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上个月从顾云晖那儿讨来的身份证，试着去银行开新的银行卡。
银行工作人员处理了挺久，上午都快过完了，才来告诉季栀微，她们没法给她开。
“为什么？我的资产不够？还是工作证明有问题？”季栀微蹙眉。
她要是想逃，肯定不能再用顾云晖给的卡。
剧组的工资也最好能打到新开的卡上才是。
工作人员显然有些为难。“不是，都不是。总之，我行没法办。”
扯了半天，工作人员连具体原因都不肯告诉季栀微。
季栀微都有些动怒了，对方依旧跟她打太极。
改天换一家。季栀微吐了口气，往外走。
“季小姐。”那位工作人员喊住她。
“您……最好想一想，是不是您家人有什么要求，或者您得罪过什么人？”工作人员言尽于此。
季栀微却是心里一震。
可不就是得罪过顾云晖吗？她自认唯一的家人，她喜欢的姐姐，在她们相遇的时候，就把她恨上了。
而顾云晖的信息也在下午不负众望的来了。
【云：你缺钱了？】
果然是她。自己去开户都瞒不住她。
季栀微溜进剧组给她准备的休息室，把自己裹进被单里，回消息。
【栀子：没有啊。】
【云：那你为什么去开新卡？】
季栀微神色都淡了。
【栀子：剧组之后要结工资，所以想开个新的卡。】她随便扯了个理由。
顾云晖很显然信了。【那也可以拿我给你的。算了，你真想开，哪天我带你去。】
季栀微还能说什么呢？
【谢谢。】她打下这两个字，看着她们的对话，脑海回响着顾云晖的声音。
——我当然要好好玩玩她，再折磨一番，把她丢了。
简单的道谢，看着都挺嘲讽。
谢什么呢？谢谢顾云晖扼住她的经济命脉？
谢谢顾云晖拿走了她的身份证明？
不试，季栀微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一个毫无经济能力的成年人，离开了顾云晖，字面意义上，没法活。
她确信如果她留在京城，没有顾云晖的允许，一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就连身份证这种东西，之前都是顾云晖“帮忙”保管的。
不似囚禁，却是囚禁。
顾云晖真真正正的把她这只金丝雀当宠物一样拴在了身边，高兴了逗一下，不高兴也拿她作乐。
而她跟条狗一般，还忠心于不爱她的主人。
她以前得是多喜欢顾云晖，才能注意不到这些事？
当年让她选影大，怕是也有认识傅校长，好掌控的缘由在里面吧。
而塞的这个资源更不用说，叶平笙和顾云晖那么熟。
顾云晖都没怎么用花言巧语骗她，她就交了魂。真是贱。
忽然就有些累了。
季栀微靠着墙，实在没有眼泪。
明明一切看着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她接下了叶导古装剧的女二号，受到了陆视后的手把手指导，学校成绩也是第一，也有经纪公司看好她，还想给她加价……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季栀微握着吊坠，忽然想起了景甜，想起当日被她告白时，自己反胃到想逃跑的感觉。
被讨厌的人表白，竟是那样的痛苦。
季栀微不知怎么做。
一面，她想让顾云晖也痛苦一番，去专门表白，恶心她。
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样不顾尊严，太贱。
或许还有她也不愿承认的一面，她是真的想表白，想告诉顾云晖她的心意。她还在期待，不可能的事。
季栀微抚着那吊坠，不止一点恍惚。
下午，季栀微理所当然的演的稀烂。
叶平笙气得差点卷着剧本敲她头，被陆佩玖拦下了。
“小微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状态才这么差？”
好歹是教导了近一个月的晚辈，陆佩玖很有耐心。
“……没事的，我稍微调整一下。”季栀微摆出一个笑。她都没有意识到她这副模样多像顾云晖。
“那需要我帮你入戏吗？”陆佩玖看得出来，抽了抽嘴角。
“不用的，谢谢陆老师的好意。”季栀微去了角落。
电视剧的拍摄进程紧凑，她闲着的时候，别人还得拍。
也不知道陆佩玖会不会得顾云晖的令，来监视自己什么的。季栀微看着剧本持续发愣。
过几天她们就要去另一个城市拍摄。那里多山多水，风景秀丽，很适合拍古装戏。
季栀微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至于是什么机会，为什么，她都想不通。
她只是拿出手机，机械的跟顾云晖发消息。
【栀子：云姐姐，下周剧组要去云市，你要来看我吗？】
发完，季栀微收了心，演技终于回归正常。
晚上顾云晖才回了一句简单的。
她问：几号。
季栀微把时间给了她，然后便是痛苦的纠结和等待。
“微微，那边最近挺多雨的，记得带伞啊。”收东西的时候，章舒月跟季栀微提醒道。
“咱是不是刚好有几场戏需要雨天？”
之前看剧本的时候季栀微还在思考这雨天怎么办，没想到叶平笙连这一点都计划好了。
“是啊，正好了。云城比较不一般，春冬多雨，偶尔还闹山洪。叶导不是还提醒我们不要乱跑吗？拍摄地点是安全的。”
季栀微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她应该也没啥乱跑的机会。拍摄进程跟得紧，或许拍完了才有空去逛逛云城。
只是，多少没什么玩乐的心思。
剧组包了一架飞机，一行人一起去往了云城。
到的时候，云城就在下雨。
就着朦胧小雨，叶导想也不想，赶紧把演员们抓去拍了一幕才肯放她们休息。
用叶平笙的话说就是，过几天雨会更大，得拍别的戏。
拍戏还看老天赏脸与否，季栀微第一次知道，感觉很神奇。
她跟顾云晖约的是到达后的第三天。
这几日顾云晖不断入梦，称得上阴魂不散，季栀微都有些不敢睡。
她生怕一闭眼，就看见那曾让她魂牵梦绕的面孔，还用最危险的姿态，最动人的嗓音，勾|引她做一些不能说的事。
都看清顾云晖的真面目了，还能做那种梦。
梦里她们还那么缠绵，那么甜蜜，就好像顾云晖真的爱她一样。
醒来后反胃不止，而最近季栀微本就没吃多少饭，只呕得出些酸水。
果然梦是反的。
又一次惊醒后，季栀微把毛巾用冷水打湿，铺在脸上，舒缓情绪。
很快就能结束了。
季栀微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也跟着温度凉掉。
最后见顾云晖一次，她们也就能一刀两断。
至少，她一厢情愿，认为事情会这么发展。
可雨下得那样大，顾云晖会赴约吗？
季栀微没有答案，她也没有勇气去问顾云晖。
到了约定的日子。季栀微借着午饭时间，去赴约。
不止章舒月，陆佩玖和叶导也说要她小心。
虽说今日雨小，可雨接连下了快一周了，山上有泉有河，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陆佩玖还问需不需要带个保镖。
季栀微婉拒了。她是去见顾云晖的，不想有别人跟在身边。
她们约在一家酒楼，季栀微到得早，她很困，但强撑着没睡，就想等那人来。
可等约定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到顾云晖人。
又是这样。季栀微打开手机，没有任何顾云晖的新消息。
每次都是，答应她，却又食言，过后也不哄，就好像失约的人不是顾云晖一样。
在顾云晖心里，季栀微或许真的只是个金丝雀，是个玩物，哪里是和她一样平等的人类。
真的很……可恨啊。
季栀微跟剧组请几个小时假，一副势必要等到底的模样。
可不会来的人，再给她时间，也不可能出现。
茶水已凉，天色渐暗，雨未歇。
两个小时了。季栀微终于放弃了等待。
她之前就把顾云晖放在书房里的那些文件都丢了。
顾云晖估计是没回小别墅，也没发现。
等顾云晖哪日发现，季栀微也不想同她对峙了。
要把消息放出去，要把她推走或丢掉，都无所谓吧。
季栀微累了。
她走出酒楼，也没打伞，按照记忆，往剧组走。
她疲惫不堪，身心俱如此，半路才感觉有些不对。
看着四周的景色陌生，季栀微才意识到她迷路了。
手机没了信号。而不远处，有低沉的轰隆声。
踏碎地面一般传来，惊起一片鸟兽。
季栀微愣在原地，隐约看见了铺天盖地的浪涛。
她想起，最近云城多雨，山中有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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