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挫败地叹了口气，要是面对面她或许还可以见招拆招，但隔着网络，说点什么都得斟酌再三，确实没办法解决。
以前两人不会这样，起码周斯离不会让她没话说。
高中时期两人同班，有时候每周换组分得远，要交流的时候仅凭一个眼神还要隔着一整个班千里传音。
沈郗向来不会做那个率先开头的人，但哪怕再专注也会有无聊摸鱼走空的时候，然后一张揉成团的小纸条就会准确无误地砸在她桌上。
为了避免被老师发现，她下意识抓在手里挡着，侧目朝来源处看去时，对方指了指自己躺在桌面上的课本，示意她好好听课。
沈郗那头转了回去，趁着数学老师背对着他们写板书的片刻，低头把纸条拆开，看见里面附带的公式时轻挑眉梢。
数学一直是她的短板，这次讲新课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懂，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多刷刷题，免得晚上又被周斯离抓去他房间开小灶。
..........
凌晨一点多，周斯离躺在公寓的床上眉头紧皱，房间没有开灯，暗沉不见光亮。
一时之间，狭隘的空间内只有呼吸急促的声音，他闭着眼，搭在腹部上的右手紧紧攥着那枚从沈郗那里带出来的耳环，力道大的硌得掌心生疼，但他似乎毫无知觉，在黑暗中甚至注意不到手的小幅度颤抖。
浑身都疼，耳边的嗡鸣不停，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左手狠狠抓着右手手腕，逐渐收紧，直到皮肤上出现斑驳的指痕。
这种情况对周斯离来说司空见惯，要不是身体的疼痛麻木，他很想爬起来去找下之前没吃完的药。
这次的持续情况并没有很久，在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周斯离才感觉自己慢慢平缓了下来，胸腔缓慢起伏着，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冷汗，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在等待身体恢复体力的空隙，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前段日子跟沈郗的相遇，包括那个在车里点到为止的吻。
她瘦了很多，那根红绳戴在她手腕上还空出一些，差点就要挂不住，他一个手掌就能覆盖住。
他也不知道沈郗不推开他是不是含有私心，只要她说一句话，什么都能一笔勾销，但就像沈郗对他了如指掌一样，他也深知沈郗的脾性。
所以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他想过给她选择的，但没有理由。
而这个身体的疼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疲惫地闭眼。
也难怪她能选贺晋宇，他跟贺晋宇比起来，还真是差。
周斯离自嘲。
.
陈意从法国回来后两人都能空出点时间来，多少有点喘息的余韵，后续的新代言人的事情陈意也包揽了，沈郗倒也乐得自在。
恰好这些天李漫音的出差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她得了假期就来问沈郗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本身就是南迦人，这次与其说是出差倒不如说是回家，父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愣是逼着她去相亲，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来摇个帮手。
“我连着去了三天，简直就是一天安排一个。”咖啡店内，李漫音拉着沈郗坐在桌位上，左思右想反正相亲对象还没来就打算先聊聊天，她随手捏着勺子搅拌了下咖啡，吐槽道：“还有前天那个简直就是灾难，离婚孩子四岁，再有钱又怎么样，张口闭口就是让我辞职，真搞不懂我妈怎么会选这样的人。”
沈郗静静听着，并不出声打断。
相亲吗？也不知道周姨会不会逼着周斯离去相亲，不过照着他的性子，估计真去了也是冷场吧。
沈郗出神地想着。
“西西？”李漫音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嗯？”沈郗回过神来。
“怎么了？看你一直在发呆，最近很累吗？”李漫音疑惑。
“没，就是想点事情。”沈郗摇了摇头，问她：“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掉不就好了吗？”
“这哪能啊，”李漫音苦笑，“我妈性子有多强悍你也不是不知道，非得跟我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漫音叹气，手支着下巴感慨道：“要是能找个人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就好了，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沈郗看着她，表情平静地道：“贺晋宇不会拒绝你的。”
“他不会拒绝的是我吗？”李漫音轻笑一声，对沈郗这话的认可度并不高，她望着对面长相清冷的好友，好像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没怎么变过，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多耗费精力。
“西西，”她道，“你心知肚明。”
贺晋宇对你抱有什么，你清楚且有恃无恐，所以在周斯离回来这些天他才那么紧张，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就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沈郗神色没变。
她对贺晋宇也只能称得上是有交情的同学，因为周斯离的缘故才跟他有点交集。至于心思，她看得明白，如果对方有表示，她会直接拒绝，可若没有，想要温水煮青蛙的话，慢慢疏远才是最好的回应。
“说不过你，”李漫音无奈，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对方快来了。”
沈郗点点头，打算随便挑个地方坐着，毕竟也才九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刚一起身，拿在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她没多想，解锁点进去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目光触到那人的微信备注时不自觉一顿，怔愣。
【周：来二楼】
这家咖啡店是设有二楼的，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就顺势抬眼，正好跟坐在楼上的男人对上。
他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在注视着她探究的眼神时也面不改色，而坐在他对面的朋友则笑着对沈郗挥了挥手，跟她打了招呼。
李漫音显然也注意到了沈郗看过去的方向，惊讶并不比她少：“你把今天的行程告诉周斯离了？”
“没有。”沈郗否认，她发现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这个人了。
“我还以为你在国外那几年咖啡还没喝够呢，”温俊彦耸了耸肩，“哪有人大早上喝咖啡的。”
“保持工作时的清醒状态，”周斯离好心道，“多喝点。”
别人不知道，反正温俊彦是从来不喝的。
“我来的时候还想着你怎么非要选这家店，”温俊彦揶揄，“真是司马昭之心。”
他这几天还在挑剧本，想着好友回来这么久了没见也不好，干脆抽个时间出来坐坐。
去周斯离公寓路上能偶然碰见沈郗这事概率是真低，他也不知道周斯离那边知不知道，就照着以前两人的关系，怎么着也得知会一声，哪里知道周斯离在得知以后沉默两秒就让他进来占个位置。
做贼都比他光明正大，温俊彦摇头。
“她要上来了。”周斯离垂眼，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袖口。
“知道了知道了，服了你。”温俊彦翻了个白眼，接着自觉起身走到旁边桌坐下，把他对面的位置空出来。
嘴巴真是比煎饼还硬，温俊彦没好气。
二楼装修的蛮大的，沈郗上来时就一眼看到了坐在第一桌的周斯离，在对方朝她颔首示意她坐下后，旁边桌的温俊彦也笑眯眯道：“沈郗，好久不见了啊。”
沈郗淡笑：“好久不见。”
温俊彦不像贺晋宇，他和他们两个从高一就认识。周斯离断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那年当然也断了他的，估计是因为这次校庆才重新加上的。
沈郗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概率是不会说的，她淡定坐下，端起他推过来的拿铁低头喝了口。
周斯离看了她几秒，然后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过来谈个事情。”
“咳。”沈郗差点被呛到，方才还觉得不重要的问题突然被递来一个答案，她略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这算什么，跟她解释原因？
周斯离抽了张抽纸给她，沈郗把杯子放下默默接过，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湿润。
等她擦完把纸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周斯离望着她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沈郗轻咳一声：“我陪她来相亲。”
倒是温俊彦探头朝楼下看了眼，李漫音对面已经坐着个背对着他看不见脸的男人，他心想，李漫音相亲能不能成不知道，倒是你们看起来倒是挺像在相亲的。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但难得的气氛融洽，也没有尴尬弥漫。
沈郗撑着脸，偏头随意朝李漫音那边看去，相亲的男方西装革履，倒是挺重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李漫音捂嘴笑了起来，估计是对他挺满意的。
“羡慕？”周斯离忽然问了她这么一句。
“嗯？”沈郗没反应过来，“羡慕什么？”
周斯离不可置否，沈郗立马会意，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失笑着摇摇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又不是跟你.........”
话音刚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什么，她立马止住话头，下意识要去看周斯离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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