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高代表战（9）
这个比分产生的原因, 确实不是青城轻敌大意。
他们自己曾经就是最不被人看好的队伍，不管哪次比赛都有些人断言他们绝对会输。而后他们用实际证明了用过去的经验看待他们不可取，一支队伍的实力和状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轻敌自傲是最愚蠢的心态。
“轻敌”这个说法不管是对乌野还是对青城都是一种不尊重, 客观地评价, 只能说两支队伍都展现出了相当优秀水准。
两位解说员的嗓子几乎没有休息过, 一直在飞速做着实况和点评。
“影山选手空中跳传！田中选手从左翼发起进攻！”
“松川选手和花卷选手跟进了——很好, 这一球成功拦下！”
田中龙之介落地后，懊恼地叫了一声：“抱歉！”
“Don’t mind don’t mind！”西谷夕拍了拍他的肩。
“说起来, 我们刚才是把那个死鱼眼给惹毛了吗……”田中龙之介回忆起自己扣球时松川一静的表情，撇了撇嘴。
因为天生有点死鱼眼，松川一静平时看起来就不太好惹，不悦的时候表情更是到了“阴沉”的程度。如果刚才扣球的人是有点少女心的东峰旭，估计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了。
但田中龙之介何许人也？只有他用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唬别人的份，他还没有怕过谁呢。
因此他也只是龇牙咧嘴地瞪了回去。
月岛萤淡定地吐槽：“被骗了那么多次, 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当前比分13:14，乌野还是领先一分。
虽然分差并没有继续扩大, 仍然在一两分内反复横跳, 但入畑伸照还是在此用掉了一次暂停。
他让大家围在自己身边, 说：“其实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大家目前都表现的很不错。大家调整一下状态，放松一下，不要心急。”
有及川和花鸟在, 青城在节奏把控方面向来不用让人操心。
但跟乌野的节奏实在太快, 和他们打对局的队伍不可避免地会被拖到同等的节奏之中。
非自愿地加快节奏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在动作变得急促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的思考也就罢了, 但能做到这点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的情绪都会在快节奏带来的高压和比分的僵持中趋向急躁。
“没错, 大家都冷静一点，不要被乌野带偏了。”及川彻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相信我。”
虽然在私底下的相处中，及川彻总是没个正形，不仅没有队长派头，还被大家视为“团欺”。但一旦涉及到比赛，他的领队魅力就强烈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就像现在——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语气，都能给人一种可靠和安心的力量。这不是包袱，这是一名优秀领队应该具备的能力之一。
在比赛开始之前，大家才刚刚说过“今天也相信你哦，队长”。
所以听到这话，他们都笑了起来。
暂停时间总是很短暂，比赛很快就要再次开始。
发球者是松川一静。
及川彻一心二用，一边盯着乌野众人的动作，一边分神思考：
现在的节奏就像脱缰的野马，他无法完全掌控，影山其实也是。
为了以雷霆速度拿下第一局、不产生额外的变数，乌野必定要做出一定的牺牲。
虽然有小不点在，快节奏是他们的专长，但就像青城这边只有花鸟能在速度上跟日向打对台、其他人都稍微有点不适应一样，乌野的其他队员肯定也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目前的节奏对所有选手的体力和心态消耗都是飞速的，如果后续无法把节奏拉回来、调整好队员的状态，就很可能后续无力。
毕竟，决赛可跟跟前两天不同，是五局赛制，最为激烈的争夺战还在后头呢。
想到这里时，松川一静的发球已经被对面的东峰旭接起来了。
排球飞向前场，影山飞雄助跑几步，在网前跳起，抡动手臂——
二次进攻？
就守在网前的花鸟兜立刻赶上。
然而影山飞雄并没有直接击球，而是在空中变换手势，双手将球托出！
田中龙之介就在他身边起跳。
然而扣球的人也不是田中龙之介——
日向翔阳也又一次变成了一道残影，无比默契地出现球网的另一端，扣下了这一球！
解说员A：“影山选手假意二次进攻，将球托给了日向！”
解说员B：“日向选手一个平拉开甩开拦网和后排防守，成功得分！真是出人意料而又干脆利落的一球！”
亲手扣下排球的感觉多么美妙，特别是球网上空一片开阔。
没有拦网，后排防线也没人跟上。
日向翔阳激动地去跟影山飞雄击掌，影山却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懊恼那个托球的偏差，认为自己还能做得更好。
日向翔阳大大咧咧：“你是机器人吗？已经很好了，我不是扣到了嘛！”
球网对面，花鸟兜已经落地，现在正以一种非常新奇的眼神打量着影山飞雄。
才多久没见，影山的假扣真传居然已经这么完美了啊？
唔……不对，仔细回想，其实那时他的视线还是露出了破绽。
影山还是个人类，要将排球精准地传到球网另一边，当然要经过视线的确认来完成对空间感的把控。当时他从很隐晦地扫了一眼，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注意到，还以为那个眼神是在确认金田一有没有跟上自己的拦网呢。
不过那么短暂地瞥一眼就能精准无误地将排球送到攻手手上？
花鸟也是练习过托球的人，对此感到暗暗心惊。
好吧，既然在精准度上比不过后辈，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在之后某轮你来我往的进攻与防守之中，渡亲治将东峰旭的暴力扣球接了起来。
被花卷贵大盖章认证过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了”是真的，排球被渡亲治的双臂改变了方向，却没有高高向上弹起，而是在向上的同时朝着球网的方向飞去。
在高速运动下，就算排球偏差的角度非常小，也足够排球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到球网前了。
花鸟兜很快地左右扫视了一圈队友们的站位，就自己冲了上去，助跑起跳——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警惕地防备着他的二次进攻，后方的西谷夕也暗暗屏住呼吸，手脚中的血液沸腾着浓浓战意，揣度着在面对拦网的时候，花鸟会往哪个方向扣球。
然而，似乎是历史重演，又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
花鸟兜并没有将球扣下，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将排球送到另一个方向去。
他只是像蜻蜓点水一样单手轻轻碰了一下排球，让它短暂地向上飞去。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顿时警觉，特别是月岛，小声地“啧”了一声。
但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向下降落。
也就是在这时，及川彻的身影才忽然从花鸟背后升高。
这一球给人的视觉效果是，排球球网上空停顿了一下，像是专门等待着某位攻手，而后，及川彻就十分巧妙地出现，完美扣下这一球。
不少对不太熟悉排球规则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震惊：“还能这样？！”
“这不算持球吗？”
“不算吧，只是这个托球方向向上啊。”
解说员A也顿了一下才说：“紧跟在影山之后，花鸟选手也用了假扣真传！不过这一次的传球不太常规呢。”
解说员B：“对，这个托球方向朝上，增加了排球滞留在空中的时间，让后方的及川来扣球——这算是时间差战术中的一种。”
解说员A还顺便科普了一下更多细节：“目前大部分二传摆脱拦网的思路是横向托球，要么让球速足够快，要么让托球的距离足够远，总之就是在平行于球网的方向上晃人。这一球打破常规，反而是在纵向上下功夫。”
“算时间差，但也是个很少见的时间差……托球者和扣球者要先通好气，还要有足够的默契才行，总之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影山飞雄也明白这一球的含金量，视线频频投向花鸟，有些困惑也有些震惊。
花鸟则高兴得眯起那双异色眼，冷酷的面具早就戴不下去了。跟及川彻击掌之后，又眼睛闪亮亮地围着他转悠。
“我还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这样打，怎么样，手感好不好？”
其实这一招就是克莱斯特教给他的。
而他目前还没办法像影山那样飞速瞥一眼就精准地把球托到那么远的地方，那就不勉强自己了，寻找其他出路也是一种智慧。
“超——棒的！”及川彻最喜欢花鸟朝自己邀功的样子了。
昂首挺胸，还没到得意洋洋的程度，但那无法掩饰的小骄傲已经足够可爱，让人幻视一只高高兴兴叼着球跑回来、把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金毛。
要不是顾忌手上脏，他都想摸摸对方的脑袋。
夸完之后，他才将视线投向另一边的影山飞雄。
就算是绝对的天赋也无法一口气磨平长年累月积的经验差距所造就的鸿沟，前辈在球场上多混的那两年，可不是白混的。
或许是因为见过了宫侑的托球，他居然微妙地感觉影山的托球风格有点“乖”。就连耍小聪明的时候都正气凛然，不像那只黄毛狐狸那样心脏。
及川彻在心里淡淡点评：
小飞雄还是缺少了点大赛经验。
虽然这点经验的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缩小，将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在这方面超过自己。
但那又如何？
反正不是现在。
当前比分——23:22。
青城暂时领先。
第182章
春高代表战（10）
随后, 乌野和青城又各自靠影日的负节奏快攻和岩泉的小斜线拿下一分。
当前比分，24:23。
之前领先的一直是乌野，可到了局末, 反而是青城先一步拿到局点了。
就在这时, 乌养系心申请了暂停。
之前他已经在花鸟连续发球得分的时候用过一次暂停了, 这次的暂停用完, 他就没有继续插手比赛的机会, 只能祈祷大家速战速决。
在大家都围过来的时候，乌养系心说：“难得在第一局开了个好头, 这局我们一定要拿下。”
怕这样的说法给大家带来压力，他咳了一声，又说：“后排防守稳住，只要排球没有落地，我们就永远都有反攻的机会……西谷，泽村, 后排就靠你们了！”
“是！”
指导老师武田一铁也走了过来，面向乌野的选手们, 表情认真：“大家, 我也有话想说。”
他是指导老师, 却不算专业教练, 所以很少给大家具体的指示，所以大家都对他要说的话有点好奇。
武田一铁的目光从大家因为运动发红的脸颊和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扫过，又对上了他们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好奇的眼神, 笑了一下, 说：
“跟你们相比, 青城参加过更多正式比赛，去过规格更大的赛场, 见过更多的强大的选手，也面对过更多样的进攻方式。”
“论经验，你们或许比不过他们；跟他们曾经面对过的对手相比，你们也还不够成熟。但是——”
“经验不是无法跨过的鸿沟，也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你们拥有足够的野心，也拥有足以实现野心的能力和身体。”
或许是因为本职是国文老师，武田一铁说话的时候语速较慢，声调柔和，娓娓道来，虽然总是不小心就将气氛变得煽情，但柔和的话语就像轻轻推动少年向前的手掌——宽厚、温和、可靠，让人由衷地感受到和温暖的、强大的、由内而外散发的力量。
他是一个内心温柔强大的老师。
“所以去吧——去证明自己吧。”
暂停时间结束了。
简短的三言两语当然无法让乌野众人一下子爆发出不属于他们的水准，但却足以让他们的心平静下来。
就算明知现在掌握局点的是青城，他们也有将分数一分一分夺回的耐心。
比赛继续后，发球者是及川彻。这对乌野来说是个极其危险的局面。
虽然有泽村和西谷在，他们不像此次比赛其他跟青城对局的队伍一样，在对方的发球轮上丢掉太多分数，但及川和花鸟等人蛮不讲理的发球，还是让人心里发怵。
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稳稳接下。
但是……不能露怯。
不安和紧张在眨眼过后就掩藏起来，眼里只剩无尽的专注和锋芒。
在这个18mx9m的长方形赛场内，空气似乎变成了粘稠的胶质，入场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这危险而压抑的气氛压迫得动弹不得。
解说员A开了个玩笑：“如果不是亲眼看完了全程，光感受这个气氛，我都不敢相信这才第一局呢。”
及川彻托着排球，眼神专注得可怕。
暂停后的局面看似是乌野处在被动地位，其实他也肩负着很大的压力。
力道和准度如何完美融合向来是每个人练习跳发球时面临的最大难题，就算是及川彻，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发球百分百都能成功。
好在，他早已磨练出在强压下仍然能发挥出最好水准的能力。
抛球、助跑、起跳，嘭——
一个完美的暴力发球朝着乌野底线飞去！
“我来——”
西谷夕眼疾手快地扑上去，双手并拢，双膝下沉，赶在排球落地前将它向上送去！
成功接下来了！
紧接着，影山飞雄就来到了排球下方，双手上举。
他的视线有些局促地扫过身边的田中龙之介和东峰旭，像是下定了决心。
不过就在排球脱手的同时，也有一道橙色的残影往球网另一端跑去。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根据影山的小动作锁定了田中龙之介，这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也煞有介事地“欧拉欧拉欧拉”大喊起来，像是要靠蛮力砸穿他们的拦网防线。
跟这人站对位，真的很伤耳朵啊……花卷贵大无奈地想。
可田中龙之介的声音再大，排球也没朝这边飞过来。
影山飞雄的余光始终关注着球网另一侧。
他和日向虽然天天吵架，但几十上百个日夜的配合和相互间的完全信任却让他们不需要经过视线交流就能知道对方想做的是什么。
为了将对手的注意吸引到田中前辈和东峰前辈身上去，刚才那个局促的眼神已经是他能够演出来的极限了。
解说员A：“日向选手又来了一个平拉开！不管见过多少次还是想感叹，日向的速度真的非常快！”
这就是乌野的策略所在了——
他们的“诱饵”战术老早就升级了，日向作为光芒最耀眼的太阳，可以吸引对手注意、给其他攻手打掩护。但反过来也一样。
烟雾弹放多了，纠结到底谁才是诱饵已经没有意义了，大家都是相互打掩护的“诱饵”。
而在局势瞬息万变的球场上，就算是号称绝对冷静的大脑，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就是他们想要利用的点。不要求每次都能奏效，只要在某些关键的时刻，能够派上用场就行。
当前比分，24:24。
“局末平分了！”
“乌野真的跟青城打得势均力敌啊！”
“青城可是全国第二诶！那我们宫城岂不是有两支全国级别的队伍了？不对——算上去年八强的白鸟泽的话，就有三支！”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当然，探讨宫城是否有三个全国级别的强队没有意义，说到底，宫城县只有一个名额。
而场内的选手们，只想争夺那唯一。
轮到影山飞雄发球了。
这一次他主动降低了施加在排球上的力道，以此提升发球的准度。
而被他瞄准的人是——及川彻。
只要及川学长接了一传，他就没办法托球了……在击球的瞬间，影山飞雄想。
排球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及川彻一眼就明白了影山的目的是什么。
想法很好，不过很可惜，“接应”这个位置，在这种时候想要顶上很方便啊。
他将这一球稳稳接下，嘴里喊道：“花鸟！”
花鸟兜一个背传，将排球送到了岩泉一手上，岩泉一很硬气地暴扣得分！
比分25:24，青城再度领先！
“阿姆斯特朗好帅！”
花鸟兜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岩泉一看，被他手臂上的饱满的肌肉吸引了视线，自顾自羡慕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双手，手掌向下。
岩泉一顺着他的意思摊开手掌，两人“嘿——”地一下用力击了个掌。
及川彻挤过来：“喂喂喂，别随随便便忘了我嘛。”
花鸟就又跟他“嘿——”了一声，手心都被拍红了。
不过随后，乌野再度翻身，接下松川一静的发球之后，又靠东峰旭的后排进攻拿下一分。
把球接飞的花卷贵大连连道歉，手臂疼得连眉毛都忍不住抽搐。
“正面硬接丸子头的球时，感觉跟接岩泉的扣球一样痛啊。”
岩泉一双手叉腰：“谢谢你啊，还顺便夸了一下我。”
目前的比分，是25:25。
随后，渡亲治接下了田中龙之介的跳发球，花卷贵大的扣球又被西谷夕接下，泽村大地和东峰旭相互配合了个时间差战术，再得一分。
25:26了，乌野在这场比赛中首次拿到局点。
乌养系心激动得站了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喊：“一鼓作气，拿下第一局！！”
沟口贞幸也不甘示弱：“阻止他们！！”
田中龙之介第二次发球。
这一球也被渡亲治顺利接下，及川彻将球托出。
花鸟兜在球网前跳起，泽村大地和东峰旭反应很快，也跟着他起跳。
高于球网的视线非常开阔，所有人的站位一览无余。
花鸟兜注意到，西谷夕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东峰旭的侧后方。
又想用拦网来限制他的球路吗……
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动了一下，花鸟的嘴角不自觉勾起略带狡黠的笑，瞄准了东峰旭的指尖。
解说员A：“打手出界！啊，排球朝着场外去了！”
东峰旭大惊失色，看到这张成熟的脸上露出了小白兔受惊一样的表情，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好在西谷夕就在他的身后，在注意到排球的去向时就瞳孔一缩，像一条灵活的鱼一样飞扑出去，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险而又险地用手臂将球勾起来。
不过这一球也没有回到场内，依旧在标志杆外的空中旋转。
影山飞雄追了过来，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最优解其实是用手臂把球顶回场内，或者直接勾到青城那边，再以最快速度重新组织防守。
然而他的余光又瞥到了一抹橙影。
如果这球不能得分，估计还要继续跟青城耗上一段时间。
而再轮转一位，日向就到后排了。
换月岛在网前的时候，他们的球风就会由进攻转向防守。平时两种风格各有千秋，但在局末平分的情况下，保守打法没有任何优势。
不如趁日向还在前排，赌一把……
只是一瞬间，影山飞雄心里就已经有了定论。
“西谷前辈让开！”
“啊？哦哦哦——”
影山飞雄转眼间就冲到了排球下方，没有时间让他好好确认方向，他就凭借自己跑过来的那几步粗略估算出距离和角度，双手上举，直接将球送出！
解说员A倒吸一口气：“影山选手从标志杆外托球！还是个背传？”
这个托球的方向平行于球网，几乎是贴着球网所在的那个平面飞过去的。
日向翔阳已经在球网中间起跳。
花鸟兜本来就站在日向的对位，日向又是在那球出界后唯一一个自顾自助跑的人。他当然对日向的行动格外警惕，立刻就跟着他跳了起来。
解说员B：“花鸟选手跟进了——”
两人又一次在球网前交锋，纯粹的暖色双眼和少见的异色眼对视。
这一眼让日向想到了开局那一球，又莫名其妙想起了他们半年前的第一次交锋。
他在国三时和花鸟第一次见面，又在升入高中后的练习赛中和花鸟第一次对战。
那时的他还破绽百出，而花鸟已经是个名声鹊起的新人了。
也正是对于对方的憧憬，让他产生了一种之前没有的紧迫感，不断督促他加快脚步前行。
……想在花鸟毕业前，跟他打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比赛。
……想告诉花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刚入部时只能闭着眼睛扣球的人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应花鸟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鼓舞和夸赞。
球网的上空，视野非常广阔。
日向翔阳腹部和背部的肌肉收紧，尝试了一个还没在今天的比赛里用过的动作——那是他在暑假集训的时候从木兔那里学到的，他还激动得叫了木兔“师父”呢。花鸟当时也在场。
不过那时候，他打出来的球还不伦不类的呢。
解说员B：“日向选手打了个超级小斜线！！”
花鸟兜瞳孔微缩，手臂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挪动。但排球已经擦过他的手，朝着球场的另一角飞去。
那个角度实在太刁钻，渡亲治扑了过去，身体在地上滑出相当长的距离，却还是没能将球救起。
排球落地。裁判吹响了尖锐又悠长的哨声。
日向翔阳落地后，低头看着自己发烫的手掌，呆了一会儿才开始欢呼。影山飞雄也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了许多。
他想起了小武老师的话。
虽然他还很稚嫩，虽然他经验不足，虽然现在的他还比不上及川学长……
但是，他绝对不会认输！
解说员A激动地说：“当前比分25:27，让我们恭喜乌野拿下第一局的胜利！”
第183章
春高代表战（11）
亲眼见证一位顶级二传的诞生过程, 是种什么感觉？
荣幸？羡慕？嫉妒？还是单纯的感叹？
及川彻其实非常平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赢。
他不会让他的高中排球生涯在这里戛然而止。他已经和队友们约定好了，要一起为他们的高中时代画上完美的句号。
而那个句号——必将在明年一月落笔。
及川彻右手插着腰, 叹气：“还真是完全不能大意啊。”
“小狂犬~”他叫了一声, 笑道, “也该让你上场了。”
京谷贤太郎已经等这句话很久了。
场间休息很快就结束了, 解说员注意到了青城这局上场的队员跟上一局相比有所变动。
3号主攻手下场了, 现在站在三号位的人换成了16号。
解说员A：“据说16号选手是个超强的新人呢，在昨天和伊达工业的比赛中才首次亮相, 凶猛的进攻风格让许多人印象深刻。”
解说员B：“青城这是要改变策略，加大进攻火力了吗？”
乌野这边当然也发现了这个变动，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京谷贤太郎身上飘。
他们对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最近一次集训时，对方凶狠孤僻的样子。
听说昨天跟伊达工业对战的时候，青城也让他上场了，他多次破了伊达工的铁壁。当然, 这或许也有三面“铁壁”中还有一面不太成熟的原因在……
京谷贤太郎是暑假接近尾声时才出现在青城的正选队伍中的，乌野只跟他在短短的三天里打过几次, 对他的熟悉程度比不上青城的其他选手,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暴力到好像能冲破次元的小斜线。
泽村大地不敢大意, 表情有些凝重：“西谷, 等下要小心他的斜线球。”
西谷夕拍拍胸口，豪迈道：“包在我身上！”
月岛萤多提醒了一句：“我的发球被接下后，青城应该会直接让16号进攻, 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们开局就要警惕。”
田中龙之介大笑：“你小子, 有点志气嘛！万一直接发球得分了呢！”
月岛萤：“……我对我的发球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比赛第二局, 开始。
这一次轮到乌野先发球，首轮的发球员是月岛萤。
他的发球是无功无过的站发球, 威力并不大，但也没有失误。
和他自己设想的一样，青城这边，渡亲治轻松将球接起。
可托球的人却不是及川彻——
就站在渡亲治身前的花鸟兜后撤一步，双手上举，直接将球托给了身旁的京谷贤太郎。
而早在渡亲治将球接起的时候，京谷就已经开始助跑了。
有过月岛萤的提醒，影山飞雄和田中龙之介一开局就紧紧盯着京谷贤太郎的动向。不过他们没想到托球的人不是及川彻，因此慢了一步。
花鸟学长离自由人和16号都更近，由他来托球确实更适合，不过这样的快攻也很吃16号的配合……16号居然是会乖乖按计划配合的人吗？影山飞雄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分析。
此时他和田中已经双双腾空，排球也十分精准地飞到京谷贤太郎的右手之前。
京谷贤太郎的表情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狰狞，浑身上下充分调动的肌肉一齐发力，将排球狠狠砸向球网对面！
和泽村大地开场前猜测的一样，16号确实开局就用了他最拿手的超级小斜线！
现在西谷并不在场，他就自己填补这个位置的空缺。
因为有提前的准备，几乎是在京谷贤太郎扣球的瞬间，泽村大地就出现在影山飞雄侧后方。
但这球还是很难接，刁钻的角度和巨大的力道叠加，一下子将排球变成了威力巨大的武器，跟上一局最后一球——日向打出来的那个小斜线在力量数值上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泽村大地一时不慎，手臂的倾向没有调整好，排球就撞过他的手臂飞向其他方向，不给人任何救回的机会。
排球砸在地上，又丝滑地一路滚到不远处的观众脚下。
解说员A：“花鸟选手和京谷选手开局快攻！可以看出，京谷选手对于小斜线的掌控程度非常高呢，力量感也非常强！”
解说员B：“16号选手果然名不虚传，开局就这么猛啊……青城拿下第二局的第一分！”
比分1:0，轮到松川一静发球。
“进攻性十足的超强新人”这个名头，让许多观众都对京谷贤太郎十分好奇，对他的关注也就更多。
京谷贤太郎对明里暗里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完全无感，他的眼里只有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
他在场下坐了一整局的板凳，早就手痒了！
他想要扣球……只想酣畅淋漓地扣球！
京谷贤太郎的力气像花不完一样随意挥霍，由他扣出去的每一球都灌注了巨大的力量，砸在地上、砸在手臂上的声音往往大到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从他身上似乎完全看不出“策略”这个词的影子，他似乎只是凭借最原始的野性和本能打球，在让人大呼过瘾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乌养系心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下面，感叹：“及川还真的敢用他啊，胆子真大。”或者说，真有魄力。
武田一铁有些迷惑：“什么？”
乌养系心解释：“之前我提起过，青城的队伍完成度是整个宫城县最高的。他们的风格是攻守兼备，以二传作为连接全员的纽带，注重队员之间的联系与合作。可这位新队员的风格却和他们原来的风格完全不同。”
武田一铁若有所思：“所以，他的加入就像在一支已经谱好的曲子中骤然写入新的音符，可能会扰乱他们原本的节奏？”
乌养系心点头。
其实说是音符都好听了，他看了几球，觉得如果把青城比作一张写好的谱子，那16号就是暴力加入的刺耳杂音，让整支队伍都变得不和谐起来。
而其他攻手，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给16号让路……是为了最大程度上地发挥出他的攻击性，还是害怕被他的横冲直撞波及到？
暑假集训时期就有意观察过对方的乌养系心那时就发现了，这位新人虽然已经有尽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偶尔会做出打乱队伍计划的行为。
如果到现在，那个缺陷还没有改善的话……那就意味着，青城在获得更强大的进攻端的同时，也会因为这个人的加入而暴露出一些第一局没有的漏洞。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这个漏洞……甚至主动创造漏洞。
青城这边。
入畑伸照收回视线，笑着说：“看乌养教练的表情，他也许是在思考怎么利用京谷挖掘我们的漏洞吧。”
沟口贞幸愣了一下，忧心忡忡地说：“啊？那您不担心吗？及川应该能掌控好京谷吧？”
入畑伸照摇头：“在快节奏的比赛里，一点细节上的战术改变就足以影响整场比赛。现在乌野才是需要头疼的那一方。”
快节奏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选手们放弃思考、要么听从二传的统一调度，要么凭借身体养成的肌肉反射打球，他们更容易沉浸在这种可怕的习惯之中。
那么，经过第一局、习惯了和青城进行技术较量和长回合拉锯战的乌野，骤然面对这样一个一力降十会的暴力型攻手，能适应第二局的风格吗？
在青城面临“如何用好16号”这个难题的同时，乌野也将面临“要花多少球才能调整适应过来”的问题。
这是一场战术上的博弈。
现在乌野是否发现了这个别扭的点，入畑伸照不知道，不过看自家二传的表情，好像胸有成竹呢——
场内，及川彻刚刚完成一个背传，唇角勾起，眉眼张扬。
第184章
春高代表战（12）
不知不觉中, 第二局已经过去大半。
“呐研磨，你觉得第二局谁会赢？”黑尾铁朗问。
孤爪研磨勉强从游戏画面中抽离出来，看了两眼屏幕。
解说员A正好在说话：“京谷选手再度扣球！这次是大斜线呢！”
解说员B：“啊, 被西谷接起来了！”
类似的对话在前半局里其实经常出现, 每个攻防变换的瞬间都让黑尾啧啧赞叹。
“乌野的自由人真厉害, 他们的队长也是。要是他们不在的话, 乌野恐怕会比现在更辛苦吧。”
“现在的比分相差不大, 你说乌野有没有可能拿下第二局？”黑尾铁朗琢磨着，突然有点恶趣味地笑了几声, “我好想看及川那家伙震惊的样子啊！”
目前的比分是18:16，虽然青城领先，但两分的分差并不大，乌野还是有追平并反超的可能的。
黑尾铁朗当然更希望乌野赢，决赛爆冷该多好玩啊。
孤爪研磨却说：“整场比赛我不知道，但第二局, 赢的会是青城吧。”
黑尾铁朗愣了一下：“嗯？为什么这么说？”虽然跟第一局相比，乌野弱势了许多, 但他们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孤爪研磨：“我感觉‘胜利’现在站在青城那边。”
黑尾铁朗叹气：“又是你那对游戏胜负的嗅觉吗？”
孤爪研磨“嗯”了一声。
硬要算的话, 排球也确实是一场竞技游戏。
如果说第一局的乌野是挑战BOSS的冒险者, 那么在第二局里, 他们却显得被动了。
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看出因为16号的加入，青城的进攻性一下子飙升。
这种进攻性不是16号一个人带来的，而是所有人都转变了原有的风格, 在有意无意为京谷贤太郎让路的同时, 自己也在加大火力。
这是牺牲部分防守加大火力的策略。
而或许是得益于队员之间长久磨合出的默契和队长对这支队伍的掌控, 青城就像一团黏土，可塑性很强。只要他们想, 随时可以转换风格……
此时解说员A还在激情解说：“田中选手跟进了！用手腕把排球顶起来了——排球过了球网！岩泉选手选择直接扣球！”
“小黑，打个赌吧。”孤爪研磨说，“如果第二局青城赢了，接下来的三天内你都不许在我玩游戏的时候说教我了。”
黑尾铁朗挑眉：“最近一直说你是因为马上就要到代表选拔赛了嘛……好吧，既然研磨这么说，我也选青城好了。”
孤爪研磨噎了一下，不满道：“小黑你耍赖……”
**
仙台体育馆这边，青城已经率先突破20分，乌野18分，两队仍然维持着两分分差。
在岩泉一准备扣球的时候，西谷夕的眼睛专注地睁大，锐利的视线像紧盯着猎物的猛禽。当然，他这样小的体型，如果真是猛禽的话，大概只能限定在侏隼属家族和小隼属家族了。
在队友们都因为排球过网、岩泉一直接扣球而有些慌张的时候，他反倒有些兴奋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他的判断也相当准确。虽然前排选手的拦网不及时、不像之前那样为他限制好攻手扣球的球路，但在这样仓促起跳的情况下，对方能够选择的球路本就不多……
西谷夕一个飞扑上前，成功将这个扣球救下！
解说员A：“西谷选手再度救球成功！多么敏锐的防守嗅觉！”
岩泉一落地后啧了一声，朝队友喊：“抱歉！”
场外的沟口贞幸嘀咕；“是乌野自由人的水平太超纲了啦！反应好快！”
他之前就在疑惑了，青城和白鸟泽一样，每年都会关注初中的优秀选手，尽量把好苗子捞到自己篮子里……当时他们怎么就没把这样一位优秀的自由人挖过来呢？
算啦算啦，渡也非常棒就是啦……
乌野的士气因为排球再度弹起而高涨，但也有人心中充满隐忧。
泽村大地额头上已经都是汗水，晶莹的汗珠随着他的跑动滑落，在半空中飞快划出一道浅淡的斜线。
面对青城一下子猛烈起来的进攻，他们的防守说不上游刃有余，但也没让对方次次都能暴力得分，至少没让分差拉得更大。
但也因此，他、西谷和田中这几个频繁接球救球的人，体力消耗比正常情况下大了许多，肌肉也已经隐隐发热。
不太对劲……这位性格可靠稳重却不失灵活敏锐的队长想。
他们以为能在第二局中找到青城的漏洞，再以此为支点撬动整局比赛的胜负。可是他一直观察到现在，除去主动放弃的那部分防守，对方并没有显露出其他更大的问题。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就像一台本来能够完美运行的机器，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并不合适的零件，可这台机器在接下去的工作中却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那枚狂暴运行的齿轮，怎么没有带动周围的其他齿轮，打乱对方的节奏？难道这短短两个礼拜之内，他们已经和和16号完全磨合好了？
影山飞雄也有同样的担忧。
现在的情况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加上比分迟迟无法追平，焦躁已经像蚂蚁一样顺着他的脊背缓慢向上爬去，让他后颈僵硬。
不，不能焦躁……
一旦他开始焦躁，他就会不自觉地犯“老毛病”，第二局比赛也会因此失控，那才是真的无法挽回。
影山飞雄安抚着自己，同时将排球送到东峰旭手中。
东峰旭怒喝一声，将排球狠狠砸下！
球网对面，金田一勇太郎和岩泉一的双人拦网被他破开，排球飞向青城后排。
本以为这一球就能尘埃落定，但一道橙发身影却好像瞬移一样突然出现在那个角落，用一个优美鱼跃把球救下来了！
……怎么会？！
刚刚他明明还在五米之外！
东峰旭的眼睛微微睁大，又一次被这人的速度震惊。
不少观众也开始恍惚——
又开始了，让人提心吊胆的长回合球。
这球在天上飞了几个来回了来着？起码有七八轮了吧？
最终结束这个超长回合的人是月岛萤。
到目前为止，他在进攻端的表现一直都非常低调，跟乌野的另一位副攻日向翔阳相比很不起眼。
但此时，他却突然被用一个吊球骗过了对手，缩小了乌野与青城的分差。
“月岛干得漂亮！不愧是你，黑心眼镜仔！你看到12号那个慌乱的表情吗？”田中龙之介豪迈地拍着他的肩膀，猖狂地哈哈大笑。
月岛萤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简直要被他给拍散了，无语道：“……田中前辈，‘黑心眼镜仔’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词。”
他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因为头顶的光线反射出一道冷光，语气毫无起伏：“虽然我在进攻上比不过日向那个呆瓜，但偶尔也是能够得分的。”
这话怎么听着怪别扭的。
“……呆瓜？”站在场外的日向翔阳怒了，“喂！虽然刚才那球很帅，但月岛你也别太得意啊！”
田中龙之介大笑：“哎，你们都厉害，能得分就超厉害！”
不过，乌野众人并没有雀跃太久，下一轮里，花鸟兜就和京谷贤太郎配合了个背飞，惊得他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只见后排渡亲治将球接起，排球弹向网前。
京谷贤太郎开始助跑，花鸟兜的位置离他很近。
然后，花鸟双手上举，微微抬头，那柔韧有力的腰向后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把球送出。
不给乌野众人思考的时间，京谷贤太郎就像一只飞鸟一样腾空，干脆利落地将这球砸下！
背飞？
16号！
两个词单独拿出来都没什么特别的，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他们对16号的印象还停留在“球风暴力，擅长正面进攻”，原来他还能做到这种细致的配合吗？
比分22:20，乌养系心终于忍不住用掉了这一局的第二个暂停，希望能够借此打断青城高涨的气势。
大家各自回到自家裁判身边，听从教练指示。
注意到队员们有些紧张和茫然的眼神，乌养系心头疼道：“我们对16号的判断大概率失误了……也对，人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人。不少队伍在面对我们的时候犯了这种错误，我们自己的思维也被限制住了。”
“考虑到16号加入青城的时间确实很短，他的确不太可能和所有人都磨合得十分完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乌养系心表情凝重，“青城队内至少有一个人能够作为代表，接纳他的存在。”
至于那个人是谁……打到现在，大家应该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青城那边，入畑伸照没有多说什么，鼓励了几句就放大家去喝水擦汗了。
花鸟兜满足地吸溜着清凉的水，看到金田一勇太郎走过来，顺手把对方的水瓶递给他。
“谢谢花鸟前辈。”金田一下意识说。
结果才刚接过水瓶，他就隐约感受到了一道有些阴沉的视线。
又来了……金田一无奈地想。他不用回头都能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今天也是被京谷学长扎眼刀子的一天呢。
他已经想了好久了，都没想通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高了，之前低头看他的时候脖子发酸，揉脖子的动作冒犯到他了？金田一自我检讨着。
花鸟也注意到京谷贤太郎在看自己这边，想到刚才那一球，还是拿着毛巾主动去找他，把毛巾盖在对方汗淋淋的脑袋上。
这么短的头发需要用毛巾擦吗？用力甩一甩就可以了吧？
花鸟兜心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脑海中甚至十分应景地出现了狗狗甩毛的画面。
咳咳，稍微有点冒犯了。
他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但来都来了，还是主动搭话：“刚才那球超赞！待会有机会的话，再来一次吧！”
京谷贤太郎瞥了他一眼，花鸟猜测他大概是在思考要不要搭理自己。
最终对方还是简单说了句：“嗯，谢谢。”
很好！凶残的狗狗已经会说“谢谢”了！这是他融入大家庭的良好预兆！
花鸟兜有种自己就是流浪猫犬中心收容人员的感动，他好像看到了新加入的孤僻小狗顶着凶巴巴的毛脸努力融入新家庭的画面。
京谷贤太郎又问：“如果对面的拦网选手是你呢？”
花鸟兜果断否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
克莱斯特说过，对待后辈要一碗水端平！要大方地给予夸赞！但是，唯独不能给后辈不切实际的幻想！
京谷贤太郎的表情一下子垮下去了。
“今天的比赛结束后，跟我打一局。”
“嗯？那这个星期岂不是挑战两次了？”花鸟兜有点犯懒，“不行不行。”
“四天，离七天已经很近了。”
听到两人讨价还价，嗯……主要是京谷语气生硬地讨价，及川彻有点惊讶。
但很快，他眼里又酝酿起淡淡的笑意。
多亏了花鸟，小狂犬已经变化了很多，至少不像刚入队时那样只会僵硬地竖起身上的尖刺。
狂暴运行的齿轮确实会影响机器的运转，但如果有另一枚齿轮能够紧挨它、带动它，成为连接它与整台机器的桥梁，就不一样了。
坦白来说，京谷贤太郎对于现在的青城来说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小狂犬身上真的有难以解决的问题，及川彻可不会让对方上场。
就算只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们也不会用完全不成熟的阵容参加比赛，再基础的工厂里都有质检员把关呢。
昨天和伊达工业那场比赛中的冲撞，其实也有他有意无意纵容的结果——为了误导下一局的对手的思维。
这步棋用得上的概率很小，他也没有从一开始就抱有期待，只是习惯了在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浮夸表情下暗戳戳给人挖坑罢了。
所以……所谓的“博弈”局面，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让乌野放松警惕的陷阱。
“克莱斯特，你笑得好邪恶啊。”花鸟兜的声音突然从及川彻耳边传来。
及川的思绪冷不丁被打断，笑容瞬间僵硬：“诶？有吗？！”
岩泉一点头，嫌弃道：“有点恶寒。”
及川彻心碎了。
“明明是帅气的才对吧？对吧？小岩你戴有色眼镜看我！”他不敢置信地追着队友，要他们收回那不礼貌的评价。
他对自己的脑补的人设可是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高智商二传诶！
好在局势没有因为队长的心碎改变，乌野醒悟得太晚了，还是没能追上比分。
毫无悬念地，第二局，由青城拿下。
最终的比分是，25:23。
第185章
春高代表战（13）
大比分1:1了。
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优势消失, 乌野的选手们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注意到气氛有些紧绷，乌养系心安慰道：“我们努力拿下第一局，不就是为了在这种局面出现的时候能够更镇定一点吗？现在扯平了也好, 比赛才刚刚开始。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本事！”
漫长的暑假是最适合进化的时节, 参与了进化的全过程的乌养系心清楚, 如果大家愿意专门抽出时间细细盘点, 就会发现, 他们从对手与朋友身上学到的新技能简直多到令人心惊。
没什么好怕的——放下没必要的顾虑，大步向前就好。
决赛第三局, 开始！
在这局之前，青城和乌野又交换了一次场地，现在的场地和首轮发球员跟第一局完全相同。
那么——就将这里视为新的起点好了。
乌野众人将纷繁的杂念舍弃，全身心投入到新一局比赛里。
而及川彻，也开始了他的第一轮发球。
及川的发球威力仍然不俗，而更值得令人夸赞的是, 已经到了第三局，他的大力压线球还没有出界过。这样的准确度, 就算是放到大学生选手中也是十分不俗的。
不过经过前两局, 乌野众人已经对他的发球较为熟悉了, 开局就果断让接发技术最好的西谷夕和泽村大地扩大防守范围。
而可靠的队长和自由人也果然不负众人的期待, 在及川第二次发球的时候就稳稳将球接下。
西谷夕将球垫高，影山飞雄到位托球。
与此同时，前方的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同时开始跑动, 后方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居然也开始助跑。
解说员A惊讶：“除了自由人和二传, 乌野全员参与进攻？”
解说员B：“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守, 乌野开场就采取了攻击性最大化的战术之一！”
不同于第二局中的保守战，乌野的锐气在第三局开场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场外的乌养系心终于放下心, 注意到许多人都为此震惊，不禁暗暗得意：
乌鸦是集群动物，单体素质很难比得上白鹰那种大型猛禽。所以比起单独觅食，他们更经常成群结队地出现——
这个战术叫做，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四人同时跑动的场景会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一些动态视力不太好的观众已经开始眼花了，不知道该看哪个方向。
青城众人对这招倒是不陌生，因为这是森然的拿手好戏，他们在枭谷联盟的集训中见过很多次。
这种战术对几位攻手的默契和二传的能力都有较高的要求，上次集训的时候乌野还学得不伦不类，现在居然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了吗？
真想把花椰菜一号叫过来看一下乌野的表现，那家伙上次还大大咧咧地摆手说“不可能那么快就学到手的啦，每次有队员变动，我们自己也得磨合好一段时间呢”。
看看，被打脸了吧。
虽然对这一招还算熟悉，但对手猝不及防就开大，还是让人稍微有点头疼。
花鸟兜的视线在乌野众人身上快速划过，最终落在了影山飞雄身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很“用力”，看不出谁身上有诱饵的痕迹。这说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诱饵，只能真心实意地按照平时扣球的标准行动。
既然每个人都有进攻的可能性，那观察他们的意义就不大……这一球的去向最终还是由二传决定，所以，直接从二传下手就好。
然而影山飞雄知道对手能够根据他的眼神、身体朝向等微小的动作察觉他的托球方向——昨天他才在天童觉身上吃过大亏。
所以今天，他格外注意这一点，目不斜视，完全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和优秀的空间感进行托球。
此时也没有更多时间给花鸟观察，他只能根据直觉选择了日向翔阳——
日向的手挥空了！
排球越过日向翔阳，给了他旁边的田中龙之介。
啊，又有第一局被骗的既视感了。
不过这一次，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的双人拦网成功拦住了田中龙之介！
眼看着排球弹回，田中龙之介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用左臂一勾，还真把球勾起来了！
落地后他就赶紧后退，为队友腾出位置：“救球救球！”
解说员A：“大地选手接了第二棒……由影山选手进行最后一击！”
泽村大地把球救起来之后，乌野已经触球两次了，下一球要么把球垫回青城，要么就着这个位置不够好的球硬扣。
影山飞雄选择了硬扣。
不愧是被队友们戏称为“六边形战士”的二传，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扣球威力也没有下滑太多。
解说员A感叹：“影山选手调整攻的能力也很强啊！”
此时影山飞雄已经冲到排球下方，利落起跳，将球击出。
不过，他对面的花鸟才不会轻易将这球放过去。
清澈的异色眼里倒映着扣球者的动作，向前压去的双臂成为了青城最坚固的屏障。
排球才刚飞过来，就被他硬生生压回乌野的场地里。
但是，还没等青城众人为此松一口气，排球就又弹了起来——它仍未落地！
就在刚刚，就在影山飞雄因为扣球被完封惊骇的时候，他身后的西谷夕斜插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救起！
“影山！”西谷夕大喊。
除他以外，离得最近的人还是只有影山飞雄。所以影山才刚落地，就不得不接下这一球的第二棒。
只见他身体后仰，单手将球托起，让它再度飞向高空，在空中多滞留了一会儿。
更准确点说，因为太过仓促，他的手甚至都没多么实在地碰到球，只有两根手指把球顶起。
手指被球戳到的感觉可不好，影山飞雄疼得吸了一口凉气。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面的及川彻很震惊：“这不是小花鸟第一局用过的那招吗？”这么快就被学走了啊，还是在这种危急的极端情况下！
影山飞雄此时正在忍痛呼唤日向翔阳。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扣到球的，只有日向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了！
日向翔阳也果然不负他的期待，像一道橙色的幽灵，转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身侧，挥动手臂，用力扣球！
而他的对面，刚刚拦完影山的花鸟也再度起跳。
花鸟兜仍然冷静，他知道自己起跳过于匆忙，能够着的高度远不如平时。但日向翔阳肯定也是一样的。
一方仓促扣球，另一方仓促拦网，这种时候，拼的就是转瞬简单反应速度……和一点点的运气了。
这个二传的条件不好，日向翔阳起跳动作太猛，要想不撞到球网，只能尽量侧身打……是那边！
就在日向翔阳因为清晰的视野和畅通无阻的进攻路线而欣喜时，花鸟兜双臂张开，像汽车雨刮器一样“刷”地一下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轨迹上。
排球撞到手臂上的声音让日向翔阳石化在空中，嘴巴下意识张大，呆愣愣地发出灵魂质问：“哈？！”
观众席上也传来了阵阵惊呼。
这是青城第几次拦网成功了？第三次了吧？
事实上，自从乌野第一次救起被封回的球时，观众们就已经开始惊呼了。
排球一直在近网处来回，平面移动的距离很小，但球速却依然很快。这会让场面显得混乱，紧张刺激感也加倍。
随后的每一次惊险救球，每一个成功拦网，都能让部分观众下意识张嘴，并在周围的人群中找到共鸣。惊叹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一声比一声高，像是规律的浪潮。
……谁能想到第三局开局就这么刺激啊！
这一球都可以进本届比赛的精彩瞬间合集了吧！
在空中临时改变上半身的姿势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核心力量，花鸟的身体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落地后差点撞到球网。
他紧绷着身体，看着自己的鼻尖在距离网面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悄悄松了口气。
刚松完这口气之后，花鸟又猛然警觉过来。？！
余光中，队友们并没有就此开始庆祝，有的已经抬起头，略显慌乱地看着某个方向。
花鸟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大脑难得有点迟钝。而等他伸出手的时候，被众人的视线追随的球体已经变成一道残影，擦过他的手掌，带上一阵冷风。
他身后的及川和岩泉也扑了过来，然而，排球还是精准地找到了没人防得住的空地，无情地落在地上。
排球砸在皮肤上的声音和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是有细微差别的。
它也没有再度高高飞起，也代表着这个漫长的汇合终于结束。
青城这边有人叹了口气，然后及川就拍拍手，安抚大家：“Don't mind don't mind！”
乌野的选手们其实也还有点发懵，似乎没想到这一球就这么结束了。
等到裁判宣布乌野得分的时候，他们才兴奋地抱在一起。
如果没看记分牌，光看他们的反应，谁能想到这才只是第三局的第一球呢——他们的喜悦浓烈到好像是拿到了决胜局的关键球一样。
田中龙之介猖狂大笑：“大地学长，还得是你啊！！”
刚才那球又被花鸟拦回，眼看就要直接飞到场外，是留了个心眼的泽村大地飞奔出去，在它落地之前朝前一个鱼跃，用手腕把它顶了回去。
按照预想，这一球本该落在乌野的前半场，好让他们重新组织进攻。
但是因为救球仓促，手腕力气太大，排球飞得很远很高，不好判断落点。
就在田中龙之介等人紧张地跑到球网前准备补救的时候，却发现排球直接过了网，而且几乎是擦着网落下去的。
青城那边还没反应过来，这球就误打误撞得了分。
总体来说，这一分的运气成分很大。但这不能阻止田中龙之介疯狂拍自家队长的彩虹屁。
谁能体会他那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谁能！
解说员A：“乌野的泽村选手真的非常可靠，在那样紧凑的节奏下，在进攻数次被拦回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应对，不愧是可靠的队长！”
“影山选手和日向选手也都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让我不厌其烦地再夸他们一次吧——他们不愧是今年最耀眼的新人组合！”
解说员B：“当然，青城的选手们非常优秀，他们为我们贡献了非常的精彩三连防！连续三次拦回乌野的进攻！”
有些时候，赛场上的精彩瞬间是由多种巧合共同造就的，运气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当然，要想让运气站在自己这边，自身也要有实力才行。
乌野三次进攻，青城三次拦回，一切攻防战几乎都是在三米线到球网之间完成的。节奏有多快可想而知，如果换成其他人，可能在第二个来回的时候就大脑宕机了。
花鸟兜此时正在自我检讨：“对不起，刚才我大意了……没反应过来。”
及川彻安慰他：“当时你差点触网，哪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其他地方。能够连续拦下两次已经非常厉害啦。”
花鸟兜低低“嗯”了一声。
他其实并没有消沉多久，自我检讨过后就又找回了一贯的冷静状态，准备待会就把第一球的“耻辱”洗刷干净。
**
第一球那样激烈的情况只是偶然触发，之后的几球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基本上都是你来我往，比分你一分我一分地慢慢攀升。
终于轮到花鸟的发球轮了。
虽然青城的整体发球水平向上提升了一个层次，但在前两局中，乌野并没有在接发上吃太多亏。
在集训期间花鸟就观察过，乌野队内只有泽村大地和西谷夕算是接发好手，其他人的接发水平只能算是一般，几位一年级的选手更是在这方面有些薄弱。
这两人就是乌野的防守底线，而无论是泽村大地还是西谷夕，对于大力跳发都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但他们也不是万能的，比就比如西谷。
听说他是小学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开始打排球的，起步比很多选手晚。在这种开局下，他国中就拿了宫城县最佳自由人奖项——他真的很有天赋，防守嗅觉敏锐，反应速度也非常快。
但是，娇小的身体和经验的缺乏还是让他身上存在一些微小的漏洞。比如，因为体格差距太大，西谷接牛岛若利那种暴力重扣会很辛苦；又比如，他不是非常擅长上手接飘球。
想到这里，裁判吹哨，花鸟兜抛出排球——
他助跑和起跳的动作依然没有任何破绽，对手和观众或许都在猜测这一球究竟是跳发还是跳飘，又或者是那个他在全国赛场上吓到过对手的天花板发球。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接下来他发的球，都会是跳飘。
……
“抱歉！”西谷夕大喊。
他看得出来，对面的发球是在针对他。如果自由人在发球轮上频频吃瘪，那这支队伍的士气就会受到严重打击。
他只恨自己平时为什么没有做好针对跳飘球的专项练习……回去后把山口和木下抓过来陪练好了。
“Don't mind don't mind！”田中龙之介安抚他。
乌野一共在花鸟的发球轮里丢了三分，第四球才成功破发。
接到球后，他们又用了他们的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这一次没再出什么变故，影山飞雄最终把球给了月岛萤，月岛则在金田一勇太郎冲过来拦网的时候，改扣球为轻打。
解说员A：“月岛选手吊球得分！很冷静地绕开拦网了呢！”
在月岛萤吐槽着影山的托球精准到让人觉得有些恶心、并因此被影山怒目而视的时候，花鸟兜正在拿他当正面例子，跟旁边的京谷贤太郎嘀嘀咕咕：
“看到了吗？不是只有硬扣才能得分，改成吊球又能得分，又能节省体力。”
京谷贤太郎还是那句话：“可是如果不用力扣球，我就不爽。”
花鸟兜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京谷贤太郎表情依然冷艳：“而且如果对面是金田一，不会出现正面扣不过的情况。”
花鸟兜瞪他：“不要拉踩，还有，金田一是我们的队友！”
站在他们前面的金田一：？
多冒昧啊。
意识到花鸟有点炸毛了，京谷贤太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继续执拗下去的时候，他还是勉强改口：“我知道了，必要的时候要用吊球。”
“没错，就是这样。”花鸟终于满意了，又叮嘱了一句，“那个眼镜仔、咳，月岛的拦网可是很厉害的，你要小心一点。”
京谷贤太郎杀气腾腾地回应：“嗯。”
旁边的及川彻和岩泉一努力忍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花鸟跟京谷讲小话的时候，总是有种老气横秋初中生教训暴躁小学生、或者博美训法斗的既视感。
最关键的是，他还教得很成功。
不管看多少次都无法习惯……希望小狂犬下次不要用那么凶恶的表情说乖巧的话了，真的很割裂啊！
比赛继续。
因为花鸟的叮嘱，月岛萤已经成了京谷贤太郎的重点关注对象。
被这样一位“穷凶极恶”的暴力攻手盯上的感觉可不美妙……月岛萤啧了一声。
但这点微小的烦躁还不足以影响他的思考，在下一轮进攻里，他故技重施，又在金田一勇太郎冲过来拦网的时候用了吊球。
月岛萤铂金色的眼睛里反射出金田一震惊的表情。
这个韭菜头似乎在心里大骂：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四眼仔！
如果对方真的骂出口了，月岛萤说不定还要嘴毒地说一句“多谢夸奖”，再阴阳怪气一番。
对于他来说，成功偏过对面的拦网给他带来的快感，仅次于骗过对面的二传。
不过，这一球并没有落地——
暗中防备的花鸟兜已经从旁边斜插过去，用手臂将球垫起。
吊球本身的威力不大，能够得分纯粹是看攻手对局势和气氛的判断是否准确。如果早有准备，这样的球就很好接了。
花鸟甚至还有余力控制排球的去向，将排球垫向后排的二传。
而另一边，吊球失败也没有让月岛萤方寸大乱，他很快就完成了角色转变，由攻方转变为防守方，思考着对方会如何组织进攻。
一传很稳，接下去应该是及川彻托球，再让前排的16号扣球……这样简单粗暴的进攻模式之前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产生，月岛萤就微微睁大眼睛——
他的镜片里，倒映着的是渡亲治的身影。
托球者并不是及川彻，及川已经在另一侧助跑了！
取而代之的渡亲治向前跑了两步，最后一脚落在三米线之外。
紧接着，他就腾空而起，微微抬头，双手举过头顶——
排球就这么被送到了球网之前、及川彻的手边！
解说员A也很震惊：“自由人托球？！”
排球比赛的规则对自由人托球的限制较多。如果自由人在三米线外托球，那么和垫球一样，攻手可以正常扣球；但如果自由人在三米线内的托球，那么攻手在进攻性击球时的击球点就不得高于网口。
所以，要想在自由人托球的同时最大程度上发挥出攻手的实力，就得让自由人从三米线以外起跳，跳进三米线内托球。渡亲治就是这样做的。
远在东京的黑尾铁朗感叹：“……我早就想说了，青城这个小光头看起来老实，其实也是很厉害的！！”
孤爪研磨抬头，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暑期集训的某天晚上，各支队伍的小个子们混在一起聊天的场景。
当时孤爪研磨不小心路过，就被热情日向翔阳拉过去，被迫参与他们的“小个子夜谈会”。
一群小矮子从身高聊到喜不喜欢吃肉，长不高是不是因为营养摄入不均衡，绕了一圈又说到了发型。渡亲治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不是光头，还是有一点点发茬的”。
虽然当时自己听得不情不愿的，但对于黑尾的话，孤爪研磨的第一反应还是：“不是光头。”
第二反应才是：“确实很厉害。”
黑尾铁朗：“哈？”
孤爪研磨却已经垂下眼。
从技术上来说，跳传并不是非常难。
但跳起来背传的难度就很高了，一些普通队伍的首发二传说不定都做不到。
一位自由人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青城的人才储备其实很充足。
胜利或许是一天之内获得的，但他们的实力却不是在某一天才毫无理由地突然爆发。
而是经过长久的积累，厚积薄发。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渡亲治初中时做过一段时间二传。只是，现在的青城队内除了及川这位正牌二传，还有花鸟、岩泉甚至花卷等人也能在必要时候较好地完成托球任务，对于自由人托球的需求不高，所以他很少在正式比赛里使用这一招。
不过练习赛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拿出来练练手，和正牌二传及川彻打打配合。
就像现在——
及川彻将这球重重扣下，月岛萤咬牙去拦，但还是因为预判失误而慢了一步。
及川彻落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回头给渡亲治竖个大拇指：“阿渡干得漂亮！这球传得很不错！”
在渡亲治因为他的夸奖而小黑脸蛋发红时，他才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如果下一次能再高一点就更好了哦。”
渡亲治站直了，眼睛闪亮亮的：“好的！下次我会注意！”
参与进攻，或许是每一位自由人的梦想吧……不想进攻的自由人不是好自由人！
第186章
春高代表战（14）
“青城的选手都好强啊……”不少观众感叹。
一支队伍中, 选手们的名气值是不一样的，总有几个人因为实力、性格、脸或是其他什么更受关注。
但是，其他几位默默无闻的选手, 同样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比赛继续进行, 发球者是岩泉一。
岩泉一的发球同样具有暴力的美感, 毕竟单论力量值的话, 他应该是青城队内最强的。
不过乌野那边, 泽村大地还是稳稳将球接下了，并迅速退开, 为托球的人腾出空间。
解说员A：“防守是进攻的前提，只有把球接起来了，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乌野的队长和自由人，绝对是所有选手背后最可靠的男人！”
影山飞雄托球，东峰旭和田中龙之介配合了个时间差，晃了松川一静一下。
不过松川起跳时刚好慢了一步, 东峰旭扣球的时候他还没有落地，手指勉强碰到了排球。
不过几根细细的手指怎么可能拦下乌野最暴力的攻手呢, 松川一静的手被暴力扣过来的排球砸得向后折了一个弧度, 虽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 但他还是疼得表情有点扭曲, 还不忘扭头喊：“救球！”
后排的花鸟一个侧扑，成功把球垫了起来，旁边的岩泉一把球垫到前场。
垫传的质量肯定比不上上手托球, 但幸好这一球的位置还算不错。
没有和队友事先打过暗号, 但已经有一道身影冲了上去——
京谷贤太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球网前的半空！
他对于扣球的热情和执拗曾经是青城队内最头疼的事情, 因为他会为了能扣到排球而心无旁骛地起跳，哪怕和别人撞上也无所谓。及川偷偷吐槽过, 小狂犬肌肉密度太高了，每次跟别人撞上的时候他都不会吃亏，或许这也是他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但现在，这种热情和执拗却也不失为一种可靠——
就算没有提前约定，也尚未和队友建立起信赖关系的纽带，京谷贤太郎也会冲上去扣球，大家不需要担心这球会落空。
毕竟，京谷贤太郎的思考模式不是“这球该不该由我来扣”，而是“哪一球被特意告知过不许抢”。
不过还是有人紧紧跟着他。京谷贤太郎那恶犬一样凶恶的视线朝前扫去，发现对方是花鸟叮嘱他要好好警惕的眼镜仔。
透明的镜片上反射着冷漠的光，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说京谷贤太郎自己是一团暴躁的火，那对方就是一块永远冷静的冰。京谷贤太郎转眼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才跟花鸟保证过的话，想要试试凿穿这块冰的感觉。
所以，他腰腹发力，身体因为发力的方式绷紧成一个半圆，手臂像一条鞭子一样向前狠狠抽过去——
排球重重地撞上了月岛萤的双臂，可那双手臂像一座被狂风席卷的高墙，只是微微晃了晃，依然牢牢钉原处。
京谷贤太郎愣了一下，排球已经反弹回来。
幸好他身后有花鸟守着，扑过去把球给接了起来。
而后，及川托球、岩泉扣球，月岛萤再次起跳。
他知道这个人不像那个16号一样冲动易怒、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是今年才入部的新人，经验难免不足，轻视岩泉一这样的前辈是要吃亏的。
但是，缺乏经验不代表他就会主动认输。
月岛萤并没有抱着把球完全拦下的念头拦网，而是用双臂限制住岩泉一进攻的球路，在给后方的西谷夕创造更清晰的视野的同时，缩小后排防守的范围。
他成功了，后方的西谷夕将球接起，乌野继续发动新的进攻。
这球最后的归宿是落在青城的场地里，影山飞雄二次进攻得分。
不过，解说员A在点评的时候却重点提到了月岛萤：“月岛选手和日向选手虽然都是副攻，但风格截然不同呢。不同于日向选手的热情和耀眼，月岛选手非常低调，对于乌野却不可或缺。他是乌野的前排防守的核心，也是乌野的‘理智’。”
解说员B：“这就是‘日’与‘月’的区别吧。如果追溯到前几场比赛，我们就会发现，月岛选手的锋芒是一步步显现的，他一直都在进步。一位一年级的选手能时刻保持这样冷静的大脑、做出当下最正确的选择，真的非常不错，将来月岛选手或许还会继续蜕变。”
月岛萤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解说员大夸特夸，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无所谓地笑一下。
暑假时，木兔光太郎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让他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句话——
“如果那个‘瞬间’降临的话，那就是你爱上排球的瞬间了。”
那个瞬间已经在昨天和白鸟泽对战的时候降临了，现在的他已经找到了继续走下去的意义。
不再以消极的心态对待这场外人都不看好的比赛——他想要赢，想去更高处见证他所没见过的风景。
虽然这么想……月岛萤还是按了一下发热发痛的手臂，眉头微皱。
每个防守型副攻的手臂和手指总是被青和紫覆盖，但那个16号的扣球实在太暴力了。昨天被牛岛若利砸出来的伤还没消退，今天再继续往上叠加，那酸爽的痛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注意到有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月岛萤侧头，视线对上了让自己手臂添上新伤的罪魁祸首。
他瞬间换上了嘲讽的表情，居高临下地说：“啊啦，这样瞪我也没用。只要我在网前，你就别想轻轻松松地扣球。”
得天独厚的身高条件让月岛萤的嘲讽格外有杀伤力，从京谷贤太郎的视角看，对方就是个鼻孔朝天、笑得阴阳怪气的四眼仔！
他瞬间暴跳如雷，要不是中间隔着球网，说不定都直接过去揍人了。
月岛萤非常淡定。
他是故意的，嘲讽也算是他的技能之一。16号急躁的性格注定让他更容易受对手的言语挑拨，而他这样的人，一旦发怒，行动之间就会暴露出更多破绽……
“嗯？”
月岛萤又看向球网对面。
刚刚还像一只恶犬一样试图朝自己狂吠的16号已经被人拉回去了。
花鸟正提溜着他的后衣领，表情严肃地跟他说话。
而16号暴怒的情绪，居然也有逐步消退的趋势？
这倒是出乎月岛萤的意料了。
虽然之前就看出来花鸟和16号的联系比其他人深，但是能用三言两语就把16号的情绪压下去……真是厉害。
花鸟难道还是菅原学长那种善解人意、让人能不自觉信任和听话的类型吗？看着也不像啊。
月岛萤探究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从裁判接过排球，走向发球区。
青城这边，花鸟其实只是在京谷贤太郎面前表演了一下那个气势外放的特技啦。
步骤并不复杂，只需要切换到米格尔状态，冷下表情，释放威压，再用看不出情绪的语气跟他说话——
当初的花鸟是这么手舞足蹈地对及川彻描述的。他说只要这样做，京谷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他身上，然后乖乖听话了。
“大概是因为犬类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吧……”及川彻企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其中的行为逻辑。
毕竟，花鸟的米格尔形态确实唬人，听说和乌野打第一场练习赛的时候就把小不点吓得瑟瑟发抖呢。
京谷贤太郎不知道前辈们现在正在讨论自己。
他只是身体僵硬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后背上还附有一层薄薄的冷汗，脑海中还残留着花鸟兜那个漠然的眼神。
——是的，在京谷贤太郎看来，花鸟是个非常恐怖的魔鬼前辈。
这个魔鬼前辈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乖巧笑容和柔软情绪只是伪装。而在这层伪装之下，他的真实情绪如何没有人知道。
刚才那种凶残的气息才是他的本色……自己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拧断喉咙。
这也是京谷贤太郎每次都会被迫乖巧的原因。
第187章
春高代表战（15）
可能是花鸟的“威吓”起作用了, 之后京谷贤太郎真的低调了许多。
他身上的锋芒还在，但却不会没头没脑地往前冲。用及川彻的话来说就是——“是把好用的刀。”
最初那把双刃剑，已经逐渐朝真正的利刃蜕变。
月岛萤故意抛出的诱饵, 京谷贤太郎也一个都没咬。
没等月岛萤布置更多, 他就转去了后排。
月岛和京谷之间差了两个位置, 能够正面对上的时间本就不长。他的任务主要还是牵制岩泉一和及川彻, 这对经验丰富的又实力强劲的搭档是乌野最需要警惕的对象, 月岛萤时刻冷静的大脑和清晰的视线，能让他理智地分析出对手的进攻意图。
虽然还是因为没在这一轮次中拿到更多分数而有些遗憾, 但月岛没有表现出来，维持着自己一贯淡定的表情站到场外，那双铂金色的眼睛仍旧密切关注着对手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日向翔阳高高兴兴地冲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临走前还朝他喊话：“月岛！待会我肯定比你拿更多分！”
……还是那么没头没脑。
月岛萤轻轻嗤笑。
不知不觉，第三局已经过半。
乌野和青城都算是后发型队伍, 随着时间流逝，状态会越来越好。
碰到实力强劲的对手也会正向激励他们的状态, 紧张的气氛和高压的环境并不只会带来失误, 还会带来一个又一个爆发和高潮。
“救球！！”
“跟进跟进！”
这个9x18规格的排球场根本限制不了排球和选手, 场边围着的广告牌形同虚设, 时不时就有选手为了追球飞奔出去，轻快地跃出，甚至有人直接冲到了观众席, 飞速对坐在第一排的观众说了声“抱歉”就立刻飞奔回去。
比赛的可看性越来越高, 观众们的惊呼和感叹一声接着一声, 无论场内场外，所有人的情绪都被那颗小小的排球牵动。
比分来到了23:22, 青城暂时领先。
其实打到现在，他们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曾经的青城和乌野都是在白鸟泽统治下艰难寻找出路的队伍，因缘巧合之下，他们一起打练习赛、一起参加集训，打过的比赛没上百也有几十场了，选手们之间的关系也在一次次的交流中逐步深入。
现在，他们都突破了“绝对王者”的压制，争夺这最终的最强名号。
两支队伍的主力军还大部分是三年级选手，打完这届比赛就要毕业……总有种这就是宿命之战的感觉。
观众席上，田中龙之介的姐姐田中冴子正在给弟弟加油：“龙——好样的！”
差一点点就要落地的排球被田中龙之介的脚腕顶起，影山飞雄迅速到位，新一轮进攻再次展开。
她身边的嶋田诚又一次感叹：“可惜了，宫城县只有一个出线名额。”
如果宫城像东京那样有三个名额，他们哪用得着为了一个全国大赛的名额拼死拼活。
对于宫城这种排球强县来说，按照人口给名额的规定是不是太死板了点？
田中冴子大大咧咧地说：“嘛……总之我是相信龙的——还有他的队友。”
“大家已经那么努力了，肯定不会在这里停下的，对吗？”
嶋田诚不太确定：“对吧？”
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青城又何尝不是？
如果有心向前追溯，就会发现其实每支队伍都在时刻蜕变。
现在应该比的，不是大家努力做了多少，而是努力的质量如何。
这时场内传来一声轻喝：“我来——”
循声望去，西谷夕正从三米线后跳起，微微抬头，双手举起——这个动作何其熟悉！
嶋田诚闭上嘴，眼里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场外观赛的花卷贵大也咋舌：“怎么连这招都学走了？乌野难道有一键复制粘贴的技能吗？”
矢巾秀的思维早就被花鸟带到了不正常的轨道上，也有点怀疑：“他们难道用了什么快速学习的符咒？”他记得上次集训的时候西谷不止一次托球失败，僵硬落地的姿势像只呆呆举着猫爪的猫咪。
探究对手是什么时候把渡的自由人托球学到手的没有意义，他们只要认清结果，并据此做出应对就行。
花鸟兜的瞳孔里倒映着西谷夕的动作。
他优秀的视力和观察力让他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西谷因为专注而睁大的猫眼，托球时下意识舔嘴唇的小动作，还有——托球的方向！
虽然西谷托球对于他们来说有些猝不及防，但并不是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田中龙之介身上，并在田中龙之介飞身扣球的时候迅速跟上！
田中龙之介的表情因为过度发力而有些狰狞，施加在排球上的力度也对得起他额头上暴起来的青筋。
花鸟兜感觉自己的右臂震了一下，排球没有原路返回乌野的场地，而是擦过他的手继续往后飞。
原来是斜线球吗……
不过这种情况还不足以让他惊慌，他镇定地朝队友们喊：“一触！”
后方渡亲治很给力地把球救了起来，排球高高弹起，及川彻一个背传，把球给了自己身后的松川一静。
松川一静和他配合了个C式快攻，几乎是在及川把球送出去的下一个瞬间，就把球给扣了出去！
这球很快，就算是西谷夕也只来得及凭借条件反射伸出手，改变排球直直砸向地面的方向。
但排球也没有听话地向上弹起，而是朝着场外飞去。
“救球！！”
泽村大地、日向翔阳和东峰旭都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其中日向是跑得最快的。
他似乎又变成了一缕橙色的幽灵，就算现在已经是第三局局末，体力条依旧不见减少，跑动的速度没有减弱半分。
日向翔阳一口气追到了裁判席，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手忙脚乱地搬着椅子跳开，在给他腾出空间的同时，也避免自己先一步碰到排球——如果教练、裁判、观众这类非比赛选手的人碰到球，这球就直接算出界了。
日向翔阳也不负众望，在排球落地之前把它给垫了回去！
如果有熟悉他的过去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日向翔阳鱼跃的技术已经很好了，击球的力度也恰到好处。
他早在IH中意识到基本功的重要性，暑假集训期间无尽的惩罚任务刚好帮他巩固了一部分基础。
虽然在落地缓冲的动作上还稍显鲁莽，但娇小柔软的身体和高中生尚在成长期的骨骼帮他削减了很大一部分伤害，让他在狼狈地滚了两圈之后还能爬起来往回跑。
还守在场内的影山飞雄对这球来了最后一击，并起双臂把他垫到青城的场地里。
不过，对面的花鸟兜早就在等他了，在他把球点过来的时候直接将球扣下，不给乌野再次反击的机会！
影山飞雄睁大双眼，可是已经没有悬念了，这球扎扎实实地砸到地上。
青城应援席上爆发出欢呼，解说员A：“先准确地判断出自由人托球的对象，再接下田中选手的扣球，用快攻打乱乌野的队形，最后趁乌野来不及回防的空挡用一个探头球得分！青城的得分思路非常清晰！最后的探头球是点睛之笔！”
及川彻先和一起训练了三年的老搭档松川一静击掌，再和最后扣球的花鸟碰拳。
青城，已经拿到了第三局的局点。
青城应援队热烈的欢呼几乎要掀翻体育馆——
“再来一球——”
“再来一球！！”
及川彻翘起唇角：“应援队的大家都这么热情了，我们就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众人很捧场地回应他：“喔！！”
现在压力来到了乌野这边。
乌养系心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虽然说3:1赢下青城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那确实是乌野最有可能拿下比赛的方式了。
他们的板凳厚度比不上青城，不像青城那样可以在队员疲累的时候换一个旗鼓相当的选手上来。更别说，除了影山和日向这两个体力怪物，其他人的体力估计也比不上对面那群训练有素的高年级生。
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局面，如果他们输了第三局……还想要赢的话，就一定要打第五局了。
到时候，体力耗尽的他们，还怎么跟青城竞争？
所以，第三局绝对不能输！
他向裁判申请了暂停，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打断青城节节攀升的气势。
“不要慌张——”他对自家选手说，“我们一分一分地拿回来就好。”
“先把对面的发球接起来再说！”
暂停时间结束，比赛继续进行。
而非常不巧的是，在青城连续斩获两分之后——站位并没有轮转，现在发球的人，依旧是及川彻。
这对于乌野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而及川彻，接过排球走向发球区，习惯性地转了一下手中的排球。
他的嘴角轻轻挑起，暗沉的眼里却没有笑意。
场外的花卷贵大跟矢巾秀说悄悄话：“……及川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的很像大反派诶。”
第188章
春高代表战（16）
在乌野全员全神贯注迎击的状态中, 及川彻的发球还是被稳稳接下了。
及川彻落地后，还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刚才将球抛出之后, 他就预感到那将会是今天之内手感最好的一球。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个发球不仅在力道上突破了前几球的水平, 还在球场上空划出一个非常豪迈的半圆, 最后朝着乌野后场底线砸去。
难得有那么好的手感, 要是能直接发球得分多好……乌野的防守可真难缠。
虽然这么想，但及川彻还是迅速归位, 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
乌野那边，西谷夕成功把球接下之后，他前面的影山飞雄就迅速把球托给了球网中间的日向翔阳。
虽然排球上的侧旋太大，以至于一传质量不是特别好，等影山飞雄到位的时候已经落到与胸同高的位置，但这样的高度对于影山来说还不至于完全无法处理。
他一脚踏出向外滑开, 另一脚迅速弓起，整个人重心瞬间下移, 转眼间就到了排球下方。
而后, 他双手轻轻一推, 排球就又向上飞起。
在观众们眼里, 就是排球才刚被影山飞雄推出去，就被另一个人的手用力扣下，几乎没在空中滞留——
这是专属于这对新人搭档的负节奏快攻！
花鸟兜的手臂拦了一下排球, 它却没有被完全封死, 而是借着他的手改变方向, 朝着另一边飞去了。
……嗯？
花鸟兜睁大双眼，一蓝一橙两只澄澈的眼睛里难得都是惊讶。
原来连这招也学到手了啊？
看来木兔师父教得很好嘛。花鸟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京谷贤太郎打包过去让木兔师父好好教一下了。
解说员A赞叹：“日向选手用了个非常漂亮的打手出界！”
解说员B笑道：“看来大家对于日向选手的印象还不够准确嘛, 日向选手明明也可以很冷静啊。”
但是这球也没有如日向的意直接出界，离得最近的京谷贤太郎下意识朝排球的方向伸出手——多亏了他那野兽般的直觉，这一球居然被奇迹般得救回来了！
“小狂犬好样的！”及川彻向来不吝啬对队友的夸奖。
紧接着，他一个背传将球托出，岩泉一后排进攻。
乌野那边，岩泉的扣球又被泽村大地接了起来，西谷夕接了第二棒——是的，他又来了一次自由人托球！
然后，日向翔阳，田中龙之介，影山飞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都开始助跑。
这下子，是除了自由人以外、连正经二传都包括在内的所有人都参与进攻了！
原来乌野的这两项技能是可以结合起来用的吗？！
今天乌野已经为观众们带来了太多惊喜，他们居然都有种“啊，就算再来点新玩意我也不会惊讶了”的感觉。
入畑伸照也摸着下巴感叹：“才一个暑假……如果再让他们成长一年，到时候的光景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不对。
到那时候，三年级的选手们都毕业了，这两支队伍会怎么样本就不好说。
最终扣球的人是后排的东峰旭，乌野的同时性多点位进攻也达到了目的——花鸟盯着前排的田中，起跳快了一步。
直到他开始下落的时候，东峰旭才开始在田中龙之介的背后升高。
“一触！”花鸟兜喊。
东峰旭的力气很大，就算有拦网勉强挡了一下，排球的力度依旧很重，急速朝场外飞去。
离得最近的人是及川彻。
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突然爆发，朝着排球的方向狂奔，有些观众已经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而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及川彻双臂一抡，就把球给送了回去！
排球在空中长距离移动的时间足够花鸟落地、仰头关注它的轨迹了。
在及川彻甩臂把球送回来的时候，他福至心灵，猜到了及川彻想做什么，果断后退、助跑，在排球回到球网前的时候直接将它扣下！
观众席上的声浪又迎来一波高潮。
场外的乌养系心震惊到下意识站了起来：“这垫调？！”
不只是他这么震惊，隔着一层电视机屏幕的黑尾铁朗也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气泡水喷出来：“这八百米大垫调是认真的吗？？”
“垫调”是武田一铁平时接触得比较少的词汇。排球比赛本身的专业术语已经够多了，就算他已经准备了一本专门用来记排球知识的小本本，还是总会碰到一些听不太懂的词。
不过光听观众们的反应，武田一铁就知道刚刚那一球有多夸张。
“‘垫调’，是垫传加调整攻吗？”他向教练发出了疑问。
“咳咳，差不多吧。”乌养系心抹了把脸，勉强把自己震惊的表情收回去了，强装淡定地说，“但刚才那种超远距离垫调，在比赛中很少有人会用。”
私底下也许会练习一下吧，但要应用到正式比赛中……
光是把飞到场外的球准确地垫回场内就已经很考验选手们对空间感的把握了，要把球垫到让攻手能够直接扣球的位置，更是难上加难。
在那种眼看排球就要出界的情况下，有多少人能依然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有条不紊地安排这样出人意料的进攻？
攻手也是——球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有多少个攻手有把握自己能够很好地扣下？
那个距离——肯定有十几米了。乌养系心以为自家的小乌鸦进化的速度已经够吓人了，青城这批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乌野的选手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排球在距离西谷夕指尖十几厘米的位置落地。
那些屏住呼吸的观众们终于将那口浊气吐出，痛快地发出憋了好几秒的欢呼声，其中以青城应援队的阵势最大。
两位解说员也很激动。
解说员A：“这么长距离的垫传——多么大胆的决策，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刚才这球，绝对是这届代表选拔赛的十佳球之一！
解说员B：“花鸟选手的配合也十分到位，及川设想的进攻，被他完美执行！”
“这两位选手似乎从IH开始就以‘心有灵犀，配合默契’闻名了，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落地后、手心还有些发热的花鸟兜和刚刚跑回来的及川彻相视一笑，击掌庆祝。
“耶——”
这一球里有很大的运气因素，毕竟当时的情况太极限了，及川彻也没有很大的把握。他只是想赌一把——赌自己能不能在那种情况下发挥出平常训练的水平。
至于谁来扣球？这倒是完全不用担心。
一定会有人去扣球的。也许是小花鸟，也许是小岩。
说到默契……他们三个，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建立起了无与伦比、无可取代的默契了，不是吗？
第三局，以25:22的比分结束。
大比分2：1，青城领先一局！
第189章
春高代表战（17）
默契。
又是这个词。
影山飞雄想起了上一次……IH那场比赛里, 青城那让他事后研究了很久的最后一球。
那时候他得出的结论是“及川学长和队友之间的纽带紧密到他无法想象”，换言之，就是及川学长和队友们之间存在绝对的信任。
有很多人称赞过影山飞雄的技术、托球的精准度, 但打磨技术对他来说却只是最简单的事情——只要日复一日地去做就好了。
可是, 如何与队友搭建绝对的信赖这个问题, 却让影山飞雄一直非常苦恼。
如果是他……如果是现在的他, 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那种配合的。
影山飞雄过于专注时的表情向来不怎么好看, 现在低着头一边自我反思一边碎碎念，以至于日向翔阳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时候, 他看向日向的眼神都不自觉变得凶神恶煞。
日向翔阳被他吓了一跳：“这样看我干什么嘛混蛋影山！”
“哈？！”影山飞雄怒视他。
影山飞雄当然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日向翔阳身上，只是这样一只存在感爆棚的橘毛在眼前跳来跳去，实在太碍眼了。但凡这家伙的发色没那么鲜艳，他都不会那么心烦！
日向翔阳气哼哼地控诉：“你又凶我！”
“算了，不说这个，教练让你过去呢。”
教练叫他, 那就是有正事了。
影山飞雄忽然有些紧张，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队里的另一个二传。
菅原孝支已经在教练那边了, 温和地朝他笑了笑。而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整围在他身边, 兴奋地说着些什么。
自己在获得队友信赖这块还比不上菅原学长啊……影山飞雄心事重重地走了过去。
而乌养系心也没有卖关子, 一见到他, 就开门见山道：“影山，待会第四局开局，我会让菅原也上场。”
影山飞雄心里一个咯噔,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以至于教练要把自己换下场了。
不过, 乌养系心接下来的话又止住了他的慌张：“因为害怕失败就畏畏缩缩、止步不前不是我们的风格，双二传战术, 想必大家之前都熟悉过了吧？”
“待会开场，就狠狠吓他们一跳！”
菅原孝支朝影山飞雄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两队的选手们回到赛场上。
解说员一下子就发现了两支队伍上场选手的变动——
乌野这边，1号位的人变成了菅原孝支；青城那边，岩泉一下场了，花卷贵大回到场上，去了3号位，而京谷贤太郎则去了6号位。
解说员A：“菅原选手也是二传吧。第四局里，乌野是打算使用双二传战术吗？”
解说员B：“这种时候把岩泉换下去，青城是想利用攻手的体力优势吧。”
让打满三局全勤的岩泉一去休息，让已经休息了两局、精力满满的花卷贵大顶上去。等下如果情况不对，还能把休息完的岩泉拉上去换人……简直完美！
如果是三局赛制，倒不用考虑那么多。但决赛向来是是五局赛制，选手们的状态因为体力的流失而逐步下滑是难免的事情。这种时候，板凳够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要知道，让攻手保持充足的精力，维持着能够随时上场的良好状态，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攻手的作用。
哨声吹响——决赛第四局，开始！
首轮发球员正是菅原孝支。
他抱着球走到发球区，轻轻呼出一口气。
菅原孝支其实不会一直待在场上，因为西谷、大地这两位防守大将都不可或缺，东峰和田中这两位攻手也缺一不可，随便拿掉一位，这支队伍岌岌可危的平衡就会瞬间崩塌。
所以，现在他的身份是“替补发球员”或“救场发球员”。
他代替的是月岛萤，等他的发球轮结束之后，他的位置就要还给月岛了。
很久没上过正式赛场了，说不紧张绝对是在骗人……但是，既然教练给了他这个机会，既然队友们给予了他信任，他就要抱着自己绝对要得分的想法上场！
掩藏在平静温和的表象之下，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其实也藏有锋芒。在大致扫过青城的防守占位置后，菅原孝支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轻轻抛出排球，瞄准一个位置，手上的动作是千锤百炼过的熟练。
而被他针对的人，是6号位的京谷贤太郎！
眼看着排球朝自己飞来，即将落在自己身前的空位上，京谷贤太郎下意识向前扑去。
但是因为底盘不稳，手上的动作也不够扎实，排球虽然被勉强垫起，球路却不怎么样。
作为一个平常很少用膝盖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攻手，京谷贤太郎没穿护膝，膝盖砸在地板上的感觉可不好受。
虽然这点小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被针对的感觉还是瞬间挑动了他的神经，怒气值噌地一下就上去了。
解说员A：“京谷选手接了一传，就没办法充分助跑进行进攻了！”
解说员B：“还刚好挡住了及川选手跑动的路线，加大了二传到位的难度，这个发球是一石二鸟啊！”
有些时候，并不只有重炮发球才能帮助队伍得分，那种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发球里，也可能暗含凶机。
入畑伸照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赞叹着乌野的第二位二传如此敏锐的同时，笑容里隐隐泛着黑气：“京谷的接一技术确实不怎么样，回去后要加练了。”原本那个位置的人是岩泉一，根本不用他操心。
不过嘛，既然主动求变，在享受到变动带来的好处的同时，当然也要准备好承担随着变动而来的漏洞。
填补漏洞什么的，只能在之后的训练中再慢慢去做了。
及川彻此时也不太爽快。
爽朗君看起来温柔爽朗，其实心里蔫坏，一上来就针对他们的痛点。
他又不大愿意就着这个球垫传……所以考验二传老腰的时候到了！
及川彻朝着排球跑去，上半身微微后仰，劲瘦有力的腰部撑住了他的姿势，同时双手上举，将排球托给了花卷贵大。
“阿卷！”
在场外看了两局的花卷贵大早已经摩拳擦掌，他的满腔热血可全都攒着，就等现在一起发作呢。
“来了！”
花卷贵大利落起跳，甩臂扣球！
排球突破了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的拦网，砸向后方。
然而，泽村大地还是非常敏锐地将球接下，菅原孝支立刻朝着排球的方向靠过去。
而后，前排的日向、田中和后排的泽村、东峰都开始助跑，菅原孝支和影山飞雄擦肩而过，最终，是菅原孝支侧对球网，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每位队友起跳瞬间的姿态。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菅原版！
青城这边，花鸟兜和松川一静随时准备拦网，目光在乌野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原来如此。
影山虽然是二传，但他的进攻性不比哪位攻手差。如果他也参与进攻，那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值得警惕的得分点位。
在场上多了第二位二传的情况下，影山的定位就可以随之改变，乌野的进攻性也就跟着上升……
菅原刚才看了一眼影山！
花鸟兜锁定了影山飞雄，在他面前起跳。
然而排球却没有朝这个方向飞过来——菅原孝支一个利落的跳传，排球就飞向了影山旁边的田中龙之介。
田中龙之介怒喝一声，挥臂扣球！
第一分，就这么拿下了！
解说员A：“菅原选手刚上场就和队友打出了非常不错的配合呢！”
解说员B：“虽然不是首发二传，但菅原选手和队友的熟悉程度也非常高！呀，难怪乌野可以用奢侈的双二传战术啊。”
因为二传这个位置的特殊性，一支队伍里如果有一名优秀的、和队员们配合融洽的二传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同时拥有两位？那就可以称得上幸运了！所以解说员才会用“奢侈”这个词来形容乌野的双二传战术。
乌养系心此时正双手手指交叉，抵着下巴，心中闪过各种考量。
其实乌野之前的开局站位——也就是月岛萤发球时的站位，正是乌野攻守能力最弱的站位。
月岛发球时，前排只有日向、田中两个攻手，进攻能力不足；而西谷不在场上，月岛不在前排，无法拦网，他们的防守能力也偏弱。
在大比分2:1的情况下，如果他们在第四局开场就处于弱势，对于队伍的士气想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他就只能剑走偏锋，通过积极的战术性换人将弱势化为优势。
目前来看，菅原做的很好。
接下来，他即将发第二个球。
……
因为在之前的练习赛中，青城众人接触得更多的二传是影山飞雄，所以他们对菅原孝支不是非常熟悉，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技术娴熟，和队友关系融洽，还拥有一点小心机”。
今天连续对上好几次，花鸟才发现菅原孝支的小表情真的很有欺骗力。
花鸟习惯靠捕捉瞬间的细节判断扣球者是谁、扣球的方向在哪，想要根据这个特点针对他听起来挺难，但想做的话也不是办不到。
以前花鸟就遇见过故意用视线或者小动作诱导他做出错误判断的二传，就比如影山飞雄，又比如音驹的孤爪研磨。在已经知晓对方会骗人的前提下提高警惕，还是能够降低被骗的次数的。
但没有一个人像菅原孝支这样，长相纯良，表情纯善，让人情不自禁地排除掉“他很可能是在骗我”这个选项。
连续三次被骗的花鸟兜痛定思痛，自我反思：“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花卷贵大忍笑：“你不要说的好像青春疼痛文学里的伤心感言一样啊。”
“是吗？”花鸟兜已经表情阴沉、气场全开了，“米格尔大人不会将信任赠与任何人！”
花卷贵大：“噗哈哈哈！”
好好好，这才对味嘛！
菅原孝支上场后连续拿了三分，第一分是田中扣下的，第二分靠的是东峰旭的暴力直线球，第三分靠的则是影山飞雄的二次进攻。
开局就是0:3的比分，吓到了好多观众。
“乌野开场就好猛啊！”
“今天难道真的要打五局？”
乌野已经进入状态了……及川彻判断。
虽然小飞雄技术比较精湛，魄力和想象力也比爽朗君强。但他和队员们的关系就像是持剑者与剑，队友对他来说更像是得分的工具。他托出去的球，与其说是赋予了信赖，不如说是以信赖为名的“胁迫”。
他会往他认为最能得分的地方托球，而不是往队友觉得舒服的位置托球。
爽朗君则会提前与队友沟通，细致入微地观察他们的状态，询问他们本人的意见。
前者或许能帮助队伍完成自我突破、发掘出更多得分点，但爽朗君在场的时候，乌野队内的气氛才算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两种风格在短时间内无法比较出好坏，但不可否认，乌野在第四局开场的尝试很成功……
好在菅原孝支第四次发球时，又一次成为他目标的京谷贤太郎主动避让，旁边的及川彻主动接球。
紧接着，花鸟托球，精力充沛、状态仍在巅峰的花卷贵大重扣得分。
“耶——！”
花卷贵大和花鸟兜击掌，及川彻也过来凑热闹，三个人轮流击掌的画面还挺滑稽的，有点像小孩子玩的拍手游戏。
乌野有双二传，他们也有花鸟啊。
这个站位的意义本来就是“双核”战术，及川彻就算接了一传，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进攻。
菅原孝支终于离场了。下场之前，他还凑到影山飞雄影山飞雄耳边说了几句话，影山飞雄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乖巧点头。
他回到场下后，被热血沸腾的木下久志一把抱住：“菅原学长你好厉害嗷！”
菅原孝支笑了下：“可惜只拉了两分的分差。”
木下久志：“可惜？不不不，已经非常不错了！”
坐在他们前边的乌养系心也鼓励道：“菅原做的不错，下次也要加油！”
下次。
菅原孝支脸上还带着些运动带来的红晕，眼里骤然迸发出光彩。
他当然希望乌野能拿下第四局，拿下今天的冠军。
如果他们止步第四局的话……那刚才他上场的那短短几分钟，就将成为他对高中正式赛场的最后记忆了。
果然……还是不太甘心，不愿意去细想这个未来。
菅原孝支重重点头：“嗯！谢谢教练！”
不过乌野想要拿下第四局，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开局的失利让青城的攻手们全都火力全开，精力值点满的花卷贵大就不用提了，刚才在菅原孝支的发球轮上被迫接了三次球的京谷贤太郎也非常暴躁，好像想把刚才受过的气全都发泄出去一样。
他们很快就把落后的比分追平，甚至再度反超。
而后，花鸟兜的发球轮又让乌野狠狠吃了瘪——这一次花鸟不止用了他那个球路难以预测的飘球，还发了个他没在本届比赛中用过的天花板发球！
眼看着排球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连追随的视线都因为顶灯发出的刺目光线畏缩，它还没有停下。
一些没见过这种发球的观众目瞪口呆，纷纷感叹“这样也行？！”。
解说员们已经提前看过花鸟的资料，赞叹：“这是花鸟选手在IH全国赛中用过的天花板发球！这种发球在沙排中比较常见，很少有人会在室内排球里使用。”
乌野众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发球，在花鸟抛球的时候就如临大敌。
但排球从这么高的位置落下，对于他们对的空间感的把握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西谷夕已经提起了万分警惕，但几乎在他的眼睛因为刺目的光线而不自觉眯起时，排球就已经擦着他手臂砸到了地上。
“可恶！”西谷夕有点懊恼，“抱歉抱歉，下一球一定接起来！”
对手是青城，他们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昨天和白鸟泽的比赛结束之后，虽然身体上的疲惫与疼痛让他们几乎要睡死过去，但他们还是打起精神，专门为青城开了一场小会，将每个选手的性格与能力分析得彻彻底底，花鸟的天花板发球当然不会被遗漏。
当时的乌养教练说：“天花板发球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很唬人，你们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西谷夕呼出一口气，头脑再次恢复清明。
他不知道的是，被众人视为发球大魔王的花鸟兜此时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仙台体育馆的天花板高度好像跟东京体育馆不一样，矮了一点……他在抛球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一个咯噔。
幸好没有失误。要是失误了，阿姆斯特朗他们会不会要自己请吃拉面啊？请不请客没什么，主要是好丢脸……
最终花鸟靠发球拿了三分，乌野才靠月岛萤的吊球破发。
而后，一下子落后了好几分的乌野又开始爆发，让人恍惚间怀疑他们的代表动物“乌鸦”是不是肉食性动物，不然怎么如此凶猛。
对此，田中冴子的回应是：“杂食动物，是杂食动物啦！杂食性动物也可以很凶猛的好不好！”
或许乌野是能在绝境的压力下发挥得更好的类型，被比分逼急了的时候，将同时性多点位进攻、负节奏快攻、诱导拦网、二次进攻等等所有能用的招式全都甩出来了，竟然也不让人觉得混乱。
青城当然不会白白将主导权送还给他们，以京谷贤太郎为进攻重心朝乌野发起猛攻，似乎要榨干京谷的最后一份力量。与此同时，花卷、花鸟和松川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那时不时神来一笔的快攻也让乌野的防守前线非常难受。
比赛进入焦灼状态，赛场之中的紧张氛围似乎弥漫到了观众席，不少观众都不自觉屏住呼吸，等待着当前这球的最终结果，只在某些精彩攻防出现的瞬间发出惊呼。
在比分15:13的时候，青城请求换人。
16号京谷贤太郎下场，4号岩泉一上场——京谷的体力已经有所下滑，在接下去的比赛中，及川彻打算收起这把利刃，更多地利用与队友之间的默契，转向更多元的进攻。
正好，岩泉一也差不多休息够了，此时又是一名精力充沛的好汉。
而后，在比分17：15的时候，乌野也申请换人。
被替换的选手是轮转到1号位的日向翔阳，而换他上场的人是——12号山口忠。
万众瞩目的山口忠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站定后，他用额头抵着冰凉的球面，眼皮微阖，看起来有点像祈祷。
网前的月岛萤知道，山口并不是在想某个虚无缥缈的存在祈祷。
和白鸟泽那一战已经证明，山口也拥有和大家一起战斗、在关键时刻改变局势的能力！
是的。
面对青城更加诡变的进攻，乌野也要用出他们最后的武器了——月岛和山口的“发球&拦网”！
第190章
春高代表战（18）
山口忠不是第一次在关键时刻上场发球。
作为替补发球员, 他能待在场上的时间很少，因此格外珍惜教练给自己的机会。
在前几次比赛中积攒的经验已经逐渐构筑起自信的根基，让他从小心翼翼地试探, 到相信自己确实拥有了帮助大家的能力。
至少, 不会在裁判吹哨时连手都在颤抖。
队友的目光、对手的目光和观众们的目光, 似乎交织成层层叠叠的网, 当头罩上。
额头上已经浮起了细密的汗珠, 山口忠尽力控制好自己呼吸的节奏。
他紧紧盯着对手们的站位，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每天晚上加练发球的画面, 一帧一帧地慢放。
他已经将每一个细节都抠得清清楚楚……没问题的。
裁判吹哨了。
山口忠目光坚定，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青城众人严阵以待，紧盯着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的排球。
经过数次集训，青城众人已经对山口忠有了一定的了解。乌野有两位可以发飘球的选手，除了山口忠之外, 还有一个木下久志。木下更擅长控制球路，山口的特点则是对旋转力的把握极为精准。
这也意味着, 他的发球轨迹会更加变幻莫测。
现在青城前排的选手为及川彻、岩泉一和金田一勇太郎。不太擅长上手接飘球的金田一退到了球场边缘的位置, 大部分前场区域由及川和岩泉防守。
察觉到排球将会落在自己这半场, 岩泉一凭直觉向右跑动两步, 双手上举，准备接球。
然而，排球却根本没有过网。
更准确点说, 它是在即将过网的时候极速下坠, 底部擦到了球网上端, 在那里卡了一下，才轻飘飘地朝着青城的方向滚落。
谁能想到这球会擦网啊！
岩泉一在看到它擦网的时候才下意识扑上去, 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可恶……抱歉抱歉！”
解说员A：“山口选手一上场就发球得分了呢！”
解说员B：“很漂亮的擦网球，青城的选手们完全没反应过来。”
球网对面，大气都不敢喘的乌野众人已经齐齐欢呼。
“山口干得漂亮！”
“再来一球！”
山口忠自己也松了口气，又从裁判手中接过排球，再度走向发球区。
田中冴子豪迈大笑：“今天小忠运气好好！”
她旁边的嶋田诚却摇头：“不完全是运气，山口前段时间就跟我说他想练擦网球了。”
山口忠的飘球就是他教的，那还是山口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
当时的嶋田诚很惊讶，告诉山口忠擦网球很难练。要想稳定地投入使用，又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还真敢把擦网球搬到正式赛场上来。
运气好是一方面，敢将在这样大的压力下未成熟的技术投入使用又是另一方面……山口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师父的感想，场内的山口忠无从得知，他只是像之前的无数次练习中所做的一样，又一次抛出排球。
他自己最清楚刚才那球里有运气因素在，也最清楚自己的水平。
刚才那球应该吓到青城的选手了吧，大家的士气好像也跟着上涨了……
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山口忠发的才是他最擅长的球。
抛出的排球已经落到与手掌同高的位置，山口忠手指并拢，挥臂击球，排球就又一次飘向青城的场地。
因为金田一勇太郎退至场边，离球最近的人是及川彻。
他有接飘球的经验，但忽然面对还是觉得棘手，手指才刚碰到球，心里就暗叫不妙。
排球被他接起来了，但这个一传只能算半到位，旁边最近的金田一不得不接了二传，双手并起，把球垫向旁边的岩泉一。
毕竟不是专业二传，又是今年才刚入学的新人，锻炼的时间有限，金田一只有拦网和高位进攻拿得出手，这个垫传靠近标志杆，高度也不够，高高跃起的岩泉一能够选择的球路很少。
但不击球，排球就会直接出界，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球扣过去。
乌野那边，月岛萤早已做好准备，长而有力的双臂恰到好处地挡在岩泉一面前，将这个被诸多因素限制、威力大大降低的扣球结结实实地拦了回去！
排球朝着岩泉一的左手边，也就是后场中央的方向飞去。
渡亲治试图救球，但他还是没能赶上，排球最终还是砸在了地上。
当前比分——17:17。
解说员A：“相当漂亮的配合！山口选手用飘球打乱了青城的进攻节奏，月岛选手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用精准拦网为乌野斩获一分！”
解说员B：“山口选手上场后已经连续拿了两分，乌野成功追平比分了！”
“阿月！”山口忠小跑上去，高高兴兴地找月岛萤击掌。
不过才到半途，他就被狂笑的田中龙之介截胡了，抓过去胡乱揉着头发：“山口你真行啊！哈哈哈哈！”
月岛萤用缠了绷带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虽然没有出声表示，但唇角却不着痕迹地扬起。
青城那边的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金田一勇太郎忙着道歉，岩泉一表示不是他的问题。
其实乌野采取的战术青城并不陌生，他们以前就常在从生川那儿看见同样的得分手段。他们记得生川把这叫做“发球&拦网”——先用发球打乱对手的节奏，再利用精准的拦网得分。
及川彻拍了拍手，清脆的击掌声将萦绕在队伍上空的凝重气氛挥散：“不用太担心，那个12号不会一直留在场上。等下12号应该还是会冲我或金田一发球，小花鸟，你靠得近一些，你来托球。”
见花鸟点头，及川彻才又掀起嘴角，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等下就破了他的发球轮！”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及川彻预料的大差不差，及川接球，花鸟兜托球，又把排球托给了岩泉一。
不过乌野也不是吃素的，就算花鸟的托球为岩泉一提供了更舒适的进攻条件，但月岛萤还是敏锐地赶了上来，又一次成功拦网得分。
解说员A：“山口选手上场后，乌野连续斩获三分，比分已经成功反超了！”
乌野的应援席里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
场外的日向翔阳都要羡慕死了：“……可恶！月岛好厉害啊！”虽然同是副攻，但他很少在拦网上拿到分数啊。月岛都那么高了，为什么不能分他一点身高？
山口忠上场后，一共发了四个球。
直到他第四次发球时，青城才成功破发，将比分定格在18:18上。
山口忠终于离场，西谷夕蹦蹦跳跳地回到场上，还不忘向山口忠喊了一声：“山口好样的！”
乌养系心也赞许地朝山口忠点头。
山口忠上场发球的意义，不仅仅是将落后的比分拉平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彻底激起乌野的激情，重振大家的状态。
在这种快节奏的比赛里——特别是在比赛的最后关头，“气氛”无疑非常重要。虽然山口下场了，但他带来的积极气氛却会一直影响大家。
而后，乌野的选手们重振精神，又完成了一轮自我突破，频频打出让全场观众齐齐叫出声的精彩球。
其中引起最大反响的要数日向翔阳的平拉快。他在球网前的移动速度已经够快了，而在他的快攻被接起后，远在球网另一端的他还能迅速归位，并在观察到进攻者是谁的时候后退两步，助跑起跳，和田中龙之介组成双人拦网，成功将对面松川一静的扣球拦回。
此前，他身上那“速度快”的标签已经足够深入人心了，这一轮的表现又让观众们对他的印象更为深刻。
解说员A：“日向选手的反应速度真的很快！虽然身高不够，但他很巧妙地用助跑拦网的方式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日向翔阳还不知道他在观众们口中已经变成了“跑得飞快的小不点”，此时正在握拳欢呼，在影山飞雄面前快活地蹦跶，并在对方开始嫌弃自己之前灵活地躲开了对方挥过来的魔爪。
“影山！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拦网！”
影山飞雄驱赶他：“吵死了！”
日向翔阳还在大叫：“耶——！拦网得分的感觉也好棒！”他好歹也是副攻诶！
比分很快就上了20，并朝25分逼近。
在比分24:23的关键时刻，轮转回前排的月岛萤也又一次拦网得分。
解说员B：“月岛选手的判断非常准确，在赛点还能冷静思考，帮助队伍追平比分……月岛选手真的堪称乌野的‘大脑’！”
不过，在大家抱在一起欢呼时，月岛萤却不自觉地蜷了一下手指。
他的右手食指、中指早在和白鸟泽的对战中就被牛岛若利的暴力扣球擦伤了，今天上场前还特意用两层运动胶带绑紧，将两根受伤的手指固定住，避免影响决赛的比赛状态。
但细心的人还是能够明显看出来，他的手指正在颤抖。
不仅如此，月岛萤的出汗量也比别人多，表情看着还算淡定，呼吸的频率却已经有点不受控制。
场外，菅原孝支将他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表情有些凝重：“月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月岛萤平时训练的态度不算积极，会规规矩矩地完成任务，却不会像日向和影山那样会热情地、彼此竞争似地给自己加训。在集体做体力训练的时候，他一般也是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中后方。所以，他的体力在队内偏弱。
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来没打过五局制的比赛。现在已经是第四局局末了，月岛的体力条估计已经见底了吧……菅原孝支担忧地想。
想必接下来的每一次起跳，对他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挑战。
事实上，不只是月岛萤，乌野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月岛和日向作为副攻，还能在被自由人换下场的时候见缝插针地休息一会儿，影山、田中和泽村等人却是结结实实全勤打满了四局。
如雨的汗水断断续续滴在木质地面，很快就汇聚成小小一滩，守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只能在每一球的间隙冲上去擦去地板上的水渍。
以这种状态打球，肯定撑不了多久。
还想摘取胜利的话，最优解当然是速战速决——以最快速度拿下这一局，再抓紧用场间休息的时间休整，调整好状态迎接接下去的第五局。
然而，现实却非常残酷——
青城众人的体力也有所下滑，不愿意将比赛拖到第五局。乌野则无比渴望晋级全国大赛——这恐怕是这支去年还在16强挣扎的队伍距离全国大赛最近的一次了，他们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放弃！
输掉第四局的话，哪来的第五局？
已经完全不去考虑体力分配问题了……他们想要赢！他们只想赢！就算提前耗光所有体力也要赢！
每个人都试图压榨出自己最后一丝体力，就算腿部如灌铅一样沉重，就算手臂肌肉已经酸到抬不起来，就算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火烧火燎的痛苦，也要用尽力气将球接起。
被汗水浸湿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思绪模糊的大脑中只剩一个清晰的念头——只要排球还没落地，他们就没有输！
既然双方都不愿意轻易放手，在第四局的尾声爆发出最高的激情，比赛战线也就随之拖长。对方刚得一分，己方就紧随其后，将分差死死按在一分之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分很快就突破25，朝30分进发。
这还是今天的比赛中第一局有望上三十分的，观众们也跟着全身心投入激烈的赛场节奏之中，为每一个精彩的救球或扣球欢呼。
排球飞起又落下，飞出场外又被垫回球场，观众们的惊呼也随之拉高或弱化，一下子拉长或短促地停止。
选手们和观众虽然被分隔在两个区域，思维却似乎同频。不只是球场，整个体育馆都变成一个巨大的谱面，由参赛选手和观众共同书写。
这是最好的大赛氛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追随者排球，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颗小小的球体牵动。
在比分30:29的时候，又是一个耗费了许多人心神的长回合，乌野全员在接到排球之后，再度发起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这一进攻策略震惊了许多观众——频繁起跳本就消耗体力，乌野的选手已经濒临体力耗尽的窘境，居然还敢用这招？
最终扣球的人是4号位的东峰旭，他的直线球依然非常凶猛，手臂肌肉因为发力鼓起，宽大的手掌将排球狠狠抽出！
因为上个回合的匆忙救球，青城选手的站位有点混乱，此时没人在东峰旭面前拦网，球场中央也空了一大片。
幸好渡亲治为防万一提前站在了东峰旭的左前方，在他扣球的时候迈出一步将球接起。
但是一传质量并不高！而且离得最近、可以托球的人只有花鸟兜！
花鸟兜也在打满四局的人之内，虽然还没累到胳膊都抬不起来的程度，但思考的速度已经随着身体的疲惫变慢了。
没什么大问题，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思维会忽然迷糊一下。
这在比赛尾声是很常见的事情。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选手都已经跳过了思考的步骤，纯粹靠过去训练出的肌肉反射打球。
这个角度，只能给阿姆斯特朗了吧……但东峰和大地的双人拦网很快就能赶上，后面也有西谷盯防，大概率会被彻底封死……这个回合还要继续拉长吗……
“……花鸟！”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喊声划破球场上空，唤醒了花鸟暑假中无数次克制肌肉反射的本能、强迫自己思考的训练的记忆，又猛然将他拉回场上！
昏沉的大脑突然清明，耳畔的呼声一下子变大，最优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跃到他的脑海中。
此时球场中间的岩泉一已经气势汹汹地助跑起跳，及川彻在岩泉的侧后方，花鸟兜则伸出双手，摆好了托球的姿势。
这球怎么看都是交给岩泉的吧，之前花鸟和岩泉打过这种配合！乌野前排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紧跟着他起跳，其他人也根据岩泉扣球的位置快速移动到对应的直线、腰线和斜线方向上。
然而——
明明手指下一刻就要碰到排球，花鸟兜却突然退后一步，收起准备托球的手，并拢双臂将球朝岩泉的方向垫去。
垫传？
已经慢了一拍，岩泉扣不到的吧？
泽村和东峰已经腾空，发现花鸟突然改变动作，心中警铃狂响——这就像是气势汹汹的进攻突然卸力，他们的防守自然也就扑空。
危急关头，泽村大地只来得喊了一句：“西谷——！！”
然而比他更早的是及川彻。就像第三局尾声里，花鸟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想打什么配合一样；现在，他也在花鸟改变手势的时候醍醐灌顶，紧跟在岩泉一之后飞身扣球！
东峰旭和泽村大地拦了个空，排球越过岩泉一，飞到了及川彻面前。
分、毫、不、差！
及川彻勾起唇角，将剩下的力量灌注于右臂之中，挥臂重扣！
西谷夕在队友呼唤的时候就提起了万分警惕，但及川彻扣球的速度很快，球路也非常刁钻——明明站得靠近标志杆了，他还敢打直线球。
他难道就不怕出界吗？！
在侧身扑过去的时候，西谷夕产生了这个念头，紧接着，他的脑海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因为他看见了，排球即将在距离自己手掌不过十几厘米的地方落地。
赶不上了……吗……
西谷夕这样想。
同样朝这个地方扑过来的日向翔阳也睁大双眼，那双灵动的橙色双眼中的情绪，在一瞬间之内完成了由坚定、怀疑、慌张、不甘到绝望的转变。
影山飞雄和田中龙之介的动作，也定格在朝这个方向伸手的瞬间。
“嘭——”
排球落地，发出了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响声。
似乎很轻，轻易就被剧烈的心跳声掩盖过去；又似乎很重，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裁判吹哨了，尖锐的哨声划破赛场，宣告着比分的变动，也宣告着这场比赛的结束。
解说员A：“花鸟选手用一个出人意料的垫传骗过了乌野的选手，真是非常有想象力！岩泉选手也为及川选手打了漂亮的掩护，三人的配合依旧那么默契！”
解说员B：“当前比分31:29，恭喜青城拿下第四局的胜利！大比分3:1，恭喜青城拿下代表选拔赛的冠军，晋级全国！”
“全国大赛，也要继续加油！让我们为参与这场比赛的所有选手献上热烈的掌声！”
观众席上配合地传来浪潮般的掌声，长久不息，逐渐席卷整个体育馆。
输掉比赛的乌野众人已经摇摇晃晃地爬起，沉重的手脚不愿意动弹，只是呆呆地、麻木地垂头，任由泪水淌下。
“别哭！”乌养系心大声说，“你们很强！你们的表现很棒！只是，对手比我们更强！”
“听到观众们的掌声了吗？那也是送给你们的！”
青城那边。
扣下最后一球的及川彻手掌都在发热，腿部也因为主人激动的情绪有些发软，心跳剧烈到似乎要冲破胸腔。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越过球场，寻找起为自己送来这一球的人，而花鸟兜正好也在看他。
两人同时迈步，朝对方奔去，并在即将相撞的时候将之化为一个重重的拥抱。
岩泉一也加入进来，三个人抱成一团，嘴里发出了喜悦至极的大叫。
他们，晋级全国了！！
又一次！！！
第191章
春高代表战（结束）
拿下县内冠军之后, 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握手、领奖、赛后采访的环节。
虽然大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流程了，但感受到奖牌压在脖子上沉甸甸的重量时，还是难免激动。
镜头之中, 这群眉眼仍然青涩, 但身体已经逐渐长开、充满旺盛生命力的高中生昂首挺胸, 脸颊被胜利的喜悦蒸成很有活力的粉红, 眼眸也格外明亮。
排协主席颁奖时, 称赞他们是宫城的未来，鼓励他们继续前进。
未来……
一般来说, “未来”这个词，总是让人迷茫、恐慌、期待。
但在这种氛围里，大家心中就只剩下激动，耳尖和胸口都在发烫。
赛后的采访环节里，眼熟的记者小姐姐问到大家对最后这场比赛、对乌野、对接下去的全国大赛的看法。
作为队长的及川彻当然是第一个接受采访的，但他难得没有给出那些张扬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回复, 而是谦虚地说：“乌野是一支实力非常强劲的队伍，我们赢得并不容易。和他们比赛, 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如果给他们更多成长的时间, 他们还会更加强大。”
记者小姐姐感谢了他的回答, 又把话筒递到花鸟兜面前。
从比赛结束后就有点迷迷糊糊的花鸟兜迷惑抬头, 在小姐姐鼓励的眼神中愣愣地“嗯？”了一声，橙蓝双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朦胧的水汽——有点像打盹时被强行叫醒的布偶猫，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岩泉一帮忙解释：“不好意思, 花鸟电量耗尽的时候脑子会有点掉线, 可能没听清楚你问了什么。”
之前某次累到极致的时候，花鸟连赛后拉伸的环节都试图偷懒, 瘫在地板上懒懒散散不愿意动弹，最后还是沟口教练硬把他拎起来的呢。
今天虽然只打了四局，但比赛节奏很快，大家消耗的脑力比平时多，花鸟犯懒犯困的样子其实在大家意料之内。
听岩泉一解释过后，记者小姐姐反而觉得抱歉了：“不好意思，占用了你们休息的时间啦。”
她话音刚落，花鸟兜终于惊醒，一下子站直，表情严肃，声音铿锵有力：“克莱斯特说的都对！”
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之前的那个问题。
……你这反射弧该有多长啊！
记者小姐姐抿嘴笑了会儿，最后为大家接下来的全国赛送了句祝福，就放他们回去休息了。
花鸟兜仍然困倦。
与其说是他是被这一场比赛累倒的，不如说是这三天的比赛用光了他的精力。
虽然赛程表的安排并不紧密，但一项赛事结束时，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骤然松弛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最容易催生倦意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干脆半挂在及川彻身上，偷懒了个彻底。
“我想吃烤肉排……”他还没忘叮嘱，“记得把我带到烤肉店哦。”
及川彻失笑：“都那么困了还想着吃啊。”
花鸟兜哼哼两声就没声了。
而其他人，则在出体育馆的路上讨论刚才那个采访，话题主要是及川突然转了性。
及川彻觉得莫名其妙：“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岩泉一：“可你不是这种人啊。”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谦虚”这词沾过边啊！语气怎么着也得再浮夸一点、得意一点吧？
这下及川彻就叫冤了：“我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到底有多可怕啊！刻板印象不可取！”
“小花鸟，你说是吧？”
已经化身挂件的花鸟兜小鸡啄米般点头：“克莱斯特说的……都对……”
岩泉一哼了声：“脑袋还没开机的人说的话，不能成为有力的支持论点。”
**
一群损友拌嘴打闹，说说笑笑间就出了体育馆，还遇见了乌野的选手们。
虽然体育馆的离场通道不止一个，但最终都是要从同一个大门走出去，他们在这里遇上并不奇怪。
不过作为赢家的那方一般不会多说什么，因为说得直白像是嘲讽，说得温柔又像垂怜。
岩泉一等人想着，待会简单打声招呼就好了。没想到对面有人主动走到他们面前来。
花鸟兜还没发现他们又和今天的对手狭路相逢了，正晃晃悠悠地挂在及川身上。现在能支撑他好好走路的，只有比赛结束后去吃烤肉的青城传统了。
不过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他面前就忽然多了一抹亮眼的橙色。
他揉了揉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日向翔阳。
“啊……埃布尔。”花鸟兜把挂在及川脖子上的手臂防下来，“怎么了吗？”
日向翔阳的眼角还因为比赛的失利有些发红，他垂着头，似乎在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最后鼓起勇气说：“花鸟……米格尔阁下，明年的IH，我还会变得更厉害的！我很期待那时和你的比赛！”我会让你看到更好的我！
花鸟兜眨了眨眼，讶异：“诶，可是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呀，打不了明年的IH了。”
对哦。
毕业……
日向翔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年级差距，骤然失落。
明年春天，花鸟就要毕业了，大地学长和菅原学长他们也要毕业了。今天的比赛，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
可他还不想在这里画上终点。
糟糕，好像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了。
见日向翔阳低落到呆毛都垂了下去，花鸟终于完全清醒了，手忙脚乱地安慰他：“没事没事，就算我毕业了，成年了，埃布尔也可以来找我啊——来找我打比赛吧！”
“如果是埃布尔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吧！”
日向翔阳从酸涩的情绪中抽离出，这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花鸟指的，是将来的职业赛场。
花鸟那么厉害，一定会走到职业赛场的吧，又或许，是更大的国际舞台——那是距离现在的日向翔阳很远，却又让他无限憧憬的地方。
可是，日向翔阳抬头后，却怔怔地发现，面前的橙发少年已经完全不是刚见面时那副松散软绵的样子了，那双异色的眼眸明亮如火，灿烂如星，认真地注视自己。
花鸟完全不担心自己做不到。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到和他一样高的舞台。
日向翔阳忽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又语气坚定地说：“我、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的！”
花鸟兜粲然一笑：“那就做个约定吧——我等你。”
他伸出了小拇指，日向翔阳呆了一下，也搭上自己的小拇指。
两个人小指纠缠，简单拉了个勾，对视一眼过后，又一齐绽放出单细胞特有的快乐的、像太阳直射一样温暖的笑容。
旁边的人都被他们身上的太阳能量闪到了眼睛，及川彻也跟着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影山飞雄也正一脸纠结地盯着自己。
他勾起唇角：“那么，小飞雄——我也会等你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跟花鸟的差别不大，但在影山飞雄听来根本没什么鼓励的效果，还把他吓了一跳，本来有点纠结的脸色变得像见了鬼一样。
及川前辈才不会说这种话……起码以前不会！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果不其然，及川彻话锋一转，嘴角又挂上了影山飞雄熟悉的轻佻。
他嘚瑟地扒拉下眼皮，吐舌嘲笑：“想得美！”
影山飞雄：“……”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样形象尽毁的及川学长才更真实呢。
及川彻收起三岁小孩一样幼稚的表情，双手抱臂，哼笑一声：“我不会假惺惺地对你说什么鼓励的话。总之想要打败我的话，先努力追上我再说吧。”
影山飞雄语气坚定：“我会的！”
黑发蓝眼的少年眼中的热爱和坚定可以触动任何喜欢排球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
及川彻挑眉，心里其实也有诸多感慨。
但临走时，他也只是多补了一句：“我可不会让你得逞。”
他及川彻，会永远走在这群天才的前面。
是的，永远。
两队在此分别。
岩泉一小声地跟花卷吐槽：“还说‘不会假惺惺地说鼓励的话’，最后那句话不就是鼓励嘛。”
“诶，这也能算鼓励吗？”
“对于及川那家伙来说就是啊。”
……
经过颁奖仪式，吃过烤肉，再跟着校车回到学校时，已经到晚上了。
大家像平常下训时一样结伴回家，走到最后，昏暗的路上又只剩下了及川彻和花鸟兜。
宫城县地处东北地区，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夜晚温度更低，他们呼气时都能隐约看到白气。
所以走着走着，两个人就贴到了一起。花鸟把手伸到及川彻的口袋，他们牵着手，互相感受对方的体温。
“小花鸟。”
在即将到家的时候，及川彻突然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嗯？”花鸟兜转头看他。
及川彻从自己胸口处拿出了什么东西，灵巧的手指绕到花鸟后颈。
花鸟兜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及川的奖牌。冰凉的金属奖牌已经被及川的胸口沾上体温，塞到自己衣服里时，他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暖意。
花鸟还以为及川是想像之前一样把奖牌摞起来拍照，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
及川彻却说：“小花鸟，这块奖牌送给你。”
“送给我的？”花鸟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喜地低头，“真的可以吗？”
他用指腹感受着奖牌上的花纹，看向它的眼神骤然变得柔软。
及川彻解释：“我……一直想要送你点什么，抱歉，奖牌可能没什么新意……但是我希望能用它和你分享我的喜悦，记录我们一起训练的时间。”
去年冬天，花鸟在圣诞节时悄悄为他定制了一块奖牌，并承诺会在将来送他一个真正的金牌。
花鸟做到了。他们半年后赢得了IH县内赛的冠军。
现在那两块奖牌还被及川好好地摆在自己的奖杯架上，放在最高层的最中央。
此外，花鸟还准备了一本《命运之书》记录他们进步途中的一点一滴，在他们正式确立关系那晚悄悄准备了魔法阵……
虽然经常害羞到缩进壳里，但其实花鸟才是这段关系中更主动的那个。他会悄悄准备各种惊喜，用各种方式向及川彻表达自己的直白的热情和喜欢。
及川彻总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在健康的恋爱关系中，不能只让一个人付出。
“现在的我还只有送上县内赛奖牌的能力……明年，明年一月，我会为你送上春高的金牌。”
及川彻不擅长剖白内心，他更习惯用轻飘飘的笑容捕获大片少女芳心，用轻快不着调的话语引来同龄人的爱慕。
但此时他却格外青涩、格外慌张，一口气说完后，才小心地垂眸观察花鸟的反应。
却见花鸟已经捧起那块泛着金属光泽的奖牌，低头，欣喜地亲吻它的表面。
温热的嘴唇将本就在及川彻胸前捂热的奖牌上染上第二层温度，因为室外气温低，及川彻甚至能隐约看到金属奖牌上被清浅的呼吸染上的水汽。
这块奖牌其实并不特殊，及川彻有，花鸟兜有，青城队内每个人都有。
比起是否珍贵，它所代表的，更多的只是一个见证。
但小花鸟很珍视它。
因为……这是自己送出去的。
这个认知让及川彻心底像被羽毛拂过一样发痒，那个吻像是落在自己胸口上一样让他心跳骤然乱了节拍。
他喉结滚了滚，上前扶起花鸟的脸颊，粗糙的指腹将脸颊的软肉捏得陷进一个小窝。
“如果喜欢的话，别亲它了——亲我吧。”
两人身高差距不到五厘米，亲吻并不费劲，连垫脚尖的步骤都可以省略。
花鸟顺着他的手指略微仰头，就能蹭到他的鼻尖，感受到灼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唇。
“谢谢你，克莱斯特。”
“我真的很喜欢。”
他少有地抛去矜持和害羞，热情地迎了上去。
第192章
间奏（1）
春高代表决定赛结束之后, 青城众人的生活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日复一日地重复之前的训练日常，训练、复盘、反思、改进。
当然, 个人的变化还是有的。
或许是共同参加一个正式比赛、还拿到了最终奖项的经历让京谷贤太郎对团队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对这支队伍产生了一定的归属感。
可喜可贺, 他终于开始尝试着信任他的队友了！具体表现在他会偶尔开口跟队友交流他的想法。
虽然只是偶尔, 但主动沟通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啦。
十一月初的一个寻常的下午, 入畑伸照和沟口贞幸推开体育馆的门，喜气洋洋地说：“大家集合一下！刚刚我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及川彻抱着排球, 挑眉：“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岩泉一琢磨：“看这个表情，肯定是好消息吧。”
教练们的表情，简直能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了诶。
待大家都围过来后，入畑伸照说；“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东京那边打过来的。”
“东京？”
入畑伸照点头，笑道：“今年的全日本青年选手强化集训要开始了, 他们邀请我们的选手去参加。”
大家都愣了一下，就听见教练点名：“及川——”
及川彻惊讶到眼睛都睁大了, 而他旁边的岩泉一和花鸟兜等人, 则齐齐“哇”了一声。
“还有花鸟。”
花鸟兜指了指自己, 呆呆张嘴：“我？”还有他的事耶？
沟口贞幸：“对, 他们邀请了两个人。”
“YOUTH……”花卷贵大啧啧赞叹，“这个集训是为了给国家青年队队输送人才，选出19岁以下的日本代表的对吧？”
“国家队？”金田一勇太郎张大嘴, “好厉害！”
国见英：“那是不是就跟牛岛一样了？”
花卷贵大：“还是有差别的, 牛岛已经拿到了最终资格, 是国家青年队的正选队员。”
在大家为这个消息有荣与焉的时候，当事人及川彻倒是最淡定的。他问：“国青集训不是只面向15岁和16岁的高中生吗？这个名额应该给高一高二的学弟, 我们过去不合适吧。”
入畑伸照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今年有点特殊，所以说是‘邀请’而不是‘召集’。”
一般情况下，各地的优秀选手都会被当地强校网罗。如果这些强校在地区赛和全国大赛表现亮眼的话，国青队就会从这些学校里挑选种子选手。
像青城这样前两年在全国上毫无声名，去年才一跃成为最强黑马的“大器晚成”的例子倒是少见。
而他们队内又有足够出色的选手，值得让集训主办方破一次约定俗成的惯例。
“你们已经超过了国青预选队员的年纪，这个年龄的选手一般已经成为正选了。”入畑伸照说，“所以让你们按部就班地集训、成为预选队员、国青队员的可能性不大，主办方大概率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评估一下你们的实力，更多的机会还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沟口贞幸笑道：“但是能够被国家级的教练指导，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们还能见到很多这个年龄段实力最顶尖的选手，像我们之前遇见过的佐久早、宫侑，都会受到召集的。”
“不过因为集训时间在十二月底，就在春高之前，距离高考也很近。考虑到集训会影响到队内的训练和选手的学业，这个邀请也可以拒绝。要不要把握这个机会，看你们自己。”
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及川彻点头，拉长语调，慢腾腾地说：“如果那儿真的都是高一高二的选手，我们俩去了，岂不是欺负小朋友？”
花卷贵大等人一下子就着急了，还以为他要拒绝这个邀请——糊涂啊，这么好的锻炼机会怎么能拒绝！
岩泉一更是一把捂住他的嘴，坚定地说：“要去，当然要去了！”
及川彻把他的手给扒拉开：“小岩你干嘛，我没说不去啊。”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摆，露出了一个略带杀气的笑容：“欺负小朋友这种事情，我最喜欢了。”
“小花鸟，我们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花鸟兜眼睛一亮：“好！”
把全国顶尖选手全部挑翻这种凶残的计划，多么符合暗黑破坏神的美学啊！
青城众人：“……”
好吧，还得是你，及川彻！
花鸟居然还开开心心地附和了……这两个人能在一起，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后教练又提起了由白鸟泽牵头举办的县内集训。这个集训的目的是提升宫城县的整体排球水平，只会邀请有潜力的一年级选手。青城这边，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都收到了邀请。
他们当然也是高高兴兴地同意啦。
总之，收到邀请的人开心，其他人也跟着有荣与焉，喜气洋洋，一边期待着集训那一天，一边继续队内的训练计划。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日程——青城的文化节。
去年这个时候，青城众人借着文化节的机会玩了个痛快，花鸟的班级开了女仆咖啡厅，及川、岩泉和花鸟还参演了三班合作的剧目《小红帽》。及川彻就是在那个时间节点意识到自己对花鸟的感情貌似有点不一样的。
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啊……及川彻想起去年那个小隔间里，花鸟请求他帮忙给女仆装系上丝带的画面，就忍不住呼吸一滞。
啧，那时候自己吃的未免也太好了，可惜当时他还没开窍。
之后可就少有那样大饱眼福的机会了啊……及川彻居然对一年前的自己产生了微妙的嫉妒。
今年跑前跑后、忙着筹办文化节的依旧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他们这群高三生忙于学业和训练，没有什么表演或经营任务，只要一身轻松地去享受文化节就好啦。
排球部也在文化节第一天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期。
这天早上，及川彻没换上队服，而是穿着学校的白西装校服，朝花鸟兜发出邀请：
“小花鸟，要和我一起去玩吗？”
第193章
间奏（2）
今年的文化节依然很好玩, 学弟学妹们既继承了学长们的优良传统，又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
除了老套的鬼屋和女仆咖啡厅，还有颇有新意的剧本杀+密室逃生, 塔罗占卜小屋等打卡点。
今年的女仆咖啡厅是真女仆, 不像去年那样故意性转。及川彻和花鸟兜进去坐了一会儿, 被前仆后继来搭话的服务员搞得坐立难安, 匆匆喝完咖啡就逃跑了, 鞋子都差点被挤掉。
对此，岩泉一无情嘲笑：“你们还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有多出名吗？平常都是下课就直奔排球场, 大家不好意思来打扰我们训练。现在终于有接触的机会，当然热情了。”
长相帅气，身材高挑，性格也好，再加上县内冠军、全国亚军的荣誉加成——及川和花鸟早就是青城的传奇人物了。每天上下学的时候都有好多人偷偷看他们，为“帅哥果然只跟帅哥玩”这件事扼腕。
特别是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一想到明年就见不到帅气的学长了，学弟学妹们就热情更甚。
及川彻郁闷：“可是为什么还有学弟啊！”
学弟就算了, 还对花鸟大献殷勤！
可恶, 要不是怕完全公开影响到生活, 他迟早让这些人知道花鸟早就名草有主了！
两人又继续逛了一圈, 花鸟被各个美食小摊投喂得心满意足，打算接下来去同学们口中神神叨叨的塔罗小屋看看。
排队的时候，及川观察着路过的学生的表情：“大家好像都在说特别准诶。”
花鸟兜跃跃欲试：“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清修德罗姆哈特和米格尔的未来。”
塔罗小屋实在太火爆了, 两人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排到, 花鸟已经无聊到扒在及川身上数他的睫毛了。
门外的牌子上写着一次只给一个人占卜, 终于轮到他们时，花鸟开开心心地掀开门帘：“克莱斯特, 我先进去啦！”
及川彻就在外边边玩手机边等他。
只过了五分钟，花鸟就出来了。
及川彻收起手机，笑着问：“占卜结果如何？唔，这个可以往外说吗？”
花鸟兜：“她说我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人……小时候遇到了点劫难，但身边不止一个强大的存在保护我。那个劫难过去后，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很顺利。”
“不过她好像被自己的占卜结果吓到了，让我不用太当真，”花鸟兜摸了下自己花纹繁复的眼罩，得意地哼了声，“拜托，我可是光与暗之骑士！”
他这种身份的人，和这种占卜结果不是很相配吗！
及川彻失笑。
小花鸟中二的名声已经大到连“巫女”都会陪他演戏了吗？还挺好玩。
不知道待会那个“巫女”会跟自己说什么……
这样想着，他也掀开门帘，终于看见了占卜小屋的内部环境。
所谓的占卜小屋，其实就是由活动室改造过来的，布置得还挺用心。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各种奇形怪状的道具填满，及川彻还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星盘模型——他在花鸟家见过类似的东西。
活动室最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房间里没开灯，桌面和墙上点着蜡烛，发散着幽幽的火光。
被同学们称为“巫女”的女生头戴兜帽，坐在桌子后面，只露出白净的下巴和略微苍白的嘴唇。
不得不说，这个占卜小屋的气氛还是营造得很到位的，及川彻都能想象出花鸟进来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了。
女生说：“请说出你的困惑。”
及川彻在她面前坐下：“那就请你看一下我的未来吧。”
女生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她认识及川彻，知道他是高三的学长。处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学生，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未来”。
她看了及川彻一眼，而后低头，熟练地洗牌、切牌、排牌型。
幽暗的光线让及川彻都看不太清她的动作，只听见她很快就开牌解读：“你的高中时代平平无奇，虽然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无法达成目标……”
说到一半，当事人还没什么表示，她自己倒是先皱起眉头，怀疑起自己学艺不精。
如果及川彻这样的人叫做“平平无奇”，那这所学校剩下的学生又算什么？
而且下个月排球部就要参加全国大赛了吧，这个解读也太不吉利了吧啊啊啊！
但及川彻没有出声打断，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成年之后，你会面临艰难的选择，遭遇事业上的困难和舆论的攻击。但努力不会白费，崭新的你终究会被世界看到……咦？”
就在及川彻若有所思时，她忽然又推翻了之前的解读：“不对，不对。你的未来早已埋下了变化的种子。”
“你遇见了重要的人。你的学生时代光辉灿烂，你的职业道路一片坦途，你终将屹立在世界之巅。”
前后两种解读差的也太多了！
她给上一个人算的结果也特别离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种牌——怎么会有人从初中起就被复数的卡密包围啊！难道这个世界的神明不止一个、还都特别青睐中二病吗？
女生收起牌，惭愧道：“不好意思，可能是今天算了太多次，我的状态下滑了。第一种说法，还请你不要当真。”
及川彻笑道：“没事，我觉得你说的挺好的。”
他“唔”了声，又问：“那个‘重要的人’，是我身边的人吗？”
女生：“是的，他就在你身边。你们会发展出不同寻常的关系，这段关系将会持续一生……嗯？”
女生忽然睁大眼，脸颊泛红。
联想到上一个客人……她好像在这位校园风云人物身上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及川彻已经站起来了，笑道：“那就谢谢你的祝福啦。”
他用接下来的话坐实了女生的猜测：“那位‘重要的人’还在外面等我。那么，我先走了~”
“哦对了——这种占卜小屋应该会为客人保守秘密的吧？”
女生：“会、会的！我绝对不会把占卜的结果带出这个房间！”
**
“克莱斯特，‘巫女’都跟你说了什么？”及川彻出来之后，花鸟兜展开了中二病特有的想象，“她有没有说，你以后会开启什么魔法奇幻之旅，踏上拯救世界的旅程？”
及川彻：“那倒没有。”
“啊……”花鸟有点失望，“好吧。”
及川彻看见他焉巴下去的呆毛，觉得好笑，咳了一声，正色道：“但是，她说我会遇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花鸟一下子支棱起来了，竖起耳朵：“怎么说？”
“巫女小姐给了我两种解读，最终的结果差不多，但过程差别很大。而细节上的不同就是那个人出现与否。”及川彻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个人出现了，我的未来走向才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呢？”
“当然，这只是我小小的猜测啦。”
花鸟兜愈发好奇：“所以那个‘重要的人’究竟是谁啊？”
他光顾着猜测，完全没注意到及川彻已经带着他拐进了楼层最尽头的杂物室。
及川彻细心地把门锁好，确认这个房间没有窗户，这才低下头，把花鸟的脸颊揉到变形。
花鸟吱哇乱叫着挣扎，逃脱及川彻的魔爪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抵上了冰冷的门板。
有、有诈！什么时候？！
花鸟兜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
克莱斯特想做什么？
他突然有点小慌，刚可怜巴巴地抬头，就被及川彻捏住脸颊。
及川彻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当然是你了。”
随后，他在花鸟蒙圈的表情中，低头亲了一下花鸟柔软的嘴唇。
这个亲吻来得太突然，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在学校做过这种事情。
而且文化节刚好是学生们最活跃的时候，人流量很大，整个学校的氛围热闹又嘈杂。大家热衷于发掘各个小店和摊位，为此不惜跑到各个犄角旮旯探索。
就比如这个杂物室——虽然它在走廊的最尽头，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靠近，但花鸟兜还是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还隐约听到了几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别再往里走了，这边应该没有摊位了吧？”
“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店铺呢？就像那个神神秘秘的占卜小屋一样。”
“不可能，怎么会有店铺开在这么偏的地方啦，最后不是要看业绩排名次的嘛……”
“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两个人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啊。”
花鸟兜唇齿间的气息已经被身前的人占据，他有点紧张地抓住对方的衣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但还是笨拙地回应。
可这时门外的人却突然惊喜地叫唤：“快看快看，这里果然还有个房间诶！4班的人不是说他们其实还布置了个隐藏密室、找到的人有额外奖励吗，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不是杂物室吗？随便开门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看一眼啦。”
男生说着，手已经摸上了门把手，发出了吱歪转动的声音。
仅仅是一门之隔，那边是明亮的走廊和大大咧咧想探索新房间的学生，这边却是昏暗的杂物室和两个亲在一起的人。
花鸟的背抵着铁门，门把手的位置正巧在他的后腰旁。
身后传来的动静和马上就要被发现的恐慌让他的呼吸骤然慌乱起来，没被衣物包裹的颈脖被灼热的气息激得发痒，纤薄的腰也忍不住战栗，一阵阵地发软。
幸好及川彻把膝盖挤进了他两腿间，又扶着他的肩膀，他才没有滑下去。
花鸟用力抵着及川彻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却不敢出声，怕门外的人发现不对劲，只能徒劳地睁大眼，压抑自己的呼吸。
门把手吱歪吱歪转了两下，门外的人发现打不开，叹气：“好像锁住了，进不去。”
“肯定是你找错了。走了走了，礼堂那边的话剧要开始了，今年的剧目好像是《战斗女仆灰姑娘》？”
随着急促的脚步和逐渐远去的说笑声，花鸟兜终于松了口气，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他直起身，有点后怕地瞪了及川彻一眼。
“你、你做什么啊！”
花鸟兜以为自己的表情特别凶狠，其实杀伤力约等于零。因为被急得眼泪汪汪，那只橙色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他瞪人的样子看起来不仅不凶恶，在杂物室里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还茫然又可怜。
及川彻小声道歉：“对不起，忘记跟你说我锁门了……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摸到这里来。”
花鸟兜还是很生气：“可是想要亲……亲，可以等回家之后再说啊。”
“抱歉。”及川彻态度端正地认了错，又正面把人抱住，低声说，“我只是突然很想跟你说，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小花鸟，我好喜欢你。”
这下不好意思的人又变成花鸟了。
他自己爱打直球，现在却被一记直球打得差点说不出话。
“怎么这么突然……”他红着脸，想不通及川彻怎么突然告白，“我、我也喜欢你啦……”
及川彻心满意足地发出了闷闷的笑，又低头“叭”地亲了口花鸟的额头。
他的未来如何，他其实完全不担心。
就算真的像“巫女”所说的第一种解读，他也会坦然接受。因为不管如何，他的未来只会把握在他自己手里。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地遇见了花鸟，花鸟又刚刚好也喜欢上了他。
果然是个“很重要的人”啊。
文化节就在小情侣之间的腻腻歪歪和互诉衷肠中过去了。
不过，花鸟事后还是郑重地跟及川约法三章——以后要做那种事情，等回家再说！再激动也不能乱来！
12月22日。
及川彻和花鸟兜告别了队友和教练，背着两个大包登上了新干线。
目的地——东京！
第194章
国青集训（1）
从仙台出发, 乘坐新干线到东京只需要一个小时。
只是到达东京站之后，如果还要通过公共交通到达最终目的地，就需要一路辗转换乘。
就在及川彻和花鸟兜站在车站出口, 琢磨着沟口教练给的转车细节时, 他们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及川学长？”
两人回头, 看见了同样背着个包的影山飞雄。
“小飞雄？”及川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皱起鼻子, “看来你也收到邀请了啊。”
他其实有点意外。参考往年的名单，他还以为国青队那边只会从县冠军的队伍里选人呢, 原来县第二也行啊。
但如果对象是影山的话……好像就说得通了。
影山的天才属性终于也被国青队那边发现了吗？
“既然都选择打招呼了，嫌弃的表情就别那么明显啦。”花鸟兜扯了一下及川的衣角，从他背后探出脑袋，热情地朝影山挥了挥手。
影山飞雄站得笔直，回答学长的话：“嗯……是的。”
他默默神游：青城原来有两个人收到召集啊……好厉害，不愧是及川学长和花鸟学长。
虽然乌野才刚在代表选拔赛的决赛里输给青城、无缘全国, “新仇旧恨”让影山飞雄有点别扭，但毕竟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东京, 能遇见熟人已经很不错了。
影山飞雄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向他们寻求帮助。
“你们也要坐车去国家体育训练中心对吗,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及川彻挑眉, 随口道：“怎么，找不到路了？”
“是的。”影山飞雄掏出一张纸条，苦恼道, “有几个字看不懂, 不知道该怎么走。”
及川彻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鸟兜没笑, 接过影山手上那张纸条，念道：“到了东京站, 坐宇都宫线到小金井……”
他愣是没看见什么生僻字，沉默了一下才问：“是哪个字不认识？”
影山飞雄有点难以启齿：“宇、宇都……”
花鸟兜震惊得张开嘴：“……”
这人真的是高中生吗？！
影山飞雄还在小声碎碎念：“我忘记提前查字典了，也没提醒小武老师把平假名标上去……”
“噗。”花鸟兜在脑海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嘲笑别人，但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他干脆背过身，笑到连肩膀都在颤抖：“你、你好可爱啊！”
影山红着耳朵说自己不识字的样子跟赛场上的样子差别好大！
单看赛场表现和这张处变不惊的脸，他还以为影山一定是个学霸呢。
曾经的影山飞雄在花鸟眼里十分“邪恶”，毕竟他是及川的宿敌之一，花鸟肯定得站自己人啦。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只不过是个呆呆的小学弟而已。
对于“可爱”这个形容，影山飞雄一脸蒙圈：“啊？”
及川彻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笑声都戛然而止，还抬高了一个调子：“哈？”
“咳咳。”花鸟兜好不容易止住笑，拉了拉及川彻的衣袖，小声求他，“克莱斯特，我们就跟影山一起走吧。”
不然那孩子肯定要花大半天在迷路上吧！
及川彻双手抱臂，傲娇地扬起下巴。
左边是努力睁大眼卖萌的花鸟兜，右边是因为羞耻耳朵泛红的影山飞雄。
他叹气：“……不要搞得我好像恶人一样嘛。”
大家都是从宫城来的，这点小事帮个忙也没什么。
不过，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故意勾起唇角，揶揄道：“既然小飞雄都给我提供了今天一整天的笑料了，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一下好了。”
影山飞雄：“……”
他第一次那么为自己的国文成绩羞耻！
沟口教练给的路线跟小武老师给的差不多，及川彻虽然不至于像影山那样不认识字，但他也懒得不停转车，大气地一挥手，选择叫辆计程车，直达目的地。
影山飞雄目瞪口呆。
这就是钞能力吗？计程车好贵的诶！
他有点坐立难安，被花鸟按下去了：“没事啦，不用你掏钱。我们两个人还是三个人都是一样的，只是顺带。”
影山飞雄坐得笔直，身体有点僵硬：“谢谢……”
想到及川那张嘴不可能好好说话，花鸟怕影山太拘束，充分发挥了前辈的爱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当然，他们能聊的话题也就日向翔阳了。
花鸟问起日向是不是去参加宫城县那个集训了，影山飞雄说：“没有，受到邀请的只有月岛。”
“诶——？！”花鸟兜不敢置信，“不可能的吧！埃布尔明明那么厉害！”
影山飞雄其实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不是会去深究的性格。临走前，他还跟日向说自己要先行一步了呢。
及川彻若有所思：“没邀请小不点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啊……不过主办方是白鸟泽的话，好像也说得通。”
花鸟兜竖起耳朵：“为什么？”他现在无比关心自己前世战友的命运！
及川彻解释：“那个鹫匠教练……你也有印象的吧。他偏爱高度和力量，之前就喜欢从各地网罗这种类型的选手。小不点那种类型，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吧。”
花鸟兜觉得荒谬：“可是高度和力量，从来都不是排球比赛里最关键的因素啊。”
如果高度和力量就能决定一切，怎么还会衍生出那么丰富的战术体系和团队配合？
现在的日本队，也不是靠高度和力量屹立亚洲赛场的。
及川彻摊手：“这就是理念之差了。”
他没说的是，最关键的点大概是影山飞雄不在宫城——小不点目前还没掌握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器，一旦离开能跟他开发出各种战术的二传手，他的价值无疑就会大打折扣。
要想被人重视，他得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武器才行。
花鸟兜气哼哼：“反正，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还等着埃布尔以后也跟自己打比赛呢！
这时候计程车终于停下了，三人到了国家体育训练中心门口。
下车后，他们就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全忘记了，只能呆呆张开嘴，发出赞叹的拟声词：“哇——”
这座由国民品牌Ajinomoto赞助建造的体育场，从外表上看就气派无比，内部也大有乾坤。
影山飞雄一走进去就发现地板不是木质的，训练场的正中央还挂着一个超大的屏幕。
刚好有来自其他县的选手正在讨论那个屏幕：“听说那个大屏会一直放映六秒前的场地影像，然后就可以逐一确认每一球的好坏了。”
不愧是国家队训练的地方……影山飞雄默默感叹，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
三个人放下背包，简单拉伸了一下，就打算加入这群同样被召集来的选手。
虽然及川彻已经选择了最快的交通方式，但还是有不少人比他们来得更早。
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宫侑和星海光来……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似乎也听见了新成员到来的动静，不约而同地回头，与花鸟兜一行人对上眼。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古森元也像只热情小狗一样欢快地向他们挥手；星海光来朝他们点头致意；宫侑在看见及川的时候撇了下嘴，转向花鸟时却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黄毛狐狸。
一群平时怎么都不可能凑到一起的人，此时都聚集在这个地方。
说起来，他们学校的代表物都是动物呢，之前大家还讨论过是不是只有代表物是动物的学校才能在全国大赛上留下姓名……不知道为什么，花鸟兜又想起了这个陈年老梗。
而且此时此刻，一群人同时看向他们，真的很有一种既视感——
妖怪们正向他们发来邀请。
邀请他们一齐加入……属于妖怪们的领域。
突如其来的热血感让花鸟兜睁大眼，心中一动。
他抓住及川彻的手腕，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
“克莱斯特，我们也去！”
第195章
国青集训（2）
这群受召集而来的各地选手, 很快就被教练们叫去列队集合了。
人数比及川彻预想中的少，粗略目测只有三十来个。
看来有的县连名额都没有……像宫城这样一下子来三个的才是少见。
国家青年队教练火烧呼太郎和国家队教练云雀田吹各自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云雀田教练开始给小选手们打鸡血：
“‘日本队遇上高度和力量就会输’——这种老话早就过时了。”
云雀田吹笑道：“去世界赛场上尽情地大闹一场吧——去证明排球这项运动, 比简单的高度和力量有趣得多吧！”*
云雀田教练的理念与花鸟他们在车上谈到的观点不谋而合。
如果头顶能显示好感度, 那花鸟对这位教练的好感度就一下子爆表了。
及川彻看见他偷偷对自己挤眉弄眼, 高兴的情绪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于是他也翘起唇角。
接下来, 没给大家相互熟悉的时间, 教练直接让选手们开始训练。
集训的安排很紧凑，毕竟整期集训只有五天, 而且大部分人都要参加一月份的春高，时间非常宝贵。
而代表各地顶尖水平的选手难得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更要好好利用这五天的时间。
虽然在召集选手之前，教练们就详细了解过大家，但要想提出更有针对性的建议，还是得亲眼观察过他们的状态才行。
所以今天的开场训练就是随机分组, 打训练赛。
因为大部分选手都是各县挑选出来的独苗苗，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少有相熟的朋友。大家又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心里难免会有傲气, 产生沟通上的问题。
花鸟和及川非常幸运地分到了一组。及川本来就很擅长快速融入一支陌生的队伍, 花鸟则一直偷偷默念“我是哥哥，我要有哥哥的样子”，对临时队友热情又包容, 让队友们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俩本身也默契十足, 以两人为纽带串联起整支队伍。
从前三场训练赛来看, 他们这队简直就是嘎嘎乱杀。
第三场的对手里还有熟人，是影山飞雄和星海光来。
影山和星海居然出乎意料地合拍——也许是因为星海身上有着和日向相像的特质, 在简单沟通过后，影山就无师自通般地和他打出了绝佳的配合。
对此，星海光来却不太满意，叉腰质问：“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你之前看过我的比赛吗？一般人第一次看见我扣球的样子时，不是应该大吃一惊吗！”
影山飞雄一脸莫名：“……为什么？”
“……”星海光来表情都皱成一团了，“就是身高啊，身高——大部分人看到我跳得那么高，都会被狠狠吓到吧？”
影山飞雄抱着球：“啊……大概是因为已经见过类似的人了吧。”
怎么回事——这种见怪不怪的表情？！
星海光来一下子挫败了，忽然挑起眉：“身高不高却跳得很高的人……喂，你说的该不会是对面那个花鸟吧？那个今天格外开朗的橘子头？”
“什么叫‘今天格外开朗’嘛，”球网对面的花鸟耳尖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反驳，“米格尔大人怎么可能跟‘开朗’这个词扯上关系，明明就是御下有方，亲和力爆表！”
“你在说什么鬼话……”星海光来无语。
这人私底下训练的样子真的跟正式赛场完全不一样耶。
“橘子头……”早就知道花鸟的中二属性的影山飞雄仍然一脸淡定，“是橘子头，但不是花鸟前辈。”
星海光来震惊：“哈？你们宫城县难道盛产这种类型的橘子头吗？”
“还有，我之前都没注意到——你们怎么一下子来了三个？宫城出身的都是怪物吧！”
被归入“怪物”范畴的及川彻笑眯眯地把花鸟拉了回去。
“好了好了，教练还在看，继续训练吧。”
……
上午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大家拉伸完毕后就各自去了食堂。
一些外向的选手已经通过早上的随机组队交到了新朋友，三三两两结伴去取餐。
说到食堂——训练中心的宿舍和食堂都是顶配。宿舍是宽敞的双人间，餐厅则整洁明亮，大家还能在里面偶遇各种国家队选手和教练呢。
至于饭菜，虽然选手们不能自己选菜，但食堂提供的套餐荤素搭配，营养丰富，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吃了第一口之后，花鸟就苦着脸，嘀咕着自己被这么好的卖相给骗了：“口味有点淡……”
及川彻早有预料：“没办法啦，营养餐肯定不能重油盐啊。”
“好吧……”花鸟戳了戳盘子里的水煮西兰花，嫌弃地夹起来，十分精准地丢进及川彻碗里。
及川彻无奈：“要是小岩在这里，肯定又要批评你挑食了。”
花鸟兜只心虚了一秒，就又丢了一个过去：“这不是不在嘛。”
“你们关系可真好啊。”一个头发卷卷蓬蓬的男生端着餐盘，自顾自地坐到他们对面，还笑道，“呀，没想到能碰到这么多认识的人，lucky~”
“影山，你要一起坐这里吗？”蓬蓬头少年，也就是千鹿谷荣吉招呼起身后的人。
“那就打扰了。”影山飞雄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旁边。
千鹿谷荣吉双手合十，虔诚地说了句“我开动啦”，才开始动筷。
不经意抬眼时，他才发现对面的橙发少年纠结地咬着筷子，虽然没说话，但那双异色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浓浓的迷茫。
他旁边那个虽然没表现得这么明显，但也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的意思。
千鹿谷荣吉：“……”
他的心碎成了八瓣：“你们该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我们在暑假集训的时候见过好多次了啊！”
刚刚影山差点没认出来也就算了，毕竟乌野参加集训的次数没那么多……怎么青城的人也认不出来啊！
花鸟兜恰好看到自己餐盘里的最后一朵西兰花，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你是那个——西兰花2号？”
1号是森然的队长！他想起来了！
千鹿谷荣吉：“……”
“是花椰菜啦，当时你们起的外号明明是‘花椰菜2号’！”
他还挺喜欢吃花椰菜的，但也接受不了西兰花好不好！喂，花鸟我看见你偷偷把西兰花丢掉了啊！
花鸟兜：“哈哈，对不起啦……”
下午的训练内容仍然是随机组队打训练赛，不过这次花鸟和及川被拆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被拆开其实是云雀田教练暗箱操作的结果。
他们早上的配合实在完美，云雀田想看看这对完美搭档分开之后又会有什么表现。
火烧呼太郎盯着在球场上跑跳的橙发少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记事本。
半天过去，教练们并不只是干站在旁边看。他们用他们那执教多年的毒辣眼光，对每位选手都做出了粗略的评估。
火烧呼太郎：“花鸟的身体超级灵活呢，还很柔韧，平衡力也很好……哇这球居然救回来了！身体好软……我记得前两天有个成年选手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把腰给拉伤了吧？”
云雀田吹嫌弃道：“是啊，救球的时候拉伤的。那大块头，身体梆硬，还没点自知之明，做出那种姿势难怪拉伤。”
火烧呼太郎的视线又投向了球场上的小选手们，感慨：“年轻可真好啊……”
这群少年，是“未来”。
虽然技术不够成熟，身体也没有完全发育，但他们拥有青少年特有的柔韧的身体，还拥有最昂扬的精神和最热烈的勇气。
他们能让无趣的大人看见更多的可能。
以至于火烧呼太郎带队训练的时候，也每每都会被少年们的热情感染。
云雀田吹：“灵活柔韧的身体只是载体，花鸟身上更宝贵的，是他的专注度和观察力。极高的专注度带来观察力的提升，又提高了他瞬时思考的速度……”
“世界万事万物并不只看本身拥有什么，更要看如何去发挥。”
在他看来，花鸟无疑很擅长利用自己的长处。如果能经过更加系统的训练，他的实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提到花鸟，就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他的搭档。云雀田吹的语气有点感慨：“我觉得这句话在及川身上也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球商、魄力和想象力也都是顶尖。”
“再加上另一个北川第一出身的影山，还有狐狸队的宫侑……”
“今年可真是……二传大丰收啊。”
**
临近傍晚，大家即将打下午的最后一场训练赛时，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配队：
A队选手为宫侑、花鸟、星海，一位来自爱媛县的主攻、两位分别来自茨城和冈山的副攻和自由人古森元也。
B队选手为及川、影山、佐久早、千鹿谷，一位来自长崎的主攻，一位来自秋田的副攻和一位来自大分县的自由人。
这场训练赛里全国八强的浓度已经接近50%了……而且部分选手还是老冤家。
A场这边。
瞥到对面某位二传一言难尽的表情，宫侑笑眯眯地朝花鸟伸出手，狐狸尾巴摇得很欢快：“合作愉快~”
花鸟兜把手放了上去：“合作愉快！”
星海光来有点嫌弃宫侑，直言不讳：“你怎么笑得一肚子坏水。”
古森元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是很好玩嘛，哈哈哈哈！”
B场那边。
及川彻因为这个恶作剧一样的分组眉头抽搐，但为了挫挫那只黄毛狐狸的锐气，不得不和影山飞雄握手言和：“……合作愉快啊小飞雄。”
“啊，哦……合作愉快及川学长。”
两人握手完毕后，齐齐看向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默默退了一步：“……我就不必了。”
千鹿谷荣吉的手僵在半空：“喂，没有人要和我握手吗？”
第196章
国青集训（3）
B队有两位二传, 自然就可以打奢侈的双二传战术。
及川彻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
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想过他们有一天还能并肩作战。
不好好利用两个二传的优势简直是浪费，二传又是一支队伍里最关键的角色……都站在同一侧赛场了, 就算再不情愿, 也得捏着鼻子也得好好沟通。
而且现在还有两位国家级教练旁观, 私底下再怎么幼稚也不好表现出来。
不过对于及川彻和善到有些诡异的态度, 影山飞雄还是不适应, 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好在B队的气氛总算开始活络起来了，不然以之前那种僵硬的状态, 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战先输的结局了。
及川彻问：“佐久早，你是喜欢离网较远的高球对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吗？”
佐久早圣臣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嗯。”
呜哇，他的气质真的好阴暗……这个眼神好像在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及川彻笑了笑：“好歹我们也打过一场决赛吧，那时候就好好观察过了。”
都已经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还记得那么清楚啊……佐久早圣臣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球托到球网中间。”
“好的。”及川彻笑眯眯地应好, 旁边的影山飞雄也认真点头。
没留给大家相互熟悉的时间，训练赛直接开始。
开场就由佐久早圣臣发球。
能来参加本次集训的选手, 除了几位没展示过发球技术的自由人, 大部分都是发球好手。
佐久早圣臣又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的发球不仅力道大、球速快、侧旋厉害, 对于那些还没直面过他发球的选手们说，球路还有点诡异。
星海光来在面对这个发球时，海鸥一样的瞳孔微微缩小。
还没等他做出应对, 排球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从他身侧过去了！
与此同时, 一道开朗健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来——！！”
古森元也找准时机、猛地侧扑出去, 将佐久早圣臣的发球完美接起。
他舔了下嘴唇，眉眼间均是兴奋和得意。
哼哼——他跟圣臣一起打球那么久, 怎么可能连发球都接不下来！不要小看他好嘛！
注意到佐久早圣臣的表情阴沉了一个度，还阴森森地朝自己看过来，古森元也非但不慌张，还扬起豆豆眉，回了他一个开朗的笑。
“古森接得漂亮！”
“我来！”
宫侑托球，星海光来助跑进攻。
球网对面，及川彻和千鹿谷荣吉预备拦网。
……
小选手们的表现，最终都会变成教练们手上记录本上的一行行文字。
在教练们看来，A队除了临时组建的队伍必定会经历的磨合过程和一些因为默契不足而导致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失误，大家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那位自爱媛的主攻和茨城冈山的副攻也打得十分舒适。受邀而来的选手之间自然也是有实力差距的，在他们看来，和花鸟、星海和宫侑这几位大佬打配合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因为这几个人的球商都很高，一个照面就能完美get到对方的想法，进而打得游刃有余。
队内的气氛也很好——
花鸟虽然经常莫名其妙地摆出冷脸，周身的气息冷硬到有点可怕，那双玻璃珠一样的异色眼更是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但在别人主动搭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总是一不小心就软了下去，表情也一下子明媚起来。
就像竖起尖刺恐吓别人的刺猬终于睁大豆豆眼，还蹬了蹬脚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据跟花鸟打过比赛又和他在岩鸢町海滩上待过一礼拜的宫侑说，不用害怕，那只是花鸟的roleplay不小心失败了而已。
总之是个看起来不好相处实际上很可爱的人呢……
至于宫侑本人，则总是笑眯眯的，虽然你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或许憋着什么坏点子，但这样的人是队友而不是对手，总归是好事嘛。
而星海光来，虽然看起来有点傲气，但认真又负责，还技术过硬，是个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做腿部挂件的大佬。
古森元也也很好地构筑起坚实的后场防线！好多佐久早的扣球都是他接下来的！
和这些人打久了，总会产生一种“啊就算我完全丢掉大脑也没问题的吧”的感觉。
啊啊啊不行，不能那么没有志气！你是来追求进步的！不能这样松懈！爱媛主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B队的实力也很强劲。
虽然队内气氛不像A队那样活泼，但他们有一位技术满点、手腕超级灵活的超强主攻，还有两位不仅能托出好球自己也能上去进攻的带刀二传。
千鹿谷荣吉的拦网技术也可圈可点，不然也不会被召集来参加此次集训了。
两位二传虽然有过不和的传闻，但毕竟是同一个中学出来的，彼此相互关注了很久，对对方都非常熟悉。要想忘却旧事好好配合的话，也能做的很好。
由此就衍生出了一系列之前没尝试过的新战术，把两个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他们俩也是能这么默契的啊！
受宠若惊之余……呃，怎么还有点点晦气？
及川彻看着对面那个搭着花鸟肩膀言笑晏晏的黄毛狐狸，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可恶……凭什么宫侑能和他家花鸟聊的那么开心，自己却只能面对一脸冷漠的影山和表情活像阴湿女鬼一样阴沉的佐久早啊！
（一不小心又毫无存在感的千鹿谷荣吉：？那我走？）
要不是他的职业操守（x）不允许他也摆出这种表情，要不是为了让队伍快速活络起来……他干什么一个劲地卖笑！脸都要笑僵了！
这时的花鸟兜似乎注意到了从及川身上源源不断发散出的怨念，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看着就要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
但还没等及川彻接收到花鸟版本的小太阳光波，对方就被宫侑揽着肩膀拉走了。
“花鸟君，关于待会那球的战术，我还有个新想法。过来过来，我悄悄地跟你说，不要被对面某位二传听到了……”
“啊？哦哦好……”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远去了。
准确点说，是宫侑单方面对花鸟勾肩搭背。
及川彻：“……”
他气了个仰倒，差点就指着宫侑的背影骂骂咧咧。
你！！不要face！！！
你故意的！我看到了，你的狐狸尾巴明明就在摇！
没能接收到太阳光波的及川彻郁闷回头，转眼又对上了硬邦邦的臭学弟和阴湿女鬼。
及川彻：“……”
更郁闷了。
第197章
国青集训（4）
其实佐久早感觉今天自己的肩膀有点奇怪, 不敢放开打，能发挥出来的水准可能只有最优状态时的八分。
古森刚才又说他过度敏感……这分明只是谨慎。身体管理也是运动员自我管理能力的重要一环。
那个叫影山的，好像一直在观察自己。
至于及川那家伙, 眼神好冒犯啊。
佐久早圣臣还不知道, 自己已经被对方起了一个更冒犯的外号。
他收回视线, 目光幽幽地投向对面。
古森元也作为自由人, 当然在盯他, 见他看过来，还朝他露出了一个元气的笑。而那个眼珠子酷似异瞳波斯猫的家伙, 也用一种认真到有点恐怖的眼神盯着他看。
作为队内的重炮攻手、最大火力，佐久早圣臣其实早就适应了他人的视线，不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影响。但今天的视线……专注度高到令他有点恶寒。
好像要把眼珠子扣下来黏在他身上一样。
这个想法让佐久早圣臣打了个哆嗦，差点把球给扣出界。
古森元也虽然因为判断这球out而没能成功接到球，但笑意更深。
趁B队发球轮还没开始，他把宫侑等人叫过来, 嘀嘀咕咕：“圣臣今天状态不太好，及川和影山估计也发现了。”
宫侑挑眉：“不过他们大概率会继续利用佐久早的侧旋球。”
影山嘛, 他还不太熟悉, 目前他对影山的印象还停留在“乖宝宝”这个词汇上；至于及川那家伙……那可是什么“武器”都敢用的人。
状态不佳的三大攻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状态不佳, 他的技术和意识肯定也比一般攻手强啦。
古森元也笑道：“对吧，你也这样想！所以要让花鸟他们给圣臣施加压力。”
突然受到全队注视的花鸟兜眨了眨眼。
古森元也虽然跟佐久早圣臣是好友，甚至还是表兄弟, 但这不妨碍他想要和新队友一起狠狠打败对方嘛。当初他转成自由人就是想要在全新的领域上超过佐久早啊。
他怂恿花鸟：“花鸟君, 其实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圣臣本来就格外警惕你, 毕竟你可是完封过牛岛和桐生的人！”
“他那个人超级悲观的，总是对可能威胁到自己人格外小心, 而花鸟君在他的心里的威胁等级绝对排得上这个。”古森元也抛了个wink，还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在宫侑看来，古森元也的煽动话术其实挺失败的。因为他长了一张酷似阳光开朗小黄柴的脸，说话的语调也热情开朗，故意用这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说话时，听着就有点别扭。
宫侑心说，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做才对。
[狐狸骄傲翘尾巴.jpg]
但偏偏就有人吃这种直白的怂恿和夸奖——花鸟的眼睛已经亮闪闪的了！
虽然刚才还因为对手的状态不是最佳而有些遗憾（失去了跟全盛时期顶级攻手切磋的机会了），但一听说自己在对方心里居然是大拇哥，花鸟就又燃起来了。
他郑重地保证：“我绝对会拦死他！封死他！把他狠狠吓一跳！让他完全被我唬住！”
“好！”
不知道谁先起哄了一句，一群人啪啪啪开始鼓掌。
被围在最中间的花鸟更加飘飘然，把自己内心的躁动按回去之后，就像承担起全队希望一样郑重地走回网前。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云雀田教练大笑：“A队的气氛很好嘛！已经完全熟悉起来了啊。”
火烧呼太郎：“嘛，A队的孩子们好像都比较外向。”
此时，发现对花鸟被古森元也拉过去嘀咕了一阵，盯他的眼神就更狂热了的佐久早圣臣：“……”
他莫名读懂了花鸟的眼神——
IH时没能好好和你打一场，非常遗憾，现在我要好好领教一下你的扣球！
像是被浓厚的战意和热情烫到了，佐久早小幅度抖了一下。
又是三言两语就能挑动的热血笨蛋吗……真麻烦……
佐久早圣臣叹气，目光里是浓浓的嫌弃。
但很快，他又收敛起自己的小表情，专注地盯着球网。
好吧。
那就让他来看看把牛岛和桐生全都拦下来的人到底有多强吧。
**
训练赛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两队选手都已经基本熟悉起来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熟悉过后就能打出不错的配合。
花鸟也总算是领教到了佐久早的扣球。
……说什么状态不佳，明明也非常猛嘛！震得花鸟两条手臂都在发麻！
而且，能拦到球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花鸟简直怀疑佐久早的手腕里是不是比普通人多长了一条皮筋。
怎么会有人的手腕能够这么灵活？！
虽然之前就在IH里就见过了，但亲身面对还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啊……
除此之外，佐久早技术精湛，腰部柔韧。在及川和影山两位二传的双重配合之下，进攻的路线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饶是观察力满点的花鸟，也经常被他那诡异莫测的球路骗到。
虽然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古森元也说了，在刚开始打的时候，花鸟只需要负责给佐久早制造压力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给自己。
佐久早为了规避花鸟的拦网，会朝着其他方向扣球，然后古森元也的防守范围就可以缩小许多啦。
但他们来参加这次集训，不就是为了寻求进步的吗？一味依靠队友可不行。
想到下个月他们又要在全国赛场上见面，花鸟就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误。
怨念是同时施加给自己和对手的。花鸟兜一一边幽幽地嘀咕“佐久早君，一定很擅长摇花手吧”，一边目光灼灼，算是彻底盯上对方了。
**
在选手们打训练赛时，旁观的教练会给予场外指导，告诉选手们还能在哪些细节上做得更好。
而这场激烈异常的训练赛的结果是A队以2：1的比分获胜。
这个结果其实在教练们的预料之内。
A队队内有花鸟兜和古森元也这两位针对佐久早的双重防护，还有位非常优秀的小个子攻手星海光来。更重要的是，A队队内气氛更好，在这样的气氛下打球，选手们的状态一直在攀升。
至于B队嘛……虽然能看出来及川真的很努力地在队员们之间拉起纽带，但毕竟队员们性格都有点……奇特，留给大家熟悉的时间又太短。
这种高水准的比赛，一点差距就足以分出胜负。
简单点评完这场比赛、又各自给每位选手建议过后，教练就放大家去吃饭了。
国青集训时期，教练们是不鼓励选手们自主训练的。毕竟白天的训练强度已经够大了，晚上的时间最好拿来好好复盘和消化。
当然，也不会禁止就是了。只是体育馆会在九点准时关门，把还在馆内逗留的选手都赶去洗漱。
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场地，及川和花鸟没忍住，多留了一会儿，才收拾衣物准备洗澡。
或许是孽缘吧，他们又在澡堂外遇到了佐久早圣臣。
对方那海藻一般卷曲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窝较深，还是头顶灯光的问题，及川彻觉得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好像被一排黑线覆盖了。
嘶——从漫画里走出来、还自带排线的阴湿女鬼……怎么洗完澡后更阴湿了。
嗯，物理意义上的。
马上就能洗热水澡的快乐冲散了白天结下的恩恩怨怨，花鸟兜十分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佐久早，你怎么啦？”
佐久早圣臣顿住脚步，臭着脸碎碎念着些什么。
花鸟兜凑近听了，才勉强听清。
“已经有人用过浴室了，我是第二个。”
说完之后，被额上的湿发挡住视线的佐久早才发现花鸟已经凑到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了。
他噌噌噌猛地连退三步，好像花鸟身上带着什么下一秒就会爬到他身上的超级细菌一样。
花鸟兜：“……？”
你那后退三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第198章
国青集训（5）
三个人一时在宽阔的走廊里陷入僵持, 好在古森元也恰巧也来澡堂，看见这三足鼎立的画面“噗”地一下笑出声，打破了现场略有古怪的氛围。
他甚至都不需要问花鸟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熟练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着说：
“圣臣有超严重的洁癖, 很多时候不是不是看你不顺眼, 只是看你身上的细菌不顺眼, 多多担待啦。”
他的视线飘向了花鸟因为自主训练而被热汗浸湿的后背，意有所指。
突然变成人形细菌的花鸟兜恍然大悟。
佐久早圣臣淡淡地看了同样满身是汗的古森元也一眼, 快步从三人身边走过。
为了避开他们三个，他几乎是贴着墙壁走的，但又不能真的碰到墙——谁知道这面墙之前经历过什么，上面又培养了什么不知名细菌。
总之就是大长腿迈得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如果不知道他有洁癖，在场三人估计会觉得佐久早是讨厌他们, 讨厌到唯恐避之不及。
其实这个说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没错啦。但是知道他有洁癖以后，佐久早的后背就好像贴上了表情包——
[好多细菌, 快逃.jpg]
[好想用消毒水再洗一次澡.jpg]
当一个洗完澡的超级洁癖被三个满身是汗的人包围……能想象到他有多么崩溃。
古森元也偷笑, 又悄悄补充：“别看圣臣整天沉着脸, 其实他只是个悲观阴郁洁癖自闭男啦！”
既然佐久早的好友都如此点评了……花鸟兜煞有介事地点头, 感觉遥不可及的三大攻手中的最后一位，突然接地气了很多呢。
**
集训宿舍是两人间，花鸟和及川都来自宫城, 又来自同一个队伍, 当然就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洗漱完毕过后, 就到复盘时间啦。
他们甚至还得写作业——是的，就算来参加国青集训了, 两位三年级生还是得做作业的。
对于三年级生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哇！
虽然老师也知道他们很忙，没有强制他们做作业，但还有余力的话，还是尽力做一下啦。
花鸟兜挑挑拣拣，写得飞快。及川彻则在一边听西语听力。
等彻底完成任务后，两人再收拾收拾，开始给宫城的朋友们打电话。
虽然来了东京，但他们也没有和宫城的队友们完全断开联系。
要把自己的训练进度跟大家通一下气，毕竟下个月就是全国大赛了；还得向他们了解当天的训练计划——特别是团队配合方面的，这样回去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这几天的训练补回来。
“云雀田教练说我的观察力非常敏锐，但是一直在被动使用。他建议我更主动地使用这个能力……”花鸟兜戳了戳满是涂鸦（做作业时摸鱼的成果）的本子，说，“我想了半天，觉得教练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往主动诱导的方向练习？”
不仅仅是观察对手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再做出应对；还要在观察到对手的动作和情绪的同时，主动将对方往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
花鸟苦恼道：“但是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实际应用。”
岩泉一安慰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改进方向就很厉害了，至于怎么实操——你身边不就有一个诱导大师吗？”
阳光小狗只会装腔作势，假装自己凶巴巴，哪里有那么多心眼。
他旁边那只大尾巴狼倒是精于此道。
大尾巴狼及川彻：“嗯？小岩叫我？”
岩泉一嗤笑：“对，就是叫你这个诡计多端的黑心肝。”
及川彻：？？？
他仗着岩泉一离自己有几百公里，打不到自己，一下子蹭到花鸟旁边委屈起来了：“小花鸟！小岩又骂我！”
花鸟兜还没说话，他又撒娇：“要亲亲才能好！”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还被当成撒娇工具人的岩泉一：“……”
硬了，拳头硬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阴恻恻地笑道：“混蛋及川，等你回来有你好看的。”
及川彻哼哼。
等他回去，都是五天后的事情了。他打赌到时候小岩肯定记不得今天这茬！
所以——今天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干脆把下巴搁在花鸟肩膀上，一边用柔软的嘴唇蹭他脸颊，一边听他打电话。
岩泉一冷笑几声，默默把仇记下，也不浪费时间跟他计较，开始说今天的训练内容。
而后，他顺口开始闲聊。
“对了，金田一和国见不是去参加那个县内集训了吗？”
“那个集训好像也挺有趣的，不过乌野的10号居然没被邀请。”
说到这个，花鸟就愤愤不平：“我听说了，可埃布尔明明很厉害！”
岩泉一知道花鸟跟日向关系不错，提起这件事情，当然不是专门气他的啦。
“没事，金田一说，他自己跑过去了。”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显然也被日向翔阳的操作惊到了，“听说要不是担心直接闯进国家体育训练中心会被逮捕，日向还真想过跑去东京呢。”
“噗。”花鸟兜直接笑喷。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啧啧赞叹：“不愧是埃布尔！”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点担忧：“可是白鸟泽的教练看起来不是好相处的人，埃布尔不会被直接赶走吗？”
岩泉一：“金田一说他成功留下来了，不过教练只让他捡球。”
“捡球啊……唔，也行吧，至少比直接赶回去好。埃布尔既然想留下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花鸟倒没觉得捡球有什么不好，他读国中的时候就有段时间喜欢给高中和大学的大哥哥们捡球。
捡球时的视角，跟身在赛场上的视角完全不一样，跟坐在替补席和教练席上的视角也不一样。
拥有更加宽阔的视野，能看到更加丰富的细节……
这对一个人基本功的打磨还是很有好处的。
说不定等这次集训过后，埃布尔就会因祸得福、焕然一新了呢？
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啊……那个教练看起来凶凶的，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刁难一下埃布尔，毕竟他是自己找上门的……
挂掉电话之后，花鸟兜麻溜地点开另一个通讯工具，在联系人里找到金田一勇太郎。
【金田一，我想拜托你一个事！（猫猫祈祷.jpg）】
金田一或许也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他几乎是秒回：【前辈！】
【什么事？我一定做到！（狗狗立正.jpg）】
花鸟兜：【听说埃布尔也跑去集训了耶，金田一可不可以帮我给他送温暖？在埃布尔有需要的时候帮点小忙就可以啦。（开门！社区送温暖.jpg）】
金田一勇太郎知道花鸟兜口中的“埃布尔”指的是日向翔阳。
他对这一点可谓印象深刻，毕竟那家伙可是少有的被花鸟前辈起了特殊外号的人！
入部较晚的金田一不知道，其实花鸟曾经是想给全部队友都起一个专属外号的，但是被大家以“在赛场上这样叫很容易混乱吧”的理由拒绝掉了。
他还以为这是只给重要的人才起的外号。
已经，完全变成迷弟的形状了呢……
虽然他跟乌野的10号不太熟，但这毕竟是花鸟前辈的请求。
花鸟前辈第一次有需要他做的事情……
退一步说，花鸟前辈为什么没有去拜托国见呢？难道自己在花鸟前辈心里也是特殊的吗？
金田一偷偷瞄了一眼同宿舍的国见英，确认他没有收到花鸟的短信。
他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动力！
【放心吧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关照日向的！（狗狗立正.jpg）（狗狗的真诚大眼.jpg）】
花鸟兜：【谢谢！回去请你吃一礼拜拉面哦！（猫猫感恩.jpg）】
……花鸟前辈要请自己吃拉面！
金田一勇太郎幸福到快要昏过去了。
他决定了！明天的训练开始之后，他一定要为日向翔阳提供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体会到世界的真情，人间的温暖！
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花鸟前辈请的拉面啦。
这么想着，金田一捏着手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引来了国见英的侧目。
国见英：……？
舍友突然怪笑起来了，该不会是被其他队伍的热血笨蛋传染了吧？
另一边，花鸟兜也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开开心心地扭头亲了一直在骚扰自己的及川一口。
总之，这是一场双方都非常满意的交易。
**
**
第二天训练如常。
今天上午的训练计划和昨天略有差别，教练开始给每个人安排更精细的位置，也开始给予选手们更加精准的指导。
及川彻和花鸟兜又被分到了一队，再次给大家亮了一手他们之间的绝妙配合，简称——杀疯了！
[汗流浃背了吧，小子！]
午饭时间。
千鹿谷荣吉和影山飞雄坐在一起。
他是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能稍微放松下来的人，影山虽然性格闷了点，但好歹和他一起参加过夏日集训，这两天他有事没事就跟影山抱团凑在一起。
影山一般不会主动开口，所以只好由他自己来找话题了。
千鹿谷荣吉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上午那几场训练赛。
“你说，为什么花鸟君和及川君的默契度会这么高？他们好像是高二才开始一起打球的吧？”
“唔，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了，只是初中分开了而已……”
影山飞雄扒了口米饭，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把饭咽下去之后，他才一脸如常地说：“因为，及川前辈和花鸟前辈是情侣啊。”
情侣之间心有灵犀，很正常的吧。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千鹿谷荣吉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内容，习惯性地笑了两声，咕咚咕咚喝了口汤。
等脑子转过来之后，他差点把嘴里那口汤给喷出去。
“你说什么？！！哈？！！咳咳咳咳……”
影山飞雄也反应过来了。
大地学长是不是曾经说过，如果及川学长他们没有主动公开，就不要把他们的恋情说出去，以免给人家添麻烦？
他，他他他他他是不是一不留神说出去了！
影山飞雄瞳孔巨震，第一时间捂住了千鹿谷荣吉的嘴。
“你！你别说出去！”
他已经在想怎么给及川前辈和花鸟前辈磕头赔罪了！
千鹿谷荣吉：“咳——咳咳咳咳咳！”放开我放开我！要憋死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让影山汗流浃背、让千鹿谷荣吉怀疑人生的两人，此时正在框框炫饭。
花鸟发现今天的套餐里有个新菜品。
看着像豆腐，但好像又不是，口感滑溜溜的，还带着肉香。
他被好吃得差点哭出来，一边嗷嗷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说（嚼嚼嚼）这玩意儿（嚼嚼嚼）是谁做的呢（嚼嚼嚼）？怎么能这么好吃！”
“我可不可以去找师傅再要一盘？”
第199章
国青集训（6）
宫城县。
因为花鸟的请求, 金田一勇太郎开始默默关注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负责的并不只有捡球。球童的工作还包括给水瓶装水、洗毛巾、晾毛巾、洗大家套在最外面的号码服，训练结束后还要留下来拖地。
很辛苦。
他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和日向一起做这些事情的主要是两位白鸟泽一年级生。他们也是白鸟泽排球部的队员, 只是实力不够, 年级又低, 被派来这里当球童而已。
青城排球部不像白鸟泽这样等级森严、注重辈分, 也不会像某些学校里一样专门让低年级生干杂活、实施隐秘的等级霸凌。
大部分时候, 大家都是自己装水、把号码服拿去洗衣机，有时候也顺便给队友带一下。只有在实在抽不出手的时候, 大家才会拜托经理小哥或者其他人帮忙。
因为自主训练而逗留在体育馆的队员，也会在离开之前自觉把场地收拾好，不会耽误别人的时间。
所以金田一和国见英虽然才刚入部，但都没一下子包揽过这么多的杂活。
而且，在这里当球童的感觉可跟在队内不一样。
当和自己在赛场上碰过面，甚至弹跳、实力、经验都不如自己的选手都可以在这里训练时, 自己却只能站在最后面干杂活，不被允许上场……日向会有什么心情呢？
在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等几位白鸟泽三年级生抽空陪他们打训练赛的那个下午, 金田一看见日向垂着头走进昏暗的杂物间, 多看了两眼, 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整个脑袋塞到了摞起来的软垫之间, 拳头捏紧，身体微微发着抖。
金田一勇太郎不敢细听，生怕自己听到对方崩溃的呜咽。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在离开前把门合得更紧、只留下一条能透进光亮的小缝。
晚上, 国见英发现金田一收东西的速度有点慢, 问他有什么事。
“啊……国见，我想留下来自主训练。”金田一说, “你要一起吗？”
“不要。”国见英果断拒绝。
金田一无奈：“……你这也拒绝得太果断了吧！”
国见英皱眉：“我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多流一滴汗，我要回去洗澡了。还有，金田一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啊。”
“啊？有那么明显吗？”
国见英吐槽：“总感觉你在偷偷计划着什么。”拜托，这人的脸长得那么憨厚（x）正气，有小心思的时候特别明显好不好。
不过国见英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收好东西走了。
金田一勇太郎叹气。
他一直在苦恼怎么样才算“送温暖”……邀请对方一起训练应该算吗？但白天招呼日向一起训练肯定会被鹫匠教练骂的，只有在晚上，等教练们都离开了，他才能以“自主训练”的名义发出邀请。
果不其然，在金田一勇太郎悄悄地问日向要不要一起自助训练的时候，日向翔阳十分兴奋地加入了他们。
不过，鹫匠教练似乎有所预感，在离开之前冷声说：“我们可没有给不请自来的人准备晚饭和房间。”
翻译一下就是，别人自助训练完可以享受热腾腾的晚餐和柔软的床铺，日向翔阳却得做好饥肠辘辘地顶着冷风回家的心理准备。
早上出发时，他好像听到迷迷糊糊犯困的妹妹日向夏叮嘱，今晚夜间温度直逼0度，要好好穿衣服，带好围巾……
日向翔阳呆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抱怨鹫匠教练的严苛，所以连抱怨的念头都没有升起，只是默默出神：
从白鸟泽回去的路程啊……需要先坐电车，再转乘公交车，一小时后再骑半小时自行车翻过一座山，才能回到家里。
啊，时间会不会太长了？在回去之前先吃顿晚饭吧。
白鸟泽附近，有没有什么食物和气氛都热乎乎的小饭馆呢？
日向翔阳最终还是选择留下训练，他不想放弃任何锻炼自己的机会。
而自主训练结束之后，金田一勇太郎思忖再三，在日向翔阳背着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喂日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我有点饿了，嗯……白鸟泽的饭不太合我的口味。”
他的语气有点生硬，表情硬邦邦的像个酷哥，藏在后面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揉着衣摆。
突然向还不太熟的人发出这种邀请，果然还是有点困难。
日向翔阳张了张嘴，金田一还以为他要拒绝，脸上发热，又飞快补了一句：“我知道附近又一家拉面馆很好吃，是花鸟前辈推荐的。”
“花鸟君？”日向翔阳因为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绽开笑容，“好！谢谢你金田一！”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金田一勇太郎有些尴尬地坐在热热闹闹的拉面馆里，左边是日向翔阳，身后是一群刚刚下班的社畜大叔。
店长大叔一边给热腾腾的面条浇上最后的精华，一边和社畜大叔们聊天，店内的气氛非常火热……冬天的寒气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呢。
金田一点的是味千拉面和叉烧肉，日向翔阳点的则是豚骨拉面。
金田一其实有点好奇花鸟前辈盖章过的“好吃的面馆”究竟有多好吃，更好奇花鸟是怎么发现这家面馆的。
集训期间虽然没有严格的晚点，但一般也不会有人随意外出。他偷偷跟日向跑出来，不只是为了完成花鸟的请求，则想尝一下这家面馆的味道。
确实好吃！
拉面的味道很温和，层次丰富；叉烧肉入口软烂入味，肥瘦相间的地方特别滑爽！
旁边的日向翔阳也呼噜呼噜吃得特别欢快，听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把叉烧肉吃干净之后，金田一勇太郎心满意足地喝了口热汤，又打量着日向翔阳鲜艳的发色和瞳色，问了一个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了的问题：“日向，你跟花鸟前辈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比如说表兄弟什么的？”
这个鲜艳的橘色，也太像了点吧。
如果不是身高差过于大了，花鸟还有一只眼睛是蓝色的，这两个人还能更像一点。
日向翔阳又嗦了一口面，脸颊鼓鼓的，摇头：“唔唔，不是啊。”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金田一对对方是如何成为花鸟的朋友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日向翔阳吞下面条，喝了口汤，感受到胃部的暖意，喟叹：“好舒服~”
他回忆起他们那次初见：“我是在国三的时候第一次遇见花鸟的啦，对，就是和你们北川第一打比赛那天……”
金田一呆住，不敢置信，心痛到无以复加：“居然是那天？我、我竟然错过了！”
日向翔阳继续回忆：“那天花鸟刚好和及川他们去看了我们的比赛，后来安慰了我、鼓励了我……”
仔细想想，他们的结缘好像就是从那场比赛开始的。对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冲上来握住他的手叫他“前世战友”，说一些莫名其妙但让人一下子就产生动力的话……
这顿饭也来得莫名其妙……日向翔阳虽然迟钝，但也能隐约感觉到，之前那个完全不熟、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金田一突然约他出去吃饭，肯定跟花鸟有关系啊！
吃饱喝足的日向翔阳很有分享的欲望，金田一也因为涉及花鸟的话题一下子支棱起来了。原本还有点尴尬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两个人迅速搭建起友情的桥梁，说到最后甚至有点相见恨晚，握着对方的手泪眼汪汪。
金田一情真意切：“花鸟前辈就是最棒的！”
日向振臂高呼：“你说的对！”
旁边的社畜大叔们：……？
总之，吃完一顿愉快的晚饭，金田一勇太郎回去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到宿舍，他就迫不及待地给花鸟发了消息：
【我和日向一起去吃饭了，完美完成任务！（附上两个吃空的碗的图片。）】
花鸟兜秒回：【好！（猫猫感恩.jpg）】
【放心，等我回去后拉面管够！不，不限拉面，烤肉也行哦~（阔气撒钱.jpg）】
金田一：【谢谢前辈！】
他因为那张猫猫戴着酷酷的墨镜阔气撒钱的表情差点笑出声，而后又心满意足地抱住手机，在国见英古怪的眼神里哼着歌去洗澡了。
而花鸟兜这边，他还没放下手机呢，就又收到了来自日向的短信：【谢谢你花鸟君！】
诶？金田一跟日向说他是自己派过去的间谍（x）啦？还是日向自己看出来的？啊不对，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和金田一说过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啊？
花鸟兜抱住脑袋怀疑人生。
坏了。
他好像真的没说。
埃布尔会不会觉得很冒犯啊……突如其来的关心和“施舍”什么的……
花鸟兜忧心忡忡地打开短信页面，才发现日向已经把上一条消息撤回了，似乎是拿捏不准花鸟现在的roleplay，又补了一句：【谢谢你，花鸟/米格尔大人/修德罗姆哈特骑士！】
“噗。”花鸟被这个可以凭心意自由切换的称呼逗笑了，一下子放下心，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回复：
【毕竟我们是战友嘛！（小狗help小狗.jpg）（狗狗互助联盟.jpg）】
……这次花鸟连“前世”两个字都省略掉了呢。
站在寒风中、推着自行车的日向翔阳，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
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绷到极致，疲惫感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让他有点精神不佳。
室外的风果然很大，刮在脸上有点疼，寒意企图从他的围巾里钻进去。
但也许是刚才那碗拉面的效果吧，从胃部源源不断传递出来的满足和暖意，给了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走喽，回家！
**
东京。
给日向发完最后一个[小狗奋斗.jpg]的表情之后，花鸟兜趴在床上哼着不知名小曲，光溜溜的脚丫子从被子里伸出去，晃晃悠悠。
正准备翻个身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花鸟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探出脑袋，发现另一边的及川彻也刚好朝门口看去。
门外的人似乎有急事，敲门的声音略显急促。
及川彻起身准备开门，花鸟兜却忽然想到了一些电影里的画面，赶紧叫住他。
“等等——！”
教练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他们，更不会跑到选手的宿舍区。
难道是连环杀人凶手？电锯杀人狂？再不济是刚复活的千年吸血鬼，侵略地球的外星人，地狱学院刚毕业来攒业绩的小恶魔这种非人生物……
总之一旦开门他们就完蛋了！
“打住！小戏精。”及川彻弹了下花鸟的额头，“这里可是国家体育训练中心，就算真有什么可疑人士，连第一层大门都进不来。”
“大概是隔壁房间的人来借东西吧。”
“嗷！”花鸟可怜兮兮地捂着被他弹红的脑壳，却还是坚持拉住他，“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他把及川彻往后扯，正气凛然地说：“让我来开！”
被迫退到后边的及川彻失笑。
……怎么会有人给陌生人开个门都开出了个视死如归的气势啊。
更别说门外的人说不定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门外果然不是什么吸血鬼外星人，但也穿得……嗯……奇形怪状的——
他穿着白色防尘服，脸上蒙了起码两层口罩，头上罩着食堂大叔头上同款蓝色帽子，手上戴了双白手套，拎了一瓶消毒水……他甚至还戴着花鸟只在实验室里见过的护目镜。
这是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全武装上了啊。
花鸟兜被这个怪里怪气的打扮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他是隔壁某消毒剂吉祥物威力超人的黑化版，正要叫及川彻快逃。
及川彻从他后面探出脑袋，一眼就从怪人帽子里露出来的黑色卷毛认出了他：“哦哦，原来是佐久早啊。”
及川想说的其实是——
哦哦，原来是阴湿女鬼啊。
咳，从这个外号出发，花鸟说敲门的人是非人生物也不是不可以……
“佐久早？啊？嗯？有什么事情吗？”花鸟兜震惊地打量了他几眼。
他还记得在这人眼里自己就是个超级大细菌，谨慎地留出了社交距离。
佐久早圣臣一脸沉痛：“我，遇到了大危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佐久早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诶……难道遇到外星人的人其实是佐久早？花鸟兜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大危机，是什么？”
佐久早圣臣的表情称得上“屈辱”：“……我的房间里有G。请你们帮帮我。”
及川彻挑眉：“G？”
G就是蟑螂，想到这人的洁癖程度……他无法接受蟑螂似乎也挺正常的。
佐久早嫌恶道：“是的。它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花鸟兜附和：“齐木君也说过一样的话！”
“不过在我看来，他处理蟑螂特别厉害！”
佐久早圣臣产生了点讨教的心思：“比如？”
花鸟掰着指头如数家珍：“比如说把它传送到几千公里以外地方啦，把它送到外太空啦，把它送到海底两万里淹死啦。”
“当然，也可能因为太慌乱而反过来。”比如说吧自己传送到几千公里之外……
佐久早圣臣：“……”
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花鸟，脑袋上似乎缓缓冒出了几个写了“バカ？”“パラノイア？”的气泡。
他开始思考来找他们帮忙是否也是错误的选择了！
及川彻熟练地解释：“不好意思，小花鸟又开始说胡话了。”
花鸟兜小声说：“克莱斯特！你也见过齐木君，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
及川彻无比包容：“好好好，都是真的。”也许在中二病的世界里，这些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吧。
“那只蟑螂在哪呢？带我们过去吧。”
佐久早圣臣黑沉沉的眼睛盯了及川彻一眼，最后似乎是认为他还算靠谱，带他们回了自己的房间。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一开门就见到张牙舞爪的蟑螂，而是你知道房间里进了蟑螂，但再次开门时它已经不见了。
……鬼知道在你离开的时候，它爬到哪里去了，又爬过了什么地方！
房间里物品的摆放非常整洁，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及川彻随口问了句：“说起来，为什么佐久早君的房间里会有蟑螂啊？”
佐久早看起来明明是会在入住之前拿消毒水把整个房间仔仔细细喷一遍的人，不可能养出蟑螂吧。
佐久早圣臣闭了闭眼，疲惫道：“它一开始只是在走廊活动，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我路过了，而它跟到了我的房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佐久早狂喷消毒水，蟑螂疯狂逃窜，足迹遍布整个房间，生命力顽强得很。
意识到把所有消毒水都喷完它也不会死，只会把整个房间通通爬一遍，佐久早圣臣……放弃了。
抓不到也不敢抓……他果然还是拿蟑螂没有任何办法！
古森元也去洗澡了，还没回来，他只能敲了隔壁房间的门，向别人求助。
三个人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最后在椅子腿旁边找到了佐久早口中的G。
其实这里纬度偏高，蟑螂体型不大。天气又冷，它的身材就更迷你了。
及川彻准备上去把它踩死，佐久早却震声道：“别逼它！”
如果把它吓到了，它又要满地乱爬了！
及川彻的第一反应是——他第一次听见佐久早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诶。
第二反应是——好像说的有点晚了。
小蟑螂已经被吓到了，在地上狂舞出麦田怪圈一样奇异的轨迹。
似乎做出了蟑生中最重要的抉择，勇敢的小蟑螂最终选择朝三人组发起进攻——朝他们冲过来了！
佐久早圣臣不愧是井闼山王牌主攻，一个大跳轻松躲过！
及川彻也因为它的突然进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通往门外的路让开——运气好点的话，说不定它就自己爬出去了呢？
只有花鸟——这位来自青城的超级副攻、最佳发球员、队伍最重要的防守大将，说时迟那时快，爆发出了极限接球的速度，一个踏步出去，“啪——”地一下重重踩下！
三个人的动作各有各的潇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现在正处于春高赛场。
花鸟踩下去之后，表情凝重，一时没有把脚拿开。
暗黑破坏神守则第一条——不能忘记补刀。
他又碾了几下，确认蟑螂已经四分五裂之后，才抬起脚。
小蟑螂果然只剩下了碎片，只是花鸟没想到，它那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简言之——爆浆了。
几滴可疑的液体伴着残肢一起残留在洁白的地面上。
佐久早圣臣一个后仰：！！！
他差点就猛掐人中，再拿消毒水来吧整个房间全洗一遍。
但最后，他也只是虚弱地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喘气。
见到他这幅没剩几口气的样子，花鸟兜呆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悲切的惨叫：“啊！克莱斯特！佐久早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被邪恶的G君攻击了，他要死了！！”
佐久早圣臣：“……”
他疲惫地闭上眼。
本来没想晕的，现在真要晕过去了。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失去意识。
鬼知道这帮沙雕会对他做什么！
起码……起码得撑到古森回来！
第200章
国青集训（7）
佐久早圣臣到底还是坚持到了古森元也赶回来的时候。
他是和宫侑一起回来的。他们的房间隔得并不远, 路上刚好遇到了。
古森元也一眼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而宫侑面对地上那滩昆虫碎片和可疑液体，以及快要昏厥过去的佐久早圣臣, 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 爆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他笑得死去活来, 最后只剩气音的样子真的很像前段时间推上很火的那只嘲笑同伴胖成煤气罐罐的狐狸。
佐久早圣臣：“……”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消毒水, 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对着这只嚣张的黄毛狐狸喷过去。
古森元也赶紧把宫侑拖走, 免得出现这只噪音制造者被佐久早当场抹杀的局面。
而后他熟练地借来抹布、扫把和水桶，开朗地说：“那么——我们来打扫吧！”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变得这么熟练的……
及川彻啧啧感叹, 然后准备离开；花鸟却有点过意不去，想留下来帮个忙——
佐久早圣臣已经如临大敌地开始清理地面了，看他那架势，好像不只是把这只蟑螂尸体丢掉那么简单，而是要把整个房间都重新打扫一遍。
花鸟从古森元也那儿拿了块抹布过来，佐久早却说：“……别帮了, 越帮越忙。”
虽然和佐久早之间已经隔了好几层可悲的厚障壁（防尘服护目镜口罩等物），但花鸟还是莫名从这个武装到连表情都看不大清楚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嫌弃。
花鸟兜强调：“今天我已经洗过澡了！”
佐久早圣臣视线向下, 言简意赅：“你、的、拖、鞋。”
花鸟兜讪讪地收回脚。
最后他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被佐久早丢出去的。
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甚至还扣下了他的拖鞋！说他无法忍受这只踩过蟑螂的拖鞋在外面走动, 等他消毒完毕了再还给花鸟。
光溜溜的右脚脚趾不自在地蜷缩起来, 花鸟抬头, 讨好地对及川彻笑笑，最后踩着他的脚背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去年体育节上玩过的“两人三足”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呢……
及川彻憋笑到颤抖, 不小心泄出来的笑声和隔壁还没停下来的宫侑组成了二重奏。
这大概是这两位相性不合的二传相处时最和谐的画面了吧。
**
集训第三天。
不知道是不是想把昨天积攒的憋屈和郁闷通通发泄出来, 今天的佐久早圣臣格外凶神恶煞。
换句话说, 今天他状态绝佳。
跟他打对局的人被扣得嗷嗷叫，连佐久早的队友都很怵这位大魔王。
花鸟有幸和佐久早打过一次对局, 兴致勃勃地冲上去，嗷嗷惨叫着回来，甚至被砸出了好大一个泪泡。
及川彻好久没见过花鸟这样哭了，关心道：“这么痛？戳到手指了吗？”
花鸟兜：QvQ
眼泪是啪啪往下掉的，嘴角是高高飞起来的。
“我、我封下来了！克莱斯特你看见了吗？”
今天佐久早状态都那么好了，刚才那局他还能完封整整三次！整整三次哦！
听说隔壁国家的“三”有很多次的意思，那么零封的目标，指日可待！
明明还眼泪汪汪的，就这么得意啊……及川彻检查着花鸟的手指，松了口气：“看见了哦，非常帅气。手指没受伤就好。”
“去缠一下运动胶带吧，比较保险。”
花鸟兜蹦蹦跳跳地去缠绷带了，及川彻的视线飘向球网对面，发现刚刚还一脸酷哥样的佐久早圣臣似乎在怀疑人生，显然也被花鸟给小小地吓了一跳。
啊呀，有荣与焉啊，自己也不能落下了。
……
中午，佐久早终于把花鸟的拖鞋还给他了。
黑色的、长着恶魔角和恶魔尾巴的拖鞋被洗得闪闪发亮，散发着一股洗涤剂的清香，鞋底的魔法阵形状的防滑纹也被刷得非常非常干净。
经过佐久早之手，右脚的小恶魔、他的右护法居然全新出厂了！
花鸟兜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护法——那只小恶魔灰扑扑的，呆了一下：“克莱斯特……我感觉我已经配不上右护法了。”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拎着可能比自己还干净的拖鞋，犹豫再三，最终把它供奉在了行李箱里。
“噗。”及川彻笑得发抖，我们还是把左护法也刷一下吧，那样它们就相配了。”
**
集训的气氛其实并不轻松，训练表上的任务、教练给的指标、与“别人家的孩子”对比的压力，都会压得神经敏感的选手喘不过气。
好在花鸟没有这种烦恼。对他来说，为期五天的国青集训，大多就是在五官乱飞、打打闹闹的训练日常和宿舍笑料中过去了。
他认识了不少其他学校的优秀选手，也和不少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宫侑、星海光来、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的联系方式嘛，是古森元也塞过来的啦。
最后一天，国青集训主教练火烧呼太郎分别找到及川和花鸟，和他们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
谈话的内容大概是，要他们做出一个选择。
前路无疑是艰险的，能不能抵达最高处，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又或者早就发现了其他道路，还要看他们自己。
谈话结束后，及川彻单手支着下巴，对着自己带过来的已经写满笔记的西语书出神；花鸟则趴在他旁边，勾着他的手指陪他发呆。
下午只安排了两场训练赛。教练们给每位选手送出评语和建议之后，本次集训就算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这群短暂聚集在此的各地选手就要回归到他们自己的队伍中去，回归高中生的学习和训练日常。
像是与第一天的场景呼应一样，在解散之前，云雀田教练又把大家叫到了一起。
“本期集训过后，你们的个人能力都提高了不少。大家都非常优秀！但请不要忘记——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你们最终还是要回归到队友之间、将能力化为对队伍有用的形式。”火烧教练说，“听说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参加下个月的春高吧？到时候我会好好关注的哦。”
云雀田教练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度。
“你们，是排球界的未来。不管今后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未来的世界如此宽广，世界赛场如此辽阔，你们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但行前路，无问西东。本次集训到此结束，解散！”
这些听起来像是空话的励志语录，听在某些人耳里，却能让人豁然开朗。
及川彻看了眼这位国家队教练一眼，若有所思。
乘车离开前，古森元也冲宫城县一行人挥手：“全国大赛再见啦！”
佐久早戴着口罩皱着眉，早就钻进了车里。
宫侑野心勃勃：“下次我们可不会再输了！”
星海光来跟上：“我们也是！”
花鸟兜不服气：“我们也一定会赢的！”
国青集训彻底拉下帷幕。宫城县的集训也同步结束。
12月到1月间没再安排其他集训，再见面时，真的就是春高赛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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