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迟鸢两日没和魏宴淮说话,不论魏宴淮说什么,她只点头或摇头,态度冷漠的不像话。
那夜的事情谁也不提,但都记在了心里。
那夜的醒酒汤在桌上晾了一夜,魏宴淮碰都没碰,翌日一早就让人倒了,还说今后不用再煮醒酒汤。
魏宴淮不会再饮酒了,更不会再相信蜀王的话,后来想了想,蜀王妃之所以心疼蜀王,是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有感情。
他和戚迟鸢不同,他对戚迟鸢有情,戚迟鸢对他无意。
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魏宴淮每夜入睡都要拥着戚迟鸢,在她熟睡时轻轻亲吻,说遍情话,似乎这样才能得到慰藉。
二人之间的不对劲,连南王妃都知道了。
原因无他,只因南王邀魏宴淮去了趟酒楼吃酒,魏宴淮滴酒不沾,南王就见他对美酒不动摇,擅自叫了几个美人。
其中一个美人胆大,竟‘故意’倒在魏宴淮怀里,还把酒倒在了睿王身上。
美人吓了一跳,作势要帮魏宴淮擦掉。
魏宴淮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黑眸凝视着她。
南王看在眼里,笑眯眯地说那美人长得像戚迟鸢。
这是他特意按照戚迟鸢的模样找来的美人,寻遍京城,找了个有一二分相似的,目的就是为了拉魏宴淮沉迷美色。
美人当然知道戚迟鸢是谁,含羞否认,说自己不配和王妃相比。
魏宴淮当场摔了酒杯,狠狠将人甩到了地上,眼神轻蔑,嘲讽道:“你也知道你不配?”
美人倒在地上,手臂磨破了皮,眼含热泪地望着魏宴淮,整个人不知所措。
南王意识到自己坏了事,连忙劝道:“五弟息怒,你有什么气不能发泄在别人身上啊,是不是弟妹惹你生气了?”
魏宴淮眼中戾气更甚,看南王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脸色阴沉,冷声道:“管好你自己,我想你应该不想再体验一次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吧。”
魏宴淮离开时,特意吩咐岑越惩治地上的人,既然决定招惹他,就要想好会付出代价。
美人被两个人架走,哭嚷着求南王救救她。
南王满头冷汗,不敢再掺和这事。
他以为自己找一些跟戚迟鸢相似的人来迷惑魏宴淮,就能把人拉下水,从此沉迷美色不务正事。
万万没想到魏宴淮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哪里出了差错,猜测魏宴淮与戚迟鸢之间生了嫌隙。
南王不好打听,只好把此事交给南王妃来办。
太后生辰前一日,南王妃来府上找戚迟鸢说事,顺便提了一嘴魏宴淮去酒楼的事,只说叫了美人,却没说后面的事。
戚迟鸢态度平和,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南王妃更加确定了她和睿王之间有了矛盾,笑道:“男人嘛都这样,你也别放在心上,再怎么说都是王妃了,只要再生个儿子,就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谁不知道戚迟鸢身体不好,今后能不能有孕都是个问题。
南王妃:“你看蜀王和蜀王妃,从前多么恩爱,蜀王不还是纳了一院子的人。”
南王妃:“阿鸢,咱们既然嫁了进来,就要认命,他们是王爷,不可能只围着一个女人转。”
戚迟鸢垂眸听着,眼底尽是讽刺。
就在这时,诸玉堂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南王在外被打的鼻青脸肿,他的王妃还在我府上说笑,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南王妃为此窃喜呢。”
南王妃抬头看去,见一身黑衣的魏宴淮走进来,盯着她的眼神狠厉冰冷。
当年魏宴淮拿刀抵着南王时,南王妃就在一旁看着,吓得满脸泪水,至今心有余悸。
此刻见魏宴淮这般眼神,南王妃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差点丢失性命的那晚,咽了咽口水,转头跟戚迟鸢小声道:“府上还有要事处理,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匆忙起身走了,路过魏宴淮还点了点头。
魏宴淮走到戚迟鸢跟前,在戚迟鸢疑惑地注视下蹲下身,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虔诚道:“我知你讨厌酒味,那日滴酒未沾,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碰,你要信我。”
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又薄,手心放在上面,都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戚迟鸢眼神复杂,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嗯。
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魏宴淮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神灼热如火,道:“除了你,我不会有别人,若是真有了恻隐之心,我这辈子会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他声音温和缓慢,字字清晰,就这样对着戚迟鸢发了毒誓。
戚迟鸢从未听过这么狠毒的誓言,被他的固执吓到,怔怔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迷惘之时,杨管事跑了进来。
“王爷王妃,那位李公子又来了!”
戚迟鸢蓦然回神,眼神瞥向别处,心慌意乱。
魏宴淮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松开她的手,站起来转过身,看到气喘吁吁地杨管事,强压着暴怒:“不是说了不见吗,把人轰走!”
杨管事:“李公子在外面大声求见王妃,引来了路人,奴才不好叫人收拾他。”
魏宴淮:“你管外人怎么说,轰走!”
杨管事就是怕别人因此事乱说话,才不好做决定,要是影响了王爷的名声就不好了。
可王爷的话他不敢不听,正要去轰人,又听到了王妃的声音。
“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戚迟鸢对上魏宴淮询问地目光,道:“总要让他彻底死心吧,不然以后还会过来。”
李闻清这段时日往王府跑了好几趟,今日是第一次大声求见,连路人都引来了。
魏宴淮见她好不容易跟自己说了话,顿时心软道:“好,都听你的。”
王府外,李闻清独自跪在地上,大声喊道:“草民求见王妃!求王妃救我母亲一命!”
救母亲一命。
他这么喊,怎么可能不引起旁人注意。
围观的路人不多,但外人最爱议论皇家之事,若其中有个管不住嘴的,只怕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王府的大门打开,杨管事请人进去,同时安排几个人去拦住路人,嘱咐他们不要乱说。
李闻清一直住在戚府,他找李芹诗借了大把银子,结交一位稍有权势的贵人,好不容易说动对方帮忙,谁想对方第二日又反悔,送去的银子也没讨回来。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睿王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李闻清没办法,只好来睿王府求戚迟鸢网开一面,他来了四五次,每次都被管事赶走,今日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跪在外面闹出些动静。
杨管事皮笑肉不笑道:“这么些年来,李公子是第一个敢跟我们王爷过不去的人。”
李闻清语气谦和:“因为权势欺压,我连亲娘都不顾,岂不是畜牲?”
杨管事:“你救好人也就罢了,可你救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事关李闻清母亲的事,王爷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莫说她故意伤人,以前下的狠手可不少,有两三人都悄无声息地折在了她手里。
也就李闻清死心眼,不肯相信自己亲娘是那样的人。
李闻清再次来到诸玉堂,本以为和上次一样会看到戚迟鸢一人,没想到还有一个男人。
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李闻清瞧着,当真是郎才女貌,若他当年坚决一些,表妹就是他的了。
李闻清一时没能藏住眼里的情愫,那抹情愫自年少就有,于他而言,戚迟鸢就是心中抹不掉的月光。
魏宴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逐渐阴冷。
李闻清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吓了一跳,忙收起心思,跪在地上:“草民拜见王爷王妃!”
戚迟鸢正要说话,就听身旁人开了口。
魏宴淮:“就这样跪着说吧。”
他不想给这人好脸色,死皮赖脸地要见人,总要表现出诚意来。
他都这么说了,戚迟鸢不好再说别的。
李闻清无怨,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道:“我母亲以前口无遮拦,但她并无恶意,求王爷王妃饶我母亲一命。”
饶?
戚迟鸢不明白他为何用这个字。
魏宴淮:“她恶意伤人,被关押是她自找的。”
李闻清情绪激动:“是陷害!我母亲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故意伤人?更何况我之前已经找好了人相救,王爷却给他们施压逼退他们,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相见。”
魏宴淮勾着唇,笑意却不入眼:“本王秉公执法,你有意见就去皇上那状告本王。”
戚迟鸢了然,怪不得李闻清说‘饶’,原来是魏宴淮出手了。
“都说了是陷害!我有证据证明母亲无罪!”
“本王也有证据证明她手里有人命,”魏宴淮藐视着他,慢悠悠道:“且不止一条。”
“这是诬陷!”
“那你就去找皇上状告本王!”
魏宴淮眼含愠怒,他不是没有脾气,若李闻清识相点,就该收拾包裹滚出京城,事到如今,他只想一剑杀了李闻清。
还敢觊觎他的人,势必要挖了那双眼。
李闻清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不敢去找皇上,他没有证据,凭着一张嘴没办法说服,他只想用点权利把母亲从牢狱中救出。
谁曾想,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戚迟鸢漠视着一切,始终沉默,无声赞同着魏宴淮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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