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流逝,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流淌着。在胡思乱想中,经历了惊险刺激的一天的时庭柊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在睡着之前,他趁着黑泽阵不注意吞了一颗红色药丸。


    因为过于疲惫而已经神志不清,又是在十岁小孩身体里而各外幼稚的时庭柊暗搓搓心想:


    等着吧,明天我就能把我的好友们救出去!


    转眼时间到了早上,随着白炽灯的亮起整个休息区瞬间亮堂堂的。时庭柊尚有些迷迷糊糊的,让一个十岁小孩熬夜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操纵着这个马甲的,曾经高三一整年平均每天睡觉时间在三小时以内、拥有马甲后甚至有一天凌晨四点才睡的唐笠初:……


    熬夜能力一朝回到解放前,真不错。


    一觉睡醒恢复精神的华山昭泽好奇地看着两位室友:“你俩……?”


    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眼睛下方,用眼神示意:你俩眼睛底下怎么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去干了什么?


    时庭柊:“……”


    他心虚地偏移了一下视线。


    华山昭泽挑眉,露出一副下定决心要刨根究底的模样,冲着时庭柊笑了一下:还敢瞒我?等我把梨那和阿婷叫来,你快如实交代。


    时庭柊听到鹤镜婷的名字,笑容消失了。


    昨天挣扎着的野兽般不成人样的女孩又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一想到那副场景他只觉得肠胃翻滚,身体里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不断向下坠落。


    黑泽阵拍了拍他,摇了摇头:暂时先别告诉他,这是华山梨那的请求。


    “……”时庭柊抿了抿唇作出害怕的模样缩了缩脑袋,希望华山昭泽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异常。


    他冲着室友卖乖地吐了吐舌头,示意对方放心。华山昭泽对此耸了耸肩:你和阿阵什么时候串通好的?说起来,总觉得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时庭柊更加心虚了。片刻后,他内心一震。


    等下,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清晰地领略到另外两个人的心声?就算是在孤儿院里当了许多年室友,也不至于默契到心有灵犀的地步吧?


    前一天他们的交流虽然也有挤眉弄眼动作暗示的参与,但主要还是依靠写字和手语。


    现在怎么回事?难道是……那药的效果吗?


    宫野厚司内心的想法果然没错,这药可以有效提高他的能力,让他读心并不再需要血液作为媒介。


    时庭柊内心狂喜,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他需要去实验一下。


    “唔……”他伸了个懒腰,放松身体,“早饭快开始了吧,你们还不去洗漱吗?”


    华山昭泽恶狠狠地冲着他微笑: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吗?


    时庭柊摊手,一双靛蓝眼眸无辜地望着自家室友。


    他径直走出去洗漱了。洗漱间是整个休息区共享的,他看到了正在刷牙的其他男孩女孩们。


    对面的男孩眼神木讷,时庭柊读到了他脑海中不停重复的单词:大火车……滴滴滴……大火车……


    时庭柊顿了一下。这似乎是又一个被组织实验把脑子搞坏的男孩,也有可能是喝酒喝的。


    不过这到让他能够确认了,自己确实获得了这样的能力。


    洗漱结束之后,三个男生结伴去吃早餐了。休息区确实不会在这样的物质上亏待孩子们。


    清爽的橙汁和三明治,还有餐后的抹茶大福确实让人心情愉快。


    华山昭泽边吃早饭边不无恶意地想:瞧,多么丰盛的断头餐,黑乌鸦马戏团又开始训练乖巧听话的实验用狗狗了。


    时庭柊移开目光,发现无论他将眼神落到谁的脸上,铺天盖地的想法都会冲得他脑袋嗡嗡的。


    这样可不行,要赶快习惯才好。


    早餐结束,金发的窈窕女郎早已半靠在沙发上等待。绿眸的少年平静与她对视片刻,后者作出亲昵的姿态,挽住前者的手。


    贝尔摩德心想:装成这样也不嫌麻烦,呵,小男孩。


    黑泽阵很有琴酒风格地心想:恶心死了。


    “……”


    时庭柊大受震撼。


    靠那么近你们两个人都觉得难受,那为什么不分开点呢。


    图什么呢。


    他目光瞥向一旁闪着红光的监控。


    嗯,行吧,是一条理由。


    金发的女郎悠悠然地挑起嘴角,心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思量着:该如何告诉这位黑泽小朋友,他们的宿舍里有一条通向外界的密道呢?


    心理的活动化作语言,如同毒蛇一般引诱着时庭柊,蛊惑着他走入早就铺就的陷阱。


    ’那可是我的好友留下的宝藏,一丝通往自由的曙光。当我们这一代实验品还被囚禁此处时,这个通道就已经开始挖掘了。’


    心情激动的时庭柊全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组织情报人员的心理活动详细准确得好像是经过事先演练的。


    他对自己读心的能力太过自信,也对他人太过低估。


    他完全没有想过,或许真的有人控制了自己的心声,就为了将他和朋友们引入陷阱。


    时庭柊猛地站起身来,匆匆地扯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就奔回了宿舍。


    “……”黑泽阵蹙眉,看向一旁笑得虚假的漂亮女人,“你做了什么?”


    贝尔摩德笑得意味深长:“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心中回忆了一番过去罢了。”


    “噢,为何不去看看你们的同伴急着干什么呢,两位男孩?”


    她眯了眯眼,此时倒并非是全然的戏谑耍弄,而是多了几分其余情绪了。


    她并非不想帮助这群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孩子,但是来不及了。


    她不可能为了他们背叛boss,说真的,那样的行为属实是太过天真也太过仁慈了些。


    浸润黑暗的她和他们都没有重新进入光明的机会,至少贝尔摩德是不会抱此类希望了。


    ——她可不是hellangle那样的蠢货,误以为进来还能全身而退。


    说到hellangle,宫野一家已经引起了boss注意,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灭口。


    贝尔摩德喜闻乐见。


    看着黑泽阵毫不犹豫匆匆离去的背影,她耸了耸肩,挑起一侧眉毛,作出一副伤心的口吻。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把女士独留在原地,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是不是,华山昭泽小朋友?”


    “对了,你今天难道没有感觉你的伙伴们都瞒着你什么吗?”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本也想转头去找自己室友的男孩。


    “好吧好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华山昭泽想要让眼前的人停止,但属于影后那好听的妩媚的声音似乎黑洞将他牢牢吸住,让他动弹不得。


    ……不愧是组织最厉害的情报人员……


    “给你一个提示,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好友鹤镜婷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他们也从未提起过她吗?”


    女明星撩了撩金发,拖长了语气。


    而另一边,时庭柊激动得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三两步进入了宿舍,使劲回忆着方才贝尔摩德在记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抿了抿唇,神情近乎是庄重地重复着方才在他人心声中看到的动作,将宿舍衣柜最里头的挡板朝着右边移开……


    黑洞洞的内里呈现出来,对于时庭柊来说这像是通向天堂的道路。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心想先进去探探路。


    他完全没有任何质疑贝尔摩德的想法,确切地说或许是因为马甲死亡后马甲主人不会死亡这一设定让他得以完全抛弃应有的警惕,总之他跃进了柜中。


    “庭柊?”后头传来华山梨那震惊的声音,她那属于女孩的轻盈的脚步紧随其后。


    而黑泽阵沉稳的步伐也在逼近,时庭柊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整个人走进了那个被贝尔摩德称之为“通向自由的曙光”的通道。


    华山梨那三两步也跑了进去,她完全来不及多想。黑泽阵皱眉想要组织,但他赶到衣柜跟前时,自己的两位好友已经完全淹没于黑暗的通道,不见了踪影。


    黑泽阵:……


    绿色的眼眸看着漆黑的通道,他纠结片刻,也试探性地走入了通道。


    而另一边,华山昭泽在听到贝尔摩德的话之后,浑身如坠冰窟。


    他只觉得浑身僵直,一时间情感上完全不愿意相信。


    “她在哪里?”他干巴巴地问道,“阿婷在哪里?”


    金发的女明星哼笑了一声,依旧是那副有些戏谑的游刃有余的模样。她从沙发上站起了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啪嗒”的声响。


    但这样轻微的声响已经完全被华山昭泽那乱糟糟的脑子忽视了。不详的预感越加浓烈,他近乎想要弯下腰来呕吐。


    可是为什么?


    华山昭泽茫然极了,他在心中询问着。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的伙伴们要瞒着他?


    贝尔摩德的声音又在前方响起了,宛如黑暗中的光,但那光来自撒旦,诡谲又邪恶得让人想要退缩。


    “跟我来。”她说,“我带你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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