酒,说:“酒正醇香,是产自拉菲庄园的酒吧,年份应该挺久了。”
“挺会喝。”裴延挑眉,在江昭意身边坐下,酒杯里的桃红液体随他动作漾起波澜。
裴延脑袋转向江昭意,具有侵占性的目光从她眉眼一寸寸描摹,落在她被酒液染红的唇上,唇形漂亮饱满,唇色潋滟,引人遐想。
江昭意脸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意,又有蔓延之势。
江昭意正欲说什么,倏地,被裴延用手卡住了她下巴,她微微一愣,一双雾蒙的眼就那么懵懂地看着他。
裴延指腹在她唇上轻揉,江昭意唇角抹开一色潋滟,分外勾人。
“会接吻吗?”裴延眼神幽沉,问她。
江昭意脸红摇头:“不…不会……”
“我教你。”裴延低笑了声,抬起江昭意下巴吻了下来。
江昭意从没和人接过吻,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裴延,她只能像个笨拙的初学者,闭眼仰头,被动承受来自裴延的吻。
如果说江昭意是一个初涉接吻这门课程的学生,那么裴延就是一位极有耐心的老师。
他一边轻啄她的唇,一边沉声教她:“宝贝,用你的手环住我。”
江昭意红脸嗯了一声,细痩胳膊攀上裴延后颈。
见她如此乖顺,裴延像奖励一样在江昭意唇上亲了亲。她闭着眼,听见男人用那把好听的嗓子在她耳边说:“张嘴。”
江昭意唇微张,裴延强势撬开她紧合的贝齿,先是轻轻吸吮她的唇瓣,又用舌尖舔舐,她口腔每一寸领域,都沾上了他的气息。
酒杯早跌落在地,红色液体浸湿了昂贵的手工地毯,屋里气温寸寸升高,恍惚间,江昭意听见了外面雪从枝头落下的声响。
一切都显得那么暧昧又安静。
江昭意环住裴延脖颈的手不受控制地下滑,颤抖指尖紧紧抓住他的大衣,裙下双腿轻蹭,足背微弓,那圈染了猫眼绿的脚趾也羞涩的蜷曲。
她想,原来和喜欢人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心动、紧张、害羞……所有情绪如潮水涌来,她的感官完全被男人身上冷冽散漫的雪松木香占据,理智荡然无存。
几分钟后,裴延从她的唇离开,低头看她,小姑娘眸底一片水似的雾,眼尾很红,睫毛轻颤,羞涩躲开他的打量。
裴延强硬掰过江昭意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看似商量的语气,不掩占有欲:“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江昭意看着裴延的眼,明晃晃灯光下,男人眼睛被欲染深,漆黑又深邃,眼下那颗红痣蛊人,只是这一刻,她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心弦一动,江昭意两只手环上裴延后颈,主动吻了上去,反问:“为什么要后悔?”
从今晚选择和他走,她就没想过后悔。
裴延一只手搂住江昭意盈盈一握的腰,另一只手顺势而下,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臀,她下意识分开双腿勾住男人精瘦的腰。
他低头吻着她,沉哑地问:“你的名字?”
江昭意本来想说“江昭意”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一个久违的名字浮上心尖,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昭,我叫江昭。”
裴延吻她动作似乎停了一瞬,又低头亲她的唇,声音缱绻又温柔:“裴延。”
江昭意想说,我早知道你是裴延,但下一秒,男人用力咬破她的唇,看她的眼神满是病态的占有欲:“记住了,待会上你的人是裴延。”
唇瓣痛意还没来得及褪去,裴延又低头吻了下来,每吻一下,他便叫她一声“昭昭”,极致的深情,刻骨的温柔。
让江昭意都快产生幻觉,她好像被眼前人爱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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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意被裴延一路吻着,抱上了二楼。
主卧房间没开灯,她只能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看清房间布置。
浅灰为主的冷淡风装修,正中摆着一张两米长的大床,床上被褥整洁,一旁是一盏风信子的落地灯,落地窗角落里放着一把黑色大提琴,处处透着简约的高级感。
裴延把江昭意抱到床上,柔软床面微陷,倏地,江昭意眼睛被一层松软的面料覆盖,是裴延用丝巾把她眼睛遮住了。
视线一片黑暗,江昭意内心漫上一阵恐慌,指尖用力地抓住裴延衬衫,忐忑地叫他:“裴延……”
裴延半跪在床尾,俯身搂住江昭意纤瘦的腰,她的栗棕卷发随着他动作,丝丝缕缕勾缠住他削瘦好看的腕骨。
“我在,”裴延应了一声,另一手穿过她的五指,和她指缝相贴,像是安抚,却又恶趣味地凑近耳畔说,“江昭,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江昭意颤声回:“裴延…是裴延……”
能让她不顾一切和他走的人是裴延,能解开禁锢她灵魂枷锁的是裴延。
从来都只有裴延,能让她抛弃一切。
不顾世俗,和他疯狂。
江昭意眼前一片漆黑,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像是一条鱼,从海底而来,喘息不停,又回到海底,一片潮湿。
裴延的吻落在她心尖,气音似的声微喘:“你这颗痣,和我很像。”
“……裴延,”江昭意不知该说什么,只喃喃的喊他。
“别乱动,”他的声音传来,闷闷的,很哑,“我没做过,怕伤着你,听话点儿。”
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江昭意无助扬长脖颈,像只濒临死亡的天鹅。
裴延抬手解去覆在江昭意眼前的丝巾,她睁开湿润眼睫,望进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像是夜色下的海,危险又神秘。
江昭意想,她快溺死在裴延这片海里了。
又潮又湿。
窒息过后,又迎来了新生。
裴延虎口掐住江昭意下巴,低头吻她,语气恶劣到了极致:“尝尝,你的味道。”
江昭意还没回过神来,唇齿就被裴延撬开。
她向来是个学什么都快的好学生,在短短时间里,接吻这门课程已经修得满分,仰头和他亲吻,像渴死的鱼,像煮熟的虾,贪婪吸取氧气。
很快,裴延从她的唇离开,没再继续动作,就静静地凝视她。
江昭意抬睫对上裴延的眼,他眼底的那抹铅灰的冷淡早已消失不见,漆黑瞳孔染上了浓烈的欲,眼下那颗泪痣红的像血。
妖治的勾人。
江昭意想起今晚巡演的曲目《毒蛇之吻》,它是著名钢琴曲《伊甸园》的第三篇,是作者博尔科母根据《圣经》里的神话故事《亚当与夏娃》内容改编而成。
在第三篇章里,狡猾的毒蛇引诱夏娃偷吃了上帝栽种在伊甸园中的善恶树禁果,引起世界颠倒,从而陷入混乱局面。
此时,江昭意觉得裴延就像那条毒蛇,正在引诱她偷吃禁果。
但她对他从无抵抗力,终是被诱惑了。
江昭意手勾住裴延的脖颈,指腹在他凸起的棘突摩挲,很轻,惹得裴延呼吸变重,低下眼皮,看她的眼神很沉:“江昭?”
“不继续吗?”她睁着一双俏生生的眼,杏眼无辜,但眼神直勾勾的。
“继续。”裴延声音低哑,亲吻江昭意的唇,极有耐心地安抚她:“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
江昭意咬着唇,轻嗯了一声。
光线很暗,她眼睫微颤,只能瞧清他因欲变得诱人的眉眼,她又想起了一些回忆,那是多久以前,久到江昭意都记不清了。
应该是小时候吧,妈妈给她读过一则睡前故事,天真的小美人鱼为了去到陆地陪伴心爱的王子,向海巫献上了自己动听的歌声,漂亮的鱼尾巴在化为人腿时,撕裂的疼痛让小美人鱼低低哭出了声。
江昭意视线一片迷茫,余光所及之处,好像看见被风吹散了的月光,摇摇晃晃的,坠落在落满雪的枝头。
裴延俯下身,宽大的手掌放在她后脑,一边吻她的颈,一边问她:“重一点儿,还是轻一点儿?”
她没答,男人却像起了坏心眼,重复问个不停,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
乌云后的皎月露了半张脸,风一吹过,光线在此刻变得明朗,猝不及防的,江昭意四散的目光被裴延捕捉到,他的眼底除了她的倒影,还有浓重的爱欲。
江昭意一怔,视线又被撞散,粗重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裴延低下脖颈,薄唇含住她的耳垂,气息湿润又暧昧:“要洗澡吗?”
“……要洗”她软软应了一声。
裴延离开后,俯身把累极了的小姑娘抱进浴室洗了个澡,再抱着人出来,江昭意就乖乖地倚在他怀里,任由裴延动作。
闭着眼,江昭意思绪发散,忽然觉得和裴延这一晚,像极了青涩少女偷吃禁果,身体留在伊甸园,理智游离世俗外。
一切都那么的虚幻,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可身体泛滥的潮湿感,又在向她诉说,这荒唐是真实的。
床单湿透,已经没法睡了,裴延抱着人去了隔壁卧室,用遥控器调好适宜温度,他手臂虚搂着她,缓缓合上了眼。
江昭意没有睡意,撑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裴延轮廓流畅的侧脸走神。
久远记忆如同潮水袭来,江昭意蓦地想起了和裴延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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