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分钟后——
傅淮深捏了捏眉心,抬手打了个电话:“嗯,对,买点泡椒凤爪回来。”
电话那头,李朝阳的声音清楚而明亮:“泡椒凤爪?我看你像泡椒凤爪。”
傅淮深额角抽了抽,就听李朝阳不解道:“嫂子都砸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吃泡椒凤爪?”
傅淮深:“……”
他是没什么心情。
傅淮深:“问这么多?”
李朝阳:“行,我马上就回去了,给你捎一点无骨泡椒凤爪来,行吧?哦对了,你吃什么味啊。”
傅淮深看向安时。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略带羞涩:“柠檬。”
傅淮深重复:“柠檬。”
李朝阳:“……”
半个小时后,李朝阳从外边提着一盒泡椒凤爪回来了。
“嫂子,这可是我跑了两条街买回来了。”李朝阳夸张道,“如果是老傅想吃,我才不跑这么远呢。”
安时听了,顿时感动,礼貌地笑了笑:“嘿嘿,那谢谢你,你真好。”
李朝阳这人虽然情场经历是假的,但爱说骚话是真的,闻言笑了两声,冲着傅淮深挤眉弄眼:“嘎嘎,没事没事。”
傅淮深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唇,淡声道:“请管理一下自己的笑声。”
他看向李朝阳:“不要发出不似人类的呼喊。”
李朝阳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嫉妒!活生生的嫉妒!”
傅淮深挑了下眉,安时见事态不对,连忙把脸扭到傅淮深那边,乖乖道:“你也特别好,你是天下第一好。”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又很快收起笑意,状似平淡道:“……嗯,知道了。”
他对这李朝阳挑起眉梢:“听见了?”
李朝阳顿感无语:“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得瑟啊。”
傅淮深没接话,帮安时把泡椒凤爪的盒子拆开,安时坐起身,后背还是有点疼的直不起来,轻轻皱了下眉。
傅淮深:“很疼?”
安时摆手:“没事。”
这点疼他是能忍的。
其实倒也不是他多坚强,安时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毕竟他也会伤心,会难过,看见年过半百的老人去拾荒也会动容。
只不过他从小受家庭影响,很能忍疼的,也几乎不掉眼泪。毕竟喊疼或者掉眼泪,也没什么人在意,说出来挺没意思的。
安时有时候会觉得,掉眼泪是脆弱的表现,他会下意识把这种有关于“脆弱”的一面在人群中藏起来,毕竟,在他短短23年的经历中,脆弱是麻烦的、不讨人喜欢的。
傅淮深:“真没事?”
安时摆摆手,眼睛亮晶晶的:“让我吃一口吧。”
傅淮深给他支起一个小桌子,把泡椒凤爪放上去,安时夹起一个放在嘴里,酸辣适中,还带着点微微的甜,三种滋味融合的极为美妙,安时觉得自己现在下床走两步都行。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傅淮深扭头,看向一旁的李朝阳,冷漠道:“还不走?”
李朝阳朝他比了根中指:“重色轻友的典范。”
安时正吃的开心,没听清,支起耳朵道:“他说什么?”
傅淮深:“他说让你吃慢点。”
“哦,好。”安时乖乖点头。两颊跟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视线从他雪白的脸颊,移动到他头顶圆圆的发旋。
安时迅速吃完,满足地喟叹一声,看向傅淮深,真诚道:“谢谢你。”
傅淮深望着他的水润的眼睛,指尖微微一顿,轻声叹了口气,抬起手,抚了一下安时雪白的后颈:“……傻不傻,不应该是我对你说谢
谢吗?”
安时反应过来,认真道:“嗯……可是你也帮我挡了呀,不然我现在就不可能活蹦乱跳的了。”
其实安时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当时事发突然,他紧张的心脏都骤停了,距离判断失误,怕风扇会砸到傅淮深的脑袋,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但如果风扇砸到他的脊柱,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使再来一次,安时也会这样做,他和傅淮深相处了这么久,傅淮深虽然嘴巴上不喜欢说什么,但对他挺不错的,他其实早就把傅淮深当成了朋友。
傅淮深一怔,心脏似乎又加速了,扑通扑通,柔软的像是棉花糖泡进一泓蜜水中一般。
涨涨的、麻麻的。
难言的感觉,像是电流一般,顺着心脏一直蔓延到指尖。
“安时……”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
安时抬起脸,柔软的脸庞,纯净而温和:“嗯?”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傅淮深动摇的厉害。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喜欢到……不顾自己的安危。
如此真挚纯净的感情,让一向以冷静自持示人的他,都感觉到了别样的震颤-
第二天一早,安时刚醒,迷糊中翻了个身,瞬间“嘶——”了一声。
经过一夜,后背的疼痛更甚。
这就是小明的妈妈告诉小明不要随意见义勇为的原因吧。
安时缓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盥洗室洗漱。
等他洗漱完,傅淮深也拿着药膏来到他面前:“洗完了?”
安时点点头。
傅淮深道:“擦擦药。”
安时:“那……”
傅淮深:“我帮你。你不方便。”
安时也不再扭捏:“好。”
他整个人跟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了沙发上,傅淮深捏着药膏,把他衣服都后摆轻轻撩了起来。
安时只觉得后背一凉,身后人就不动了。
他忍不住撇过头:“怎么了?”
傅淮深拧着眉,目光落在那一片光滑的肌肤上。
昨天是青黄色的,一夜过去,受损的皮肤变成了骇人的紫红色,面积之大,占了这节窄腰的三分之一。
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古怪的酸涩感。
“没什么。”他淡声,“更严重了。”
安时:“?”
他自己看不到,但是根据之前磕青磕伤的经验来说,应该是变成紫红色了。
药膏是微凉的触感,但傅淮深的手却很热,安时放松身体,经过了昨天的磋磨,除了还是有点痒,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傅淮深给他迅速涂完,又把衣服给他撩了下来,低声道:“我们今天中午就回去。”
事情已经办完了,安时欣然点头:“行。”
飞机票订的11点钟,李朝阳还有点事,不能和他们一趟。安时告别了李朝阳,和傅淮深一起飞往了A市。
季白和周行在他上飞机时就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等安时下飞机后,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人朝他挥手。
周行和季白欢快挥手。
你的朋友突然出现.jpg
要不是现在腰疼,安时高低要给他们两个蹦几下,他矜持地挥了挥手,周行和季白就跑了过来。
季白笑道:“这次真的含蓄啊,都不跳一跳了。”
安时沉吟:“等回头,我补给你。”
“……”傅淮深无言,“他腰痛,不能跳了。”
周行:“啊?怎么了?怎么外出一趟还负伤了?”
安时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周行:“那你长话短说。”
安时:“电风扇扇的。”
周行:“……”
他看向傅淮深提行李的手:“傅哥的也是?”
安时:“我们俩同命相连。”
周行:“……”行。
开车回到家,安时立刻把自己整理的食谱拿出来了:“笔记,大家都传阅一下。”
季白接过:“好嘞!”
周行:“你竟然还记了笔记?身残志坚?”
安时腼腆:“虽然我有这份美好品质。”
“但他俩不是一天。”
周行:“……”
三人坐在沙发上挤着头商量,让一向是大忙人的傅淮深倍感不适应。
听了一会儿,他拧眉,蓦地开口:“你们想今天就开工?”
安时:“不可以嘛?”
傅淮深冷下脸:“不可以。”
安时目光闪了闪:“为什么?”
傅淮深:“伤没好,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
他们谈合同去的地方,是旅游胜地,但医疗并不发达。
安时愣了愣:“不用,我这只是磕青了而已。”
傅淮深坚持:“可以去做一下理疗,好得更快一些。”
安时有些心动,周行提议:“不然这样,让安时去蒸个桑拿吧,也算热疗的一种,而且里面也有按摩服务。”
安时眼睛一亮:“我还没蒸过桑拿呢。”
周行:“正好我有一家店的vip,你拿着卡去。”
安时“哇”了一声:“是可以得到什么特别优惠吗?”
“不是。”周行,“是给我攒点积分。”
安时:“……”
迅速敲定计划,吃过饭后,傅淮深去上班时,正好送他去那家桑拿店。
安时跟他挥手:“拜拜~”
傅淮深停顿片刻,牵了下嘴角:“嗯,拜拜。”
安时直接一个潇洒转身,进了店面。
和安时一直幻想的一样,一进门,大厅是暖黄色的,盏盏射灯投下一道道暖暖的灯光。
安时悄悄打量了一下,觉得看起来很正规。
他走到前台,礼貌道:“你好,整桑拿。”
前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的先生,有会员卡吗?”
安时拿出周行的卡,暗戳戳地想看看到底能加多少积分。
前台“唰”地划了一下卡,气势仿佛是在划一张黑卡。
安时满怀期待:“加了多少积分呢?”
前台微笑:“10分哦,先生。”
安时:“……”总比没有强。
安时拿着10积分巨款的卡进了一个独立房间。
全木制的结构,让人看了就温暖,安时换上浴袍,坐在木椅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你好先生,我是22号技师,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谢谢。”
中年男人道:“确定吗?我的推拿手艺很好的哦。”
安时不太好意思让别人推拿,就像是能洗北方大澡堂,但是不能忍受大叔帮忙搓澡一样,连忙婉拒了:“还是不了。”
大叔:“那好吧,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就负责您这一间房,当然,如果您觉得无聊,可以叫只鸭来尝尝。”
安时:!!!
这是他可以听到的话吗?
桑拿房不是法外之地!
安时瞳孔震惊:“呃……鸭、鸭?”
大叔一脸淡然:“对呀,您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不同的鸭。”
安时眉头紧皱。
看来真是他小瞧了这家桑拿房,本以为是正规店,没想到内里竟然干这种勾当。
安时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大喊一声: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
安时吞了一下口水,决定先探一下虚实,再给他一举抓获。
试探道:“嗯……给我上一个。”
大叔满意地笑了:“好,那您看一下,是喜欢瘦一点的,还是肥美点的?”
还挺人性化,可是这么人性化,用在哪里不好?
安时闭了闭眼:“肥美点的吧。”
大叔:“好。”
等大叔出去后,安时紧张地偷偷蜷起脚趾。
一边紧张,一边给自己鼓劲打气。
没关系,只要他一进来,你马上就冲出去报警,告诉警察叔叔,他——
“吱呀”。
门响了,安时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后来人,就见大叔满面红光,身后没跟任何人,大手“唰”地一掀,把手上盖着笼布的东西掀开了。
安时来不及呼喊救命,突然愣在原地。
鸭。
一只鸭。
一只真正的,鸭。
中年
人:“特地给你挑了只肥美的。”
“……”安时,“所以这就是鸭?”
中年人:“当然了。”
安时:“……”
真就是,叫只鸭来尝尝。
送走了大叔,安时啃了半只鸭腿,手机叮咚一声,是周行。
【周行:蒸上了吗?】
【安时:已经在蒸啦】
【周行:蒸桑拿无不无聊?】
【安时:不无聊啊,我叫了一只鸭子。】
【周行:???】
【周行:什么?你叫了一只鸭子?】
【安时:对啊。】
【安时:[图片]】
周行忍着五雷轰顶的心点开一看——
“……”
北京烤鸭啊。
安时吃完整只鸭子,也蒸完了桑拿。
这种原始的发汗方式,让人感觉极其舒适。
晚上回到家,吃饭时,傅淮深道:“蒸桑拿怎么样?”
安时:“很舒服,而且很让人回归自然。”
安时:“就像是你洗澡时打开花洒吃芒果一样,有种畅游在热带雨林,猴子一般无拘无束的感觉。”
傅淮深:“……”
安时安利:“你最近有空吗?蒸桑拿很舒服诶,我们一起去蒸呀。”
傅淮深吃饭的动作一顿:“我们一起?”
安时点点头,小声道:“我们还可以一起捏捏背,我有点不好意思让那里的大叔按……”
傅淮深眼前蓦地涌现安时雪白光洁的后背,皮肤嫩的仿佛一掐就红。
喉结滚动了一下,傅淮深道:“好,后天下午,可以么?”
安时:“好~”
…
等到时间来到星期二下午,安时吃完午饭,就开始等着傅淮深接他去蒸桑拿。
傅淮深常年健身,是个好看且不夸张的双开门,捏背应该很有一手。
作为回报,他也会使出全身力气为对方捏背。
坐上傅淮深的车,两人很快就来到之前蒸过的那家。
安时和傅淮深各自换好浴袍,安时一转头,发现傅淮深没穿浴袍,反而只用一条长毛巾松垮地围住下面。
傅淮深身形很出挑,胸肌饱满,腹肌紧实分明,手臂线条清晰而有力量,多一分夸张,少一分则不够性感。
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安时愣了一个,莫名有点不敢看。
傅淮深……之前都是穿浴袍的。
但大家都是男人,他不应该不敢看。
之前他还坦坦荡荡,夸傅淮深身材好来着。
安时摸了摸鼻尖:“那个……我用不用也把浴袍换掉?”
傅淮深:“不用,我蒸桑拿习惯这么穿而已,你看自己的喜欢就行。”
“好。”安时听话地跑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了,又用余光暼了一下傅淮深。
傅淮深神情很随意,也很淡,锋利俊美的长相,带着一分冷峻。
安时开始忍不住走神,傅淮深做别的事情也会这副表情吗,这样的冷淡忍耐,汗珠从分明的眉骨上缓缓滚下……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安时耳尖猛地一烫。
这么敢想你不要命了?
他连忙甩甩头,把脑袋里的奇怪想法甩了出去。
傅淮深注意到他,淡声道:“用我给你捏背吗?”
安时点点头:“行呀,你给我捏,捏完,我再给你捏。”
傅淮深眸子很黑,闻言停顿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点头道:“……好。”
安时细白的手指当即就开始解系带,他解了一半,把上身褪了下去,只松松垮垮地能围住下半身:“行啦。”
傅淮深目光一凝,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面前的两点嫩红上。
不知道是不是安时太白的缘故,连这里的颜色都嫩/嫩的。
傅淮深心弦像是被狠狠一挠,握住安时的肩膀,直接把人调转过去:“……”
安时一脸懵,但很快就接受了,他羞涩垂眸:“你人还怪好嘞。”
傅淮深:“?”
安时:“还帮我转身。”
“……”傅淮深的声音有点哑,“应该的。”
傅淮深手劲挺大。安时的骨架小,腰窄,又因为伤了一块,能按的地方不多,很快就捏完了。
安时把衣服一穿,转头道:“该我帮你了。”
傅淮深眸色很深:“……好。”
安时走到他后边,开始奋力给他捏背。
捏了一会儿,安时就有点累了,双手放在傅淮深线条结实的后背上,喘了口气。
本来就紧绷的后背突然一僵,傅淮深猛地转过身,握住他的手腕。
安时:!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傅淮深盯着他,喘息沉沉,动作不变,一滴汗珠从眉骨处滑下来,“啪嗒”一声,滴在木质座椅上。
仿佛幻想变成现实,安时小动物的危机感又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些紧张,舔了下嘴唇,低声道:“你无不无聊?”
傅淮深:“嗯?”
安时:“要不我们做点有聊的事吧。”
傅淮深眉心一跳:“有聊……”
安时:“我们叫一只鸭。”
傅淮深手指一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两分钟后————
看着面前的北京烤鸭,傅淮深陷入了沉思。
“……”傅淮深,“这就是你叫的鸭?”
“当然了。”
“快吃吧。”安时边啃边催促,“一会凉了就不肥美了。”
“……”
第41章
吃完烤鸭,安时拍拍屁/股和傅淮深分别去冲了个澡,穿上衣服美美回家。
安时虽然觉得自己是个懒散的人,但耐不住自己背靠“正经”工作室,在家躺了没两天就和周行季白准备上班拍视频。
他后背的那块淤青,安时脱了衣服从镜子里仔细看过,还没好,但是不至于只能侧躺睡觉了,傅淮深除了第一天第二天帮他擦了药,其余几天安时都是自己擦完的。
自力更生就是他的座右铭。
安时:为自己点赞.jpg
日料的方案被他们几个人一致否了,原因是现在视频圈很卷的,流量低迷,如果转型不成功,掉的粉丝还不如涨得多。
等安时再次踏入工作室,几人商定了一个好的方案。
猫爪蛋糕,可可爱爱,既好吃又好看。
季白:“我现在有了一个绝妙主意。”
安时:“请讲。”
季白:“我们可以在开头,拉一段画面唯美的撸猫视频,人不要出镜,只露猫和手,把你手的美感发挥到最大,最后搞一个小猫爪的镜头作为转场镜头,直接切到高相似度还原的猫爪蛋糕上,怎么样?”
安时摸了摸下巴:“此主意甚妙,就是……”
季白:“什么?”
周行接过:“就是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脑白金了?”
季白:“……”
脑白金打钱!!
说干就干,安时他们上网做了攻略,最后敲定了一家装饰好看,好评如潮,干净卫生,布偶很多的猫咖。
他们几人下楼拦车,坐上车后,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安时垂眸一看,是傅淮深发来了消息。
【傅淮深:工作强度要适当,你腰不好,现在不适合拍摄。】
【傅淮深: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差不多身形的模特。】
安时心里一暖:【好,我知道啦,没事的,谢谢傅总的关心[猫猫爱心~bui]】
发出去后,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来一个矜持的【嗯】
一旁的季白见了,挤眉弄眼:“是傅哥给你发消息吗?”
安时大方承认:“对呀。”
“是不是关心你呀?”
安时看向季白,沉吟道:“你最近真的聪明了不少,没什么秘诀吗?”
季白:“……呵!”
副驾驶的周行挑了下眉,若有所思:“我看傅哥最近对你很关注啊。”
安时愣了一下,笑道:“不是和之前一样嘛?”
周行勾了勾嘴角,没再回答。
到了猫咖,推开玻璃门,今天是工作日,又是午饭时间
,猫咖的人比较少,只有零星几个。
安时他们走进去,也没引起什么注意。安时挑了一只胖胖懒懒的宝贝,试探着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猫猫眯了眯眼睛,看起来舒服又惬意。
安时大胆了起来,又摸了摸人家的后背,猫猫也没动弹。
安时心道脾气挺好,站起身,放眼一暼,发现整个猫咖的猫都懒懒散散,只有人站在面前,才勉强动两下。
安时:“……”
猫打工也不容易啊。
挑了一只亲人开脸都不错的布偶,安时直接冲上去,一整个大撸特撸。
要不是周行和季白拦着,他能把脸埋人家肚子里。
季白负责拍摄,安时伸出一只手撸猫,猫猫毫无戒备的摊开肚皮,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安时两眼冒心心:“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可爱是要被我亲死的!”
听着不自觉变夹的声音,周行和季白一回头,发现安时已经变了副表情。
安时:=3=
周行:“这位顾客,请克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季白:“这位顾客,豪门贵妇的包袱呢?”
安时勉强收起了痴汉的嘴脸,拍摄完成后,他们几人又撸了半个小时,在柜台交完钱,安时回头一瞅,突然发现在一群肥肥胖胖小猫里,与众不同的一只。
周行和季白边低头边看成片,边往外走,安时脚下一停,道:“诶?这里竟然有一只奶牛猫。”
周行耳背:“什么?几把猫?”
季白:“啊?叫我干嘛?”
安时:“……”你们俩空耳是有一手的。
安时皱了皱眉:“奶牛猫,他自己呆在这里,也不出来玩,让人看了,就感觉很……。”
周行:“可怜?”
安时指指点点:“消极怠工。”
季白:“……”
许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一旁处理猫砂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说:“那只奶牛猫不是我们猫咖的,是我们前不久救助的流浪猫,性格比较内向,不怎么亲人。”
安时听了,忍不住低头,和奶牛猫对视了一眼。
开脸挺标准的,一个标准的……季白。
文明你我他,用词靠大家。
工作人员:“因为他不亲人嘛,所以不太适合在猫咖,我们已经给他检查完了,现在很健康,要是没人领养,就放回到野外了。”
周行好奇:“那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救助的呢?”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打架没打过人家。”
“……”安时忧愁,“那放回去岂不是要继续挨打。”
工作人员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或许这就是它猫生中的考验吧。”
安时:“……”
有些于心不忍,安时皱眉:“要不,我们收养一下?”
季白:“可是我跟我爸妈住,我妈猫毛过敏。”
周行:“我家倒是可以,就是最近装修,可能有点吵。”
安时想了想:“我先养一段时间,然后周行再养。”
周行皱眉:“傅哥能同意吗?他不是有点洁癖吗?”
安时思考片刻,拿出手机,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我想养只猫,就养一段时间,养在后花园里,行嘛?】
不一会儿,那边回复了【多久?】
【安时:大概两个星期】
【傅淮深:可以。】
安时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搞定。”
因为店里已经给猫做过检查驱过虫,前两天刚洗完澡,现在还香喷喷的,安时他们先把猫抱回了工作室,商量了一下猫爪蛋糕的内容,就各自回了家。
安时临时去最近的猫咪用品店,买了一些猫粮和猫咪用品,一个房屋形状的猫窝,跟狗窝差不多大的那种。
回到家,安时抱着奶牛猫,把他放在了草地上,它是真的不怕人,安时一开始还害怕他应激,结果奶牛猫放在地上后,迅速在院子里乱窜,像是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安时简单组装好猫窝,告诉奶牛猫要进去睡,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又和奶牛猫玩了一会,喂了饭,拍了一张它的照片。
【一只开脸无比标准的奶牛猫,虽然大家都说奶牛猫是蛇精病,但目前这只还是很乖的[图片][图片]】
叮叮当当有了几个赞,还有了几条评论。
【罗月:看起来很乖,让我ruarua】
【李朝阳:少年,还是太年轻了,它是本性还没有暴露】
【奶奶:好可爱的猫猫,可以给露一手当好朋友[大拇指][大拇指]】
下一秒,江芷兰的电话就弹了出来。
安时接通,江芷兰的声音昂那边传来:“小时,我准备明天去找你玩。”
安时虽然意外,但还是很开心:“好呀奶奶,你怎么最近有空了?”
“也没什么空。”江芷兰开朗一笑,“主要是想撸猫了。”
安时:“……”这么草率的么?
…
晚上,傅淮深回来后,安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傅淮深眉头一皱,安时瞬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傅淮深低声:“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找我。”
安时歪了下脑袋:“那能因为什么?”
傅淮深沉吟片刻:“明天她来了,或许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安时去机场接江芷兰。
江芷兰见了他,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么多天没见,你怎么还瘦了呢?”
安时笑了笑:“错觉啦。”
“不。”江芷兰道,“有一种瘦,叫做奶奶觉得你的瘦。”
安时:“……”
接江芷兰回到家中,收拾好行李,江芷兰和安时来到后院,坐在一旁藤编的小凳子上逗猫。
江芷兰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猫的下巴,也不知道猫咪是不是比较尊老爱幼,竟然惬意地闭上眼,也没有挣扎。
江芷兰:“他有名字吗?”
安时:“还没有。”
江芷兰:“不然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安时点头:“行啊。”
江芷兰:“我看它如此的尊老爱幼,要不就叫他……”
“江敬老——”
“江爱幼——”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安时与江芷兰皆是一愣,对视一笑。
“你起名是有一手的。”
“谬赞谬赞,你也不赖。”
最终安时把这俩名发到小群里投票选举。
江芷兰摸了摸猫,斟酌片刻,开口道:“小时呀。”
安时:“嗯?”
江芷兰:“就是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安时想了想:“还真有。”
江芷兰眼睛一亮:“什么?”
安时惆怅叹息:“今天中午点外卖,没抢到季妈家最后一盒红烧肉,现在心里都难受。”
江芷兰:“……”
她沉吟片刻:“有没有什么除了吃的,遗憾的事呢?”
安时抬头望天:“昨天打车,忘记用那张十块钱的券了,现在想想也悔恨不已。”
“……”江芷兰眼看着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小时,你和淮深,最近有没有打算补办婚礼?”
安时一怔:“……嗯?”
江芷兰语气很温和:“当初淮深告诉我,你们要结婚,我本是不同意的,但第一次见你们,发现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又般配,这才同意。毕竟婚姻也需要感情来维持。”
安时忍不住想:这是对他演技的认可。
“当初淮深说,你们还不够稳定,所以先不办婚礼,但是你们都在一起快半年了,感情应该稳定了,所以,想问问你们什么补办?毕竟,婚礼对于婚姻来说,还是挺重要的,这也代表了互相的认可。”
安时眨了眨眼睛,罕见的有些懵,他舔了舔下唇:“奶奶……”
“奶奶。”
一道低沉的声音也一同落下。
安时回头,就见傅淮深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材出挑,没什么表情。
安时道:“你回来啦?”
你可算来了。
傅淮深走过来,江芷兰道:“淮深,今天回来这么早?”
傅淮深:“嗯,您不是回来吗。”
江芷兰:“那我说的……”
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眸中翻涌着什么复杂情绪,婚礼……
他看向安时,轻声道:“安时,你呢?你想要吗?”
安时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找他要台阶呢。
安时垂下眼,乖巧道:“我觉得,婚礼太麻烦了,办起来费神费力,我不太喜欢热闹,所以还是不了吧,毕竟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我神经比较大条,对仪式感什么的,也不太感冒。”
好一番乖巧可爱的懂事模样。
安时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掌。
傅淮深一顿:“你这么想的?”
安时垂眸:“嗯,我是这么想的。”
青年脸庞柔软白皙,眼睫纤长浓密,乌发蓬松,看起来极其乖巧。
傅淮深心尖上一颤,喉结滚动,控制不住地想,这是怕他为难,怕他拒绝么?
安时说完,见两人都不说话,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就瞅见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复杂,看着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
安时:?
他演错了?
江芷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求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话题过于跳跃,安时愣了愣:“应该吃红烧排骨、红烧茄子、油焖大虾、糖醋里脊……”
江芷兰:“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开朗一笑:“再说我就要饿地啃树皮了。”
安时:“……”
晚上吃完饭,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家常,江芷兰感叹道:“想当初淮深小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稳重,他有一张照片,还是下河抓小鱼呢……哦对,淮深,你相册呢。”
傅淮深下意识:“楼上我房间。”
江芷兰站起身:“那我去拿给安时看看哈哈哈哈……”
安时猛地一顿,伸手道:“奶奶,我今天还是不看了。”
江芷兰回头:“嗯?”
安时:“我昨天刚看过。”
江芷兰笑了笑:“哈哈,好玩吧?”
安时淡定:“好玩。”
他和傅淮深对视一眼,差点露馅。
傅淮深的房间根本没有他睡觉的痕迹,江芷兰一进去,就会明白。
傅淮深拿了一把钥匙递给江芷兰,是间客房,早就收拾好了的。
安时伸了个懒腰,有点困:“那我也去洗澡了。”
他转过身,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江芷兰皱眉:“小时,你洗澡去客房?”
安时猛地一停,硬生生刹了个车。
他轻飘飘道:“我去客房,拿套新的浴衣。”
江芷兰若有所思:“这样啊。”
江芷兰转身去了楼上,安时迫于无奈,拿了衣服去了傅淮深的房间。
他们轮流洗澡,等安时洗完出来时,傅淮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眉眼还有些湿,露出了分明的额头。
转头看了他一眼,安时小声道:“吹风机?”
傅淮深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椅子上,拿起吹风机,温热的风吹过发丝,修长微凉的手指,穿过浓密的发缝。
安时被咕噜的很舒服,忍不住眯了眯眼。
傅淮深:“烫吗?”
安时:“很舒服。”
他想了想:“我觉得,奶奶好像怀疑了。”
傅淮深不可置否,轻轻“嗯”了一声。
“以她的性格,今天晚上应该会来看。”
安时瞪大了双眼:“这么夸张?”
傅淮深:“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安时点了点头:“不能让奶奶发现……不如我们演一下?”
傅淮深指尖一顿:“嗯?怎么演?”
安时狡黠地眨眨眼:“就是……我们可以做出点声音。”
傅淮深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从哪想的主意?”
安时:“当然是我聪明的脑袋瓜啦。”
敲定了方法,安时梳了梳头发,门外传来一瞬的窸窸窣窣,傅淮深忽然道:“来了。”
安时用口型道:“开始?”
傅淮深坐在床上,抬了抬下巴,拍拍腿:“安时。”
安时目光闪了闪,跨在傅淮深的腿上,直起上身,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安时莫名吞了下口水,小声道:“然后呢。”
傅淮深的手虚扶着他的腰,微微抬脸:“声音。”
安时想了想,抬起手背,吧唧亲了一口。
他口型:“怎么样?”
傅淮深眉眼温柔了一瞬:“可以。”
安时得到认可,“吧唧吧唧”一口一口亲在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会儿,他提醒:“你也喘喘呀,让这个声音丰富点。”
傅淮深:“喘?”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疑问的句式:“你不会?”
是个有点挑衅,又有点惊讶的小表情。
很可爱,好可爱。
傅淮深喉头滚动:“我不会?”
安时被他困在怀里,望着眼前人沉黑的眼眸,还没觉察出任何危险,咯咯笑出声:“你会吗?”
“怎么不会。”像是某种莫名的较真,傅淮深眸中像是涌着炙热的丝线,蓦地抬起大手,按着他的后背,将安时按在怀里。
安时瑟缩了一下,耳边落下压抑的一声喘。
沉沉的、麻麻的、酥酥的。
像是音质极好的大提琴,在胸腔与耳中,产生极为磁性的共鸣。
安时耳尖一酥,腰瞬间有点软。
嗯……怎么,怎么还有点刺激。
傅淮深的手揽着安时细窄的腰,喘.息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涩。
安时有些晕头转向,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朝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了。
蓦地,他身体一僵,白皙的脸庞脸飞速涨红了。
他能感觉到,不是错觉。
傅淮深顶到他了。
第42章
夜色浓重,树影摇曳。
安时顿时不敢动了,突然发生的状况让他浑身都僵了,脖子都不是自己的,无法扭头去看傅淮深的表情。
门口一阵窸窸窣窣,江芷兰应该走了。发生这种事,他们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下来,安时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傅淮深的心情应该更加难以言表。
毕竟,傅淮深亲口说过,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大家不要越界,虽然他们现在关系很融洽,感觉已经是好朋友了,但对于傅淮深来说,对着朋友起生理反应,应该不亚于“啪啪”打自己的脸。
安时轻咳一声:“那……那个……”
傅淮深没回答,安时小声道:“奶奶走了,要不,我先下来?”
半晌,傅淮深轻轻“嗯”了一声,安时小心地扶着他的肩膀,屁/股往后蹭了一下。
臀下蛰伏的某处再次发生了不可言说的改变。
更硬了。
安时人都麻了,一鼓作气,抬腿“噌”地一下从傅淮深大腿上跳了下来,耳尖红透,脑海中莫名想起一句话:男高中生的钻石几把,比钻石还硬……
不对,应该是男总裁的钻石……
安时猛地咬了下嘴唇,把自己从荒谬的联想中解脱出来,他不敢去看傅淮深的表情,乌黑的大眼睛暼着自己的脚尖,强装镇定道:“那、那个……你要不要去浴室……解决一下?”
眼前黑影静止了片刻,道了声“好”,就站起身,去了浴室。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安时才敢抬头。
明明有反应的不是他,他倒是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仿佛要挣脱这个容器。
就是不知道……傅淮深的反应是什么。
安时趁着这个空挡连忙换了身睡衣,在床上铺好两床被子,像是一尾银鱼,“呲溜”钻进了其中一条里。
眨了眨眼,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安时知道里面此时正在发生什么,忍不住开始走神。
看来傅淮深应该是喜欢男人,不然也不会对他起反应,如果性取向对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擦枪走火也算正常。
虽然这本书最后的结局是男主称王称霸,但最后还是无cp,让当时的安时看了一直很好奇,男主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现在也算是另类的满足了他这个奇怪的疑问。
安时舔了舔下唇,就是不知道,傅淮深自动挡时,表情会不会也是忍耐冷峻的,毕竟他平时就……
big胆!
安时“啪啪”揍了两下自己的脑瓜。
这是他能想的事情吗!!
赶走了脑子里不正经的东西,过了许久,安时都打起了瞌睡,浴室门才从里打开,洗手液的香气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难言的味道一起袭来。
傅淮深应该憋了挺久的,洗手液都盖不下去这股味道。
意识到自己的脑回路又偏到了外太空,安时雪白的脸颊上浮上一层薄红,闭上眼,睫毛抖的像是要飞起来,没敢跟傅淮深对视。
傅淮深关了灯,床铺微陷,人已经躺在了旁边。
安时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他觉得傅淮深肯定比自己要尴尬一万倍。
清了清嗓子,他忍不住安慰道:“其实、其实你刚才喘得挺好听……”
话一出口,安时就想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但好在傅淮深没让他尴尬,沉默了两秒,道:“谢谢。”
安时嘴比脑子快:“不客气。”
傅淮深:“……”
第二天一早,安时起床时,傅淮深已经去上班了。
经过昨晚的一遭,没见到傅淮深,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下楼以后,江芷兰正优雅的用果酱抹面包片,见安时一头卷毛下楼,忙招呼道:“来,小时,吃饭啦,奶奶帮你抹好果酱了。”
“谢谢奶奶。”安时接过来咬了一口,果酱是程姨纯手工熬的,特别好吃,配着考得有些酥的面包片,加倍美味。
安时道:“奶奶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江芷兰:“当然是依靠自律的灵魂……”
看着安时略带质疑的面孔,江芷兰若无其事道:“外面鸟叫把我吵醒了。”
安时:“……”他就知道。
江芷兰对安时眨了眨眼:“昨天睡得好吗?”
安时镇定:“挺好的。”
“嗯,那就好。”江芷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小时,你和淮深,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身体,年轻人的身体健康也不容忽视。”
安时点了下头,有些摸不清头脑:“我知道,奶奶。”
江芷兰看着他:“那你和淮深的频率基本上是什么呢?”
面对江芷兰的语出惊人,安时呛了一下,虽然知道江芷兰思想极其开放,但还是忍不住被小小的震撼了几秒。
江芷兰连忙抚了抚他的背:“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喝点水喝点水。”
想着霸总文里的概念,安时口出狂言:“嗯……一夜、一夜三次?”
会不会说的太含蓄了,让傅淮深看起来不够猛啊?
别人霸总文里都是七次的。
不过现实和小说有壁,傅淮深虽然天赋异禀,应该也到不了七次。
安时对自己的回答仔细斟酌,江芷兰的表情却有些奇妙。
江芷兰:“真的?”
安时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怀疑的种子,得多多抛出证据,才能让对方信服。
他含糊地点了下头:“奶奶,我也要去上班啦。”
江芷兰:“我听小行说,你们一起开了个工作室,做的还挺好。”
安时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有啦。”
江芷兰:“我也想去看看。”
安时想了想:“行啊。”
林北开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安时拿出手机,在小群里发消息。
【安时:奶奶要来了,请大家拿出崭新的精神面貌】
【季白:收到[敬礼]】
【周行: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等到了工作室,江芷兰一进门,就受到了齐齐的一声:“奶奶好——”
江芷兰:“好好好,大家好。”
罗月嘴甜道:“奶奶长的这么年轻,都能当我姐姐了。”
江芷兰笑的合不拢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罗月拉着江芷兰到一边聊天了,安时松了口气,和周行季白商量怎么拍视频。
前面的转场他们已经剪辑完成,就差拍摄制作蛋糕的过程了。
季白道:“你腰现在能弯吗?”
周行担忧:“对啊,不然我们再停几天。”
“不用。”安时一把就给回绝了,“我可以发扬一下不畏权威的伟大精神。”
周行:“?”
安时腼腆一笑:“挺直腰板。”
季白:“……”
虽然挺直腰板说起来简单,但做饭难免会低头,安时搅拌着手中的奶油,准备给蛋糕胚裱花,下意识就弯了腰。
他腰上的淤青不是说着玩的,大幅度弯腰扯的那块肌肉针扎一样的疼,安时猛地“嘶——”了一声,拍摄被迫暂停。
季白赶紧冲上去:“你腰没事吧?”
安时扶着自己的腰,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八旬老翁:“咳咳……”
周行皱眉:“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安时探头:“什么?”
周行:“不如给你的后背绑块钢板,用物理的手段来制止你弯腰的动作。”
安时:“……”
“先不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安时沉吟,“你就说我绑着钢板做蛋糕荒不荒谬吧。”
周行:“……”
季白:“要不把脑白金的链接推给你?”
周行:“……我谢谢你。”
正当他们三人讨论激烈之时,江芷兰也听见了动静,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行:“奶奶,安时腰疼,我们正商量对策呢。”
江芷兰愣了一下,就见安时捂着腰,不像演的。
在最初见安时的第一眼时,江芷兰就觉得这孩子不太会撒谎,虽然一开始,她也觉得安时和傅淮深是非常和谐的夫夫,但外面总有些风言风语,猜测他们两人其实是协议结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江芷兰也年轻过,虽然后来跟错了人,但仍然觉得婚姻是一件美好的大事,一件需要认真看待的大事,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爱情,只是为了利益,她不知道自己会多失望。
昨天来时,她总觉得两人怪怪的,今早试探,本来还不是特别相信,如今看来,安时腰疼的如此自然,像是真情流露。
谁家演的,能把细节考虑这么好?
江芷兰当即觉得是自己胡乱揣测,一时间愧疚和心疼都涌上来,忙上前:“先坐一坐,休息一下,毕竟这事也不怪小时。”
说完,她又看向安时,小声道:“……咱们还是要克制一点,我给你的那瓶至臻小雏菊,一定记得用啊。”
她怜爱:“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安时:“……”
他觉得江芷兰好像误会了什么,但这个误会好像是一件好事。
安时忍辱负重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奶奶。”
休息了一会儿,安时抽空拿出手机,缓了这么长时间,他也不觉得尴尬了,给傅淮深发去消息:
【安时:这个家,总是要有人负重前行】
傅淮深回的挺快:【?】
看着这个“?”,安时叭叭打下:【今天我先负重一会儿,明天再换你[猫猫打滚]】
许是听明白安时的意思。
【傅淮深:好】
【傅淮深:[摸摸头]】
安时看着最后这个表情包,有种奇妙的感觉。
没想到傅淮深这种人也会用表情包,还挺可爱的。
拍摄还在进行,中午大家一起点了个外卖吃,忙完工作,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准备收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江芷兰招呼道:“不然今天晚上来淮深家吃饭吧,也好给淮深一个惊喜。”
安时:“……”
怎么想都是惊吓。
周行和季白都说了好,他们收拾屋子,安时送罗月下楼打车。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坐进汽车后,安时看着这男上加男,左右为男的人数,再次肯定,应该是惊吓。
…
傅淮深今天提早下了班。
停好车,远远的,能听见人群的喧闹声。
等他走
进内厅,非常直观的看到了一屋子人。
傅淮深:“……”
他淡淡:“你们怎么来了?”
他扫视一圈,没有安时。
周行:“我们来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季白:“是这样没错。”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所以,惊喜在哪?”
周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季白跳了起来:“Surprise!!”
从厨房拿了小饼干回来,目睹这一切的安时:“……”
一键查询傅淮深的心理状态。
傅淮深表情木了一秒,安时走到他旁边,给了他一个小饼干,安抚道:“没事,我都习惯了。”
傅淮深:“……”
吃过晚饭,几人窝在客厅打游戏,江芷兰在一旁看电视。
玩的是DAMM,安时经常打的那款枪战射击类游戏。
之前在游戏展,傅淮深就打过,上手玩了几局,已经越玩越好。
安时报点:“山坡十二点方向。”
激战一触即发,傅淮深还是不够熟练,一场钢枪下来,只剩安时和周行活着。
傅淮深是为了掩护安时死的,安时含泪舔了一下他的包,边舔边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诶?你包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少呀,我不是见你捡得挺多嘛?”
傅淮深已经放下手机,季白插话道:“我看是傅哥都给你了吧,你的药不都是他给的吗?”
安时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他顿时感动,顺嘴道:“谢谢老公么么么,看我给你报仇嗷。”
傅淮深指尖一顿,唇边勾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嗯,帮我报仇。”
季白受不了:“啊啊啊,打游戏还吃狗粮。嫂子也帮我报仇。”
傅淮深从茶几上拿了盘饼干,安时正控制小人趴到草堆里,就感觉唇边递来了一个东西。
他垂下眼一暼,张嘴叼住了,饼干特别甜,他说的也特别甜:“谢谢老公,么么~”
周行:“听见了没,人家是只给老公报仇。”
“而且。”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之前怎么没见傅哥这么体贴啊。”
季白不明就以,忿忿道:“那你要帮我报仇啊。”
周行哈哈一笑:“叫声爸爸来听听。”
季白翻了个白眼,看向安时:“安时,好安时~亲爱的好嫂嫂~”
安时又张口咬了一口饼干,点头道:“放心,我一个人扫他们一队哒。”
说话间,他又张嘴,饼干就凑到他嘴边,张口咬下,却咬得太快,尖尖的虎牙猝不及防地划过对方修长的手指。
安时一愣:“疼吗?”
没等傅淮深回答,他脑子一热,轻轻用嘴唇安抚似地蹭了蹭。
柔软的触感,跟果冻一样又软又弹,碰到手指,会压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像是娇嫩花朵中的一抹蕊。
傅淮深一僵,定定看向安时。
安时很快就被游戏里的枪声吸引,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喊道:“周行背后!”
片刻后,傅淮深看着安时恬静白皙的侧脸,摩挲了一下指尖。
就如周行所说的一样,有什么事情发生改变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望着安时眼角飞红的样子,他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
傅淮深垂下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潮湿温暖的心房破壳而出。
他对安时的感情,还和以前一样单纯么?-
玩完游戏,给几人分配了房间,安时还是和傅淮深住在一起。
又要住一起,虽然内心已经平复,但安时还是有一点紧张。
仿佛只要踏进去,就能激活昨晚的记忆。
而且他今天还和江芷兰夸下海口,说能一夜三次。
安时垮起一张小猫批脸,今晚不会要演得更加卖力吧?
门外传来一阵猫叫声,安时定了定神,打开门,奶牛猫迅速窜了进来。
根据昨天小群的投票,奶牛猫有了新名字,叫做江敬老。
原因是没看见他爱幼:)
安时吓了一跳,季白还没上楼,见到江敬老,忍不住唤了两声,摸了摸它的下巴:“听说奶牛猫都是蛇精病,这只是吗?”
安时摇头:“这是刻板印象吧,不是所有奶牛猫猫都是蛇精病,江敬老应该只是比较活泼好动罢了。”
季白:“真的?那还挺好。”
和小猫玩了一会儿,季白离开后,安时就准备把江敬老搬出去。
傅淮深有洁癖,虽然江敬老驱过虫,也洗过澡,但毕竟是猫就会掉毛,更别提江敬老这种习惯乱窜的。
为了防止傅淮深发现江敬老偷偷进入客厅,安时蹲下身,准备给他做思想教育。
“你知道吗,像你这种脑袋笨笨的小猫,生来就是要讨饭吃的,所以为了讨饭吃,你是不可以跟哥哥一起睡的,毕竟你干爹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说了一会儿,安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思想教育,正准备抱江敬老出去,江敬老突然一甩头,做出了一个弓背塌腰的姿势。
安时:……?
江敬老飞机耳一开,歪了歪头。
安时静了两秒,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不妙的感觉。
眼看着傅淮深就要找他了,安时伸出一根手指,佯装严肃道:“江敬老,你必须得出……”
下一秒,江敬老摇了摇尾巴,脸上透出黑涩会一般的不屈,猛地把头凑到了安时的手指上!
安时:???
江敬老:来指死我:)
第43章
安时石化了两秒,在风中有些许凌乱。
奶牛猫不愧是猫中哈士奇,蛇精病的战斗机。
安时放弃品德教育,趁江敬老不备,双手抓住他的两条前腿,给人拎了出去。
解决完猫猫危机,安时去公共卫生间洗了下手,确保自己浑身香喷喷,且没有一丝猫毛,才回了傅淮深的卧室。
他一开门,房间内没有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安时脚步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不自觉地舔了舔了红润的下唇。
正巧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安时掏出手机把想法都打到备忘录里。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门“啪嗒”一声,水蒸气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
安时随意地往浴室门口一暼,就见到傅淮深穿了件藏蓝色的丝绸睡衣,料子垂感很好,松垮的被傅淮深平直宽阔的肩撑起,小腿又长又直,一滴水珠从下巴滑落,顺着喉结缓缓划过幽深的锁骨窝,最后隐入形状完美的胸肌间。
安时看的呆了一秒,许是察觉到什么,傅淮也抬眸望过来,乌发滴水,眉眼漆黑潮湿,更衬得轮廓深邃,显得格外的性感。
空气安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在中间流窜,安时蓦地回过神,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衣服:“那我去洗澡了。”
傅淮深擦了擦头发:“嗯。”
安时抱着衣服逃似的离开了,到了浴室,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怎么有点奇怪。
就好像,经过昨天一夜,再次两人共处一室,就有点微妙了。
安时站在水下冥想了五分钟,非常肯定的得出结论。
他这是PTSD了。
确信.jpg
在浴室看了半集综艺,安时擦了擦水,换上睡衣,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就见到傅淮深正坐在电脑面前,深情专注,鼻梁上罕见地架了一副银框眼镜。
诶?
安时走出去,好奇道:“原来你近视吗?”
傅淮深偏头,淡淡:“有一点,60度。我只偶尔在晚上带。”
看着傅淮深架着眼镜的精致侧脸,安时突然觉得有点奇妙。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戴眼镜的人脱下眼镜,而现在,平时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
一样让人觉得新奇。
傅淮深的长相偏冷淡锋利,双眼皮褶皱很深,是比较少的浓颜挂清冷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
镜,反到增添了一丝斯文败类的气质。
安时拿过吹风机,走到旁边吹头发,边吹,边忍不住去看傅淮深优越的侧脸。
……还怪好看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安时也不例外,他单纯的有点欣赏这张脸,就像他单纯的欣赏傅淮深的身材一样。
过了片刻,傅淮深忽然低低开口:“怎么了?”
安时一下子被抓包,慌乱了两秒,便镇定下来:“就是……”
他关了吹风机,放回原来的位置,轻声问:“今天还用演戏吗?”
面对傅淮深抬起的目光,安时补充:“因为今早,奶奶问了我一点……关于,夫夫房事的问题,我就随口编了一点。”
傅淮深重复:“随口编了一点?”
安时对了对手指:“也没吹太夸张……”
只是说你一夜三次而已。
别人家的霸总,可是一夜七次呢。
傅淮深垂眸思索:“那要再演一天。”
安时应了一声,提议道:“不然我们采取一个比较简单粗暴的声音模拟方式吧。”
傅淮深:“嗯?”
安时伸出手指比比划划:“就是模拟床被撞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不用人声的倾情演绎,直接杜绝风险。
傅淮深:“可以。”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安时小声:“现在,你把我扔到床上。”
傅淮深:“……?”
“看没看过霸总文学?”安时小声叭叭,“霸总把女主嘭地扔到床上,然后发出经典台词,今晚你哪也跑不掉,从此开始长达一夜的酱酱酿酿……”
傅淮深盯着他没说话,片刻后,道:“……看来你经常看?”
“害。”安时摆摆手,“博学多才,应该的。”
傅淮深:“……”
沉默两秒,安时就见傅淮深站起身,抬手把眼镜摘了,放在桌上。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这个动作怎么莫名有点限制级。
傅淮深走到他身旁,下一秒,就将他拦腰抱起,用视线丈量了一下距离。
“吱呀——”
随着一阵头旋地转,安时惊呼一声,整个人就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中。
原来被扔是这个感觉,安时晃了晃,席梦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傅淮深却已经直接覆了上来。
安时懵了一秒,就见傅淮深幽深的视线从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柔软的唇瓣,轻声道:“……今晚你哪也跑不掉。”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
怎么还说词呢!
他被逗乐了,又有些害羞,笑了两声,回应:“那、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一出口,他觉得他的脚趾都开始动工了。
差点没扣出一套芭比梦幻城堡。
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安时冲傅淮深眨眨眼,傅淮深翻了个身,从他上方离开,两个人有默契的开始晃床。
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晃了得有十五分钟,听着门外没有动静,他们才安静下来。
安时钻进自己的被子,想起刚才,又笑出声。
他翻过身,淡淡夜灯,映照在他精致的半边脸上,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出了两个圆圆的梨涡,抿唇道:“你刚才演的不错嘛。”
傅淮深眸光闪了闪,闪过一瞬的眷恋和复杂:“……你也是。”
…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起床送江芷兰上飞机。
一起去送的还有周行季白傅淮深,正巧是早上的飞机,送完直接去上班。
临近关口,他们一行人道别,江芷兰拍了拍安时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时……至臻小雏菊一定要用啊。”
安时:“……”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送走了江芷兰,几个人各自回公司上班。
安时拍摄完了昨天未完成的部分,和罗月一起看镜头。
季白:“成片估计得明天才能出。”
安时点了下头:“正巧我们现在有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要完成。”
周行:“什么?”
安时露出核善的微笑:“给江敬老绝育。”
作为一只拥有完整两个蛋蛋的小猫,这在家宠界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啊。
但是今天。
江敬老的蛋蛋说:
今晚我就要远航。
安时制定了详细的战略计划。
安时:“我们先这样,谁带他去绝育,谁就会被猫猫记住,猫猫这种生物很记仇的……”
季白举手。
安时:“这位同学请讲。”
季白:“我要发表一个重要讲话——以江敬老的蛇精病程度,真的会记住这些吗?”
安时严肃谴责:“你这是刻板印象,谁说蛇精病小猫就不会记仇,问题驳回。”
安时:“江敬老最后会养在周行家里,所以这个保护它的角色,就让周行来演,我来演恶人。”
周行提出担忧:“那以后你来我家,他要是记住你了,对你进行打击报复怎么办?”
安时从容一笑:“像这种蛇精病小猫猫,肯定记不住谁抓他去绝育的。”
周行:“……”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季白吗?
几个人说干就干,季白负责先去医院沟通挂号,周行和安时两人前去家中抓猫。
到了傅家,周行先拿着冻干和江敬老打好关系,混一个脸熟。
安时在一旁看着,暼见吃完东西就到处乱窜的江敬老,突然对自己一会儿实施的抓捕行动感到担忧。
周行逗了一会儿,安时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准备的太空猫仓,将罪恶的双手,伸向江敬老。
但江敬老仿佛早有防备,飞机耳一开,蹭地抱住了安时的胳膊。
安时甩了甩,发现甩不开,连忙冲周行使眼色。
下一秒,周行略显做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对超级无敌美丽善良智慧的江敬老做什么?”
安时:“我要带他去绝育。”
他一边把江敬老往猫仓里放,一边声情并茂:“这种长着肥美蛋蛋的小猫,生来就是要被抓去噶掉的哒!”
江敬老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话,刚进去,就奋力往上扑,安时赶紧按住他,试图拉上拉链,忽然“嘶——”了一声。
白腻的手背抬起,一道血红痕迹。
“卧槽!”周行惊呼,都顾不上演了,赶紧上客厅抽了几张纸,“你怎么被抓了。”
安时用纸擦了擦,江敬老抓完他莫名老实了,抓的不是特别深,流了点血,安时赶紧上水流下把血冲掉,随便用碘伏擦了擦。
“行,没事。”安时道,“走吧。”
周行皱眉:“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啊?”
安时想了想:“猫咖里不是说给他打过疫苗了吗。我应该就不用了吧?”
“没事,给他绝完育再打也行。”安时兴奋催促,“先去给它把蛋蛋噶掉。”
两人迅速上车,来到了宠物医院。
季白在楼下接他们,余光一瞥,看见安时手背上的痕迹,愣了一下:“怎么了?被猫抓了?”
安时点了点头:“嗯,被一名歹徒袭击了。”
季白:“……”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安时人长的白,又在傅家养了这么久,皮肤更是细腻,这条痕迹从深到浅,贯穿安时三分之二的手背,显得有些可怖。
安时抬了抬下巴:“比较擅长苦中作乐嘛。”
他看向周行,小声道:“是时候开始表演了!”
周行郑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咧着嘴号啕大哭:“啊!!敬老!!敬老你怎么在坏人手里!!”
“敬老!!!把敬老还给我——”
安时抱着猫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诊疗室,背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周行,和一个拉偏架的季白。
看诊的医生见了,仿佛习以为常:“行,到这里就可以了。”
周行羞涩一笑:“我表演的还可以吧?”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有点金扫把影帝的天赋在里面。”
周行:“那是很厉害的奖项吗?”
“那可不。”季白接话,“烂片之王。”
周行:“……”你小子。
医生给猫猫看了诊,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就带去术前检查。
术钱检查是必要的,安时去交钱,留下了周行安抚江敬老的情绪,检查完成后,安时就签了手术同意书。
利索签完,手术过程家属是不能看的,安时一行三人就在门外等。
周行垂眼看了看安时手上的伤口:“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安时这会儿忙完了,才觉得有点麻麻辣辣的疼,跟小蚂蚁咬了一样,他想了想:“我在家用碘伏擦过了,这个伤口应该不用缝针。”
季白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记得上次我被草坪上的大蚂蚁咬了一口,回家还在被子里掉了两滴眼泪。”
“……”安时,“还得是你。”
季白:“就是不知道傅哥见了,会不会心疼哈哈哈哈。”
安时怔了一下,垂眸看向手上的伤口。
傅淮深会不会心疼?
应该不会吧。
心疼这种情绪,好像是亲人和爱人之间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医生把小猫推出来:“手术很成功哦。”
安时跟着医生的小推车,来到病房,就见江敬老吐着舌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安时没忍住乐了两声,周行刚笑,就被安时一巴掌打回去了。
周行反应了一会儿,连忙趴到江敬老旁边假哭。
“敬老!!!敬老你的蛋没的好惨啊!!”
“啊!!!你的蛋蛋啊!!!”
哭声传遍千里,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当然了,是给难听哭的。
安时碰了碰江敬老的小脑袋,为江敬老失去的蛋蛋心疼了两秒。
因为都是第一次,怕照顾不好,安时他们交了钱,准备让江敬老先住几天院,毕竟专业医护人员,经验比较足。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五点,安时身残志坚地抱着电脑在客厅拉了会片,傅淮深的车声就在院外响起。
安时朝嘴里扔了两粒程姨做的爆米花,傅淮深便进了客厅,脱下外套。
安时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朝他走来。
手腕被一把捞起,安时懵懵抬头:“嗯?怎么啦?”
傅淮深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安时诚实道:“猫抓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他怎么抓的猫,还仔细讲述了他和周行的作战计划。
谁知越说,傅淮深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到最后,面无表情道:“……被抓了怎么不处理?”
安时莫名被他的气场压了一下,老老实实道:“处理了。”
傅淮深:“怎么处理的?”
安时嗫嚅:“碘伏擦了擦。”
傅淮深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声音带着点冷:“……就这样?”
安时小声:“……还用水冲了冲。”
傅淮深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凝着他,安时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傅淮深……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差点就被气笑了,面色极冷,但动作却无比轻柔,把安时拉起,就往外大步走。
安时跟着他:“去哪呀。”
傅淮深紧抿着唇:“医院。”
“哦。”安时乖乖应了一声,小动物的第六感又出现了,现在最好就是乖乖的,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扣着安时细白的手腕,傅淮深冷着脸把他塞进副驾驶,自己开车。
车子上路,一个油门,就冲了出去,安时吓了一个哆嗦,握了握安全带,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现在不敢提什么要求QAQ。
余光瞥见安时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无措地目视着前方,像是只受惊的猫崽,却颤巍巍的不敢说不。
傅淮深喉结滚动了两下,默不作声地放缓了速度。
车速逐渐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院,碰见熟悉的门卫大爷,安时只来得及说出一声“嗨”就被傅淮深拉走。
安时被他拉着,走的速度很快,傅淮深身高腿长,安时姿势变扭,走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轻轻挣了挣手腕。
傅淮深一顿:“疼?”
安时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但撞进傅淮深沉沉的视线中,像是被蛊惑一般,他抿了下唇,小声道:“嗯……疼……”
拉长的尾音,跟小勾子一样,撒娇撒的人心软软。傅淮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喉结克制地滚了滚,默不作声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那慢点走。”
瞥见傅淮深缓和不少的脸色,安时忍不住低头思索。
卖惨这么有用的么?
挂了号,医生问了原因,就开了单子让安时去打狂犬疫苗。
安时一听要打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晕针。
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傅淮深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帮你捂住眼睛。”
安时点了点头,被护士拉到诊室。
护士看了一眼傅淮深:“家属陪同?”
安时点了点头:“嗯,我有点晕针。”
护士没再说什么,让安时撩起袖子,一针打在上臂。
下一针,打在手背。
眼前一片温热的黑暗,就在安时以为结束了时,护士道:“好,把裤子脱下来一点。”
安时:!!
虽然傅淮深在一旁,但毕竟都是同性,安时犹豫了几秒,就解开拉链,干脆利落地把裤子褪到腿弯,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
傅淮深的目光一凝,蓦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护士道:“这个针扎的地方可能有点疼啊。”
安时坚强点头:“嗯,没事。”
下一瞬,尖锐的针头直接扎在了大腿内侧。
安时“嘶——”了一声,心道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好疼。
大腿内侧的肉多,皮肤细嫩,扎起来就是疼痛加倍,打完这一针,安时觉得自己仿佛被扎到灵魂,提裤子的手都有点打哆嗦。
手上忽然一松,裤子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傅淮深微微弯腰,仔细地帮他把裤子提上了,还拉上拉链。
傅淮深:“提上了吗?”
“提、提上了。”安时耳尖有点红,怎么跟问小宝宝似的。
傅淮深礼貌点头:“谢谢护士。”
说完,拉着安时的手腕走了出去。
安时被他拉着,腿上还刚扎完,走路都有点瘸了,走了没几步,猛地一空,被傅淮深拦腰抱了起来。
医院人多,安时不好意思,赶紧把脸埋在傅淮深的胸前。
傅淮深:“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安时的声音嗡嗡的:“……嗯。”
傅淮深:“怎么不让周行抓?”
安时闷闷:“可是计划中,我要当坏人的,而且即使周行抓,那被抓的就是周行了。”
傅淮深淡淡:“抓他怎么了。”
“他皮糙肉厚。”
安时:“………”
周行知道这事吗。
回到家里,安时以为这事过去了,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依然冷着脸。
他熄了火,实在是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吗?可是他只是被抓伤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傅淮深,就见对方沉着眉眼,走上楼,又拎着医药箱,走下楼。
站在面前,傅淮深面无表情:“把手给我。”
安时把手递给他,傅淮深低头用镊子拿了一个碘酒棉球,轻轻碰到有些可怖的手背。
擦了两下,安时抖了抖,傅淮深抬眸:“疼?”
安时撞进他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疼,是莫名的有点麻,还有点痒。
傅淮深的表情冷极了,衬得他的手部动作小心翼翼的可怜,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安时看着他垂下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完好的手
,忍不住揪了揪沙发。
麻麻的,有点奇怪。
擦了一会儿,确定伤口处理干净,安时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傅淮深表情没变:“没有。”
安时更加确定了,他小声:“你别生气啦。”
傅淮深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我生气,我生什么气?被抓的人是你,受伤的也是你。”
傅淮深的语气谈不上多凶,也谈不上多好,安时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语气,愣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叭叭: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说什么?”
“没有。”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我的错。”
傅淮深却皱了下眉:“不是你的错。”
“诶?”安时愣了愣,“那是谁的错?”
傅淮深沉声:“是那只猫的错,是周行的错。”
那只猫还能理解,但周行错在哪里?安时这样想,也就这么问了:“那,那周行哪里错了?”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不帮你抓?”
安时:“………”
好一个理直气壮。
见傅淮深还是眉眼冷冷,安时突然福至心灵,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软绵绵地说:“别生气啦,好不好?”
傅淮深看过去,安时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浮现出可怜的神情,心脏又忽然跳的厉害,仿佛安时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心脏。
胸腔中的某处柔软了一下,傅淮深偏过头:“……别撒娇。”
安时道:“别生气了。”
傅淮深的脸色明显缓和,看向他:“那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安时心里直犯嘀咕,抓猫根本不算危险呀。
他点了下头:“嗯……我尽量保……”
“尽量?”傅淮深拧着眉,像是难以接受。
安时正要说什么,傅淮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喃喃自语:“……对,我确实没什么立场要求你。”
说完,就径直离去。
安时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没等他想明白,第二天,他就惊奇的发现,傅淮深和他的冷战,像是突然之间开始了。
具体表现为,傅淮深的冷淡,像是重回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安时咬着嘴里的面包,喃喃自语:“气性这么大?”
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呀。
相安无事的过完一天,就在安时思索傅淮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和他说话时,傅淮深吃完早饭,没去上班,反而看向他。
“走吧。”
安时睁圆眼睛:“嗯?”
傅淮深道:“去打针。”
狂犬疫苗一般要打五次,分别为第0、3、7、14、30,个打一次,今天正好第三天。
安时道:“哦,好。”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就走到傅淮深旁边,规规矩矩道:“走叭。”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跟着傅淮深上了车,车速很是平稳,看起来傅淮深情绪满稳定的。
安时咬着手指,就是感觉这两天太稳了一点。
正想着,一道声音从旁边落在耳边:“别咬。”
“哦。”安时麻溜地把手收了回去。
来到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科室,安时熟练地脱了一半裤子。
他看着傅淮深的表情,估摸着对方也不想帮他捂眼了,于是对护士道:“你好,能给我一块帕子吗?”
护士应了一声,把一块消毒帕子递给她。
安时甜甜地笑了笑:“谢谢。”
傅淮深破天荒地说了进诊室的第一句话:“要帕子干什么?”
安时:“遮眼睛。”
贴心吧?都不用你为难的。
安时美滋滋遮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又聪明的员工,完全没看见,遮住眼睛后,傅淮深冷如寒潭的脸色。
打完针,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安时觉得没上次疼,摘下帕子,把裤子一提,安时看向傅淮深,突然一愣。
他怎么觉得……
傅淮深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反正要去上班,傅淮深把他送到工作室,安时给他说了一句“拜拜。”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车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淡声道:“嗯。”
安时有点意外,也没说什么,回了工作室。
季白和周行正围到一起看成片的,见到安时回来,周行连忙道:“正有事找你呢。”
安时:“怎么啦?”
周行:“你先过来看看成片。”
安时探头,视频已经剪好了,很不错,看起来又小清新,又有食欲,完全可以当ASMR来看。
安时道:“所以还有什么事?”
周行挑了下眉,季白抢先道:“还记得上次找我们合作的那个锅吗?”
安时心里一紧:“它塌房了?”
季白:“……”
“不是。”周行道,“是人家那个老总又找你了,这次我从他们对接的人里套出话来了,是他们公司的大少爷,也就是执行总裁来找的你。”
陵锐集团,旗下不只是有厨具,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子公司,主业是开连锁酒店,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好奇:“那他一直找我们是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愿意给我们白扔钱。”周行摇摇头,“那就是好金主。”
安时:“多少?”
周行:“200万。”
安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200万,找我一个小博主?”
他们现在的粉色量级在30万左右,每个视频的播放量也在十几万,属于转化率不错的那一类,但200万也太过夸张。
有这钱,感觉不如让明星发条红薯博文,流量来得更高。
周行笑了笑:“可能是人傻钱多吧,而且听说这个总裁是个手控?说不定是看你手好看,不过给钱就是金主,今天也是为金主奋斗的一天。”
安时拍了下桌:“说的对,你说是不是我最近财运比较好?”
季白:“我觉得这叫倒霉到尽头,命运给你缓口气。”
安时:“……”
这种级别的金主,当然要重视起来。
周行应要求,把金主的微信推给了安时,安时好友申请刚发送过去,那边秒同意。
诶?
【白简言:你好,我是白简言。】
安时赶紧给人备注上:【你好,我是安时[鞠躬]】
【白简言:打扰了安先生,我加你的联系方式,其实是有点事情,想与你本人商谈。】
安时看人说话还挺客气的,回复道:【好的,不打扰,白总说吧。】
【白简言:不知道安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呢,我想与您吃顿饭,方面商谈一下关于视频的创意,如果你本人的外表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考虑邀请你来代言。或者,可以和你长期合作品牌。】
安时震惊了一下,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安时:好的白总,吃饭当然可以,地点就由您来定吧。】
白简言发来了一个高级餐厅,也在A市,开车过去,应该一个小时就到了。
【白简言:我最近在A市出差,不如明天下午两点?安先生方便吗?】
【安时:方便,那就下午两点见白总】
回完消息,安时立刻把消息给周行和季白看。
季白发出锐评:“我怎么觉得他想泡你。”
周行思索:“只是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
安包拯拍了下桌子:“好,锐评驳回。”
季白:“……”
…
回到家后,安时闲来无事,见程姨正在做饭,一时间有些手痒。
傅淮深还在生气,都说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安时想了想,决定做顿饭。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示好。
就像小时候你跟你妈吵架了,你妈推开你的房门,只用说一句“吃饭了”,就能让你明白,这是跟自己道歉了。
手上的伤口还没结痂,程姨见了,有些担心:“安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程姨,你就先出去吧。”安时让人去后花园浇花了,自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才只炖上一个汤,楼下就传来汽车的嗡鸣声,紧接着,他就听见楼下,傅淮深问程姨:“怎么在浇花?”
程姨欲言又止,嗫嚅道:“因为安先生非要自己做饭……”
没听见傅淮深怎么说,安时猜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下一瞬,厨房门被推开,他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眉眼沉沉,眼底像是翻涌着什么。
傅淮深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有些红肿的手背:“你在做什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小声道:“看你还在生气,我就想做顿饭……”
傅淮深像是愣了一下:“做顿饭干什么?”
安时抬脸:“给你道歉呀。”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对这个回答感觉到惊讶,沉默了半晌,才接过安时手里的锅铲,声音里都含着涩:“……给我道歉干什么,受伤的是你,傻不傻?”
安时歪了歪头:“这有什么傻的,感情不就是要表达嘛,你不开心,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做顿饭了。”
而且,你还是我老板。
员工安慰老板,也算是一种另类敬业。
看着安时明亮如繁星的眸子,傅淮深喉头动了动,有什么像是破土而出,疯狂而热烈,汹涌袭来,再也无法挽回。
或许,就是在安时拒绝他“不要再做”的要求时,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心疼,过于陌生的情感,连吐出那句“没什么立场”,心都是涩的。
他想了一晚,觉得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但在医院,安时突然不需要他,本是一件微小的事情,他却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安时不需要他,安时也可以不需要他。
刹那间,他才醒悟,他对安时不只是占有欲,说不清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直到再次被安时的话语点醒。
他在感情里似乎永远做不到坦然,永远都在否定,像是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后,他对爱情嗤之以鼻,对坦然更是不屑一顾。
即使难以承认,但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他越界了。
他,动心了。
许是从安时第一次对他展开笑容,又或者是安时记住他所有的习惯爱好,还是安时想也不想用身体护住他时,他早就被一点一滴的渗透,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类,寻着最后一点甘泉,只要尝到了,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再不愿回到干渴的过去。
过于剧烈的心跳,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他从未这样轻松过,像是迷途中的人,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喉结滚动,傅淮深垂眼:“你先出去,我来做饭。”
安时懵懵地被推了出去,有些摸不清头脑。
傅淮深做饭很快,饭菜很快上桌,安时一边吃,一边夸赞,很快就把肚皮吃的滚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安时眨了眨眼,轻声道:“不生气啦。”
傅淮深转过来,看着他:“不生气了。”
莫名的,安时觉得今天的傅淮深有些不一样。
……莫名的想让他摸一摸。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像是挠小狗一样,轻轻挠了挠傅淮深好看的下巴。
细微的触感,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给心脏带来酥麻的刺激,安时好像还在说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视线下移,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饱满柔软的果冻,他克制地舔了舔下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想亲、想咬。
安时说了一堆安慰的话,正喉咙干渴,就听见傅淮深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时。”
安时抬眸:“嗯?”
傅淮深喉结滚动,心跳得愈发快,像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满的要溢出来。
那他和安时,现在就是……
两情相悦了。
第44章
一觉睡醒后, 第二天中午,安时就坐车赶往了和白简言约定的地点。
他穿的比较正式,唇红齿白,衬得人挺拔如青竹,前脚刚踏入餐厅,餐厅内的人便不自觉地向他投来视线。
安时没管,找到预订的座位,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手机。他支着下巴,白简言没等到,等到了周行的消息。
【周行:战况如何?】
【安时:……】
【安时: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了什么[指指点点]】
【安时:我才来了五分钟】
【周行: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心急[对手指]】
【周行:可以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安时:“……”你的语文水平是可以的。
关上手机屏幕,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手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越来越近,安时抬头,刹那间,与面带微笑的白简言四目相对。
白简言长的温文尔雅,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气质老成且温柔,和成熟不一样,像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那种老成。
白简言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椅背上,微笑道:“安先生,久等了。”
安时摇了摇头:“没有白总,我也是刚到。”
在见到白简言之前,他以为白简言作为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应该是个气质比较张扬的人,没想到今天一见,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没有半点张扬,连头发都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白简言今天28岁,比傅淮深还要大2岁,但头顶上压了一个,自然坐不到最高的位置。
白简言点了餐,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安时,视线缓慢移动,像是仔细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最后,停留在安时微微抿起的酒窝。
白简言:“安先生和我想的一样。”
安时愣了愣:“是吗?”
“嗯。”眼底透出满意的神色,白简言栗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微笑,“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说。”
安时:“诶,好。”
他接过菜单,目光扫过一行行菜品,干脆利索地点了几个。
白简言:“看起来安先生是个很干脆的人呢。”
“也不是啦。”
安时腼腆:“主要是有点饿了。”
“……”白简言一怔,唇边勾起一抹笑,“哈哈哈,安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菜上桌以后,安时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和白简言说话。
白简言:“我认为安先生,非常符合我们公司品牌的形象,所以我有意向和你长期合作,安先生觉得意下如何?”
安时:“……和我合作?”
白简言颔首:“对,和你合作。”
安时再笨,也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当即摇头:“抱歉白总,我和我的工作室是一体的,这种要求,我暂时不会考虑。”
“想不到安先生如此重情重义。”
安时风轻云淡:“当然,这是做人的基本品德。”
工作室他可投了两百万。
白简言眸中像是闪过什么:“如果我开到这个价呢?”
安时垂眸一看,白简言把手机翻转过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安时一把就给推回去了。
你就拿这个考验人性?
哪个人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安时:“不好意思,我这边呢,实在是……”
白简言把手机一推:“加一个0呢?”
安时瞬间把嘴边的话收回去了:“……实在是,有点小空。”
白简言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安时连忙低头看了两眼手机屏幕。
只见屏保上印着一串数字。
是他这个月银行卡的余额。
安时浅看两秒,对自己洗脑一分钟,我不缺钱我不缺钱我不缺钱,才勉强拒绝了:“白总,我们工作室,是可以和您长期合作的。”
白简言也不强人所难:“既然安先生这么坚持
,我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如果安先生有一天想要做出点改变,陵锐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安时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虽然做不成特约嘉宾,但合作还是要谈,临走时,白简言道:“这个合作视频,因为要求比较高,我希望安先生能和陵锐一起合作拍摄,地点也不会太远,安先生意下如何?”
拿了钱,自然要好好办事,安时点头:“好,听白总的。”
白简言说的这个地方,离他们确实近,应该是精锐的一个子公司。
白简言结完账,安时和他一起走出餐厅,安时礼貌:“再见,白总。”
白简言轻笑一声:“叫白总太市侩。”
安时一愣,试探:“白先生?”
白简言拉开车门,眉眼舒展,彬彬有礼:“再见,安先生。”
打车回了工作室,刚一进门,两个百无聊赖的人第一时间冲向安时。
周行:“怎么样,谈成了吗?”
季白:“他是不是想泡你?”
安时为难两秒:“你们要不要先统一一下?”
周行:“别理他,他恋爱脑,怎么样,成没成?”
安时笑出两个梨涡:“成啦!”
季白不满:“我怎么就恋爱……”
周行打断他:“他有没有用金钱诱惑你?”
安时点了点头:“诱惑了,但我坚定不移。”
周行拍了拍他的肩:“看看,这才是贫贱不能移的好同志!跟恋爱脑就是不一样!”
安时:“……”
又在工作室待了一会儿,周行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江敬老?”
安时想了想:“就今天,不过江敬老会不会攻击我们?我们拿点猫条一起去,给敬老一个惊喜。”
周行点了下头:“行……不过我想起来一件事。”
安时:“?”
周行随意地看向他:“傅哥的生日要到了,好像没几天了。”
安时“啊”了一声:“傅淮深的生日会办生日宴吗?”
周行摇摇头:“他没掌权前,都是老爷子给办,后来他掌权以后,就不再办了,都是几个认识的人吃顿饭。”
安时惊讶:“这么简单?”
在他心目中,还以为傅淮深的生日会开一个超大的晚宴,毕竟小说里都这么写……
周行:“对啊,可能他是嫌累吧。毕竟平时就游走于各种应酬之间,生日还要开宴会,肯定还要应酬。”
安时心中一动:“也是……”
周行好奇地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你准备送给傅哥什么礼物?”
安时目光闪了闪:“当然是一个惊喜啦。”
过生日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惊喜,提前告诉就没什么意思了。
周行若有所思:“惊喜?”
安时“嗯”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没想好,“走了,我们去看江敬老。”
季白开了车,是一辆极其拉风的敞篷红色超跑。
这个点不是什么下班的时间,没怎么堵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安时推开车门,熟门熟路地来到医院。
前台的护士一见他,像是见到了恩人:“来啦?!”
安时:“……”
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警觉:“怎么了?”
前台的护士微微一笑:“你进去就知道了。”
安时和周行季白面面相觑,连忙疾步走进病房。
江敬老是个蛇精病小猫猫,不会因为蛋没了,而对医护人员和别的猫猫狗狗大打出手吧?真打起来它一个刚噶了蛋蛋的小猫咪战斗力能有多……
心声戛然而止。
看着正埋头干饭的江敬老,安时长舒一口气。
查房医生正好经过,见到他们三,连忙上前:“来啦?”
“啊。”安时点了点头,“医生,江敬老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他肯定恢复得很好。”
周行:“?”
医生推了下眼镜:“它差点把我们医院吃倒闭。”
安时:“……”就、这么夸张的吗?
经过医生的口述,他们了解到,江敬老早晨醒来干一顿,中午干一顿,下午茶干一顿,晚上还要干一顿。
安时持怀疑态度:“这样说会不会……”
医生突然道:“喂食器要响了,你仔细看。”
下一秒,自动喂食器“叮”的一声,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突然从床上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饭旋在嘴里。
江敬老:好险,差一秒就饿死了。
安时:“……”
周行:“……”
季白:“……”
安时神色羞愧:“对不起医生,是我们错怪你了。”
三个人心情复杂的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有些微微黑,安时以45度角仰望天空:“我有一个提议。”
周行:“请讲。”
安时羞涩一笑:“我也饿了。”
季白砸吧了一下嘴:“臣附议。”
周行沉默片刻:“江敬老那么喜欢干饭是有原因的。”
安时探头:“什么?”
周行沉吟片刻:“上梁不正下梁歪。”
安时:“……”你是会比喻的。
正要开车走,季白眼尖地看向对面的商场,抬了抬下巴:“诶,那个是不是傅哥?”
安时顺势扭头,发现商场门前的停车位上,傅淮深身材出挑,正和一旁抱着文件的秦影说什么。
“估计是出来见人?”周行道。
安时看着傅淮深的侧影,下意识原地蹦哒了两下,挥了挥手。
挥完手,安时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傅淮深估计正忙着谈工作呢,肯定不会注意到这边。
他想了想:“要不我们就去商场吃?这家商场我见网上说有一家很好吃的沙茶牛肉烩饭。”
周行:“行啊。”
他们穿过马路就往商场走,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安时接通,傅淮深夹在风中的声音就飘进耳朵里,痒痒的。
“安时。”
“嗯,怎么啦?”安时一边打,一边用眼睛暼向傅淮深的方向。
“我看见你了。”
安时一下子有些脸红,刚才那么傻,竟然被看到了!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那边轻笑了一声,安时小声问:“是不是有点傻?”
傅淮深低低道:“不是。”
……是很可爱,跟毛绒绒的小兔子一样。
喉间的话滚了滚,也没说出口,一旁的秦影提醒道:“傅总?我们还回公司吗?”
傅淮深垂眼看了下表,五点钟。
“不回了。”他淡淡。
秦影有些惊讶。
最近傅淮深不知道是不是转性了,连加班都不怎么热衷了,一点都不像当初,恨不得住公司里。
她点点头:“那我车给您留下。”
傅淮深颔首,抬眼,看向已经快走近的安时。
安时还举着手机呢,见傅淮深看向自己,赶紧快步走过去了,抿了抿唇:“你不回公司啦?”
傅淮深自然地拉起他的手:“不回,要去吃饭么?”
安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好像傅淮深突然和他更熟悉了?
也不对。
是傅淮深对他的态度更好了?
安时没想明白,已经被傅淮深拉着手,一起走进商场。
周行和季白在后边跟着,脸上的神色都很好看。
当然,一个是被酸的,一个是好奇的。
觉得不对劲的人当然不只安时一个。
安时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我想吃二楼的沙茶牛肉烩饭。”
傅淮深想也没想:“好。”
颇有点什么都依你的意思。
到了二楼,点了餐,
他们不仅点了一份沙茶牛肉烩饭,还点了两份麻辣小龙虾。
安时喜欢吃海鲜,喜欢吃鱼、虾、蟹之类的东西,看到傅淮深点餐,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就要这个!”
菜很快就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安时一边吃着沙茶牛肉烩饭,一边看着小龙虾。
此刻,想张四只手的欲望达到顶峰。
蓦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在面前,带着塑料手套,剥出一只完整的虾尾,放在了安时的碗中。
嗯?
没来得及想太多,安时夹起来放进嘴里。
麻麻辣辣的味道和虾尾的鲜香融合在一起,又辣又香,安时刚吃下一个,又有两个虾尾出现在自己碗里。
他两眼放光:“你怎么剥得这么快!”
傅淮深道:“嗯,那你吃快一点。”
安时点点头,一边扒饭,一边吃虾尾。
季白一边扒饭,一边费劲地用手扒龙虾,见了他们两个,忍不住感叹:“我第一次这么需要一个老公。”
周行:“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是个直男。”
季白:“……”
安时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觉得季白说的挺对。
嗯……有个老公确实很好呀!
不对,是有傅淮深做老公,确实不错!
安时砸吧了一下嘴,突然有点想明白,他觉得哪里不对了。
是傅淮深对他好的更坦然了。
这个说法很奇怪,安时低头扒了口饭,脑海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和傅淮深之间,好像不知不觉中,都越过了协议的界限。
吃完饭,安时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果汁,往四周一暼,一眼就发现了一楼有个盲盒扭蛋机,而且还是奥特曼款。
安时:!!
谁不想拥有一个闪亮亮的奥特曼,他瞬间心动,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淮深:“那个……”
傅淮深:“还想吃什么?”
安时:“……”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大馋比人设。
他理直气壮:“我想下去玩一下那个扭蛋机,行嘛?”
傅淮深看了一眼,颔首:“去吧,别乱跑。”
季白这个奥特曼狂热爱好者,直接站起身:“加我一个!”
两人开开心心下楼了。
傅淮深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安时,直到彻底看不见,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周行暼着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虾尾,揶揄道:“呦,上心了?”
本以为傅淮深会如往常一样嘴硬反驳,但反常的,傅淮深却默不作声,优雅地擦了擦嘴。
周行一愣:“……你怎么不说话?”
“卧槽!!!”周行反应过来,“你真上心了?喜欢上了?爱上了?”
傅淮深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嗯,怎么?”
“艹,你……”周行有点难以形容,“你不是全世界嘴巴最硬的傅淮深吗?”
傅淮深:“……?”
周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说你才不会对安时心动,不会越过协议么?怎么今天突然打脸了?”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表情没变,闲适而冷淡。
他往后靠了靠,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话语只不过能代表一段时间的思想,人类的思想会不断进步,从另一角度来说,我说过的话,并不自相矛盾。”
周行闻言,放心地舒了口气。
傅淮深:“?”
周行:“还是一样嘴硬我就放心了。”
傅淮深:“……”
周行喝了口果汁:“不过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和安时现在就是两情相悦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傅淮深垂眸思索:“我有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想给安时不好的体验,所以必须……”
周行干脆道:“不如你找个合适的场合,和安时互相诚恳的谈一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
不等傅淮深回答,他突然拍了下脑袋:“诶!我想起来了。”
周行道:“过几天就是你生日,我今天还问安时呢,你生日他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安时说是惊喜。”
周行:“不如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说呗,又正式,又不过于严肃,感觉还挺惊喜的……”
傅淮深思考了一下:“这个还要再做一个计划……”
周行皱眉:“做什么计划啊,爱情都是冲动得来的,冲动!荷尔蒙!”
他又喃喃道:“不过安时说给你惊喜,会是什么呢,真让人想不出……”
傅淮深蜷了蜷指尖,惊喜两个字,在舌尖不断翻涌。
惊喜。
能称得上惊喜的事情……
他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目光灼热地落在楼下。
安时……是准备在那天表白?
第45章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周行扭过头,正暼见他的表情,顿时惊奇地叫了一声。
傅淮深抬眸,周行脑袋凑近了一点,啧啧称奇:“哎呦,我还没见过你这个表情呢……”
“我们冷酷无情、人称大魔王的傅总,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啊?”
傅淮深皱眉,想到自己刚才心中所想,不动声色道:“什么?”
周行嬉笑:“你知道你刚才表情让我想到什么吗?”
“别打哑迷。”傅淮深淡淡。
“你完啦,你要坠入爱河了!”周行大声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差点就以为你是个恋爱脑了。”
“诶,你刚才不会是在想安时会在生日当天给你表白吧?”
傅淮深:“……没有。”
周行兴致勃勃:“不过我觉得有可能,感觉嫂子挺细心的,说是惊喜,我觉得肯定是准备鼓起勇气给你表白。”
傅淮深像是来了兴趣:“……证据呢?”
周行给他分析:“你看吧,安时喜欢你,这是前提条件,平时对你挺好吧,而且还为了保护你,砸的腰上一大片淤青,这不是真情是什么?你们这都快协议结婚半年了,嫂子肯定按耐不住了,碰巧生日这个场合,又正式,又不那么严肃……”
他边说,一边抬眼看傅淮深,话突然停住了。
“诶不是……”周行狐疑,“你是不是在偷偷开心啊?”
傅淮深压了下唇角的弧度:“……没有,只不过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周行:“呵。”
“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傅淮深垂眸一看,是安时:【我们扭好啦,你们下来吗?】
【嗯,下去。】
傅淮深关了手机,和周行一起下楼去,扭蛋机就在一楼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们过去时,安时正和季白一起嘀嘀咕咕什么,怀里还抱了几个球。
等走到身边,季白先看到了他们,冲他们抬了抬下巴,傅淮深走近,发现安时的视线还粘到扭蛋机上。
傅淮深:“怎么了?”
安时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季白插话:“害,也没什么,就是嫂子一直没抽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款。”
傅淮深指尖一顿,低声问:“你喜欢哪一个?”
安时看着他,有点眼巴巴的意味:“赛罗。”
傅淮深看向季白:“你抽到了吗?”
季白一愣,连忙摇摇头。
傅淮深这才移开视线:“你想吃冰激凌吗?”
安时“啊?”了一声:“想吃。”
“那去买吧。”傅淮深道。
安时有点不明白这个指令的意思,还是乖乖抱着球准备去买。
傅淮深又从旁边抽了个袋子:“把球和别的给我。”
安时递过去,傅淮深帮他装好,挂在一旁。
安时眨了眨眼,这才去买冰激凌。
季白和周行站在原地等着,傅淮深转身向一楼后台走,边走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安时拿着三个球的甜筒走过来时,那台扭蛋机已经消失了。
安时:???
他咬着冰激凌惊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实施盗窃?”
傅淮深过来捉他的手腕,季白一脸一言难尽:“不是,它只是去了
另一个地方。”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安时把手搭眉骨上一看,发现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正嘿咻嘿咻的把扭蛋机搬到一辆车上。
季白酸到扭曲:“傅哥给你把扭蛋机整个买了,这下你肯定能扭到赛罗了。”
安时眼前一亮,有种荒谬又惊喜的感觉,他看向牵着他手的傅淮深:“你真买啦?”
“嗯。”
安时:“其实、其实你也不用买下来……”
傅淮深捏了捏他的手:“你不开心?”
“嘿嘿嘿嘿嘿嘿。”安时傻乐一阵,“我当然开心啦!”
他再次在心中感叹。
有傅淮深当老公!确实是很好呀!
这就是当小娇妻的福利么!
走到商场门口,他们与季白周行道别,季白恋恋不舍:“我回头能去你家玩扭蛋吗?”
傅淮深看他:“不行。”
季白:“怎么可以这样!”
安时大方:“当然可以。”
季白双眼放光:“安时,还是你……!”
“一次七块。”安时伸手。
季白:“……”
他临走前竖了根手指。
“万恶的资本主义夫夫。”
夜幕降临,天幕像是一块茶色玻璃,繁星点缀如霜。
傅淮深今天开了辆蓝色宾利,安时坐在副驾驶,前一秒还在小声憨笑,下一秒,红灯时,傅淮深停车去看,发现他已经撅着水润的嘴巴,睡着了。
傅淮深:“………”
安时睡的舒坦,一直睡到家门口,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傅淮深停好车,略微垂眸,目光落在安时微张的嘴巴,和白皙美好的脖颈线条。
像是被引诱一般,他微微俯下脸,离安时的唇瓣越来越近。
“唔嗯……”安时皱了皱眉,像是睡的不舒服,傅淮深身体蓦地一僵,静止片刻,才伸出手,捏了捏安时的脸。
好软。
跟小猫一样。
安时被捏的不安分的哼哼,咂巴了一下嘴,悠悠转醒。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小时候就和傅淮深认识了,他不用每天给舅妈家打扫卫生,不用在大冬天跪在地板上擦地,不用睡在挤挤巴巴的阁楼,不用因为拿了一毛钱去买糖,就被毒打一顿关在卫生间,不用眼巴巴看着别的小朋友穿新衣服鞋子,在梦中,傅淮深冷着同样的娃娃脸,告诉他“以后我就罩着你了。”
他抱着傅淮深买的奥特曼,兴冲冲地和傅淮深拉勾,承诺,那以后也不许变哦。
意识从睡梦中抽离,眼底有些微的湿意,像是分不清一样,他迷茫地看向凑近的俊脸,缓了一会儿,才警觉:“我睡着啦?”
傅淮深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去了:“嗯,喊你都没醒。”
安时腼腆:“那你下次喊大声一点。”
他说完,拉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差点一头栽下去。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后颈,把他又提溜了回来。
胸口起伏,有些惊魂未定,皱眉道:“你干什么?”
安时:“突然想表演一下自由落体。”
傅淮深:“……说人话。”
安时羞涩垂眸:“睡觉的姿势太别扭,腿软了。”
傅淮深轻轻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下车,来到安时的副驾驶。
安时懵懵地看着他。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我抱你。”
安时嘴上说着“那多不好意思呀”,实则动作麻利地拉着傅淮深的小臂,借力让傅淮深把他抱了起来。
傅淮深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的木质的香气,偏冷调,安时被人抱着抱着羞耻心都没了,把脸埋到他怀里,鼻尖耸动,嗅了嗅,嘀咕道:“好闻……”
傅淮深步履稳健:“嗯?说什么?”
安时勾着他的脖子,甜甜地抬脸:“好闻,你身上香香的。”
傅淮深一愣:“香香的?”
“对呀!”安时把头又埋到他胸前,莫名觉得这个味道很令人安心。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眼前这个圆圆的发旋,心中蓦地软了一下。
安时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还有人夸你香吗?”
傅淮深摇头:“没有。”
“诶?”安时疑惑,“只有我能闻到吗?”
傅淮深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什么:“……可能?”
回到房间,安时缓了一会儿,洗漱完,才下楼看那个买回来的扭蛋机。
工作人员把他直接卸到客厅的一角,安时从旁边投币,扭了几个,傅淮深正巧从楼上下来。
接了杯冰水,傅淮深穿着真丝睡衣,身形出挑,低头打着电话。
安时本来没想偷听,但低低的话语声,还是会徐徐传入耳朵。
“嗯……明天八点,可以。”
安时“啪嗒”按下按钮,傅淮深也挂了电话,向他走来。
“扭到赛罗了么?”语气很是平淡。
安时摇头:“还没有呢。”
“你明天要去出差嘛?”安时眨眼。
傅淮深点头:“嗯,要去。”
像是想到什么,他蜷了蜷指尖:“你……要一起……”
“正巧我明天也要出去!”
“嗯?”傅淮深怔愣,“你也出差?”
“不算,还是在本市,我们工作室新谈了一个合作商。”安时道,“应他的要求,我们工作室要去他指定的地方拍摄。”
傅淮深皱起眉,觉得有丝不对劲:“合作商?”
“对。”安时挺开心,“我还没去别的地方拍过呢。”
强行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傅淮深淡淡,“那今天早点睡。”
“知道啦。”
翌日清晨,安时起床,和傅淮深一起吃了顿饭,就各自出门了。
他们三人在公司门口汇合,然后周行开车,来到约定的地方。
刚进场地,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欢迎。
工作人员微笑:“是安时,安先生对么?”
安时颔首:“嗯,是的。”
工作人员:“那安先生,这边请。”
周行和季白跟在安时身后,忍不住嘀嘀咕咕:“诶,我怎么觉得……”
安时微微撇过脸,小声:“什么?”
季白:“我们像是你的保镖?”
周行:“保镖?更像小跟班吧。”
安时被逗乐了,抿唇轻笑:“跟着我有肉吃。”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一个棚子,绿油油的草地,奶白色的桌子,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的野餐场景,整个场地的整体色调都偏浅,看起来仙气飘飘,又生机盎然。
安时好奇地四处打量,忍不住道:“这个景好好看呀,搭起来应该挺费时间吧?”
工作人员微笑:“为了安先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时一愣:“什么?”
工作人员理所当然:“这个景,是我们白总监工搭的,就是为了请安先生来拍摄。”
安时有些受宠若惊。
周行“啧”了一声,忍不住把安时拉过来,低声:“卧槽,不会真的是冲你来的吧?”
安时:“?不能吧。”
季白在一旁望天:“直到今日,也无一人相信我当初的话……”
安时:“……”
紧锣密鼓地准备拍摄,安时甚至被拉去做造型,只不过他不用露脸,所以只是换了一身衣服。
安时被推出来时,上身穿了一件竖条纹垂感宽松衬衣,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下身穿了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衬得双腿又长又直,嫩的能掐出水,像是个18岁的大学生。
周行和季白看过去,皆是一愣。
安时挺长时间没这么穿过了,他走过去,道:“怎么了,这副表情?”
周行沉吟片刻:“你这身怎么说呢,还挺……”
安时:“?”
周行:“清纯的。”
安时:“………”
“请这个同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清纯的安时一抬头,就见到了正朝他走来的白简言。
安时没想到他也会来拍摄场地,毕竟是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说不忙怎么可能,怎么看都没空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拍摄来监
工。
安时一怔:“白总……白先生。”
白简言朝他颔首,唇边勾着温柔的笑:“安先生这身……很适合你。”
安时礼貌:“谢谢夸奖。”
拍摄很快就开始,安时这次的主题是制作野餐的食物,他动作熟练,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只不过在最后煎蛋时,油放多了,被溅出来的油滴烫了下手背。
安时猛地把手一缩,工作人员喊咔,安时之前也被烫到过,经验丰富,连忙准备去一旁冲凉水。
白简言冲了上来,一把握住安时的手腕,担心道:“没事吧?快去冲一冲。”
安时懵了懵:“啊……”
他被白简言拉着向前,反应了一会儿,才轻轻挣了一下,从白简言的手中挣脱,笑道:“没事的,让白先生担心了。”
他迅速到一旁的水池冲凉水,白简言还在一旁拧着眉,嘘寒问暖:“要是太痛,拍摄可以暂停。”
“没事,这有什么。”安时不在意,“就是可能会红,让化妆师一会儿给遮一遮……”
听见这话,别人连忙去喊化妆师。
周行和季白把这一切看到眼里,忍不住都陷入了沉思。
周行:“我觉得,之前好像错怪你了。”
季白终于洗清冤屈,大为感动:“你知道就好。”
周行:“看起来这个什么白总,真是冲安时来的,他想老牛吃嫩草?”
季白:“大六岁好像不是老牛……”
周行拍拍他的肩:“没事,他长的老。”
季白:“……”
作为嗑cp的第一大粉,周行不允许这种明面上撬墙角的事情发生。
他反手就给傅淮深打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被接通。
“有事说。”傅淮深的声音撞进耳朵。
周行:“你很忙吗?”
傅淮深“嗯”了一声,“所以你最好有事要说。”
周行漫不经心地看着安时的背影:“也没什么事。”
傅淮深:“那我挂……”
“就是你老婆要跑了。”周行道。
傅淮深一顿:“……什么?”
周行:“我们新谈的这个合作商,之前就觉得他目的不纯,你是不知道他在现场,对安时的那叫一个体贴……啧啧。”
周行夸张描述了一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李白作为左右护法,肯定帮你盯着这个情敌。”
傅淮深:“………”
他淡声:“我没担心。”
电话那头传来秦影的声音,傅淮深“嗯”了一声,周行道:“你不用来……诶,卧槽,他怎么还上手了!”
“哇,这个老狐狸,骚得很嘛……”
电话被挂断了,傅淮深捏了捏手里,眉心微微蹙起。
秦影道:“傅总,陈总那边还有个饭局,应该在晚上八点,说是给您接风,您看……”
傅淮深没回答,神色变幻莫测。
秦影一顿,试探:“傅总?”
傅淮深往前走了两步:“嗯,几点?”
秦影:“8点。”
傅淮深脚下一顿:“好,那给我安排……”
秦影点头:“好的傅……”
傅淮深:“A市的机票。”
秦影一愣:“啊?”
反应过来后,她才压下满腔震惊:“……好,傅总。”
从K市飞往A市仅需要半个小时。
安时洗了完手,又让化妆师给他的手上了点粉底,确定看不出一丝痕迹,才又开始拍摄。
拍摄过程顺顺利利,白简言在看过成片以后,对他赞不绝口:“安时,你的镜头表现能力真的不错。”
安时腼腆笑笑,心里忍不住嘀咕。
……也没露脸啊。
白简言道:“拍摄完成,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看人家这么客气,安时也不好拒绝:“好啊。”
这是个室外的棚子,白简言的车就停在棚外一百米的地方,安时看过去,发现那是一辆白色的宾利,流畅的车身,看起来很好看,不同于一般黑车的帅,显得稳重而温柔。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好像要三百多万。
白简言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喜欢这个车?”
安时大方承认了:“嗯,这辆车很好看嘛。”
白简言走过去,拍了拍车身:“那送给你,怎么样?”
安时惊讶了一下,奇怪的同时,连忙婉拒:“不不不,这么贵重,白总真会开玩笑。”
白简言上前一点,他身量挺高,大概有185,站在安时面前,比安时高半个脑袋:“怎么不可以呢……”
安时尚未回答,下一瞬,一道熟悉且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总。”
白简言抬头,脸上笑容褪下,像是有些惊讶:“傅总……?”
傅淮深微微颔首,随即走到安时的身边,唇边勾着一点笑,却丝毫不达眼底:“白总,还真是大方,三百万的车说送就送?”
白简言眸光流转:“……好车赠美人,安先生与他比较相配。”
安时摸不清头脑。
这是个什么情况??
傅淮深轻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垂下眼,淡淡出声:“……好车?看来白总,还需要拓展一下自己的眼界。”
说完,抓住安时的手腕,径直转过身。
眸中卷着自己也猜不透的戾气。
身后白简言的笑意褪的干干净净,安时被傅淮深捉住手,才觉得有丝不对。
“你不是去出差了嘛?”
傅淮深:“嗯。”
安时好奇,“那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像是突然卡了壳,一切怒火都隐在喉间,像是难以启齿的隐秘感情。
安时见他半晌没说话,歪了歪脑袋:“嗯?”
第46章
空气仿佛静止片刻。
傅淮深垂着眼看他,安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来看风景的?”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往旁边一看,对面就是一栋拔地而起的超级大厦,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可能这里的大厦正和Hello Kitty做联名,整栋大厦都显得无比粉嫩。
安时沉吟片刻:“……那你还挺有少女心。”
傅淮深:“?”
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白简言做东,他是商场上的老手了,人称笑面狐狸,这会儿在饭桌上,即使刚被傅淮深落了面子,也看不出半分不虞。
六七个人一桌,白简言还带了个秘书,头发被发蜡梳理的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地让服务员点菜。
自从上饭桌后,傅淮深没说一句话,表情冷淡地看着前方,周身气压很低。
安时和周行季白坐旁边,就看见傅淮深和白简言对视的瞬间,仿佛出现了二次元里的特效一般,火花带闪电。
安时默默喝了口水,低声对周行道:“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周行小声:“他们大人做事,小孩少说话。”
安时:“…………”
季白在周行旁边,看见他俩嘀嘀咕咕,忍不住凑过来,轻声道:“你俩说啥呢?”
周行横了他一眼:“你也是。”
季白:“?”
安时又抿了一口水,服务员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端着的是一壶茶,安时不懂茶也能闻出来,这是个好茶叶,有种淡淡的清香。
茶壶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白简言的秘书给大家倒茶,刚倒好的清茶色泽红润,冒着腾腾热气,周行季白摸了一下都被烫的一哆嗦,终于轮到安时,转盘托着他的茶杯缓缓转过来。
傅淮深微微前倾,指尖微动,还未触碰到杯壁,就听白简言贴心道:“安先生,小心烫呀。”
安时正回头找个能隔热的东西,闻言有点惊讶,微微笑了笑:“谢谢白总提醒。”
傅淮深的脸色一沉,蓦地抬手,面不改色地把杯子端下来了。
安时一怔:“你给直接拿下来啦?烫不烫?”
说着,去捉傅淮深的手,把他的手翻过来,就看见了微红的指尖。
傅淮深面色稍缓,白简言笑吟吟道:“傅总不愧是傅总,雷厉风
行啊。正巧我这里还有一点,安先生用剩下的烫伤膏,傅总要不要涂一涂?”
“安先生用剩下”被他咬得很重。
傅淮深扭脸看向安时:“你手烫伤了?”
安时不甚在意:“就是被油溅了一下。”说完看向白简言,“是白总给我拿了烫伤膏。”
一瞬间,傅淮深的脸色简直不能用坏来形容了。
难看,很难看。
他把安时的手翻转过来,看不出红痕,才勉强放下。
安时紧张地眨眨眼:“很疼?”
傅淮深摇了摇头,薄唇轻抿:“不劳白总费心了。”
他手掌收拢,将安时的细白的手指裹在里面。
安时乖乖地让他握着,傅淮深抬眸,与白简言对视,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与炫耀。
白简言回以他一个冷静的微笑。
安时低头跟仓鼠一样嘬着茶,上菜以后,忙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傅淮深戴上手套,白简言温润的声线徐徐传入耳朵。
“这道菜安先生应该爱吃。”
安时:“嗯?”
“他是用以独家蟹黄酱秘制,塞入虾球中,尝起来十分鲜美……”
安时捧场地吃了一口。
然后,饭桌上,严谨是白简言的解说现场。
“这道菜的做法也很特别……”
“这汤甚是鲜美,是用虾头和虾尾一起熬制……”
“你肯定也喜欢这个……”
傅淮深垂眸剥着虾和螃蟹,通通放进了安时的小碗里,白简言说得太快,安时只顾着听他讲,傅淮深往他唇边放了什么,他就张口吃什么。
吃了约莫二十分钟,白简言终于结束了他贴心的演讲服务,安时几乎把饭桌上的菜了解了一个遍,对他做饭的技术也有了提升,忍不住笑道:“真是辛苦白总了。”
白简言掩唇,看起来温柔又沉稳:“不辛苦,能遇见安先生这样懂得食材的人,也是我的荣幸。”
安时被夸的尾巴上翘,连连摆手:“哪里哪里。”
一旁手都没停的傅淮深,指尖微微用力,虾头顿时变成了碎片。
周行瞥见这一幕,扭头和季白轻声说:“看见了没,这里有一个很典型的案例。”
季白:“什么?”
周行:“死绿箭大战鸭嘴兽。”
季白:“?”
周行也没管他听没听懂:“不过就目前这个进度,死绿箭还是技高一筹啊,你说有些人,嘴硬的跟秤砣一样,根本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啊。”
“你说这气不气人。”
季白皱眉:“是挺气人的,就是你能给我夹个大虾吗?”
周行:“………”
安时和白简言又畅聊了一会儿,莫名觉得嘴边递过来的食物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都没空张嘴和白简言说话。
扭头看了傅淮深一眼,后者低头看着手里的螃蟹,修长的手指近乎凶狠地掰着蟹壳。
安时:“……”
之前怎么没发现傅淮深扒螃蟹这么暴力。
安时觉得傅淮深给他扒了这么久的虾,肯定累了,忙把脸凑过去,小声道:“你给我扒这么久,辛苦啦。”
按照往常,傅淮深肯定是“嗯”一声,但这次,他却轻嗤一声,冷淡道:“不辛苦。”
“呵,命苦。”
安时:“……”
傅淮深语气平淡无波:“怎么比的了帮你介绍菜式,动动嘴巴的白总辛苦。”
安时:“…………”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觉得傅淮深这是不满了。
因为自己的注意力没全给他,所以不满了?
这也能理解,毕竟长期掌权的人都比较自负,他作为一个员工,刚才做的一切,好比在饭桌上,不捧着自家老板,去夸别人老板。
实乃打工人大忌。
安时顿时换了脸色:“没有,在我心里,还是你最好。”
傅淮深:“我没让你这么说。”
安时嗓子一哽,沉默片刻,就听傅淮深又问:“……真的?”
安时:“……”
他怎么突然发现,傅淮深还有点子嘴硬的属性在身上。
“当然是真的!”安时顺毛捋了捋,见傅淮深脸色稍缓,才松了一口气。
老板还挺好哄的。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傅淮深接了个电话出去,是秦影。
他站在走廊上,听着秦影汇报对面的情况,轻轻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嗯,你都记下来,回来传给我。”
秦影:“好,傅总。”
傅淮深挂了电话,抬眸,白简言正站在背光的地方,他长的儒雅,但从骨子里透着一丝精明,如今光源昏暗,脸色也变得阴冷起来,像是一条笑着的毒蛇。
傅淮深眸中森冷,像是厌恶一般,抬腿向他走去,路过时,白简言开口了:“傅总。”
傅淮深嫌恶地皱了皱眉,没停,白简言道:“我都知道了,傅总。”
傅淮深这才停下脚步,施舍给他了一个眼神,他比白简言还要高,垂下眼,居高临下的:“什么?”
白简言挑了下眉,笑吟吟:“傅总心里应该清楚吧。”
傅淮深蓦地勾了下唇,声音很是平淡:“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白简言脸色没变:“我知道傅总跟安时是协议结婚,大约只有半年,协议就会结束。当然,我说这些的目的,并不是要威胁傅总,只是想提醒一下傅总,安先生和您呢,只是雇佣关系。”
“雇佣关系?”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如同怒张的网,将白简言牢牢擒住,“我和安时之间,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白总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么?还是说,我需要和你父亲谈一谈?”
白简言面色微沉:“我只是好心提醒,傅总即使和我父亲谈,又能说什么呢?据我所知,陵锐和傅氏并无利息冲突,傅总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傅淮深靠近一步,像是突然撕开了冷淡的包装,露出极具侵略性的内核,垂眸淡淡,气势逼人:“你抢人抢到我头上,应该明白这个后果。”
白简言被他审视的目光压的眉头紧蹙,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想和安先生做一些和平友好的交流,更何况……安时好像很喜欢我呀,傅总。”
不可否认的,傅淮深眼前闪过了安时的笑脸。
“他没有。”
白简言:“即使现在不喜欢,以后谁说不定呢,傅总还是太自信了,谁会喜欢一个嘴里冷冰冰的人呢,即使有感情,也会消磨殆尽,在这一方便,我可是比傅总做的好多了。”
傅淮深眸中沉沉,翻涌着看不出的神色,正欲开口,门“啪嗒”一响,安时走了出去,见到他们二人,有点惊讶:“你们……”
白简言顿时笑了笑:“我们谈合同呢。正要进去。”
安时看向傅淮深,后者下颌线条蹦的很紧,半晌,点了下头。
安时应了一声:“我是要去洗手间的。”
白简言贴心:“洗手间第二个洗手池水龙头坏了,要注意哦。”
安时应了一声:“谢谢白总,白总真细心。”
白简言朝傅淮深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傅淮深手骨捏的卡巴响,转身向房间走去。
周行正低头啃排骨,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用手肘捣了捣季白。
季白一嘴巴油:“怎么了?”
周行:“你看他俩的表情。”
季白抬眼望去,沉吟片刻:“……他俩都便秘了?”
周行:“……”
他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句真理名言,是这样说的。”
季白:“嗯?”
周行:“每一个嘴硬的霸总,背后都会狠狠打自己脸,并且附带一段曲折的追妻路程。”
周行暴言:“直球才是yyds。”
“……”季白思索,“这个名言的创始者,是不是叫周行?”
周行微微一笑:“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白:“……”
安时从卫生间回来,饭已经吃完了,收拾一番,就准备回家。
从餐厅出来,来到车位前,安时瞅了一眼那辆白色宾利,仍然觉得很好看。
他特意查了查,知道这辆车叫做飞驰PHEV,好看又好开。
他喜欢的车的类型其实很多样化,他既喜欢看起来温柔的,也喜欢看起来酷炫的,只要车好看,他都挺喜欢。
没穿书前他就会开车,现在穿书了,手里也有本,平时他和周行季白一起去出差,有时候他也会开车。
只不过,他没想好要不要买一辆。
毕竟现在打车确实很方便,而且傅淮深还给他配了个林北当司机,虽然
不是他自己的车,但是其实也不是没有车开。
白简言敏锐地察觉到安时的视线,拍了拍车身,笑道:“喜欢?”
安时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挺喜欢的。”
白简言友好:“这个车也很好坐,正巧我要去c区,不如我捎你一段?”
安时瞬间心动,但扭头看了一眼傅淮深的脸色,又强行把这个心动压了下来。
不行。
不能当众落自家老板的面子。
他忍痛挥了挥手:“不了,可能不顺路。”
白简言:“顺路,我也有套房子在c区,安先生真的不想坐吗?等到你买车的时候,还可以做个参考。”
安时的心左摇右晃,非常犹豫,白简言看着他的表情,若无其事道:“其实有时候,为人处世也是这样,不能只有自信,要看人家喜不喜欢。”
他说完,马上问:“是吧,安先生?”
安时回过神,下意识:“嗯嗯,是。”
傅淮深眸色很深,安时回答完,还是在挣扎中远择了工作,道:“谢谢白总的好意了。”
转身就上了傅淮深的车。
傅淮深关上车门,摇下车窗,看着白简言,薄唇轻启:“白总,有时候喜欢也不重要,要看——时机。”
说完,开着车扬长而去,喷了在座所有人一脸车尾气。
夜色在车窗里不断倒退,安时伸手在车载音响上点了点,放了手舒缓的音乐,忍不住跟着节拍轻轻摇头。
傅淮深耳中听着这个音乐,却莫名烦闷不已,眼前不断闪过安时看向车身的恋恋不舍的目光,等待红灯时,他忍不住开头:“喜欢那辆车?”
安时正沉浸在音乐中呢,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转身眨眨眼:“还行。”
傅淮深捏紧了方向盘:“你只喜欢那一款?”
“也不是。”安时目光闪了闪,“其实我也喜欢别的车,跑车啦,suv,越野,商务……”
傅淮深扭头:“你只是喜欢好看的。”
安时羞涩:“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我知道了。”
“诶?”安时探头。
绿灯亮起,车身启动,在黑夜中像是流畅而敏捷的豹。
回到家后,安时上楼洗漱,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是白简言发来的消息。
【白简言:安全到家了吗?】
安时觉得对方挺贴心的,回复【到啦。】
【白简言:好,今天累了一天,要早点休息呀。[抱抱]】
【安时:嗯,谢谢白总关心。】
【白简言:晚安】
【安时:晚安】
又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刷了一会儿视频,安时来了灵感,突发奇想想要拍一期夜晚主题的视频,说干就干,他掀开被子,推开房门,准备先取一个夜景。
二楼最北面是一个超大的阳台,从那里能直接看到后花园的全部景色,安时走过去,路过傅淮深的书房,听见里面傅淮深还在打电话。
“对,多久能送到。”
“越快越好。”
安时不喜欢偷听别人的隐私,没放在心上,直接去了阳台。
第二天下午,安时没去工作室,像条猫猫虫一样窝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和季白周行一起打的,门铃被按了一下,应该是程姨去开门了,安时没放在心上,不一会儿,程姨就敲了敲他的门。
“诶?稍等,稍等,你们俩先打。”安时站起身,连忙打开门。
“怎么啦?”
程姨拿着一个包裹:“安先生,这个好像是你的快递。”
安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快递?”
程姨道:“刚送来的,我看这上边写的你的名字。”
安时接过:“好嘞,谢谢程姨。”
他抱着快递边走边奇怪,拿出手机看了看记录,他最近也没买东西。
“安时!安时你去哪了!”话筒里传来季白的喊声,安时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周行:“什么事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时道:“就是莫名出现了一个快递。”
周行:“你看看是谁寄的。”
安时一拍脑袋:“对哦。”他连忙拿过快递,翻了个面,一看,备注是白先生。
白先生……
白简言?
安时一怔,拆开快递,赫然是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块腕表。
安时认识这个图标,是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
纯黑的腕带,表盘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安时把他拿出来,一时间都有点说不出话。
周行:“怎么不说话,谁送的,送的什么啊?”
安时反应了一会儿:“白简言送的,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那边周行想起碰倒了什么:“啊?这个飞行员现在30多万吧?”
安时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突然收别人的礼物,而且他和白简言也只是见过两面。
巧的是,手机响了,垂眸一看,正是白简言。
【白简言:收到礼物了吗?】
安时皱眉,叭叭打字:【白总,我觉得这个礼物不合适。】
【白简言: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这个人向来大方,过年时,我们这里的骨干员工,我都会送表。】
这话让安时心里好受了一点,但还是疑惑:【但我和白总也不过是刚认识,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不太好,白总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我给您寄回去。】
【白简言: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想,但请相信我,这只是我对想要和你继续合作的见面礼而已,而且,我相信,作为傅总的伴侣,傅总应该送过你更贵的手表[微笑]】
更贵的?还真没有。毕竟他和傅淮深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伴侣,傅淮深会给他开那么高的协议金,他都非常满足了。
安时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还是很礼貌,别人都这么说了,肯定就不能再推。
【安时:谢谢白总的心意,我很喜欢。】
晚上傅淮深下班后,吃饭时,就瞥见桌角上摆着一个盒子。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安时低头嘬了一口汤:“哦那个啊……是白总送的一块表。”
傅淮深修长的手指将表拿过来,看了一眼,轻声:“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含着汤“嗯”了一声:“本来我没想收,但是他说他就喜欢给别人送表。”
傅淮深听了他的解释,眉眼稍缓,但还是挂着浓浓的冷色。
用钱砸人?
傅淮深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将表丢在一旁,看向安时,有点压不住火气:“喜欢这块表吗?”
安时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喜欢。”
像是没料到安时这么说,傅淮深一愣:“不喜欢?”
安时乖乖点头,乌黑的眼睛眨呀眨:“我不喜欢戴手表。”
“嘬~”他低头喝了一口汤。
傅淮深若有所思:“不喜欢表,那喜欢车吗?”
安时点了点头:“喜欢。”
傅淮深唇边终于勾了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嗯。”-
安时给白简言拍摄完这个视频,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原因,流量竟然爆了,播放量高达100万,涨了近十万粉丝。
安时在家躺了一天,又被揪去了工作室,讨论下一个计划。
敲定了下一个拍摄主题,是安时提出来的夜晚美食主题,从工作室出来,他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回家,傅淮深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低沉的音色从那边传来:“等我两分钟。”
安时:“啊?”
傅淮深叹了口气:“你忘了,你今天打狂犬疫苗。”
安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最近有点健忘。”
傅淮深:“嗯,我要下班了,和你一起去。”
安时答了声好,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你看我们两个人,像不像医院搭子。”
安时在这边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傅淮深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也只能是我。”
安时:“嗯?”
“在原地等我。”
挂了电话,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傅淮深便开车从他表面经过。
来到医院,轻车熟路的见了之前的护士,又轻车熟路的半脱裤子。
护士边打边问:“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安时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没有。”
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轻轻扫过掌心,麻酥酥的,傅淮深轻微地蜷了下指尖。
打完针,傅淮深垂下眼,没等他出手,修长的指尖就就帮他扣好扣子。
安时耳尖微红,觉得跟照顾小宝宝一样。
他轻声:“我……”
“好了。”傅淮深已经收回了手,“走吧。”
安时安静下来,跟在傅淮深身后,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又是白简言。
【白简言:[图片]这是我们下一次的意向合作,你可以先看一下。】
安时点开图片一看,是一款洗碗机。
【白简言:不过不着急,如果你很忙的话。】
【安时:没有,我已经从工作室出来了,正在医院呢。】
【白简言:怎么了?】
安时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因,白简言发过来一个担心的表情。
【白简言:[惊讶][捂嘴担心]】
【白简言:是在家被咬伤的吗?】
【安时:嗯,抓猫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下一秒,白简言弹出了一条语音。
安时没想什么,顺手点开,还开的扩音。
【怎么会这样?傅总平时很忙吧,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傅总很忙吧……”
“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受伤……”
“受伤……”
傅淮深:“……”
今夜的沉默,震耳欲聋。
傅淮深从前方扭过头,嘴边罕见地挂了点笑,不过,是被气的:“他说什么?”
安时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是有点不对劲,他沉吟片刻:“他可能就是表达了一下自己。”
傅淮深冷冷笑了:“我当然不如他,这么会说话。”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一声,还是一条语音,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傅淮深:“听。”
安时点开。
【当然了,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傅总别因为我吵架。】
“卡巴。”
是傅淮深用力握拳的声音。
“叮咚——”
又是一条语音。
傅淮深沉声:“听。”
安时点开,白简言温柔中又带点钩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傅总面冷心热,但你和傅总在一起其实很辛苦吧?你这么好,这么温柔,真是羡慕傅总。】
绿箭の攻击。
“卡巴卡巴——”
是傅淮深双手握拳的声音。
“那个……”安时瞅着他脸色,“我要给他回复吗?”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回。”
安时点开语音,轻咳了一声,腼腆道:“那个,谢谢白总,不用羡慕啊,我们这是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直男克绿箭。
傅淮深:“………”
安时暼着他的脸色,其实有点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这么生气。
白简言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
回到家,傅淮深就回了书房。
安时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在他回了那条消息后,白简言隔了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微笑]。
嗯,好像两人都不太开心。
书房中,傅淮深带着耳机,电脑屏幕里赫然是李朝阳的脸。
听了来龙去脉,李朝阳大喊一声:“卧槽?”
“这个老狐狸这么茶!”
傅淮深一顿:“茶?”
李朝阳:“就是绿茶啊,绿箭。暗戳戳的抬高自己,然后贬低你,啧啧啧,感觉过不了多久,嫂子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屏幕里的傅淮深脸色一沉,李朝阳轻咳一声:“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可能啊对吧,你长的比那老狐狸好看,比他体贴,比他有钱,比他高,比他权利大,就是,就是嘴巴……”
傅淮深不耐:“有话就说。”
李朝阳:“有一句名言曾经这么说‘不直球的霸总一定会追妻火葬场’。”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这条名言的作者是李朝阳?”
李朝阳:“不、这是千千万万霸总总结的经验。”
傅淮深:“这些霸总在哪?”
李朝阳腼腆:“小说里。”
傅淮深:“……”
李朝阳摇了摇头:“现在呢,情况非常的危机,打败敌人的话只需要先做一步。”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什么?”
李朝阳认真:“重新装一个嘴巴。”
傅淮深无言,要关上电脑,李朝阳连忙阻止:“诶诶诶!其实呢,还有一个下下策。”
傅淮深目露询问:“?”
李朝阳:“你是喜欢上嫂子了么?”
傅淮深思索片刻:“嗯。”
李朝阳:“那你很在意这个情敌吗?”
傅淮深皱眉:“……”
“你看看!你看看!”李朝阳拍桌,严谨是一个情感导师,“刚才的直球呢!直球呢!我告诉你,你其实只要做第一步,把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要用绿箭打败绿箭!我告诉你,只要你学会了绿箭,从此以后你就改不掉了,你就会发现这项技能真的很爽……”
…
关上电脑,傅淮深下楼吃饭时,安时也正低头喝汤。
“嘬嘬嘬。”
安时低头像只鸟一样试图把汤隔空吸上来。
听见脚步,他才一顿,抬头看向傅淮深,贴心道:“菜都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热一热?”
傅淮深淡声:“不用了。”
他坐下,吃饭的动作优雅好看,像是在思考什么。
安时的手机就放在一边,“叮咚”一声,是一条消息。
安时本没想看,但手机仿佛有执念一般,叮咚叮咚响了三声。
安时垂眸一看,是白简言邀请他明天出去吃饭。
对方是自己的合作商,按理说就不能拒绝。
安时皱眉思考,想了想明天有什么安排。
傅淮深看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安时道摇摇头:“啊,白简言邀请我明天去吃饭?”
傅淮深:“谈合同?”
安时:“不是,就是单纯的邀请我吃顿饭。”
傅淮深指尖一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戾气。
安时:“不过我还没答应,可是又没什么理由拒绝诶。”
安时自言自语,低头叭叭打字:“那还是答应好了,不答应也不……”
“安时。”傅淮深突然出声。
安时抬眼,清澈地看着他。
傅淮深几欲张口,最后都是哽在喉咙处。
安时看着他,眼睛眨呀眨,跟跟小尾巴似的,挠着他的心尖尖。
手机又传来“叮咚”一声。
安时低头一看:“哦,催我了……”
“……你别去。”傅淮深蓦地开口,嗓音都带着涩。
安时像是没听清:“什么?”
傅淮深垂眸,缓缓开口:“你别去。”
像是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他慢慢抬眼:“我不想你去。”
安时整个人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
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李朝阳的声音。
“用魔法打败魔法。”
傅淮深:“后天是我生日,明天我要去看蛋糕。”
安时没想到傅淮深这种霸道总裁会亲自管这种事。
当然呢,这确实是傅淮深第一次管。
安时想了想,直接道:“你是想让我陪你去吗?”
傅淮
深漆黑眸中盛了些他不懂的东西,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反而像是一泓淡淡的清潭。
话只要开了头,接下来的,便会非常丝滑。
“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他嗓音低低的,停顿半晌,又道,“不过,如果会耽误你和白简言吃饭的话,那就算了。”
安时心尖尖莫名上一麻。
嗯……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
“算了。”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安时,“我也不是那么重要,你去陪他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嗯?!
安时心口麻的厉害,莫名觉得傅淮深有点不一样。
傅淮深之前会用这种语调说话吗?
然而事实证明,傅淮深非常聪明,聪明到无师自通,有模有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柔的网,傅淮深长的好看,安时早就知道了,但如今,耀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傅淮深的脸俊美如女娲毕设,长长的睫毛被拉长出一小片阴影。
安时恍惚间,觉得自己莫名像个昏君。
“那、那就不去了。”安时不太自然地垂下眼,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心跳的厉害,“我跟他说一声。”
目光落在安时细腻的颈部皮肤,傅淮深放松了僵硬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嗯,好像……
是挺奇妙的。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被傅淮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看向一旁的傅淮深,困地打了个哈欠:“我们现在要去蛋糕店吗?”
傅淮深正系领带:“不是,要等一会。”
安时好奇探头:“那现在去哪?”
傅淮深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上了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地下车库。
安时好奇:“这是哪里?”
傅淮深:“我放东西的地方。”
安时乖乖点了点头,进了门后,里面黑的不见五指。
傅淮深忽然道:“明天是我生日,你想要什么?”
“嗯?”安时疑惑。
“啪。”
下一秒。
地下室的灯光亮起,安时抬眸看去,宛如白昼的灯光下,照耀着一辆线条极为流畅的跑车。
灰色车身泛着森冷的微光,像是一只俯下身体的鹰隼,随着傅淮深的靠近,在它流畅的车身映出明灭的光影,每一道光影,都在彰显它的奢华贵气。
这是一辆柯尼塞格gemera。
第47章
安时看着车,眨巴了一下眼,嘴巴缓缓张成了o型。
这车长的属实帅气。
傅淮深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哇!”安时海豹鼓掌,“超级帅!”
傅淮深勾了勾唇角:“喜欢吗?”
安时用力点头:“喜欢呀。”
傅淮深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抓过他的手,将物品放在他的掌心:“喜欢就送给你。”
安时:“?”
他低头一看,掌心中躺着一把形状犹如盾牌的钥匙。
安时盯着看了两秒,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抬起头,瞪大眼睛:“送给我?”
傅淮深点了点头:“嗯,不是喜欢吗?”
脑海中像是闪过那句“你想要什么礼物”,他以为傅淮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是真的要送他礼物。
这辆车他甚至没在电视上见过,但从它酷炫的外形上,可以推断出,肯定价格不菲。
安时握着钥匙:“也不是不喜欢……”
“喜欢就收下。”傅淮深干脆利落道,“明天你来开一下试试。”
“啊……”安时被傅淮深拉着,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头脑中还处于卡壳的状态。
安时犹豫着开口:“为什么要送我车呀?”
傅淮深脚下一顿,淡声道:“……想送就送了。”
有钱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安时歪了歪脑袋:“这个算员工福利嘛?”
傅淮深皱了下眉:“员工福利?”
“对呀。”
望着安时清澈的眼神,傅淮深随即颔首:“嗯,福利。”
听到这个回答,安时摩挲了一下钥匙,道:“那这个车……他贵不贵呀?”
傅淮深垂眸,凝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猜测他内心的答案。
“不贵。”他轻描淡写道,“走吧,去选蛋糕。”
安时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就……有人送礼物,肯定会开心。
但是……太贵了,他拿着会觉得心里不安,毕竟……他和傅淮深只是合作关系。
嗯……只是合作关系吗?
最后一个念头在心中飞快闪过,安时摇了摇头,把心中莫名的想法挥走,挽住了傅淮深的手臂。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只好用脸蹭了蹭傅淮深的衣服,小声道:“谢谢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不在生日的礼物呢。
傅淮深听到了,垂眸看向安时,心脏中像是涌出了什么甜甜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时柔软的耳尖。
“嗯。”
或许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就是崭新的未来。
他已经想好了,即使安时今夜不坦白,他也会坦白。
不能完整将安时拥入怀中的感觉太难熬,欲念像是野草般迅速生长,快要填满心脏,冲破牢笼-
傅淮深虽然不喜欢办生日宴,但也不会随随便便买一个蛋糕回来。
安时和他一起来到一家门店,安时抬眼打量了一下牌子,这家店的蛋糕很贵,而且限量,但是好吃,他曾经点过几个水蜜桃味的小蛋糕吃,不知道傅淮深看没看见过。
一想到在这里吃过的水蜜桃蛋糕,安时先偷偷嘴馋了一下。
他和傅淮深的爱好还挺一样的。
他喜欢这家,傅淮深貌似也喜欢这家。
一前一后进了门,前台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微笑询问:“先生有会员卡吗?”
安时摇摇头,他虽然吃,但不经常吃,毕竟他以后离了傅淮深,可是要降低生活水平的,很有攒钱意识。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没有。”
服务员一听来了个没办过卡的,连忙推销:“先生,我们最近店面做活动,办卡充值,冲5000,送600,并且购买蛋糕享受九折优惠,限量蛋糕可以不用提前预约,非常划算的。”
安时听了,很是心动,但这是主场不是他的,连忙按耐下了,把眼睛暼向了别处。
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我不心动……
傅淮深看过去,只看到对方一个圆润的后脑勺,盯了两秒,言简意赅:“办。”
服务员眉开眼笑:“好的先生,请说一下您的手机号码,153……好,请问充值金额是?”
傅淮深:“两万。”
服务员:“好嘞,这边另外赠送送您2400元的卡券金额哦,升级为白金vip,这是您的卡,请拿好。”
安时竖起耳朵,听见傅淮深充了这么多,还有点惊讶。
他眨巴了一眨眼,难道傅淮深很喜欢吃甜食吗?
正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把卡递到他面前:“拿着。”
安时“哦”了一声,乖乖接过了。
拿着卡,安时捏在手里,准备等傅淮深什么用,一声令下,他直接双手奉上
当一个合格的自动卡套。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两人在店里逛,傅淮深一低头,就看见安时紧紧捏着卡,一脸正经,仿佛守护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傅淮深皱了皱眉:“怎么不放口袋里?”
安时:“啊?你不是要用嘛?”
“不是。”傅淮深伸出手指,点了点安时的脸颊,“是给你的。”
安时瞪圆眼睛。
“给我?”
傅淮深“嗯”了一声,指尖的触感柔软光滑,像是剥了壳的水煮蛋,软乎乎的:“给你的,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这样方便一点。”
安时睫毛颤了颤:“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蛋糕?”
傅淮深:“垃圾桶里经常会有蛋糕壳子,有一次你半夜点外卖,我都听见了。”
安时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有点饿,绝不是因为馋。”
没等傅淮深回答,他顿了顿,探头道:“那……为什么要送我呀?”
傅淮深今天送的东西确实有点多,而且还都挺贵。
安时期待地看着他,傅淮深没再说模棱两可的话,把卡拿过来,放在了安时的口袋里,淡声道:“因为开心。”
这句话的含义很多。
安时眨了眨眼睛。
因为过生日,所以开心吗?
……那傅
淮深还挺有童心的。
接受了这个理由,安时不是性格别扭的人,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的都想上去亲傅淮深两口。
两万块诶!
可以都买小蛋糕吃!
他乌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嘻嘻地抱住傅淮深的胳膊,拉长了尾音:“你怎么这么好呀?傅总大气~~”
傅淮深心中轻松,像是充盈了满满的棉花糖,望着安时蹭过来,一段雪白的脖颈,欲望也在迅速生长。
喉结克制地上下滑动,傅淮深漫不经心的:“嗯……”
安时觉得自己对傅淮深的喜欢上了一个等级。
这么好的老板,要去哪里找呀。
进了内厅,是专门接待vip用户的限量蛋糕款式,安时看过去,都有点挑花眼了。
考虑到今天的人数,他们准备买个两层的。
安时:“这个粉白的好看,可可爱爱的。”
傅淮深颔首:“那就用这个款式。”
工作人员:“味道我们可以定制哦。”
安时看向傅淮深,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顿时开心道:“要水蜜桃和芒果的双拼!”
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方又好看的夫夫,忍不住抿唇笑道:“好的先生,蛋糕我们下午5点钟就会送到。”
买完蛋糕,店家还送了一块芝士海盐的新品,包装很精美,安时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揽着傅淮深的手,直到坐进车里,打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感觉不像是傅淮深过生日,反倒像是他过生日。
…
回到家后,傅淮深过生日也要处理文件,没呆一会儿就走了。
安时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团吧团吧,开始思考人生。
傅淮深给他了这么多东西,那他给傅淮深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有点拿不出手?
想到这里,他噔噔噔上楼,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是一条皮带。
安时前两天去专柜挑的,挑了挺久,选了比较低调的一款,系到哪里都会很好看。
他看了一会儿,把皮带收好,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爬起来,掏出手机,用百度识图了一下口袋里的车钥匙。
搜索里弹出一个词条,紧跟着他的价格。
柯尼塞格gemera。
安时怔了一下,认认真真数了一下有几个零。
嗯,7个零。
两千万。
多少?
两千万。
安时:???!!!
如果在没识图前,他还有一丝侥幸,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傅淮深的礼物甩他的礼物八个来回带拐弯的。
“不贵。”轻描淡写的话适时的回荡在脑海中。
这就是不贵???
安时人都傻了,没想到自己也是有一天能开上两千万车的人。
而且开上的理由还令人惊奇——
老板送的。
这说出去谁不要大喊一声:工作停止,我来应聘!!
安时连忙把那一把看起来突然昂贵起来的车钥匙好好安置了。
虽然他曾经在玛丽苏小说里,见过女主的有钱朋友,一送就是一套房,但他当时只是微微摇头,心道怎么可能。
现在……
嗯,这个车能买一套房。
如果要是一开始他就知道这辆车的价钱,他根本不会收,但现在他收了,却知道了这辆车的钱。
那他只能无声呐喊。
傅总大气。
真的大气——!
安时被金钱的力量冲昏了头脑,连忙拨通了周行的电话。
周行那边很快接通了:“怎么了?我记得还没到点吧?”
“没有。”安时纠结片刻,“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往常都给傅淮深送什么礼物呢?”
他们都是上流圈子的人,肯定送的礼物也比较豪……
周行在那边静止了两秒,忍不住想起自己这几年送的礼物品种。
他轻咳一声:“都是一些比较创意的东西。”
安时:“创意?”
周行:“嗯,都是有点子艺术家的气氛在身上的。”
安时没想到周行还挺喜欢艺术:“哇,那你这次还要送这些东西吗?”
周行:“嗯。”
安时:“你是送那种名家名画吗?”
周行一听,顿时心虚:“这是不会的,艺术又不是只有名家创作才叫艺术,我们普通人做的,也很有艺术价值呀。”
安时被他一说,顿时心中佩服:“是我小瞧你了。”
周行腼腆:“谬赞了。”
挂了电话,安时安心了不少,随即又给季白拨过去去。
了解了一番后,发现季白喜欢送比较有生活气息的东西。
生活气息,一听就很高级。
挂了电话。安时摸了摸脸蛋,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太狭隘了。
他怎么能把金钱和礼物价值挂钩呢?看看周行和季白,这才是送礼物的最高境界嘛。
放心下来,过了两个小时,傅淮深就回了家。
场地程姨和家里的其他管家阿姨布置好了,安时也上手帮忙,忙活了挺久,还特地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他喜欢这种热闹温暖的氛围,像是小时候过年一样。
傅淮深进门时,安时正跳起来准备在墙上挂个星星,小巧精致的鼻尖上不知道从哪蹭了一道黑印,脸蛋红红的,乌黑的眼睛却异常的亮,像是一只玩疯的漂亮猫猫。
本来挂星星这个步骤,是程姨他们踩着凳子挂,但安时自告奋勇,势必要证明自己的身高。
跳了两下,还差一点点,淡淡的木质调冷香从身后袭来,手上的星星被拿过去了,然后轻松的挂在了墙上。
安时扭头,有点惊讶:“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傅淮深垂眸把他看着,心尖尖上像是有跟羽毛在挠,痒痒的。
“忙完了。”傅淮深轻轻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安时的嘴巴都被捏了嘟起来。
安时无辜眨眼:“?”
傅淮深克制地轻轻吐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
好可爱。
想咬一口。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只要和安时对视,就会产生极强的破坏欲和保护欲。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拉扯着脆弱的神经,傅淮深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掏出一张手帕,细致地给安时擦了擦:“都弄到脸上了。”
“诶?”安时乖乖仰着脸,接受服务,“那你给我擦干净。”
丝毫没觉得使唤大总裁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傅淮深一点点擦干净了,他的目光很沉,眸子很深,安时跟他对视,恍惚中,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傅淮深擦完,安时伸手:“把手帕给我吧。”
“嗯?”
安时:“我去给你洗一洗。”
傅淮深摇头:“没事,我自己……”
安时:“今天你是寿星嘛,我给你洗。”
见到安时坚持,傅淮深把手帕递给他,安时接过来,飞速跑到卫生间。
抬起脸,他的脸蛋还是很红,一点都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细长的手指沾了点水,拍了拍脸颊,他呼出了一口气。
男色误人啊。
嗯……傅淮深确实长的、长的怪好的。
幸亏之前就红,这才没被看出来,安时搓了搓手帕,晾到了阳台,上楼换了身好看的衣服,又扒拉了一下头发,体面的下楼了。
正走到拐角,就听见门头乱哄哄的。
他扭头去看,领头的是周行,后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季白,一个是李朝阳。
安时连忙下楼了,热情道:“你们也来这么早?”
“嗨,那是~”李朝阳打了个响指,往厨房里一看,“你要知道,程姨的厨艺那是让我魂牵梦绕啊。”
程姨在厨房里乐呵呵,高声道:“李先生说的太夸张了。”
李朝阳:“这怎么能叫夸张呢,这是真情流露。”
傅淮深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李朝阳。”
李朝阳“诶”了一声,“老傅,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傅淮深唇角抽了抽:“扔储藏室吧。”
李朝阳:“怎么行!你得亲眼
看看啊。”
周行和季白也连忙拎着礼物:“还有我们的。”
望着那两个礼物盒,傅淮深额角跳了两下。
放下礼物,几个人就坐下了,程姨他们端着菜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
程姨正好端着汤上来:“好吃就多吃点。”
今天程姨做了很多好吃的,鸡鸭鱼这种硬菜不用多说,还有安时喜欢的螃蟹,看的让人食指大动。
傅淮深夹了一个螃蟹,他不用蟹八件也可以完美的拆出来蟹肉,这里面多亏了江芷兰的教导。
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安时快把脸吃到碗里了。
傅淮深无声地笑了一下,把蟹肉全部堆到一个小盘子里。
他垂眸剥了两个,一只细白的手就把一个小碗推过来。
他看过去,就见安时笑眼弯弯:“寿星先吃。”
傅淮深心里好像被击中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碟子也推过去:“嗯,正好我们换换。”
安时“哇”了一声,小声问:“你怎么还给我剥呀。”
不等傅淮深回答,他就美滋滋道:“谢谢你~么么~”
傅淮深挑了下眉,觉得这个螃蟹剥得很值。
饭吃到一半,工作人员上门了,推了一个两层蛋糕,安时自告奋勇,上前来切。
给每人分了一块蛋糕,正吃着,平板就响了。
傅淮深接通,对面出现了江芷兰的脸。
江芷兰最近去欧洲环游世界了,忙的很,自己的大寿都没过。
安时把脑袋凑过去,江芷兰那边还是白天,背景是沙滩大海,还有一个帅哥在她旁边。
江芷兰道:“生日快乐!”
傅淮深点了下头:“谢谢奶奶。”
江芷兰有些抱歉:“这次生日我回不去了,下次一定补给你。”
傅淮深:“没事。”他本身就不太在意这种事。
江芷兰:“我给你的礼物已经给你邮过去了,好好玩,你和小时也要好好的。”
一旁的碧眼帅哥也凑上前,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安时:“……”
都说了这不是生子文。
挂断电话,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李朝阳自发组织了一个饭后节目——拆礼物。
傅淮深无奈:“我不想知道。”
李朝阳:“都是兄弟们的一番心意,怎么能不看。”
安时紧张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中,啪嗒啪嗒跑上楼,把自己的礼物给提下来了。
傅淮深看着他,安时腼腆,也把礼物放进了礼物堆里。
季白进行主持,三两下就拆开了李朝阳的礼物。
安时捏了捏手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礼物盒。
季白打开盒子,摸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李朝阳人像摆件。
安时:“……?”
李朝阳感动:“老傅,就让我长伴你身侧,生日快乐!”
安时:“……”
怎么想都快乐不起来。
本以为这个已经够离谱,但没想到,还有更加离谱的。
周行送的是一个歪七扭八的花瓶,一个没把的茶杯,还有一副自画像。
——确实很艺术。
季白送的是一把牛角梳子,一个大红色的帽子,还有一个毛绒绒但是有点旧的钥匙扣。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傅淮深:“……”
安时:“……”
把这些收拾收拾,家里干净多了吧?
安时顿时觉得,自己的礼物简直用心至极。
这都不是完胜了,这是碾压。
他“唰”地上前,就把自己的礼物拆开了——
说真的,今晚上从来没这么自信过:)
看到他的礼物,傅淮深明显一怔,安时走过去,递给他,小小声道:“那个,可能挑的不是特别好看……”
“没有。”傅淮深接过去,抬眼,撞进安时的视线,喉结滚了滚,“很好看。”
“嘿嘿。”安时明显高兴了,“我也觉得很好看,感觉系哪都很好看。”
饭桌上的众人瞳孔震惊:!
这虎狼之词是我们能听的吗?
傅淮深低低重复:“系哪都好看?”
喉头微动,他抬眼看着安时——
系手腕上,也会很好看。
拆完礼物,李朝阳这才从包里拿出来了一瓶包装精美的酒。
他轻咳一声:“为了庆祝傅总27岁生日,我还带了一瓶酒。”
傅淮深微微挑了下眉梢:“……怎么今天做人了。”
李朝阳:“那是,怎么样,现在我送的礼物是不是没有那么磕碜了。”
季白周行纷纷骂他“叛徒!!!”
这是瓶红酒,一人倒了一杯,入口醇香丝滑,安时属于喝杯啤酒都上脸的人,这会喝完一杯,雪白的脸颊便晕上了一团红。
几人一人一杯,一人一杯,把红酒喝光光,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快到深夜了,这才准备回家。
临走时,周行和李朝阳还朝安时释放了一个眼神。
安时两颊红红的,有些摸不清头脑。
把人全部送走,安时这才觉得脑袋有点晕,应该是刚才喝的那瓶红酒的作用,他忍不住疑惑,走到饭桌前,把红酒拿上来,定睛一看。
好哇。
这红酒的度数竟然是14.5!
比啤酒的度数高多了!
安时晃了晃头,他意识还没迷糊,但因为喝了两杯子14.5的红酒,整个人都手脚发软,头重脚轻。
他一扭脸,发现傅淮深正向他走过来。
安时往前走了两步,双膝猛地一软,差点直接给傅淮深行个大礼。
傅淮深手疾眼快,直接揽住他的腰,把他按怀里了。
他跟个软骨头的猫猫一样,趴在傅淮深的肩头,还不忘感谢:“你~手~劲~真~大~”
每一个字都有点控制不住地拐弯。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软软地扑到了傅淮深的颈侧,像是被毛绒绒的尾巴挠了挠,酥酥痒痒的。
傅淮深一僵,低声道:“……先别说话。”
“嗯~?”安时不解,但还没到意识不清,耍酒疯的地步,不过反应却变慢了,拉着尾音,“为什么?”
傅淮深抱着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能自己走吗?”
安时不屑地撇撇嘴:“当然~”
傅淮深稍微松了一点劲——
安时“秃噜”一下,跟猫猫虫一样,差点就把下巴磕傅淮深腰带上。
瞥见人脸的位置,傅淮深瞳孔一缩,赶紧把人给捞了上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能自己站起来吗?”
安时害怕地拿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底气不足:“这不是……判断失误了嘛~”
许是喝醉酒的缘故,安时整个人跟块小面包似的,看起来又软又好欺负。
傅淮深被蹭的全身都僵了,能感觉到某处正在迅速膨胀,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安时软软的脸蛋。
滑腻的触感停留在指尖,安时被掐的不情愿,哼哼唧唧:“我要~睡觉……”
傅淮深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托着他屁股就把他抱了起来,吓得安时立刻盘上了他的腰。
傅淮深带着他上楼,安时被一颠一颠的,觉得好像在摇篮床里,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他迷迷糊糊地把脸窝在傅淮深的颈窝,小声道:“……你真好……”
傅淮深被温热的气流吹的浑身发麻,结实的手臂上,青筋都一条条暴起。
……他有时候真怀疑安时是不是故意勾引他。
终于到了楼上,他把像个八爪鱼一样的安时放在床上,安时瞬间清醒了一点。
傅淮深单膝跪在床边,把一旁的被子拽过来。
安时迷糊中,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条,和漆黑的眼,顿时被帅的心神荡漾。
酒精把脑子糊住了。
傅淮深正拽着被子,手被猛地抓住了。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眼睛,话不经脑的说出口:“……你、你还怪好看的……”
傅淮深指尖一顿,像是积攒的欲望终于再难压抑,找到了出口,汹涌而出。
“……你说什么?”
安时重复:“你还、怪好看……唔!”
傅淮深蓦地
伸出手,近乎凶狠地用虎口卡住安时的下颌,让他把脸抬起来。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沉欲望:“还有呢……你还有什么对我说?”
安时缓慢地想了想:“……生日快乐?”
傅淮深声音低哑:“……还有呢?”
安时皱眉:“唔……我想想……”
月色朦胧,安时的脸白皙而恬静,漂亮的有些惊人。
傅淮深喉结微动,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微微俯下身——
下一秒,唇上却被抵了一根细白的手指。
安时脸庞绯/红,话却是清楚的:“……不、不好意思……”
他抬眸,羞涩一笑:“这、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48章
灼热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傅淮深保持着被抵着唇的姿势,漆黑的瞳孔直直望向安时。
欲望仿佛潮水,顷刻间退去,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安时脑子乱成一团,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甚至都不清楚傅淮深为什么突然要亲他。
但潜意识里,他知道,亲他这个行为,是不能允许的。
因为、因为这个行为……
之前合同上没说。
安时摇头,重复了一遍:“这个是……另外的价钱。”
傅淮深紧紧盯着他,安时恍然未觉,突然打工人的心情涌了上来,皱起秀气的眉毛,结结巴巴道:“这个合同上……没没没说,你不能毁约的……”
傅淮深心中像是断了根弦,一切的认知,都像是被打碎后重塑。
他第一次生出了心慌,握住安时按在唇边的手,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所以呢?我不可以毁约,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遵守合同?”
安时眼巴巴地看着他:“当、当然了……”
傅淮深像是被人当头棒喝,静止了几秒,挑出了话里的重点:“我是你的什么?你把我,当做你的谁?”
安时歪了歪脑袋,仔细想了想:“你是我的上司、老板、金主、哆啦A梦、朋友、饭搭子……”
就是没有老公这一项。
傅淮深心口闷的厉害,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他伸出手,捏住安时单薄的肩,脸色阴郁:“你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半分喜欢?”
他这一捏,根本没收住力,安时被捏的皱眉,瘪了瘪嘴,小声道:“痛……”
傅淮深下意识收了力道,安时摸摸肩膀,摇头:“我喜欢你呀。”
傅淮深喃喃:“……什么?”
安时甜滋滋地抱住他的一条胳膊:“你长的又好看,对我又好,你现在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喜欢你!”
澄澈的眸子里,精准的倒映出眼前人的样子,不掺杂一丝杂质。
傅淮深一僵,径直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去。
他沉着脸,修长的手指掰过安时的下颌:“……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以爱情为基准,来喜欢过我?”
安时眼巴巴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谈感情,多伤钱呀……”
傅淮深的表情沉的像是要把他吃了。
沉默着收回手,安时喝的太多,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奇迹,傅淮深不说话,没一会儿,他就一点动静都没了。
睡的别提有多惬意。
傅淮深坐在床边,垂眸看了他一眼,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极速下坠,麻麻刺刺的疼。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安时从没有一刻爱上他,没有一刻为他而停留。
安时仿佛睡的不踏实,嘴边哼出几声梦呓。
傅淮深停顿几秒,还是伸出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手却被安时迷糊中抓住,拿脸蹭了蹭。
嘴巴里嘀咕了一句。
傅淮深缓缓俯身,凑到唇边。
安时说的是。
“生日快乐。”-
第二天一早,安时迷茫的被窗外的鸟叫声喊醒。
抓起手机一看,才6点50。
头很痛,喉咙也痛,衣服没换,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醉宿后,安时宛如灵魂出窍,从被窝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刷了牙,洗了脸。
然后进了浴室,脱下衣服,热水兜头泼下。
下一秒——
他猛地一激灵。
昨天的记忆像是现在才随着热水回笼,和躯壳融为一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傅淮深昨天说了什么?
不对,傅淮深昨天做了什么?
傅淮深抱了他,摸了他,要亲他时,被他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巴。
那……那他说了什么?
回忆起种种,整合片段,再拼接逻辑,得出的结论是……
傅淮深昨天,好像、好像和他表白了?
不对。
没表白,但是、但怎么想,都可以归类为——傅淮深喜欢他。
他头疼的厉害,整个人像是傻掉了。
傅淮深竟然喜欢他。
他也不是真的迟钝,他察觉到了傅淮深的改变,傅淮深对他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可是,这些好,让他觉得,也可以是朋友的范畴。
因为他对朋友,也可以做到这样。
但他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像傅淮深这样拥有坚硬外壳的人,即使流露出一丝特别,也是不寻常的信号。
一路傻掉的擦了头发,他忍不住想,昨天,或许昨天傅淮深也喝醉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灵魂离体似的飘下来楼,本以为傅淮深已经去上班,却不想,刚转过拐角,就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安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
他反应不过来了,整个人又呆在当场。
傅淮深面无表情,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修长的手指拿起瓷杯,轻抿了一口茶。
“叮——”
是瓷杯与玻璃碰撞的轻响,仿佛打破了一道无形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界限。
傅淮深看着他,声音很淡:“不吃饭?”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时如梦初醒,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却一口都吃不下。
什么意思呢。
傅淮深:“没胃口?”
安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傅淮深把一碗甜汤推过来:“醒酒汤,喝一点,胃会舒服。”
安时接过,只得在这窒息的安静中喝汤,但他平时喜欢吹一吹,然后嘬一口,这会儿也这样做了,宁静的气氛顿时传来了一声猫崽子喝奶一般的声音:“嘬~”
安时整个人尴尬地快要冒烟了。
脚趾抓地,差点就要挖出一室三厅。
傅淮深瞧着他,蓦地开口:“想起来了?”
安时糯糯地点头:“……嗯呢。”
像是再也忍受不了沉默,安时抬眸,看向他:“你……你昨天……”
傅淮深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手指握紧了茶杯。
安时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嘴巴张合,为他找补:“我知道,你昨天是喝醉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不会……”
他越说越慢,心里却没有像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轻松。
傅淮深只是喝醉了。
嗯……就是这样。
“安时。”话被蓦地打断,傅淮深抬眸,眼底透出难言的情感,“昨天我可能说的不清楚。”
安时茫然抬头。
傅淮深:“我喜欢你,从不是朋友的喜欢。”
宛如白天一道惊雷。
安时再次傻在原地。
傅淮深看着他的表情,轻轻吐出一口气,从未如此坦然。
他不是机器人,也会伤心。
当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幻想时,他下意识想,算了。
就当一切从未发生,安时的生活他不会再插手,本应是这样,本该是这样,只不过是他,在怀疑安时动心的时候,自己动了心,走偏了路。
既然不能互相喜欢,那便回归原点,互不打扰。
整夜的辗转反
侧,下定的决心,却被安时轻飘飘的话语轻易打破。
哪怕是对方的一个眼神,爱欲便不可抑制的疯狂生长,想要拥有的心,像是天下最难以释怀的瘾,想到即将失去,忍了又忍,疼的心肝发颤。
或者爱情总是这样。
爱人先认输。
他彻彻底底的输掉,在这一盘棋中,安时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像是天然的锁链,将第一个动情的人困住,把他困在以爱为名的牢笼。
他不能算了。
他和安时,不能就这么算了。
安时指尖麻的像是有电流窜过。
他不曾记得,傅淮深这么直球过。
但爱会让人改变。
变成猫咪,变成小狗,变成沉默的鹦鹉,变成会说话的鲸鱼。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舌头像是打了结:“我、我……”
傅淮深:“没关系,我知道。”
他微微前倾了身体:“我没有想逼迫你,但我不想和你就这么算了。”
安时无言地望向他,傅淮深嗓音认真而低沉:“能不能,先不要讨厌我。”
安时心里一麻,不敢相信这是傅淮深说的话,不敢相信这是傅淮深会有的语气。
他急忙摇了摇头,眼尾因为着急,泛起一抹水红:“我不是、我没、没有讨厌你……”
傅淮深盯着他,像是要洞穿他的灵魂,焦急的神色映在眼中,担心的真真切切,唇边蓦地勾起一丝笑。
傅淮深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你不讨厌我?”
安时:“不讨厌……”
“那你喜欢吗?”
“这个……”安时睫毛轻颤了一下,“我现在……我不知道……”
这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心境。
他欣赏傅淮深的能力、手段、长相、身材……等等等等,他曾因为傅淮深不经意的举动而心跳过速,但他却从未想过关于有关傅淮深的未来。
他分不清,这是对朋友,还是对爱人。
或许是因为早就预设好了一切,所以即使偶然心动,也不敢迈出下一步。
傅淮深看着他的反应,逐渐舒缓,放松,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缓声问:“那你不会逃走,也不会因此疏远我,对么?”
安时想了想,摇摇头,“不会……”
协议还没结束呢。
傅淮深的声音宛如塞壬海妖,磁性而极具诱惑力,像是低醇的大提琴,落在鼓膜,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那你也会给我一个机会,试着接受我,对么?”
安时睁圆了眼睛,和傅淮深对视,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个神秘的漩涡,将人吸进去:“我……”
安时张了张嘴巴,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会的……”
傅淮深站起身,安时不自觉地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进,傅淮深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微微低头,低声道:“谢谢你,安时。”
迎着眼前人澄澈的目光,他缓缓:“我会……好好努力的。”
安时的脸色瞬间变红。
……或许他也不是真正的独善其身。
傅淮深松开了他的手,像是往常一样,说:“我去上班了。”
安时愣了愣:“啊?”
傅淮深轻轻笑了一下:“不舍得我么?”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那、那你去吧。”
傅淮深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那晚上,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吃饭么?”
安时点点头,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直到看不清傅淮深的背影,他才如梦初醒。
这就完了?
这就结束了?
傅淮深和他表白了,说完追求他,他……他接受了,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安时捂住自己的脸,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很奇怪,他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
但是他知道,彼此之间的界限,像是最后脆弱的薄膜,就此打破。
躺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轱辘一下爬起来了,然后哒哒哒跑到楼上,把那辆柯尼塞格gemera的车钥匙给拿出来了。
他得告诉傅淮深。
没确定关系,禁止拿钱砸人。
这是犯规-
工作还是要继续。
回到工作室,周行和季白正围在电脑前看新剪出来的素材,见他来了,通通转过脸来,冲他挤眉弄眼。
周行:“昨天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顺利?”
安时一头雾水:“什么一切顺利?”
周行一愣,肉眼可见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季白,欲言又止:“就是……你的计划呀。”
安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什么计划?”
“诶?”周行皱眉,有点着急了,“你不是说给傅哥惊喜吗?难不成没成?……不能啊。”
安时冷静道:“你继续说,什么惊喜。”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周行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想了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道,“你不是,昨天要和傅哥表白吗?”
此话一出,安时震惊地瞪大双眼。
“我什么时候……”随即,他反应过来,一切像是突然畅通,“所以,你们都以为,我喜欢傅淮深?”
周行比他还震惊:“啊?不是吗?”
安时现在说出不出来准备答案,但他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是因为他的表演,让周行他们先入为主,同时影响了傅淮深,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季白一头雾水:“什么表白?你俩结婚半年了昨天才表白?”
安时:“……”
忘了这里还有个被蒙鼓里的。
安时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不是,我和傅淮深,是协议结婚。”
季白:“……拿钱办事的那种?”
安时轻轻点了下头。
季白哐当一下往后一坐:“我嗑了这么久的cp?你给我说是假的?”
塌房了。
演的!都是演的!
季白泪洒当场:“我现在要为自己点播一首《真相是假》。”
安时:“……”
周行:“……”
安时略微愧疚地伸出手:“请这位粉丝……”
季白竖起食指:“stop!”
周行适时开口:“好了,就让孩子自己消化一会儿吧。”
安时怜爱地拍了拍季白的肩。
周行搓了搓指尖:“那……那你们俩昨天怎么回事啊。”
安时简单说明了情况,省去了傅淮深表白的场面,周行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所以……所以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你们昨天才坦白心意?”
安时捂住耳朵,小声解释:“是今天早晨。”
周行沉默了一会儿,接受挺良好:“那……那还挺好的,你们俩终于能开始了。”
安时莫名耳尖有些发热。
就……明明他不是心动方。
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
这边,傅氏集团,李朝阳把文件放在桌上,大谈特谈,说了半个小时,累的嘴巴都干了。
他站起身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喝,温润茶水入喉,抚平了干燥,他喟叹一声:“诶,觉得我的方案怎么样?”
傅淮深点了头:“不错。”
“啊??”李朝阳震惊地眨眨眼,“不是老傅,你被谁勾住魂了啊?”
傅淮深无言地抬头:“什么?”
“你什么时候夸过我啊?”李朝阳道,“你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的提议你不仅没嘲讽,还给了了我一个不错?”
傅淮深沉默片刻,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小众爱好?”
李朝阳笑
骂:“滚蛋,你才抖m呢。”
像是想起什么,李朝阳挤眉弄眼道:“诶,那什么,昨晚怎么样啊?”
傅淮深一顿,淡淡:“什么怎么样?”
李朝阳:“我听说嫂子要和你表白呀,你们昨天是不是正式在一起了?”
傅淮深指尖微蜷,正式在一起?
没有。
但是可以……正式开始了。
他道:“没有。”
李朝阳惊讶:“啊?没有?你没同意还是他没同意啊?”
傅淮深道:“……不是这个问题。”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
李朝阳听完,沉默了数秒:“我没听错吧。”
傅淮深:“?”
李朝阳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小子竟然会打直球????”
“我真没在做梦???”
傅淮深:“……”
李朝阳:“我还以为你是天生鸭嘴兽。”
傅淮深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滚出去。
李朝阳嘿嘿一笑,复又皱眉:“那怎么办啊,嫂子他不喜欢你,诶,没想到这里我都分析错了,我的一世英名……”
傅淮深指了指门口。
“喂喂喂……开玩笑的,”李朝阳敛了笑意,认真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真不是我打击你,其实你们在一起住了半年,安时要是还对你没一点感觉,我真觉得这事……有点难办……”
话落,傅淮深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敲了敲桌面:“你懂什么?”
“他喜欢我的钱。”他淡淡,“不还是喜欢我么?”
第49章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安时和季白周行几人拜拜,刚下楼,兜里的电话便嗡嗡震动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是傅淮深。
许是早晨发生的一切还有冲击,猛然看见这三个字,安时有点愣。
响到第五声,他反应过来,赶紧接通。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傅淮深的声音沉沉的,还有啪嗒啪嗒的敲键盘声。
安时下意识道:“在等你。”
傅淮深说晚上要带他一起去吃饭,他其实下楼时就一直想着呢。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安时脸上瞬间蒸上了一层热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那我马上下楼。”傅淮深打断他的话,语气很轻柔,“让你少等一会。”
安时不说话了,他望了望天,有些不适应这突然发生转变的关系。
但不可否认,他觉得傅淮深这样说话,很好听。
他半边耳朵都有点麻,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你……快点下来。”
傅淮深没骗他,很快就下了楼。
夜幕宛如一块完整的茶色玻璃,火烧云给它镶了个金边,一旁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安时不自觉的眼巴巴地看向傅氏的门口,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傅淮深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之下。
他身材出挑,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眉眼清冷俊美,站在那里,像是一副安静的画。
安时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傅淮深向他走过来了,安时问道:“不取车吗?”
傅淮深:“取,但是你看一直盯着我,让你先看一眼,摸一摸。”
安时瞪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傅淮深把他的手握住,轻轻吹了一口气,安时才意识到。
傅淮深,刚才是不是在撩他?
他本来还挺理直气壮的,现在一听,瞬间泄气了,垂下眼,脸色微红,为自己反驳:“我只是看你有点好看……不是自己想看的。”
傅淮深被他的解释逗笑了,心底又因为这番话腾升出一点隐秘的开心。
“嗯?”傅淮深凝视着他,漫不经心道,“看我很好看?”
“对呀。”安时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我的眼睛想看的,不是我想看的……”
傅淮深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安时脸上有点茫然,还有点红。
真可爱。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蛊惑了,只是因为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觉得无比欢喜。
他眉梢轻轻挑了挑:“哦,原来你的眼睛不归你控制。”
安时觉得自己被嘲笑了,这个理由他自己听着都站不住脚,伸手推了推他,小声道:“你去取车。”
“好。”傅淮深也不再逗他,帮他拢了拢衣服,转身去取车。
安时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到底是谁给谁表白?
安时,还记得你之前大大方方的样子吗?
拿出来啊!
安时给自己洗脑了一番,重新注入勇气,瞬间觉得理直气壮多了。
等了没一会儿,一辆白色宾利停在眼前。
安时“诶?”了一声:“这辆车……”
不正是白简言开的那一款吗,他还挺喜欢的。
傅淮深淡声:“入手了一辆,好看吗?”
安时忍不住笑了:“好看!”
傅淮深勾了勾唇:“那上来。”
安时麻溜地打开副驾驶坐上去了,上次白简言邀请他坐,他没去,一直心心念念,现在终于坐上啦!
内饰傅淮深还没来得及装,安时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很好看。
极简风,优雅又好看。
傅淮深观察着他的表情,跟小孩似的,看看这里,摸摸那里,顿时觉得这辆车买的真值。
来到一栋大楼楼下,安时跟在傅淮深身后,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吃什么?”
“吃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安时上了三楼,看见了店面,是一家高级餐厅。
安时是华国胃,但是不可否认,他喜欢吃海鲜。
傅淮深选的座位很好,整面墙都是玻璃做的,安时只需要微微转头,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夜景。
安时忍不住笑了,心情也放松下来,傅淮深又问他:“喜欢吗?”
安时真诚地点点头:“喜欢呀。”
菜上的挺快,先是一道清蒸螃蟹。
安时蟹八件,开始一点一点的敲螃蟹,敲到一半,傅淮深已经把一只剥完的螃蟹放在了他的碗中。
安时抿了抿唇,拿起一旁的小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嘴里。
好鲜,好好吃。
傅淮深看着他,见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别扭,暗自松了一口气。
安时吃完那只螃蟹,然后擦了擦嘴巴,看着傅淮深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安时从兜里掏出那把柯尼塞格gemera的钥匙,推到了傅淮深的面前。
傅淮深一愣,再抬眼,眸子里染上些许冷意。
安时还是要疏远他。
他平静:“为什么呢?”
安时轻咳一声:“你……我们两个,没有确定关系,所以,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西。”
傅淮深皱眉:“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安时暼了他一眼:“这个嘛……”
飞快道:“因为你之前只是我的老板!”
傅淮深疑惑:“只是你的老板……”
安时腼腆解释:“老板的便宜当然是能占就占啦。”
打工人嘛,老板请吃饭,就是撑死也要去的。
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傅淮深一愣,不断下沉的心,才缓缓回升到了原位。
他心里知道安时是什么意思,却这样问:“所以在你心里,我现在不只是老板了?”
安时怔了下,越听越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他抬头:“我的意思是……”
“嗯,我知道。”傅淮深安抚他,深色的瞳孔平静地看向他,“你只是在试着接受我,对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傅淮深好温柔。
比他之前见到了,还要温柔很多,温柔的……让他的心跳都加速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连忙把头低下去了,咬了一口蟹肉。
傅淮深把一杯水推过来,又把他敲了一半的螃蟹拿过来,细致地帮他剥。
安时暼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想。
傅淮深好起来,确实是特别好-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要去上班。
来到工作室,根据昨天的规划
,他们拍摄了视频,安时坐在电脑前看他们讨论镜头,去旁边洗了洗手。
洗完回来,就听见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了两声。
是有消息。
他擦了擦,点开屏幕,备注赫然是白简言。
自从上次他拒绝白简言后,对方好像也没再找过他。
【白简言:安先生,在忙吗?】
【白简言:上次邀请你太突然了,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我很抱歉。】
对方好歹是自己的合作商,这一番话,实在是非常客气,安时赶紧回复:【没有白总,只是我自己的时间排不过来罢了。】
【白简言:感觉还是有的,你都一直叫我白总了。】
安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叫着叫着又叫回了最初的称呼。
【安时:不好意思白总,我叫习惯了。】
【白简言:没事,看来是你比较喜欢这个称呼,那就叫白总吧。】
莫名的,安时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白简言:那今晚安先生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巧我最近在A市出差,明天一早,应该就回去了。】
【白简言:我想跟你谈一谈我们以后的合作方向。】
这一番话说出来,安时觉得自己再拒绝,太不给面子了。
不等他回答,那边白简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白简言:[图片]】
是一张手部的照片,上边被划了一个口子,怪可怜的。
下一秒,那图片被撤回了。
【白简言:不好意思,我刚才发错了,没吓到吧?】
【安时:您手受伤了?】
【白简言:没事,就是有点而已,我好好包扎一下,不严重。】
消息发过来,安时回想了一下那张图片,也不太严重,给对方发去:【嗯嗯,那白总好好养伤。】
【白简言:……】
安时:?
【白简言:那我们今天晚上八点见,怎么样?】
【安时:好的白总。】
约定完时间,周行见他一直在旁边打字,问:“跟谁说话呢,这么专注?”
季白竖起耳朵:“是跟傅哥吗?”
安时摇头:“不是。”
季白寒心一笑:“好了,我的cp be了。”
安时:“………”
不是,你们cp粉都这么偏激的吗?
季白:“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安时劝他:“要振作啊小白!”
周行:“你别管他,你跟谁聊天你还没说呢。”
安时摇了摇手机:“跟白总,他请我出去吃饭,要聊一聊跟我们后续的合作。”
周行狐疑:“我怎么觉得他没安好心?”
安时不以为然:“嗯?没有吧,他手还受伤了,还要跟我出来吃饭……”
一旁的罗月支起耳朵:“他还专门给你说手受伤了?”
安时:“他说是不小心发错的。”
说着,他打开手机,把聊天记录给罗月看。
罗月看了半晌,摸了摸下巴,看向周行:“你觉得如何?”
周行:“司马昭之心——”
罗月:“路人皆知——”
安时:“……”
“这样吧。”安时沉吟片刻,“不然你们俩去说相声吧,挺有默契的。”
周行:“不是给你开玩笑,他这是故意的。”
罗月也点头:“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觉得白总茶茶的,像是个翻版绿箭。”
安时:“?”
罗月指给他看:“你看啊,照片可能会发错吗?根本不可能,如果发错了,顶多说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但他说什么,说我好好包扎一下,不严重,其实是为了给你卖好惨好坚强的人设,不过你的回复嘛……”
罗月评价:“你像是个直男。”
安时:“……”
他探头:“我好像半弯不弯?”
罗月:“我觉得他是个绿箭,至于为什么对你绿箭……那就不知道了。”
周行附和:“我真怀疑他没安好心,你一定要仔细分辨。”
安时被他们说了一通,虽然觉得不至于,但顿时警觉。
确实蛮绿箭的。
但答应了对方,也不能不去,临下班时,季白喊住他。
安时回头:“怎么啦?”
季白问:“那你和傅哥,协议结婚这半年,亲过嘴吗?”
安时一怔,摇头:“没有。”
季白:“什么都没干过?”
安时颔首,季白凄惨一笑:“结婚半年,归来仍是处男。”
“be了,为我点播一首《真相是假》。”
安时:“……”
打车去了约定的餐厅,安时不忘给傅淮深发个消息。
【安时:在嘛[猫猫探头]】
【安时:我今天不能回家吃饭了】
傅淮深回得挺快:【嗯?怎么了?】
【安时:白总邀请我吃饭,拒绝了一次了,这次不好再拒绝[对手指]】
傅淮深那边半天没动静。
安时其实能感觉到,傅淮深不怎么喜欢白简言。
但具体为什么讨厌,他也不清楚。
半晌,那边才回来一个:【知道了。】
【安时:那你怎么吃饭呀】
【傅淮深:有饭局。】
三个字,一个句号,非常符合傅氏冷淡。但安时觉得傅淮深情绪不佳。
很快就到了地点,白简言比他先到一会儿,安时朝他点了点头:“白总。”
白简言朝他微笑:“安先生。”
这是一家西餐厅。
落座后,白简言先点了菜,安时接过菜单,也点了菜。
一垂眸,就见到白简言手上怪长的一道口子。
安时有点惊讶,看了两眼,忍不住道:“白总,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白简言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摇摇头:“……没事的,有时候一个人看着这条伤口,反而觉得自己在活着。”
安时沉默了一下。
这么艺术的话他有点听不懂。
但他还是努力附和:“看不出来啊,您还好这一口。”
白简言:“……”
安时想了想,还是劝慰道:“还是要包扎一下,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白简言看着他:“谢谢你的关心,安时,我很高兴。”
安时摆摆手:“没什么。”
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上菜以后,安时照常吃饭。
白简言和他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安时一开始还在听,听着听着,顿时有一种,上班摸鱼听老板讲废话的感觉。
虽然白简言看起来脾气不错,但怎么觉得还不如傅淮深呢?
安时嘴巴一停,看了看天边的夜色,傅淮深现在应该是在吃饭,在饭局。
他还去过饭局,傅淮深在饭局上,也会讲这么无聊的话吗?
不会。他直接在心中给出否定的答案。
傅淮深是最讨厌表面功夫的人,傅淮深不喜欢虚伪的客套,或许是身居高位,即便是应酬,他也可以不用讨好。
安时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碗里的饭都凉了,也没想起来吃。
白简言看着他,浅笑:“在想什么?”
安时一惊,笑了笑:“没什么,白总您说。”
白简言看着他:“听我说话挺无聊吧,那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安先生。”
安时眨巴眼:“嗯?什么?”
白简言:“安先生和傅总的关系很好吗?”
安时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好呀。”
白简言微微一愣,有些惊讶。
以他的调查,是协议结婚,应该关系一般才对。
安时也被自己话里的笃定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呢。
白简言垂下眼,遮下眼底的情绪。
手机响了两声,安时垂眸一看,是傅淮深。
他抬头:“白总抱歉,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一路小跑到卫生间,安时点击接通,电话那边却没什么声音。
“怎么啦?”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默。
“没怎么。”傅淮深的声音很沉。
安时还以为他要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但傅淮深却并没有。
两人都没说话,只余绵长的呼吸声。
傅淮深问:“你在哪?”
安时抠了抠衣服边边:“我在,我在吃饭。”
傅淮深沉默了:“嗯……没事了。”
安时有点微妙的感觉。
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你喝酒了?”
傅淮深干脆点头:“喝了一点。”
“那、那你难受吗?”安时眨了眨眼睛。
傅淮深的声音缓缓:“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喉咙也疼,程姨睡了,我准备煮点醒酒汤喝。”
很轻,感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可怜。
安时一顿,觉得自己的心被抓了一下,想起什么:“今天早晨的醒酒汤,是你煮的吗?”
傅淮深那边响起了一阵水声:“嗯,我煮的,嘶——”
安时连忙问:“
怎么了?”
傅淮深的声音低低的:“……烫到了。”
安时捏紧了手机:“烫到了?”
傅淮深的声音像是含了水:“没事,我自己包扎一下,不严重。”
相似的话,但听到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感觉。
安时好像完全扛不住傅淮深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有点可怜,有点失落,有点委屈。
他生病时,傅淮深会细心照顾他,那傅淮深受伤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他瞬间觉得自己过分:“那我回去,你先用冷水洗一下。”
傅淮深轻声:“你不用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安时回到餐厅,拿起外套,对白简言道:“不好意思白总,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白简言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看见了安时匆匆的背影。
握着挂掉的电话,傅淮深食指轻叩桌面,唇边扬了一点笑。
第50章
安时匆匆要回家时,还接到了傅淮深的消息。
【傅淮深:我让马叔去接你了。】
安时站在餐厅楼下,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就被汽车的灯光闪了闪。
他抬头望过去,发现是马叔,开的那辆最经常用的黑色迈巴赫。
安时立刻小跑过去:“怎么这么快!”
马叔乐呵呵:“快上来吧,等久了吗?”
安时摇摇脑袋:“没有,我才刚下来呢。”他眨了眨眼,“马叔,你怎么来这么快?”
马叔笑而不语,心道当然是先生料事如神呀。
“我提前就出来了。”马叔拿出早就想好的措辞,“本想等等你。”
安时:“那真巧。”
他没有怀疑什么,没一会儿就到了家。
从车上跳下来,他走进客厅,又走到厨房,发现傅淮深正低头切洋葱。
安时连忙走过去:“不是说我来嘛?”
傅淮深也没和他抢,安时过去,发现所有材料都切好了,一转头,就看见傅淮深正倚在门框看他。
背着光,眼神眷恋而悠长。
安时莫名奇妙觉得耳根有点热,转移话题道:“我想起来上一次你住院,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切洋葱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了:“诶?你切洋葱怎么不流泪?”
傅淮深像是想到什么:“你切洋葱会流泪吗?”
安时点点头:“会,当时我满脸眼泪就去见你了,一路人受到了很多人的注视,他们估计都误会了。”
那误会的,不只是别人。傅淮深心中默默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不经意道:“所以那天见到我受伤,不是因为伤心哭的?”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只当你是我老板……”
傅淮深一顿,原来他以为的感情开始,其实连八字都没一撇。
他明白安时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有气,又没有正当理由发泄,挑了下眉,故意道:“那现在不只把我当老板了?”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把食材放进锅里,又走到切菜的案板前,摸着半根葱,有些说不出口。
“嗯?”傅淮深欺身上前,左手扶在案板边,像是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安时想了想,小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真听见安时这么说,说没波澜是假的,傅淮深抿了下唇,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他收回了手,安时抬头,暼见他微冷的表情,又觉得有点不对。
他是不是打击到傅淮深了?
可是、可是他真没怎么想过这件事。
他觉得他已经不是直男了,他能容忍一个喜欢自己的男性靠近自己,而且适应良好,肯定不是直男,只不过,他还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
像是一直都有人告诉你:他只能是你的老板,而不是你的爱人,你就会提前设定一个阈值,只要到达了,就会撤开一点。
他一想这事,就开始走神,傅淮深一垂眼,就看见他一张小脸上,表情很严肃,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可爱。
额头被敲了一下,傅淮深的声音落入耳朵,安时抬头,下意识道:“干嘛?”
嗯?傅淮深来了点兴致,安时好像还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安时很有分寸,在他面前向来是进退得当的,现在回忆起来,安时好像从没有这样……表现出自己的脾气,自己的不满。
那点不快被新的发现抚平了,傅淮深抬手帮他揉揉:“疼吗?不疼了不疼了……”
安时把他手拽下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像是在哄小孩……”
傅淮深看着他:“可是我确实比你大四岁。”
安时小小声的反驳:“其实是三岁……”
傅淮深一愣:“什么?”
“没什么。”总不能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其实不是22岁,而是23岁吧?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安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
他一把拉过傅淮深的手,把手翻过来:“我看看我看看,你烫到哪里了?”
傅淮深任由他拉着,感觉到安时柔软的手指轻轻握着自己的。
不等傅淮深说话,安时就看到了,确实烫到了,烫红了一片,衬得傅淮深的手指越发白皙修长。
安时抬眸:“你处理过了吗?”
傅淮深:“处理过了,用凉水冲了冲。”
安时皱眉:“你怎么不抹点药膏啊?”
傅淮深目光懒散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笑意:“头晕,走不动路。”
“喝了这么多吗?”安时抓着他的手,“那我去给你找点药膏涂。”
说完,啪嗒啪嗒上楼去了,不久就提着药箱下来,拿出一管药膏,自顾自地拧开,递给傅淮深:“来,抹一抹。”
傅淮深慢条斯理道:“头晕,看不见。”
安时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感觉,没有一点怀疑,闻言立刻道:“那我帮你抹。”
他把药膏涂到手指尖,然后缓慢打着圈的给傅淮深涂药,神情很专注,也很……漂亮。
傅淮深看着他微垂的长睫,手面酥酥痒痒的,某处正发生难以控制的反应。
他有点后悔让安时来帮他抹了。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安时又迅速给他捉了回来。
皱眉:“别动呀。”
傅淮深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可是你再抹下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时一愣,跟兔子一样迅速把手缩回去了。
傅淮深失笑,正想逗安时反应这么快,就听安时缩了缩脖子,但理直气壮的小声说:“你喝酒了,所以没用的。”
傅淮深差点被气笑了,但却不能打破自己的谎言,只得道:“懂得还挺多。”
安时腼腆:“博学多识,应该的。”
傅淮深:“……”
汤很快煮好,安时盛了一碗,端过来,还贴心地给傅淮深拿了勺子,撑着下巴看对方一口一口的喝汤。
傅淮深长的好,侧脸线条尤为完美,安时眼巴巴地看着,突然觉得这碗汤应该挺好喝。
傅淮深转向他:“想尝一口?”
安时点点头,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太馋了,赶紧摇头:“锅里还有。”
傅淮深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点,喂到他嘴边:“尝尝。”
安时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能抵挡住诱惑,张开嘴巴,喝了一口。
嗯……也就一般般嘛。
傅淮深把勺子拿回去,淡定
地盛了一勺,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喝下去。
安时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就……这个动作怎么有点怪怪的,共用一个勺子,本没有什么,但当对象是傅淮深,却莫名的暧昧。
当即,安时就有点坐不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傅淮深是不是在钓他啊?
但又否认了。
傅淮深肯定不是那种人。
傅淮深的人设应该是嘴硬+冷淡才对,跟钓系没有一毛钱关系。
嗯,肯定是这样。
当然,他忘了一件重要的设定。
冷淡也可以很心机。
安时看着对方喝完一碗汤,麻溜地把碗收了回去,刚要直接上楼,就听傅淮深道:“能帮我一个忙么?”
安时停下了。
傅淮深看着他,眸子很黑,让人看了能轻易信服,说出来的话轻轻的:“晕。”
安时当即明白过来。
他放下碗,眨巴了一下眼:“那我扶你上楼?”
傅淮深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非常有礼貌地说:“谢谢。”
安时上前,把傅淮深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用了点力气,傅淮深顺势站了起来。
本以为会很艰难,毕竟傅淮深个子太高,又经常健身,没想到异常轻松地就给带到楼上了。
安时顿时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自信。
区区一个189的成年男性!
架到房间门口,安时推开门,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别磕到自……!”
下一秒,背后传来极大的一阵压力,天旋地转之间,他重重倒在床上。
眼前逐渐清晰,安时抬眸一看,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垂着眼淡淡瞧着他。
安时茫然:“你……”
傅淮深:“不小心绊倒了,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把安时最后一点怀疑都打消了。
太有礼貌了,感觉比之前还要有礼貌,诚恳一百倍。
安时摇摇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没事,可能是我没撑住。”
傅淮深实在忍不住了,把头低了一点,埋在了安时的颈窝,轻轻勾了勾唇。
怎么说什么都信。
可爱死了。
安时正想问他,是不是磕到哪里了,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上一个明显变化的物体。
硬到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安时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要不是傅淮深牢牢压住他,他估计这会儿都跳起来了。
他推了推傅淮深的肩,语气有些羞赧:“你怎么!”
傅淮深抬起头,看着他,特别诚恳:“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
“你离我这么近,看见你的脸蛋,就想咬一口。”傅淮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事。
安时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睁的很大,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他结结巴巴:“不行!”
然后嘀嘀咕咕:“我觉得你和原本不一样了。”
傅淮深:“哪里不一样?”
安时小声叭叭一句:“感觉你崩人设了。”
“什么?”
以前挺冷淡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骚起来了。
傅淮深看着他,眼神看起来很静:“不喜欢吗?”
安时看着他的这个眼神,感觉和以往的很不一样的,到底哪里不一样,像是某种毛绒绒的大型犬。
他好像有点顶不住这种,下意识摇头:“不是。”
傅淮深唇边带了一点得逞笑意,但没让安时看出来:“那你让我抱一抱。”
安时瞪着他:“不能得寸进尺。”
傅淮深很有分寸的:“好。”
让开了一点,安时麻溜从床上爬起来了,关上房门,赶紧搓了搓自己的大腿。
顶的都有点发麻了。
要说起上次被顶……还是在上次。
但心境却有点不同。
那傅淮深是不是呢?-
第二天下午,安时去工作室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季白和周行,明明在原著剧情中,是傅淮深朋友才对。
怎么现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了?
他看着正互相打闹的二人,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所以改变了许多事情呢?
傅淮深公司的机密文件没有被盗,并且抓住了偷文件的内鬼,公司并没有经历风波,事业蒸蒸日上,所以周行和季白都没有派上用场。
周行和季白的主业并不在工作室,大部分资金,都来自家族企业的股权,但其实后面他们两个人正式接手公司后,会很快成长为傅淮深的得力助手。
几乎之前的反派小角色,都很迅速的因为他,被傅淮深打了脸,最后销声匿迹。
在巨大的多米诺骨牌世界中,他好像成为了那唯一的变数。
周行碰巧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腿:“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安时抬头:“你和季白是不是只要创业失败,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周行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
安时:“…………”
他就知道。
安时站起身,把一旁的饼干盒拿过来,“吃不完了,我给傅淮深送去。”
周行摆手:“行,去吧。”
走到楼下,他怕傅淮深有事,提前给对方发了消息。
【傅淮深:好。】
他直接穿过马路走过去,上楼,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傅淮深没在办公室。
嗯?
难道在开会?
安时把饼干放下,正准备在四周逛一逛,休息室的门就开了。
安时顺势往里面一看,傅淮深没穿外套,一手握着门把手,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和胸膛。
傅淮深像是才知道他来,淡淡道:“嗯?来了?”
安时点点头,傅淮深道:“我先换衣服。”
说完,背过身,也没关门,慢条斯理地解了扣子,修长的手指勾住衬衫,就在安时的眼皮底下脱了下来。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紧实而不夸张,肩膀平直,背部肌肉线条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感,性感而漂亮,非常符合人类美学。
安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他一直都很喜欢傅淮深的身材。
偏偏在此时,傅淮深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又性感异常。
安时心里猛地跳了两下,迅速低下了头。
怎么……怎么感觉被勾引了?
房间内,傅淮深看着他的动作,唇边扬了丝笑意,这才穿上了衣服。
出来以后,安时正跟仓鼠一样,低头啃饼干。
傅淮深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开口道:“下午有空吗?”
安时吃的脸颊鼓鼓的:“唔……有空。”
傅淮深道:“李朝阳送给我了两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吗?”
安时目光闪了闪:“嗯?送你的。”
傅淮深很是坦然:“对,他买多了。”
安时见不得浪费,当即决定:“行,去。”
傅淮深道:“不过是悬疑类的片子,你有兴趣吗?”
安时小鸡啄米:“好呀,我什么都能看。”
一点都不记得,上次看了一个真人悬疑凶杀案,半夜也没睡着觉。
电影票是7点半的,他们下班以后,先随便吃了点饭,才去的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以后,傅淮深还给他买了两桶爆米花,抱着进了场地。
电影题材是悬疑恐怖,根据真实案件改变,安时属于有胆看的类型,全程目不转睛,和傅淮深讨论剧情。
“我觉得他应该是凶手。”安时紧张地吃着爆米花,下一刻,电影画面切成黑白,是一段第一人称的回忆。
安时看的心头直跳,忍不住抓住了傅淮深的手。
傅淮深安抚似的摸了摸他:“不怕。”
……
直到电影出来,安时还挺开心的讨论,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电影两个小时,现在十点多,一路人也没几个人。
灯光忽然闪了一下,安时顿时一惊,吞了下口水。
安时后遗症——指看的时候不害怕,回来以后就害怕。
傅淮深走到他身后
,看着他:“害怕了?”
安时觉得这里不应该露出胆怯,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个恐怖悬疑片就害怕呢!
他故作冷静:“区区悬疑片……”
话音刚落,傅淮深忽然道:“别动。”
安时一瞬间静止了,宁静的车库里,昏暗的灯光,还一闪一闪的。
他心脏突然加速了,一时间连头都不敢回,傅淮深伸手过来,像是单纯的奇怪:“这是什么?”
安时睁大眼睛:“什么?”
傅淮深看出来他真得有点紧张,赶紧摸了摸他的脸:“没有,是片飘下来的树叶。”
安时害怕的感觉褪去,才发觉自己刚才有点丢脸。
这很影响他高大威猛的人设。
他尴尬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反应过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傅淮深:“你是故意吓我的。”
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安时觉得自己现在底气很足,得让傅淮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故意凶巴巴地瞪着他:“你怎么突然变坏了?”
说是凶巴巴,但其实一点气势都没有,长睫微颤,幻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傅淮深被他说的心都软了,昏头一样说:“嗯,我坏。”
捉了对方的手,傅淮深抵着他,低头,声音沉沉:“你罚我。”
安时没想到他这么说,被抓住的手很烫,微微一顿,想了想,小小声:“那我罚你……今天和我睡一个房间。”
还是不敢一个人睡。
傅淮深失笑,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故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安时想了想。
探头:“好朋友,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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