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乔临洲,装得还挺像!
乔唯哼哼两声,连她这个“上帝之眼”都被骗过去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确实干了坏事而不自知。
思忖再三,她决定故技重施,务必要拿到铁证,让渣男百口莫辩!
当晚乔唯带着伪装成相册的文件袋,偷偷摸摸去了乔临洲的别墅,却被告知他不在,出差去了,估计要等几天才回来。
乔唯傻眼,傍晚不是还来医院探病了吗?
好饭不怕晚,多等几天也没事,她正想打道回府,就听一声狗叫,转瞬之间一条油光黑亮的大狗就冲到了她的面前。
“008,你跑这儿来干嘛?”乔唯按住008疯狂摇晃求蹭蹭的狗头,有些疑惑。
乔淮阳的狗只在特地范围出现,如果出现在了其他地方,那一定是他这个主人亲自带着,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人。
“008,你越狱?快回去!”她抱着文件袋小跑着离开,大黑狗紧跟着不放,上蹿下跳,差点把她给撞飞。
乔唯怒了,腾出一只手扬起拳头,恐吓道:“再跟着我,我就弹你脑瓜崩了!”
却不想这手一空,露出抱在身前的东西,008立马张开大嘴,一口咬住,用力一扯,扭头就跑,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就跑没影儿了。
乔唯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可置信,她这是被一条狗给抢劫了?!
这狗贼!
她就知道008贼眉鼠眼地跟着她没好事,她太单纯了,只以为它是想让她遛它,没想到是想趁机打劫!
乔唯脚踩风火轮似的跑到了狗舍,气势汹汹叫训犬师把狗交出来,对方却苦着脸表示狗没回来。
“我哥哥来过了吗?”乔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没有,淮阳少爷今天还没过来。”
难道真是这臭狗胆大包天,自己跑到乔临洲那边去的?
她来不及想太多,双手合十:“吴冬哥哥,008抢了我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叫人帮忙找一下,拜托拜托!”
训犬师原本觉得没有特意去找的必要,毕竟008虽然爱越狱,但最狡猾机灵,不会咬人惹事,到点就自己跑回来了。
可见这小姑娘一脸祈求,可怜巴巴的,他立马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乔唯暂时松了一口气,训犬师有经验,应该能很快找到。
结果找了俩小时,整个庄园都惊动了,都没见着那贼狗。
乔唯:可云崩溃gif.
“唯唯小姐,这……”训犬师一脸尴尬,他倒是不担心008会出事,就是觉得脸有点疼。
乔唯都快累晕了,有气无力地摆手:“没事,明天我想吃狗肉煲,可以吧?”
训犬师大惊失色:“小姐不可啊!狗狗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而且008罪不至死……”
激情恳求三分钟,求她饶008一命。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没人性的小变态吗?
短短两个小时,乔唯身心遭受重创,双手捂耳哀嚎:“摇了我吧——”
还没嚎完,罪魁祸首就出现了。
嘴里叼着东西,颠颠儿地凑近,求摸头。
乔唯气结:“还想摸头?门儿都没有!拿来吧你!”
她一把抢过东西,粗略查看了一下外观,没有破损,只有四个牙印,终于放下了心。
“我回去了,吴冬哥哥,孩子调皮,不打是不行了,请你务必给它一个完整的童年。”乔唯语气严肃,不等训犬师说话,冲还在狂摇尾巴的008挥了挥拳头,抱着东西跑了。
训犬师愣住:“哦,好的好的,我回头教训它。”
他还以为丢的是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呢,原来只是个相册啊。
“吴冬。”
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淮阳少爷?”他想禀报刚才发生的事,心想这狗是少爷的宝贝,他可不敢随意教训,但是小姐让他收拾……还是让少爷来决定吧。
可他刚起了个头,就听乔淮阳说道:“连着三天给008加餐。”
“……啊?”
乔淮阳不管训犬师呆愣的表情,略微弯下腰,奖励似的摸了好几下狗头,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好狗。”
训犬师:我好像,真相了。
早上乔唯被告知乔淮阳出差,今天不能送她去幼儿园。
“又出差?”乔唯诧异。
这才刚出差回来没几天吧,乔淮阳还是个劳模。
“是的,半夜就走了,”小圆一边检查书包,一边和她说话,“淮阳少爷走之前还来过咱们这儿呢,说让我把你叫起来,但是马上又说不让,然后他就走了。”
乔唯惊了。
“他当时,精神还正常吗?”
“……正常啊,小姐你也很震惊是不是?不过我能理解啦,我就见过舍不得宝宝,把宝宝带着一起出差的家长。淮阳少爷肯定是因为才刚回来又要出差,舍不得小姐。”
小圆边说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
乔唯:真的吗?我不信。
乔淮阳当然精神正常,也知道半夜把门敲开,说要把小孩子叫起来是在发神经,好在他克制住了。
先找大的谈了,回头再收拾小的。
他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想趁着这会儿假寐缓一缓。
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精神上却极度亢奋。
直到此刻,他仍旧处在震撼之中。
他那人品端正,洁身自好,连烟都不抽的大哥,居然有个私生子!
乔淮阳索性睁眼,再次翻开复印件,看了一遍最后的鉴定结果。又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仔细看那个孩子和孩子的妈——他的老同学,他哥的前女友。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她,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难怪当年明明爱得死去活来,闹分手动静大得差点惊动家里,人突然就不见了,原来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
昨晚他刚回来,就在楼上看见乔唯鬼鬼祟祟地往乔临洲那边跑,还没开口叫人,008就把她攥在手里的东西给抢了,摇着尾巴给他送了过来。
打开一看,居然是亲子鉴定,还有一对母子的照片。
看着这个“非亲子关系,但存在血缘关系”的鉴定结果,再看看这小孩有点眼熟的长相,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乔唯拔他头发,是为了做亲子鉴定。问他“如果有人告诉你,你有个小孩,你会怎么办”,不是想问他,其实问的是他哥乔临洲!
这小东西,主意太大了,乔淮阳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点自豪。
这么大的事,都敢一个人干,不愧是他妹。
乔淮阳思索了一番,他这个同学都能带着孩子找上才几岁的乔唯,想必已经是走投无路。
这件事对他的冲击不亚于有人跟他说外星人已经登陆地球,笼罩在乔临洲身上的光环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能干出这种事,乔临洲还是他敬重的大哥吗?乔淮阳有些茫然,随即心中一凛,无论如何,这件事得尽快解决,不能闹出来。
大哥光风霁月,没这么心狠,干不出拿钱把人打发了这种事,反正他是个出了名的不好惹,没这么好的名声,那就让他来做吧。
乔淮阳忽地想笑,从小他闯了祸都是这个大哥替他善后,没想到有一天角色反过来了。
他无意间瞥到后视镜,看到镜子里的那半张脸竟然带着一丝讽意,身形一僵,还没反应过来,车窗就被敲响了。
“少爷,她不肯带着孩子走。”
“加钱。”
“加到五千万了,还是不同意,”来人擦了一把汗,唯恐被责怪办事不力,“闹着要见临洲少爷,还说,说……”
乔淮阳扬眉:“说什么?”
“说要是再逼她,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乔淮阳眉眼一沉,冷笑道:“让她跳。”
一个能独自躲起来生下前男友的孩子,等孩子大点了就杀回来的女人会跳楼?谁信?
下属惊愕,他向来知道这位祖宗是个心狠的,没想到这么狠,想硬着头皮劝一劝:“少爷,这——”
还没等他说完,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是乔淮阳的手机。
乔临洲来电。
乔淮阳示意人走开,接了电话,刚叫了声哥,对方就的怒意就隔着屏幕跨过千山万水喷涌而出。
“乔淮阳!你胆大包天,不光干出这种荒唐事来,还敢逼人跳楼!滚回去!”
他懵了一瞬,这还是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被这个大哥骂这么狠,也是头一次见乔临洲这么生气,简直是暴跳如雷。
等反应过来,他心里就有点不爽了。
荒唐事?拿钱逼着人家娘俩远走他乡的确是荒唐事,但他是为了谁?自己敢做不敢当,他来收拾烂摊子,还挨一顿骂。
又当又立,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嘴上却道:“哥你放心,我会处理干净的,不会影响到你。”
乔临洲更怒:“你!你不知悔改,要一错再错?”
乔淮阳忍着心里的不舒服,递上台阶:“哥,虎毒不食子,我知道你不忍心,我来处理。孩子虽然不能认祖归宗,但是他和他妈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你也知道虎毒不食子,那是你儿子,你竟然能狠下心让他流落在外!还有武清,你怎么对得起她——”
“等等,什么玩意儿?”乔淮阳强行打断,按了一下太阳穴,怀疑自己连着熬夜把脑子熬坏了,“我儿子?”
“不是你儿子是谁儿子?淮阳,你不是小孩子了——”
乔淮阳听不下去了,刹那间一股火从心底冲了上来,他帮忙善后不感激就算了,还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亲子鉴定可不是假的。
“哥,你真是大度,从小就让着我,飞机模型让给我,车让给我,现在连儿子都要让给我,”乔淮阳怒极反笑,语速慢悠悠,和对面形成鲜明对比,“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乔临洲被他的态度所激,愈发怒不可遏:“这不是一架飞机模型一辆车的事,你……等等,你说什么?什么把儿子让给你?”
乔淮阳心下嗤笑,还装傻,笑道:“你儿子,我侄子啊,亲子鉴定都出来了,还能有假?”
对方沉默两秒。
“豆豆不是你儿子吗?还有,什么亲子鉴定?”乔临洲语气疑惑,随即沉声道,“我马上回来,见面谈。”
嘟——
电话挂了。
乔淮阳挑眉,他哥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他哼笑一下,心道他都祭出亲子鉴定了,还嘴硬呢,见面谈就见面谈吧,还说自己悄悄处理了,给大哥留点面子,谁想到人家不领情。
“老朱,叫他们撤。”
下午三点,外头太阳正烈,烤得树叶都蔫耷耷的,室内空调开得很低,里头的人心里却都一片燥意。
“这是你和孩子的亲子鉴定?是真的吗?”乔临洲紧急赶回来,风尘仆仆,都没顾得上洗漱,就和乔淮阳碰了面。
亲子鉴定摆到他面前,表明乔淮阳和豆豆不是父子,但他持怀疑态度,他这个弟弟向来行事乖张,心思深沉。
尤其是非父子却有血缘关系这个结果,怎么看都古怪可笑。
这怀疑的口气让乔淮阳茶都喝不下去了,乔临洲竟然是真的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不是装傻甩锅。
荒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下巴微扬:“当然是真的——”
说到一半却有些许迟疑,这是唯唯做的,她一个小不点,脑子再聪明,身体还是一个儿童,而且没出过社会,会不会被人骗?
乔临洲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心道果然有异,立即追问:“确定是你和豆豆的样本?”
乔淮阳被这质疑的语气和眼神一激,马上打开手机:“确不确定,问问就知道了。”
乔唯第二次被乔淮阳从课堂上叫走。
好崩溃!
看着桌上手机里大喇喇展示的照片和亲子鉴定,她都想装中暑晕过去算了,008这个狗贼!
即便心里再慌,面上也要八风不动,这就是乔·名侦探·唯的职业素养。
“没错,照片是我找人拍的,亲子鉴定也是我找人偷……拿了豆豆的头发,再找机构做的,”乔唯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鉴定样本确定是哥哥和豆豆的头发。”
乔临洲眼神复杂,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连乔唯一个孩子都牵扯进来了。
但他还是对此存疑。
“淮阳,唯唯这个,太儿戏了。”
哎呀,居然看不起小孩的办事能力?
乔唯肩膀一撑,挺起小胸膛,严肃地说:“哥哥,临洲哥哥,想要知道豆豆是你们谁的孩子,都分别再做一下亲子鉴定就行了。”
两位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大聪明一听,都呆了一下,这最简单的方法,他们竟然都没想到。
“不行,武清……豆豆的妈妈不会同意。”乔临洲蹙眉否定。
他了解她,找上门要求做亲子鉴定这种行为对她来说无异于侮辱。
“怎么不行?事关孩子亲爹是谁,她还能不肯?再说这锅我可不背。”乔淮阳立马反驳。
乔唯淡定地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一个小玻璃瓶,说道:“不用找豆豆妈妈,我这儿还有豆豆剩下的头发。”
乔临洲≈乔淮阳:……
乔临洲心情更加复杂,他们家这个小神童,未免也太精怪了。
乔淮阳则是一喜,面露得意:“还是唯唯考虑得周到,马上就能还哥哥我一个清白。”
他是清白的,那另一个呢?
乔临洲注意到了兄妹俩隐晦的眼神,当即肃了脸色:“我向你们保证,豆豆绝对不是我的孩子。”
他自己都没做过的事,难道还能有假?
乔唯见乔临洲毫无心虚之色,心道演技可以啊,这长相,这演技,进了娱乐圈那不是妥妥的影帝?保证?保证没用嗷,亲子鉴定说了算。
虽然中途出了点岔子,半路杀出个乔淮阳,但是大体进展和她预料得差不多。
三人分为了两派,乔唯和乔淮阳是“临洲爸爸”派,乔临洲则是“淮阳亲爹”派,两边都在坐等对方打脸。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双方都没被打脸,又好像双方都被打了脸。
“这几个意思?”乔淮阳斜着眼睛看乔临洲,“哥,鉴定机构是你亲自找的。”
画外音:你有没有动手脚?
乔临洲脸色沉沉:“机构没有问题。”
乔唯拿着两份鉴定报告看来看去,内心的震撼不比他俩小。
寻父之旅?寻了这么久,寻了个寂寞。
两个人都不是豆豆的亲爹,那传说中的亲爹是谁啊?
“行,既然不是哥的孩子,那就好办了,”乔淮阳率先从沉默中反应过来,语气轻松,“我这就叫人撤了。”
“你还派人看着他们?”乔临洲不赞同地皱眉。
乔淮阳耸耸肩:“那不然呢?等着他们找上门或者拉着媒体闹到公司去吗?”
乔临洲眉毛皱得更紧:“武清不是这种人。”
他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看到她匆匆走过的,暗中跟上去,才发现还有一个孩子。
那孩子长相一看就是乔家人,联想起分手后她和乔淮阳的事,他心中大震,派人去查了他们的情况,年龄对得上,他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孩子的身份。
而他们其实过得不太好,武清并没有直接抱着孩子找上门要求负责,而是先独自去了公司找乔淮阳,却被赶了出来。
他去找过她两次,她震惊之后,很客气地请他进屋。但一旦他流露出可以帮忙的意思,她就立刻婉拒。
“等会儿,她来找过我,我让人把她赶了出去?”乔淮阳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发出不可置信的一声“哈”,立马一通电话打过去:“是我,给我调监控。哥你说说,她是哪天来的?”
乔临洲迟疑片刻,说了一个日期,监控视频很快发了过来。
看完后,三人都沉默了。
她的确是被赶了出来,不过赶她的不是乔淮阳,是被保安赶的,止步于大门。
“唯唯,你说这保安是该涨工资呢,还是该扣工资?”乔淮阳睨了一眼表情晦涩难辨的乔临洲,语气凉凉地问,“再说了,公司里那么多人,怎么能确定是找我呢?”
乔唯不想理他这副沉冤昭雪,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模样,看看另一个洗脱嫌疑的当事人,看看人家多沉稳。
一个两个都不接话,乔淮阳也觉得没意思,说道:“得,搞清楚了,这事儿就翻篇儿了。”
乔唯却举起手阻止:“且慢!两位哥哥,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呢,你们都不是豆豆的爸爸,但是你们都和他有血缘关系,你们就不好奇他爸爸到底是谁吗?”
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乔唯。
“那怎么搞?把咱们家的适龄男丁都抓去做亲子鉴定?”乔淮阳抱臂而立,忽然笑了出来,“老爷子也不能放过。”
乔临洲一听他这话不像样,轻斥道:“淮阳!”
这不仅是编排长辈,也是对武清母子的羞辱。
乔淮阳撇了撇嘴,没再开玩笑。
乔唯不知道原著里这聪明绝顶仅限于男主的兄弟俩,怎么会忽然降智,还降得这么厉害。
她摇了摇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我们去找豆豆他们,直接问豆豆妈妈吧。”
“不行!”
“行。”
乔临洲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不行,这太冒昧了。”
乔淮阳见他这个反应,若有所思:“哥,你不会是还对她余情未了吧?”
“淮阳,我和她早就结束了,相反,我倒是想问问你,”乔临洲的神色又沉了下去,盯着乔淮阳,“毕竟你们曾经……即使分开,你对她真就这么绝情?”
乔淮阳:??
“不是,哥,你,你说清楚,我们曾经,曾经什么?”乔淮阳只觉得又一口大锅扣了下来,砸得他语言能力都退化了。
乔唯受不了了,大喊一声:“不要磨蹭!即刻出发!”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孩子可怜,渣男可恶,想找到人负责,可是现在,事态走向跟脱了肛的草泥马一样狂奔,奔得没边儿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不行,这样不妥,不要贸然上门打扰他们——”
见乔临洲还要磨叽,乔唯直接亮出手机,上头是她找的私家侦探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看看,咱们能等,豆豆可不一定能等。”
照片里,小孩子穿着病号服,满脸苍白,而他的妈妈则强忍着泪水。
乔临洲一惊:“豆豆生病了?”
“对呀,急性白血病,临洲哥哥,你派去的人没有查到这件事吗?”她收起手机,天真无邪地问。
乔临洲脸色忽青忽白,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乔唯心说这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啊,头上忽然罩了一只大手,奖励似的摸了摸,又拍了怕。
拿她当狗呢?!
这个乔淮阳,乔唯龇牙,等水落石出,寻父之旅结束,她再来跟他好好算一算指使008抢她东西,窥她隐私的账!
三人很快到了医院。
“你,你们?”武清,豆豆的妈妈,一见他们,手上的塑料盆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乔淮阳眼疾手快把乔唯往身后一拽,水花都溅到了他和乔临洲身上,乔唯幸免于难。
“武清,我们是来探望——”
“豆豆妈妈,武清姐姐你好,豆豆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骨髓移植对不对?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他的爸爸,把豆豆转移到最好的医院,并且全额承担医疗费用和后续康复费用。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们豆豆的爸爸是谁。”
眼看乔临洲这个不中用的还要绕圈子,乔唯从乔淮阳身后钻了出来,开门见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压根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
话音一落,武清脸上的慌乱和尴尬如潮水般退去,眼泪唰的一下滚了下来,嘴唇都在颤:“好,我,我告诉你们。”
以为还要周旋一番的乔临洲≈乔淮阳:……
输了,他们还不如个孩子。
医院天台上,不断传来沉默的梆梆声,夹杂着男人的求饶声和哭嚎声。
“这个饼干好吃,武清姐姐你试试。”乔唯站在通往天台的台阶上,泰然自若地从一个玻璃罐子里摸饼干吃。
武清:“……谢谢唯唯。”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饼干,放入口中,香甜的气息立即盈满口腔。
她几乎又要落泪,自从孩子生病后,她的嘴里就再也没有过甜味了。
乔唯一直在暗中观察武清,见她比上次在商场里更憔悴了几分,但仍掩不住眉宇间的美丽,不由得叹气。
“唯唯,过来。”
乔淮阳突然叫乔唯,她福至心灵,把罐子递给武清:“姐姐你吃吧,别跟我客气,我拿着罐子腾不开手。”
武清一愣,她还在疑惑什么叫腾不开手,就见小小的身影像过年时候放的冲天炮一样蹿了出去。
“我哒!”
两三秒后响起一声稚嫩的怪叫,紧接着是痛呼声。
她的脚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勇气踏出去。
天台中央,一个穿得很浮夸张扬的男人蜷缩在地上,一手护着头,一手捂着鼻子,手指缝里有红色的液体慢慢渗出。
衣服上都是灰尘,一张脸却很干净,皮都没破。
除了挨了乔唯一拳的鼻子。
“哎哟……几位祖宗,饶了我吧……”他毫无骨气地求饶。
乔临洲衣冠整齐地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目光森寒,表情介于不可置信和愤怒之间。
乔淮阳的西装外套扔在地上,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子也挽了上去,微微喘着气。他正想把袖子拉下来,闻言又是一脚踢在人的小腿上。
“哎哟饶命啊淮阳……”
“乔洋川,你大爷的,畜生,老乔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乔淮阳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乔临洲,“哥你真不来?这王八挺抗揍的,够你出气了。”
还躺在地上的乔洋川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起来想跑,被乔唯一屁股坐在背上,小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的伤处,痛得他惨叫连连。
乔唯快气炸了。
她万万没想到,她连乔继恩都算进去了,孩子他爹居然是乔淮阳的堂哥!
这就像看悬疑剧,一直在猜凶手是谁,分析各种蛛丝马迹,吃饭在猜,睡觉也在猜,把每个有可能的人都拉出来研究了一遍,结果大结局了揭露真相,凶手竟然是第五集出现过十秒钟的路人甲!
吐血三升!
又像相亲吃饭,对方吹得天花乱坠,说订了超级豪华餐厅。到了一看,捏妈,沙县大酒店?!
乔唯又狠狠捶了一拳。
这是那个二爷爷死老头的孙子,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当然了,“爆冷”只是她这么气愤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乔洋川实在是太畜生,一见到武清就勃然色变,像躲瘟疫一样,讽刺武清拿个病秧子野种闯豪门吧啦吧啦。
但看他神色,明显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
连持看戏态度的乔淮阳都看不下去了,把人拖到天台一顿暴打。
“别把人打死了,还得留着捐骨髓。”乔临洲泛着冷光的眼神扫过乔洋川,吓得他连呼痛都不敢了,紧紧闭上嘴巴。
他大步离开天台,在门口和紧紧抱着玻璃罐子的武清四目相对。
“我们聊聊吧。”
……
豆豆当天就被转移到了乔氏旗下的高端私立医院,另外请了国内有名的专家过来会诊。
一切安排妥当后,两大一小披着星光往外走。
从医院出来就沉默,车子走了一路还是沉默。
见他们是真不开口,乔唯翻了个白眼。
“临洲哥哥,你是不是应该给哥哥说一声对不起啊?”
这冷不丁的一句,把两人都惊了一跳。
“哦,对,哥你是该给我道歉,”乔淮阳反应很快,立马起了范儿,并向乔唯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你无凭无据就认定我是孩子他爹,还臭骂了我一顿。”
乔临洲张合了两下嘴唇,视线忽地扫向乔唯。
乔唯惆怅叹气:“临洲哥哥,虽然我忙前忙后,在此次事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如果你还是不信任我,不想让我听到什么话,我没关系的,我可以下车。”
乔唯: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前头司机噗呲一声笑出来,赶在老总生气之前迅速升起了挡板。
氛围都到这儿了,再不敞开心扉,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乔临洲微微叹了口气,郑重道:“抱歉,淮阳,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就认定你是孩子的父亲,对不起。”
“咳,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们是兄弟,总不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乔淮阳拿腔拿调。
乔临洲面露惭色。
乔唯一看乔淮阳还喘上了,立马调转枪口:“哥哥,你也应该向临洲哥哥道歉。你同样在没有向他求证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替他善后,拿钱砸人,逼得武清姐姐差点跳楼。情节非常恶劣,虽然已经向武清姐姐道过歉了,但是还必须向临洲哥哥道歉!”
“你!我,行行行,我好心办坏事,”乔淮阳气结,还是向乔临洲道了歉,“对不起,哥,我不该自作主张想替你收拾烂摊子。”
烂摊子三个字让乔临洲眉心一跳,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也是这个想法,替弟弟收拾烂摊子。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下,平复涌上来的惭愧,想开口再说说武清的事,可碍于还有小孩子在场,不太方便。
乔唯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点破:“临洲哥哥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和武清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乔临洲一惊,随即失笑。
乔淮阳看不惯他们打哑谜,一叠声催促:“说了什么?赶紧说给我听听。”
乔临洲却有些难以启齿。
“行,我来说,临洲哥哥你没意见吧?”乔唯挺身而出,他没同意,也没拒绝。
不同意也不拒绝=默认
乔唯清清嗓子,过滤掉他们谈话期间的一切情绪起伏,简单粗暴地做了个总结。
“四年前,临洲哥哥和哥哥你的同学,也就是武清姐姐互相一见钟情,爱得天崩地裂,难舍难分。但由于双方家境差距过大,武清姐姐又自尊心很强,俩人逐渐产生矛盾。”
“三年前,她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没办法解决,但是她开不了口让临洲哥哥帮忙,压力过大,爆发了最大的一次争吵并分手。”
“家庭重担加上痛失所爱,武清姐姐非常绝望,在做完兼职下班回家路上闯了红灯,出了车祸,在医院里她不知道该找谁,无奈之下找了哥哥帮忙,但是恰好被临洲哥哥撞见,以为哥哥横刀夺爱。”
“临洲哥哥伤心欲绝,含泪对爱放手,同时对哥哥暗暗生恨。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武清姐姐也不愿向哥哥求助,走投无路之下,答应了一个富二代的追求,顺利解决了家里的问题。临洲哥哥为疗情伤,远走外地子公司,独自默默舔舐伤口,不知道又冒出来个富二代。”
“富二代花言巧语施诡计,骗了武清姐姐,在她怀孕后暴露渣男真面目,将她狠狠抛弃。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渣男,哦,就是乔洋川,是临洲哥哥的堂弟。”
“武清姐姐无法接受,而且由于身体原因,豆豆只能留下,含恨远走他乡。后面豆豆生病,只能回来,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哦还有,她去公司是想找乔洋川,但那个时候大伯把吃白饭的亲戚都赶出去了,保安一听到她来找乔洋川就也把她赶了出去。不是去找哥哥的。”
车里一时安静得诡异。
爱得天崩地裂……难舍难分……伤心欲绝……含泪对爱放手……对自己的弟弟暗暗生恨……为疗情伤远走外地……独自默默舔舐伤口……
乔临洲面上发烫,双手紧握成拳,才能勉强抵抗住叫司机停车的冲动。
他不知道乔唯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总结,其实这些尴尬的描述都还好,其中最让他无法抬头的就是因误会而对乔淮阳生隙这一条。
不知过了多久,乔淮阳的声音悠悠响起:“哥,你以为我挖你墙脚?”
乔临洲喉咙像被塞了一块碳,张口难言。
“还对我暗暗生恨?”
“还以为孩子是我的,以为我不负责,想赖账?”
“还以为我要拿钱逼走我的孩子和孩子他妈,逼得人家跳楼?”
他每说一句,乔临洲的脸就更红一分。
“我……”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
乔淮阳冷笑一声。
乔临洲心里一沉,如果因此兄弟渐行渐远,那也是他的错。
“唯唯,你说怎么办?”乔淮阳冷声问。
“临洲哥哥真是太过分了,”乔唯义正辞严,“打一顿吧。”
“行,鼻子留给你。”
乔临洲愕然抬头,只见迎面冲来一团影子,鼻子一痛,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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