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景修暝来御书房找他父皇的时候,却被站在门口的周禄有被拦在了:“小公子,皇上现在有事情要忙,小公子先等一会儿好不好?”


    景珏栩下意识有些紧张,一般父皇想瞒着他的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便忍不住偷偷打量。


    周禄有拦住他的视线,笑眯眯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景珏栩只有有些焦急的在外边等着,想着上辈子最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


    直到景珏栩闻到一股熟悉的奶香味儿,这不是他经常从小爹那里喝到的牛乳的味道吗?为什么在这里闻到了?


    直到看着他大爹手里的牛乳,景珏栩好像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难道前段日子他喝的牛乳都出自他大爹手里?


    景修暝没想到被这个小崽子看到,但是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白了景珏栩一眼,索性今天碰到了就和他讲清楚:“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之前喝了迟舟那么多牛乳,害的迟舟都没得喝了,以后不许和迟舟抢了,他身体不好必须要多喝一些,才能强身健体,我看你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还好意思抢你小爹的牛乳喝?”


    景珏栩脸胀的通红:“我不知道呀,我真不知道这是特意给小爹补身体。”


    早知道他就不喝了,他也不是馋这一口牛乳,好吧,确实馋,谁让他大爹熬的太好喝了呢!


    不过他记得自从某一次之后,牛乳的量就增加了,难道是他大爹知道了特意给他熬的?


    景珏栩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景修暝毫不留情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别多想,只是怕你抢迟舟的喝,才给你熬的,要不然才不能便宜你这个小崽子。”


    景珏栩早就摸透了他大爹的脑回路,急忙道:“我知道,我是占了小爹的便宜,才能喝到大爹熬的牛乳,是我三生有幸。”


    景修暝这下满意了:“知道就好,可以喝,但别喝太多,大部分还是要留给你小爹的。”


    景珏栩急忙点头,他以后一点都不喝了,全都都留给他小爹。


    景修暝知道了这个想法阻止了:“也不行,迟舟喝的太多了也不好。”


    于是接下来,顾迟舟每次喊景珏栩喝牛乳的时候,景珏栩都忍不住想,这可是他大爹熬的呢!


    然后坚决只喝他小爹剩下的。


    不管如何,等到宫宴的时候,废太子确实出宫了,坐在了最后面,没有人敢跟他打招呼。


    顾迟舟也在,坐在景修暝身边,也就只有太后敢说上两句,但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顾迟舟匆匆看了废太子一眼,在旁边景修暝堪称火热的注视下,便收回了目光。


    就在顾迟舟和景修暝做好准备要迎接什么的时候,宫宴却安然无恙的结束了。结束之后,废太子重新回到自己府上,而且好像之前的猜测都是两人之间的臆想,但两人并没有放下戒心。


    晚宴结束后,景修暝可以说毫无遮挡了,直接光明正大的就来到了冷宫,他拍手,一堆人过来,二十多道菜上来,景修暝拍了拍景珏栩的头:“别说你爹不疼你了,今天使劲吃。”


    景珏栩有些馋的样子,成功逗了了顾迟舟,三个人坐在一起,终于有了些一家人的感觉。


    景珏栩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哭了,这种合家团聚的场景他上辈子想象过无数次,但今天却是第一次遇上。


    “怎么了?”顾迟舟温柔的把人抱进怀里,给他擦着泪水。


    景珏栩抽抽噎噎的:“小爹,大爹,以后我们除夕都这么过好不好?”


    景修暝喝了口酒,罕见的有些心虚,之前在除夕夜的时候,他也和迟舟一起吃过年夜饭,那时候迟舟提议让小崽子过来一起吃,被景修暝拒绝了。


    没想到就这么吃个饭,小崽子能感动成这样,大不了以后除夕的时候喊上小崽子就是了。


    除夕后,景修暝就开始忙了,景珏栩得了几日休假,顾迟舟也罕见的偷了个闲。


    直到春节后两天,景修暝的舅舅镇国公一家才从边塞回来,景修暝自然要去见的。


    说实话,景修暝和太后和先皇关系都不太好,唯独和自己舅舅一家异常亲近,小时候景修暝日子过得不错,有一半原因都是因为舅舅时不时的照顾着。


    而比景修暝更激动的,那就是太后了,太后自从知道贺家一家要回来以后,太后的腰挺的比以往都要直了,仿佛能给她撑腰的人回来了。


    景修暝忍不住冷笑,太后到现在都没看清楚他舅舅一家到底是给他撑腰还是给太后撑腰。


    除夕晚宴结束后,景修暝就查了太后身边的人,得知放废太子出宫一事是太后身边一个宫女出的主意,这位宫女审了,但也只抓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太后不知道这些,甚至还存了些别的想法:“这次你表妹也要回来,到时候你和她好好见见。”


    景修暝冷笑一声,自己刚和迟舟在一起的时候太后便有这个心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太后竟然还没有放弃这个心思。


    他和表妹确实一起长大,但从小只把表妹当成妹妹,他这辈子除了迟舟以外就没有对其他人有过感觉,现在太后竟然还妄想撮合他们。


    景修暝心里再次升起想办法把太后搞下来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自己舅舅一家绝对不会同意。


    太后就算再不济,也是他舅舅的亲妹妹,他舅舅一向重感情,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建议,但是景修暝是真的烦。


    因为和舅舅一家见面,景修暝不想搞乱七八糟的宫廷礼仪那一套,太繁琐了,也见不到多长时间,便打算到镇国公府一趟。


    景修暝乔装打扮一番,带上顾迟舟,想起景珏栩在除夕夜哭的事情,连带着景珏栩这个小崽子也一起带上了。


    景珏栩知道要出门,那叫一个高兴。


    上辈子他能顺利继承皇位,其中这位老舅也出过不少力,景珏栩知道这位老舅是一心向着自己父皇的,便开开心心的跟着去了,再者他父皇现在愿意带他出来见亲人,应当真的是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


    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景修暝没有惊动太多人,直接带着顾迟舟和景珏栩进去。


    令景珏栩惊讶的是,不仅景修暝对舅舅一家没有多大的俗礼,连镇国公府一家对景修暝都是亲人间的相处。


    景珏栩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父皇一直期盼着能来到舅舅家,要是他,他也肯定期盼呀。


    “怎么带了一个小孩子来。”小姑娘带着些活泼俏皮的声音问道,看着景珏栩粉嘟嘟白嫩嫩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这个小孩子长得真好看,就是我感觉特别像一个人。”


    小姑娘摸着下巴道。


    早就听说是怎么回事的镇国公夫人不免的打了她一下:“别胡说了。”


    这不是顾迟舟第一次见镇国公家的人了,依着以往和他们打了招呼。


    那位小姑娘正是贺蔷薇,景修暝的表妹,也是太后一直想撮合的那位。


    贺蔷薇见到顾迟舟,眼睛一亮:“迟舟哥哥你来了,我知道了,这小孩和迟舟哥哥长得好像啊,简直就像是缩小了的迟舟哥哥。”


    所有人都沉默了。


    景修暝要立皇夫的孩子为太子这件事不是秘密了,镇国公家其他人自然是知道的,也就贺蔷薇这种小姑娘家里人没有告诉过。


    说实话他们一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为景修暝感到不值得,他那么全心全意的喜欢一个人,甚身为至当今皇上执意要立一个男子为皇夫,后宫空虚不说,还想着不要子嗣,结果到最后顾迟舟竟然这样对他,背着他偷偷有了孩子。


    这放到哪一家孩子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奈何景修暝执意如此,还非常喜欢,他们做长辈的也不太好多说什么,日子到底是两个人一起过的。


    怕贺蔷薇再说出什么来,镇国公夫人急忙让她带着景珏栩去玩。


    贺蔷薇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孩子,高兴的带着他去玩。


    而其他人一起进了正屋。


    景修暝握住顾迟舟的手,确保他的手不冷后,又检查他的披风有没有漏风,生怕他在这路上受到凉。


    镇国公一家看在眼里,有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在心里劝着,孩子喜欢就好。


    坐下后,镇国公一脸威严:“陛下,立太子之事是否太过于草率了?”


    景修暝:“舅舅你不知道,小崽子,就是景珏栩,还是有些天分的,当一个好皇帝不成问题。”


    镇国公眉头皱着:“可这到底不是小事啊。”


    顾迟舟只安安静静坐着,并不插话。


    景修暝牵着顾迟舟的手,仿佛是在给他底气:“朕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以后景珏栩那小崽子就是朕的儿子了。”


    镇国公突然问:“当时你执意要这个孩子跟你姓,是否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顾迟舟转头看向景修暝,他也一直没搞明白当初景修暝为什么执意要阿栩和他姓。要是普通人家就算了,景姓是皇姓,景修暝却毫不顾及的给了阿栩。


    景修暝握紧了顾迟舟的手:“有一些吧,还有就是想是把小崽子那个不负责的生母揪出来。”


    他当时其实是带了些赌气加报复的成分的,本着不然所有人好过的心态,坚持要小崽子跟着他姓,唯一一点令他意外的是,顾迟舟很轻易的就同意了。


    顾迟舟:“……”他手回握了回去,景修暝就开始得寸进尺的十指相扣。


    镇国公叹了口气,突然看向顾迟舟:“今日老臣在这里,斗胆问皇夫一句,孩子的生母是谁,如今在哪里?”


    景修暝急了:“舅舅,你别难为迟舟。”


    要是以往,镇国公就退了,但今天,镇国公仍旧看着顾迟舟。


    顾迟舟知道是躲不过了,虽然景修暝在他耳边说着不用回答,但顾迟舟还是道:“我和阿栩的关系与陛下和阿栩的关系是相同的。”


    顾迟舟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的看着景修暝,希望他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景修暝听见这话,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迟舟这是什么意思?承认那个小崽子不是亲生的了?


    他就说迟舟怎么可能背叛他和别人生孩子去,那小崽子应该就是单纯的长得和迟舟像而已。


    他现在竟然觉得小崽子更顺眼了些呢!


    顾迟舟:“我也从未对不起陛下。”


    这下是亲口认证了吧,景修暝高兴的都快要飘起来了,也顾不得是什么地方:“迟舟,你怎么不早说呢,害的朕和你闹了这么久的矛盾,朕早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朕一直相信你,就等着你跟朕说呢。朕跟你讲,朕今天可真是太高兴了。”


    顾迟舟:“……”不太高兴的“嗯”了一声。


    镇国公府其他人看到景修暝这色令智昏的样子,都忍不住捂脸,怎么顾迟舟说什么就信什么呢,刚才那小孩子和顾迟舟那么像,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亲生的吧,也就只有景修暝相信两人不是亲父子。


    镇国公却听出一丝不对来,他久经沙场,自然看出顾迟舟的样子不像撒谎,那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刚才那小孩子又怎么能两人有着相同的关系呢?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那孩子和顾迟舟长那么像,不太可能是陌生人,那还有什么可能,难道还能都是孩子的父亲不成?


    镇国公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心想,他这个外甥一遇上顾迟舟脑子就不清醒,连带着他脑子也不清醒了。


    知道两人关系之前,镇国公对顾迟舟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欣赏的,聪明却又有着善心,是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中最罕见的特质。


    但知道顾迟舟与自家外甥的关系后,镇国公是有些可惜的,他没有偏袒,对于双方都存着可惜之情,他不理解大男人为什么不成家立业,反而要和另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但看到自家外甥的坚持后,镇国公放弃了劝说他们的想法,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干涉再多也是无用。


    今天有了顾迟舟这些话,镇国公对于立储之事便没了再指点的理由。


    正好这时贺蔷薇带着景珏栩回来,镇国公从腰间拿出一把黑皮短刀来:“第一次见面,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把短刀跟随我许多年了,如今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建功立业。”


    景珏栩郑重的接过:“谢谢老舅。”


    镇国公略微惊讶的看了景珏栩一眼,把他抱在腿上:“再叫一声。”


    景珏栩:“老舅!”


    顾迟舟小声问:“你教给他的?”


    景修暝还沉浸在今天的好消息中的,被顾迟舟问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我没教过他啊。”


    两人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景珏栩这小崽子是怎么搞清楚关系的。


    回去的时候,景修暝看景珏栩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小崽子真可怜,亲爹亲娘都不在身边,看来以后可以对小崽子好一点了。


    景珏栩疑惑的看着他父皇,总觉得他父皇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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