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合一◎

    靳劼要是出生在古代, 那妥妥一小奸臣,对着明月跑前跑后喊姐献媚。

    明月被这小孩逗得不行,“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你还叫我姐, 差辈了。”

    “不不不。”

    “您看着就是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我叫您一声姐姐,这完全没错。”

    哪有女人不愿意被人恭维年轻貌美, 下午的时候秦盼就曾因为靳劼叫她阿姨而不开心, 可见女人都是比较关注这一点的。

    尽管明月知道这小子是在恭维她, 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苏姚冷眼看着这小子巴结明月, 也不去打搅他, 反正这小子就是这么个八面玲珑的性子。

    她不去打搅,可有人看不下去了。

    俞锐能明显察觉到这新来的要跟他们抢后妈, 经过他在心里的评估, 这小子现在比苏姚的威胁更大。

    于是他决定单方面跟苏姚握手言和, 炮口一致对外, “婶子,你这位弟弟好像不太满意你给她当姐。”

    苏姚乐了, 低头问他,“怎么说?”

    俞锐小嘴叭叭地告状, “他到处认姐姐,这不是对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 他应该恨不得只有你一个姐姐, 对于出现的其他姐姐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说得有道理啊。”苏姚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大概我注定当不了一个受弟弟爱戴的好姐姐, 他想出去找别人当姐姐, 那我尊重他的决定。”

    靳劼正跟明月互动, 听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他到底是年纪小,分不清楚苏姚是在开玩笑,以为她是认真的。

    赶忙跟苏姚解释,“姐,你人特别好,我没有对你不满意。”

    明月又适时问道,“那我呢?”

    靳劼还想解释,看见这两人嘴角噙着的笑意,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他于是大声夸道,“姐,你也超级好,其实我不想给你当弟弟,我最想给你当儿子。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后妈,要是你不嫌弃,把我当你儿子就行。我跟你家里的那两个不懂事的儿子不一样,我特别勤快,你让我干啥活,我就干啥活,绝对没有半分推脱。”

    靳劼大力地跟明月推销自己,俞锐和俞蔚挡在明月身边,生怕明月有半分心动,家里多来了一个跟他抢妈妈的。

    他俩护住明月,“你自己没有妈妈吗,要抢别人的妈妈。”

    靳劼点头,“我没有妈妈,甚至我的爸爸也死了。”

    一天之间,靳劼的亲生父亲死了两次,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俞锐是个懂礼貌的小孩,不小心戳到别人的伤疤,他察觉到自己失言,“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靳劼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伤心过。父母双亡这件事,反而成为他道德绑架的手段,不少人听说之后就会下意识可怜他,从而最终达成他的目的。

    “没关系。”靳劼十分大方地原谅了他。

    看着比自己可怜的人,人总是更容易产生怜惜的心理,甚至因为自己失言而产生的愧疚之感。

    俞锐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但是不管他有多可怜,跟他争父母这是却对不可以的。这一底线,寸步不能让。

    “虽然明月同志是一个很好的后妈,但那是我俞蔚和俞烁三人的后妈,跟你没有关系。母亲只有一个,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母亲很好,就想着将人据为己有呢,这是不对的。”

    俞锐通过讲道理的方式,想靳劼放弃找明月当妈。

    靳劼似乎真的被说动了,退让一步,“你说得也有道理。”

    目的达成,俞锐还不等窃喜,就听靳劼说,“只不过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哪怕多一个非亲非故的姐姐,就足以让我满足了。”

    俞锐有一丝的犹豫,算了,只要不跟他抢着当儿子,那管后妈叫姐也没关系。

    “那行吧。”

    靳劼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十分单纯无害的模样,“太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多了一个姐姐姐夫,还有三个外甥。”

    俞淞恨不得捂脸,这大儿子平时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在这小子面前,就一直在犯蠢。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就在身边,俞锐和俞蔚被他气得将人摁进了水盆里,被明月看见以后,把那两个小子好一顿锤。白天刚吃了亏,也不说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又被忽悠进沟里了。

    俞锐不住地拍着脑袋,“不对不对。”

    他需要好好捋一捋思路,但这时候没有人管他。

    靳劼甚至已经跑回苏姚身边,“姐,咱今晚看啥电影啊。”

    苏姚就连看电影的消息都是听俞锐说的,自然不可能知道今天晚上放什么片子。

    周言安向来不关注这种事,问他也没用,苏姚扬声问道,“俞蔚同志,今天晚上放啥电影。”

    俞蔚傍晚的时候被明月打屁股,一直到现在还觉得屁股痛,一直没说话,就连回答苏姚,也显得有气无力,“《上甘岭》。”

    俞淞对家里俩大儿子都是以军人的要求来教育,最看不上男孩子说话的时候没有活力,看得火气,一脚踢过去,刚好踢中在俞蔚的屁股上,他嗷的一下窜起身,太疼了。

    《上甘岭》是部非常经典的红色影片,苏姚小时候学校里带着看过,如今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倒是这部电影中的主题曲,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从来没有专门听过这首歌,当前奏播放的时候,就能顺着前奏哼唱起这首歌来。

    “《上甘岭》你看过吗?”苏姚问靳劼。

    “没看过。”靳劼爬进电影院看过不少的电影,但都不包括这部影片。

    苏姚了然地点点头,“以后还是看些如同《上甘岭》这般,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其他的片子都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看的。”

    靳劼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气呼呼地不愿意搭理她。

    他可是个小孩子,祖国未来的花朵,她不说多照顾,还总是气他。

    这两家人到达小广场的时候,不算是晚,天还是亮着的,却已经没有了前排的位置。

    过来看电影的不光有团里的知青家属,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听说以后都过来了。

    为了防蚊苏姚身上擦了不少的清凉油,靳劼离她近一些,都觉得辣眼睛。是真的辣眼睛,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辣眼睛。

    天黑后,电影才放映。

    黑暗中,苏姚悄悄地勾住了周言安的手。

    “认真看,别分心。”这还是周言安第一次让苏姚认真些,虽觉得罕见,却没有打搅认真看电影的他。

    坐在苏姚另一边的是靳劼,此刻他也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

    没人跟她互动,苏姚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看向前方的黑白幕布。

    不得不说,经典就是经典,即便看了第二遍,苏姚依旧被前方的剧情所吸引,永远会被那种澄澈的爱国热血所打动。

    这大概就是红色电影的魅力所在。

    前面已经开始播放片尾曲,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回家。

    苏姚牵起周言安的手,又拍了拍靳劼的肩膀,“回家吧。”

    苏姚一家起身的同时,明月和俞淞两口子也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了。

    明月要把俞烁递给苏姚,“你帮我抱一下,俞锐和俞蔚电影刚开场就跑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跟俞淞去找一下人,很快就回来。”

    俞烁跟苏姚也不怕生,看见是苏姚,蹬着小胖腿就咯咯笑,不住地叫着,“姐,姐。”

    这小胖子别看还不到两岁,可实际上特别沉手,苏姚光是抱他都要练出一身腱子肉了。

    苏姚两只手夹住他的胳肢窝,就要往怀里抱,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都清凉油的味道,就连靳劼这个小糙娃都受不了,更遑论这个小崽崽。

    苏姚就着手,就把俞烁送到了周言安的怀里,“你先抱一下,我身上都是清凉油的味道,可别把这小祖宗给熏哭了。”

    怀里被塞了一个孩子,周言安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终究还是伸出手托住了这孩子的后背。

    他从来没抱过小孩,更别说是这种才一岁出头的小孩。

    苏姚没养过孩子,会抱小孩还是明月教的她,她本身就是个半吊子,自然也就看不出周言安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还是年纪最小的靳劼,急得不行,“哎呀,不能这么抱,会伤到他的。”

    他虽然年纪小,但养娃经验特别多,能秒杀这俩成年人。靳劼捡回家的小婴儿,一直是他在照顾,说是半个奶爸也不为过。

    看着在他指导下周言安的笨拙动作,他急得直跺脚,一时之间,忘记了面前这人是令他畏惧的周言安。

    “怎么这么笨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

    “要不还是我来抱着吧。”

    这俩人一个如临大敌,仿佛自己端着的是八百斤的炸药。另一个过分紧张,仿佛一个处理不慎对方手里的八百斤炸药会爆炸。

    苏姚看不过眼,将俞烁从周言安怀里抽出来,放到地上,让他扶着小板凳自己站着。

    怀里软乎乎的触感突然消失,让周言安愣了一瞬。

    苏姚提醒两人,“他已经会走路了,不需要人一直抱着。”

    从靳劼对待俞烁的态度,能看出来他特别喜欢小孩子,生怕俞烁会迈着小短腿走丢,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

    而俞烁本身是个特别乖的宝宝,把他放在地上,他也不会乱跑。

    这时,俞淞和明月也回来了,俞淞左手拎着俞锐,右手拎着俞蔚。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干了啥事。

    要是靳劼这时候不过去幸灾乐祸一番,那就不是他了。

    “呦,我这俩大外甥是做啥坏事了吗?要我说,父母每天做事很辛苦,为人子女应该体谅父母的难处,不给爸妈添负担……”

    苏姚把俞烁塞进明月怀里,跟周言安手牵手就要回家,临走扔下一句,“别忘了带上板凳。”

    俞锐现在的状态很狼狈,却不忘嘲笑手忙脚乱,一个人夹三个板凳的靳劼。

    靳劼这下也没时间落井下石了,赶忙一手夹着两个板凳,另外右手夹着一个小板凳,费力地去追赶前方的周言安和苏姚。

    “你们给人家当家长的,稍微靠谱一点,哪有把孩子扔下,自己回家的。”靳劼叹口气,小大人似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们稍微靠谱一点行吗,以后你俩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絮絮叨叨的时候,还不忘迈步跟上周言安和苏姚的步伐。

    所幸这俩人手牵手慢慢散步,他追赶的步伐才显得没有那么吃力。

    但这让靳劼更加不满了,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花前月下,就让他一个小孩背着三个人的小板凳负重前行。

    这像话吗?

    然而他刚出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就听见苏姚说,“你在火车站在老人家包里偷钱包,躲避执法管理人员投机倒把,那时候怎么不说你是一个小孩子?”

    靳劼最怕她说这件事,立马双手合十对她拜了拜,“哎哟,我的亲姐,这事咱能不能不提了。”

    “看你表现了。”

    靳劼也知道苏姚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就是喜欢开玩笑,没有恶意,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说这种话逗他。

    他十分配合地立时丧了一张脸,“那您想怎么着?”

    “你这问题问得有意思,在追求女孩的时候,女孩说看你表现,你反过来问你想怎么办。人家姑娘等着你端茶倒水献殷勤,你这句话反问,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挑衅,你觉得这话问得合适吗?”

    靳劼明白了,就是需要他端茶倒水献殷勤呗,这于他来说简单。

    回到家以后,苏姚刚坐在炕上,一道小身影立马冲出来,从暖壶里给她倒开水,躬身道,“姑奶奶,您请喝水。”

    苏姚看得忍俊不禁,“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一套啊。”

    “电影里还有戏院里,长工都是这样跟地主家的奶奶问安的。”

    行嘛,合着是把她当做虐待长工的地主婆了。

    现在电影里的地主婆哪有一个好形象,都是恶毒自私苛刻贫苦大众。

    苏姚扬起手,“你是不是找打?”

    靳劼无辜得很,“你刚才说的需要端茶倒水,我这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关键您选的这定位就不对。”

    苏姚笑着看周言安,“合着还成我的不是了。”

    她冲人摆摆手,“你下去吧,奶奶不用你伺候了,西屋那边炕上有被褥,你自己铺,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就敲这屋的门。”

    靳劼感动还没两分钟,就听她又说,“知道茅房在哪里吧,墙上有灯,晚上上茅房小心点,别掉进去了,一旦掉进去千万记得喊救命,隔壁的狗听见你喊救命,会帮你一起叫。”

    隔壁王主任家养的狗子已经一岁多了。

    对于小狗来说,一岁就算成年,如今正是身强体壮、耳聪目明的时候。

    平时街上有行人经过,他在院子中听见都会汪汪叫。靳劼如果大声呼救,狗子就肯定能帮他呼救。

    靳劼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掉进茅坑的画面,那画面太美,让人简直不敢想象。

    他再看向苏姚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悲愤,离去的背影里带着气。

    “别笑了,收拾一下准备睡觉吧。”

    苏姚警惕看他,“咱家隔壁可是住进了人,不能那啥。”

    周言安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想什么呢你,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苏姚眨眨眼,“不然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九点多接近十点钟,这相较两人之前已经称得上晚睡了。

    “我去给你打洗脚水,洗漱完早点休息。”

    这倒也不用,夏天用凉水冲一下就行,不需要用热水泡脚,苏姚自己来就行。

    然而还不等两人去冲凉,刚才气冲冲离去的靳劼捧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到苏姚面前,“姑奶奶,小的来给您洗脚了。”

    刚才苏姚跟周言安说话的时候,听见厨房一阵铿铿锵锵的动静,不知道靳劼在摆弄什么,却没有在意,给他足够的空间,他爱干嘛就去干嘛,不去掺和。

    却没想到,刚才是给苏姚倒洗脚水去了。

    苏姚哪能真用他来洗脚,赶忙把腿抬到炕上,盘腿压到屁股下,“别别别,我真让你给我洗脚,明天就被说是封建作风。”

    “放心,您是我亲姐姐,我哪能举报您。”

    苏姚被吓得够呛,她就是嘴上说说,真到了那时候,她就怂了。

    是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只有周言安在家的时候,她嘴巴开车也是这样,周言安动真格的,她就怂了。

    周言安皱眉对靳劼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抢我的位置。”

    靳劼还不理解周言安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姚已经伸出胳膊,圈住了周言安的脖子,“这才是我们家的长工,你想当长工且不够格呢。”

    靳劼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吃了一斤的苍蝇,想吐却吐不出来那种吧。

    他就多余过来这一趟,反而是自己被膈应得够呛。

    “行,那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不过也的确能在他身上看出,小小年纪寄人篱下,光是看人眼色这点,就不是在父母恩爱家庭中的孩子能懂得的。

    一大早起来就进到鸡窝里摸鸡蛋,捡到的鸡蛋放到锅台上,他回去继续喂鸡。

    等苏姚早起洗漱完毕之后,他已经把菜地里成熟的蔬菜摘了下来,满满的一箩筐。

    苏姚和周言安白天得去上班,不敢把靳劼一个人留在家里,怕他干坏事。

    可要是说,让明月帮着照顾,又怕他跟俞锐和俞蔚发生不愉快,明月还得给这三个人断官司。

    苏姚干脆将人带到了办公室,反正这小家伙是个社牛,没有他不能打交道的人。

    靳劼白天睡觉前,将身上穿着的短袖和短裤都给洗干净,晾在院子里,再趁两人都没起来的时候,把衣服给套在身上。

    其实周言安早起的时候,看见了他一闪而过裸奔的身影,不过知道他要面子,假装没看见。

    衣服被他洗了两遍,干干净净的,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邋遢样子。

    他从前小的时候,被大家族出身的母亲教导过礼仪,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裤,逢人就笑,不知道他本性的外人,光看外表这就是一个礼仪得体的小绅士。

    冯红慧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看他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弟弟,对他印象很好。而他又是个嘴巴上像是抹了蜜的,冯红慧被她夸得羞红了脸,连忙把自己抽屉中的零食拿给他吃。

    唐湘没有弟弟妹妹,但她是个爱玩的性子,对于靳劼这种嘴甜又好玩的小孩喜欢得不得了。靳劼今天被洗得干干净净,这正方便了唐湘把人抱进怀里好一通□□。

    这还是靳劼第一次遇到这种待遇,好像是误入蜘蛛洞的唐僧,一直在喊着,“男女授受不亲,女同志你稍微注意一点。”

    把唐湘逗得不行,“我不放手又怎样?”

    “会影响你的名声。”

    唐湘故意开玩笑,“没关系,等你长大以后娶我就行。”

    靳劼摆手,这是万万不可的。

    靳劼就像是个小吉祥物,被冯红慧和唐湘轮番□□了一上午。

    中午回家,苏姚用靳劼早上摘的土豆茄子和辣椒做了一道地三鲜,这是顺城的特色菜。

    就是有一点,土豆和茄子需要过一遍油,在这个无论是豆油还是玉米油都是十分珍贵的时代,这道菜就比较奢侈了。

    苏姚不太经常做这道菜,不是因为费油,主要是过油对她来说程序繁琐,浪费时间。

    毕竟她在做菜方面算不得熟手。

    到了下午,苏姚上班,靳劼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去。

    问就是女同志都太可怕,他一个小孩子招架不来。

    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苏姚是绝对不能放心的,她想要不就让明月带一下,反正他惯会在明月面前装乖。

    周言安说,“那跟我一起上班吧。”

    靳劼眼睛瞬间亮了,伸出手发誓,“我保证听话不捣乱。”

    那苏姚就不管了,把靳劼交给周言安。

    靳劼跟着周言安,即便是到了晚上回家,他脸上依旧干劲满满的激动表情。

    这两人的事,苏姚也不掺和。

    靳劼在家里住了几天,直到他自己也意识到应该回家去了。

    苏姚将人送回家,顺便帮他办理了入学手续。

    等到九月份开学,十一岁的靳劼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他对此充满怨念,毕竟上一年级的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最大也不超过九岁。

    像他这种十一岁的,属实是鹤立鸡群了。

    别的不说,跟一群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当同学,这有点丢人啊。

    作者有话说:

    靳劼:终于回家了,不用看别人秀恩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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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二合一◎

    靳劼当然不愿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一起上学, 可苏姚在这时候体现了她专政的一面,不给他挑拣的机会。

    尤其是在听说俞锐和俞蔚,这两个年纪比他小的, 但开学就要上二年级了。

    自己的年纪更大, 现在却上小学一年级。要是叫这俩人知道自己现在上一年级,岂不是要被笑话哩。

    很难再重新梳理起当舅舅的威严。

    苏姚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基础教育十分重要, 必须要在入学的时候打好基础。你从来没有学过一二年级的内容, 到三年级也看不懂, 这绝对不行。”

    靳劼心里嘀咕, 她还真把好好上学给当成了个大事,就好像好好学习就还能考大学似的。

    不过他心里嘀咕, 却没有反对。

    依照苏姚的安排, 进入了一年级。

    “你上课好好听讲, 你也说了你的年纪比同学们都大, 要是考试的时候连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都比不上,那就太丢人了。”

    苏姚说着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卷钱和票, “认真学习,我会经常过来跟你老师沟通, 询问你在学校的表现情况,要是叫我知道你上课不认真学□□是捣乱, 成绩一塌糊涂, 小心你的屁股。”

    靳劼虽然习惯了坑蒙拐骗, 利用别人对他的同情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可等到别人没有缘由给他塞钱的时候, 他又拒绝, “我有钱, 够花了,不用你的钱。”

    苏姚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这钱是给你的吧,想什么美事呢。我这是借给你的钱,要写借条呢。”

    靳劼气哼哼地,这人哪都好,就是嘴不好。明明是怕他钱不够,想给他钱花,却偏要说什么是借给他的,要写借条。

    “去多买点布,让你奶奶给你多做几条裤衩子,挺大个小伙子了,光着屁股到处跑,羞也不羞?”

    靳劼的脸瞬间爆红,她看见了,她一个女同志,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她知道了他没穿内裤就算了,她怎么能说出来。

    他的脸上红得能滴血,“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花衣裳,你男人好歹也是个副团长,整天穿得跟个村妇似的。要是不知道买什么,就看看那个姓秦的女知青,我看她身上的衣服比你身上的好看多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好看。”现在流行朴素就是美,穿得花枝招展出门这本身没有错,落在一切古板的人眼中,这就是错,会引起无端的议论和麻烦,那这份好看也不值当了。

    苏姚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我长得好看,就算是身上披麻袋都好看,不需要花衣裳的陪衬。倒是你,还是趁早赶紧买两条裤衩,省得到了学校叫同学嘲笑,班级里最大的老大哥,竟然没有裤衩。”

    裤衩裤衩裤衩,靳劼脑子里仿佛被裤衩被淹没了。

    烦死了,他当然知道回家以后要叫奶奶给缝上两条裤衩,用得着她提醒。

    而且,如今布料紧缺,一些农村的家庭,不是所有的家庭成员都有衣服裤子穿。城里每家每户每年都有布匹供应,那些孩子少的人家还好,孩子多的人家布料也不足。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讲究不讲究了,去扒开大家的裤子看看,不少的孩子说不定都没有内裤穿呢。

    靳劼怕她要继续念叨内裤,赶紧应承道,“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回团里的车。”

    这次来学校是给靳劼办理入学的手续,现在还不到上学的时候。

    靳劼将人送到供销社旁,团里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靳劼兴致很高,“等以后学校放假,我就坐这个团里的返程车,去找你们。”

    这下知道了团里的人平常怎样往返于顺城和团里,他以后去找苏姚和周言安就更方便了。

    “行啊,你要是愿意,随时能来。”

    随着学生们暑假结束,就到了九月份,学生们恢复上学,难耐的酷暑也在逐步消散。

    俞锐和俞蔚暑假见天惹祸,不是这家过来告状,就是那家过来告状。

    暑假结束,明月和俞淞都齐齐松口气。

    结果还没放松两天,又来事了。老师过来家访,把俞锐夸了一通,同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跟家长告状说俞蔚实在太不听话。

    明月压着脾气,和气地把老师给送走。

    目送班主任老师离开以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俞蔚!”

    那声音大的,苏姚在家都能听见。她嘴巴里叼了一个花卷,伸出手里的碗,叫周言安再给他添一碗汤。

    晚餐是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汤,主食是咸香的花卷。

    苏姚喜欢在夏天吃西红柿做成的菜,无论是西红柿鸡蛋汤,还是西红柿鸡蛋,抑或者是糖渍西红柿。

    在这个燥热的时候,让人胃口大开。

    周言安知道她的习惯,喜欢汤多菜少,就给她多舀了些汤倒进碗里。

    给她盛好汤,周言安问她,“你不去看热闹?”

    “怎么能说是看热闹呢,我是关心好姐妹。”

    “吃完饭再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这种听见一点动静就过去看热闹的嘴脸,着实让人不喜。

    还是等到吃完饭后,当做饭后消食去聊天,看起来不太刻意。

    周言安闻言便说,“那快点吃,去晚了就没得看了。”

    苏姚点头嗯嗯,使劲往嘴里塞花卷。

    看得周言安直皱眉,“要不先放到锅上热一热,等你回来了再吃?”

    苏姚摆摆手,把花卷咽下肚子有点噎得慌,她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汤,才将花卷给顺下去。

    苏姚赶到的时候,明月已经结束了教子的画面。

    俞蔚左手手掌心被打肿得老高,他眼睛哭得红红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委屈哒哒地抽着鼻子,明显能看出来刚被打了一顿。俞锐和俞淞一个是当哥哥的,另一个是当爹的,就只敢在一旁围观,不敢上前劝说,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明月现在是俞家一霸,谁也不敢忤逆她。

    苏姚只当没看出这一家刚才发生了啥,故作惊讶的问,“呦,你们家怎么还没吃晚饭,是天太热没胃口吗?”

    俞锐和俞蔚放学的时候身后跟着告状的老师,明月饭做了一半,就得去听老师告状。在老师离开以后,就着手收拾俞蔚,自然就来不及准备晚饭了。

    “晚饭很快就好,你吃完饭了?”明月看苏姚鼻尖冒出的汗珠,拿了炕上放着的蒲扇塞给她,“扇一扇,多少能凉快一些。”

    “当然吃完了,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你,谁想到,你们家今天还没吃。”

    俞蔚被打了,现在心里还老大不乐意,见到苏姚进门也不打招呼,坐在炕上生闷气。

    但亲哥和亲爹没一个人去哄他。

    明月说,“我们家的饭马上就好。”

    苏姚拿了蒲扇,给灶台边上的明月扇风,“你说你,也真是的,生气归生气,打孩子做什么。”

    听到这话,坐在炕上的俞蔚不住地点头,就是打我干嘛。

    天儿热的时候,在厨房做饭就变成了一件苦差事,说是汗如雨下也一点不为过。

    哪怕有苏姚拿着扇子不住地替她扇风,明月身上的燥热也一点没有减少。

    蒲扇扇过来的风中都带着一股子热意,苏姚缓缓说道,“做事之前也得稍微考虑一下自己,你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妈。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谨记不能再犯,可他哪里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只觉得这个后妈可真坏。你看看,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出于好意,最后却落得一个埋怨。何苦呢你?”

    俞蔚这下有点坐不住了,好像坐着的那块地方烫屁股似的,这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不知道好赖呢。

    他也没有很记恨后妈。

    好吧,是有一点生气了。

    就听见那边苏姚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就是一个后妈,当好后妈的本分就行,给孩子一天三顿做饭,不虐待继子,这就是顶顶好的后妈。何必再掺和孩子的教育问题呢,你管他以后是不学无术当街头小流氓,还是知法犯法会被送去吃枪子,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母子没有隔夜仇。你这种后妈,打了他一顿,保不齐得叫人家记恨一辈子。”

    另一头,俞蔚的手掌心还疼,可是他心里关于对明月的愤怒确实是消失了。

    苏姚偏头给明月继续扇风,“你看看,你自己还生了一肚子气。”

    直到明月把饭菜都盛好,人家家里要吃饭,苏姚不可能赖着不走,“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找你。”

    这次的饭菜做得敷衍,明月就没有留苏姚在家吃饭。

    在苏姚离开以后,俞蔚下了炕跑到明月面前,跟她道歉,“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在学校肯定认真听老师的话。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骂,我不会记仇的。”

    明月知道,这是苏姚说的那一番话起到作用了。

    因为刚才教训了他一顿,这小子不可能没记仇,脸上气鼓鼓的,像是雨天里出现在田间的癞蛤蟆。

    现在突然迷途知返,自然不可能是俞淞教育过他。

    俞蔚是个跟俞锐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俞锐就算是知道错了,也绝对不会直接道歉,他跟要面子。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他会暗搓搓的讨好你,比如说帮忙做家务,或者跟在你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知道错了,而且以后会改的。

    而俞蔚对于表达歉意,没有丝毫的羞耻感。

    苏姚回家以后才发现:哎哟,不小心把明月家的蒲扇给顺家里了。

    想去还吧,又懒得动弹。

    得,还是下次上门的时候给捎过去吧。

    “又去给你的小姐妹撑腰了?”

    苏姚没回答他的问题,她十分谄媚的给站在锅台边上刷碗的男人打扇,“周团长简直就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会刷碗洗衣,又会安装玻璃做木工。”

    周言安将洗碗的水倒进脏水桶,为了把碗筷上的油渍洗掉,用了面碱,因此洗碗水就不能再浇地,免得把菜苗给烧掉。

    苏姚挤在周言安的身边,他走到哪,苏姚就跟到哪,“这个男人简直帅爆了,我积了三辈子的福,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爱人。”

    周言安已经用香皂将手给洗干净了,放弃收拾厨房,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磨人精,似乎

    “说吧,又想干嘛?”

    苏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想干嘛,就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从来不羡慕那种经历生死轰轰烈烈的爱情,只希望能拥有个一起过普通生活的烟火夫妻。

    这人虽然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真是一个特别好的爱人,至少到现在为止很好。

    能感受到苏姚回家以后心情就很好,周言安将人抱起,还是来做一点让心情更好的事情吧。

    然而苏姚笑眯眯地宣布了一个噩耗,“不行哦,大姨妈。”

    于是每晚的互动活动,就变成了两人并排躺在炕上纯聊天,因为天太热,连被子都没有盖。

    “今天很高兴?”

    苏姚的脚斜搭在周言安的小腿上,“我每天都很高兴啊。”

    其实周言安是想问,什么原因今天高兴,但是听她说每天都开心,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他本质上,不是那种擅长抛出话题的人。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温柔地洒在苏姚的脸庞,她拄着下巴看周言安,“跟你在一起就很高兴。”

    今晚的夜空只有月亮没有星星,周团长心想星星许是都跑进他家属的眼睛中。

    短短一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周团长无数次被家属的甜言蜜语攻击到心房,就连进入梦乡时唇角都是上扬着的。

    周言安实在是太黏人了,早上苏姚醒来的时候不是在他怀里,就是手被他牵着。

    就像苏姚跟周言安说的那样,她每天都觉得很开心。

    每天上班就是为大家解决问题,闲着没事就看看报纸,或者是看看上面下发的文件。

    这天下午,政治处那边送来上面下发的,有关严查团内有无男干部欺压女知青的文件。

    苏姚看完以后,把主要内容记在笔记本上,接着跟唐湘和冯红慧一起开了一个小会,一起学习了这个文件的内容。

    主要是因为南边一个兵团发生了男干部欺压女知青的恶性事件,被团里家在首都有点能耐的知青,给捅到了中央。中央震怒,责成兵团立即严惩,不得姑息。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尚未出来,但被中央当成了典型案件,要求三地兵团严查此类案件的发生。

    唐湘看完后不由一阵唏嘘,“女知青可真难,不过我们团应该不会有此类事件发生。”

    冯红慧虽觉得事情没有绝对,凡事都有个万一,可这件事在自家的管辖范围内。若是反对唐湘的话,岂不是在说自己几人工作不到位。

    因此她只是低头看本子,并不插话。

    苏姚摇头,“不管怎么说,既然上面下发了文件,政治处又特意让送到我们办公室,那我们就再清查一遍。”

    人家让你检查,你如果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不去清查,以后一旦出了问题,那过错就大了。

    她去办公柜里找了一张红纸,将清查有无女知青被欺负的通知,换成团里这边管用的通知格式誊抄上去,并在最后附上举报通道。

    红纸被贴到墙上,来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这也不需要格外去通知。

    红纸贴出去以后,没有收到反映问题的举报,苏姚放了一半的心思在这件事上,另一半去关注别的事情。

    直到南边兵团那件事的处理结果在报纸上公开,信箱内也未曾收到过一封有关举报的匿名信件。

    团里的知青在报纸上看到报道,明白了前些日子妇工组为什么没头没脑出现那样一则的通知。

    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十分的关注,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就气愤得不行。

    不禁好奇咱们团有没有发生这种恶心的事情,纷纷跑到妇工组的办公室打听。

    有就说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个也没有必要隐瞒。

    确实没收到举报,苏姚就说了,“咱们团的风气很好,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请大家放心。”

    这段时间,苏姚送走了一波又一波过来打听的人,而且持续会有很多人过来打听。

    秦盼属于是团里消息比较闭塞的那一拨人。

    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她同几个脑子机灵的室友关系都不大好,就只剩下几个没心眼的还愿意跟她一起玩。

    在工作上,跟原主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工友,因为她在进入团委以后,这些人都嫉妒她曾经当上团支书,嫉妒她,从而跟她的关系一点点交恶。

    她白天在重复疲惫的体力劳动,等到了晚上回到寝室就只剩下蒙头大睡,因此她消息变得闭塞。

    还是在室友带回寝室的报纸上,看见了关于南二十八团,对于违纪干部的处理,让她想起原文中的一件事。

    一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却事关俞淞的升职。

    俞淞在原书中号称是老天爷亲儿子,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他升职速度巨快,平均一年半升一级。

    这全靠他上司死的死,违纪的违纪。原本的一营长在家中遭遇意外,他才能升为营长。

    就在他当上营长,大约一年时间,团里的参谋长严重违纪入狱三年,他于是成功升职为参谋长。

    至于参谋长为何会违纪,那就跟她这几天看到的报道有关系了。

    南二十八团出现的恶性事件,导致中央要求下面的军团严查此类恶性事件。白参谋长,就因为在男女作风问题的违纪,成为拔出萝卜带出的泥点子,但情节相较南二十八团不算恶劣,最后上了军事法庭,开除军籍,被判了三年。

    他被判刑,位置自然而然空了出来,作为营长的俞淞自然而然地升职。

    虽然知道这个细节,但这与自己无关。秦盼也不至于跑到参谋长那里为他提前预警,叫他赶紧善后。

    于秦盼而言,就只是联想到这件事而已,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火车站去寻找反派靳劼。

    也是奇了怪了,她每次放假都去火车站找人,却一直没看到偷偷贩卖卷烟的小孩。

    她利用所有的放假时间,是不是请假去找。一直没找到,秦盼却从不气馁。

    直到眼看已经入冬,始终没听说有关白参谋长违纪的任何处理结果,俞淞依旧在营长那个位置不动。

    秦盼开始慌了,要知道这本书她看了很多遍,其中剧情可以烂熟于心。她记得就在报纸报道后不足一个月,团里就处理好对于白参谋长的违纪,以及俞淞升职。

    虽然在俞淞升为参谋长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他很快就把几个竞争对手踩在了脚下,自己顺利升职。

    现在十一月中旬,距离报纸报道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俞淞一动不动,也没听说白参谋长出事的消息。

    她的这份慌张,这倒不是来自于对于俞淞的关心。而是她在这个世界全部的自信,都是来自于对剧情的了解,对于未来的走向。如果她熟知的剧情都崩了的话,那她掌握未来走向的金手指,还能称作是金手指吗?

    她所知道的剧情将一文不值。

    是不是剧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崩坏了。

    加之她一直没有在火车站找到靳劼,秦盼害怕事情向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为了让剧情重新走回正轨,秦盼想,她必须做些什么从中干预。而不是等到未来剧情崩到亲妈都不认得的时候,才望洋生叹。

    不知道在将剧情归正以后,自己能不能在火车站遇到靳劼,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去试一试。

    于是就在妇工组外墙张贴的红纸,被凛冽的北风吹得早已丝毫不剩时。

    妇工组墙外的信箱里,苏姚早上照例检查信箱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封关于预报白钢风参谋长欺压女知青的匿名举报信。

    这是目前为止,在下发通知以后,收到的第一封举报信。

    但不管怎么说,都得好好去走访。

    作者有话说:

    秦盼:为什么剧情都崩坏了,为什么!

    苏姚骄傲脸:正是区区不才在下

    第73章

    ◎二合一◎

    若事情是真的那必须要严惩, 可这不代表可以冤枉好人。

    苏姚将信拆开,唐湘和冯红慧脑袋凑过来,也一起来看这一封信。

    毋庸置疑, 这个举报人十分谨慎, 许是怕被举报人打击报复,这封举报信上不仅没有他的姓名以及相关信息。这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举报参谋长白钢锋欺负下属女知青。

    许是怕被人通过字迹找到他本人,这仅有的一行字都不是手写, 而是在报纸上裁剪下来的铅字, 用糨糊把剪下来的小纸片粘在信纸上, 就成为了这样一封举报信。

    这种谨慎程度, 苏姚也只有后世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相似情节。

    但这种举报信有点不太好搞。

    写通知的时候, 考虑存在一些女孩怕叫人知道这种“丑事”,因此不愿意站出来举报。还有一些举报人害怕被打击报复, 哪怕知道些什么, 却不敢举报。

    所以在通知结尾注明过, 实名举报信与匿名举报信皆可。

    但为了保证所有人写的匿名举报信都是有用的, 通知上还特意交代过这种匿名举报材料要如何写,至少要在举报材料上附有具体事实。

    像这种只有最终结论的举报材料, 可以说是举报人怕被报复,那也能说是故意恶作剧捉弄人。

    白参谋长大小是个领导, 要调查他那也不是拍脑子就能决定的事。

    苏姚自己去了团部大楼,去了孙政委的办公室, 去向他汇报这件事。

    在面对孙政委时, 她很明确地说了目前面临的情况, “收到了一封有关白参谋的举报信, 匿名, 上面只有一句话, 说白参谋欺负下属女知青。您看,这应该怎么办?”

    苏姚最后那句,询问孙政委认为怎么办的话,并不是看孙政委的意见,要是他说不查,那这件事就搁浅了。

    首先孙政委不会说不查这样的话,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上面说了要严查,已经收到举报信,却只当没看见,万一举报人不满将之捅到师部、兵团乃至中央怎么办。现在可以很轻松解决的事情,等闹大了以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孙政委真的就犯糊涂了,那苏姚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他。

    这样问,不过是表示自己的态度,并且表示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请他下达一份明确的指令。

    人家领导没说怎么办,你就直接去干了,这或许在职权范围内,但要查的人毕竟也是一位领导,将来查出来确有其事那还罢了。要是查清楚后,就是一场乌龙,找不到写匿名信的人,但是作为带头调查的说不准就要被记恨上。

    而现在问过孙政委,那她不过是拿着令箭办事的小喽啰,记恨不到她头上。至于下令的孙政委,人家可是领导,都是依照程序办事,他记恨不上。

    孙政委沉吟片刻才开口,“那就查吧,不过白钢□□是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老兵,不能寒了老同志的心。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对外公布举报信的事,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影响他的名誉。但一旦查清楚,此事属实,那咱们也绝对不能姑息!”

    他的拳头在桌面上锤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让苏姚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就先从他身边人查起,你那个办公室不是有两个成员是女知青。这件事你暂时不方便出面,他们知青和知青之间沟通更方便,你让她们跟白钢锋身边的知青们打探打探,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一旦有这种苗头,他们都能听到一些风声。”

    苏姚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孙政委的意思。

    “走访的过程中,一旦出现蛛丝马迹千万不要错过,顺着线索继续查探事情的真实性。这件事非同小可,其间要及时跟我汇报。若事情真如举报信所说,你要跟我汇报,那白钢□□是留不住了,我们得对得起把知青娃们放心送给我们的父母亲人。”

    “这下我都记下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说了这样多的话,孙政委不免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口茶缸里的水,都已经凉透,不过他还是把剩下的底子给一口闷了。

    “没有了。”又想起什么似的,他叫住起身的苏姚,再一次强调道,“目前一定要保密。”

    苏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通常这种情况她会坐在周言安办公室外等他一起下班。

    但这次嘛,还怕冯红慧和唐湘不知轻重,在中午回宿舍时候把这件事说给室友听,所以她还是特意回去一趟,告诉两人千万得保密。

    这次去团部大楼,就只当是一次普通的汇报工作,苏姚回到办公室跟俩姑娘叮嘱一定得保密,并且让俩人这几天也不急着来上班,可以晚点来办公室。

    唐湘明白,“就跟白参谋长身边的知青套套话呗。”

    苏姚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件事须得隐晦地来,可千万别叫人看出你们的目的了。”

    “我们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这两个姑娘,唐湘性子活泼,擅长跟人打成一片。冯红慧性格相对不争不抢,因此她看着更为无害,叫人更好亲近。

    这两种性格相对比较互补,叫她俩单独出去做事,苏姚也能放心。

    “行,那你们就准备下班吧,下午也不用急着上班。”

    被苏姚嘱咐了多次,这件事千万不能着急,慢慢来别让人发现了自己这边的目的。

    唐湘和冯红慧便也不急,但跟白参谋附近的知青打好关系却已经刻不容缓。

    两人装作对团部大楼内岗位好奇,故意接近参谋办公室的知青。

    她问得十分直接,“你们在咱团部工作,是不是蛮轻松的?”

    唐湘在团里人缘很好,大家都爱跟她打交道。也是知道她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工作,是所有知青都要羡慕忌妒的清闲工作。

    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害关系,对面的知青开玩笑反问道,“你们的工作,不是也挺轻松?”

    唐湘摆摆手,“这没法比,我们那里虽说是清闲,可也只有清闲一样好处,别的就再难粘得上了。还是得离领导近一点,好处更多,看看你们入团的入团,入党的入党,我们办公室是边缘岗位,进去以后,再想要入团或者入党,那就难了。”

    对面人挺骄傲,确实在参谋办公室,距离领导近,有不少的隐形优点,不仅是入团入党优先,还是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都相对其他知青要多。

    而她也在去年的时候,顺利地入了团,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参谋办有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知青,在下乡之前就是团员了,他在今年年初成为了正式的党员。

    “也确实是这样。”对面知青问,“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你们办公室待着不顺心,还是组长给你小鞋穿了。”

    唐湘摇头,“这倒没有,当时报名的时候,觉得这岗位听描述还成,是通过层层的选拔,我就以为上岗以后前途无量。谁想到那么严苛的选拔条件,上岗以后就是当婆婆妈,天天调和这个知青跟那个知青打起来,这种鸡毛倒灶的破事,一眼就能看到头,还特别地没前途,啥好事也想不到我们身上,可真是没劲。”

    对面的知青叫吴兰宜,她就说了,“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你们办公室每天做的事情都很有意义。妇工组刚成立的时候,告诉女知青不管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寻求帮助。也解决了很多女同志遇到的切实问题,就比如说这附近村子过来骚扰女同志的小流氓,就是你们找保卫处天天蹲守,蹲到人后押送到公社,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被骚扰过。再比如说,你们办的那个生理讲座,告诉我们女同志在生理期应该如何处理,遇到痛经应该怎么办,女同志平常应该如何保养自己,我妈也没有跟我说过这档子事,还是看了这个讲座,我才了解到相关信息。”

    “还有前一段时间南二十八团的事情发生,兵团彻查发现,其他的团里或多或少,都有过那种不好的事情,但你看我们团,一件都没有,这都是你们妇工组的功劳。现在无事可做,那也是因为你们曾经的工作到位。”

    听她说到前一段时间,二十八团的事情,唐湘立刻提高警惕,怀疑她话里有话。

    就顺着她这话,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们一直担心咱们团里也有受害者,受害者苦于舆论的压力不敢举报。你也知道的,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咱们女同志虽然是受害者,一旦叫其他人知道。虽然是受害者,却很有可能更多地苛刻和指责。”

    唐湘说的这种情况吴兰宜也可以理解,同为女性,难能不明白女人在这世道中的艰难。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做工作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的问题,这是必不可免的,不可能出现百分百的正确率。”

    唐湘心里也纳闷,她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有没有什么暗示在其中啊?

    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揣着事,总觉得对方别有所指。

    唐湘把这话在心里记住,其实应该拿出笔记本记录的。但要是拿出笔记本,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这种想法也只能作罢。

    她又把话题拉到刚才的问题上,“还是想换份工作,这工作看着没前途,你说我下乡好几年,不说入党,也至少得入团吧。只要在这个妇工组待着,我看入团是别想了。”

    吴兰宜知道唐湘也是个奇人,别人能有个清闲的工作就算是烧高香了,她是连着从一份清闲的工作换到另一份清闲的工作,现在又觉得不满意了,还想再换工作。

    自己也犯不着劝人家要知足常乐,别总是不满足,反正人家有能力,想换工作那就换呗,跟自己又没关系。

    吴兰宜笑了笑,“你可真是够狠心的,毕竟相处了一年多时间,也都有感情了,像这般突然离开,对同事也没半分的舍不得?”

    唐湘半真半假地说道,“那肯定舍不得,大家相处还挺愉快的,但这都比不上咱个人的前程不是?”

    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件事除了你,我没告诉任何人,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再知道了。我现在还在人家手里做事,要是被知道了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别说换工作这件事打水漂了,说不定还得受组长的磋磨呢。”

    “放心吧,肯定不说。”跟她没关系的事情,她何苦当告状精,平白干那等得罪人还没好处的事。“我看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说过,想问问这总参办的工作怎么样?”

    吴兰宜收敛了神色,就连看唐湘的视线,都没有往日的热络。

    这唐湘想来参谋办,那她跟她之间就存在了一定的竞争关系,万一她靠的是把她给挤走,才能获得这个机会的呢?

    唐湘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吴姐,瞧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也知道,我们那个组长是周副团的爱人,到时候跟她好好说说,请她从中说和说和。”

    她冲着吴兰宜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吴兰宜瞬间就心领神会,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就是靠钱疏通关系,不影响别人。

    “周团的爱人就舍得放你离开?你可是她手下的一员大将。”毕竟手底下就俩人,少了一个人,那就相当于少了一半的人。

    “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再说了,我离开以后她还可以再招人,一旦我进入团部的办公室工作,她在团部这边也能多一个熟人不是?”

    唐湘不愿意跟她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今天聊了大半天了,有用的话不超过三句。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你们办公室怎么样,工作舒心不舒心,发展前景怎么呀,我看你们办公室所有人都入团了,我多打听几个办公室。”

    吴兰宜笑得有些疏离,“工作还好,可能比不上你们现在轻松,但要是跟体力劳动者相比,又没有那么累。”

    铺垫了这么长时间,唐湘终于问出了自己的最终的问题,“你们领导怎么样啊,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领导都是女同志,突然头上顶着一个男领导,我还真有点担心呢!”

    吴兰宜没好气地白她,“你害怕什么,新领导要是敢向你伸手,你正好可以跟你旧领导举报,一条龙的事儿,正好能给周团家爱人送点业绩过去。”

    唐湘被损得面上忍俊不禁,大脑却无时无刻不在分析,她这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吴兰宜委婉地说,“我说实在的,你如果真想入团,完全可以跟小组长提一下这个想法,仅仅为了入团就要换工作,我觉得你这样有些舍近求远。”

    这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只是她找的一个借口,至于其中存在的逻辑问题,唐湘不甚在意。

    今天这话就问到这里了,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刻意,唐湘于是从善如流回到,“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我跟我们组长好好讲讲,看她能不能给我们争取两个入团的名额。”

    吴兰宜心想,你可得好好去问问,可千万能争取到入团的名额,实在不行,她去跟领导提议,给这几位同志一个入团的名额。

    他们参谋办现在就很好,不需要再有额外的其他同事。

    也差不多到了妇工组的办公室,唐湘跟人告别,“那我就先上班去了。”

    跟唐湘分开以后,吴兰宜摇摇头,便向着团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来到办公室,唐湘立刻跟苏姚汇报了她今天中午的成果。

    唐湘说跟吴兰宜的对话,苏姚就在本子上详细地记录。

    唐湘说完后,面上有些发窘,“其实我记得不大清楚,不能保证将她说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部复原。”

    苏姚夸她,“能记得大概就已经很棒了。”

    说完后,唐湘才发表自己意见,“我在跟吴同志的沟通中,感觉没有举报信上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在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姚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下任何的论断,“先不说这个。”

    冯红慧也没想到唐湘的效率这般快,她小声说道,“我这边还没有进展,但是我今晚就出去打听,保证不拖后腿!”

    “没事,咱们不急,慢慢来。”

    在工作方面,同事之间都存在比较的情况,唐湘前一天中午就出去打听事情,导致冯红慧在当天晚上就去跟人谈话。

    第二天早上上班,就带回了连夜将两人的对话整理成纸质版,递给苏姚。

    苏姚心里咋舌,这也太卷了。

    “这个不是我在问话过程中记录的,是我问话结束以后,根据回忆写下来的,我怕睡完觉以后,早上起来把大概内容给忘光了,就给写在了纸上。”

    “我知道,做得很好。”

    一共用了三天的时间,唐湘和冯红慧将参谋办的一男三女四名知青,分别用不一样的理由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遍。甚至没有一个知青,表示白参谋长在男女关系上,有些说不清的问题。

    “行了,这件事你们辛苦了,我去找孙政委谈谈。”

    苏姚找到孙政委,把这四人的谈话记录拿给他看,时间地点谈话对象是谁,谈话人的名字,都在记录之中有所体现,并且在每份记录的结尾处,谈话人写下了保证真实,以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依你看,白钢□□是否存在问题?”

    苏姚十分谦逊地低下头,“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孙政委拿着本子隔空虚点苏姚,“你这个小苏,就是滑头。”

    苏姚微笑,“事实的真相,不需要依我看,要依大家来看,我看没用。”

    “那我把大家伙叫进来开个会。”

    孙政委要怎么做,苏姚不发表任何意见,该她做的她已经完成了,剩下就跟她没有关系。

    这件事事关一个副团级的参谋长,不是一件小事。

    孙政委便将副团级以上的都叫去会议室,大家去开个小会,一起来就着谈话记录来谈谈看法,白参谋长究竟有没有问题。

    这件事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只有孙政委,还有妇工组的三个人实情,再无其他人知道,苏姚在回家的时候,都没有跟周言安说过半句。

    这无关信任,是原则问题。

    就像周言安也不会把他工作中的机密告诉苏姚,是不信任她吗?不是。

    所以这次会议室里,直到孙政委把事情说出来,大家才知道,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吓得白参谋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孙参谋以及在座的诸位敬礼后,才表示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跟我共事这么多年,是了解我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此等行径之事。”

    已经是十一月末,外面滴水成冰,会议室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全靠大家身上裹得厚。

    可就是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白参谋的身上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几个兄弟团里这种类型的处理结果,都已经在内参上通报过。自己这辈子就完了,家里人也要被他连累。

    如今这时候,至于事情的真假,也不一定有人在意,很多时候都是有人举报,然后飞速地处理。

    他这话谁都不敢应承,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藏了怎样的花花肠子。

    孙政委伸出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先别急,“这是妇工组这些日子走访的笔录,大家可以看一看。”

    白参谋心里惴惴不安地,看着笔记本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手里,最后才被送到他的手里。

    心急的时候,这种大段大段的文字,他已经看不进去了,以为最后会有关于自己的结论,翻到最后没有找到,就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看。

    看完以后,他其实是一个比较茫然的状态,没看到关于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有不好的评价,所以孙政委今天是什么意思?

    孙政委轻轻敲了敲前方的桌子,“所以大家都什么想法?”

    老好人吕主任开口,“既然是没头没尾的匿名举报信,走访白参谋身边人也没有不存在问题,那是不是说有恶作剧的可能性?”

    这话说得委婉,谁会恶作剧这种恶劣事情。大家心里都有猜测,要么是白参谋有仇,要么就是白参谋挡了人家的位置,有人想把他踢开,以便自己顺利升职。

    白参谋这时候想不了太多,他脑子里只有孙政委这是什么意思,疯狂回忆刚才那个纸质版的对话内容。

    孙政委继续主持道,“谈话记录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来投票对这件事的看法,觉得这件事是白参谋是冤枉的,大家在纸上画叉,觉得匿名举报确有其事,纸上画对号,弃权的画圈。”

    说完他把纸分发给大家。

    按照匿名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收上来的全部纸条上都是叉叉。

    这个结果,叫白参谋直到全部人都离开,还是觉得一阵恍惚,很明显的不真实感。

    石抗一看了一眼孙政委,“老孙你现在越来越麻烦了,明摆着没有来由的恶作剧,还让大家陪着你一起浪费时间。”

    对于他的抱怨,孙政委不在意地笑笑,这都是跟小苏学的。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没想到半月后,冯红慧在到办公室检查信箱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信。

    拆开一看,还是一封匿名举报信,至于举报对象还是白参谋。

    作者有话说:

    白参谋:

    第74章

    ◎二合一◎

    唐湘正在生炉子, 一转头看见冯红慧愁眉苦脸的。

    她吓了一跳,“咋了,有啥事?”

    她探头看见冯红慧手里是信纸, 唐湘开玩笑道, “难不成又有人举报?”

    冯红慧此时表情,用一言难尽这词来形容十分贴切。

    唐湘看冯红慧没摇头,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难不成真是举报信?

    她把手心里的煤灰在椅背搭着的毛巾上蹭了两下, 确保手上是干净的, 不会把煤灰蹭到信纸上, 才接过冯红慧递来的信件。

    对于这刚打开的举报信, 她们都不陌生,这与半月前收到的那封举报信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举报的人都是白参谋。

    苏姚今天上班迟到了两分钟,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 俩姑娘已经把煤炉子生上, 屋子里也有了点热乎气。她刚进办公室,就把手套帽子围巾摘下, 放在椅背上搭好,用还算有点热乎气的手, 搓了一把已经被冻木了的脸颊。

    刚进屋见到这俩人凑在一块,苏姚倒没有太在意, 毕竟是年纪相仿的女知青, 彼此之前关系好, 有什么亲密话想说也是正常的。

    冯红慧和唐湘的头一直凑在一块, 倒是没人先开口, 对于两人在看什么, 苏姚倒不是十分的好奇,她俩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不强求。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位前,正在往腿上搭小毯子。

    “苏姐,我今早打开信箱,有一封举报信。”

    闻言,苏姚的眉头蹙起来,“内容是什么样的,拿给我看看。”

    唐湘先把她手里的信纸,放到苏姚面前。

    苏姚,“这不是半个月前的那封,怎么又给拿出来了?”

    她没有看见冯红慧去检查信箱,然后取信的动作,看到这封与半月前那封信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就以为是把那封信又给拿了出来。

    这时,冯红慧已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半月前的信,将之放到苏姚面前。

    冯红慧性子稳妥,于是办公室的文件管理这种事就交给她。曾经整理过的文件,乃至收到的各类信件,都交由她整理,并放进了一个上着锁的柜子里,柜子的钥匙是她随身携带。

    看到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举报信,她拿起靠近自己的那一张,“这是今早在信箱里的?”

    冯红慧点点头,“如果这不是我从信箱里亲手拿出来的,我也会怀疑是不是半月前的那封信。”

    这两张放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了。一样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接而成的短短一句话,一样都是举报白参谋。

    苏姚叫冯红慧把之前的访谈对话找出来,她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她就问两人,“你俩怎么看?”

    唐湘摇了摇头,“不知道。”

    倒是冯红慧小心说道,“是不是我们在查证的时候,漏掉了什么。迟迟没有等到对白参谋的处理结果,所以又写了一封信,以催促我们尽快处理。”

    苏姚脸色阴沉沉的,对于没头没尾只有结论的匿名信,其实应该不予理会,但是怕确有其事,导致有女知青还在受委屈,几人才对白参谋的身边人进行走访。

    白参谋每天跟办公室的知青同志相处最多,即便他不是对着自己办公室的知青下手,那跟他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中,不可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他们都说没有这种情况,所以才一致认为上一封举报信是恶作剧。

    冯红慧看到苏姚的脸色,拉了一把唐湘,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姚沉思良久,才抬头看向两人,“我先去跟孙政委商量商量,中午可能不回来了,到了时间你们自行下班,对了这件事还是先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唐湘和冯红慧赶忙齐声说好。

    才脱下不久的围巾帽子手套,苏姚又得裹上。

    顶着刺骨的寒风,向着团部大楼的方向而去。

    这次去,苏姚兜里揣上了那两封匿名举报信。

    她到的时候,孙政委正在开会,苏姚政委办公室的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遇见散会出来的孙政委。

    孙政委和石团长俩人是并排出来的,孙政委看见苏姚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显然是有事,只跟石抗一打了一声照顾,就快步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石抗一跟孙政委的工作没有交叉重合的地方,因此孙政委的工作石抗一向来不关心,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且门口站着的那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压根看不清楚脸和身形,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个女人

    倒是在两人之后走出会议室的周言安,看见一瞥而过的背影,神色微怔,是苏姚。

    孙政委把手上端着的茶缸和眼镜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温和地问苏姚,“出什么事了吗?”

    他知道苏姚没事不会大老远跑这一趟,这大冷天的,没人愿意出门。

    苏姚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进到室内以后,她没有把帽子和手套摘下,这间办公室没有炉子,跟室外相比多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盖子,其他真没啥差别,冷得要命,跟自己那间小办公室没法子比。

    苏姚伸出右手,努力在棉手套里做出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您还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让您猜到了。”

    “别恭维我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她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就直接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件事有点麻烦。”

    孙政委不乐意听人家卖关子,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催促道,“快说。”

    “那我就说了,您可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眼见这位的表情愈发的不耐,苏姚才开口说道,“前一段时间,收到了一封关于白参谋的举报信,今早照例查看信箱的时候,里面多了一封信,这跟上次收到的那封信一样,都是举报白参谋欺负女知青。”

    孙政委的表情从不耐转为了震惊错愕,他的眉心肉眼可见地拢起一个小山丘。

    苏姚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封信,“您来看看,这是两次收到的信件。”

    打开牛皮纸信封,将两份举报信摊开放在面前,孙政委的表情一点点皲裂,“你们之前那次,收到是这样的举报信?”

    苏姚点点头。

    孙政委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举报信,不是手写的,只要一句话,还没有署名。

    “信纸下方用铅笔做了记号,写着①的,是第一次收到的举报信。”

    孙政委有些为难地点点头,接着低头看面前的举报信。

    见他思考了许久没开口,苏姚问他,“您说我们这应该怎么办?”

    孙政委叹口气,“别催,叫我先想想。”

    其实目前就两条路,当这人是在恶作剧,或者这人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是仇人恶作剧,那就当作没看见。如果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那就不得不查。

    孙政委反问她,“你是负责人,你怎么看?”

    苏姚苦笑看他,“还是得查呗,不然还得一封一封写举报信,没完没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怎么查,以及如果查明白参谋无辜,那个写举报信的人,是不是以为他们在包庇。

    “怎么查,你有想法吗?”孙政委继续问她。

    苏姚十分干脆地回答,“要是有想法,我也不至于过来跟您求助。”

    孙政委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一上午,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了。

    如果大张旗鼓地查,那白参谋的名声肯定得受到影响。像之前那种悄悄地去查,又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咱们不能因为没来由的一句话,就怀疑同志。但是一旦同志身上出了问题,那也绝对不能姑息。”孙政委沉吟良久后开口“要不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等想出办法再给你答复。”

    苏姚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您,也快到下班的时间,正好跟周言安一起回家。”

    孙政委:……

    “那你去他办公室,等着下班。”

    苏姚把他面前的两封信,收到牛皮纸信封里,“我怕去他办公室里等,可能会影响他工作,我就在您办公室等一会儿就行。”

    孙政委的年纪比苏父还大,一直把她当小辈一样看待,但苏姚这般的不见外,孙政委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那就等着吧。

    苏姚等待的过程中,无事可做,觍着脸问孙政委,“您这有书吗,我看看打发时间。”

    孙政委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扔到苏姚面前,“再说话就去周言安的办公室等着。”

    苏姚忙不迭地应声,打开封面一看,竟然是《论持久战》,这著作她只从历史书上听过,却从没有拜读过。

    翻开书本,苏姚逐渐看得入了迷。

    突然一阵敲门声,忙着办公和一心看书的两人瞬间被打断,孙政委喊了一声“进”,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周言安。

    他的神情微愣,显然没想到苏姚正在看书。

    有点像谁家被父母带去办公室的小孩,坐在家长的办公桌前,正在乖乖地做作业。

    苏姚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周言安从门外进来,孙政委开口问,“言安有事吗?”

    他点点头,“来叫苏姚下班。”

    孙政委:……

    孙政委一把年纪,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苏姚立刻合上书本,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你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背影。”

    原来是这样,不过周言安怎么知道她还没有离开呢?

    孙政委无奈道,“既然言安过来接你,那你就跟他一起下班去吧。”刚好,他也得下班了。

    苏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事,停下回头看孙政委。

    孙政委,“又怎么了?”

    苏姚把手里的书举起来,“这本书能借我看两天不,我看完就还您。”

    刚才她把书当做自己的,直接合上就立刻。

    孙政委还当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为了这个,“你拿回去看吧,还不还都没关系。”反正他已经看完了。

    苏姚的态度十分坚决,“看完了肯定还您。”

    她又说,“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您要不跟我们一起下班?”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想着跟一对小两口一起下班,路上只剩下看两人之间黏黏糊糊了。

    没那个爱好

    孙政委坚决拒绝,“你们先走,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做完,搞完了就下班。”

    苏姚夸了两句,“您真是工作认真,我们都得向您学习。”

    说完她捅了一下周言安的腰,“你说是不是。”

    周言安拗不过她,配合说道,“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

    孙政委能不知道苏姚是在恭维他吗,但是不影响他心里高兴,他哈哈大笑说道,“少来这套,你们赶紧下班,别在这耽误我工作。”

    苏姚跟周言安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并顺手将门给带上。

    周言安只是过来看一眼苏姚在不在,如果苏姚在,那就一起下班。如果人不在,那他还可以再回去工作一会。

    周言安回去把办公室的门给锁上,就听苏姚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孙政委的办公室没走啊?”

    “这是夫妻间的心电感应。”

    苏姚有点不可以思议,“真的假的。”以前就在各种小报上,看到过这种说法,难不成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

    媳妇现在越来越好骗。

    这人现在怎么变坏了。

    苏姚不想搭理他,周言安在身旁跟她解释,“我猜测你不会离开,所以就去试一试。”

    “那我要是不在,你白跑一趟,怎么跟孙政委解释为啥要敲门。”

    周言安语气无赖,“就说有事找他,但是忘记什么原因了。”

    苏姚一时语塞,还得是你。

    但这个回答,相比于夫妻间的心电感应,更能让苏姚感动。

    周言安的军大衣口袋里揣着媳妇的书,还有媳妇的手。

    苏姚这是突然说,“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一旦摔跤很危险的。”比周言安说过双手插兜走路,还危险的姿势。

    “有我在,不要紧。”

    苏姚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话不要说得太满,容易被打脸。”

    松手是绝对不可能松手的,周团长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这个原则。

    在路上,苏姚没有问过周言安中午吃什么的问题,因为两人中午饭在早上出门前就已经扔进锅里咕咚着。

    回家后推开堂屋的门,鲜香的味道立刻冲入鼻腔,苏姚打开锅盖,早上加进锅里的半锅水煮得只剩下一个底子,苏姚用放在锅台边上的勺子,翻动锅里的猪爪,使之均匀入味。

    周言安往只剩下一点火星子的锅底下,塞了一把柴,没过多久,锅底立刻起了火苗,他顺势塞了两块木头进去。

    早上苏姚离开家的时候,在锅里扔下已经分割成块的猪爪,再加入老抽、酱油、干辣椒、八角、冰糖等一系列的调味料,怕一上午把锅烧干,特意添了半锅的清水,锅底放了两块木头。就让锅里的猪爪,慢慢地炖煮,中午回家以后就能吃了。

    苏姚用筷子戳在锅里的猪爪上,可以十分轻松地捅进去,这是炖煮的到时候了。

    她又翻了两下,将锅里的猪爪连着汤一起盛到碗里,往锅里加入清水,把锅刷干净,再炒上一个素菜,把冻在室外的馒头热一热,中午这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下午去上班后,苏姚跟周言安顺路,她还得去跟孙政委死磕出一个处理结果。

    对于苏姚为啥一天都去找孙政委,周言安没有问,但能猜到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孙政委如今看见苏姚都头疼得很,就差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又过来了。

    他也无奈得很,总不可能发一个通知,请大家提供关于白参谋在男女关系不清白上面的证据。

    如果公开搜寻,那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在罗织罪名。

    原本没有的事情,在人云亦云之下,都变成的确有其事。

    苏姚也能感觉到孙政委大致的态度,她于是就说,“其实,一般来说,这种匿名且没有违纪细节的信件,我们是不予处理的。这种没有来由的举报,查证起来过于困难,也会给我们的同志增添许多麻烦,无论是在家庭上,还是在事业上,都有可能受到不必要的非议。”

    孙政委的点头,他就是这个想法。

    查证困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没有明确证据证明白参谋是有罪的,他作为同一阶级的同志,组织也应该替他考虑。

    那个劳什子的举报信,没有名字就算了,信上的内容,要他来看,那完全是在故弄玄虚。

    因为这样一封信,就怀疑同志,还将同志置于敌人的行列,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孙政委看向对面的苏姚,“你鬼点子多,我觉得你应该有想法了。”

    “算不上处理措施,只是觉得这位举报人不会写匿名信,写出来的匿名信也是无效的,我很痛心。”

    “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苏姚就直说了,“一时半会没等到处理结果,举报人应该还会再写信举报。”

    孙政委身子靠在椅背上,“你是说,派人蹲守在那里,一旦举报人往信箱里投信,就把人给摁住?”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压手的动作。

    苏姚:……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虽然听着简单粗暴,但感觉挺好用的。

    她却不能这么说,“匿名举报是举报人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找不到证据,就去查举报人是谁。做那种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是不对的。”

    她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意思是说,在信箱表面贴上匿名举报需要的材料,我们告诉她匿名举报信和实名举报信应该怎么写,并且备注,如果材料不足的举报信,将被视为无效举报信,不予采纳。”

    孙政委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目光随着龙飞凤舞的铅字不停移动,“那就按你说的办,叫你办公室那两个小知青也顺便打听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那两个知青都没有入团,这是俩工作很认真的知青,下半年的入团过去了,叫她俩等等来年上半年的吧。”

    这也是想到,那天唐湘和吴宜兰在对话里说到的入团,他才提起。

    苏姚答应得可快了,“好嘞,我替她俩谢谢您。您贵人多忘事,怕您记不住,我在心里先替您记一下,等来年上半年招收团员,我会过来提醒您的!”

    孙政委笑着说道,“她们的事情,你倒是上心。”

    “她俩平时做事认真,跟她俩有关系的事情,我肯定要上心的嘛!”苏姚话音一转保证道,“不过您放心,团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会督促她俩在暗地里偷偷打听的。”

    苏姚回到办公室以后,先是告诉了俩姑娘这件好事。

    两个姑娘的尖叫声,险些把房顶给掀开。

    苏姚揉着耳朵,让两个人冷静一下,她叮嘱两人,“这件事你俩知道就行,千万别声张。这种好事,跟别的事情不一样,一旦叫外人知道,你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而失去这次机会。记住无论关系好坏,都不能说。”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见到的奇葩事不算少,非常能理解苏姚的叮嘱。

    唐湘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爆红,“是不是我的问话记录,叫领导想起了这件事。”这好像是在要好处啊!

    苏姚宽慰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让领导看见你的难处,领导还需要你干活,就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点点头,有了这么一根胡萝卜在前头吊着,她俩这段时间干活都更为卖力。

    不停地走访,但一直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苏姚也在信箱上贴了关于匿名举报的相关事项,并且说明,再跟上两封信一样,将不再受理。

    另一边,秦盼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对于白参谋的处理,以及俞淞的升职。

    这次距离上次匿名举报,只过了一周时间,那就等不及了。

    她趁着夜深人静,手里捏着这段时间准备好的信,轻车熟路地来到妇工组的信箱边上,正准备将信塞进去,看到了信箱外多了一层纸,纸上面似乎写着字。

    她从宿舍跑这么远,靠着天空上的月亮是完全不够的,她手里拿着手电,遇到没有灯光的地方,就偷偷打开手电,才一路走过来的。

    见到有字,她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凑了过去。

    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她认真看了一遍,是有关匿名举报信,要她提供确切的消息,不能只有一个不确定的论断。

    秦盼撇撇嘴,就是说她现在手里的信没用呗。

    她哪里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这是从书里看到的剧情,不可能是有误。

    作者有话说:

    苏姚:大人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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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二合一◎

    白参谋侵害手下的女知青, 这是秦盼在原文中看到的,不可能有错。

    至于具体欺负了哪个女知青,这女知青是什么身份, 秦盼却记不得了。

    这不过是文中被一笔带过的小剧情, 她哪里能记得,在看文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女主的身上, 谁还管一个反派炮灰为何倒霉啊。

    因此这匿名举报需要的具体信息, 秦盼是没有办法提供的。

    既然上面已经十分明确的说了, 像是只有一句论断的匿名举报信, 将不予受理, 也就是说她今天带来的这封信也是白写。

    这摆明了是针对她。

    她对这妇女工作小组的工作态度,以及工作能力十分不满。从她把第一封举报信塞到信箱里, 如今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不仅没有把白参谋这个人面兽心的色狼揪出来, 还说什么对这种匿名信将被不予受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懒政怠政的不作为行径, 简直枉为人民公仆这个身份!

    盯着妇工组的大门,秦盼突然想起了妇工组组长就是苏姚, 周言安那个土老帽老婆。

    新写的举报信,就塞在她的棉衣口袋里, 秦盼心中思绪万千,插在口袋里的手不停地揉搓兜里唯一的东西——举报信, 那东西被她揉得已经皱成了一团。

    她回过神来, 才想起手上碎成一片又一片的东西是什么, 她赶忙松开手, 将之从口袋里拿出来, 才发现这东西已经不成样子。

    秦盼满不在意地将之重新塞回兜里, 反正这玩意也不能用了,塞进信箱里人家也不会受理。

    如今已经是已经十二月中旬,后半夜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秦盼站在信箱前,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从脚下升起的凉气,逐渐蔓延至全身。她狠狠地剁了两下脚,似乎是心理作用,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冷了。

    秦盼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外站了很久,从她需要看信箱上的字开始打开手电,就一直没有关。

    这边若有若无的手电光亮,吸引到了巡逻队。巡逻队受孙政委的叮嘱,夜间巡逻的时候多去妇工组办公室那片地方转一转。

    孙政委也这是跟苏姚聊天的时候,获得的灵感,也不是要把举报人给抓到,就是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不过他这话没说得太明白,就叫巡逻的时候往那边走走,至于抓人什么的,倒是没有说。

    巡逻队的队长于是就吩咐自己的成员,巡逻的时候往妇工组的办公室那片多走走,妇工组可能招贼了。

    成员们一听,这还得了,我们夜间巡逻队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在夜间发生的罪恶行为,比如说有贼,或者是坏分子想搞破坏。结果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偷东西,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以后巡查的时候,肯定把角角落落都给注意到。

    巡逻队大老远,就看见这边有光,有人想大声呵斥,把这“小贼”给叫住,却被同伴给拉住了,“你傻啊,你这边喊,他那边听见,跑掉了怎么办?”

    秦盼不知道有人把她当贼了,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刚巧准备回宿舍,这外面太冷,她受不住了。

    她转过身,看见不远处有灯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

    尽管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心底却知道这样的行为见不得光,不能叫别人知道,要不她也不会在写匿名信的时候,采取那种故弄玄虚的法子。

    看见有人过来,她下意识关上手电。她来的方向,正好跟那群人来的方向,不是一条路,她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顺着往女知青宿舍的方向跑。

    巡逻队的人,在逐渐逼近妇工组办公室后,发现原本的灯光消失了。

    领队的那组长低声骂了一句,跟身边人说,“快跑,人没了。”

    怕惊扰到这小贼,巡逻队一直蹑手蹑脚,这也就导致让那“小贼”跟几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其实几人身上背着枪,但是对付一个“小贼”,是不能开枪的,如果开枪就真的犯了错。

    领队的组长这时候大喊,“站住!”

    秦盼又不傻,怎么可能听话站住,她跑得更快了。

    后半夜的月亮隐入黑暗中,越发地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并不影响秦盼撒丫子往宿舍跑。只要跑回宿舍里,这些人就抓不到她了。

    而且夜深天黑,距离远,巡逻队的人看不清“小贼”的具体方位,只能靠听力辨别。

    一个在奋力往前跑,另一边需得停下来分辨人往哪跑了。

    这样一来一回,即便秦盼是个女同志,体力方面比不得巡逻队的男同志,但她还是将人甩在了身后,成功地跑回了知青宿舍。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进了宿舍。

    睡在秦盼左边的姑娘睡觉很浅,她即便是很小心翼翼地爬上炕,依旧将人惊醒。

    她小声嘟囔问了一句,“你干嘛去了?”

    “上厕所,晚上水喝多了。”

    那人还没等听完秦盼的回答,就沉沉地睡去。

    已经几乎是后半夜,炕上没多少温度,被窝里也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太长,而变得十分冰冷。

    许是这一晚上太累,现在已经凌晨,秦盼这一晚上睡得特别实。

    早上被室友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

    就快迟到了,她这时也想不得其他的,赶紧把军大衣穿在身上,手插进口袋里,是被撕成一块又一块的举报信,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昨晚睡觉前,有那样惊心动魄的经历,晚上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兜里的信丢了,被室友给捡到,之后发生的事情特别乱,她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一个自己被人人唾弃。

    醒来发现是梦,她只觉得无比的庆幸。

    不动声色地走到炉子边上,趁没有人注意,往炉子里加煤,打开了炉子,将信扔了进去。

    眼睁睁看见火舌将信吞噬殆尽,她才放心。

    这时候另一个室友,走到秦盼身后,略微不满地出声,“早上的时候,我填过煤了,不用再加。”

    尽管没有见到脸,秦盼立刻认出了这人的声音,这个室友跟她的关系原本还不错,只是在妇工组贴上她写的致歉信,她就开始逐渐的疏远她了。

    一个平平无常的女知青罢了,多这样一个朋友不多,少这样一个朋友不少,对方的疏远秦盼并不在意。

    秦盼转头看向这人,“我不知道,看见炉膛里面有煤,我就没有往里面加煤。”

    那人有些狐疑,“看我明明看见你往里面扔东西了。”

    秦盼坚持自己没扔,对方是看错了,那人没有留下证据,也只能作罢。

    在回到炕前整理铺位,秦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带出去的手电,可能在急着跑回宿舍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好几块钱买的手电,就这样没了。

    她从前不在意一个手电的失踪,但是现在一个手电真的很贵。

    想到一个手电,能买好多好多肉,她心疼得直抽抽。

    最令她气愤的是,不久之后团里的大喇叭广播寻物启事,正是她的手电,但她却不能去领,因为她没法子解释自己的手电为什么会丢在那条小路上。

    又怕是巡逻队那伙子人在钓鱼执法,通过手电来找她。

    于是秦盼就只当那手电不是自己的,即便不去领,也没现在这样心疼。

    其实手电还真不是巡逻队的在钓鱼执法,是上早班的知青,看见了路中间的手电。手电是贵重物品,但那是个拾金不昧的小伙子,把手电送到了广播室,叫播音员帮忙广播广播,免得失主丢了东西着急。

    但不是有句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秦盼在做了亏心事,于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鬼来敲门了。

    不过巡逻队的人,虽然没有利用手电来钓鱼执法,却在第二天早上将晚上的事情汇报给了巡逻队的队长。

    巡逻队归属保卫处,巡逻队的队长将当晚巡逻的几人骂了一顿以后,赶紧上报保卫处的主任。

    保卫处的主任,将巡逻队队长带到了孙政委的面前,将人一顿骂,说自己这边没有完成任务。

    孙政委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听巡逻队队长说,昨晚有小贼在妇工组附近图谋不轨,底下的人看见那贼了,但是却没有捉到,叫人给跑掉了。

    孙政委思考了接近两分钟,才想到这小贼可能是那个写匿名信的,巡逻队的成员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叫他们去捉贼呢。

    他也没解释自己不是叫人捉贼,任由被误会下去。

    他的面上无半点责备之色,“人跑了也没关系,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同志们都没事吧。”

    没有被责备,反而被领导关心,巡逻队长脸上的愧色更重,当即保证道,“领导您放心,要是那小贼还敢来,我们绝对叫他有来无回。”

    孙政委点点头,“有这回在前,这小贼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们以后也不必再着重巡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对了这次辛苦各位同志了,请你告诉队内的同志,不要到处说这件事,以免引起各方恐慌。”

    巡逻队长正因为自己这边没有完成任务,而心中愧疚,赶忙说,“您放心,我回去就告诉那些小子,让他们别到处胡咧咧。”

    “行,辛苦你们了。”

    保卫处长将巡逻队长送走,没多久又折返回,孙政委放下手里的笔,看他,“有事吗?”

    保卫处长一脸好奇的模样,“是不是白参谋那事?”

    孙政委让钢笔碰到纸上,落下了一个不小的墨点子,他不动声色地问,“白参谋的事?什么事?”

    保卫处长一脸难不成你忘了的表情,“就是白参谋被人举报,那人没继续找白参谋的麻烦,是不是记恨上了小苏和那两个女知青。”

    孙政委沉默了,不得不说保卫处长猜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小的方向完全歪了。

    “没有,不是这个原因,别瞎猜了。”孙政委否认。

    孙政委在团里的人品那是有口皆碑,他从来不说假话,保卫处长因此没怀疑。

    他接着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也不想想,小苏爱人是谁,哪个吃了狼心豹子胆的人,敢记恨小苏。”

    也是,周言安在团里那个名声,也确实没人敢欺负他媳妇。要真有人在妇工组办公室外想做些什么,周言安自己晚上去蹲着,绝对比巡逻队那些半吊子厉害。

    保卫处长没打听到有意义地,有些失望地离去。

    孙政委怕他到处宣传,叮嘱道,“你刚才那些没来由的话,可别到处宣传,平白地添乱。”

    “知道了。”

    孙政委边工作,边分出一半的心神等苏姚过来。

    既然巡逻队说半夜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外,就有可能是那个写匿名举报信的同志,想继续往妇工组的信箱里塞信。

    如果他塞信,那苏姚就极为可能在上午带着信过来找他。

    上午苏姚没有过来的话,那人有可能不是举报人,也有可能那人看见信箱上的话,将准备举报的信件带了回去。

    又过了快半个月,马上到了元旦假期,团里这边也到了放假的时候。

    唐湘和冯红慧每天检查信箱,却没有一封举报的匿名信。

    没有收到匿名信,苏姚自然不可能去找孙政委想办法怎么办。

    三人都快要忘记了这件事,唐湘每天在墙上贴的自制日历上画下一道,意味着这一天结束了,在元旦前两天,团里正式放假。

    唐湘在放假的那一天,做好了标识。

    就在距离放假还有三天的时候,孙政委派人叫苏姚过去一趟。

    唐湘和冯红慧互相对视一眼,对于被领导突然想起,两人只觉得无比的惶恐,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其还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点——放假前几天,都怕出现什么变故,影响两人过年回家。

    苏姚看着两人说道,“我先去了,你们好好看家,放心有我在没事的,如果我中午没有按时回来,那你俩自行下班,不用等我,我在那边也就下班了。”

    她跟两人嘱咐两句,才跟在过来喊她的人后,一同去了团部大楼。

    那位小同志没有跟她一起进到孙政委的办公室,苏姚敲门进去。

    进门后,看孙政委的表情还算和气,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您找我有事?”她站在孙政委面前问道。

    孙政委伸手请她先坐,“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来找你聊聊。”

    他脸上的表情,却让苏姚无端地心中惴惴不安,“有啥事,您就直说,我撑得住。”

    孙政委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我就跟你直说了,这月初的时候,你们妇工组的信箱收到了关于白参谋的第二封举报信,在你过来找我以后。我让夜间巡逻队在巡逻的时候,注意下去你们办公室多看看。”

    苏姚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您知道举报人是谁了?”

    孙政委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你别急,我讲完你就知道了。”

    他心里感叹,如今的年轻人,还真是容易心急。

    “在我叮嘱过巡逻队以后,巡逻队便十分注意你们办公室,结果就在这个月十号的晚上,说是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当时我吩咐的时候,没有说原因,被当成是捉贼了。那人跑得很快,巡逻队几个人没抓到。”

    “是不是这个月一直没有收到第三封匿名举报信?”孙政委问苏姚。

    “我们办公室的小知青每天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信箱,这第三封匿名举报信,我们一直没收到。”

    “我这半月里,一直在等待你来我办公室。”

    苏姚问道,“您的意思是?”

    孙政委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心里有些想法,想了两三天了,想跟你说说。”

    “您请说。”

    孙政委开口,“我觉得10号在你们办公室附近出现的那人,是举报人的可能性占了九成。他那次出现,手里可能拿着第三封一模一样的举报信。但他看见你们信箱上贴的匿名信举报事项后,他没有把手里的信塞进信箱里,因为知道没有用。但是过了半个月,一直没按照你们注明的匿名信写法投递新的举报信,有可能是她放弃了。”

    苏姚的思路跟着孙政委一起,接过话头说道,“他放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白参谋被他愿望,他拿不出真正的证据,于是作罢。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手里或许有证据,但是他不愿意叫人知道。”

    孙政委点头,苏姚跟他想在了一处。

    有证据但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这种情况就很难搞。

    看她愁得整张脸揪在一处,孙政委说道,“我叫你过来不是给你添堵的,通知你们这件事可以稍微放一放,回家好好过年。”

    他不愿意把证据摆出来,那不可能动用全团的精力,寻找这样一个人。匿名渠道已经开通,也保证了会保护受害人以及举报人,那人就是不愿意暴露,那也没别的办法。

    “好。”苏姚应下,不过也不可能完全不管,那人要是投递了信息充足的举报信,那还是得继续关注的。

    “对了,这是您上次借我的书,我看完了,谢谢您。”苏姚把自己面前的书向前推了推。

    爱看书是好事,孙政委问她,“我这边还有别的书,你要看吗?”

    “不用了,我把书带回家,才知道很多书周言安也有,我看完他的藏书,再看您的。”

    行吧,孙政委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我这边没事了,你去找家属一起下班吧,去打扰他去,别在这碍眼。”

    苏姚嘻嘻哈哈地应下,“好嘞,那我就先去找周言安了,您有事就直接吩咐我。”

    离开孙政委的办公室后,苏姚走了两步,就是周言安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听见一声冷淡的,“进。”

    周言安听见开门的声音,却迟迟没等到进门的声音,他有些不耐地抬头望去,看见门缝里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见到是苏姚,他染霜的眉眼顿时变得柔和。

    跟周言安的视线对上,苏姚才闪身从门外进到办公室内,并顺手将门关上。

    苏姚凑到办公桌前,仰头看他的脸,“周团长在忙什么呀?”

    “日常工作。”周言安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苏姚没说是孙政委找她,只说,“快下班了嘛,来接我们家周团长跟我一起回家,顺便把借孙政委的书还给他。”

    周言安眼含笑意,“是过来还书,顺便来接我吧。”

    苏姚耸肩,“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苏姚双手空空如也,明显没有从孙政委那里继续借书。

    他把办公桌下方的柜子打开,从中拿了一摞子书出来,“想看哪一本?”

    苏姚翻了翻,全是伟人的著作,军事理论类的书籍占了大多数。

    对于这位伟人,苏姚长久以来十分敬佩,只是上辈子没有找到时间静下来看书。现在没有其他的杂事打扰,苏姚也能全身心看书了。

    苏姚倒是没挑拣,拿了最上头的一本,“我先看这本,看完了再找你换。”这些书,只要有时间,她就会看完。

    “好。”

    外面隐隐约约传出关门的声音,大家都准备下班了。

    她也跟周言安同行下班回家。

    苏姚下午回到办公室,把上午孙政委说的大概,转述给俩小姑娘。

    冯红慧和唐湘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两三天,就到了元旦的假期连着新年的假期一起。

    跟苏姚在家一起度过元旦以后,周言安找石抗一,说想去西北看看劳改农场的父亲。

    这次只有周言安一个人去,石抗一也不必费心寻找理由,介绍信上说是去执行任务就行。

    他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出门,苏姚不可能去火车站送站,只是在家把他背着的行李装得满满的,大多数是给周父准备的吃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在他临走前,苏姚再三叮嘱坐火车一定要小心。

    “该花钱的时候千万别不舍得,你身上带着钱。”

    周言安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只觉得心里格外的温暖。

    他一直对着自己笑,也不说应声,苏姚没好气推了他一把,“听见没。”

    周言安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知道了媳妇,你继续唠叨,我就要把你一起带走了。”

    周言安揉了一把她的辫子尾端,“我大约会离开十天到半月的时间,会赶在过年前回家,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要是一个人害怕,就把你那小姐妹叫来陪你。”

    作者有话说:

    小姐妹:耶!

    小姐妹老公和继子:哦漏

    第76章

    ◎二合一◎

    送走周言安以后, 苏姚系统性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通。

    以前两人在家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想起周言安在离开家之前对她的叮嘱,苏姚心中的失落之感顿消。

    周言安不在家,正好可以叫明月来跟她一起住。

    周团长离家还不足两小时, 苏姚就打算去找明月过来。

    不过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也不知道明月愿不愿意过来跟她一起住, 俞锐和俞蔚都放寒假在家。她要忙着照顾孩子, 没时间过来也正常。

    去找明月, 也不用带上礼物才好意思上门。

    家里只有明月和俞烁在,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在刚放寒假以后, 就彻底地玩疯了。家里彻底地变成了旅馆, 只有需要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回家。

    明月正盘腿坐在炕上, 炕上堆着不少剪裁好的布片, 她正在给家里的一大三小缝制过年的新衣裳。

    俞烁现在还不能帮明月干活,在她身边就只是在捣乱。

    见到来人是苏姚, 明月赶忙让人炕上坐,“快坐, 吃花生。”

    她昨天回娘家,在娘家所在的村子里, 买了十斤炒好的熟花生。

    俞烁特别粘明月, 即便跟苏姚很熟, 但看明月这时候不忙, 就立刻凑了上去, 软哒哒要抱抱。

    苏姚抓了一把熟花生, 轻轻把花生身上的红色外衣搓掉。明月知道她不喜欢吃花生皮,把放在炕上的小木盒递过去,让她把垃圾丢进去。

    “好好吃。”

    苏姚被花生香得眯起眼睛。

    明月最喜欢看她这样子,笑道,“喜欢吃,你带一点回家去吃。”

    苏姚摇摇头,“还是不了,我在你这里吃上两口就是了,跟你在一起吃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立马变得美味起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拿回去吃也没味道。”

    明月听她说一个人,于是问道,“周团长不在家么?”

    苏姚可怜巴巴地看她,“周言安出差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晚上过去跟我一起住。”

    明月的胳膊被她拉住了,不住地摇晃。

    苏姚的头贴在明月的肩膀上,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明月。

    “可以吗,就住几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明月犹豫,家里这爷四个丢不开手,但苏姚说的实在是可怜。

    她试探问道,“那等俞淞回家以后,我问问他的意见?”

    虽说如今开始放年假,办公室却需要大家轮换着值班,这几天刚好轮到俞淞值班。

    苏姚的嘴巴撅起来,老大不乐意,“你们家俞营长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会把你带坏,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明月看苏姚,简直就像看自己的小妹妹似的,她心一下子就软了,揉了揉苏姚的头,“这样吧,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陪你住两天,行吗?”

    苏姚一把将人给抱住,“好!”

    她在明月的肩膀上又蹭了蹭,“明月妈妈真好。”

    怎么像个小狗似的,两岁的俞烁都没她黏人。

    明月虽然心里这样想,却没有推开苏姚。

    然而一直扶着窗台站着的俞烁不乐意了,他把明月当作自己一个人的妈妈,平常俩哥哥亲近明月他都不乐意。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明月身边,不住地扒拉苏姚的肩膀,然后宣示主权般说道,“妈,我的。”

    从小就暴露了霸总的潜质,苏姚却不管他怎么扒拉,都绝对不肯放开明月,“是我的,不是你的。”

    俞烁没有达成目的,明月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气得原地跺脚脚,发出巨大的声响,眼圈都红了。

    苏姚这个无良的大人,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笑得很大声。

    明月真是有些无奈,她原来家里年纪最小的最淘气的堂妹都比苏姚要成熟。

    “行了,你就别逗他了,这么大一人了,还像是个小孩。”

    “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做。”明月问苏姚。

    中午俞淞和俩儿子都回家了,不过他们三个吃啥都无所谓。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不过我想吃你炖的鱼了。”

    明月最喜欢苏姚这一点,嘴巴甜,能把你夸得高高兴兴。看见苏姚,她都有点想养个女儿,养个嘴巴抹蜜,能哄得人每天开开心心的小女儿。

    家里男孩子多一点都不好,俞锐那小东西,也不是不能说说好听话。大多数时候嘴巴上跟淬了毒似的,经常能怼得人不知道如何回话。而俞蔚这孩子老实,嘴巴相对来说更笨一点,说好听话哄人压根就做不到。

    而自己身上这个,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呢。

    好,那咱今天中午就吃鱼。

    前两天当地人冬捕,苏姚和明月还有附近其他的几位邻居一起,去现场买了不少的鱼,如今就扔在室外冻着呢。

    可鱼还分很多做法呢,明月就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清蒸。

    苏姚回答,“想吃红烧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现在天气冷,要不喝鱼汤?”

    冬捕上来的鱼,有很多的种类,有鱼刺少但是身上的刺大的那种,这种更适合红烧。还有鱼刺多但是都是小刺的鱼,那就更适合煮鱼汤。

    “喝鱼汤没问题,就是家里没有豆腐。”只有扔在外面冻的冻豆腐。

    鱼汤得放嫩豆腐才好吃。

    苏姚举手,“我出去买。”

    想喝汤,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是现在天寒地冻,不太愿意出门。

    要是现在都有随身的电话就好了,让俞营长下班路上顺便买块豆腐去。

    “那你出去注意一点,走慢点不急着回来,千万看着别踩到冰面了。”

    家属院半月前,有一个嫂子在赶路的时候没看清路上的冰面,一脚踩了上去,然后把胳膊给摔骨折了,如今身上还带着夹板呢。

    “我知道了,很快就会,等我。”苏姚走得很快,等我二字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明月摇摇头,把摆在炕上的布片以及针线都收了起来,免得她去厨房做饭的时候,炕上的俞烁伤害到自己。

    把炕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去把要煮汤的鱼拿到室内去,放进温水中,加速它的化冻。

    做完这一切,苏姚手里捧着盆,里面装着一块两斤的豆腐,回来了。

    这盆是在俞家的碗柜里随便拿出来的,能感觉到她走得很着急,小脸红扑扑的,“快快快,得亏我走得快,豆腐差点被冻成冻豆腐。”

    这就完全是开玩笑了,外面虽然是零下,也不至于是分钟就能让豆腐变成冻豆腐,但豆腐表面确实有了一层的冰碴。

    明月拍拍苏姚的胳膊,“快去炕上暖和缓缓,这边不用你伸手帮忙。”

    她说不用,苏姚就果真去炕上逗俞烁去了。

    明月做饭特别省事,从来不指使闲着的人干这个干那个,比如说去西屋拔棵葱、拔两颗香菜。

    鱼汤开锅以后,撒上一些白胡椒提香抑制腥气,再撒上一把葱花香菜,也是为达成同样的目的。

    俞淞回家得比平常要早一些,他如今是值班,不是正式的上班,上下班的时间相对往常更加自由,晚一点上班早一点下班也没有人追究这个。

    因此他现在回来的时间,比正常上班要早上半小时,俞锐和俞蔚出去疯玩现在还没回家,值班的他已经回家了。

    走在院子里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他没忍住快走了两步。

    鱼汤已经出锅,被明月放进砂锅里,在炉子上温着,防止凉了就不好喝。

    俞淞进入厨房的时候,明月正在把在汤里挑出的鱼肉和鱼刺扔进油锅里,将之炸得酥脆,即便是鱼刺也可以照吃不误。

    油锅的香味出来,俞淞顿时忍不住吸了一口鼻子,“这是做的什么菜,这么好闻?”

    厨房里只有他和明月,没有碍事的三个电灯泡,俞淞十分珍惜机会地搂住了明月纤腰。

    还不等明月把他的毛手打掉,他就听见了有韵律的敲玻璃声。

    在盖房子的时候,将厨房和东屋之间留了一个大约半平米的大小,在房子改好以后装上了块玻璃,从东屋可以看见堂屋。

    俞淞在盖房子的时候,也不明白这为啥要留一块放玻璃的位置,不过他在盖房子上是外行,就没有详细询问。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这玻璃没有什么用处,能给他添堵。

    俞淞手还搭在明月腰间,抬头就能看见自家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跟前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瞪得老大。

    俞烁这个小人儿,不可能仅凭自己就能扒上玻璃,肯定是身上有什么助力。

    果然,认真看的话,可以看见他腰上有一双手,一双女人的手。

    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是女人,这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了。

    而玻璃右下角,露出一双含笑的双眼。

    俞淞:…….

    不仅全无兴致,甚至还知道了家里今天为啥菜色这般的丰富。

    原来是因为苏姚来了的缘故。

    在看见小儿子的脸时,俞淞就立马从明月身上收回了他的手。

    他语气中带着怨气,“苏姚同志在咱家?”

    明月只觉得好笑,“你不是都看见了?”

    她也知道这俩人就好像是气场不合一般,互看彼此不顺眼。

    明月拍了一下俞淞,“待会不许甩脸子,对苏姚态度好点。”

    俞淞干脆不进东屋了,坐在锅台边上,往锅底下加柴。

    中午,苏姚喝上了暖身又暖胃的豆腐鱼汤,在冬天喝上一碗,感觉舒服极了。

    俞锐和俞蔚精力极其旺盛,中午不需要午睡,又跑出去跟小伙伴疯玩了。

    明月是午睡和不午睡都成的那种人,不过俞烁中午会午睡一会,她通常拍着俞烁,自己就睡着了。

    明月现在已经摆脱在家里刷碗的命运,这一光荣使命,被交托到俞营长身上。

    苏姚提出自己这边先回家,俞淞巴不得她赶紧回家呢。

    当即说好,十分体贴地叫明月去送人。

    明月没等将人送到家门口,苏姚就让她留步,“快回去,外边冷,对了,别忘记我跟你说的那个。”

    苏姚跟她说的那个,就是晚上去陪她。

    “知道啦,答应你就不会食言的。”

    苏姚乖巧地点头,“至于你丈夫和孩子,可以去团里的食堂吃饭嘛,咱团食堂供应饭食,你也趁着这机会松快两天。眼瞅着快过年,准备各式各样的年货,就又要操劳了,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可多着呢。”

    “好,我记着了,你快回去,我晚上就去找你。”

    明月也想跟苏姚一起住两天,过几天没有丈夫和孩子的安生日子。

    答应苏姚,她一点也不为难,为难的就是肩上的责任。

    果然,回家以后跟俞淞说的时候,立刻得到了他的反对,“她一个成年人,自己住在家里有什么值当害怕的,我看她就是想诓你跟她一起住。”这个苏姚,心眼子多得很。

    明月没有直接说她必须要去,也跟苏姚学会了示弱那套,“我嫁给你以后,可有过半天的假期?每天不是照顾孩子,就是洗衣服做饭,我不是想跟她一起住,就是想歇两天都不行吗?”

    听她这么说,俞淞不敢说不行,要是他敢说半个不字,恐怕直接要生气,然后理直气壮地跟苏姚一起住。

    俞淞现在学聪明了,他尽量让事情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内,如果明月一定要跟苏姚住几天,这个不可改变,至少叫这时间缩短一点,是他能做到的。

    俞淞立刻说,“去去去,想去你就去,没说不让你去。不过那到底是别人家,不太方便,你要是想歇着,完全可以在家里嘛,我和咱儿子绝对把你伺候得跟那旧社会的太后娘娘似的。”

    明月心里轻哼一声,在家的话,她哪可能有歇着的时间。

    “这几天就委屈你们去团里吃食堂,你上班的时候把老三给带上,自己亲自照顾,不要麻烦人家女同志。”

    明月不管说什么,俞淞都说好,为的就是在明月这里多刷刷印象分,叫她能早点回家。

    然而在他询问明月住几天的时候,明月却绝口不提要离家几天,只说“到时候回家你就知道,现在问也没用。”

    俞淞听见她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只能利用俞烁,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娃,通过母爱,来让明月不舍得离开,“妈妈要走了,让我们跟妈妈说声再见。”

    俞烁虽然小,却明白走是什么意思,当即就要哭。

    明月立刻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她十分冷酷无情地说道,“你弄哭的,你自己哄,我要走了,没事别去找我,有事也别去找我,回见。”

    然后,她真就抱着自己的铺盖卷直接离开家了。

    俞淞一整个傻眼的状态,那边老婆离开家,本来应该去送一送的,但是面前的小儿子正在哭,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端,这真是顾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

    他想去追上明月,说两句话来着,但是明月早就走远了。

    明月那真是走得飞快,像是恨不得拜托什么似的。

    苏姚正趴在炕上看书,感觉大门动了,就看见抱着行李的明月。

    以为她还得在家里多待上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苏姚连棉大衣都没穿,身上就是室内的衣裳,脚上趿拉着棉拖鞋,冲到了明月面前。

    明月在进门以后,就放缓了步伐,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哪怕跟苏姚关系再好,她都没有在自己家里那般的自在。

    看见苏姚身上穿得单薄,她立刻加快了步伐,“这么冷的天,你出来也不说多穿件衣裳。”

    苏姚同时也说,“你愿意过来,应该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过来接我。”

    明月搬进来,苏姚就把周言安的被褥铺盖收进西屋里。

    苏姚给明月掏自己准备的零食,摆到她面前,问道,“你说要来陪我,你家那口子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

    接着明月就跟苏姚简单描述俞淞是如何地不愿意,她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惹得苏姚笑个不停。

    明月是发现了,只要看见俞淞受挫,苏姚就会高兴,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她陪着苏姚一起住了一周的时间,苏姚再要留她,明月就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跟苏姚俩人一起住,确实很轻松,她负责做饭,苏姚就负责洗碗,白天不用管丈夫孩子这种糟心事,她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不过人终究要被责任裹挟,她终究放心不下家里的那摊子事,不担心大的那三个,还是放心不下俞烁这个被她一手带大,年纪又是最小的孩子。

    而且,她觉得周团长应该快回家了,她一直赖在人家终究不好,就说要回家。

    苏姚留她也没用,就只好抱着她的被褥,把她送回了家里。

    俞淞早在前两天,就已经不需要值班,每天都在家。

    明月回家里,除了一周没见到妈的俞烁最高兴,剩下最高兴的就是俞淞了。

    不过这父子俩还不一样,俞烁拉着明月的手不撒手,不住地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个礼拜,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姚本来还想多留一会,看看热闹,但她骨子里看俞淞十分不顺眼,于是跟明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明月正忙着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俞烁,跟苏姚又不是外人,也不需要专程去送。

    只跟苏姚说了一声有空常来玩。

    在明月回到自己家后的第五天,周言安回家了。

    在路上奔波的,就没有一个人看着不憔悴的。

    苏姚现在锅里烧水,让他先洗一洗澡,在外面转了十多天,还不知道身上多脏呢。

    他在洗澡的时候,苏姚就去揉面,要做手擀面。

    上车的饺子,下车面。她在家里天天不是躺着,就是躺着,身上特别有精力。要是她自己也累的话,那下车的时候,吃的就是面条。

    但现在她闲着,面条的滋味还是不如手擀面的好。

    周言安洗完澡,换上了苏姚给他找的干净衣裳。苏姚这时候,已经把擀好的面条扔进锅里了。

    “等上几分钟,很快就能吃了。”

    感受到身边的水汽很重,是周言安来到了她的身边,苏姚头也不抬地往锅里卧了一个荷包蛋,跟他这样说道。

    周言安的饭量大,在火车上肯定没吃饱,苏姚特意多准备了一些面条,捞出来了一大盆,闻到炉子上传来的香味,苏姚才想起那上面还热着一道菜。

    前些天,明月在家里的时候亲手做的烧鸡,当时一共做了两只鸡。鸡是苏姚自己在院里养的小鸡,两人吃掉了一只,另一只被苏姚冻在室外,留给周言安。

    方才周言安回来的时候,苏姚切了半只放在炉子上加热。

    苏姚刚吃了中饭,本身不太饿,就笑眯眯地看着周言安吃饭。

    她给周言安介绍,“你离开以后,明月来我们家住了几天。这个烧鸡就是她做的,我觉得味道很好,留了一只在外面冻着,就等你回来吃。刚才把它放在炉子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热透。要是没有热透,等晚上热一热再吃,或者你浸在面汤里,用面汤的温度加热。”

    “已经热透了,你要不要吃一块?”周言安问她。

    苏姚摇头,“我中午吃饱了,现在不饿。”

    周言安没有再劝她,苏姚看他吃得香,竟然奇迹般地饿了。

    “虽然有点饱,但勉强能吃下一块烧鸡。”

    周言安要给她拿筷子,她说不用。张开嘴,那意思很明显了,叫周言安喂给她。

    他原本给苏姚夹了一块盘子里最大的鸡腿,这很显然不方便她吃,于是周言安把鸡腿放回去,拿了一块稍微小一点却是带着鸡皮的肉。

    这烧鸡味道不差,即便是内里的鸡肉,也十分的有滋有味,不过鸡皮还是整只鸡身上味道最好的地方。

    苏姚把鸡肉咽下去,就问起周言安这一行的经历。

    “你爸爸如今的状态还好吗?”

    周言安点头,“干校中学员有个不舒服,就会找他看看。那些干部上了年纪的占了大多数,大多都有个人身体不适,看病的人多,这就导致他每天下地干活的时间不多。他目前的健康状态还好,年初去看他的时候好了很多。”

    “那就好。”

    苏姚又继续问了一些关于周父的问题,周言安一一给她解答了。

    别看周言安要回答苏姚的问题,他吃饭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吃完饭后,苏姚收拾碗筷,叫周言安去眯一会。

    东屋的炕上只有苏姚的被褥,反正两口子,经常睡到对方的被窝里,也不在乎睡对方被子。

    周言安拉着苏姚的手不让她走,“陪我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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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二合一◎

    周言安也没有旁的心思, 拉着苏姚单纯盖着棉被纯睡觉。

    这对于苏姚来说,更像是睡午觉。

    虽说中午睡了半小时,可要是真想睡, 照样能睡着。

    也许是被窝里太暖和, 又或许是周言安身上的香皂味熏得她脑袋晕乎乎,还真的就睡着了。

    苏姚再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 天竟然已经黑了。

    她想伸手去掏手表, 看看如今几点, 搭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 不想让她离开。

    得了, 也别看时间了,就继续睡吧。

    反正对于她来说, 永远不存在白天睡得太多, 晚上就睡不着觉的情况。

    周言安离家的时候, 元旦刚刚过去, 他出去这一趟,总共花费不到半月的时间。

    回来就已经快要过年了, 没办法今年过年早。

    家里只有苏姚一个人的时候,叫她去准备年货, 或者是打扫房间,她都提不起劲头。

    现在周言安回来, 有人陪她一起打扫卫生, 一起去买年货,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工作效率特别快。

    周言安离家近半个月, 厨房的大扫除都没做好, 在周言安回家的第二天,就完成了。

    苏姚为自己挽尊,“你干得快,是因为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周言安也不戳破她,“你说得对,如果没有你之前打基础,厨房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打扫干净。”

    苏姚点头,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今年过年,没有周言安的朋友过来半夜送年货,倒是明月送了不少她亲手做的吃食,腊鸡和腊鸭她就会做,还有熏的香肠。

    到了年前,就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夜。

    苏姚心里对于时间飞逝十分地感慨,感觉这一年自己也没做啥事,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坐在家里的炕头上,窗外有零星响起的鞭炮声。

    没有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就连扑克和麻将都被禁了,但除夕是得守夜的。

    苏姚在包饺子的时候,就问起周言安小时候的事情,听他讲起因为带着人淘气,在除夕夜的时候被人家告状,周父就让他在墙角站着,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什么时候才吃饭。他小时候犟得很,宁可不吃饭,也绝对不说自己错了。

    苏姚听着,小声地嘟囔,“你是只有小时候才犟吗,我看你现在也犟得很。”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无声无息地飘下了雪花。

    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准备早起的时候,看见一片的银装素裹,才发现昨夜竟然下雪了。

    苏姚在家煮饺子,周言安拿起家里的扫帚,给院子里的过道清扫出来。把院子打扫干净以后,他把大门打开,清扫家门口正对着街上的那一段路。

    隔壁王主任家也在扫雪,不过扫雪的却不是王主任本人,是王主任家的大儿子。

    在今年,王主任家的大儿子和二女儿都报名到团里当知青了,学校最近闹得很邪乎,他们不想跟着去一起,就回家了,但是一直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不挣钱还得花钱。

    兵团这边的知青,国家是发工资的,一个月接近二十块,兄妹俩商量了一下,就报名了下乡。

    可把王老太太给心疼得够呛,她有退休金,儿子儿媳都是军人,一个是领导,另一个是军医,即便是家里孩子多,可在钱财这方面是真的不差俩孩子这四十块。

    去当知青多累的。

    就是两人离家近,平时不用跟其他人一起住宿舍,回家吃饭跟当爹的下班一样轻松。

    最气人的是,儿媳妇还说什么,年轻人就应该多遭点罪,又巴拉巴拉说她们年轻的时候,那战场上多苦的。

    她气不过就说,你们吃苦就算了,那是为了孩子们以后不吃苦的,哪有爹妈就盼着自己家的孩子吃苦。

    她心疼坏了,当即就带着自己的退休金,和从儿子那里要的自行车券,给孙子孙女买自行车去了,有了这么一辆自行车,俩孩子上下班骑自行车,这多轻松的。

    谁能想到,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自己进城里,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老太太不会骑自行车,是运输班的小战士,帮着给推回来的。

    小战士知道这是王主任的妈,对老人家的态度可尊重了,怕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不留神有个不好,那自己容易被记恨上,那我还不如多走两步,这也算是卖个好了。

    小战士帮着把自行车推回家的时候,一家子都傻眼了,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甚至没说自己是进城去了,还当她去谁家聊天忘了时间,才中午没回家吃饭,应该是人家留饭了。

    要是晚上再不回来,那一家子就得出门去找了。

    谁能想到,这老太太不是串门子了,是进城给俩孙子买自行车。

    王主任和大儿子二闺女去上班没在家,就只有林医生因为倒班,在家带着三子和四子在学习。

    林医生确实是被婆婆的举动惊得够呛,可还有小战士在,她就没说婆婆。倒是俩小的,虽然还不能骑自行车,可这并不妨碍两人看见自行车激动。

    王大娘就知道,这自行车买回来儿子和儿媳肯定不高兴,不过她不在意,你们是狠心的爹妈,我就舍不得我孙子孙女,怎么滴吧。

    反正别管林医生和王主任的态度如何,家里的老大老二骑上了新买的自行车去上班。

    家里就那两口子不大高兴,剩下的都挺高兴,三子和四子虽然还不能骑车,可俩大的可以带他俩出去兜风。自行车前头的横梁上放一个,坐在后座上的姐姐怀里抱着一个,两人可高兴了。

    王老太太也满意,这不是有了自行车以后,孙子和孙女每天下班以后能早点到家。心里就觉得,这钱花得可真值。

    俩孩子也知道奶奶买这自行车没少花钱,拿到工资以后,先孝敬给奶奶。

    小辈有这份心就够了,当奶奶的能舍得给买自行车,就不可能要俩孩子的工资。

    看见周言安出来扫雪,王主任家大儿子跟他热情地拜年问好兼打招呼,周言安也会以同样的招呼,埋头唰唰两下把雪给扫干净了。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锅里的饺子已经煮开了一次,再煮上两分钟,就可以捞上来了。

    两人吃完饺子,就能去各家拜年了。

    这次跟去年不一样,又多了一年的相处,跟大家的关系更为熟悉。

    就比如说,从前不大熟的孙政委一家,在苏姚和周言安去年拜年的时候,那是客套的上司。这次再上门,就跟自家的长辈似的,十分地亲昵,少了无意义的寒暄,反而多了许多的打趣。

    再就是白参谋家,虽然举报信那事,没有公布叫所有人都知晓。白参谋在回家的时候,还是跟家里的老婆说了。白参谋家的嫂子再看苏姚,就格外地客气。年前的时候,就曾经给苏姚送过老家寄来的特产。

    有关系变得和气的,那相对还有看苏姚充满敌意的。就比如尤宝全副团长的媳妇,原本对谁态度都是冷冷淡淡,这次过年看苏姚的目光就不太友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跟明月关系好,尤副团家那位看苏姚就不算顺眼。在下半年中,尤副团媳妇跟明月俩人吵过一次,据说很凶。为什么是据说呢,苏姚那天不在家,她是回家以后听俞锐说的。俞锐描述起来,都有点害怕明月了。谁能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明月,发起火来是那么大的威力。

    许是恨屋及乌的缘故,看苏姚也不太顺眼。

    她又不给苏姚发工资,苏姚管她喜不喜欢自己呢。

    尤副团不是周言安的上司,相反周言安这个主管军务的副团,在团里的话语权上,是比尤宝全这个管后勤的副团靠前。

    过年就是一件累人的活,准备过年累,这就不必说了。到处拜年,这也累得很。

    今年跟去年不同的一个地方,还在于,过完大年初一以后,不能歇着,大年初二还得到处跑地去拜年。

    得去进城,去靳劼家拜年,他虽然年纪小,但人家家里还有个长辈奶奶,有长辈在就不能不上门。再有就是,去翟江瑞和穆洪波家,人家对外说自己是娘家的妹妹,那苏姚这当妹妹的,哪有不去姐姐家拜年的道理。

    出门前,苏姚拿出年前准备的年礼,去翟江瑞婆婆家的是一份,去靳劼家的又是另外一份。

    过年期间大家都忙,也不只有苏姚和周言安要出门拜年,因此俩人压根就没去借团里的吉普车,坐在团里的卡车上,跟着知青们一起进城。

    过年期间,不能回家的知青们,有的会选择窝在知青宿舍,有的则每天进城去玩,城里也不一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主要胜在一个不常去,觉得新鲜而已。

    从车上下去,两人先是奔着靳劼家所在的位置,周言安开车来过这里,因此在找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陌生。

    知道靳劼家是哪一栋哪一个楼道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家住在几楼。

    这倒也不难,敲开一楼的门,询问一下住在几楼就成。

    如今正是过年的时候,不是拜年去了,那就是在家等着客人上门呢。

    今天运气不错,苏姚敲开的这一户,今天有人在家,没有出去拜年。

    人家也是在等着客人上门,打开门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开门的人一愣,心想家里有这门亲戚么,但人家小两口手里都拎着东西,这明显是要拜年的意思,想着上门就是客,也不能让人站在门外,大不了请进屋以后再问问身份。

    还不等开口把人往屋里请呢,就听见这人问,“过年好,请问您这楼上有没有一家姓史的老太太,带着俩孙子?”

    感情不是给自家拜年的,是过来问路的,那男人点了点头,“有,三楼,在三零四。”

    苏姚跟他道谢,“那就谢谢您了。”

    “不用谢。”

    这人话音刚落下,苏姚和周言安就上楼了。

    将门给关上以后,老婆看见他身后没跟着人,还问呢,“人呢,怎么没有带进家里来?”

    她也听见了敲门声,知道来客人,丈夫去开门。

    这人害了一声,“不是来咱家拜年的,是过来问路,问三楼那姓史的老太太是不是在这栋楼里,住在几楼,哪个房间。”

    原来是过来问路的,这人老婆听完多了几分意兴阑珊没劲。

    过了一会想到什么似的,询问丈夫,“那老太太家还有亲戚走动呢?”以前倒是没听过那家有亲戚上门。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长辈和同辈人九成九都不在人世,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短命鬼,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孤寡的老太太。这家日子过得不好,就连愿意上门的小辈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常,人都是势利眼。

    今天倒是奇了,竟然有人愿意上门。

    当丈夫的,也顺着妻子的话说,“刚才问路的那两个亲戚,看着倒是满气派的,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那妻子哦了一声,“改明儿有时间,我去楼上坐坐,问问是什么样的亲戚。”

    “你还真是闲的。”虽然是这样抱怨妻子,这当丈夫的其实心里也挺好奇,那对年轻人跟那家的老太太是什么样的关系。

    苏姚和周言安,这时候也敲开了三零四的门,来开门的正是靳劼。

    家里一共三人,一个是腿脚不便的八旬老妇,另一个是刚断奶的娃娃,能赶过来开门的,也只有靳劼了,这没啥疑问。

    靳劼看见门口站着的两口子,很明显地愣了一愣,没想到两人会上门,更没想到会在过年期间见到苏姚和周言安。

    今天也是巧了,靳劼每天都往外跑不着家。如今还过年,去哪里都不方便,他就在家里没有出门,谁能想到这两人就挑在正月初二这天,过来拜年了。

    还没等他先开口,苏姚就说了,“我记得你说过,家里有一个奶奶在,我们做小辈的,理应上门来拜年。”

    上门就是客,更何况是大年下的,主动过来拜年的。

    靳劼把门的位置让开,请两人进门。

    屋子里的老太太听见门外的动静,扬声问道,“小桂,是谁来了?”

    老太太没等他回答,就自己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苏姚这老太太走路还可以,不像是靳劼嘴里说的那样,就知道这小子又撒谎了。

    靳劼在苏姚面前时,说的是他奶奶年过八旬腿脚不便,年过八旬是真的,腿脚不便倒也不至于。别看人家岁数大,身板看着很是硬朗。腿脚许是比不上年轻人利索,但上了年纪的人,走得慢一点,这是很正常的。

    苏姚狠狠瞪了靳劼一眼,靳劼撒过的谎多了去,早就忘记曾经跟苏姚那样子说过。但苏姚这眼刀,让他本能的瑟缩,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史老太太看见眼前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肯定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是孙子却让两人进门,那应该是认识的。

    就听靳劼跟她介绍,“奶奶,这就是我说过的,帮我办落户的姐姐。”

    原来是这样的身份,史老太太赶紧请两人在凳子上坐下,“谢谢你们招呼我们家小桂。”

    史老太太在家里叫靳劼为小桂,当他是那个被儿媳妇带走的孙子。

    苏姚和周言安跟这老人问好,然后苏姚轻拍靳劼,“我们进门以后,你是不是没有给我俩拜年啊。”

    靳劼就没见过这种主动要求别人给拜年的人,偏偏他奶奶立刻说道,“小桂,你怎么不给人家拜年,不可以没有礼貌,快说吉利话。”

    本来他是准备拜年的,但这种被要求拜年,就让人心里十分不爽。

    苏姚才不管他爽不爽呢,她自己心里爽了就行。

    “对了,你家里不是有个小弟弟,在家吗?”

    “在的。”史老太太带着苏姚去她的卧室,她刚才就在卧室里看孩子呢。

    史槐乖得很,没人照看他就坐在床上扯着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的淘气。

    苏姚捏捏孩子的小脸问道,“这孩子几岁了啊?”

    “两岁了。”这是小娃娃自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冷不防被面前的小奶娃接了话,苏姚吓了一跳,“呦,都两岁了呀,真可爱。”

    她这样夸道。

    从年纪上来看,他比俞烁要大几个月,只不过他看着没有俞烁身上的奶膘多,也没俞烁看着大。

    这应该也是伙食比不上俞淞家的缘故。

    在孩子一两岁的时候,年纪差上几个月,身形的差别可大了。

    苏姚原本看见这孩子的时候,还想着可以把俞烁穿小了的衣服拿过来让他穿,这样也能给老人家和靳劼省去一份负担。

    对小孩子来说,最废的就是衣裳。小孩一天一个样,衣服只有稍微做得大一点,才能多穿一段时间。

    苏姚也是看见这孩子身上的衣裳都小了,才有那样的想法。

    不过,她现在也没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拿出兜里揣着的红包,塞到了孩子的小兜兜里,“姐姐给我们史槐的压岁钱。”

    史老太太没看见苏姚的动作,但她耳朵没问题,她听见了连忙说使不得,“你已经忙了我们家很大的忙,哪能再要你的红包。”

    史槐被老太太教导过,别人给你东西就要说谢谢,他又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收,笑得特别甜,跟苏姚说谢谢。

    史老太太的肢体动作,和话语他能理解大半,这红包他就不敢要了,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怯懦。

    “这是我们当姐姐姐夫给弟弟的,您看看都把孩子给吓到了。”

    靳劼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收到苏姚给的红包,他挺不高兴的,“您怎么光给他红包,不给我红包,难不成我就不是你弟弟了?”

    史老太太还没劝住苏姚收回红包呢,这边还出来了一个主动要红包的人吧,给她气得一巴掌招呼到靳劼的头上,“你这臭小子,怎么能主动跟人要!”

    苏姚点点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诗,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你现在在我这里,就是旧人,我更稀罕你弟弟。”

    苏姚将史槐抱了起来,这小娃娃抱着也没俞烁沉手。

    史老太太是个很干净的人,养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家里却没有半点的异味,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小的,却能看出来很洁净。

    苏姚抱着史槐没到两分钟,她就没有力气,将人塞给周言安,叫他抱着。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的礼物。”

    苏姚跟史槐回到了客厅,而史老太太跟周言安说,“孩子给我,你们去客厅聊,我就不跟去了。”

    靳劼听苏姚说有新年礼物,他的眼睛一直很亮很亮,看着苏姚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一点点地往外翻着东西。

    这些都是过来带的年礼,有给家里的,有给史老太太的,也有给史槐的,唯独没有给靳劼的。

    靳劼就那样眼巴巴的候着,听见苏姚说,“找到了。”

    苏姚面带笑意地把东西送给他,靳劼满怀期待地打开,竟然是几条内裤。

    他期待了那么长时间,竟然只是几条内裤。

    见他眼眶里含着泪水,要掉眼泪,苏姚忍不住摇头,“这么大一男孩子,怎么那么爱哭。”

    苏姚给他也塞了一个红包,“这是给你的压岁钱,平时留着买糖吃。”

    即便收到了压岁钱,靳劼的兴致依旧不高。

    “行了行了,这才是给你的真正新年礼物。”苏姚张开手,一个子弹壳似的吊坠项链,从她手心里落下。

    靳劼像是见到了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红绳从苏姚手上取下,拿着放在眼前左右端详,从他不自觉露出的笑脸中,能看出他很满意这个礼物。

    苏姚小声跟周言安吐槽,“那些内裤明明更贵好么?”

    子弹壳是不要钱的,内裤要钱要布票,真是搞不懂这小孩都怎么想的。

    苏姚给了他一个子弹头的吊坠,靳劼对她的态度立刻不一样了,那小嘴甜的很。

    苏姚又在布包里掏出给他的铅笔和本子,“这是给你上学准备的,听你老师说你目前成绩还不错,这很不错,但要继续保持。”

    看在子弹壳的份上,靳劼乖乖地点头,并且十分热情地端出年货请苏姚和周言安尝尝。

    觉得一个老人带着俩孩子生活不容易,苏姚连瓜子都没吃,只拿了一块硬糖塞进嘴巴里。

    听他讲起这半年的上学经历,学校发生的趣事,以及对于老师的评价。

    说着说着,靳劼就说到了他去火车站,“碰到了那天那个女知青,姓秦来着。”

    苏姚就知道他说的是秦盼了。

    “她怎么了?”

    靳劼小脸皱成一团,“我那天去火车站办事,不是去投机倒把,也是不是去偷东西。”

    他在说之前,事先声明,怕苏姚和周言安误会。

    由于不敢叫家里的史老太太听见,在说到投机倒把和偷东西的时候,他只做口型,不敢说出声。

    苏姚点头,让他继续说,靳劼右手不住地摩挲着子弹头,“她在找人,这是今年夏天见到她的时候,听她说起的。但半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还在找人,看见我以后很意外。我之前跟她说过,我对火车站那片很熟悉,她就让我帮忙。”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苏姚和周言安,想寻求一个互动,“你们都知道我是个热心肠,别人需要帮助,那我袖手旁观的。”

    “说重点!”苏姚不耐烦。

    对于她这种急性子,靳劼叹口气,听她的挑重点说,“重点就是,她让我找的那个人叫靳劼,跟原来的我同名同姓这也就算了,她还说要找的这人如今在火车站倒卖散烟,是个投机倒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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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二合一◎

    靳劼这心里纳闷的很, 秦盼要找的那人跟他同名同姓,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在火车站再倒卖香烟了,在这一条上是对不上的。

    而对于苏姚来说, 他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在她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按照原文中的剧情, 靳劼现在就应该在火车站投机倒把,是周言安吓到了他,导致他的商业版图创业未半而半道崩殂。

    现在不在火车站卖香烟, 而进入学校里当学生上学去了。

    苏姚狐疑问道, “是不是你之前在火车站投机倒把的时候, 无意中跟人家说了你原来的名字, 那人因为某种缘故要找你, 自己如今不方便,就托秦盼过来找人?”

    靳劼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自从离开家以后, 就从来没说过我原来的名字。你想想我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怎么可能跟上游的供货商, 或者下游的买货的人,说我原来的名字, 我是疯了吗,生怕执法人员抓不到我?”

    “你能百分百确定从来没有跟人泄露过你的本名, 以及你未来在火车站倒卖香烟的打算?”

    他说了,苏姚却不相信, 这让靳劼很是不满, “我自己说没说过的事情, 难不成我还不记得!”

    苏姚让他坐回去, “你先别急, 有时候人对于自己干过的事情, 自己都会忘记,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靳劼还是那句话,“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我要去投机倒把,恨不得叫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事跟我有关才好。”

    靳劼跟苏姚说秦盼找人这事,本来想让她给自己分析分析,这中间是个怎么回事。之所以会问苏姚,也是因为苏姚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而秦盼身上跟她有一些类似之处,都是陌生人叫出了他的本名。

    靳劼心里觉得奇怪,知道他真名的只有家里的亲戚,那秦盼又不像是受到他老家亲戚的委托,过来寻找他的人。

    原因很简单,家里人知道他的真名,同时家里也是有他小时候的相片,不可能面对面却认不出人来。

    而秦盼不认得他的脸,却知道他在火车站投机倒把,这真的很奇怪。

    结果从苏姚口中听见质疑的话语,叫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忍不住跟苏姚争辩这件事。

    苏姚肯定不止质疑靳劼,她心里也在想,秦盼知道火车站有个叫靳劼的人在投机倒把,这事光是听见了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她这时跟靳劼的思路相似,都是在想着,如果是来找靳劼的亲戚朋友,那她应该知道靳劼的脸长什么样。就算作为家里的亲戚不知道脸长啥样,那更不应该知道他在离家很远以后,在顺城的火车站倒卖卷烟。

    这其中的种种,在逻辑上是不通畅的。

    这时候不能从已知推倒到问题,如果从问题上跳出去,她能想到什么?

    苏姚自己是一个身份有异的人,在看到不一样的人,肯定会下意识想这人是不是跟自己是一样的来处,是个穿书的。

    如果把秦盼穿书者的身份带入,那其实这件事中没有办法解决的逻辑问题,就立马不存在了。

    因为是穿书的,所以她知道靳劼这个书中后期的反派,在小时候在火车站投机倒把。但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靳劼只是短暂的在火车站投机倒把一阵子,他现在不倒卖香烟,反而在学校上学。

    但是她不知道因为苏姚在其中的掺和,靳劼的人生发生了改变,还当他是那个在火车站投机倒把的小香烟贩子。靳劼在小时候貌似对着俞淞用过一段时间的假名,不过他小时候在书中的剧情不多。后来靳劼和俞家几个孩子快成年以后,他开始大规模地在原文中出现,使用的是靳劼这个名字。

    秦盼许是记住了靳劼这个名字,却不记得靳劼曾经对外使用的都是假名。

    所以秦盼找靳劼,用着他真实的名字寻找人,知道靳劼在火车站倒卖香烟,却不知道靳劼的面孔,如果是这种可能性的话,其中的逻辑是可以自洽的。

    逻辑合理的话,这又催生出另外的问题,为啥秦盼要寻找靳劼。

    不过这个也好解释,作为一个知晓未来的人,知道谁将来会有出息,很难不去抱大腿。

    哪怕是个反派,这只能说明他路走错了,不能否定他的能力。

    知道一个有能力的人,如今过着的生活不算好,她找到以后靠近他救赎他,目的就一个为了获得利益。

    电视剧不是都演了,有的女主角靠近反派获得了爱情。当然她俩虽然年纪对不上,秦盼比靳劼大上几岁,但是这不是还有姐弟恋的存在,等靳劼长大以后,年纪上的差别看着就不大了。姐弟恋,还是养成系,多“好”的。

    美强惨,这小子虽然现在就占了惨一点。别看这小子现在看着平平无常,等长大以后那张脸委实不算差,要不也不能把俞锐的对象勾引到自己的身边。而强大这也是真的,九十年代在华东地区的首富嘛,也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当上了首富,拥有了万贯家财,却得了不治之症,这比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惨。

    当然,为了爱情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也有可能是为了钱,原文中这小子死得早,留下了亿万家产,她如果跟这小子关系好,说不准给他从手指缝上漏出去一点,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想到这里,苏姚看向靳劼的目光都变了。

    或者是为了满足自身的一个关于帮助他人的心理,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中,将自我实现需求作为人在满足吃穿住行等需求以后,最高层次的需求,这不是没道理的。有可能秦盼这人找到靳劼,就是单纯地“救赎”靳劼,为了满足她自己。

    去年夏天,她和周言安去火车站送宋娟上车,就曾经碰见过秦盼在火车站出现,她记得那时候秦盼就说过在火车站附近找人。

    所以说,那时候秦盼就已经在寻找靳劼了。

    找了靳劼大半年没有找到,却从来没有放弃,苏姚觉得,这人对找到靳劼的执念不小。

    通常只是为了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应该不必要只针对靳劼一个人。身边倒霉的人那么多,何必只救赎靳劼呢。

    她只要有这个想法,随时随地就能帮助倒霉人摆脱倒霉事,救赎又何必只拘泥于靳劼这一个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人呢?

    而且,苏姚本身对秦盼心里印象极差,看她做事不觉得她是想做好事,只觉得她是别有所图。

    苏姚又想到了秦盼曾经到处造谣说自己和俞淞有一腿,这样的过往,说秦盼是穿书人士,苏姚自己也有点怀疑自己心里的这一猜测。

    就是有点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秦盼曾经跟俞淞走得近,从她的种种行为上,能看出她对俞淞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许是喜欢男主,也有可能是对原文中的男主好奇,这都可以理解。

    如果秦盼对俞淞的感情不单纯,那她对待明月有敌意这似乎也可以理解。

    只是令苏姚不能理解的是,她喜欢俞淞,那怎么能到处跟别人说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就算想让俞淞和明月离婚,那也应该造谣说明月在外面有人了。

    选择往心上人身上泼脏水,这种做法苏姚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曾经有些变态曾经打着的口号:得不到你,我就要毁了你。

    是这样吗?

    其实苏姚距离真相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只不过她先入为主,眼见秦盼对俞淞有一些别的想法。加之觉得俞淞是男主,原文中的烂桃花不少,秦盼会喜欢俞淞这也挺正常的,就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过。

    越想脑子里的线团越多,越觉得秦盼这人复杂。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苏姚这脑子转得飞快,不住地分析种种可能性。

    以及她也是见面时,就一下子叫出了靳劼的真实姓名,她这其实是理亏的

    得把靳劼往别的方面上引,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苏姚撇嘴,“她这人有点奇怪,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她之前在俞营长他们营里当团支书,对俞营长有点不一样的心思,叫你明月姐看见了,回家跟俞营长发了脾气。”

    靳劼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就立马表示了对俞淞这种行为的唾弃,“该!”

    “然后她被调到了团委以后,跟室友说我跟俞淞之间有一腿,然后她室友就到处的传播这件事。”

    靳劼先是表达了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也配?”

    这小子跟苏姚很像,对待俞淞时敌意很大,他觉得俞淞配不上明月,当然也配不上苏姚了。

    虽然平时苏姚总是气他,靳劼有时候被他气得要掉眼泪,经常用他不穿内裤开玩笑。

    但是他对于苏姚的感情也很深,他不傻,而且精明的很,谁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他

    苏姚帮忙给他落户,叫他去学校上学。

    靳劼知道,苏姚就是嘴巴坏了一点,喜欢逗他,对他的心确实真的,一直在替他考虑。

    靳劼是真把苏姚当自己的亲姐姐,当弟弟平常觉得家里的姐姐身上全都是毛病,但是那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要是真遇见自己姐叫外人欺负,那你再试试,看是谁出头。

    靳劼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黏在一起的苏姚和周言安,问道,“你确定这位秦同志,不是对你男人另有所图?”

    苏姚对自己的想法,那是深信不疑的,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不可能。”秦盼喜欢的只男主,怎么会喜欢周言安。

    周言安虽说是长了一张招小姑娘喜欢的脸,可他这张脸常年挂着冰霜,也没有小姑娘敢喜欢。

    想着想着,苏姚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了。周言安不止脸长得好看,他内心温柔,对家庭负责,他身上有很多的闪光点,这毋庸置疑。

    也不能说因为他不是男主,所以就只有苏姚一个人,才能看见他身上的闪光点,这对周言安不公平。

    他真的很好,有人喜欢他也很正常。

    然后周言安就发现,本来坐在他身边的媳妇,坐到了靳劼的身边,一大一小两道同样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有点像是审讯室里,他成了被审问的犯人,而对面坐着的是审讯官。

    而靳劼还真就把自己当成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了,只见他把手拍在桌子上,就像是戏台子上演的那样,一拍惊堂木,“快招!”

    苏姚冲他使眼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着他这样说话,忘记你往常看见他那怂样子了。

    靳劼也不甘示弱,“我往日怕你,是因为我尊重你,但是我站在公理正义的一方,我现在无所畏惧。我要代替公理正义问问你,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姐的事?”

    就他还公理正义,苏姚险些叫他笑死。

    苏姚挠头,这应该也不至于吧,但是她的手被靳劼捏住了,被捏得很疼,这大概是在暗示她,不许插嘴。

    靳劼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让苏姚插嘴,但他捏住苏姚的手,主要还是紧张。吃熊心豹子胆是假的,站在公理正义那一方的人就不能害怕吗?

    不是的,只要是人,就肯定害怕,而且靳劼面对的还是平时最害怕的周言安。

    周言安探起身子,他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就能看出来,他表现出来的色令内荏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伸出胳膊,不许周言安靠近,“你你你干嘛?”

    “我要跟我媳妇说两句话。”

    “现在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干净,你作为待审犯人,不许靠近我们主审人员。”周言安给他的威慑太重,靳劼退了一步,“有什么想说的,你在院里说就成,我们这里听得见。”

    周言安没说话,只用他上挑的眼眸看向苏姚

    这男人要是真有花花肠子,在秦盼天天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暗戳戳地叫苏姚过去接他下班了。

    但是也不能说,只因为他当时的一个举动,就能证明清清白白。也许是故意装给苏姚看的呢,也许那时候真的没那份心,但是后来却变了呢。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

    而苏姚对他的信任,来自于她目前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不值得信任的地方。

    苏姚拍拍靳劼,“好了好了,那都是没来由的猜测,不能因为一个猜测,我们就误会了身边的好同志,周言安同志给人当丈夫,那是相当合格的。”

    靳劼不满地瞪了一眼苏姚,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是为了谁,这人反而先倒戈了。

    合格就算了,还相当地合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周言安有多满意似的。

    方才靳劼的声音不算小,把房间里的史老太太都听见了。

    她推开门,教育靳劼道,“你一个外人,不要瞎裹乱。”

    说着她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讲起了夫妻相处之道,总结一句话,那就是夫妻之间要存在对彼此的信任。

    苏姚当即十分配合地说道,“对着我们家周言安,我肯定相信他,他的人品,绝对不能干出来那种事。”对着男人,肯定还是得夸,靳劼提出了怀疑,她作为在一张结婚证上的人,那就要表示自己的信任。

    这就像是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

    史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小苏你这样想才是对的。”

    但是老人家也不光说信任,她转头就教育起周言安来,“你媳妇相信你,那你也不能辜负家里老婆的信任,在外面做对不起媳妇的事。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样多好的,外面的女人就算是对你千好万好,那都是有所图谋,要不人家为啥跟你啊。还得是自己家媳妇,跟你才能心贴心肉贴肉。”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又说自己听说过的,男人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以后,那女人只是图他的钱,这男□□离子散过得有多惨。

    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人家,身上经历的事情多了,你要是不打断,她能讲个三天三夜都不停。

    苏姚冲正在被教育的周言安挑挑眉,那小表情十分地嚣张,像是被欺压多年,突然找到了靠山似的。

    她笑眯眯地补充,“那样的行为是违法的,您老放心,他要是敢对不起我,单位看着呢,绝对不会叫他好过,您说那妻离子散都是运气好的,正常都是被单位开除回家。”

    现在对个人问题追查得很严,听说某个团的军官跟知青搞在了一起,经常开介绍信去外地的招待所里一起乱搞。人家招待所觉得奇怪,写信询问,就一下子露馅了两人说是你情我愿,男方是有家室的,因为这方面的问题,被开除回老家种地去了。

    搞破鞋没有被游街,只是被开除回家,这还是这两个人的运气好。

    部队对这方面的问题管得很严,一旦出现就绝对不会姑息

    周言安点头,“别的不说,还有单位看着我,这您应该可以放心了。”

    史老太太粗糙的手握住了苏姚的手,“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好好过,等像我这么大就知道了,什么都没有能陪着自己的老伴重要。”

    说起这,叫她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去世的老伴,忍不住老泪纵横。

    苏姚最不会劝人别哭,她只会把小孩给气哭。

    她轻轻拍老人家的后背,“您放心,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跟他肯定好好过,他要是敢对不起我,别说单位了,我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也是这时,房间里的动静,解救了拍背机器人的苏姚。

    是史槐从床上爬了下来,他已经会走路,就是走得不利索,人都在客厅里聊天,让他忍不住好奇爬下床一探究竟。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他也不例外。

    还不等靳劼跑到卧室,这小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见靳劼就伸出手叫哥。

    靳劼看这小子没事,没有伸手抱他,回头有些无奈地跟苏姚和史老太太解释,“这小子从床上爬下来了。”

    既然没出事,几人都没多操心。

    而这一打断,叫史老太太怀念亡夫的心情荡然无存。

    苏姚和靳劼趁机岔开了话题,跟史老太太聊起了别的内容。

    人多热闹,史老太太也不记得方才聊了什么。

    中午被留在家里吃了一顿中饭,老人家上了年纪,做饭已经不利索不说,日常做出来的味道不说多油就是多盐,十分地差强人意,通常靳劼在家的时候,这饭都是他来做。

    苏姚也不能干看着,进到厨房里帮着靳劼一起做饭。

    就这样,把中午的一顿饭糊弄出来了。

    老太太在饭桌上直夸苏姚做的饭好吃,家里很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苏姚的烹饪就是普通水平,史老太太之所以觉得她做菜好吃,那全都是因为靳劼做菜只能勉强把菜给做熟,跟好吃完全沾不上边。

    史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炒出来的家常菜也好吃,就是上了年纪以后,做菜水平极具退步。

    饭后,又坐着聊了一会子,苏姚和周言安起身道别,他们下午还得去翟江瑞家拜年。

    在漆黑的楼道里,周言安闷闷地开口,“你说,等到咱俩老了以后,有一个人先没了,另一个人怎么办?”

    在这种环境下,说这种话题,怪吓人的好么。

    苏姚也是佩服他的脑回路,怎么就想到了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要是等到上了年纪以后,我快不行了,咱俩就一起多吃两粒安眠药,一起死了,就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忧虑。”

    周言安闷闷的嗯了一声。

    苏姚只是开玩笑,偏偏他还当了真,搞得她赶紧说,“那啥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也别想不开。”

    她语重心长劝道,“日子肯定还得照常过,你看哪个没了老伴的就选择不活了,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你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咱们先过好当下就是了,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的。”

    死亡这个话题到底沉重。

    苏姚赶紧岔开话题,“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搞不懂,我送的内裤明明比你那个子弹壳要值钱,他偏偏喜欢不要钱的东西,真是太怪了。”

    那个子弹壳吊坠是周言安亲手做的,用了很多的心思,不过没花钱也是真的。

    周言安安慰她,“小孩子不懂这些,最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是恰好踩到的。”

    苏姚不过是为了岔开话题,也不是觉得周言安送的吊坠不好。

    用心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好的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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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二合一◎

    苏姚和周言安从这家离开以后, 就去了翟江瑞和穆洪波家。

    翟江瑞到如今还一直跟着公婆一起住,有好处就肯定存在缺点。婆婆能帮忙给带孩子,平时小两口不用自己下厨。可缺点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跟公婆住在一起没有自由, 肯定不如家里只有一家三口更叫人舒服。

    而且穆父穆母的位置都不算低,平时来家里拜访的或是走门路的下属不算少,更别提过年期间了。

    苏姚敲开门后, 被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好家伙, 这屋子里就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开门的人不是穆母, 是一个中年女性, 去年在翟江瑞家闺女百天的宴席上, 苏姚曾经见过,这是穆父的那边的一人亲戚, 人家从来没介绍过, 不过苏姚是从她所处的席口上的位置, 猜猜她的身份, 也不敢完全确定。

    苏姚很客气,“我们来给伯父伯母拜个年。”

    一般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翟江瑞的娘家在千里外的上海,因此对于她来说就不可能回娘家了。

    穆母娘家父母还都活着, 她是需要带着丈夫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一起回娘家,不过她娘家住的比较近, 她在年初一找了半天时间回娘家去。

    这初二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谁能想到今年的年初二, 这么多的同事上门。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 每年过年家里都这样的热闹, 因着上面不许大肆操办传统节日(清明节除外), 最近这几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相对比较清净,上门拜年的人不多,就只有跟自家关系很好的亲戚下属会偷着上门来。

    最近这一年来,大家明显感觉到了环境在一点点地放松,就连过年也比较大胆,今年的除夕还有初一都有人燃放爆竹,也没人上门去抓。

    这位中年女性对苏姚没有任何的印象,还是门口这边的动静吸引来屋内众人的视线。

    翟江瑞正在房间里哄孩子,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小孩被吓坏了。

    穆洪波跟着穆父在客厅里招待上门的客人,他见到苏姚以后,立刻站起身来,“苏姚来了,你姐在房间里看孩子,等我把她叫出来。”

    苏姚连忙摆手,“不方便的话,我在外面等等她。”翟江瑞说不定在房间里喂奶,她就这么过去,其实不大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孩子现在都断奶了。”不断奶的话,翟江瑞没法子去上班。

    苏姚先是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穆父打招呼拜年。

    穆父点点头,温和地叫她进去。儿媳妇是个很省事的人,没有麻烦的七大姑八大姨要处理,这与她娘家远有关,她平时其实也省事的很,跟公婆从来不起冲突,很是孝敬,因此穆父对于儿媳妇的亲戚和朋友态度不错。

    经常说家里有难处的话,千万开口,不要觉得难为情,咱们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但翟江瑞从来没开口说过。

    翟江瑞和穆洪波的卧室,周言安进去就不方便了。

    苏姚进门前,小声跟他说,“你先在外面等上一会,我们聊一会就回家。”

    “这是小周吧,还是第一次见你来家里。”穆父是个很周到的人,在苏姚进屋以后,主动跟周言安搭话。

    翟江瑞在婆家不会提周言安的职位,只是穆洪波曾经提过一次,穆父就记住了。

    穆父是长辈,穆父表示了对周言安的慰问以及关心,周言安也就跟他聊上了几句,诸如团里在忙什么工作,我们地方政府和兵团之间应该加强联系。

    是那种带着不熟悉的客套,但是又想亲近一些的聊天,又问起周言安家里父母的情况。

    这就是不方便透露了,他含糊地一带而过,对方也知道这问题不能继续聊,就换了其他的话题。

    这大概就是跟聪明人聊天。

    穆父是把家里的其他客人晾在一边,跟周言安聊天的。

    那有不少客人拜完年为什么不走,还不是有事所求,没等到确切的答案,不愿意离开,也不甘心看着穆父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用的话题,在周言安开口以前,插入到两人的话中。

    周言安不喜欢打断别人讲话,既然有人在讲话,他自然而然地就不会再开口了。

    穆父即便是厌恶,却不会表现在脸上,他招呼身旁坐着的穆洪波,“你跟小周是同龄人,你们之间共同的话题比较多,你也别在这干杵着了,跟小周一起好好聊聊。”

    穆洪波在同龄人中算活泛的那种,当爹的却十分看不上他,总觉得他不长眼色。

    穆洪波引着周言安来到了书房,书房对于主人来说,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普通的关系就止步于客厅,不会将人给带到书房中。

    “我们家今天客人多,你应该不大习惯。”穆洪波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舒服得很。”

    周母原先那个位置高,想过来拜庙门的人更多,不过是周母是个强硬的性子,就曾经在会议上说过,不需要下属过年来家里拜年,更不许提着礼物来拜年,要是谁敢上门,她就连人带礼物一起扔出门去。

    能找到家里来的,对外那也都是有脸面有身份的,谁也不敢去试探周母话里的真假,万一真叫连人带礼物给从家里扔了出来,那还不够丢人的。

    没人敢试探,周言安在进入部队之前,每次过年家中都比较清净,只有真正的亲戚才会上门。家里的亲戚又不算多,他在他家里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

    但周言安不是说就没见过,过年的时候,去大院其他的叔叔伯伯家拜年,那家里跟穆家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穆洪波自知失言,就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描补,那不是有句话说是越描越黑吗?

    然而他跟周言安能聊的话题不多,两人之间没有相同背景,彼此之间的联系是两人的媳妇,但是又不是真正的连襟关系,连襟还能一起说说老丈人。

    他跟周言安又能说什么呢?

    然后穆洪波就说了,“你跟苏姚俩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间要孩子啊。”

    他是新手奶爸嘛,想着周言安要是想取经的话,他可以十分大方的传输一些经验。

    然后就听周言安平静开口,“我和苏姚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好了,挑起话题失败。

    穆洪波想了半天,“周老弟是哪儿人啊?”

    “首都。”

    “小苏是上海人,你跟她能认识那真是很巧合的一件事。”

    “我小姨在上海,她给我们介绍的。”

    穆洪波心里疯狂点头,原来是这么认识的,想着这事晚上可以跟自家媳妇说,家里媳妇可好奇了。

    而苏姚那边,氛围明显比两个男人这边强多了。

    翟江瑞在轻轻地拍哄床上的孩子睡觉,没在外头看见穆母,原来她是在跟穆母一起哄着孙女。

    穆母不耐烦应付外头那一套,应付外人哪有看小孙女叫人开心。她也不光是在看小孙女,也告诉儿媳妇外面那些客人都是谁,哪个人可以相交,哪个人不值得相交但是需维护日常的面子情。

    这些内容,是在娘家的时候,翟江瑞的父母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的,因此她听得极为认真。

    而穆父到底也上了年纪,手中的某些关系人脉需要交给下一代,这些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一点点地告诉儿子和儿媳了。

    苏姚敲门时,穆母正跟儿媳妇讲某位下巴长痦子的男同志,老家有媳妇,考上大学以后跟老家的媳妇离了,跟学校里老师的闺女好上了。这不是前一阵大学里的老师遭殃,他就立马跟老师那闺女离婚了,另娶了一个身份背景普通,但是长得好的媳妇。

    穆母说的时候,压低声音,当事人就在外面,这种话不敢让本人听见。

    听见有人敲门,她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话头。虽然见到来人是苏姚,她却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小苏过来了,快来坐,你姐早就说想你,就是没时间去找你,每天除了上班就得照看孩子。”

    苏姚也很客气,“瞧你说的,见外了不是,我们姐妹俩,谁来找谁那不都是一样的。我知道我姐没时间,所以就换我过来找她了。”

    躺在翟江瑞身边的小丫头,本来都要被当妈的给拍睡着了,听见动静以后,立刻瞪着大眼睛看苏姚。

    苏姚看身边的俞烁和史槐,这俩孩子也都长得冰雪聪明,但她从来没有母爱泛滥的时候,而在跟这小丫头的大眼睛对上的时候,苏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

    怎么这么可爱啊。

    白皮肤大眼睛,还有肉嘟嘟的小脸蛋,这谁能顶得住?

    苏姚稀罕得不行,然而小姑娘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怪阿姨,怕得不行。

    穆母稀罕孙女,谁说上一句可惜了不是个带把的,她都得跟人骂上半天,我们家孙女好呢,用得着你来说风凉话,然后跟那人的关系恶化。

    凡是夸家里孙女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听着都高兴。

    穆母笑眯眯的让两人先聊,她从房间里头出去,留给两人单独的说话空间。

    苏姚和翟江瑞能聊的话题不多,但两人都是话多的人,聊男人聊孩子,从布料价格说到如今的氛围跟前几年不一样。

    苏姚在兵团里,对于大环境感知得不是很明显。像是翟江瑞在政府部门工作,她虽然在边缘部门,家里的公婆却在主要的职能部门,翟江瑞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氛围不一样了。

    而苏姚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知道未来的走向,也不用人跟她暗示,她其实都知道的。

    就这样杂七杂八地说了半下午,苏姚把翟江瑞家小丫头稀罕够了,她才提出了告辞。

    直到苏姚和翟江瑞离开穆家的时候,穆家的客厅里还有几位客人没有离开。

    除了这两家以外,两口子在顺城没有其他要拜访的亲戚。

    回到家属院以后,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不要上班,也没有其他的计划。正月里就是每天的吃吃喝喝,把年前准备的年货趁着这段时间闲着,用各种复杂的烹饪方法给煮好,反正在家也都闲着没事。

    她身体一直挺好的,直到恢复上班以后,她每天在家和办公室之间几乎两点一线。

    却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感冒了。

    下午在上班的时候,就不停地打喷嚏,没过多久就开始流鼻涕。

    唐湘听见她打喷嚏流鼻涕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苏姐你感冒了?”

    对哦,苏姚也是在经过她提醒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感冒了。

    唐湘提醒她要多穿衣服,现在天还冷,话都说到嘴边了,看见苏姚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军大衣,那就不是因为衣服穿上着凉感冒。

    苏姚吸着鼻子的声音可怜极了,唐湘建议道,“苏姐,现在办公室没事,要不你先回家?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支应着。”

    她确实身上不大舒服,等走到家以后,脑子已经迷迷糊糊的,浑身发热,苏姚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苏姚平时身体很好,穿来一年半的时间,从来没有过头疼脑热的情况。

    这次的流感就显得格外来势汹汹。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看见家里大门没有锁,就知道是苏姚回家了,然而家里的灯却没有开,这让他不禁蹙起眉头。

    他进屋以后,没有立刻拉开灯,因为看见苏姚躺在炕上睡觉。

    炕是凉的,苏姚就这样睡在上面,连外头的军大衣都没脱。

    周言安连着叫了苏姚几声,才得到一声回应,“嗯?”

    “我铺好了被褥,你如果想睡觉的话,在被子里睡会舒服一点。”

    她这时候差不多醒过来了,坐在炕上伸手要周言安抱。

    周言安碰到苏姚的脸,才发现她脸上发热,这明显不是睡出来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粗心,到现在才发现她发烧了。

    “身上不舒服?”

    周言安跟她额头相贴,想要试一试她头上的温度,苏姚却在周言安靠近之间,将他的脸给推开,“我感冒了,你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你。”

    周言安好言哄道,“不会传染给我的,让我试试你是不是发烧了。”

    但不管他怎么说,苏姚就是不让他用额头试温度。

    就在两人为这问题争执时,苏姚又打了两个喷嚏,可怜得很。

    周言安只好退让,就只用手探她额头,但手肯定没有额头来得准确。苏姚的体温比周言安低,他能感觉到掌下苏姚的额头,明显高于他手心的温度。

    就是发烧了。

    家里的炉子已经几乎灭了,周言安叫苏姚先别睡,家里冷,他往炉子里扔了柴草和木头,等炉膛里的火苗变大以后,他才往里面加了两块煤。

    而苏姚这时候已经把周言安给倒的热水喝干净,她坐在炕上,视线却只追着周言安的动作,像是个受惊的小动物,黏人得很。

    苏姚生病,自然不能让她做饭。

    晚饭是周言安煮的,煮了一锅小米粥。但是周言安做饭的水平也仅限于能煮饭,或者是煮个挂面。

    想叫他做菜,这不是为难他,这纯纯是浪费食物。

    光喝粥没有下饭菜也不行,周言安拿出了明月曾经送的小咸菜。她知道苏姚喜欢辣,送来的小咸菜中放辣椒的占了大多数,然而还有一种没有放辣椒的,是酸甜的口味。

    苏姚感冒了,就不能吃辣口的小咸菜,但是这不是还有味道不辣的咸菜可以吃。她虽然身体不大舒服,吃饭的胃口还是有的,尤其明月的小咸菜做的好吃,唯一的遗憾就是周言安不许她吃辣,不然她能喝三碗小米粥。

    苏姚吃完饭后,周言安就叫她去炕上歇着,也别看书劳神,哪怕眯着眼睛不睡觉呢。

    他负责收拾碗筷刷盘子。

    周言安手脚麻利,这些家务都是他已经做熟了的,很快做好一些。

    苏姚正坐在炕上发呆,看见周言安进屋,她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周言安就要再抱抱。

    媳妇伸出手要抱抱,周言安怎么可能拒绝。

    将媳妇抱进怀里,他低头问,“想吃什么?”

    “嘴巴里没有味道,想吃辣辣的东西。”

    周言安拒绝的很干脆,“不行,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吃这种刺激的。”

    苏姚不大高兴,你问我想吃什么,又不让我吃,于是她开口道,“想吃橙子。”

    哎哟,大冬天的,这里还是北方,哪里能买得到橙子啊。就是整个顺城,都不可能有橙子。

    周言安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一切从实际情况出发,咱这没有橙子。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家里有苹果,外面还有冻梨,吃苹果还是冻梨?”

    她也不是一定要吃橙子,就是单纯想要矫情一下。听周言安提起冻梨,就想到了冻梨如同冰淇淋一般的口感,立刻忘记了橙子,“那你拿一个冻梨回家,我在睡觉前吃。”

    “我记得家里还有两个黄桃罐头,你是吃黄桃罐头还是冻梨。”

    黄桃罐头是年前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大家走亲戚都喜欢送黄桃罐头,因此供销社年前进了一大批,以供顾客购买。

    没有冷库保鲜技术、交通情况也不便利的情况下,北方到了冬天就只有苹果这一种水果,因为苹果十分地耐储存。其他的水果很难吃上,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到了冬天北方各种水果罐头十分畅销。

    吃黄桃罐头的话也可以。

    她恹恹地开口,“吃罐头。”

    周言安给开了一个黄桃罐头,苏姚一个人就吃掉了半瓶。

    “剩下的你吃吧,我不吃了。”

    她吃东西很讲究,对于这种从罐子里掏的食物,苏姚都是用干净的筷子夹进自己碗里,再用自己的筷子吃碗里的食物,这样可以避免水进入罐子里,导致罐子里的食物变质。

    苏姚从前都是这般,不管食物能不能立刻吃完。更别提她现在还是个大型的传染源,更是在吃东西的时候严格使用公筷和私筷。

    周言安揉了揉她的头,“我不吃,留给你明天中午吃。”

    苏姚不喜欢这种家里的好东西只给一个人,另一个只能看着对方吃。她觉得两口子嘛,同甘共苦,能一起吃汉满全席,也可能一起吃糠咽菜。

    有好东西一起分享,这样才公平。

    这次大概是流感,团里一半的人都生病了,不过有的人症状轻,有的人症状比较严重。

    像是苏姚这种直接倒下了的,算是少数。

    周言安第二天早上去办公室替苏姚请了假,在中午下班之前,又去团部的医院去买退烧药。

    两人成家以后,就没有想到在家里常备药品。

    去了才知道,这段时间感冒的人不少,团里的医院已经没有药了。

    小护士见到周言安来买药,十分客气,说是下午会来一些药,叫他下午再来。

    周言安下午下班后去买,药又已经卖没了,还是上午那小护士接待周言安的。

    她连连鞠躬道歉,“抱歉周团忘记给您留药了,如果实在着急的话,您就带着人过来打点滴,点滴的药效比较快。”

    这不怪人家小护士,是他自己来晚了,下午有点忙,他没抽出空来医院这边买药,结果就买没了。

    小护士又说,“要是您不急的话,明天下午过来买。如果发烧不严重的话,其实酒精涂抹全身这种办法,也能起到退烧的作用。”

    苏姚喝了热水发汗,又在家躺了一天,身上的温度没有昨天那般热,不过低烧的感觉着实不大好。

    周言安回家以后,询问苏姚要不要去团医院打吊瓶。

    那苏姚肯定是不愿意的,“我没事,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林医生在医院里听到小护士说周团今天来了两趟,都没买到退烧药,今天是她值班,她请了一小时的假,跟同事借了自行车,回了一趟家里。

    家里有老人孩子,家里常年备着安乃近。

    林医生给苏姚看了,说问题不大,没必要去医院打吊瓶。让她现在吃一粒,明天早上就会退烧。

    在苏姚心里,无论什么样子的感冒,周期都是一个礼拜,吃药其实没啥用,有用的是免疫系统。她下意识不愿意吃药,那药片又大又白,看着就苦,说不准还会粘在嗓子上。

    周言安希望苏姚能快点好起来,但苏姚不想吃药,他也不能避着苏姚干不喜欢的事情。

    他只能说让苏姚多喝点热水。

    明月过来送饭,才知道苏姚感冒发烧。

    她看见桌上白色的药片,不支持苏姚吃那个。明月对于西医那一套,始终抱有怀疑的心理,药水打进血液,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冲击。

    当时俞烁发烧,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急得要命,当时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打点滴退烧的效果很好,明月却不敢送俞烁再去了。在俞烁身上的病症不严重以后,她就通过给他按摩穴位,让他赶紧退烧。

    她小时候发烧,又不喜欢吃药,家里的嬷嬷就是这样做的。她小时候经常发烧,却没咋吃过黑乎乎的汤药。

    “那个药片就不要吃了,吃药三分毒,我家里有一套按摩辅助退烧的法子,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这两天给她按一按,不用吃药就能好。”

    明月说是家里的法子,苏姚无脑相信。

    叫明月在她身上按了一遍,“你要是没记住动作也没关系,我明早再过来给按一次。”

    第二天早上就不需要明月再按了,苏姚已经退烧了,却还有感冒的症状。

    直到半个月以后,苏姚身上的感冒才好利索。

    苏姚翻看日历标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月的例假没来。

    她例假一向很准,不过那几天刚好在发烧。感冒导致例假推迟,这挺正常的,苏姚就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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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二合一◎

    苏姚在退烧以后, 身上就只剩下了流鼻涕和嗓子痛这两个症状,跟普通的感冒没多大的差别。她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感冒当回事,偏偏明月和周言安都极为重视。

    师部那边点名要求周言安过去开会, 他看见家里的苏姚身体不舒服, 不大想去。但苏姚觉得完全没必要,普通感冒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为了她一个小病影响周言安工作, 那完全没必要的。周言安不愿意开会, 不单单是因为苏姚身体不适, 这中间有诸多的因素, 以至于他不太想去师部。

    明月听说周言安去师部开会,家里就只剩下了苏姚一个人, 便来到家里, 主动承担起了每天给苏姚送饭的这一任务。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明月认为在养病的时候一定要吃好喝好, 才能保证赶快痊愈。周言安不在家,家里就只剩下苏姚一个人做饭吃饭, 她肯定会糊弄这一糊弄,不利于养身体。

    苏姚是觉得每天每顿都过来送饭, 这其实有点麻烦,但明月实在坚持, 她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明月会做药膳, 而且极擅长做药膳, 在这几天每顿送过来的饭都极为精致, 考究又营养均衡, 有药膳同食的那个意思在其中。

    这次生病, 苏姚即便是没有吃药,但她好得很快。她一开始还觉得明月这样每顿饭做得这般用心太麻烦了,叫她不必这样,能送点日常的饭菜过来就很不错了。

    然而,明月却说也不光是为了她一个人,家里的俞锐也感冒了,只不过病症没他那般严重,而且这些药膳家里人也可以吃,哪怕没有生病,但可以起到增强体魄,提高免疫力的作用。

    苏姚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俞锐也感冒了。

    这段时间,自从她感冒以后,就没有去明月家里过,怕把感冒传给年纪小的老三,毕竟小孩子抵抗力弱。

    苏姚在退烧以后就恢复了上班,因此知道这段时间团里和家属院生病的人不少。

    只是没听明月说过,俞锐也跟她一样感冒了

    虽然苏姚经常逗俞锐,但该有的关心还是要到位,而明月也在她询问之前告诉她,俞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姚白天上班,一日三餐有人送饭,即便周言安不在家,这日子过得也挺快的。不像是年前周言安去西北的干部学校探望父亲时,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每当要做饭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苏姚下班前,周言安到了她的办公室,她这才知道这人竟然开会回来了。

    周言安是在下午到的团里,不过那时候还得正常上班,有一部分的工作需要交代,他那时候不能回家。

    在团部开会受到的信息,跟团里的各位领导传达了,他就没啥事要做了。

    也刚好差不多快下班了,他想那就去接苏姚下班算了,剩下的时间刚好。

    周言安军装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这风衣有些年头了,是七年前买的。因为价格到位,风衣的质量极好,是再穿十几年也不会变形的那种衣裳。

    而这么多年周言安的身材除了长高长壮实以外,就没有变过。

    这件衣服是周父在首都商店看见后,觉得会很适合周言安。在他印象中儿子跟他身高体重相仿,而周言安年纪还小,还能再长个,就在他尺码的基础上买大了一个号。

    这一件衣服花了九十块钱,是周父当时一个月的工资。

    衣服买好以后,被他寄给周言安,那时候很显然,对于周言安来说,这件衣服偏大。而在军营里待上了两年以后,这件衣服对于周言安来说就合身了。

    不过那时候,在军营里穿军装,他几乎没有穿自己个人衣服的机会。后来发生变故以后,就想着尽量低调,稍微贵一些的衣服他极少穿出门。

    这件衣服被收拾衣柜的苏姚翻了出来,对于没见过他穿的衣裳,苏姚都十分好奇,叫他一件件地上身试试。

    这一试不得了,穿上以后太帅了。

    周言安高个长腿,腰细肩宽,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风衣虽然说挑人,但要是真适合的那种人,穿上以后帅得叫人流口水。

    “你开会回来了?”问完以后,苏姚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多余,总不能是开会途中,周言安跑回来了。

    不过嘛,谈恋爱就是要说很多没意义的废话。

    “回来了。”周言安点头说,问她,“你现在还流鼻涕吗?”

    办公室里面俩小知青不敢看俩人,可又不能把耳朵堵住,这话不自觉往两人耳朵里钻,即便两人已经极力想要忽视这话了。

    真是怪了,也没说什么暧昧的话,可就是让人听得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看这俩人现在没有再说话,唐湘见缝插针,“苏姐,到下班时间,我们先撤了,麻烦您今天锁下门。”

    锁门而已,大家都是谁时间方便谁来,又不耽误什么事。

    苏姚刚应下好,就听这臭丫头又说,“您跟周团小别胜新婚,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妥,已经拉着冯红慧的手跑远了,风将她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小屋之中。

    嘿,这俩人,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唐湘和冯红慧离开,苏姚也能问问从周言安进门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但是因着身边有人,便没有问的问题,“你兜里装的啥东西,怎么鼓鼓囊囊的?”

    周言安左手伸进兜里,掏出黄澄澄的东西,竟然是几个橘子。不是她想吃的橙子,但称得上是橙子的近亲了。

    苏姚没忍住哎哟了一声,“这东西,你搁哪得到的啊?”

    他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能猜测到这橘子肯定不是买来的。

    “是正规渠道,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虽然周言安说是正规渠道,肯定没有违法,但是苏姚就觉得为了搞到这个橘子,周言安可能崩人设了,不然他不可能不肯说怎么搞到的。

    越是不说,就越有猫腻。

    也不管他是怎么搞到的,他没有违法,而且把东西带回家里,这就足够。

    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苏姚没有一个劲地问他这问题。

    但其实,说想吃橙子,苏姚心里没有说特别想吃,谁一天不想吃个百八种东西。

    不过周言安把橘子拿给她了,苏姚就表现得特别高兴,“是橘子啊,我想吃很久了,一直没跟你说。”

    苏姚把橘子重新塞回周言安兜里,“你先揣着,回家再吃,别叫外人看见了。”

    好像那不是橘子,是金子。

    其实这橘子的来处没啥不能说的,去师部开会间隙,被师部的一位首长叫到了办公室。

    这位首长跟他父母的私交甚密,在延安的时候,他年纪小又是刚才参加革命,被组织派给周父周母当警卫员。

    在父母出事之间,周言安跟他也只是见过几面,知道有这么一人。是来到兵团里,才跟他的交际多了起来。

    这位首长的桌上有几个蜜橘,是后勤采购好容易买到一些,整个兵团也就几位最高首长那里有供应。

    周言安看见桌上的橘子,就十分“委婉的”说他媳妇想吃橘子,这话跟明强有什么不一样?

    那领导一方面惊诧于周言安竟然结婚了,另一方面被他身上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给惊到了,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十分正直要面子,身上没多少弯弯绕的孩子。

    他几年前同老领导通信的时候,周母就曾经说过周言安像她,好也不好。正直没啥不好的,但老话也说刚过易折。在周言安到他手下以后,他还想这老领导看人可真准,可不就是那么一个孩子。

    但是,为啥这孩子突然就不要脸了?

    这位领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找到答案不影响叫周言安自己拿蜜橘。周言安是一点都不客气,“您一直不吃,应该不喜欢吃,那我就都带走了。”

    这位被他气得够呛,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在延安的时候,自己去首长家扫荡食物的场景。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也不能怪小辈。

    于是功成名就以后,他还干了一件没品的事。

    他还去关系铁的首长那边,把他们桌上的蜜橘给扫荡一空,叫周言安统统给带走。

    周言安这么干,也是因为曾经听周父提到过这位领导的一些往事。

    回到家以后,苏姚才知道,周言安搞回家的蜜橘不止一两个。

    惊得她没忍住问,“这不会是你特意坐车到产地现摘的吧?”

    这完全就是玩笑话了,想从最北边坐火车到南边的产地,那至少得两天的时间,这还没算上他坐车回来的时间。

    苏姚扒开一个橘子,先往周言安嘴巴里塞了一半,然后才慢悠悠地吃自己手里的另一半。

    她的表情挑衅,好像在说我已经塞进你嘴里,难不成你还能吐出来,吐出来那可就浪费了。

    之前开的那个黄桃罐头,苏姚晚上吃了一半,另外一半留给周言安吃的。但是他说什么都不吃,说苏姚如果不吃就扔在那里,他绝对不动。

    苏姚知道这人犟得要命,他认准的事,有时候能劝得回来,有时候那绝对劝不回来。

    为了不浪费,那半个黄桃罐头,苏姚在第二天吃了。

    这次她就彻底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我塞进你嘴里,难不成你还成吐出来?

    事实证明,还真能,没给苏姚反应的时间,面前就压下来了一张脸,与她口唇相贴,把橘子渡给了她。

    苏姚脸蛋红红地瞪他,却没啥威慑力。

    “这东西我不爱吃,以后别想那种歪门邪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的法子才是歪门邪道啊!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周言安的这一举动,叫苏姚放弃了这种先把吃的塞给他的做法。

    哼,不吃就不吃,她还不乐意分给他呢!

    真当什么人,都能叫她舍得给分好吃的。

    有好东西当然要给好朋友分享,不过俞家人多,周言安带回来的橘子在他家一家五口人面前,就显得不太够分。

    苏姚上门送橘子,就只想给明月分享,蜜橘送到俞家,明月能吃到的可能性为零。

    那她何必还送,这又不是那种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

    苏姚在这时候,特别斤斤计较。

    她想起送蜜橘,就只为了叫明月尝尝,但既然送到家里明月吃不上,那我何必还送。

    明月晚上过来送饭的时候,见到家里的周言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周团长回来,就只带了足够姚姚吃的饭菜。”

    周言安这时跟她道谢,“这两天谢谢你每天过来给苏姚送饭。”他在离开家以后,也担心苏姚不会认真做饭。回家以后询问苏姚每天吃什么,苏姚实话实说,明月每天送饭,吃得可好了。

    明月笑了笑,“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待会叫俞淞再送点饭过来,你们就不用再煮饭了。”其实她每顿做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擅长做饭的人,能每顿饭精准地根据人数以及饭量,做出几乎没有剩余的饭菜。

    她这样说,其实打算回家以后再多炒一个菜,这样即便主食不够,多吃点菜也成。

    “多谢,这就不用了。”

    他说不用,那明月就不管了。

    刚才那样提议,她自己更麻烦,不过是怕苏姚还得做饭。

    苏姚把明月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旁,叫她不要声张,嘴巴中就被抵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听一旁清脆女声说道,“周言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蜜橘,我看见以后就想到你肯定喜欢吃。”

    橘子瓣被咬破,汁水顿时迸射进嘴巴的各个感官之中,酸酸甜甜的,明月说,“味道很甜。”

    苏姚眼睛弯弯,“我也觉得。”

    “橘子让你带回家,你肯定吃不上,要是想吃就来找我。”苏姚解释为啥吃个橘子还得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也不给送到家里。

    就像是苏姚顾虑的那样,明月不可能跟家里的三个孩子抢吃的。她虽然精通厨艺,却与其他擅长做饭的老饕不同。有人因为喜欢吃,所以才学厨艺。还有人单纯就是学一门手艺,选择做厨师。

    明月不同,她是单纯地喜欢做饭,家里祖上是御厨,有祖传的食谱,可以让她学习。

    从前她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因此对于食物方面,她没有太大执念。也从来不跟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而动过心眼。说白了,她就从来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有人注意到,她把吃的都让给了孩子,以至于她没吃到,因此想尽办法,叫她能吃上。

    这让明月的心情很复杂,这于明月来说,比吃到好吃的想到她,更叫她动容。

    至于苏姚说,想吃就来找她。明月知道现在市面上几乎没有蜜橘,也不知道人家周团长费了多大功夫弄到这一篓子的橘子,有可能人家都不舍得吃,就只想着留给苏姚,她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

    周言安从师部回来,苏姚的感冒痊愈,明月不再往家里一顿三餐地送饭。

    苏姚也是在晚上,才听到周言安提起,为啥这次指名叫他去开会。通常师部开会,都是针对会议内容,以及会议的规格,指派不同类型的领导去开会。

    这次的会议内容,跟周言安负责的部门没有任何的交叉,却指名把他叫了过去。

    原来那位领导,叫周言安过去是告诉他,城里已经有一部分老干部被解放,他们这些老同志都在为周父周母争取。

    叫他过来,也是先给他通个气,本来是想叫他别一直绷着,你看未来会越来越好。但是由于被周言安的流氓举措惊到,他觉得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紧张担心的情绪,这种开导谈话就被他给省了。

    其实在开过年以后,团里的知青动态,就能反映出城里的一些动态。

    就比如说,一些知青回家过年去,过了一个多月,探亲假结束却没回来,这些人连行李都不要了,留在城里。

    而还有一些知青父母通过招工招兵的方式,叫孩子回城,这些人的父母就是被解放的那些老干部。

    团里最近就在忙这些事,少了知青,可要干的任务却没有少。

    然而就在大家忙着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师部下来了一个调查小组,说是要调查一些问题。

    原本谁也没当回事,每年师部甚至兵团都会派调查小组下来,做例行调查。连团里也会组织调查小组,进入各个连队调查。有问题就揪出问题,没有问题也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因此,对于这个调查小组,所有人都抱有着一个比较积极的态度:人家是上级部门派来的,咱得配合工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调查小组进入以后,首先被约谈的竟然是苏姚。

    苏姚还没听说调查小组过来,就先被一个面孔很陌生的中年男人叫到团部的会议室。

    这一套流程有点似曾相识,苏姚在推开会议室大门之前,还以为是周言安那个缺德鬼朋友。推开门在会议桌前同志面孔上扫过,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

    好吧,她猜错了。

    而这些人跟某个幼稚鬼不一样,一上来就说出了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苏姚同志你好,师部前两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七团参谋长利用职权欺负女知青,这件事很恶劣。”

    怎么又是举报白参谋的匿名举报信。

    到底是谁,跟白参谋这么大仇这么大恨。

    苏姚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件事,叫自己给忽视了?

    对面的中年男性,注意到苏姚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我听说过贵团有一个保护女知青的办公小组,苏姚同志是这个办公小组的组长,对于女知青的事情,你应该十分熟悉,请问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吗?”

    右二男同志使劲拍桌子,厉声问道,“是不是这件事真实存在,但是为了七团的名声,以及白参谋的未来,这件事被你们压了下去!”

    左二的短发女同志十分温和地开口,“你也是女同志,应该最能理解这件事对于女同志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是迫于团里领导的威胁,而不得已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你完全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我们,有我们出头,你就不用担心会遭到领导的打击报复。”

    这没啥好隐瞒的,你俩也没有必要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跟我在这演戏,苏姚就说道,“是这样的,请诸位听我慢慢说,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没有假话。十月份的时候,团里叫我清查咱们团有没有存在干部欺负女知青的情况。有两种举报途径,实名举报和匿名举报。对于实名举报的同志,我们会保证她的信息不被泄露,而且不会被报复。对于女同志可能不愿意实名举报。匿名举报我们支持,但是要附上时间地点以及相关细节。”

    右二一直咄咄逼人的男同志轻哼一声,打断她“你觉得遇到这种情况的女同志,她可能会事无巨细的把事情写在匿名信里吗?”

    苏姚又不是个纸人,接二连三被怼,她也是有脾气的,她两手一摊,她硬邦邦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一句没有来由的论断,就直接说那位同志有问题,这对同志来说不公平。以后如果对哪位领导或者同事有意见,这举报人不管是男女,是不是说上一句这人欺负女知青。组织上就不问来龙去脉,将被举报者给处理了。请您听我继续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姚态度十分强硬,那人不再说难听的话,干脆闭上了嘴。

    “您说的那件事,我要说知道吧,这不贴切。要说不知道吧,这不合时。就在我们的通知贴出去一个月左右,我们收到了一份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片拼接而成的一句话,举报白参谋。这封举报信,全文就这一行字。说实话,这样的举报信是不可以被采纳的,你可以说是举报,也能说是这是利用举报信在打击报复。”

    坐在苏姚对面几人心里点头,她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对她十分怀疑的表情。

    “但是本着负责的原则,我们询问了与白参谋相处最多的几位知青,从他们的话里,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哪怕暗搓搓的说白参谋身上有问题的话。至于为什么不大规模查问,一来兴师动众,没有一个指向性的人,或者几个人,团里的范围太大。二来,这是一封没有任何价值的匿名信,我们对此进行调查,自以为对得起我们的指责。还有就是,我们也需要对被举报人负责,被举报人在证实有罪之前,都是应该被保护的。”苏姚反问,“诸位也是做这方面工作的,我的这一想法,你们应该同意吧。”

    确实同意,但是不愿意附和,叫面前这小丫头得意。

    右二男同志发挥稳定,一说出口的话叫人十分不舒服,“不要跟调查组攀关系,我们同不同意不重要,你继续说。”

    苏姚不在意地耸肩,“我们查了,但是没有能证明白参谋有问题的证据,就不能说他有问题,于是这件事就被当成了一个恶作剧处理。半月后,又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举报信,我们又查了,没查到结果,然后我们把目标放在举报人身上,在信箱上明确告诉她匿名信怎么写,告诉她会保护受害者利益。在那以后,我们就没有收到匿名举报信。”

    至于有孙政委曾经跟她说过,巡逻队在她们办公室附近看见了有人鬼鬼祟祟这话,自动被苏姚给忽略了。

    至于自己这话的支撑材料,苏姚又说,“对了,各位如果不相信,我们办公室存了匿名信以及当时的问话记录,您可以叫人去我们办公室去取。”

    苏姚还不愿意跟着一起跑呢,“您派小战士去取就行,找冯知青,我们的文件由她保管,对了叫她也跑一趟。”

    冯红慧听说以后,立刻想到苏姚为什么被叫走,她把相关的文件带得十分完善。

    在冯红慧到达之前,苏姚一直没有离开,就跟对面调查组大眼瞪小眼。

    调查组几人对着冯红慧带来的材料,跟苏姚的笔录对照,能证明苏姚没撒谎。

    这种事情,苏姚没有出去传,但是团里没秘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人举报白参谋利用职权欺负女知青。

    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还挺有理有据的。说周言安前两天去师部开会,白参谋就叫人举报到师部里,周言安身上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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