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清看向戚迟鸢,眼中有失望、复杂,他还是不愿相信,印象中善良的表妹,会有这般狠心的一面。
“阿鸢表妹,曾经我怎么都想象不到我们会变成这样,你以前如此心善,如今怎么就这样狠心。”
魏宴淮最看不惯李闻清这种眼神,那声表妹更是听得他烦躁,沉声道:“本王坐在这儿,你不怪本王,反倒怪本王的王妃,说到底你还是没胆子,只敢仗着亲情来蛮横无理。”
李闻清直视着他,道:“敢问王爷,如果有一日您至关重要的人被关进牢狱,您不会着急?不会动用私权来救她?”
魏宴淮眼皮微掀,傲睨自若:“没有如果,没人敢动本王的人。”
李闻清嗤笑:“是因为您位高权重,可这些与动用私权有什么区别?”
魏宴淮勾起唇:“区别就是,本王有这个能力,你没有。”
李闻清只能四处求人。
李闻清被这话刺激到了,站起身,牙咬切齿:“对,是我没能力,表妹嫁给你真是好福气,连我们普通人会受的罪都忘干净了,我可算是看清你了!”
这话……
诸玉堂里的所有人听得都不舒服。
李闻清怪来怪去,只怪戚迟鸢无情无义。
戚迟鸢手指蜷起,看向前面的李闻清,觉得无比陌生,不甚在意的笑了声:“既然看清了,今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她讨厌舅母,同样讨厌把舅母视为天的李闻清。
李闻清伸手指着戚迟鸢,愤恨道:“如此狠心,真为姑母不值!”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李闻清,你没资格说这些话,舅母早在舅舅离世后,就写了书信与戚家断绝来往,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还在自欺欺人罢了。”
“戚家借给你的银子,记得还。”
戚迟鸢轻声细语,送他最后一句话。
所有的亲情,早在断绝来往的那封书信上散了。
李闻清背对着他们,除了外面站着的婢女,没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僵住。
李闻清不知道还有断绝来往的书信,只知道母亲口头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再跟戚家来往,他不听,依旧坚持写书信。
直到那封要娶戚迟鸢的书信被发现,他才彻底断了书信来往。
断了书信,不代表断了心中念想。
如今听到这些,李闻清犹如被人抽了一耳光,这些年,母亲竟瞒了他那么多事。他就像个傻子,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念想中。
闹事的走了,诸玉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魏宴淮垂着眼,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子,神情难辨。
戚迟鸢回想着李闻清的那些话,觉得太可笑。
原来被迫嫁给掠夺者是好福气,不管坏人死活就是不知从前穷苦。
杨管事踌躇许久,小心翼翼地问:“王爷、王妃,李闻清如此无礼,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换做他人,敢这般态度对待魏宴淮,早拖下去挨板子了。
魏宴淮当然想扒了李闻清的皮,可他怕这样做会惹戚迟鸢生气,思虑片刻,问:“鸢儿想如何惩治他?”
戚迟鸢垂目:“他护母心切,又有妻女要照顾。”
这意思很明显了。
魏宴淮叹了声气,不能给点教训,着实不爽。
戚迟鸢:“他借走我娘那么多银子,都写了欠条,足够他愁了。”
魏宴淮:“听王妃的。”
杨管事连忙点头,生怕晚了一步两人又冷战起来。
有了今日的事,戚迟鸢愿意开口跟魏宴淮说话了,倒是让魏宴淮心情不错。
夜里入睡。
魏宴淮抱住戚迟鸢,试探着亲了亲,见她没有反抗,逐渐胆大起来。
.
太后生辰乃是大事,皇后从年前就开始忙活,试菜都试了好几日,宴席自然是好的,挑不出一点差错。
淑妃和戚迟鸢的位置相距较近,比起前阵子的咄咄逼人,今日的淑妃安静了不少,看到戚迟鸢只是冷哼一声,连句话都没说。
戚迟鸢知道了真相,见她不找茬,就懒得和她计较。
淑妃对魏宴淮没有感情,只是受不了魏宴淮当年的无视,她怎么说都是京城双姝之一,竟被魏宴淮无视了个彻底,向来傲气的她受不了这点。
南王妃坐在戚迟鸢身边,笑道:“不知阿鸢知不知道淑妃娘娘之前的事?”
南王妃嫁来的早,那时先帝还在,她待在京城,什么都知道一些。
戚迟鸢神色从容:“今时不同往日,二嫂还是少议论淑妃娘娘过去的事。”
淑妃是宫里的娘娘,当年的事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到,倒霉的只会是议论此事的人。
南王妃蹙起眉头,差点忘了这种事不能随便拿出来说。她总记着自家王爷跟睿王有仇,见了戚迟鸢便想暗讽几句,没想到差点惹了事。
“是我鲁莽了,多谢提醒。”
南王妃不是不明事理,仇恨放在一边,她懂得其他人情世故。
戚迟鸢提醒她一次,她会记在心里。
太后今日喜眉笑眼,谁的茬都不找,自己的生辰,她可不想多事。
太子带着其他皇子公主起身祝太后长命百岁,从长到幼的给太后送礼,小辈们能力有限,送的不是大好物件,却都是一份心意。
太后最喜欢她这些皇孙们,笑得合不拢嘴,道:“真是有心了,哀家没白疼你们。”
皇后顺势接话:“太子从年前就在琢磨要给您送什么,从早到晚一直想着您的生辰。”
太后眉梢染上喜意:“听听,这孩子多孝顺啊。”
众人都跟着笑,顺便夸赞着太子。
南王妃:“太子如此年少就这么懂事重孝,将来一定是位明君。”
此话一出,周围忽而静下来,纷纷朝南王妃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先不说这话的前后矛盾,‘将来一定是位明君’这种话怎可轻易说出?
皇帝如今还好好的,她说出这种话就跟盼望着皇帝出事一样。
皇家的人本就比旁人敏感爱猜忌,南王妃一句话让太子的脸都僵了。
皇帝刚才正要夸太子几句,现在只是含笑不语。
戚迟鸢喝了口茶,压着心里的紧张,暗自叮嘱自己少说话。
南王妃注意到大家投来的眼神,意识到适才说错了话,暗骂自己,假意扇嘴巴,哂笑几声:“妾身的意思是,太子不愧是皇上皇后悉心教导出来的。”
说了不如不说。
坐在对面的南王恨不得站起来骂她几句,都这样了就别瞎说了,闭上嘴比什么都好。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戚迟鸢不听默念这四个字,幸而她不爱言语,避免了许多事。
魏宴淮低头,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场面好几年不见一次,当真有趣。
最生气的无疑是太后,南王妃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非要彰显能耐,显得可笑至极。
眼见着气氛愈发凝重,皇帝这才出声:“此话不无道理,朕的儿子将来当然会和朕一样。”
皇后长舒一口气,默默给南王妃记了一笔。
他们是放松了,太子却没有,郁闷低头,生怕惹人注意。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但是有人把事情记在了心里,离宫时,南王妃被太后叫去了永宁宫。
戚迟鸢跟随魏宴淮往宫外走着,道:“明日我想回戚府看我爹娘。”
她不是问,而是告知。
上元节那日她就想回去的,奈何被太后叫进了宫里,那之后忙于府中琐事,她找不到时机回戚府。
这都正月末了,太后生辰已过,再怎么着都要回去探望。
魏宴淮:“好,我明日陪你一起。”
戚迟鸢:“不用,让小翎她们跟着我就好,你还要忙。”
二人走到马车旁,魏宴淮扶着她上去,手掌温热有力。
等坐进了马车里,他又说道:“让岑越跟着,我再安排几个有能力的。”
魏宴淮不放心戚迟鸢带婢女出门。
像上次他们相遇那样,在街上遇到劫匪,连跑的余地都没有,最后给了他得逞的机会。
魏宴淮事后想了又想,深知那样做不妥,绝不让那种事发生第二次,这次定要多派几个人跟着才放心。
戚迟鸢坦然应下,并不知道他想到了劫匪一事。
翌日。
戚迟鸢带着一众人前往戚府,马车前后守了十余个人,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她回来没有提前告知,戚府的小厮看到王府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连忙去院里喊主子。
戚迟鸢下了马车,前前后后围绕了许多人,绿桃她们几个都跟着,再加上岑越和那些护卫,路人见了都不敢多加停留。
戚迟鸢原本心情是很不错的,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闻清居然还死皮赖脸的待在戚府。
那日话都说那么绝了,是个人都没脸再待下去,李闻清竟还带着妻女住在戚府,瞧那身上的锦衣绸缎,只怕是用了戚府上好的布料。
小翎小声抱怨:“真是阴魂不散,嘴上说着您坏话,背地里却赖在夫人这里不走。”
何止是小翎呢,李闻清那点破事,王府里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无耻,此刻在戚府见到他,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厚脸皮的人!
戚迟鸢被这么多人护着,李芹诗哪能看出她脸上的不对劲,笑道:“你表哥家中出了些事,以后只怕都要住在我们府上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