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
12月11日, 国青集训结束后的第二天。
花鸟兜推开门，才发现宫城已经开始下雪了，一夜之间, 屋外的世界就铺上了一层银被。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 空气中就出现一团白雾。
花鸟谨慎地踏出一步, 立马就被屋外的寒气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飞快退回房间里, 盯着门外的雪地怀疑人生。
好冷……！！
突然就降温了，不想去上学。
他噔噔噔上楼去拿装备, 打开衣柜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青城其实有冬季校服，但他没穿，自己裹了件黑色的外套，还没忘戴上银质的项链，系好那条带着灰色流苏的厚围巾, 又转头看了一眼全身镜——
嗯，今天的我也依旧帅气！
花鸟兜出门了, 在路口刚好碰见及川彻。
他们通常没有约定一起上学, 今天遇上纯属巧合。
“早啊小花鸟。”及川彻双手插兜, 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花鸟兜自觉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被热乎乎的温度舒服得眯起眼睛，及川彻却被冰得狠狠哆嗦了一下。
“这么冰？”他上下打量一圈，抱怨, “小花鸟, 宫城比东京冷, 你应该再多穿一件的。”
不过，虽然嘴上抱怨,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花鸟的爪子抓住，帮花鸟暖手。
花鸟哼唧：“这已经是多穿的结果了，你看，都圆了一圈！”
两个人一边相互取暖，一边溜溜达达到学校。
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沟口贞幸也强调了天气的问题：“今天开始全面降温了。大家多带几套衣服过来，出汗之后立马换新的，出门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
这样突变的天气对于运动社团的学生来说是最难受的。
虽然因为平时运动强度大，大家的身体素质都还不错，但训练完难免出一身热汗，汗水蒸发又要带走一波热量，不好好防备的话总有中招的一天。
而且，运动是一个破后而立的过程，刚刚结束训练的时候就是最容易感冒的时候。
每次天气变化时沟口贞幸都会千叮咛万嘱咐，但还是防不胜防，每次都有人中招……
“教练，你说的有点晚了，我昨晚就有感觉了。”花卷贵大讪讪道。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鼻音。
沟口贞幸无奈：“那你待会直接去校医室看看吧，我在活动室也放了点药。”
他又看向及川和花鸟，叮嘱：“这家伙就是前车之鉴。你们两个刚从东京回来的也要注意，我们这本来就比较冷，又刚好降温，你们可能会不适应，千万小心啊。”
及川比了个“OK”的手势，开玩笑道：“教练你别乱立flag，真被你说中了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沟口贞幸插的flag真的起效了，第二天花鸟没来参加训练。
社团里等不到人，及川彻就去他班里问了一圈，发现他也没去上课，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上课的老师还以为是排球部又有什么集训呢。
想到沟口教练那句毒奶，及川彻忧心忡忡，跟教练说了声“我去看看花鸟”，就提前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训练时间结束之前离开。
岩泉一也想跟去，及川彻却拒绝了：“万一小花鸟真的感冒了，你也一起去的话，岂不是一口气传染两个人？”
岩泉一皱眉：“我身体很好。”
及川彻嘟囔：“小花鸟以前也总是这么说……以防万一嘛，我去就行。”
最终岩泉一还是没有跟上，及川彻走到花鸟家门口，呼出一口热气，直接推开门。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整栋房子都黑漆漆的，想到花鸟家经常没有家长在，及川彻担忧更甚。
如果花鸟是睡着了，一盏灯都没开……就说明他是白天躺下去的，直接睡到现在。
他摸到花鸟的房间，打开灯，果然在鼓鼓的被子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人。
花鸟的额发已经湿了一半，嘴唇略显苍白，脸颊却是红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睡梦里也并不安稳。
及川彻上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片滚烫。
似乎是被他的动静惊扰到了，花鸟迷迷糊糊睁开眼。
脑袋昏昏沉沉，耳边的世界也是混沌的，只有尖锐的耳鸣偶尔闯入。
然而在这混沌的世界中，却传来了一道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像晨曦一样带来破晓：
“……怎么这么可怜啊。”
发烧的人脸颊红扑扑的，还会产生生理性眼泪，一蓝一橙两只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浸着水光，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及川彻怜惜地擦掉他额上冒出来的汗，问：“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们呢？”
“忘记了……”花鸟兜小声说。
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退烧贴，准备好更换的衣物和毛巾，然后就昏昏沉沉地躺下去了，甚至没想到可以去拿手机向其他人求助。
及川彻叹气：“沟口教练那口毒奶居然还真给奶中了，我跑过来的时候可担心了。”
花鸟兜吸了下鼻子，声音更小：“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怎么能怪你呢。”及川彻给队友和教练发去解释的短信，又低头碰了碰花鸟的唇角，让他起来换件衣服。
花鸟忍着嗓子刀割一样的疼，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我刚才吃了药，体温已经降一点了，待会应该就能完全退烧。克莱斯特，你还是先去吃饭吧。”
“嗯嗯，我陪你，再观察一下情况。”及川彻熟练地去他的衣柜里拿了块新毛巾，盘腿趴在床边，“你困不困？要不要继续睡会儿，再出一会汗。”
花鸟实在难受，哼哼唧唧半天，眼泪又流了几滴，把及川彻心疼坏了，赶紧按着他去睡觉。
他睡得并不安稳，自己没有感觉，但在旁边的人看来，却偶尔呼吸急促，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梦魇。
及川彻也恍惚间想起花鸟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那段时间。
……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安静地趴着，时不时去摸一下他的额头，感受到确实在下降的体温，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捏了一下花鸟的手指，小声说：“小花鸟……以后，请多依赖我一点吧。”
“就算是光与暗之骑士和暗黑破坏神，也有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嘛。”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花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但等及川彻凑过去时，却只能看见他颤动的睫毛，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了。
**
事实证明，打排球的人身体确实好。
明明昨天还那么难受，甚至都爬不起来，第二天一早，花鸟就生龙活虎了，状态比硬生生陪了他一晚上、又是准备热粥又是量体温换毛巾的及川彻好多了。
花鸟抱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及川彻汪汪哭，自责得无以复加。
及川彻开玩笑：“好了，之后加倍还我不就好了嘛。你看，我又没被传染，什么事都没有。”
花鸟兜：“呜呜呜对不起！”
及川彻：“……别把眼泪鼻涕蹭过来哈。下次记得叫我或者小岩过来。唔……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春高在即，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两个人复盘了一下花鸟昨天的活动轨迹，发现花鸟生病的原因应该是是花鸟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受了凉，晚上还着急去给金田一兑现请吃拉面的诺言，又吹了次冷风。
听说这个原因之后，金田一勇太郎利落滑跪，差点就要以死谢罪了：“对不起！！”
花鸟兜慌里慌张地解释：“不关金田一的事，是我自己非要去吃！”
沟口贞幸叹气：“再二十多天就是春高了诶，你们可别……”
及川彻果断打断他：“教练，请不要再随便立flag了。”
沟口贞幸闭上嘴，并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反正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他竖了个拇指：“这次春高，学校给我们下的指标可是这个——这个这个！”
第202章
间奏
在紧张的训练和学习生活中, 一月份很快就到了。
想到上次IH全国赛体育馆周边旅馆、球馆的火爆情况，这次青城后勤组依然提前好几天就预订好了酒店，还额外包下东京某个排球馆, 让选手们在比赛期间也能有训练场地, 不用费劲去外面找野球场。
准备好一切之后, 后勤组的老师还在跟教练们沟通：“入畑教练, 您看……这次大家有没有希望冲个冠军哇？”
入畑伸照笑了笑, 委婉地说：“还没出发呢，先不要给选手们这么大的压力吧。”
他最担心的就是IH的成绩让学校的野心太膨胀, 对大家抱有太大的期望。
影响比赛结果的变数非常多，实力最强的也不一定就能拿第一。每一届IH、国体、春高的冠军，也不见得就是同一个，通常都是在各所学校里轮着来，还时不时有爆冷的情况出现。
上一届的第一，这一届就止步16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更别说他们只是第二了。
入畑伸照对大家的实力有信心, 但谁知道正式比赛的时候又会有什么变故呢？青城这种以协作、配合为核心的队伍，但凡有个得力干将受伤或生病, 整体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后勤组的老师连忙笑道：“也是, 也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期待啦, 不是学校的意思, 还请教练不要有压力。后勤方面，我们会全力配合，大家只要专心比赛就好。”
他当然不敢给排球部压力, 这支队伍可是青城的骄傲啊！
IH时, 青城出线的消息就已经让学校很惊喜了。本来以为到了全国估计也走不了多远, 但经不住排球部实在争气，又给他们抱回来个全国亚军, 连连爆冷的结果比种子队稳扎稳打的情况好看多了，不少人因此关注到这支队伍，青城的知名度也因此在全国范围内好好涨了一波。
学校在奖金上向来是毫不吝啬的，在9月的时候就已经发过一波钱了，现在更是拿出了大把资金赞助本次春高之旅，争取一切都给大家准备最好的！
而为了让大家好好调整身体状态、缓解心理压力，教练们还一致决定让选手们过完新年就出发，提前两天来到东京。
在出发之前，教练们还特意带大家去神社参拜祈福。
新年参拜是很传统的习俗啦，但由教练出马，带大家一起行动还是头一回。
花卷等人对此表示惊奇，沟口贞幸搓了搓手：“这是仪式感嘛。”
及川彻笑道：“那教练许了什么愿？”
沟口贞幸开玩笑：“肯定跟你一样。”
“大家应该都一样吧？嘘，不用说出来，都心知肚明啦。”
大家抽到的签寓意大都不错，少有的几个凶签，也都拿去绑起来了，希望能消除厄运。
这次及川和岩泉还对花鸟严加看管，防止他一不留神又偷喝果酒。
花鸟兜狡辩：“去年是意外！真是意外，我不知道那是果酒！我以为是免费发放的饮料！”
及川彻：“就怕你闻一下也要醉倒。”
花鸟兜嘟囔：“哪有那么夸张……”
不，你可是连气泡水都会醉的大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沟口贞幸默默想。
说到明天的行程，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个不错的消息：“说起来，2号和3号刚好有个国民级别的体育盛事，我们提前过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去现场观看。”
1月初正好赶上了寒假的小尾巴，不止排球有春高，篮球、足球等诸多项目也都有比赛。金田一勇太郎一时没反应过来：“国民级别的体育盛事……？”
国见英：“是箱根驿传吧。”
“箱根驿传！”其他人齐齐兴奋起来！
虽然他们不是田径队的，跑步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项提升体能的手段，但——那可是箱根驿传诶！
上至大爷大妈下至刚学走路的小屁孩，谁不知道箱根驿传啊！
箱根驿传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长跑接力比赛，在国内的人气甚至超过奥运会、世锦赛等国际大赛，收视率25%是常态，30%算正常，巅峰时刻甚至可以突破40%。
因为箱根驿传举办的时间就在新年的后一天，许多家庭都会把观看这项长跑盛事当成新年的家庭活动之一，和家人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在场不少人印象中的新年，都有这项比赛的影子。
花卷贵大难以控制自己飞扬的嘴角：“不行，我要跟我老爹炫耀一下，他可喜欢那个六道大学的藤冈一真了。”
松川一静：“三连霸的王者啊……藤冈一真在第九区的记录到现在还没被突破呢，我爸也很关注他。”
一群高中生就着前两届比赛的优胜队叭叭起来，队内的气氛一派轻松。
沟口贞幸和入畑伸照对视一眼，露出笑容。
其实不管是带大家参拜、去看驿传，目的都是想让大家在比赛之前好好放松一下啦。临近大赛，过度紧张反而会影响状态。
目前看来，放松的效果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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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当天。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赶去现场，大家对今年的箱根驿传格外上心，投入的感情也比以往更多。
昨天开赛时，大家虽然还在宫城，但也会用手机关注一下现场的情况。
等他们终于在东京安置好行李，再赶去第十区间时，六道大学的选手已经来到第九区间了。
第九区间的选手就是藤冈一真，虽然他距离第十区间还有十几公里，但第十区现场的气氛已经非常热闹了。
在室外加油、应援的氛围，跟室内完全不一样啊。
昨天东京才刚刚下过小雪，气温很低，空气清新冰凉，但大家的心情已经被热情的人群和火热的气氛带动起来了，一边关注直播，一边等待着最后一棒选手的到来。
“六道大学第十棒开始跑了！”
“等等，那个宽政大学的……藏原走？他居然刷新了藤冈一真的区间纪录？！！”
不止花卷和松川对此感到震惊，周围的群众之间也发出了类似的惊呼。
宽政大学在长跑领域并不出名，他们对这所大学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棒跑的要死要活的，速度居然意外的快（以外行人的视角判断）”，今天怎么突然就爆出一个超强新人啦？
“快看快看，宽政大学的最后一棒跑过来了！”
人群呼啦啦朝跑道看去，热情的欢呼和加油声此起彼伏。其实不管路过的选手是哪支队伍的，观众们都会一视同仁，给予他们最热情的喝彩声，给他们加油鼓劲。
花鸟兜随着大流，也好奇地看向这所在别人眼中“爆冷”的学校，看向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名选手。
此时恰好有凛冽的强风吹过，花鸟兜被迷了眼睛。等他艰难地睁开眼时，那人恰好从他面前跑过。
棕褐色的头发被风卷起，温柔清秀的五官非常熟悉。
花鸟兜震惊了。
花鸟兜脱口而出：“……灰二哥？！！”
第203章
全国大赛·春高（0）
听说花鸟在东京有个朋友是财阀少爷这件事已经让大家震惊过了, 现在花鸟居然能在箱根驿传比赛现场遇到认识的选手？？
这给大家带来的冲击都不亚于“我有个朋友去参加奥运会了”，不止如此，那个选手参加的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全家人都在看的项目。
而且花鸟口中的“灰二哥”也是肉眼可见的优秀, 虽然大家都是外行, 但光看他跑步的状态, 就能意识到他在第十区也算是非常优秀的选手。
京谷贤太郎更加警觉——花鸟学长, 实力强劲也就算了, 人脉网还四通八达，实在深不可测。
花鸟兜还不知道, 他在狂犬型学弟心中的形象又神秘了一层。
花卷贵大惊奇：“花鸟，你在东京的关系网到底有多广啊？”
“我国中的时候不是经常溜到附近的高中和大学里找人打球嘛……有一次就去了宽政大，”花鸟兜解释，“结果进去之后迷路了，找不到排球馆，连野球场都找不到, 当时就是灰二哥给我指的路。”
那时花鸟读国三，清濑灰二才大一。
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的清濑灰二问那个四处乱转、面色迷茫的小孩要去找谁, 小孩说他要去排球馆, 找厉害的哥哥姐姐一起打球……就算只是捡球也可以！
说到这里, 不免又要解释一番, 说自己的校队太懒散了，无法使自己有效进步，所以才溜出来找别人。
“看得出来, 你真的很喜欢排球啊……”清濑灰二正好没事, 就带他去找院排球部了。
因为只是萍水相逢, 他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但花鸟对清濑灰二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
花鸟兜比划着：“你们懂么？就是那种, 呃，清爽又温柔，阳光中掺着点淡淡的忧伤的感觉……”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岩泉一疑惑：“都阳光了怎么还会‘淡淡的忧伤’啊？”
花卷贵大合理推测：“是花鸟给‘灰二哥’加的滤镜太厚了吧，在那个年纪遇到温柔又好看的大哥哥，肯定会记很久的。而且以花鸟的风格，说不定还会给对方加上什么奇怪的设定。”
“唔，是这样吗？”花鸟兜沉吟。
那时候他看见灰二哥膝盖上有伤，应该是做手术留下的伤痕。
一起去排球馆的路上，一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提到那道伤痕的时候，清濑灰二只是无言地笑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是练田径的，高中时练得太狠了，现在已经没办法跑步了。”
“怎么会这样……”
那时已经经历过脚踝损伤的花鸟明白被身体拖后腿的感受，但对方膝盖上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代表着远比他更多的痛苦和无奈。
……如果，用光与暗之骑士的力量祈求摩伊拉女神赠与对方祝福，情况会不会更好一点？
花鸟忽然蹲下，用沙坑里的细沙画了一个简陋的魔法阵。
清濑灰二问：“这是什么？”
花鸟兜严肃道：“嘘，先别说话——站进去，摩伊拉就会祝福你，祝福你的伤势早日好转。”
或许橙发少年把漂亮的异色眼睁得溜圆、故作严肃的表情太可喜了，想起国中生确实恰好处于中二病爆发的年龄，清濑灰二忍笑，还是乖乖站进去。
他饶有兴致地问：“女神祝福我了吗？”
“祝福了……也许。”花鸟兜心虚地说，“我毕竟是光与暗之骑士，她们会听到我的祈祷的。”
清濑灰二忽然大笑，弯腰摸了摸花鸟的脑袋：“其实，与其说我是因为腿伤才无法再次踏上跑道，不如说是我的心已经开始迷茫了。”
他所坚持的，他所热爱的，究竟是什么？
是跑步吗？
还是跑步吗……？
经历了严苛的训练后，失去了完好的膝盖后，受伤后就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抛弃后……他依然喜欢跑步吗？
想起跑步，他记忆中的大部分画面居然都是灰暗而苦涩的。
“我找不到跑步的意义了，找不到热爱它的感觉了。”清濑灰二盯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忽然又温柔地笑笑，“不好意思，跟你说这种事情……你叫花鸟对吧？希望花鸟永远像现在这样，保持自己所爱之物的热爱。”
花鸟兜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开开心心抱过来的排球，忽然有点难过了。
从操场到排球馆这短短一段路程的聊天，无法让花鸟知道这位大哥哥过去经历了什么。
但他知道，失去“热爱”这种感受，一定非常痛苦。
他踟蹰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灰二哥，你要不要……再站上跑道试一试呢？”
清濑灰二没有说话。
“‘热爱’或许没有丢失，它还在某个角落等你，只等你去找回。”花鸟兜垂眸看着怀里的排球，“也许它藏在了碧蓝如洗的天空里，也许藏在刚刚走过的某块地砖上，也许……藏在了迎面而来的强风中。”
两人已经走到了排球馆外的走廊，正巧处在一个狭窄的风口。一阵强风十分应景地刮来，带动两人的发丝。
风过之后，清濑灰二凝视着空气中的某处，似乎是被唤醒了某时的回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骂：“……你这个小屁孩，国文成绩是不是还挺好？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以后要不要考到宽政大来啊？我们学校的文学院可是很不错的哦。”
“多说几句，我爱听。走吧，我带你去买饮料——嗯，请你的哦。”
清爽冰凉的薄荷气泡水，就是花鸟对清濑灰二最后的印象。
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花鸟只在溜去宽政大跟哥哥姐姐们打球的时候才能打听到对方的消息，知道灰二哥已经重新开始跑步了，还计划着复兴破破烂烂的田径社。
现在看来，田径社复兴成功了嘛，居然还参加了箱根驿传——这项比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参加的，对参赛队伍的要求十分严苛。
花鸟兜想起了刚才，强风吹拂过后那惊艳的一眼，连步伐都欢快了许多。
见他那么高兴，及川彻问：“那小花鸟要去和‘灰二哥’打个招呼吗？我们可以坐车去终点等他。”
十区的路程足足有23公里，迄今为止的最快记录是一小时07分。以附近路段的交通状况，他们坐车绕路的话，应该勉强能在对方到达终点前赶到。
“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花鸟兜犹豫了会儿，还是算了。
他自己还有比赛呢，教练让他们放松，和放他们出去玩不是一码事，他们待会还得回住处最后温习一遍各种战术布置。
只要知道灰二哥已经把他的“热爱”找回来了就好。
花鸟兜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能在箱根驿传现场见到灰二哥，已经不虚此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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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1月5日，各县代表队齐聚东京体育馆，日本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正式开赛。
春高赛程共5天，第一天的行程是开幕式和进行第一轮比赛。
本次春高分组不像IH一样直接把分组表张贴出来。上午有一项抽签分组的过程，抽签现场全程直播，具体情况大概是镜头正对一块空白的、尚未填上队伍名称的分组表，工作人员现场抽签，将抽到的队伍贴上分组表。
春高共有52支队伍参赛，男子组共八个分组，字母代号从A到H。
然而，抽签环节才刚开始不久，就有不少蹲守直播的观众和参赛队伍表示震惊。
“这届春高的分组这么厉害？”
“小小的A组群龙聚首啊，分到这组的学校好惨。”
参考8月的IH，《月刊排球》评选出来的队伍实力，井闼山、青叶城西和稻荷崎占了前三。
稻荷崎是老牌豪门，近两年名气正盛，而青城——考虑到突破8强以后的青城就处于残血状态（指花鸟负伤），还能一路打到亚军，被评选为第二确实没什么问题。
而小小一个A组，居然集结了IH中四强中的两个——青城和稻荷崎都被分在A组了！
这意味着两支种子队必有一支会止步16强。
分组结果出来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愁眉苦脸。
青城众人面面相觑，原本还算欢快的气氛也一下子有些凝重。
虽然他们不怕稻荷崎……但谁喜欢开局就被贴脸放大招啊！
IH的死亡分组给他们带来了太多心理阴影，一路都在打强队刺激是刺激，但真的太累了。
最后还是岩泉一一挥手，霸气地说：“没事，五个月前我们就能打败他们了，现在还担心什么？”
“稻荷崎第一轮还抽到轮空了啊……我们先去会会我们第一局的对手吧。”
青城第一轮的对手是——椿原。
第204章
全国大赛·春高（1）
此时, 椿原队内。
教练大佐渡巽沉默扶额，自认倒霉，队员们却已经开始吵吵嚷嚷了。
副攻手当间义友有点崩溃：“啊啊啊怎么第一天就碰上青叶城西啊！那不是IH亚军吗！A组神仙打架, 我们来凑什么热闹！”
主攻手丸山一喜默默吐魂：“去年那种回过神来时已经下了回程的公交的感觉, 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去年春高是椿原近几年来首次打进全国大赛, 大家都因为过度紧张而动作僵硬, 第一天就被对手淘汰了。
看这个分组, 今年他们很可能还要再面临一次一轮游？
哦不——！！这也太残忍了！
队长越后荣拍了拍丸山的肩膀，安抚道：“A组还有IH四强稻荷崎呢, 你想想，是碰上青叶城西比较可怕，还是碰上稻荷崎比较可怕？”
丸山一喜戴上了痛苦面具：“就没有别的选项了吗……”
越后荣温柔地说：“没有了呢，大家都在A组，早晚都会碰上的。”
丸山一喜的小脑瓜开始转动：
稻荷崎那食肉动物的攻击性早就声名远扬，队内还有号称“排球界最强高中生”的宫双子, 全国五大攻手，什么二刀流发球, 什么心灵感应, 什么强力扣球, 感觉稍不留神就会被狐狸们撕下一块肉来。
而青叶城西毕竟是IH才崛起的新秀, 目前最出名的地方在于队员们之间的神配合，二传及川不容小觑，拦网和发球水平一流的花鸟也很可怕, 除此之外, 好像没有太多攻击性特别强的选手……
丸山一喜艰难地从两支四强队中做出选择：“还、还是青叶城西比较好吧……大概。”
最关键的是, 去年他们就是被稻荷崎淘汰的啊可恶！他都要对狐狸队有心理阴影了！
越后荣循循善诱：“那不就好了，这样看来, 我们在不幸之中还算幸运嘛。”
丸山一喜迷糊了：“诶，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那我们的运气确实不错。好吧，我又有信心了！”
主攻手寺泊基希无语地指着那个秒变超级赛亚人的热血笨蛋：“……那家伙真的是三年级生吗？傻傻的，这就被忽悠了。”
舞子侑志：“主要还是越后前辈的原因吧，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给大家带来‘情况似乎还不错’的心态呢。”
越后荣笑了笑。
虽然刚才才忽悠完队员，但他自己却再清楚不过——能拿到亚军的队伍能有多无害？
在对外的名声上没有特别突出的点，就说明青城的整体实力都非常强劲，整支队伍就是一块踢不穿的铁板。
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全力应战。
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全是击败了各地强者才站到这里的。没有哪只队伍辛辛苦苦闯进全国，就是为了来这里一轮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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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5日下午，春高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
青城所在的这个场馆有三组比赛同时进行，各队选手都已有序入场。他们也终于见到了自己今天的对手。
椿原的队服配色很清新，是深蓝和浅黄的组合。
他们的横幅也是黄蓝渐变色，上面的标语是“涓涓细流也会汇集成大河”。
沟口贞幸赞许：“是很踏实的加油口号呢……”
中午他们开了个小会，告诉队员们和椿原比赛时需要注意的点。
椿原是来自神奈川的强校，各种战术几乎都是以身高190的王牌主攻手寺泊基希为核心组配。
寺泊基希的进攻不是非常稳定，但劲头非常猛，还很擅长后排进攻。拿他们遇见过的对手类比的话，大概就是乌野王牌东峰旭那种类型。
除此之外，椿原的二传兼队长越后荣也是一名可靠的大心脏选手，在调节队内气氛、引导队友状态这方面很有一手。
花卷贵大揶揄：“在这方面，这位队长跟及川很像嘛。”
及川彻连连点头：“谢谢夸奖啊——我就当阿卷你是在夸我啦。”
随后，经过赛前热身、握手等环节，比赛正式开始。
青城的开场站位依然是花鸟，花卷，松川在前，金田一，岩泉和及川在后。
椿原的开场站位则是主攻寺泊基希、主攻舞子侑志和副攻岩寺橙吾在前，副攻当间义友、二传越后荣和主攻丸山一喜。
自由人渡亲治和贝挂亮文在场边待命。
经过抛硬币环节，先发球的队伍为青城。
1号位的及川彻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他的队友们在他背后高喊：“这可是我们的春高开场球哦~及川发个好球！”
及川彻潇洒挥手：“放心吧。”
裁判吹哨，及川彻抛出排球。
在抛球的瞬间，及川彻就觉得手感不错。
然而，扣球时他却面色一变，暗道不好——
糟糕，不小心太用力了！
接下来只能祈祷这球不出界了。
椿原那边，眼看着排球朝自己的方向砸过来，越后荣原本想要接球，可才刚踏出一步，他就硬生生止住子自己的动作，同时大喊：“出界！”
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的丸山一喜也因为这句话停下脚步，排球畅通无助地飞过，最后果然落到了界外。
寺泊基希夸道：“好快的判断！”
当间义友暗爽：“lucky~本来还为及川的发球轮发愁呢，居然这么快就熬过去了。”
青城那边。
“啊——抱歉抱歉。”及川彻双手合十，乖巧认错，“我的错，是我的错。”
花卷贵大笑道：“没事哦，回去记得请我们吃拉面就好了。”
松川一静秒回应：“我要担担面。”
及川彻震惊：“啊？可是我们这次没有打赌啊。”上次打赌还是在上次！
花卷贵大晓得不怀好意：“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是个约定俗成的传统了？岩泉，花鸟，快过来点菜。”
岩泉一：“那我要豚骨拉面吧。”
及川彻可怜兮兮地朝着最后的希望——花鸟兜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坚决谴责这群损友的作为！
花鸟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免费拉面屈服了，在及川彻疯狂眨眼的时候说：“我想要味增拉面。”
“……好吧好吧，”及川彻心碎了，屈服了，面如死灰了，朝着两个一年级生招手，“既然如此，你们也过来点菜吧。”
金田一和国见英：“诶？真的可以吗？”
最后还是裁判吹哨、椿原准备发球的动静才让青城这边的吵吵闹闹消停。玩笑到此为止，大家再次全心全意投入比赛。
椿原的整体实力在青城碰见过的对手中算是中等水平。
能闯进全国大赛的队伍实力肯定不弱，椿原的表现可圈可点，解说员也赞叹连连。但对于已经和多支冠军候选队打过的青城来说，椿原的选手们身上还是存在诸多可以利用的漏洞。
“左边左边！跟进！”
“小岩——”
“小花鸟！”
开场发球失误并没有影响青城的状态，大家虽然因为有点不适应全国大赛的场地而在前半局有点状态不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半局就已经渐入佳境。
花鸟在前排时，椿原的进攻就很难奏效。而在一传质量不错时，及川的传球和队友的配合也往往令椿原疲于应对。
“可恶……！！”又一次被花鸟兜和岩泉一的时间差晃过去的岩室橙吾懊恼。
两队比分从一开始的纠缠、打平到开始拉开，分差还有越拉越大的趋势。
在青城应援队的激情应援下，青城很快就拿到了局点，当前比分——24:19。
分差有点大。不过此时，松川一静也发球失误，排球未能过网。
比分变为24:20，松川一静获得了队友们的一致安慰：“don’t mind don’t mind！”
及川彻不服：“你们凭什么差别对待啊？”
松川一静咧了咧嘴。
及川彻：“……阿松你别这样笑，好可怕。”
随后，椿原并没有按照现在的站位让岩寺橙吾发球，而是申请换人。
解说员A：“现在上场的选手是椿原一年级生姬川葵。和青城的比赛，是姬川选手第一次在全国大赛中上场呢。”
及川彻嘀咕：“怎么换了个一年级生上场？”
岩泉一：“说不定人家发球的技术很好呢，或者有特殊的发球技巧，就跟那个乌野的山口一样。”
及川彻：“……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紧张诶。”
与岩寺橙吾交接完毕的姬川葵已经抱着排球站到了发球区，第一次上场的紧张和身边没有队友的孤独感让他瑟瑟发抖。
岩寺橙吾站在场外，把姬川葵颤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喃喃：“糟糕，姬川好像紧张得要吐出来了。”
裁判吹哨的瞬间，姬川葵被尖锐的哨声吓了一跳，直接把球扔了出去，慌慌张张握紧拳头将它击出。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排球精准命中寺泊基希的后脑勺，把人打得一个趔趄。
全场静默。
大概过了两三秒，才终于有人发出声音。
“噗……哈哈哈哈！”
“这也太紧张了吧，下手发球也能失误啊。”
观众席上有点骚动，寺泊基希的捂着后脑勺，嘶嘶喊痛。
他的那群缺德队友却笑得非常不客气。
“噗哈哈哈哈哈！姬川好准！”
“幸好不是砸到我哈哈哈哈！”
姬川葵刚才是紧张得瑟瑟发抖，现在则是吓得瑟瑟发抖：“对不起！！！”
青城那边，选手和应援队也都呆住了。
这这这……这局简直是白送给他们的啊！
“不管怎么样，先庆祝一下再说吧。”
大家开始击掌欢呼，和椿原那边的氛围截然相反。
混乱之中，花鸟兜若有所思：“我觉得14号想要发的不是简单的下手发球诶，可能是那个——”
及川彻秒懂：“天花板发球？”
第205章
全国大赛·春高（2）
岩泉一：“那是天花板发球？偏差得也太多了。”在旁边的人看来, 完全就是专门朝着队友后脑勺招呼的啊。
花卷贵大都有点怜爱那位瑟瑟发抖的14号了：“第一次上场就搞了个重大失误，他该不会都有心理阴影了吧……”
及川彻瞥了眼椿原那边的动静，队长越后荣正在轻拍姬川葵的肩膀。他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
场间休息结束,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
双方交换场地, 开局由椿原主攻丸山一喜发球。
丸山一喜的大力跳发水准不错, 金田一不小心接飞了排球, 让椿原开局就拿下一分。
“非常抱歉！！”
“don't mind don't mind！”
或许是受到了第一局失利的逆向激励, 椿原在第二局开局就支棱起来了，发挥出的水准比第一局还要更上一个档次。
解说员A点评：“看样子, 椿原已经逐渐适应了全国大赛的氛围和场地！”
此时自由人贝挂亮文已经将球接起，二传越后荣准备托球，攻手舞子侑志开始助跑。
花鸟兜就在网前，锐利的视线从网前几位对手身上快速扫过。
是10号进攻？不，二传刚才好像看了一眼4号……
余光中瞥到一个高挑的人影开始迈步，花鸟果断放弃了舞子侑志, 朝着寺泊基希起跳，脑海中不断回顾着中午教练叮嘱过的细节。
寺泊基希身高一米九, 这个身高对于主攻手来说已经十分优越了。此外, 他的弹跳力和力量也都很优秀, 如果经过充分助跑、二传托球的高度也恰好合适, 就要提防被他超手扣球……
嗯？
花鸟兜追上了寺泊基希，但位置却出现了偏差，大概差了半个肩膀的距离。
寺泊基希甩臂扣球,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过一道长长的斜线, 直接砸到青城的球场边缘！
边裁挥下小红旗, 判断这球处于界内。
解说员B：“椿原的最强火力，越后·寺泊的平拉开！成功甩开拦网了！”
椿原应援队高呼“再来一球”, 寺泊基希和越后荣击掌庆祝。
“你说的没错，平拉开果然有用。”寺泊基希感叹，“但那个13号也太恐怖了点。”
明明比自己矮了十公分，但无论是移动速度，还是在空中的高度都完全不逊于自己。横跨整个球场的平拉开，他居然一下子就追上来了。
要不是自己腿长手长，在硬件上赢过一筹，刚才那球就要被完全封死。
不愧是拿过“最佳拦网”的选手啊……
青城这边，花鸟兜正在接受队友们的无情嘲笑。
他估测的距离明明没错，差的那小半个肩膀是臂展的差距！
花卷贵大揶揄：“花鸟，你手短短。”
花鸟兜憋红了脸：“……哼。”
他鼓了鼓脸颊，气呼呼的：“我这叫正常长度，那个4号才不正常……之后我会把臂长也一起考虑进去的！”
比赛继续进行。
经过花鸟一整局的观察，他发现寺泊基希通常会向身体朝向的方向扣球，很少会有变化。所以他扣的经常是大斜线，跟及川彻中午看视频得出来的结论一样。
然而在下一轮里，寺泊基希就亲身打破了他得出来的结论——在面对花鸟和花卷的双人拦网时，他扣了个干脆利落的直线球！
不是，这人怎么耍他？
花鸟兜纳闷：“这就是云雀田教练跟我说的主动诱导的方法吗？”
但是4号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及川彻亲自传授经验：“小花鸟，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人觉得你浓眉大眼真诚可爱完全不会骗人，才是骗人的精髓啊。”
花鸟兜想起了被菅原孝支一连骗了好几次的惨痛经历，沉痛道：“你说得对！”
原来这个4号也诡计多端！
确实不太擅长直线球、但勉强一下还是能打的寺泊基希：？
怎么对面那个13号看自己的眼神突然那么警惕……而沉痛？
被紧紧盯防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两球都被完全封死，意识到13号在前排的时候寺泊得分的几率越来越少了，越后荣不得不把排球托给其他人，给寺泊基希打掩护。
分差暂时维持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没有再次扩大。
比分继续攀升，站位轮转了一圈。
而后，丸山一喜的打手出界和越后荣的二次进攻又为队伍连续拿下两分。
解说员A：“越后选手二次进攻得分！我也以为又是平拉开，伪装得很成功嘛。”
解说员B：“在被步步紧逼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冷静而大胆的判断，不愧是队长！”
越后荣落地后，却没露出多么高兴的表情，而是转向寺泊基希：“阿寺，你状态不对。”
刚才他原本确实是想和寺泊打平拉开，但寺泊似乎是被对面那位手感渐佳的拦网封得怀疑人生了，越后荣瞬间判断出现在的他不适合扣球，转而自己将球推过去。
越后荣头发很短，只有短短一层，他的眼睛是狭长的，乍一看是不太好相处的面向。但他平时却是一位温和可靠的队长。此时，这位温和的队长难得严肃：“就算对手是冠军种子队又怎样？既然已经站在了同一个赛场，我们就不能怯场。”
“阿寺，你是我们的王牌，我们的最强火力！”
寺泊基希猛然惊醒。
他扶额，惭愧道：“不好意思，好久没被封得这么惨了……我会尽快调整回来的。”
越后荣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大家都能理解，被那样一位拦网盯死的感觉有多难受。”
寺泊基希“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的节奏。再睁眼时，眉宇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自信和张扬。
他说：“那么，我们就尽力反击吧！”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分组和对手，就只能尽情去享受今天的比赛了。
在比分来到21:16的时候，椿原再次申请换人，上场发球的选手就是在第一局局末痛击队友的姬川葵。
椿原应援队敲着应援纸筒给他加油助威：“姬川发个好球！”
姬川葵依然瑟瑟发抖，连头上的小卷毛都在跟着颤抖。但现在不是局点也不是赛点，他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裁判吹哨时，他没有被吓到，而是按照自己原有的节奏，轻轻将球抛出，右手握紧成拳头，用手腕将球高高击起！
排球在众人的视野中急速升高，现场直播的镜头反应极快地拉远，好让排球始终都在镜头内。
观众们看着排球变成了视线中的小小一点，在刺目的天花板灯光中消失，再回到视野中时，已经急速下落。
青城众人也是同样的感受。
虽然队内有一个能发这种球的，他们也因为花鸟的事先提醒而有所防备，但突然这么来一下，果然还是让人有点不太适应。
对于打排球的选手们来说，对空间感的把握程度非常重要。
现在才是春高第一天，大家来到这个许久未见的赛场，短时间内无法调整过来，对天花板高度的估测、对赛场环境的把控都还不算熟练，比如对精细度要求最高的位置——二传，就会偶尔出现一些在平时训练中不会出现的失误。
渡亲治的眼睛被头顶刺目的灯光闪得下意识眯起，伸出手时排球已经落至面前。
他一惊，下意识上手接球。然而因为太过仓促，排球并没有高高弹起，而是短暂地顿一下，就往地面坠去。
旁边花鸟兜飞扑过来把球顶起来，及川彻将球顶过球网。
不给青城的选手们反应的时间，寺泊基希利落起跳，用一个探头球结束了这一轮的进攻！
解说员A：“原来姬川选手的拿手好戏是天花板发球！这个发球的效果很不错呢，一下子就打乱了青城的阵型！”
解说员B：“我记得没错的话，青城的花鸟选手也很擅长天花板发球呢，因此还被誉为‘三刀流’发球手。天花板发球在室内排球很少见，现场居然能一下子见到两个熟练掌握这种发球的选手！”
椿原的选手们纷纷击掌，还拍拍姬川葵的肩： “姬川干得漂亮！”
应援队的同学们也十分热情：“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我尽力！”
成功发球得分的喜悦终于洗刷了上一局痛击队友的羞耻，也让姬川葵感到了自我价值的实现。他的眼睛闪亮亮的，握拳给自己打气，接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回发球区，脑袋上的小卷毛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裁判吹哨，姬川葵再度发球。
他的第二次发球也很成功，脖子都仰酸了的金田一不小心把球接漏了。
姬川葵第三次发球时，岩泉一将球接起，不过因为高度不够，及川彻只能下手将球垫给花鸟。
花鸟兜早已开始助跑，另一边的寺泊基希等人紧紧很上。起跳后良好的视野让花鸟看清了对面每个人的站位。
身前有两人拦网，直线球可以绕开他们，但是自由人就在那个方向等着……
只能借手了！
花鸟兜盯准寺泊的指尖，调整手腕朝向，将球用力扣出！
排球撞上寺泊基希的手指，紧接着就反弹、旋转，掉到了球场右侧的白线之外。
解说员A：“花鸟选手用一个打手出界结束了姬川选手的发球轮！反应已经很快了呢！”
要下场的时候，姬川葵懊恼道：“对不起……没能拿下更多分数。”
越后荣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
姬川的发球轮的于他们的意义不仅仅是为球队连续拿下两分，更重要的是，重振了队伍的士气。
作为一个救场发球员来说，姬川葵做得很好。
姬川葵顿了一下，大声回答：“谢谢！以后我还会加倍努力的！”
至少、至少不要像第一局那样，直接用发球杀死比赛了！
比赛，继续进行。
其实椿原的牌几乎已经打完了，没再出现什么新招，全靠一腔热血苦苦挣扎。
可惜，排球比赛并不只是靠着热血就能取胜。青城早已摸清了他们的风格和路数，应对得愈发得心应手。
在比分24:21的时候，岩泉一的后排进攻拿下了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分。
解说员A：“岩泉一用强劲的后排进攻结束了本场比赛！恭喜青城拿下了第一轮比赛的胜利！”
解说员B：“椿原的选手们也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每个人的表现都十分优秀。感谢他们的到来，让我们祝福他们，今后还能不忘初心，继续向前，‘涓涓细流也会汇集成大河’！”
椿原的选手们已经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走到教练面前听从他的指示。
大佐教练说：“你们都表现得很好。只是我们的对手是全国一流的强队，是本届春高最有希望得冠的队伍之一。而在春高赛场上，实力不足的一方就会被赛场吞噬。”
他们连续两年打入春高，去年在第一轮遇见稻荷崎，今年第一轮遇到青城，皆是一轮惨败。
平时温和平静的队长越后荣早已泪流满面。但他还是牵起嘴角，对一二年级的后辈们叮嘱：“回去之后，也要记得乖乖训练哦。”
有人隐忍着泪水，重重点头；也有人不舍得这么好的队长，抑制不住哭声。
越后荣又说：“姬川，你的天花板发球很有效果，但在进攻上技术还有欠缺，再勤加练习，来年或许就是首发。”
姬川葵吸着鼻子点头：“我会的！”
越后荣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和几位同年的选手对视，感慨一笑。
他们这些三年级的，高中排球生涯已经到此为止啦。
……
春高赛场，这个承载着无数少男少女梦想、欣喜与伤痛的地方，每一天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青城众人短暂为胜利庆祝过后，就面色如常地借场拉伸，拉伸完毕后，纷纷去看分组表。
“好了，另一边的比赛结果应该也出来了吧。看一下我们第二轮的对手是谁……”
花卷贵大惊愕：“第二轮的对手居然是音驹？！”
是的，音驹不仅晋级了全国，而且也被分到A组了！他们的队伍编号是7，刚好就在A组的尾巴上。
只不过，在看分组现场的时候，他们发现稻荷崎和自己同在A组后注意力就被引走了，完全没注意到之后音驹也在这一组。
青城众人面面相觑。
哦豁。
这下是遇到老对手了啊！
第206章
青城vs音驹（1）
青城众人知道音驹晋级全国的消息, 当初听说对方打败户美成功出线的时候，花鸟还发短信恭喜了呢，和他们约定了“全国赛场上见”。
这下倒好, 他们不仅真的全国赛场上见面了, 还一开始就分在了一个组……
“哟, 好久不见啊。”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青城众人回头, 发现黑尾铁朗正朝他们挥手。而他身后的，正是音驹一行人。
今年寒假, 青城队内有两位选手收到国青集训的邀请，宫城县内自己也办了集训，跟枭谷联盟组织的寒假集训冲突了。所以算起来，两支队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黑尾铁朗依旧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吊儿郎当样。而或许是因为才刚打完比赛，他身旁的孤爪研磨双手插兜，神色懒懒散散。
山本猛虎试图龇牙吓唬人, 青城这边，京谷贤太郎注意到他的表情, 也跟着充满敌意, 好像下一秒就能张嘴露出尖尖的犬牙。
不过马上, 夜久卫辅就一掌把山本猛虎拍了回去, 京谷贤太郎也被岩泉一强行按下。
……总有种两家见面，两只狗子互相龇牙的感觉。
岩泉一教训：“要尊敬对手。”
夜久卫辅也教育道：“别这样，青城好歹是我们的老朋友呢。”
京谷贤太郎沉闷地回应：“……嗯。”
山本猛虎委屈：“这是我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可恶, 如果是乌野的阿龙在这, 肯定能懂他！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灰羽列夫终于挤到前面, 他表现得最为热情，一见面就冲了过来, 还张开双臂：“花鸟！”
花鸟兜拒绝他热情的抱抱：“叫我学长！”
灰羽列夫选择性耳聋，忽略这句话后，十分自然地把花鸟抓起来转圈圈。
超过十五厘米的身高差让他做起这种事情十分轻松，抓着咯吱窝把人提起来的动作好像是在抓一只被拉成长长一条的猫。
灰羽列夫抓住“长条喵”晃了晃，惊奇：“花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花鸟兜得意：“你发现了？长了两毫米吧。”
灰羽列夫大笑：“我可是长了整整一厘米哦！”
花鸟兜惊呆：“啊？！快点，分一点给我！”
见几个小孩凑一块聊天，“家长”们也顺势聊了起来。
及川彻打量着黑尾铁朗：“几个月不见，更有气势了嘛。”
黑尾铁朗咧嘴笑：“彼此彼此。”
岩泉一：“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碰到了。”
黑尾铁朗挑眉：“那不正好？一起参加那么多次集训，也该验收一下训练成果了吧。”
虽然在集训里音驹向来是输多赢少，但正式比赛谁说得准呢？
“研磨，你说是吧。”黑尾铁朗戳了戳旁边快要倒下去的搭档，“我们还没跟青城打过这种‘一旦失败就万劫不复’的比赛呢。”
孤爪研磨：“……我只想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两拨人最终还是没有叙旧太久，毕竟大家都刚刚打完比赛，流了一身汗，正是又饿又累的时候。
相互道别的时候，灰羽列夫正对花鸟笑得一脸灿烂：“那么再见啦——明天，我要狠狠打爆你们哦。”
花鸟兜也笑得天真无邪：“这句话应该要让我来说吧。”
花卷贵大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是怎么能用这么和善的表情互相放狠话的？这是单细胞之间特有的默契吗？”
岩泉一嘴角抽搐：“不……你看另一边。”
花卷贵大看过去。只见及川彻和黑尾铁朗的双手正紧紧交握，青筋都要蹦出来了，嘴上还挂着隐忍而扭曲的笑。
“明天要加油啊，哈哈哈。”
“你们也是，哈哈哈哈。”
花卷贵大：……
一边是用真诚的笑脸放真诚的狠话，一边是用扭曲的假笑做虚假的加油。
不愧是你们，天生一对。
音驹那边居然也能凑到一样属性的人，真是神奇。
**
晚上，青城照例开了个小会，针对明天的对手进行战术布置。
入畑教练说：“虽然已经几个月没见了，我们不知道音驹的变化有多大，但整体风格是不会变的。”
音驹的整体风格就像他们的代表动物猫咪一样——不是温顺的家猫，而是生存力点满的流浪猫——凶猛又狡猾。先用滴水不漏的防守封锁来自对手的袭击，再悄悄磨亮爪子，从背后缓缓靠近，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支撑他们完成这一系列布置的是强大的防守，每个队员的接球能力都很强，善于观察对手的进攻，再放手上密切配合，填补空隙，减少失误。
而自从灰羽列夫加入之后，他们的进攻能力也上了一层楼。
岩泉一：“之前打训练赛的时候，列夫还只是刚刚接触排球。几个月过去之后，他可能也会成熟不少吧。”
花卷贵大想起白天对方的表现，吐槽：“看样子成熟的不多。”
松川一静：“性格没什么变化，技术总会成熟的吧。总之还是小心点。”
众人又一起看了音驹对战户美的录像，熟悉了一下对方目前的状态。
入畑伸照没有留人，很快就把大家打发回去了：“我们不能因为自以为熟悉音驹就轻敌大意，越是熟悉的对手，就越要警惕。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才有精力全力应战。”
**
1月6日，春高第二天。
第二天的体育馆比第一天还要热闹，各校应援队穿着不同颜色的应援服饰，观众席上坐得满满当当。
人群之中，一对情侣来到观众席，找到座位坐下。
女生环顾四周，惊叹：“今天来看比赛的人好多啊。”
男生头发上抹了发胶，眼型狭长，气质如蛇般狡猾阴冷。他嘀咕：“肯定都是冲着青城来的，音驹只是沾光罢了。”
女生掩嘴笑道：“大将，你就是单纯对音驹有偏见吧。”
大将优，也就是被音驹亲手淘汰的户美学园主将哼了一声，小声说：“美华……别拆穿我嘛。的确有一点啦，不过也确实是这样，青城作为IH亚军，名气更大一点。”
山架美华“唔”了一声，看向下方赛场。
两队选手已经有序入场，正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行热身。
排球砰砰砸向地面，大家都铆足了劲，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展示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大有在热身环节就给对手好看的架势。
灰羽列夫果然就像青城昨晚所猜测的一样，进步了不少，排球飞至眼前时，修长的手臂像鞭子一样狠狠向前抽去，排球就旋转着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重响。
岩泉一摸着赞叹：“这个直线球打得不错啊。”跟之前那种完全凭野性和运气打球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及川彻挑眉：“那家伙的摸高肯定又进步了。”
花鸟兜嫉妒：“那么长一条……为什么不分一点给我。”
而后，裁判吹哨，热身环节结束，散落在赛场各处的排球被投入筐里，选手们活动着手脚，马上就要正式上场。
解说员A介绍：“青叶城西作为今年夏天冉冉升起的新晋豪强，在Inter-High中距离冠军只差一步，相信在场的很多观众都对他们抱有更高的期待。”
解说员B补充：“音驹则是来自东京的‘神秘的老牌豪门’，在预选赛的最后一战中击败了狡猾的‘蛇’户美学园，素有‘防守的猫’的美名。”
“究竟是新晋豪强趁势攀升，还是‘防守的猫’成功防守？青叶城西vs音驹高校，比赛正式开始！
第207章
青城vs音驹（2）
看到青城的选手们正肩靠着肩围成一圈给彼此加油打气, 黑尾铁朗咧起嘴角，把试图悄悄溜走的孤爪研磨抓了回来，招呼大家：“好了, 我们也来进行那个传统环节——”
大家都十分轻松地get到了他的意思, 很快就围在一起, 喊出整齐的口号：“我们是血液！”
“永不停歇地流淌, 输送氧气——”
“为了‘大脑’能够正常工作！”
虽然大声喊出这种口号让人觉得羞耻, 但队友们的热情和信任炽热到似乎能够点燃整个赛场，孤爪研磨抿唇, 一对猫眼静静凝视着众人交叠的手掌。
选手们围在一起加油鼓劲的动静当然引起了解说员们的注意，这也是比赛中一个十分有趣的环节，镜头向来不吝啬于向观众们展示选手们青春昂扬的状态。
解说员A调侃：“听说这是音驹的赛前传统，选手们口中的‘大脑’其实就是二传手孤爪研磨，一位冷静敏锐的头脑型二传。”
解说员B：“经此对比，青城那边似乎有选手觉得传统的加油方式太普通了？唔, 花鸟选手在做什么？他好像很认真地准备了神秘仪式呢。”
“嘘，别打断我。”
花鸟兜此时正闭着眼睛, 让队友们不许打扰自己。
他严肃地说：“暗黑破坏神正在给你们加buff, 别乱动。”
【这个神名……确定不是debuff吗？】
线上观众在留言区里刷起了一片“哈哈哈”, 大家完全没有为彼此支持的选手争辩的想法, 完全沉浸在这快活的气氛里。
单从娱乐性角度来看，很多时候，选手们的场外表现比场内表现有趣得多。
裁判很快就吹哨了。
青城的开场站位依然和昨天一样。音驹的开场站位则为海信行、山本猛虎、灰羽列夫在前, 黑尾铁朗、福永招平、孤爪研磨在后, 自由人夜久卫辅在一旁准做好备。
开场, 由青城先发球，1号位的及川彻走到发球区。
今天的及川彻状态绝佳, 很快就为大家打响了开场第一炮。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过一道潇洒的半圆弧线，最终朝着音驹底线砸去。
自由人夜久卫辅知道及川的发球准度一直在提升，并不去赌这球出界的可能性，果断后撤一步，双手并拢膝盖下沉，肩膀也跟着卸力，试图把球垫起。
然而排球砸下来的力道震得他双臂发麻，巨大的侧旋让排球一下子就飞向场外。
解说员A：“及川选手的跳发球果然名不虚传，青城第一球，直接发球得分！”
夜久卫辅对此有所预料，所以并不懊恼，朝队友们喊道：“不好意思，太久没接过及川的球了，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队友们当然不会责怪他，只是安慰：“Don't mind don't mind！”
及川彻的第二个发球再次直接得分，不过，在他第三次发球时，夜久卫辅就能够很好地将球接下来了。
不只是简单地“接起”，而且将球垫到了方便二传托球的方向和高度——夜久卫辅做到了自己这个位置所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
解说员B：“不愧是‘善守的音驹’，夜久选手只用了三球就将及川选手的大力发球稳稳接起！”
及川彻小跑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嘴上感慨着：“音驹的一传还是那么厉害啊。”
此时音驹那边，孤爪研磨走了两步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眼瞳微动，视线飞快扫过球网两边，将队友和对手的动态都尽收眼底。
山本猛虎和灰羽列夫已经起跳，球网对面，花鸟兜和松川一静都已做好拦网的准备。
“研磨前辈——我来！”灰羽列夫喊着，绿色的眼瞳因为兴奋而微微缩小。
孤爪研磨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灵巧的手腕一转，排球就飞了出去。
松川一静防备着山本猛虎，花鸟兜则因为捕捉到的那个视线朝灰羽列夫扑去。
然而，排球却没有飞向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从后排发起进攻的黑尾铁朗咧起嘴角，甩臂扣球！
排球利落地砸向地面，记分牌上的数字变为2:1，音驹终于成功破发！
“啊啊啊研磨前辈！我以为那球是给我的呢！”灰羽列夫抱怨。
孤爪研磨视线挪开：“我只是觉得小黑得分的可能性更大。”
“耶~~”黑尾铁朗嘚瑟地对灰羽列夫比了个耶，龇牙笑道，“要想让我们的二传信任你的话，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啊菜鸟。”
灰羽列夫抗议：“我已经不是菜鸟了！”
青城那边，松川一静叹气：“那么久没见，我都差点忘记孤爪是个视线诱导的高手了。”
及川彻摸着下巴：“视线诱导这招最开始就是在孤爪身上见到的吧——在第一次枭谷联盟组织的集训里。”
好像也是从那时起，他们才开始注意和借鉴这种骗人的方式的。
这样说来，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孤爪研磨都是视线诱导的“开山鼻祖”了诶！而且现在对方的诱导更隐蔽了，骗的就是花鸟这种观察力细致的人。
不愧是有狡猾之名的猫猫队。
比赛继续。
站位轮转过后，音驹的1号位是灰羽列夫。
他打排球的时间也就半年多，只有经过专项训练的扣球还算拿得出手，用孤爪研磨的话来说，就是“基本功比翔阳还烂”。所以音驹众人对他的发球技术不抱期待，只是暗暗希望这球能过网。
或许是前辈们的信念加持，灰羽列夫的发球虽然平平无奇，但还是顺利过了球网。
青城那边当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进攻机会，渡亲治轻松接了一传，及川彻将球垫给前排的花鸟兜，两个人迅速配合了一个快攻。
解说员A：“来了，及川选手和花鸟选手那默契十足的快攻！他们是否能以迅雷之势拿下这一球？！”
花鸟兜本人却对这球不抱太大希望。
腾空而起的瞬间，他的视线将球网对面每个人的站位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很明白——对面，没有破绽。
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的拦网确实跟不上他，然而后排的夜久卫辅和福永招平均已就位。
结果和花鸟所想象中的一样，夜久卫辅将球接下，孤爪研磨准备托球。
这次他可不会再轻易被骗了！花鸟兜落地站稳，战意十足地盯紧了这位头脑型二传手。
……真麻烦啊。
孤爪研磨注意到了来自橘子头（plus版本）冰冷专注的视线，一边感慨他打球时的气场真的跟翔阳完全不一样，一边默默将球托给了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怒喝一声，扣下排球！
排球被花鸟兜原封不动地拦回，又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海信行勾手接起！
……
这一球在空中滞留的时间比众人想象中的持久得多。每次大家以为这球必定会落地时，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都会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选手高高顶起，重新组织下一轮的进攻。
不少对排球了解不多、只是来凑热闹的观众和应援成员都惊呆了，视线完全跟不上排球的动向和选手们的动作，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来看比赛，这样就不会有“这球怎么又飞起来了？”“排球怎么跑到那边去了？”“到底是谁救起来的啊？”等等诸多疑问了。
两位解说员一开始还嘴皮子动得飞快，说到最后也干脆只挑着关键球说了。
解说员A感叹：“才刚刚开场就是疯狂的多回合，实况解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最后，这一球还是由岩泉一的打手出界终结，排球撞到了海信行的手指，最终落到了青城界外。
两队选手相互对视，平复着各自的呼吸。
大家都明白，刚才那一轮，仅仅只是个开始。
和防守型强队打比赛，就得接受一分一分慢慢磨的局面，比分逐渐来到了10:8。
而这时，青城申请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战术性暂停。
双方选手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孤爪研磨的运动量虽然没有队友们多，但出汗量并不少。
他擦了擦脸，说：“和我们昨晚看的比赛录像相比，青城的整体球风凌厉了许多。”
黑尾铁朗挑眉：“我也感觉到了。主要还是那两个人的变化吧。参加国青集训的成果吗？看来他们在那几天的集训里学到了不少嘛。”
也对，毕竟能被邀请参加那个集训的，都是这个年龄段的选手中的佼佼者啊。
这也意味着，他们也不能用过去的经验去看待青城了——
现在的青城，比他们之前所接触过的更强。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吧。”黑尾铁朗眉头下压，眉宇间尽显锋锐，“和强队打比赛——”
“才会过瘾啊！”
第208章
青城vs音驹（3）
暂停期间, 青城众人围在一起，复盘起前半局的打法，讨论是否还有调整的空间。
及川彻曲起指节, 轻轻点着下巴, 问：“现在的节奏你们应该可以适应吧？介意我继续加快节奏吗？”
岩泉一：“就算节奏再快, 音驹也可以防下吧, 他们的一传实在太稳了。”
“没错, 但他们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及川彻勾起唇角，“还记得音驹赛前喊的口号吗？‘血液’那么努力地运送氧气, 就是为了让‘大脑’更好地工作啊。”
花鸟兜眨了眨眼：“是要提前消耗研磨的体力吗？”
及川彻打了个响指：“对！还是小花鸟懂我！”
音驹那扎实稳健的防守，次次到位的一传，其实不只是简单地将球垫起，也是在为他们的二传手提供便利和保护。
经历过那么多次合宿集训，打过那么多次训练赛，及川彻很清楚, 那位敏锐而冷静的头脑派二传手，身上有一个对于二传手来说十分重大的缺点——作为全场触球次数最多的人, 他的体力却偏弱。
往往到了第三局, 就开始后继无力了。
所以音驹全员都在尽力配合他, 减少他托球时跑动的距离和步数, 好让他们的“大脑”续航更久一点。
那么——
如果他们从第一颗球开始，就刻意消耗“大脑”的精力呢？
勤勤恳恳运送氧气的血液，若还想像之前一样保护大脑, 那么他们防守的范围、移动的距离就会拉大。
不管他们如何选择, 结果是一样的——所有人的体力同时下滑, 音驹的状态必然会下降一个档次。
虽然这对青城自己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但作为多次打过四局乃至五局比赛的人, 拼体力条，他们完全不怕。拼板凳厚度，他们也不会输。国见和小狂犬都还在场下待命呢。唔，小狂犬好像等得都有点急躁了啊，表情好吓人。
总之火力猛猛开就完事了！
听完及川彻的分析，青城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知道是谁先打趣了一句：“你们有谁听到及川肚子里的坏水咕叽咕叽晃动的声音了吗？”
及川彻不满：“干什么嘛，这是战术，这是战术啦！”
花卷贵大憋着笑，又又又一次感慨：“有点恶寒，幸好我不是你的对手……”
“这才刚刚开局诶，一上来就下猛药啊……”岩泉一摸着下巴，“不过这样速战速决，我喜欢。”
“那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
暂停时间结束，比赛继续。
暂停时间过后的第一个发球者是山本猛虎，他抛出排球，甩臂重扣，一个干脆利落的大力跳发就朝青城场内飞来。
这一球被渡亲治稳稳接起，随后及川彻托球，岩泉一从4号位发起进攻，灰羽列夫起跳拦网。
得益于傲视群雄的身高和臂长，灰羽列夫的拦网高度足够，岩泉一和他同时在在球网前腾空的时候，在身高上的对比非常惨烈。
然而灰羽列夫的拦网姿势在岩泉一眼里却算得上是破绽百出。注意到果断朝灰羽身后跑去的夜久卫辅，岩泉一果断绷紧腰身，上半身狠狠拧过一个弧度，打出一个出人意料的超级小斜线！
解说员A：“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岩泉选手居然打出了一个完美的小斜线！真是惊人！”
排球擦过灰羽列夫的手臂，朝着音驹的右场白线砸去。
边裁判断这球落在界内，青城仅用一个回合就破了音驹的发球轮。
而接下来，发球的人就轮到了花鸟兜。
音驹众人表情一肃，严阵以待。
夜久卫辅舔了舔干燥的唇，眼里战意满满：“‘三刀流’啊……棘手的又来了。”
因为风格多样，难以预测，所以在不少人眼里，花鸟的发球比及川的压线球更难对付。
如果状态不对，一不小心在他的发球轮里丢个四五分都有可能。
需要……全神贯注。
裁判吹哨，花鸟兜抛出排球，朝前助跑三步。
那双玻璃珠一样奇特又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不少线上观众正为这个突然拉大的左前方镜头屏息，就听见“嘭——”的一声，镜头拉远，排球迅速朝音驹场内飞去。
是飘球！
夜久卫辅果然迎了上去，双手上举，预备托球。
然而排球却忽然拐弯、快速下坠，贴着他的手指掉到了地上。
夜久卫辅感觉可惜：“抱歉抱歉！”
福永招平的猫猫嘴都张大了：“在碰到手的时候忽然往后飘了啊。”
站位轮转后就被换下场、此时正和其他替补队员站在一起的灰羽列夫双眼放光：“哇，好厉害啊！”
你小子到底站哪边啊……领队直井学默默想。
青城应援队狂敲纸筒，齐声高喊：“花鸟花鸟好样的，花鸟花鸟最棒了！”
“再来一球——”
“再来一球！”
及川彻笑了笑：“面对音驹，可少有‘再来一球’的机会啊。”
花鸟的第二个发球，是大力跳发。
这一次，夜久卫辅一个侧扑翻滚，顺利地将球接起来了。不过因为他提防着飘球的可能性，站得太前，排球并没有被顶到孤爪研磨的位置，周围的队友还因为避让而乱了站位。
这个站位，能够顺利进攻的角度不多……
孤爪研磨追向排球，赶在它落地之前将它托给了前场左侧的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果断扣球，金田一勇太郎和岩泉一组成双人拦网。
黑尾铁朗眨眼间就察觉了金田一身上的拦网漏洞，咧开嘴：“手臂朝向不对哦一年级小鬼！”
发现黑尾铁朗正朝自己和岩泉一之间的空隙扣球，金田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手臂挪了过去，试图堵上那个缝隙。
因为这个动作，他无法在空中保持平衡，上半身朝岩泉一歪去。
幸好岩泉一核心力量够强，稳稳地撑住了他的身体和手臂。排球嘭地一下撞上两人的手，朝着音驹的方向反弹回去。
后方的夜久卫辅斜插上来，试图救球，但还是没赶上。听到排球落地的声响，黑尾铁朗啧了一声。
而球网对面，拦网成功的两人也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摔在地上，被队友们拉了起来。
“好吧，真是可靠的前辈呢。”黑尾铁朗嘀咕。
这个拦网，虽狼狈但有效。
而后，花鸟兜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又一次受到全场瞩目，花鸟兜托着排球，平静而专注的视线，静静落在了排球上。
教练说过，直接发球得分是最快、最理想的得分方式。
而用发球打乱一传，在攻手进攻手段有限的情况下拦网得分，则是继发球之后第二理想的得分方式。
金田一，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
孤爪研磨发现，似乎从花鸟的发球轮开始……不，是从青城申请的第一次暂停结束之后，比赛的节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某人刻意操纵的结果。
队友们都很给力，就算节奏加快，也总是能接到球。但他需要跑动的范围也难免增加，体力正在不断下滑，精力也因为不间断的计算而略有下降。
额发已经完全湿了啊……视线都被汗水阻碍了。
在观众们看来，在青城的进攻愈发猛烈的情况下，音驹永远都会及时摆好准备完全的姿势，稳住防守，再稳扎稳打地进行反攻。
极限救球往往能够引起比扣球更加热烈的欢呼，音驹的观众缘一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升。一些原本不认识这支队伍的人都开始忍不住为他们喝彩加油。
山架美华就是其中一员，她戳着男友的手臂，有些兴奋地说：“音驹也好厉害啊，不愧是打败户美的队伍！”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大将优还没什么感觉，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捂住胸口，感觉那里被狠狠扎了一刀。
大将优郁闷地说：“美华，后半句就不用特意强调了啦……”
蓬勃的吐槽欲望最终还是在山架美华不好意思的表情中消失了，大将优咳了一声，正色道：“不过，如果音驹再不调整过来，他们第一局就要输了。”
“诶？为什么？”山架美华好奇，“我感觉他们打得有来有回诶。”
大将优和山架美华之前分手过一次，原因是美华觉得他心里只有排球，完全不关心自己。现在女友愿意了解自己的爱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大将优耐心地为她讲解：“因为音驹的二传手被针对了。美华有没有觉得比赛的节奏，呃，就是每一次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青城大概是想要消耗孤爪的体力吧。”
不断重复防守与进攻——听起来容易，让人觉得做起来理所当然。但，只有打过排球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难度。
就算有扎实的技术打底，他们的体力消耗和脑力消耗也是实打实的。
在比分来到22:19的时候，音驹申请暂停。
孤爪研磨擦掉阻碍视线的汗水，平静地说：“他们是冲我来的。”
第209章
青城vs音驹（4）
及川彻的战术, 与其说是暗戳戳实施的阴谋，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就算你们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也不要紧，我们就要利用你们二传体力不够的特点, 怎么了？
是多费力气保护二传, 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打, 选一个吧。
黑尾铁朗想明白后, 皮笑肉不笑地说：“及川那家伙一点都没变, 心可真黑。”
夜久卫辅皱着眉：“我们不能主动把节奏拉回来吗？”
孤爪研磨垂眸：“要想加快节奏很简单，要想主动放慢, 却不容易。”
而且不管选择哪一边，随着时间的推移，音驹都会因为选手们的体力消耗而逐渐趋于劣势。
要想避免体力问题造成的劣势局面，他们就得速战速决。
那么，快节奏比赛就无法避免，正好合了青城的心意。
所以, 这是一个死结。
孤爪研磨想说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问题，是他成为了青城阳谋的突破口。然而他才刚刚开口, 就被队友们打断了。
“抱歉, 是我……”
“研磨你先好好休息, 待会交给我们就行。”夜久卫辅扔过去一瓶水, 眉宇间似乎都打上了一层阴影。
他扯了扯嘴角，气势汹汹：“怎么可能让青城这么简单就得逞！”
哇，护短的夜久麻麻发火了……
福永招平小心地退了两步, 猫猫嘴都抿起来了。
把宝贝二传打发走之后, 夜久卫辅又让其他人围过来, 叽叽咕咕讨论接下去的安排。
“不就是节奏快了一点？多分两个人去研磨身边，其他位置都有我守着, 我会保证到位。”夜久卫辅霸气道，“敢针对我们家二传？我们辛苦训练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被卡了脖子就不上不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可能，不管怎么样，气势绝对不能输！
山本猛虎肃然起敬：“夜久学长好帅！”
就连黑尾铁朗都非常感动：“不愧是你啊夜久！”
这时教练猫又育史终于发话了，他笑眯眯道：“你们想明白了就好，3分的分差，还是有可能追回的。第一局尽量拿下来吧，不然后面有的辛苦喽。”
众人齐声回答：“是，教练！”
猫又育史又看向孤爪研磨：“研磨，按照你的想法来打就好。至于其他——就相信你的队友吧。大家也是这么信赖你的。”
音驹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一起，都朝孤爪研磨露出笑容。夜久卫辅站在最前面，双手叉腰，冲他点头。黑尾铁朗更是咧了咧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孤爪研磨抬眸，猫科动物一样的竖瞳微动，扫视和评估这个赛场上的所有选手。
球网那边，是实力强大、善于布局的对手。他们精准地找上自己，试图以自己的缺陷撬动整场比赛。
而球网这边，是愿意承担更多防守重任的队友。他们愿意为自己开辟轻松的比赛环境，一如往常。
炽热的汗水，赤诚的眼神，强大的敌人，与这个宽阔广大的赛场，似乎发生了化学反应，催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就这么以“我是队伍的弱点”这个丧气的想法结束此次全国之旅？
不，他不甘心。
孤爪研磨眼睛微眯，牵起唇角，露出一个让队友们都震惊的笑：“那么，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大闹一场吧。”
灰羽列夫反应最大，咋咋呼呼：“喂喂，我没看错吧，研磨学长刚才是笑了吧？”
犬冈走激动：“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海信行用气音说：“嘘，你们小声点……”
黑尾铁朗爽朗大笑：“研磨，你长大了！”
孤爪研磨：“……”
你们，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球场另一边。
花鸟兜似有所感，抬头看过去，果然发现音驹的气氛已经突然转变。
“之前我总是感觉研磨对比赛的胜负不抱有多大兴趣，他的话语中没有热情。他只会冷静地俯瞰赛场，分析‘可能’或是‘不可能’。但是……”花鸟兜说。
及川彻眯了眯眼，接话：“但现在，可能不一样了。”
**
暂停时间结束之后，双方选手重返赛场。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金田一勇太郎，一传难度不大。福永招平稳稳将球接起，并垫给前排的孤爪研磨。
花鸟兜默默盯着孤爪研磨的动作，奇特的异色眼里满是专注，表情严肃得像是一只正在思考猫生大事的波斯猫。
研磨托球的动作很简洁，所以任何微小的动作都容易让人在意。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自己之前才会频频被他的视线诱导欺骗……
破局的办法其实并不难——他只要忍住起跳的冲动就好，以不变应万变，用后发拦网追赶。
球网对面，孤爪研磨观察到了花鸟突然沉稳的反应，有些遗憾。
已经不上当了啊。
不过……想用后发拦网破局？
等你察觉我的意图时，已经太晚了。
孤爪研磨已经在球网前跃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个B式快攻的时候，他手指灵巧地一拨，排球并没有飞向他的队友，而是直接过了球网！
还在等他托球的花鸟兜：？？？
解说员A：“孤爪选手二次进攻！在今天的比赛里，孤爪选手还是第一次使用二次进攻呢！”
在大脑转过来之前，花鸟兜的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起来。他一个大跨步过去，用脚脖子把排球顶起。
旁边的金田一勇太郎仓促接了二传，排球的高度无法扣球，花卷贵大将球垫过球网。
可黑尾铁朗早有预料，在排球过网的瞬间打了个探头球！
花卷贵大表情一僵，黑尾铁朗得意地龇牙。
排球近乎垂直地砸向地面，再也没有救回的机会。
比分，22：20！
随后，黑尾铁朗轮转到1号位，发球者轮到了黑尾铁朗。
他的大力跳发被渡亲治接了起来，一个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的长回合过后，趁着青城的站位还因为上一轮的攻防战而稍显混乱，孤爪研磨托球，黑尾铁朗和海信行配合的双人时间差战术晃过了金田一，成功得分。
比分，22：21。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因为快节奏托球而有些僵硬的手指，感叹：“暂停结束之后，音驹来势汹汹啊。”
岩泉一拧眉：“他们的自由人太强了，刚才那个长回合里，有三分之二的球都是他救起来的，一传到位率居然还很高。”
或许有部分观众只关注得分的那一球，关注最后一球的扣球者是谁。可他们身在局中，就要清楚为这最后一球做出努力、做出铺垫的人是谁。
刚才他们明明有无数次可以直接扣球得分，但夜久卫辅偏偏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将球接起，重振旗鼓，开启下一轮进攻。
及川彻叹气：“我去参加国青集训的时候都没见过几个这个水平的自由人……那家伙以后大概会是国家队级别的吧。”
随后，又经过两个长回合的拉扯，青城和音驹各得一分。
比分23:22。
依然是一个长回合。
刚才那个暂停似乎让音驹找到了顺手的打法，在青城可以营造的快节奏之中找到了安身之所。
入畑伸照摸着下巴，思考要不要用掉最后一次暂停。
猫又育史则默默露出一个老猫般狡诈的微笑。
他默默想：
即便没有全国前三、全国前五的攻手，只要能够将球稳稳传给传给二传，音驹依然拥有多样化的进攻手段。
他们确实没有猛烈的进攻，没有强有力到全场瞩目的发球，但当你猛然注意到不对劲时，狡猾的猫咪已经亮出爪子，悄然绕到了你的身后。
在排球再一次飞到音驹场内时，孤爪研磨伸出手，将排球送出。
灰羽列夫早已迫不及待，排球刚到面前，他腰腹发力，抡动手臂，将排球狠狠抽向对面！
排球打中了松川一静的手指，高高飞起。
眼看它马上就要飞出球场，渡亲治追了出去，一个利落的鱼跃，把球顶回了球场之内。
此时离得最近的人是花卷贵大，然而，因为抬头时被额上流下的汗水模糊了视线，导致他对空间感的判断出现偏差，最终接漏了这一球。
这一球，还是音驹得分。
解说员A：“灰羽选手居然制造了一个打手出界！”
解说员B：“暂停过后，音驹连续得分，奋起直追。比分——已经追平了！！”
第210章
青城vs音驹（5）
23：23, 已经临近局点了。
入畑伸照果断用掉了最后一次暂停，打断音驹一路猛涨的起势。
“不好意思我失误了！”走到场外的时候，花卷贵大还在为刚才自己没接到的那一球而懊恼, “在这种时候被追上, 感觉有点不妙啊……”
松川一静拧眉：“音驹他们, 是‘起势’了吧。”
青城众人围在一起, 一边喝水擦汗, 一边探讨着刚才那几球。
“灰羽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好冷静的判断，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轻浮感。”
“不过技术还没那么精细, 刚才那个借手应该只是运气？”
及川彻看向球网对面，山本猛虎正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拍着灰羽列夫的后背。灰羽列夫一开始还摸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被前辈的热情感染之后，也开始双手叉腰洋洋自得了。
及川彻点头：“嗯，那确实是运气没错了。”
不过既然已经被音驹追上来了，运气当然不是决定性因素。
有一位超强自由人为他们保驾护航是音驹追平比分的主要原因, 但那位冷静理智、每每都能想到最佳托球方向的二传，以及拥有扎实功底、能够默契配合的每位选手也都不可或缺。
及川彻叹气：“真是的……这种谨慎的防守大队, 比那种只会暴力输出的队伍还要难缠啊。”
“不过, ”他拍了拍手, “既然过比分都已经被追平了, 接下去只能向前看了——接下来，先努力把第一局拿下再说吧！”
“喔！！”
青城并没有在这短暂的暂停时间里做出新的战术调整，教练也认为他们目前的战术没有出现问题。这个暂停一方面是为了打断音驹节节攀升的气势, 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大家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接下去的那几分, 就要看大家经过日积月累的训练之后, 培养出的瞬间灵感和瞬时反应了。
……
“我来！”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福永招平，青城这边, 渡亲治接到球后，就将它垫给了前排的及川彻。
及川彻将进攻权交给了金田一勇太郎，将排球高高托出，让金田一打了个高球。
不过比起身高，还是直逼两米的灰羽列夫更胜一筹。这球被灰羽列夫拦了回来，旁边的花鸟兜飞身扑了过去，一个侧身翻滚，在排球落地之前将其顶起！
排球又在球场上方飞了几个来回，引起观众席上的阵阵惊呼。
这时及川再次托球，岩泉一用后排进攻为音驹送上最后一击！
音驹前排的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组成的双人拦网被岩泉一暴力破开，然而这球还是没有落地——它被拦网失败的山本猛虎眼疾手快地勾手接起。
解说员A：“青城的第二个暂停过后，大家都很有激情呢，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将局点拱手让人嘛。”
山本猛虎接到球后立马退开，把位置留给周围的队友们。
离得最近的海信行被迫接了二传，双手并拢将球顶起，而刚落地的灰羽列夫则接了第三棒。
因为入部时间不算长，他只跟特意跟孤爪研磨练过配合，之前扣的球都是孤爪研磨送到他手上的，因此发挥得不错。
但这种高度和位置都很差劲的球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友好，硬要扣球的话，能够把球击过球网就算超常发挥。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在球场上方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灰羽列夫却不觉得完美，捶胸顿足：“可恶，好逊啊，居然打出了彩虹球啊啊啊！”
“彩虹球”指的是以抛物线轨迹越过球网的球，威力远不及直线扣球，无法对对手完成多大的一传压力。在正式比赛里，算得上是亲手为对手送上机会球了。
场外的黑尾铁朗把手拢在嘴边，喊：“没事，在那个位置硬扣还能过网，对于菜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灰羽列夫炸毛：“黑尾前辈，能别那样叫我嘛！我已经不是菜鸟了，研磨前辈亲口盖章过的！”
孤爪研磨冷静反驳：“……不，我没说过。”
在他们拌嘴的时候，排球已经被渡亲治接起来了，花鸟兜和岩泉一同时开始助跑，前排的松川一静也已经起跳。
短平快？
还是后排进攻？
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选择去拦松川一静了，花鸟那边有福永招平等着，夜久卫辅扫视了一圈青城的站位，最终选择去守球场右后方，提防着岩泉一的重扣。
然而，在及川彻起跳、挥动手臂的瞬间，夜久卫辅却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及川要二次进攻？
想起对方那“带刀二传”的名声，夜久卫辅转而扑向了及川彻最有可能的扣球方向上。然而及川彻却在排球落到眼前的瞬间手势一变，单手把球送了出去！
“居然耍我？！”夜久卫辅不敢置信，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
但排球已经飞到了岩泉一面前，岩泉一利落甩臂！
这回没有再出变故，排球干脆利落地砸在地上，裁判宣布青城得分。
及川彻落地后，笑眯眯地对夜久卫辅说：“有时候，想太多并不是好事哦。”
作为顶级自由人，夜久卫辅的反应速度很快，观察力更是细致入微。
但就像花鸟经常被孤爪研磨用刻意做出的小动作骗过去一样，夜久卫辅也容易被那些细节上的动作欺骗。
夜久卫辅撇嘴。
……这人得分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来挑衅！可恶！
[猫猫呲牙.jpg]
解说员A：“及川选手假扣真传，单手托球，成功骗过了音驹的选手们！”
解说员B：“形势瞬间逆转，当前比分24:23，青城拿到了局点！”
而且，对于音驹来说更不妙的事情是，这球过后，及川彻又一次轮转到1号位，接下来又轮到他发球了。
在局点时面对及川的发球啊……压力可真够大的。
但这一球，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音驹众人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及川彻走到发球区。
裁判吹哨，及川彻抛出排球。
就算是在局末的关键节点，及川彻也没有因为害怕失误而束手束脚，这一球依旧是直冲音驹底线而去！
夜久卫辅不敢去赌这球出界的可能性，咬紧牙关，双手并拢将球接起。排球旋转着向上飞起，旁边的孤爪研磨快步走了过来。
解说员A：“完美的一传！难以想象，在压力这么大的时候，面对及川选手的大力压线球，夜久选手还能接下这么完美的一传！”
而后，孤爪研磨飞快扫视了一圈球网两侧选手们的站位，将排球送出。
“我来！”灰羽列夫兴致冲冲地高喊。
孤爪研磨眸光一闪，排球确实飞向了他的方向。
身高一米九六的混血儿在球场上总能够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虽然知道他的技术可能比不上他的前辈，但他那优越的臂展和体格，却总会让人下意识地对他抱有警惕。
这一次，花鸟兜把对方的臂展也计算在内，绝对不会因为手臂不够长而失误了！
兴奋恣意的绿色猫眼和冷静自信的橙蓝双色的异色眼在空中对视，身后的队友们似乎都消失不见，这一刻，空中是属于他们的战场。
然而下一秒，灰羽列夫却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抽了个空！
他笑容一僵，对面的花鸟眼睛也微微瞪大。
排球并没有飞向灰羽列夫，准确点说，是还没飞过来！
所以刚刚——研磨托的是个高球？
在花鸟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福永招平已经在灰羽列夫身后升起。
列夫的身高足以将这位不足一米八的队友遮挡得严严实实，孤爪研磨托出的高球，在对峙的两人落地后才抵达福永招平面前。
福永招平挥臂扣球！
解说员A：“一个漂亮的时间差战术，灰羽选手的身高被利用到了极致呢。”
解说员B：“不过这位选手自己似乎也完全没想到，表情很有趣哦，哈哈哈哈。”
灰羽列夫确实非常不敢置信，满脑子都是“扣球的人居然不是我？！”。
还有福永前辈刚才抿了下猫猫嘴对吧？他绝对是在暗示自己研磨前辈已经跟他打暗号了哦，只是没跟自己说而已。
啊啊啊可恶，他还扣地那么自信，好丢脸！
此时已经被换到场外的金田一勇太郎惊讶：“这招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有点像花鸟学长和岩泉学长那个完美时间差，又有点像乌野的诱饵战术。
黑尾铁朗听见了，咧了咧嘴：“怎么，就许你们学我们家二传的视线诱导，还不许我们学你们的战术啦？”
“大家都参加了那么多次集训，互相学习的机会很多的好不好。”
不过，这一球并没有就此结束。
岩泉一在注意到孤爪研磨托的球高度异乎寻常的时候就暗中警惕，发现扣球者是福永招平时就立马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只来得及用肩膀接球，但，好歹接住了！
岩泉一稳住底盘，上半身向右一拧，最大程度上削弱排球上的冲力。
排球朝着球场右侧标志杆的方向飞去，眼看就要出界，及川彻立马跨步追去。
在这短短几步的途中，及川彻的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他们的整体站位都不利于进攻，是否要直接把球顶过球网，等音驹把球打回来之后，再继续跟他们打消耗战？
可现在已经是局点，速战速决才不易生变。
不，不对。还有一个解法——
在灵光乍现的时候，及川彻已经追到了2号位和3号位之间，视线朝上，冷静的目光迎接着下落的排球。
虽然现在他的姿势是背朝队友，但队友们的站位图早在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已形成。
阿松就在他旁边，很近。但灰羽和山本还守在他和阿松前面，短平快很可能会被封死。
4号位应该无人拦网，如果是小花鸟的话，说不定可以立马移动到那个位置……
不，是肯定可以！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在这个念头形成的瞬间，排球就已经落至眼前。因为过于仓促，及川彻没能做到双手托球，只来得及伸出右手，将排球往身后一推。
在脑海中构建好的场景和庞大的计算量在将排球推出的那一瞬间尽数消散，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队友的到位。
在音驹众人的视角里，就是及川彻冲向标志杆的方向，突然单手将球拨回。
而且扣球者并不是他们所猜测的扣球成功率更高、对于青城来说更为保险的松川一静。排球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刚才还和灰羽列夫对峙的花鸟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达了球网的另一端，就着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托球，用力扣下！
此时音驹的大部分选手都还因为刚才那轮攻防战聚集在球场的另一侧，花鸟面前一片开阔。
对于扣球者来说，这种无人盯防的景象简直令人通体舒畅。
于是，随着“嘭——”的一声重响，在这个奇招频出、惊呼阵阵的长回合过后，排球终于顺利落地，裁判的哨声也随之吹响。
解说员A震惊：“刚才及川选手制造了一个横跨球场的平拉开！他充分利用了球网的宽度，让花鸟选手成功甩开了音驹的防守力量。我没看错的话，他还是单手托球，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解说员B：“不愧是及川选手，这是何等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花鸟选手也是，他的执行力简直惊人！”
其实不只是解说员们震惊，站在场外、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的黑尾铁朗等人也差点破功：“刚才那个是什么？单手平拉开？！”
更离谱的是，另一边还真的衔接上了？？这俩人该不会有心灵感应吧？！
“这也是国青集训的成果吗？？”
那一球的含金量只有他们这些打球的才会懂。那种时机下的单手平拉开……如果其中没有运气因素，那这一球简直用“神球”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单从最后一球来看，他们这局真的输的不冤……
比分25:23，第一局的结果再无悬念！
第211章
青城vs音驹（6）
和现场观众们惊呆了的表现所对应的, 是留言刷得飞快的线上留言区。
[排球小白看不太懂，刚才那一球是怎么回事？怎么咻地一下就飞过去了？]
[我看及川只伸了一只手上来，还以为他要单手吊球, 没想到是个单手平拉开……这也太极限了！]
[从去年春高预选开始看青城的比赛, 一直追到现在的老观众表示, 这支队伍真的一直在走上坡路, 完全没有过低谷期啊, 今年大家的状态也非常不错呢。还有，及川和花鸟的默契度真的越来越夸张了。]
[听说他俩还去参加了今年的国青集训？好强……]
[现在的高中选手里能跟及川对打的二传, 也就刚在IH拿过最佳二传奖的宫侑了吧。]
观众和对手都在议论纷纷，托出那一球的及川彻则被队友们团团围住。
岩泉一爽朗地在他背后呼了一掌：“你小子行啊！”
享受到队友“爱的痛击”的及川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讪讪解释：“只是运气好，运气好啦。平时根本没有专门练过，刚才只是突然有了灵感，现场尝试了一下……”
“要说厉害的人, 还得是小花鸟吧，不仅猜到了我的想法, 还真的一下子就窜过去了。”及川彻弯起眉眼, “知我者, 小花鸟也。”
瞧他那得瑟的表情, 青城众人嫌弃道：“行行行，知道你们小情侣关系好了，这种时候就别炫耀了。”
不过一思忖, 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大家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一群人就呼啦啦去把花鸟围住, 呼噜他的头发, 一阵夸夸摸摸举高高。
橙发少年明明被夸得眼睛闪亮亮，耳朵都红起来了, 但还是下巴微抬，矜持道：“毕竟我可是米格尔·奥芬巴尔伦·东肯海特！早就和克莱斯特公爵缔结了心灵契约！”
花卷贵大熟练地捧场：“好好好，米格尔大人最棒了！”
岩泉一提醒：“嘘，小声一点——别被那边的收音设备收录进去啊。”
**
在选手们或说笑放松、或讨论下局战术的时候，场外还有两拨人在为了这场比赛默默努力。
山本茜，山本猛虎的妹妹、音驹排球队的最大粉头，已经打开了手边的扩音喇叭，指挥身后的应援队给首局失利的选手们加油。
“再大声一点哦——让大家感受到我们的支持！”
灰羽列夫的姐姐灰羽亚理莎站在一边，自愧不如：“小茜真的很热情呢。”
在晋级全国之前，音驹其实没有专门的应援队。后面的那些举着纸筒的应援成员，有不少连排球队的人都认不全。
明明还只是一名国中生，山本茜却以她那丰富的理论知识和极高的热情组织好了整支应援队。
山本茜没有听见灰羽姐姐的夸奖，刚带大家喊完加油口号的她又满脸痛苦，像是正在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恶，我们第一局输掉了……但是刚才那最后一球真的好帅……”
“不，不行，不能临阵倒戈，我们音驹也非常帅气！”
坚定信念之后，山本茜将喇叭的档位开到最大，将它举了起来，做出类似开炮的动作，激情四射地带着后方的哥哥姐姐们喊：
“音驹音驹，自强不息！”
“音驹音驹，夺回一局！”
青城应援队见状，自然也不甘示弱。
对面的小妹妹都那么热情了，他们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被比下去？
必须让选手们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虽然没办法亲身帮到场内的选手们，但观众席——就是属于他们的战场！
应援纸筒砰砰狂敲，经过喇叭扩音而有些失真的声音扩散到整片区域。在双方应援队的激情互喊中，第二局比赛终于开始。
第二局，场地和首轮发球员都轮换了，发球者是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抱着排球走到发球区，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
山本妹妹的应援好热情……但对象是自己的话就没必要了吧，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啊……
孤爪研磨抛出排球，将球击出。
第二局，由这个站发球展开！
……
每个大组的选手比赛时间不一样，有的分散在上午和下午，有的则是提前一个小时开始比赛。
此时已经有较早结束比赛的选手跑到别人的场地里观看比赛，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就在其中。
他们换掉被汗水浸湿的短袖，穿上更适合一月份的东京的长款队服，揣着手来看老朋友的比赛。
木兔光太郎站到了观众席的最前面，盯着在场内跑跑跳跳的熟人，努了努嘴，做了个赤苇京治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他“嘶”了一声：“第一局已经结束了啊。音驹跟青城……之前打过那么多次训练赛，没想到那么快就在全国赛上碰上了。”
赤苇京治：“之后我们也有机会跟他们遇上的。”
木兔光太郎：“啊啊是啊，可惜IH的时候我们太早被淘汰了，今年春高努力留久一点好了。”
“赤苇，你觉得第二局比赛谁会赢？”
赤苇京治沉吟：“老实说——我不知道。训练赛的时候两边都赢过吧。”
“之前大家都说音驹是慢热型的队伍，但我觉得不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马力十足，只是引擎的动静不大，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想要拿下第二局，音驹得在进入好状态之前维持好分差，不然后期很难扳平……”
和赤苇京治所想的一样，因为已经输掉一局，自知第二局再失利的话就要被淘汰了，音驹再也没有体力上的顾虑，干脆在开局的时候就来了一波小爆发。
对此，青城的选择是跟他们对轰。
两边的进攻都非常猛烈，防守也非常给力，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排球在球场上空来回跳跃，眼神不太好的观众们看得非常吃力。
这一回，排球飞到了音驹这边，夜久卫辅将球稳稳接起，孤爪研磨快步走过去。
黑尾铁朗的余光里是齐齐做好准备姿势的队友们，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开始朝前助跑。
“防守的音驹”这个外号他挺喜欢的，但这并不意味他们的攻击力会出现缺失啊。黑尾铁朗如是想。
在这个念头落下的时候，排球已经被孤爪研磨送出。而音驹的场内，共有四人同时起跳！
这是——属于音驹的第一节奏·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在同时看到多个动态事物的时候总会将视线限聚焦在其中一个点位上。
所以这种多点进攻的模式，对于前排拦网的选手来说简直称得上是眼花缭乱。
不过，对于这种招式，花鸟已经经验丰富。
他果断放弃关注姿态各异的攻手，专注地盯准孤爪研磨一个人，观察他托球的角度。
这个方向……是山本猛虎吧！
花鸟兜果断追上了山本猛虎，两三步就冲到他的面前，小腿的肌肉力量爆发，一下子就高高跃起。
山本猛虎的眼睛因为惊异而微微睁大。
这个人——怎么能那么快？！
面对花鸟的拦网，就算是所谓的“三大攻手”也会选择避其锋芒吧。
山本猛虎明白自己如果硬扣肯定会被利落封死，在扣球的那一瞬间硬生生收住力气，将这一球改为轻打。
场外的木兔光太郎都惊了：“唔哇哇哇哇——山本那家伙看起来明明很粗犷啊，跟乌野那个光头田中都有的一拼了吧！为什么他能打出这么细腻的球来啊？”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木兔光太郎还在那边“唔哇哇哇哇”，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而此时的赛场内，因为山本猛虎突然收力，花鸟兜没能将这球封死，只是用指尖顶了一下。
“触球一次！”他喊道。
排球旋转着想后场飞去，渡亲治观察着排球的轨迹，觉得位置不偏不倚。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我来——！”
他喊着，同时从三米线后起跳，双手抬了起来——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情不自禁地张大嘴，惊叹：“又来了，那个神奇的自由人托球！”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你看比赛真的很投入呢……”
只见青城的所有选手都开始助跑，令人眼花的场景跟刚才音驹的四点进攻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托球者是自由人，青城这边参与进攻的人数更多。
解说员A：“自由人托球，五点位同时进攻？！这还是青城第一次在本次春高里用上这招呢。”
五点进攻的效果比四点进攻更为显著，五位选手前前后后腾空，扣球的方向和姿势也各不相同，黑尾铁朗不慎判断失误，最终还是让花鸟兜成功将球扣了过去。
这一轮的最终结果，是青城得分。
花鸟落地后，和队友们轮流击掌庆祝。
“耶~！”
“小花鸟真棒！”
黑尾铁朗磨了磨牙：“谁能想到那家伙刚拦网结束就又来进攻啊。”这么快的进攻，不是应该连姿势都没摆好吗？
解说员A：“刚才我们貌似说错了，不只是及川选手和花鸟选手默契十足。事实上，青城的所有选手都已经被牢牢绑在了一起！”
解说员B打趣：“在刚才的那一轮里，两支队伍都采用了同时多发位置差进攻的方式。听说青城和音驹私交不错，之前还一起参加过枭谷联盟组织的集训，看来他们的这一招是师出同门嘛。”
此时，“师出同门”的“师”——远在埼玉县过新年的森然选手们打起了喷嚏，揉揉鼻子，暗忖着究竟是谁在念叨自己。
第212章
青城vs音驹（7）
小鹿野大树又又又打了个喷嚏。
“究竟是谁一直在背后提到我啊……”
他思来想去, 觉得这应该是被冷风吹的，把脖子缩回温暖的围巾里，低头摁着手机给大家发消息：
【明天有没有人有空？要不要和我去东京看春高？】
虽然他们没有晋级, 但比赛还是能看的嘛。
反正东京离这也不远,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 就把去看比赛当成新年活动好了。
唔, 荣吉才从国青集训那儿回来, 之后还是很有希望带着队伍再现辉煌的！让他提前去感受一下春高现场的气氛也好……
这样想着，还没等他给千鹿谷荣吉发私信, 对方就已经回复了：
【我去，前辈！】
**
此时的东京。
第二局比分已经来到了20:17，青城依然领先。
其实两支队伍都是防守强队，只是风格不尽相同。
青城接球很稳，但更偏向直接靠前端防守得分；音驹则更擅长扎实稳健的后端防守，感觉无法直接将球拦下的时候, 就会用拦网限制对手的扣球路线，相信自己身后的队友。
第二局的节奏并不比第一局更快, 但让人连连惊呼的精彩球出现得更加频繁了。
比较敏锐度观众都能看出来, 双方的状态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拔高, 赛场上的氛围非常融洽。
解说员A：“看来在我们、在所有线上线下的观众们享受这场活力四射、精彩纷呈的视觉盛宴的同时, 场内的选手们也都非常享受今天的比赛呢。”
输赢只代表最终的结果，享受与对手交流、碰撞、争锋的过程，同样是热爱排球的选手们所共同经历的时刻。
当然, 这不意味着胜利与否就不重要了, 正是对于胜利的向往和野心推动大家站在这里, 尽可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
孤爪研磨的金色竖瞳里划过一道暗光，就像夜行的猫科动物一样, 盯紧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这是一场，无法重来的比赛。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孤爪研磨快步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下坠的排球，正对着球网起跳，上半身微微后仰。
黑尾铁朗已经龇着那口标志性的白牙从他侧后方起跳，气势汹汹地准备扣球。
这是要背传？
松川一静知道这两个人跟及川和岩泉差不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默契度也比其他队友来得高一点。
这样的配合，对他们来说应该只是小意思吧。
他果断追上黑尾铁朗，五指张开，手臂前压，颇有些如影随形的感觉。
虽然黑尾铁朗自己也是让对手头疼的那种拦网，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每次拦网的时候都那么阴沉嘛？”
松川一静：“哈啊？？”
不板着脸，难道要像你一样老是龇着那口大牙吗？
黑尾铁朗还不依不饶：“看着就不像好人！”
松川一静：“……”明明你自己才长了一张恶人脸。
被黑尾铁朗这么一打岔，松川一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扣到排球。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孤爪研磨早就将排球推过了球网！
假意托球，实则这是二传吊球！
青城的其他选手此时要么在球场后侧准备接重球，要么在4号位之后等待着攻守反转的时机，孤爪研磨面前，无人防守。
排球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在球网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抛物线的顶点还很低，几乎是擦着球网落下去的。
就算当时有人能够急急忙忙扑过来救球，估计也会因为排球离网太近而救球失败。
“研磨——干的漂亮哦！”黑尾铁朗还是龇着那口大牙，一边猖狂大笑一边去搂孤爪研磨的肩膀。
……难道用挑衅的话语把他的注意力引走，也在黑尾的计划之内吗？
这人不讲武德！
松川一静彻底无语，阴沉沉地瞪了对方一眼，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解说员A：“很干净的吊球！”
解说员B：“孤爪选手似乎没有展现过那些技术难度非常高、格外考验二传手身体韧性的托球。但他很擅长发现不用多么费力也能得分的独特角度呢。”
线上观众们：
[从‘节能’的角度托球吗……唔，也是一个很新奇的思路。]
[青城队内是不是也有一个节能主义的选手，只是上场的机会比较少，我只在县内赛上见过他……唔，是叫国见吗？]
[你们想多了，研磨这样做只是因为体力条不够长，又不喜欢额外浪费体力啦哈哈哈哈。]
[能用智商解决的事情就不用体力解决，嘶——头脑型二传手竟恐怖如斯！]
现在的比分是20:18。
孤爪研磨确实已经感到疲惫了。
不只是小腿开始沉重，就连托球的手臂也出现了酸涩感，光是抬起来就要费不少力气。
呼吸也都点吃力，肺部像被烟熏过一样火烧火燎，有些发疼。
归功于青城，现在他的状态估计跟正常情况下的第三局后半场差不多，累得不行。
但是……却久违地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对于男生来说偏长的头发已经完全汗湿，脸颊两侧的那几缕更是黏成了一络一络。
孤爪研磨偏了偏头，让贴在脸颊上的头发自然下坠，嘴角竟然已经不着痕迹地扬起。
那双金色的眼睛，更是如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一样明亮，安静而又犀利地注视前方。
比赛，还在继续。
……
虽然双方都不愿意轻易被对方得分，两队的比分还是随时间流逝逐渐突破二十。
打手出界、探头球，超长距离传球、背飞、时间差，各种战术应用和进攻手段看得观众们头晕眼花。
音驹不愿意在此终结比赛，在猫又教练用完本局的第二次暂停，众人重新回到赛场之后，就又精神抖擞地组织进攻；青城则稳中求进，就算面对音驹愈发猛烈的反扑，也依然稳定地维持着两分的分差。
比分，来到了24:22。
到赛点了。
接下去的这一球，对于音驹来说，生死攸关。
裁判吹哨，岩泉一起跳发球！
音驹这边，夜久卫辅稳稳当当将球接起，孤爪研磨托球，海信行扣球。
青城那边，渡亲治将球接起，及川彻组织进攻，排球又在球网上方飞了两个来回。
而后，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的时间差战术打乱了青城的站位，待青城仓促将球击回音驹场内时，孤爪研磨的余光注意到了快步在自己身侧助跑的灰羽列夫。
他唇角微扬，将球托出。
虽然天天因为列夫稀烂的技术头疼，但他们也是专门训练过一段时间的配合的……
列夫这段时间的进步确实很大。
这一球，就让他为青城送上惊喜好了。
灰羽列夫已经高高跃起！
他当然注意到了球网对面转瞬就追上了自己的花鸟兜，两位曾经多次正面交锋的选手，在比赛的最后时刻于空中对峙。
花鸟兜的双臂，正好拦在他的惯用手之前，像密不透风的密网一样，将他的视野挡得严严实实。有过集训期间经历过被花鸟狠虐的惨痛经历，灰羽列夫再清楚不过了，花鸟一个人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防备他的直线球和大斜线，对付自己绰绰有余。
但——还有一个路径可以突破。
这条狭窄的路径，在灰羽列夫眼里，就像被一条光路笼罩，无比清晰。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但灰羽列夫眼里还是不自觉带上了势在必得的笑。
哼哼，花鸟肯定想不到，自己还有一个之前从来没用过的绝招。
青城没有和他们一起参加寒假集训，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下半年他可是狠狠苦修了小斜线哦！练了好久好久的！
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出来，他之前可是忍了好久！
只有亲手扣球的人才会懂得看清那条光路的爽感，灰羽列夫咧开嘴，腰部肌肉发力，背肌连接着肩膀，带动手臂肌肉。
他屏住呼吸，蓄力甩臂，将排球狠狠抽了出去！
积蓄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排球以一个几乎平行于球网、直冲边界线的轨迹激射而出！
然而，就在灰羽列夫扣球的瞬间，原本正面封死他的双臂突然转了方向，将最后这条狭窄的路径也彻底封死！
那双异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冷静地倒映出排球撞上手臂的那一刻，也倒映出灰羽列夫呆滞的表情。
绿色的猫眼呆呆地盯着受到阻碍而反向飞来的排球，灰羽列夫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会？！
花鸟刚才，是不是一脸淡定地做出了什么特别夸张的事情？？
他的身后，音驹众人也有片刻的错愕。
但是——
排球还没有落地！
“比赛，还没有结束！！”
谁也没有想到，喊出这一句话的人，居然是孤爪研磨。
虽然因为脱力、因为时间仓促而嗓音微哑，但这句话，确确实实是这位平时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二传喊出来的没错。
领队直井学震惊得瞪大双眼：“研磨？接到球的人居然是研磨？”
天啊，研磨居然也会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
猫又教练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咧开嘴，爽朗地笑出声：“研磨，今天真的很尽兴啊。”
不管场外的人如何震惊，场内的人是没有时间想太多的。不然孤爪研磨高低要不服气地回嘴一句“我为了排球付出全力难道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明明，明明他身后的队友们早已付出全力！
转瞬间出现的微妙预感让孤爪研磨在花鸟拦网的瞬间赶往灰羽列夫身侧，虽然小腿沉重，虽然双臂酸涩，但他爆发出了自己仅剩的力量成功赶到，稳住下盘，膝盖曲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救起！
二传手不愿意放弃的姿态唤醒了其他选手，海信行立刻赶到，接下第二棒。
排球再度弹起，却因为救球仓促而朝着前场飞去，眼看就要越过球网。
山本猛虎果断起跳，决定将这一球直接推过去。
然而球网对面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花卷贵大跟他同时起跳，两个人在球网前对峙，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绷紧。
最终，花卷贵大借力将排球往侧方向一拨，成功将排球拨了回去。
夜久卫辅立刻鱼跃向前，试图将这一球救回。
然而，排球下坠的路径实在离网太近。他用手腕将球垫起，排球却撞上了球网下侧，再度弹向地面。
再也没有救起的时机，排球——落地了。
灰羽列夫低头，呆呆地看向滚到自己脚边的排球，耳畔响起了尖锐的哨响。
孤爪研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仰起脸，眼睛微眯，让满脸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流下。
记分牌上的数字转换为25:22，大比分2:0。
比赛，结束了。
解说员A：“最后一球实在精彩！面对花鸟选手的正面拦网，灰羽选手为我们展现出了他的小斜线扣球！然而花鸟选手却在他扣球的瞬间改变手臂的方向，观察力非常敏锐，应变得非常迅速！”
解说员B：“我甚至都要怀疑花鸟选手是故意留个位置让灰羽选手扣球的了，哈哈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而最后，音驹的选手们不愿放弃的姿态也非常令人感动！虽然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但音驹的选手们将来必定还会在排球的领域上走得更远！让我们感谢所有选手，感谢大家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在解说员讲解的同时，直播镜头开始从不同角度回放刚才那一球的得分细节。或许是因为这球是本场比赛的最后一球，背后、正面、侧面三个方向的动态都被放出，线上观众们被迫看了三遍花鸟完美封杀的那个时刻。
线上留言区又开始刷问号了，不少人激动得嗷嗷叫。
[这个应变拦网？？？反应好快！]
[花鸟是不是故意留个空诱导音驹的选手的啊？不管怎么说这个封杀好帅！核心力量好强！]
[宝宝，你是一个雨刮器……]
第213章
青城vs音驹（8）
“花鸟干得漂亮！”
“最后阿卷那个推球也超级棒哦！”
青城众人喜气洋洋地去揽两位最大功臣的肩膀, 花卷贵大双手叉腰，得意地哼了声：“借力拨球嘛，都是跟及川那家伙学的啦。”
而另一边, 花鸟兜却面无表情, 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会有人赢了比赛还冷着脸？
这反应有点奇怪, 岩泉一凑过去问：“怎么了吗？”
花鸟兜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但最后, 他还是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扶了一下老腰：“腰……刚才稍微别了一下。”
“缓一会儿就好。”
原来有的人表面上面若冰霜, 其实已经窘迫到快要哭出来了。
青城众人一愣，在反复确认他真的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休息之后，才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原来帅气都是有代价的！”
“我就说，刚才那个突然变向看起来那么猛，平时都没怎么见花鸟用过。”
场边的摄像机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就转向了抱成一团的选手们, 将他们庆祝时喜悦的表情都录了下来，当然, 也包括了花鸟古怪的表现和这段对话。
线上留言区也是一片“哈哈哈”。
[我也觉得刚才那个拦网稍微有点费腰, 原来真的会费腰啊哈哈哈哈。]
[没事, 花鸟君还小, 腰好着呢。]
[花鸟牌雨刮器，谁用都说好！]
花鸟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提“雨刮器”这个新外号，站了一会儿就又活蹦乱跳了。喝完水擦完汗, 又被大家拉过去拉伸。
沟口贞幸叮嘱：“赛后拉伸很重要, 别偷懒哦。”
被他重点关注的花鸟兜无辜地眨了眨眼。
拉伸环节一般是两个人一组, 做完单人动作后还可以互相帮对方压背。
花鸟兜坐在地上，双腿岔开, 及川彻跪坐在他身后推着他的背往前压。
这个动作花鸟做起来轻轻松松，说明他的柔韧性还是很不错的啦。
花鸟兜再次强调：“所以刚才只是个意外，是意外！”
**
青城众人出体育馆的时候，又在体育馆之外遇见了音驹一行人。
虽然既是老对手又是老朋友，但毕竟才刚分出胜负，再次碰面还是有点尴尬的。
最后还是黑尾铁朗最先打破有些古怪的气氛，龇牙笑道：“我们待会就回去了，你们可要多留几天哦——最好一口气把春高冠军拿下来，这样我们就没那么丢脸了。”
花鸟兜：“本来就不丢脸，你们很强。”
及川彻：“那是当然，我们会的。”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黑尾铁朗无言，挑眉看向及川彻，不客气道：“我可以自嘲但你别应和啊，好歹跟花鸟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吧。”
眼看两人又要拌嘴，岩泉一嫌弃地把花鸟从事件中心捞出来，却见灰羽列夫径直走到花鸟面前。
这只之前向来咋咋呼呼的灰毛大猫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他不自觉吸了下鼻子，强调这是被东京的气温给冻的，才问：“花鸟，刚才的最后一球，你是怎么发现我要扣小斜线的？”
花鸟兜眨了眨眼，还没说话，灰羽列夫又追问：“临时应变？大家都这样说，但我觉得不是……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或许是因为体型太高大，平时的表现又过于乐天，此前花鸟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吸着鼻子哑着嗓子跟自己说话。
花鸟兜“唔”了声，倒也没有隐瞒：“因为，你的视线出卖你了。”
灰羽列夫茫然：“诶？有吗？”
花鸟兜点头。
国青集训的时候，云雀田教练曾经对花鸟兜说过，他的观察力是很敏锐，但目前还只是被动地使用这项能力。如果更为主动地使用它，或许能够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当时花鸟得出来的结论是，他或许可以往主动诱导的方向走。
比如说克莱斯特有时候会利用比赛节奏诱导对手踩入陷阱，比如说研磨会利用视线将对面的拦网诱导到错误的方向，又比如说……将其应用在拦网中？
在第二局开局的时候，灰羽列夫就时常给花鸟兜一种一直憋着大招的感觉——
他的视线曾多次瞄向往常扣球时不会关注的方向，似乎是在进行当前时机是否合适的评估。但最后他又按捺不发，照常扣了直线球或大斜线。
花鸟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他了，在比分24:22的时候，孤爪研磨的那个托球让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可是赛点，是非常重要的时刻。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孤爪研磨，为什么把最后的进攻机会交给灰羽列夫？
不是贬低列夫的意思啦，只是当时山本猛虎就在球场中央，做好了起跳扣球的准备；海信行更是早在4号位待命。
在第一局中，列夫的个人得分或许不比这两位前辈少，但从稳定性角度来说，他到底还是欠缺一些。
更别说那时花鸟已经守在网前了，有之前的教训，研磨也不该放心就这么把进攻权交给列夫。
除非……研磨认为列夫还有什么可以从自己手上夺得分数的招数。
当然，以上这一切思考只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花鸟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列夫一直藏着掖着的“大招”，终于要放出来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诱导对方按照原计划扣球，他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封死了小斜线的方向，特意为对方留出这条路径。
事实证明——
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列夫被他的拦网诱导，自信满满地往小斜线的角度扣球，而他也因为提前有所准备，在对方扣球的那一刻再把最后那条生路封死。
非常成功。
听完花鸟的解释，灰羽列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得脸都要绿了，最后才憋出来一句：“不愧是你……花鸟。”
不远处暗戳戳关注着他们对话的内容的孤爪研磨收回视线，低声自语：“原来是这样。”
在游戏世界里推boss，如果死因单纯是boss数值太高，高到不合理，他只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推进度；但如果失败的原因是某个他疏忽了的细节……那找出原因，再研究出对应的攻略的过程，还是会让人爽快不少。
只可惜，现实中的比赛没有“再来一局”的机会。
孤爪研磨垂眸，慢腾腾地走在队伍的最后。
而后，两位队长终于斗嘴完毕，两支队伍在此分别。
今天的比赛过后，意味着青城已经跻身全国十六强，A组只剩下最后两支队伍。
岩泉一还记得第一天轰动全场的分组表，喃喃：“明天的对手，就是稻荷崎了啊。”
“还是那句话——”及川彻潇洒地张开双臂，豪迈道，“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
“明天，去狠狠吓他们一跳！”
第214章
青城vs稻荷崎（1）
当晚, 稻荷崎队内。
虽然在比赛第三天就遇上青城也出乎稻荷崎众人的意料，但分组表刚出来的那天，他们就已经坦然接受这个分组, 还跃跃欲试地想去和这位老对手清算一下在IH结下的恩怨。
这次他们自认为状态很好, 但毕竟几个月没见了, 青城说不准也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化。
春高以来, 青城打过的两场比赛他们都看过了, 而最近接触过青城的人的只有参加了国青集训的宫侑，大家就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更多关于明日对手的消息。
被众人团团围起来的宫侑“唔”了声, 认真思考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及川那家伙嘛，比几个月前更难缠了；至于花鸟……”
他拉长语调，众人竖起耳朵。
“也变得更厉害了吧。”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尾白阿兰吐槽，“我们问的是细节, 是细节啦！”
宫侑苦恼：“什么细节？风格？手法？技巧？啊啊，及川那家伙本来就一肚子坏水, 去一趟集训只不过是坏水更多了嘛。唔, 不过花鸟好像也离乖仔形象越来越远了呢……”
“乖仔？”尾白阿兰不敢置信, “你居然觉得之前的花鸟是乖宝宝？”
宫侑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宫治感觉匪夷所思, 尾白阿兰更是眼皮抽搐：“……哐哐封杀别人、一脸凶残的‘乖宝宝’？”
宫侑斜斜地看了眼尾白阿兰的表情，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阿兰你该不会是对花鸟有心理阴影了吧？我指的是其他方面啦，看青城和音驹那场比赛就能发现。”
尾白阿兰刚想反驳“没有”, 宫侑就打了个响指打断了他。
他只能闭嘴怒视, 听宫侑继续叭叭：“反正他们变厉害了就是了, 只要知道他们是强敌就行了。当然，我们也不弱。”
这样说着, 宫侑已经掏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经理那里摸过来的应援横幅，潇洒地一挥手，把横幅扬起来。
横幅上写的标语是——
【无需追忆昨天。】
宫侑笑道：“被之前的比赛束缚，不是我们的风格吧？”
这话说得很帅气，被当做临时开会点的房间里都静了一瞬。
然后，宫治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阿侑你该不会是特意为了耍这个帅铺垫这么久的吧？我就说你白天鬼鬼祟祟偷横幅做什么。”
宫侑的笑容依旧潇洒，但身体已经僵硬了。
尾白阿兰又补一刀：“感觉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后，没等宫侑恼羞成怒地反驳，角名伦太郎就已经精准预判他的下一步动向，仅用一句话就将他的小火苗掐灭：
“北队，你回来了啊。”
宫侑大惊失色，胡乱把横幅往包里塞。
“北桑不是被教练叫过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噗。”
不知道是谁先憋不住笑出了声，宫侑左右张望后确实没等到北信介的制裁，拍拍胸口安抚一下自己，然后就恶声恶气地大骂：“角名你居然敢耍我！北桑根本没回来嘛！”
角名伦太郎原本还笑得很辛苦，视线飘飘忽忽。然而在瞥到某个位置之后，他一秒收起笑容，表情正经，任由宫侑扑过来摇晃自己的肩膀。
宫侑不屑：“你这是什么表情？噢我知道了，你肯定又是在骗我！”
然而这时，他的身后又传来了一声熟悉而又平缓的嗓音：“我大老远就听到我的名字了。”
“说吧，你们在做什么。”
明明这道声音舒缓平静，但宫侑却浑身汗毛炸起，缓缓松开了掐住角名肩膀的爪子。
北信介已经绕到了宫侑身前，垂眸盯着他手上的黑色布料，皱眉：“横幅，要皱了。”
“它不是在田口经理那里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宫侑僵住。
宫侑松手了。
宫侑果断土下座。
据住在同个酒店的其他队伍的选手们说，春高第二天晚上，他们听到了一声令人难忘的狐啸。
大意……应该是在求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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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春高第三天，小鹿野大树和千鹿谷荣吉来到了东京。
或许因为现在还是寒假，体育馆里人很多，而且很大一部分观众都是学生。像小鹿野大树和千鹿谷荣吉一样特意坐车过来看的人还不少，足以说明春高的受欢迎程度了。
这个场馆有三场比赛同时进行，青叶城西和稻荷崎的比赛正好在体育馆最中央。
粗略望过去，中间这边的观众比两边的多许多，几乎都坐满了。
这阵仗，都可以赶得上正常的半决赛了。
“唔，青城和稻荷崎……确实就是半决赛的水平啊，人多一点也正常。”小鹿野大树庆幸，“幸好我们来得比较早。”
虽然比赛还没开始，但千鹿谷荣吉已经被大赛现场的氛围感染了，眼睛亮晶晶地四处张望。
他还听见了坐在身后的观众的窃窃私语。
“听说青叶城西和稻荷崎积怨已久……”
“两位二传相互看不对付……”
几个人把两队在半决赛中激战，两位二传针锋相对、争夺“最佳二传奖”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千鹿谷荣吉暗自点头——从国青集训那几天来看，及川和宫侑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打训练赛的时候就经常要争个高下。
此时两队选手从通道中走出，找到他们的赛场，开始赛前热身环节。
在热身环节震慑对手提升士气，向来是传统项目了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宫侑没有之前那样嚣张。
及川彻摸着下巴沉思：“宫侑那家伙今天怎么没翘尾巴了……”看起来蔫蔫的，像是不久前才遭受过什么人的制裁。
岩泉一也瞥了一眼，猜测：“可能是状态不好？”
及川彻嫌弃：“状态不好？我都准备得这么认真了，那家伙居然还敢没状态？”
“小花鸟，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花鸟兜非常配合：“噢！”
排球从旁边飞了过来，他动作利落地起跳，视线轻轻松松高过球网，扣了一个声音超级响的大斜线。
有观众配合地“哇——”出声，排球则直接弹飞到稻荷崎那边，咕噜噜滚进他们的选手脚下。
宫侑将它踢到一旁，立马忘记了昨晚被北桑静静凝视的恐惧，气哼哼地说：“他都这样挑衅我们了！阿治，来，给他们表演一下‘那个’！”
宫治抬眼：“滚。”说得好像动物表演一样。
宫侑：“……”
热身完毕后，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
解说员A：“相信有很多观众都非常期待今天的比赛吧？两支IH的四强队居然在大赛第三天就见面了。”
解说员B：“究竟是青叶城西延续IH的胜利，还是稻荷崎成功反击？让我们拭目以待！”
青城的站位还是跟昨天一样。稻荷崎的站位则是宫治、角名伦太郎、银岛结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和宫侑在后，自由人赤木路成在一旁待命。
抛硬币的结果是稻荷崎先发球，发球者为宫侑。
解说员A：“喔，一上来就是宫侑选手的‘二刀流’发球呢！”
解说员B：“待会第二局就是及川选手首先发球了，两支队伍的开场站位都进攻性满满嘛，一上来就是攻击力最强的发球手。”
在解说员们对话的时候，宫侑已经抛出排球了。
他在裁判吹哨后的下一秒就立马发球，不像大部分选手一样会在等个两三秒再行动，主打的就是一个趁其不备。
排球被抛至空中，紧接着就被宫侑狠狠扣下！
从这短短几秒就能看出，宫侑的发球愈发顺手，动作也比IH时期更加流畅。
虽然能够提前通过他迈出的脚步判断出这球究竟是跳发还是跳飘，但他的发球威力不会因为被人提前预知而减弱。
排球直冲后排底线飞去，离得最近的岩泉一稳住下盘，稳稳将球接起！
解说员A：“岩泉选手接下了！不愧是稳重的三年级学长，接得很好呢！”
“及川！”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岩泉一喊。
“嘁。”宫侑轻嗤了声，三两步就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
青城那边，及川彻已经托出排球。
花鸟兜从4号位之后开始助跑、起跳，待排球飞到眼前时，就扣了一个跟热身环节中相差无几的大斜线。
4号位进攻是很经典的王牌主攻手的进攻位置，而论气势，论威力，花鸟的表现并不比场上的哪位主攻差。
而后，随着“嘭——”的一声震响，排球擦过银岛结的指尖，砸向稻荷崎后场。
不过自由人赤木路成早有准备，一个翻滚及时将球垫起。
排球斜向前飞去，位置对于二传来说并不算好。
宫侑却没有犹豫，果断追了过去，轻盈地在网前起跳。
宫治几乎和他同步跳起来，两个发型、面容和身形基本一模一样的人在网前一左一右地腾空，就像有人在球网中央放了一块镜面，正面面对的人估计会看得眼花。
此时的宫侑是背对着宫治的，他的起跳高度也达到了二次进攻的高度。
松川一静防备着他直接进攻，花卷贵大和花鸟兜则盯紧了宫治。
然而，宫侑唇角扬起，上半身后仰，柔韧有力的腰部向后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排球才刚刚飞到他的手边，就被他果断送出！
与此同时，宫治已经到达了球网前的最高点，他的击球点和宫侑的托球点之间的距离短到了极致！
排球几乎没能在空中自由飞行，就宫治被狠狠扣下！
球网对面，没人能够赶上双子这无比默契的进攻，排球干脆利落地砸到地上。
甚至连观众们都差点没反应过来，静默了一秒才开始欢呼。
解说员A：“稻荷崎开场就放出了大招！这是——独属于宫双子的，默契十足的背飞！”
解说员B：“这一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轻松越过了青城网口的防守力量！”
宫侑落地后，笑眯眯地和宫治击掌。
虽然在热身环节没少拌嘴，但一到赛场，他们就是排球界默契最强的双胞胎啦。
第215章
青城vs稻荷崎（2）
[说起来, ‘排球界最强双胞胎’……这个名号的由来真的不是高中排球界只有这么一对双胞胎么？]
[嘘，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哈。]
[Nononono，人家是真的有实力的！]
青叶城西vs稻荷崎这场比赛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条件的已经冲到现场观赛去了, 更多人则还是守在电子设备前关注直播。
这群线上观众们从来不闲着, 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聊得热火朝天。
而随着宫双子的绝妙配合打响了本场比赛的第一炮、彻底点燃了赛场氛围之后, 怀疑和玩笑的发言瞬间被“wow”“不愧是双胞胎”等惊叹冲散。
随后, 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三、四、五、六……
青城众人默默数着他从底线开始迈出的步数，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两步。
六步, 又是跳发球，要将防守力量集中在后半场。
宫侑并没有因为对手的防备打乱自己的步调，他屏气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这颗排球之上。
裁判吹哨，他抛出排球。
然而在抛球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到不妙, 起跳后更是发现排球的位置和他的预想出现了偏差。
但作为身经百战的发球手，宫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失误就慌乱。
在挥出右臂的时候, 他绷紧肌肉, 硬生生将原本用力抽球的动作改成轻打。
本该朝着青城后场重重砸去的排球力道减小, 甚至才堪堪越过球网。
青城众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花鸟兜速度最快，下意识朝前扑了过去。
然而，被腕骨顶起来的排球直接反弹到了球网上, 被卸力之后, 再自由落下。
花鸟双手撑地利落起身, 撇了下嘴，盯着始作俑者默默生气：“……哼。”
岩泉一咬牙：“……那小子！”
解说员A：“一个意料之外的轻打呢, 宫侑选手直接发球得分！”
解说员B：“开场直接拿下两分，本次比赛，稻荷崎来势汹汹啊。”
宫侑本来还只是偷偷松了一口气，见对手们反应那么大，就嘚瑟起来了：“嗯哼，我早有预料，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哦。”
没有人理他。
宫侑一转头，才发现宫治已经在跟角名等人拆台了：“不，他肯定是不小心把球抛远了。”
宫侑炸毛：“喂阿治！”
宫治回头，面无表情地吐了吐舌头。
宫侑气急，叭叭就是一顿输出：“不懂就不要乱说。临时改轻打很难的，这么多年了还没学到我的风范，找找自己的原因！”
宫治：“……”
他朝场外的北信介申请：“北前辈，我可以把这货丢出去吗？二传手什么的我也可以当的。”
北信介扯了扯嘴角：“驳回。”
这时裁判催促宫侑发球了，小小的闹剧和玩笑到此结束。
宫侑的第三次发球是跳飘球。
这一次没再出什么岔子，手感——绝佳！
宫侑勾起唇角，将球击出。
排球在越过球网之后就开始极速下坠，青城众人早有准备。花卷贵大快步上前，双手上举准备接球。
然而，排球在下坠的同时也在向他左手边飘去，花卷贵大的空间感出现偏差，只有左手手指碰到了排球，勉勉强强将球接起。
离得最近的花鸟兜被迫接了二传。情况紧急，现实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思考时间，他双手并起，下意识将球垫向自己身后。
及川彻和岩泉一一左一右同时开始助跑，最后，及川彻从三米底线之后起跳，将球用力扣下！
这一球的力道比起部分重炮主攻的扣球都差不了多少了，赤木路成不小心把球接飞，青城终于破了宫侑的发球轮。
解说员A：“花鸟选手和及川选手默契依旧！”
解说员B：“不愧是‘带刀二传’，及川选手在进攻上也很有一手呢！”
线上观众们：
[这个配合好丝滑~]
[说起来，及川和花鸟之前也贡献过很多默契爆表的名场面，那他们的默契度跟宫兄弟的默契度比起来谁更高啊？]
[嘶……]
[有趣的问题，IH的时候好像就有人问了。]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接下来，发球权终于轮转到青城这边，发球者为松川一静。
排球在球场上方飞了两个回合，再次飞到稻荷崎的场地里时，被赤木路成稳稳接起。
此时宫侑上前托球，宫治在4号位后准备起跳。
两人的动作何其熟悉，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同时做出判断——宫兄弟的镜像快攻又要再次上演。
他们选择在宫治面前起跳，然而，在宫治挥臂的时候，排球却还没掉到他们的面前！
等松川、花卷和宫治同步下落的时候，尾白阿兰的身躯才在宫治身后升起。
被刻意朝高处送、所以在空中多留了一会儿的排球这才落下，被尾白阿兰用力扣了下去！
解说员A：“稻荷崎这边，先用双胞胎快攻的名头吸引对手注意，再和尾白选手配合了一个时间差战术。目前看来诱饵下得很成功呢！”
虽然见惯了什么“三大攻手”，大家已经对“全国五大攻手”这个名头见怪不怪了，但尾白阿兰扣球的含金量还是实打实的。
渡亲治眼疾手快，成功接到排球。
然后，他就被排球上所附带的巨大冲力撞得往后摔了个屁墩，排球上的力道也没能完全卸去，直愣愣地朝着稻荷崎场内飞去。
“机会球！”宫侑喊着，作势准备接球。
而宫治才刚落地，就又果断起跳，在排球过网之后就立刻将它扣下！
恰好就在网前的花鸟兜跨出一步，用脚背将球垫了起来！
解说员B：“这个滑铲真漂亮！宫治选手的探头球居然被花鸟选手用脚接起来了！”
“哇——”观众席上传来整齐的惊呼。
“反应好快！”
“判断好准！”
小鹿野大树和千鹿谷荣吉还听到了诸如“原来排球是可以用脚接球的吗？”之类外行人的提问。
不得不说，这一脚确实很帅。
青城也借着这一救重振旗鼓，及川彻上前，将球托向后排：“小岩！”
岩泉一已经盯着排球的轨迹开始助跑，从左翼发起后排进攻！
这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三位选手的配合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不过，排球被击过球网之后，就被宫侑接了起来。
有支持青城的观众面露喜色：“这一扣好啊，稻荷崎的二传托不了球了！”
场内的角名伦太郎却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默默想：
在稻荷崎，可没有什么“二传接一就没法组织进攻了”的说法啊……
他们的二传，可还有一个上天赠送的分身呢。
果不其然，宫治立马就代替了宫侑的位置，跑过去准备托球。
而角名伦太郎和银岛结则一左一右，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花鸟兜选择去拦角名伦太郎，而松川一静则盯紧了银岛结。
然而，在宫治托出排球的瞬间，他们才发现——这个方向，根本不是前排攻手！
可惜，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的扣球者，居然是才刚刚接完一传的宫侑！
这一次就没有变故发生了，稻荷崎成功得分。
解说员A感叹：“好精彩的长回合，实况都差点跟不上了呢！”
解说员B：“双子角色互换之后的配合也非常完美，宫侑的后排进攻成功得分，不愧是‘最强双子’！”
他还开了个玩笑：“说起来，这个打法有点眼熟呢，同样的位置互换，同样的二传进攻，刚刚才在青城那边出现过，这真的不是故意模仿吗？”
宫侑落地后，首先是和宫治击掌，随后就双手叉腰，笑眯眯地望向球网对面，挑起眉头，似乎在问：这球怎么样？
及川彻刚好也在看他，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两位二传隔着球网遥遥相望的画面被镜头收录，线上观众们瞬间兴奋：
[来了来了，熟悉的二传扯头花环节！]
[导播——摄影师——麻烦把镜头放大一点！我要看他们的表情！]
[笑死，今天的二传扯头花还升级了。上次是两人比谁的二次进攻更炫酷，这次还带上家属了是吧哈哈哈哈哈。]
第216章
青城vs稻荷崎（3）
“带上家属扯头花”这个调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没错。
及川和宫侑同为二传，而花鸟和宫治的位置又都是接应。
他们都拥有非同寻常的默契，也都是多面手类型的选手, 能在必要时刻与对方完成位置互换。
甚至连开场站位都是一一对应的, 1对1, 4对4, 就算站位轮转, 四个人也总是避不开正面冲突。
太多的巧合让两个组合的较量变得更为津津乐道，关于这方面的讨论量也逐步增多。
此时第一局比赛已经过半, 两队比分一路纠缠，来到了14：14。
这一轮的发球者为花鸟兜。
观众席上，一位举着写有宫治的名字、旁边还画着俏皮小爱心的团扇的短发女生松了口气：“那个13号终于去后排了……虽然他挂的不是副攻的名，但他在前排的时候，我们的进攻压力好大啊。”
“连尾白同学的扣球都一直被他封杀，好可怕！”她身边那位举着写着宫侑名字的团扇的女生心有余悸, 脸上担忧未减，“可是花鸟的发球轮也不好对付啊……他可是跟阿侑齐名的发球手诶。”
稻荷崎教练黑须法宗在球场之外喊：“争取一球破发！不要给青城领先的机会！”
解说员A：“好了, 接下去发球的就是我们的‘三刀流’发球手花鸟兜！”
解说员B：“听说花鸟选手与宫侑选手的不同点在于对手无法在他击球之前判断出他的发球类型, 他会控制自己的动作, 将大力发球和飘球之间的差别抹消到最小。不知道这一轮, 他会选择怎样的发球？”
为了接花鸟的发球，稻荷崎的接发阵型是两点前、四点后，前面两个防备飘球, 后面四个警惕大力跳发。
裁判吹哨的时候, 稻荷崎众人聚精会神, 严阵以待。
然而，在他们的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候, 花鸟却没有立刻发球。
在八秒发球时间过半时，他才抛球助跑，用力甩臂，踩着最后时刻击出排球。
是——大力跳发！
赤木路成眼睛微微睁大，然而等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排球已经擦过他的肩膀砸到了后场底线。
等被排球冲过带来的劲风扬起的发丝缓缓飘落时，他才反应过来。
“诶？！！”
转头去看身边的队友，反应也与他类似。
毫无阻碍，这个发球直接得分。
解说员A叫好：“漂亮！花鸟选手直接发球得分了！”
赤木路成果断道歉：“十分抱歉，是我的失误！”
和他一样没反应过来的角名伦太郎幽幽说：“不是我们不警惕，是敌人太狡猾。”
之前就介绍过，在发球球速可以达到几十甚至上百公里的排球比赛里，接球时的瞬时反应能力和专注度至关重要，所以裁判吹哨后的8秒时间也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在本场比赛里，花鸟不是第一次发球。
而他上一次发球的时候，连续三次都是在裁判吹哨后就立刻抛球，不给人一点懈怠的时间。
吸取上次的经验，这次稻荷崎准备万全。
……只是没想到对手又变了路数。
裁判吹哨之后的瞬间专注，在几秒之后就可能不自觉放松，就和一个典故中所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样。
“大部分人紧张起来，哪里还能做到特意等个几秒再抛球？都是生怕发球违例，恨不得早点把球打过去。”宫侑对此表示非常欣赏，眼睛亮晶晶地说，“在发球那么完美的同时还能冷静地算时间……真帅啊。”
宫治无语：“……压一下嘴角吧，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花鸟兜第二次发球的时候，采取的是跳飘。
和上次又不一样，这次他选在裁判吹哨的瞬间就抛出排球。
前排的尾白阿兰不慎漏球，花鸟再次发球得分。
“干得漂亮花鸟！”青城众人兴奋地呼噜着花鸟兜的头发。
被包围的花鸟兜：“唔唔唔！”
既然挣脱不了，就只能努力不被这群大型犬一样热情的队友扑倒了。
其实直接发球得分对于队伍的意义并不只是挣了一分回来，还能大大提升队伍的士气，为对手增加心理压力。
在花鸟兜第三次发球的时候，稻荷崎终于成功接下排球，一传的质量还非常不错。
他们一鼓作气，靠尾白阿兰的扣球破了花鸟的发球轮。
解说员A：“很好！稻荷崎的选手们并没有在花鸟选手的发球轮上丢太多分，分差仍被控制在一分之内！”
接下来的发球手，是稻荷崎的宫治。
……
在一个新的进攻轮中，排球飞到了青城场内，由渡亲治接起、及川彻托出之后，就被岩泉一狠狠扣下。
解说员A：“岩泉选手的左翼进攻还是那么凶猛！不过——被赤木选手接起来了！”
宫侑将排球托给了尾白阿兰，尾白阿兰从球场右侧开始助跑，扣了个重重的大斜线。
松川一静的手掌挡了一下排球，在吃痛的同时他也没忘朝队友们喊：“触球一次！”
后排的花鸟兜早有预料，就守在松川一静身后。
排球飞过来时，他双手并起，正面将球接下。
排球反弹回前半场，及川彻适时起跳。
岩泉一已经从球场右侧发起进攻，花卷贵大在他身后开始助跑，就连才刚接完一传的花鸟都参与了这一次的进攻轮。
解说员A：“青城采取了三点进攻。同时性多点位进攻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此时稻荷崎前排的选手为大耳练、尾白阿兰和宫侑。
大耳练和宫侑扑向了他们认为的青城正面进攻能力最强的岩泉一，而尾白阿兰则选择去拦花鸟兜。
及川彻此时已经面朝岩泉一起跳，身体侧对球网。
然而，他却在岩泉一抡动手臂的时候勾唇一笑，并没有将排球送到对方面前，而是——
直接拨过球网！
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轻轻松松地从拦网球员指尖上方越过，转眼间就掉到他们身后。
排球落地，比分来到了20:19，青城暂时领先。
解说员B：“二传吊球！及川选手的假动作成功骗到了稻荷崎的前排选手呢！”
小鹿野大树惊叹：“……这个吊球时机也太好了！”
稻荷崎众人却不太爽快，宫侑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誓报此仇”。
报仇的机会很快就到了，在下一轮里，稻荷崎成功将青城的发球接起。排球在球场上方飞了几个来回之后，赤木路成为宫侑创造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托球条件。
排球以抛物线轨迹飞向前场，宫侑快走两步，在球网之前起跳。
黄色的瞳孔微微缩小，宫侑的视线飞速扫过球网两边的选手们的动向。
角名伦太郎已经从左翼开始进攻，后排的尾白阿兰和宫治也在迈步助跑。
青城那边，来得及参与拦网的只有松川一静和及川彻。
宫侑收回视线，扬起嘴角，右臂装作无意地微微上抬。
及川彻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是要吊球，还是直接扣球？
他身旁的队友，都只是进攻的幌子吧。
稻荷崎的教练席上，大见教练随口提起：“宫侑好像格外喜欢模仿及川的动作呢……被挑衅之后，一定要以牙还牙地挑衅回来。”
黑须法宗笑道：“仅限于对手是青城的时候吧。在跟其他队伍打比赛的时候，他可不会这样，还是更喜欢自己炫技。”
这两位二传好像天生气场不和，一碰上就会杠上。
所以他们的比赛，也格外有趣。
此时及川彻已经做好了宫侑吊球的准备，起跳的位置离网稍远。而他的身后，花鸟也守在了对方直接进攻的路线上。
再不济，阿渡应该也能兼顾到宫治那边……
这一切思考和猜测其实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宫侑的双手终于将球托出。
……嗯？
不是二次进攻！
及川彻的眼睛微微睁大。
在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宫侑身上的时候，排球眨眼间就飞到了球网左侧！
角名伦太郎的腰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向后弯起，爆发出的力量牵动着手臂肌肉，将这一球狠狠抽出！
他的面前，无人防守。
这一球，畅通无阻。
解说员A：“青城的选手们似乎都以为宫侑选手会采取二次进攻，没想到扣球的人会是另一侧的角名！”
解说员B：“角名选手的扣球也很有特色，他的腰特别灵活，可以朝一般选手很难做到的方向扣球呢。”
“你以为我会特意模仿你？我又不是推理小说里的模仿犯。”宫侑落地后，潇洒地转过脑袋，冲着及川彻咧开嘴，“怎么，我就不能故意和你相反啦？”
及川彻：“……”
但刚才那个抬手，绝对是故意的吧？
故意误导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
他磨了磨牙，转头对花鸟说：
“我果然还是最讨厌狐狸了，特别是笑得嘎嘎叫、毛色发黄的那种。”
花鸟兜眨了眨眼。
他其实挺喜欢毛茸茸的狐狸的，手感应该和狗狗差不多。
但既然克莱斯特都这样说了……
他坚定回应：“那，我也讨厌好了。”
第217章
青城vs稻荷崎（4）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稻荷崎的应援队的声音几乎要顶破天花板, 每次比赛必定出场应援的关西乐团也配合地奏响鼓舞人心的旋律。
青城应援队不甘示弱，应援队队长站在最前排给指挥：“每次得分的时候，我们的反响再热烈一点, 要让排球部的大家感受到我们的热情！”
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 今天的青城又把吹奏部的同学拉了过来, 防止稻荷崎又拿应援队压人。
IH时他们有过在青城的选手发球时刻意用应援的奏乐干扰发球手的先例, 要不是青城吹奏部的同学及时赶到, 那时候他们估计会在应援上吃个大亏。
不过，这次稻荷崎的应援居然没像上次一样耍流氓。
该给自家选手加油的时候使劲加油, 但没有刻意在对手的发球轮奏乐。
也是，这次青城有备而来，故意干扰的意义不大，还会被人诟病。
有位青城的资深粉丝小声嘀咕：“几个月不见，素质有所上升嘛。”
现在这种堂堂正正热热闹闹的氛围就很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队比分都已经突破20, 一路纠缠到23:23。
这一轮的发球手是及川彻。
解说员A：“在临近局点的时候，又恰巧轮到及川选手发球了！及川选手能否直接发球得分, 一举拿下局点？”
解说员B：“如果稻荷崎能够平稳度过这个发球轮, 下一轮的发球手就是宫侑选手了！”
无论是对于青城还是稻荷崎, 这两轮发球都是重量级的。
第一局优势在谁, 就看这两个发球轮。
裁判吹哨，及川彻抛出排球。
只有在发球的时候，发球手的身边才会没有队友的帮助, 球网前才会完全没有拦网的阻碍。
空中的视野, 无比清晰。
为了接下这一球, 稻荷崎的所有选手都往后退了两步，将防守重心放在整个赛场的后半部分, 赤木路成和尾白阿兰更是被予以重任。
排球已经下坠至合适的高度，褐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
室内排球场里没有风，但在助跑和起跳的时候，却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感觉。
这一抛，手感非常完美。
起跳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当所有条件都刚刚好的时候，及川彻脑海中“这一球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失误”或“要不要试一下那个刚练成的发球呢”之类的想法就已经全然消失。
对手的站位早已烙印至眼底，此时的他全身心都沉浸在面前这颗小小的球体上，脑海中什么想法都没有。
腰腹自然发力，手臂自然挥出，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
在手掌击球的重响响彻在耳边、手上传来微麻的痛感之后，及川彻才猛然惊醒。
排球已经在球场上方划出一道豪迈的圆弧，如果有人从球场上方往下看，就会发现这次的弧度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但对于正面接球的稻荷崎众人来说，等他们察觉到不对时，却为时已晚。
排球并没有冲着守在底线附近的赤木路成和尾白阿兰飞去，而是——
直接拐向了球场右侧的银岛结！
银岛结被高速冲来的排球惊了一下，下意识伸出双臂。
然而排球上附加的侧旋实在太大，接球时稍微有点方向的偏差，就会导致接球失败。
排球旋转着弹开，直接飞上了观众席，某位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颗排球的观众吓了一跳。
不少人目瞪口呆，就连及川彻自己似乎也没反应过来，等听到队友夸他“干得漂亮”的时候，才大笑一声：“那是～今天我的状态可真是好到爆炸啊！”
解说员A：“……难以置信！”
“及川选手是有意的吗？他的压线球居然还有新花样！对精准度的把握也太强了！”
在这一届春高里，优秀的发球手很多，每位选手都有自己的特点。
力大无比的发球手是难得，但并不少见。及川彻身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发球的准度——他能在暴力发球的同时兼顾精准度，将排球的落点控制在一定区域内，从而发出直逼底线边缘的球。
在此之前，他发球时瞄准的一般都是后侧端线。
但刚才他的发球，分明是冲着左侧边线去的！
岩泉一也有点兴奋：“你不是才刚练成吗？春高前最后一次发球训练里的成功率还不到30%吧。在临近赛点的时候居然还敢用啊。”
及川彻双手叉腰：“诶嘿~手感来了挡都挡不住嘛。”
岩泉一不太放心：“那你待会别失误啊。”
及川彻wink了一下：“放心吧小岩~”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于及川彻那么嘚瑟的惩罚，他第二次发球时失误了，排球上的侧旋太大，直接拐出了球场。都不用边裁仔细判断，这个出界毫无悬念。
岩泉一：“……”
及川彻：“……”
离得近的观众都能听到岩泉一的怒吼：“都说了让你小心点别失误了啊！！”
及川彻无比丝滑地跪下了：“对不起——！”
而后他又弱弱解释：“但我这次没有用新发球啊……会不会是因为小岩的乌鸦嘴……？”
岩泉一撸起袖子：“你还怪起我来了？！！”
“嗷——小花鸟救我！！”
被夹在中间的花鸟兜感觉自己就像是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母鸡，被瑟瑟发抖的小鸡川推出来抗伤。
他回头看了一眼，及川彻正可怜兮兮地求饶，小声说“我知道错了”。
花鸟兜转过头，一脸正气——
小鸡川确实做错了没错，但退一步、退一万步来说，有谁能百分百发球成功呢？那颗向往自由的排球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了吗？
说服了自己之后，他果断张开双臂，认真谈判：“克莱斯特公爵是受过暗黑破坏神赐福的人，阿姆斯特朗骑士，还请你停手，就惩罚克莱斯特请大家吃一周自选拉面、不，烤肉自助吧。待会米格尔大人会亲自将丢失的那一分拿回来的。”
及川彻感觉肉疼：“一周的烤肉自助？噢我没意见……”
岩泉一则失望地看着花鸟兜：“花鸟，现在的你令我感到陌生。”
曾经那个会因为觉得好玩而跟着自己一起胖揍垃圾川的花鸟去哪里了？
可恶，及川那家伙，对花鸟的洗脑能力竟如此之强！！
玩笑归玩笑，但接下来的情况，对于青城来说确实棘手。
比分变为24:24，两队比分仍然持平，但攻守之势已经逆转，现在掌握着局点的人变成了宫侑。
宫侑的状态同样很好。在飘球和跳发球之间，他选择了更暴力、气势更足的大力跳发。
好在这一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虽然一传质量不够，排球没有向上飞起，但及川彻还是及时赶到，用双臂把球垫给了旁边的岩泉一。
“小岩！”
岩泉一早已助跑起跳，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甩臂扣球。
解说员A：“排球位置太差，及川选手只能垫传，落点有点偏差。但岩泉选手的后排进攻很漂亮！调整攻水平不错！”
线上观众们：
[岩泉刚才的样子明明像是要把及川揍死，现在配合得好好啊哈哈哈哈。]
[我场下吵架，关我场上完美配合什么事？]
[虽然骂骂咧咧，但默契不会消失呀哈哈哈哈！]
排球突破了银岛结和宫治组成的拦网防线，向稻荷崎后场飞去。
赤木路成一个侧身抡臂把球给接了起来，不过排球的位置不够高。
宫侑快步跑了过去。
解说员B：“这个高度只能垫传吧，如果是宫治选手的话说不定能够很好地配合上，就像刚才的及川选手和岩泉选手一样。”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宫侑并没有选择垫传。
他在即将追上排球的时候一步踏出滑开，另一腿膝盖弯起，重心迅速下移，转眼间就到了排球下方。
而后，他仰视排球，上半身微微后仰，以这个高难度姿势，将排球托向自己身后！
解说员A：“宫侑选手为我们展现了他的超高难度背传！扣球者是——角名选手！”
角名伦太郎已经在网前起跳，腰部发力，甩臂扣球。
青城的网前防线已经被另一边的宫治引开，这一扣畅通无阻地砸到了地上。
线上观众们：
[好牛……]
[他们的腰都好健康啊，这种动作我做出来肯定会立马闪腰的！]
[恭喜稻荷崎再添两位“腰王”~]
及川彻啧了一声。
他的嘴角仍是上扬的，眼里却燃烧着浓浓战意。
“其实比起柔韧性，更关键的是那家伙的想象力吧。”
让大部分二传手去托刚才那球，都会选择垫传。
因为排球的高度实在过于危险，垫传的安全性更高。
虽然很可能会因为托球方向被看穿而被对手拦死或者接到球，但只要排球还没落地，总会有反攻的机会。
宫侑却在那短短一瞬之间，就想到了、并且尝试了更优的解法。
论二传实力，那只黄毛狐狸确实非常优秀没错。
对于这样的人，欣赏和嫉妒的情绪交织成一种非常微妙的感受。但及川彻不承认前面那种正面情感，赌气般地喃喃：“我果然还是讨厌狐狸。”
花鸟兜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开始别扭了，但还是配合地跟上：“米格尔也讨厌。”
宫侑第二次发球时，渡亲治又将排球接起。
排球在球网上方来回，当他第三次回到青城场内时，及川彻用一个长传将球托给了花鸟，角名伦太郎紧紧跟上，花鸟兜却用打手出界成功得分，破了宫侑的发球轮。
比分，25:25。
当比分突破25之后，无比紧张的局势和压抑的气氛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大家紧张着紧张着，就习惯了。
精神高度集中，专注度提到最大，失误的可能性被压缩到最小。比分继续纠缠，一路上冲到了30:30。
有不少观众震惊：“居然第一局就破30分了啊……”
“两支队伍都好强，不愧是四强水平的比赛啊……”
第218章
青城vs稻荷崎（5）
比分突破30确实令人惊叹, 但场上的选手们却不好受。
剧烈跑跳一整局带来了身体的疲惫，持续的局末平分又带来了精神上的压力。暂停和换人次数早就用完了，教练也无法给出场外援助。
这才第一局, 继续拖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但两边都想速战速决, 又都怕过于急躁, 被对方抓住破绽……于是, 一种微妙的平衡就这么达成了。
“不行, 不能继续跟他们耗了，”宫侑活动了一下泛酸的手指, 转头看向宫治，“待会，我们就用那个吧。”
宫治：“好。”
从24分到30分，选手们的站位轮转了一整圈。
及川彻和宫侑又轮转回后排。再次轮到及川彻发球时，稻荷崎仅用两局就破发了，比分依然持平。
而下一轮的发球者是——宫侑。
这一次, 宫侑终于用了他的跳飘球。
“我来——”
排球飞向青城前场，花鸟兜上前两步, 双手上举。
因为飘球轨迹不稳定的特点, 选手们接球时靠的多是平时培养出来的直觉。
但花鸟自己就系统性地学过飘球, 练习“二刀流”发球之前还专门看过宫侑的发球录像, 因此他对于宫侑的发球风格非常熟悉。这一球，被稳稳地向上托起。
而后，他立马退开, 让及川彻过来托球。
“克莱斯特！”
及川彻立刻赶到, 后排的岩泉一已经开始助跑, 前排的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也准备起跳。
最后，这一球被及川彻托给了他右前方的松川一静。
作为多年好友, 他们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尤其是入畑教练专门提醒过的四式快攻，至今早已练习过千百遍。
排球才刚飞出，就被松川一静用力扣下。
一连串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但排球还是被赤木路成一个侧扑接起。
紧接着，宫侑托球，宫治在他左前方起跳，尾白阿兰则跑到了球网的另一侧。
双胞胎同时在网前起跳的样子总是格外令人警惕，但尾白阿兰的进攻性也不容忽视。两位攻手之间的距离过大，相当于在球网两端布置两点进攻，让谁进攻全看宫侑的意愿。而青城只要稍一犹豫，就可能无法追上。
青城众人不敢放松，花鸟兜跟紧了宫侑，松川一静则追向尾白阿兰。
然而，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地，排球并没有飞向任何人，而是——直接被宫侑击过球网！
恰好就在球网中间的花卷贵大下意识抬手，排球却已经砸中他的手臂，斜斜弹飞出去。
渡亲治朝着排球的方向一路狂奔，最后还是没能追上。
这一轮，是稻荷崎得分。
解说员A：“在赛况这么激烈的时候，在比分突破30之后，宫侑选手居然再一次用二次进攻骗过了所有人！”
解说员B：“稻荷崎再次拿到局点！他们是否能够一鼓作气直接拿下这场比赛？”
稻荷崎的应援队奏响了激昂的应援曲，应援队员们用力敲着黄色的纸筒，齐声高喊：“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而在宫侑再次走向发球区的时候，音乐和应援口号又默契地戛然而止，为他们的发球手创造最安静的环境。
连观众们都不自觉地屏息，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场内的发球手。
球网对面，及川彻表情严肃：“这一球，一定要接下来！”
青城众人：“喔！！”
裁判吹哨，宫侑再次发球。
这一次的发球是大力跳发，排球狠狠砸向青城后场，直冲岩泉一防守的位置飞去。
岩泉一正面接下排球，排球朝前弹去，眼看就要飞回稻荷崎场内，为他们创造一次完美的进攻机会。
“机会球！”赤木路成大喊。
但花鸟兜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如愿，看准时机在网前起跳，右手伸上去一拨——
排球就被他拨回青城网前！
而及川彻早已在他跃起的时候就助跑起跳，此时已经在球网之前腾空，就着这个被拨回的排球，将它用力扣下！
解说员A：“花鸟选手成功将球拨回来了——很好！及川选手扣球成功！两人的配合依旧默契！”
球网另一边，本来已经迎到前排的赤木路成见情况有变，就猛地后退。但他还是不慎被排球砸中肩膀，受到排球上附带的巨力冲击，失去平衡往后摔了下去。
他还不忘大喊：“救球！！”
排球向球场后方飞去，宫侑一个大跨步追了上去，而后利落跳起，用一个背传将送回场内！
解说员A：“嘶，这个背传！”
解说员B：“宫侑选手又为我们展现了他那出色的二传技术！排球成功飞回去了，啊，正正好传给了阿兰！”
尾白阿兰时刻关注着排球的去向，在看到宫侑托球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的进攻任务。
他后退助跑，于球网之前腾空。
才刚刚落地站稳的花鸟又再次起跳，向上伸去、向前压来的手臂就像坚韧的青竹，密密麻麻地组成一道封锁的高墙！
但是，被花鸟连连封杀的尾白阿兰心中也冒起了点火气。
如果连起跳这么仓促的拦网都无法突破，他还怎么敢说自己是稻荷崎的最强主攻？
宫侑那小子，肯定也会嘲笑自己的！
这么想着，积蓄的力量突然爆发，尾白阿兰打出了第一局中状态最好的一球！
解说员A：“尾白选手又在局末完成了一次小突破，稻荷崎的最强主攻，来势汹汹！”
排球狠狠地撞上花鸟兜的手掌，将他的手指冲撞得向后弯折。
好在花鸟已经养成了上场之前缠好手指的习惯，虽然疼得眉头皱起，但不至于受伤。他忍着手指上的痛感，镇定地朝队友们喊道：
“触球一次！”
排球高高飞向青城场地的后方，眼看就要出界。
渡亲治和松川一静飞快追了过去，渡亲治速度更快，在觉得距离合适的时候果断向前扑去！
手臂磕到地板，胸口也被磕得有些发闷，但排球已经被他的手腕顶向身后。
排球高高飞了起来，观众上传来阵阵惊呼。
岩泉一接了第二棒，在后场端线左右将球垫向前排。
刚刚落地的花鸟见排球再次朝自己飞过来，下意识原地起跳。
好在他弹跳力够强，就算没有助跑的流程，手掌也能勉强高过球网。
他就这样把球给扣了下去，角名伦太郎在他面前起跳。排球被他的拦网阻碍了一下，而后继续下坠，又被银岛结接起。
此时，将青城众人的动作和站位都尽收眼底的宫侑终于勾起唇角。
在脑海中预演多次的时机终于来了！
他快速跑到排球下方，迅速将被银岛勾起来的排球送出。
而宫治已经在他身侧起跳！
此时的青城众人还因为尾白阿兰的暴力扣球而站位分散，宫治面前竟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无人防守！
而等众人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方向赶去时，排球已经被宫治扣下！
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
解说员A语速飞快：“这大概就是被宫双子戏称为‘灵魂出窍时间差’的快攻，果然够快的！”
当时离得最近的花卷贵大正站在宫侑面前，宫治右边。
在那一瞬间，他脑海中警铃乍响，无比强烈的不妙预感催促着他往左扑去。
“嘭——”排球砸在人身上的声音跟砸在地上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这一球，被接到了。
不过，是用脸接到的。
花卷贵大晕晕乎乎地捂着脸后退，身后的队友们没反应过来这一球怎么就接起来了，但还是遵循着肌肉反射向前一扑。
松川一静接到了第二下，岩泉一将球垫回稻荷崎场内。
“最后一击！”
然而，宫侑早有准备。
在岩泉一将球垫回的时候，他直接在网前跳起，将刚刚越过球网的排球，干脆利落地扣了回去！
这一次就没有人能再次将球接起了，排球最终还是滚落在地。
裁判吹哨，电子记分屏上的数字变为30:32。
第一局，由稻荷崎拿下。
后排的狐狸们已经开始庆祝了，前排却有人反应过来，弯腰钻过球网，跑到花卷贵大身边。
宫治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呃，你没事吧？”
刚刚还洋洋得意地抖着尾巴的宫侑也意识到了不对，一抬头就呆住了：
“啊？虽然我是故意用阿兰把你们引开、弄出那个空位让阿治扣的，但我没有交代他把你们的队员弄伤哈……要怪就去怪阿治吧。”
宫治无语了：“……喂！”
宫侑非要多嘴贱几句，假惺惺地劝他：“阿治啊，虽然吧，对手减员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这样做毕竟不地道嘛……”
宫治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而后撸起袖子就扑上去了：“……混蛋阿侑！！”
在大家喜闻乐见的双胞胎大战拉开序幕时，球网另一边，突然间就被队友和对手围住的花卷贵大感觉莫名其妙。
这时他忽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红。
花卷贵大：“……”
好吧。
第219章
青城vs稻荷崎（6）
场间休息时间。
“……就是刚才被排球撞到鼻子了, 问题不大。但不要马上剧烈运动。”
青城的随行校医正一边叮嘱，一边给花卷贵大止血。
花卷贵大幽幽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每次受伤事件里都有我？”
“似乎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 对我下了秘密诅咒……”
松川一静无奈：“别讲故事了, 血又要流下来了。”
花卷贵大悲愤：“……呜呜可恶！我不想那么早就下场啊！”
岩泉一安慰他：“如果止血比较快的话, 第三局还是有上场机会的。”
其实这一撞都是因为花卷贵大反应太快。
如果当时他没有扑过去, 排球就会直接落地。
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但这是他努力过的证明。
排球场上难免磕磕碰碰, 这点小伤跟那种崴脚、骨折之类的伤势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大家都让花卷贵大好好休息，只有一旁的花鸟兜认真地思索：“冥冥中的力量……？可是暗黑破坏神早就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对你降下了赐福, 其他生物的力量应该无法入侵才对……”
“嗯？难道说……？！”花鸟兜表情一肃，“难道说，是因为我体内光与暗的力量相斥，导致祝福的力量失效了？”
因为一直泡在排球场，现在花鸟戴上眼罩的时间很少，“光与暗之骑士修德罗姆哈特”出场的时间也因此被缩减了许多。
大家还以为他已经忘记自己那个精分的设定了呢, 乍一听到，都失笑, 心想着“花鸟又开始了”。
花卷贵大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岩泉一：“……全队最配合花鸟的人就是花卷了吧。”
及川彻表示赞同：“对啊, 小花鸟刚刚入部的时候, 阿卷就陪着他一起演戏了。”
安慰完伤员, 又简单讨论了一下第二局的战术，场间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好的，那待会的战术就是那样。”及川彻打了个响指, 看向了已经默默压腿的京谷贤太郎, “也该让小狂犬亮相一下了。”
比赛准备开始, 双方选手重新回到赛场。
对观众们来说有些陌生的京谷贤太郎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比起前辈们，他的表情可要不善得多了。
解说员A：“因为花卷选手意外负伤, 第二局青城的首轮选手发生了变动，16号京谷选手替代了花卷选手的位置。”
解说员B：“京谷选手看起来气势十足呢，这是他在本次春高中的首次亮相，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
稻荷崎那边也注意到了这位新队员。
尾白阿兰摸着下巴：“IH时期没见过他，但他在代表选拔赛的录像里出现过……他是暑假期间才入部的吧。”
宫治：“听说及川称呼他为‘狂犬’，是个特别凶猛的主攻手。”
宫侑“哦？”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面那位明明表情略带不耐烦，但却还是乖乖站定，听前辈们交代注意事项的黄发少年，笑了下：“看这样子，他可能跟我们在录像中见过的又不一样了。”
两支队伍交换完场地，裁判吹哨，第二局的首轮发球员为——及川彻。
……
或许是第一局最后持续的局末平分消耗了选手们不少精力，在第二局开局，两支队伍居然默契地选择了保守策略。
节奏也相对平缓，观赛的人终于不用捂着脆弱的小心脏紧张兮兮了。
场外的千鹿谷荣捧着保温杯，再看看下方的选手们，竟然觉得有点岁月静好，不禁有些疑惑：“感觉这不太像他们的风格啊。”别说一向凶猛的狐狸队，就算是青城，也很少把节奏放得这么慢吧。
小鹿野大树环着手，向后靠在观众席的座椅上，云淡风轻地说：“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罢了。”
就像平静的海面之下，藏在深海的巨兽早已蓄势待发，等时机成熟，才会发动攻击，掀动整片海域。
千鹿谷荣吉眼睛一亮：“哇，果然还得是前辈！前辈已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吗？”
小鹿野大树一脸深沉。
千鹿谷荣吉满脸期待。
小鹿野大树：“……不知道。”
再让他打三年排球他都不知道下面那两只狐狸是怎么想的——对，及川那家伙也是狐狸！老奸巨猾的狐狸！
“咳咳，总之我感觉他们应该还在相互试探阶段吧，毕竟青城换了个看起来贼不好惹的新人嘛。”
比赛仍在进行。
分数你一分我一分地上涨，比分已经逐渐上升到了8:9，稻荷崎暂时领先一分。
排球再次飞向青城场内，被渡亲治接了起来。
“好一！阿渡干得漂亮！”
京谷贤太郎已经在球网前助跑，同时岩泉一也在三米线后起跳。
两人均是来势汹汹，及川彻估摸着京谷贤太郎已经预热完毕，将排球托向了他的方向。
坐了两天零一局板凳的京谷贤太郎早就憋得浑身难受，不肯放过哪怕一次进攻机会。
前几次及川彻都选择了其他攻手，他更是憋屈。
终于有一次扣球的机会，积攒了好几天的郁气和这一刻的兴奋一齐爆发，手掌重重撞上排球，发出“嘭——”的一声重响。
“哇——”
伴随着观众们下意识的惊呼，排球又撞上了角名伦太郎的手臂。
这一球的爆发性出人意料，角名伦太郎右臂都被打得往后仰去，排球也毫不留情地突破了拦网的防线。
赤木路成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救球。明明排球已经被拦网削过一层力道，但他还是被震得手臂发麻。
排球直接弹到场边围着的广告牌上了，没有再次救回的机会。
解说员A：“哇，京谷选手的暴力扣球直接突破了角名选手的拦网！青城成功得分！”
比分再次拉平，发球权转移到青城这边。
而后，松川一静发球，排球被赤木路成接起之后，又经过宫侑的手，最终由宫治扣下。
解说员A：“‘灵魂出窍时间差’再现！宫兄弟的配合一如既往地默契！”
排球几乎省去了在空中飞行的步骤，被宫侑送出去之后，就被宫治扣了下去。不过这次，青城众人的站位并不混乱，防守力量也不分散。花鸟兜最先反应过来，一个侧扑把球接了起来！
线上观众们大跌眼镜：
[刚才那是什么？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我还在找球被宫侑托给谁了的时候，花鸟已经把球接起来了！]
[这大概就是神仙打架吧……动态视力好强。]
在观众们惊叹的时候，花鸟兜已经翻身爬起。
第一局的灵魂出窍时间差来得过于猝不及防，他又距离太远，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追上。但这种速度的快攻，他很久之前就在影日组合上体验过了。
和乌野那群人一起打过那么多场比赛，参加过那么多次集训，花鸟早就对“速度”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培养出了对应的肌肉反射。
排球飞向了球场右侧，及川彻追了过去，准备托球。
此时球网中间的金田一勇太郎已经开始助跑，他身后的岩泉一也蓄势待发。
那个濒临出界的位置，及川彻应该会把球托回球场中间……
角名伦太郎和尾白阿兰同时做出判断，眨眼间就组成双人拦网，扑向了最有可能扣球的金田一勇太郎。
然而，排球并没有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
而是，被及川彻轻轻推了一把，飞到了标志杆旁边！？？？
是失误吗？？
角名伦太郎眼睛微微睁大，转头去看排球时，却猛然发现有另一道身影已经窜到了那个位置！
京谷贤太郎的身影出现在了骤然拉进的直播镜头里，在标志杆之外腾空而起！
紧接着，本就饱满的肌肉因为力量的爆发而鼓了起来，他甩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沿着球网的平行线激射而出，前进的路上没有任何阻碍，最终砸在了稻荷崎的右侧边线边缘。
边裁挥下小红旗，示意这球落在界内。
[从标志杆之外起跳？？]
[啊，啊？啊！原来及川刚才不是失误啊？16号真能扣到那个位置的球！]
[这谁能想得到嘛！]
解说员A：“京谷选手为我们展现了他的超级小斜线！这个扣球角度实在出人意料！”
解说员B：“他已经连续拿下两分了，青城的比分反超稻荷崎！”
此时的青城队内，及川彻正笑眯眯地夸奖京谷贤太郎。
“小狂犬表现得好棒~”
京谷贤太郎沉默地点头，又转向花鸟兜，静静盯着他看。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都被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了，但花鸟眨了眨眼，熟练地竖起大拇指，夸道：“超棒！”
京谷贤太郎这才把头扭回来，与下压的嘴角对比鲜明的是他那闪亮亮的双眼。
激动的心情完全掩饰不住嘛~及川彻失笑。
比赛继续进行，松川一静再次发球。
或许是京谷贤太郎的这两球吹响了正式战斗的号角，从那个超级小斜线开始，比赛节奏明显加快。
相比起来，第二局刚开始时的节奏简直慢到像是打太极。
从比分上来看，青城隐隐压着稻荷崎一头。
在比分15:13的时候，大见教练问黑须监督要不要申请暂停，打断一下青城节节攀升的气势，黑须监督却说：
“不用吧，宫侑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
大见教练将目光投向场内。
宫侑正背对着球网跟宫治等人说话，他双手叉腰，下巴微扬，笑得眯起了眼，眼里哪有被压着打的憋屈。
第220章
青城vs稻荷崎（7）
[还是现在的节奏看着刺激。]
[那个16号真的好猛啊, 为什么之前他一直坐板凳？]
[可能是因为他和青城的总体风格不太搭？其他选手好像都有点避着他的感觉。]
在线上观众们讨论京谷贤太郎的赛场表现时，京谷贤太郎又一次重重地将球扣下。
排球撞上宫治的双臂，痛得宫治手臂一麻, 紧接着就弹向场外。
青城, 再得一分！
京谷贤太郎兴奋得握紧拳头, 用力挥舞。
“小狂犬好样的~”
在前辈们的夸奖声中, 京谷贤太郎张开手指, 低头看向自己被排球撞得发红的掌心。
掌心因为连续扣球而发热，热辣的同时还带有一点疼痛带来的酥麻。
但一抬手就可以扣球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因此而兴奋起来，叫嚣着要再次感受在球网前腾空、狠狠击碎对手防线的感觉。
“再来一球！”他喊道。
“要不要再来还得看你表现，”及川彻笑着说，“不过目前看来，小狂犬的表现超级棒哦。”
比赛继续。
虽然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京谷贤太郎已经逐渐融入了这支队伍, 但他的个人风格摆在那里，他的加入对于队伍的和谐性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及川彻要想在最短时间内, 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他的能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既然小狂犬都上场了, 就要好好发挥出他的价值才行。”
所以, 如果有人统计, 就会发现，第二局中及川彻给京谷贤太郎托球的次数比其他选手多得多。
松川和金田一等人都默默切换到了防守模式，在前端打得大开大合的同时自觉填补防守上的漏洞。
此时排球又一次飞到青城场内, 被渡亲治接起。
及川彻准备托球, 青城的其他选手纷纷开始助跑, 前排的京谷贤太郎和后排的岩泉一都格外引人警惕。
稻荷崎前排的选手为大耳练、尾白阿兰和宫治，大耳练和尾白阿兰同时在京谷贤太郎面前起跳。
这只第一次在春高赛场上亮相的“狂犬”果然对得起他的外号。他肌肉饱满, 动作矫健，在球网前腾空时的气势，凶残到和别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这是只有和他正面冲突的选手才会感受到的气势。
大耳练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开始回放刚才宫侑对他说过的话。
“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选手其实并不可怕。连续得分会让他思考的时间减少，扣球线路变得单一。等他上头了，就算是及川也无法拉住他，只能通过托球的位置引导他。”
“但这点破绽已经够了，只要利用这一点，就能创造出一个‘失误’。”
及川彻托球的方向在球场左侧。
这个位置，京谷贤太郎扣球的线路相当之广。
但经过大耳练场内和场外的观察，他发现京谷贤太郎最偏爱的就是他那令人津津乐道的超级小斜线，其次，就是直线球。
这两种扣球可以说是两种极端，这样神奇的攻手还挺少见的。
但对于大耳练来说，可就方便许多了。
他没有考虑普通斜线球的可能性，在起跳之前就和尾白阿兰分配好了任务——尾白阿兰负责直线球，他负责小斜线。
大耳练的身高比京谷贤太郎高了十几厘米，京谷的弹跳力虽然很强，但也做不到直接高过他的拦网防线。他的体格也足够强悍，只要找对角度，拦下京谷的扣球并不是难事。
跟着京谷一起腾空而起后，大耳练眼神一凝——
果然是小斜线！
他早有准备，手掌挡住轨迹刁钻的排球，完成了这次封杀！
第二局比赛过半后，京谷贤太郎的小斜线终于被完封了一次！
稻荷崎得了一分，虽然比分仍有差距，但这对于队伍的士气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鼓舞。
而遵循这个思路，在京谷的下一个进攻轮里，大耳练再次成功将他的扣球拦下。
大耳练落地后，发现对面的黄发少年正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
他想起了宫侑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失误’连续出现，他就会开始急躁。到了那时，再稍微刺激一下，‘狂犬’恐怕就会失去理智了吧。”
于是大耳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京谷贤太郎，语气冷硬地说：“你的扣球，也不过如此。”
大耳练颧骨较高，眼型狭长，故意用鼻孔看人的时候，表情就会显得格外刻薄。再加上他那硬邦邦的语气……
语言挑衅简单但有效，特别是对于京谷贤太郎来说。他额角上的青筋瞬间暴起，看样子恨不得直接钻过球网上手打人。
岩泉一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见京谷贤太郎黑沉沉的双眼依然紧紧盯着球网对面，及川彻补了一句：“小狂犬，如果我认为你的状态不适合扣球，我是不会将球托给你的哦。”
这下京谷贤太郎飞快回神了，有些僵硬地说：“我的状态很好。”
及川彻拍了拍他的肩：“希望如此。”
此时，稻荷崎那边。
宫侑正在嘲笑队友：“大耳前辈，我是让你放狠话了，但你挑衅对手的样子还能再僵硬一点吗？”
大耳练：“……”
尾白阿兰吐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擅长这种拉仇恨的事情啊？”
角名伦太郎：“不过，岩泉和及川好像安抚好他了吧。这个挑衅确定有用吗？”
宫侑摇摇手指，笑眯眯道：“当一个人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急’的时候，他的心态就已经受到影响了。”
比赛，继续。
接下去的发展跟宫侑所预想的一样。
连续两次失误和及川彻的话让京谷贤太郎急躁起来，他迫切地想要亲手挣回丢失的分数，以此证明自己值得这个来之不易的上场机会。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时常一不小心就无视了与队友之间的配合。
而在某次尾白阿兰将球扣下、渡亲治将球接飞，金田一勇太郎不小心把球垫到球场之外时，京谷贤太郎果断冲了过去。
虽然他有意识地避开了队友，但他忽略了裁判的存在。
在冲过去扣球的时候，他的起跳幅度太大，以至于差点冲撞到裁判脚下的铁架。
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防御的动作，在空中扣球的动作也未能成型。
裁判则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从架子上摔下来。
这一球还是没能扣到，比赛却因此紧急暂停。
双方选手顺势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宫侑站在球网前，侧头看向及川彻，假惺惺地笑道：“你对‘狂犬’的驯化似乎不怎么成功呢。”
及川彻微笑：“既然我敢让他上场，就早就做好了承担他失控的准备。”
宫侑挑眉。
“况且——”及川彻拉长语调，“你未免也太小看小狂犬和我们的羁绊了吧。”
“‘训犬’的人又不是我。小花鸟才是‘训犬大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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