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小别墅。
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顾云晖的那番话。
头脑在思考前立即被情绪糊住了，就好像在保护她一样。
可她的本能早已做出了反应。
跌跌撞撞，季栀微在小区里游荡，如同行尸走肉，而心如蚁噬，又如刀绞，痛得她呼吸都在抽搐。
原来还有比被拒绝更差的结果。
原来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是她的自以为是，是顾云晖好到看不出来的表演。
原来她们的关系，比金主和金丝雀更糟，她家有仇于顾云晖。
原来那些所谓的嘴硬，才是真心话。
这场心动自始至终，就是个丑角闹出的笑话。
走了不知道多久。季栀微摔在地上。
她都不知道，那么温柔的唤她栀子的人，眼底竟藏着恨。
亦或许是，她刻意回避、遗忘掉了那些让她难过的事。
譬如顾云晖不时放她鸽子，说好了要来，却总是戏弄她，晚到或者违约。
譬如顾云晖在那种事上做过不少羞辱她的举动。
譬如顾云晖从不记得她的生日，她的易感期，她学业忙得不行。
……
太多这样的细节。
得是多瞎，才能视而不见？
季栀微捂着心口，真有些换不过气。
那里躺着一颗刚刚被刺穿的真心。
顾云晖的话凌迟一样，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的割下真心的一片。
然后随意的丢进垃圾桶，就像她对季栀微的态度。
她是本着报复季家的心态，才来扮演那完美金主的。
为的是让季栀微痛苦、难堪，然后——
坠入万丈深渊。
哈。
顾云晖赢了。
她做到了。
不废吹灰之力，就这样让季栀微崩溃。
季栀微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原来，不是眼瞎，是心盲。
那些被她铭记的“爱”，都是演的。
偏偏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还是熟悉的铃声。
季栀微颤着摸出手机。调到最低亮度，可还是有些刺眼。
【云：今天剧组放假吧，你回家了？】
看着这句似关心的话，眼泪终于决堤。
【栀子：没有，在剧组学习。】花了多少分钟，期间顾云晖都发了个问号，季栀微这才将一句话打了出去。
她不想见顾云晖了，遑论回信。
可她只是个玩物，会被报复的那种，一点情意都没有的那种。
她哪儿有资本去耍脾气，不回信？
【云：……你回头。】
季栀微猛地回头，真看见了那个她曾日思夜想，现在不愿再见的脸。
手机掉在地上，季栀微忘了流泪。
顾云晖拧眉。她刚刚在和认识的人通话。
过程中似乎听见楼下门锁开了，走廊里还有脚步声。
她戴了耳机，听得不大真切。
等打完电话，屋子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季栀微……却在小区里。
她是听到了，还是没有？
还是被人欺负了？剧组是有个投资商塞进去的纨绔，不知道她们相处如何……
到底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顾云晖不太确定，只是觉得看见季栀微哭，心里烦躁的厉害。
“不回家，在小区乱跑什么？”顾云晖还是耐着性子走过去，把季栀微拉了起来。
季栀微垂眸，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她忽然上前两步，倒逼顾云晖后退，用一如既往的亲昵语气唤道：“云姐姐。”
她看见了一闪而过厌恶。
……以及，那似含情的美眸深处，真的没有一丝爱恋。
她确认了。顾云晖方才跟不知道谁讲的话，才是真心话。
至于跟她，从来都是演出的违心话。
“嗯，回去吧。”顾云晖起了身鸡皮疙瘩。
如果季栀微是听见了刚刚的话，这反应也太诡异了些。
她应该……演不出来吧？顾云晖认为自己只是多想了。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在乎季栀微有没有被那番话伤到？
那不是事实吗？早迟，她都要对季栀微下手的。不然养这么多年做什么？
她又不喜欢这崽子。
顾云晖把季栀微拎了回去。
季栀微脸色是白，可面无表情，仿佛刚刚跪在地上痛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季栀微心里只想着逃跑。
她怕了，不敢爱了。更不敢留在顾云晖身边。
她怕自己想不开，继续赖着顾云晖。
她怕那颗不知好歹的心继续动。
说到底，最开始她就该遵守金丝雀的那条线，拿身体换钱，而不是付出一份爱。
也是顾云晖放纵她，让那份喜欢继续蚕食掉她的心。
那会儿开始……顾云晖就是故意的，对吧？
刻意留着她的喜欢，只为在未来伤她。
季栀微看着顾云晖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似魔的人，怎么会有好心的？
更别说，就算是旁系，季栀微也听过顾家的名声。
冷血，薄情，讲利不讲理，更不讲亲。
再好的心，也都是演的罢了。
“去洗一下，脏死了。”顾云晖把还在发愣的季栀微踢进了浴室。
季栀微在浴室，终于叹了口气。
这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回忆起来，记忆里除了学习生活，只有顾云晖了。
为了顾云晖，她推掉了那么多事。到头来，酿成的只是笑话。
季栀微洗的比往常久，顾云晖也什么都没说。
她只觉得今天的季栀微比以往沉默。
正事开始，季栀微也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完全没有以往的可爱。
更别说做到一半，小姑娘又哭了，撕心裂肺的，听着难受。
“你……这么不想要？”顾云晖有些错愕。
虽说不喜欢季栀微，但也没哪次这么强迫她吧？
“不是……我，我身体不舒服。”她竟然还想跟顾云晖好。她是贱吗？
“那你直说啊。”顾云晖无语了，收手。
“几年情人了，还能强迫你不成？”
哪儿知季栀微听这话，哭的更厉害了。
“弄疼了？”顾云晖到底受不了季栀微的眼泪，俯身，想安慰一句。
“没有，不是。对不起。”季栀微躲过她的抚慰，缩回了被子里。
顾云晖脾气一下上来，就这么走了。
季栀微瘫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在做什么。
她不要喜欢顾云晖了。这都不是没有结果的问题。
可是这么多年的暗恋，哪儿是一朝一夕可以消解的？
心想收着，身体的本能依旧。
季栀微哭到泪腺干涸，才慢悠悠的爬起来，悄悄往书房走。
她来到顾云晖说那番话的房间，想再寻点让她死心的证据。
以往顾云晖的房间，她是不敢进的，怕掉好感，怕惹着顾云晖。
可今天她顾不得这么多了。被骂也好，被“惩罚”也罢，反正顾云晖从不爱她，只有恨。
她翻了半天，真的翻出了一件东西。
是一份文件。
里面躺着数张她和顾云晖的照片。
有的她们拥在一起，有的顾云晖挽着她的手，背景有这个小别墅，也有那上层人士才能进出的高端场所。
若没有今天这一出，季栀微肯定会以为顾云晖是想留她们的合影，是喜欢。
可……若顾云晖恨季家，从一开始就讨厌她。
那这些照片，会不会在将来，刻意被顾云晖发到影大论坛，发到网上？
毕竟推己及人，如果季栀微想伤身边人，也会用这样的办法。
都无需自己出手。把消息卖给八卦的，眼红她，有心害她的。
消息会自己长翅膀，然后再由别人的言论把她击垮。
这些照片，大概是顾云晖存来，日后带她被包养的节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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