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的事,林元枫托一位认识的银行高管帮她去办了。
她给这位高管打赢过要紧的官司,既然她当时为他守口如瓶,那么现在账户的事,他当然也是守口如瓶。
办好账户后,虽然不清楚谢莺具体要怎么做,但林元枫自然是百分百信任她的。
怎么说也是高材生,做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上午发了账户信息过去,下午谢莺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只一个字:好。
很简洁,但林元枫看了总觉得心痒。
她想和谢莺多说两句话,但考虑到她的处境,手机拿出来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也越大。
这么想着,也就悻悻住手,没有多话。
不过很快,谢莺竟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沈律师,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可以吗?
林元枫见此一愣,第一反应却是“怎么听”而不是“为什么要听”。
犹豫片刻,问她:是要打电话吗?
谢莺回道:嗯。
林元枫不免多考虑了些事情:你现在,绝对安全吧?我的意思是,身边没人吧,小心别被发现了。
谢莺道:没事,你打吧。
林元枫不再耽搁,直接将打了电话过去。
通话很快接通,那边却有很明显的水声,哗哗作响。
本来还在思量开口说什么好,这下倒是顺理成章地问出了口:“你在哪呢?卫生间?”
谢莺轻轻“嗯”了一声:“卧室里有监控,只有卫生间里没有。”
“……”林元枫哑然,心想谢安梧还真是个畜生。
那么这哗哗的水声,应该也是她打开水龙头掩盖声音用的,防止有人进来听见卫生间里的动静。
“这笔钱的事,你确定没问题?”她叹了口气,语气不似初见时的戏弄,一言一行都是真切的担忧,“他不会发现吧?”
“放心,他是不会提防一个半瘫的女人的。”谢莺淡淡道,再重要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轻飘飘的,“不过谨慎行事是肯定的,毕竟数目不小。你那个账户一定得安全,至少,明面上不能和你有联系。”
“嗯,大概多少?”
“五十万。”
林元枫心想,也不是非常多呀。
“……美金。”谢莺缓缓补充道。
林元枫:“……”
那确实有点多了。
“这笔钱,不管你是拿来花还是做别的什么事,都可以。”
林元枫闻言笑笑:“我会用到你身上的。不是答应你了吗?要想办法把你从谢家带出来的。”
“谢安梧不死,我出不来。”谢莺语气里不自觉染了些血腥,和谢安梧不同,他话语里流露出的血腥是带有暴虐的优越感,而她,却是满满孤注一掷的悲愤,“沈律师,这个过程可能要很久。”
“我知道。”
“如果你中途要离开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不会。”林元枫轻叹,“答应过你的事,怎么能食言?而且,我看谢安梧也很不爽。”
“……嗯,好吧。”谢莺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在水声掩映下显得很小,却不失空灵,“那你忙。”
她说完,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而林元枫默默注视着手机屏幕,不知为何有点怅若所失起来。
哦对了,她给谢莺的备注是“糖糖”。
***
临川酒会的时间定在五月十八日。
林元枫问了下kesi,十八日那天刚好是她来到进入这个副本世界满三十天的日子。
一过晚上十点,系统就会更新“覆辙交界”这一板块,届时她就可以获得所有的原有剧情走向。
再看看各项数值:当前原有剧情走向度13%,剧情偏离度10%,目标人物幸福值,0点。
最重要的“目标人物幸福值”毫无变化,依旧是0点。
这让林元枫有点无奈。
想想也是,谢莺现在恨得都拿玻璃刺伤谢安梧了,都到了见血的地步,有幸福感才有鬼,要不是下限是零,估计这数值都是负的了。
不过再看看另外两项,虽然她不太清楚系统是如何计算并判定这“当前原有剧情走向度”和“剧情偏离度”两项数据的,但看它们发生变化后,心里还是有些聊胜于无的安慰的。
听说每个副本的女主结局都是be,这是让她最好奇的。
谢莺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是惨死,终身监.禁,还是压根没逃出来,永远被关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身边?
林元枫思及此,眼睛微眯。
不管她原来的结局是什么,她都不会让这种命运重新落到她身上。
江宁市就在吴平市隔壁,距离不过两百多公里,开车上高速的话也就两个多小时。
只是参加这次酒会,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最少得过个夜。要是遇见某些聊得来的圈内人,私下里还得一起吃个饭,这样又得在江宁市待几日。
林元枫思量片刻,还是不打算开车去,另外准备行李时,也多带了两套衣服。
盯着家里摆放的五花八门的玩偶许久,她默默塞了一只毛绒玩偶进行李箱里。
没办法,她喜欢晚上抱着东西入睡的感觉。
酒店是主办方早早订好的,就在临川公馆边上。
不过主办方只订一晚,续订的话还要自己去前台办理手续。
下飞机后,前往那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林元枫还收到了一份来自临川酒会的礼袋。
她房间在八楼,这地又在藏龙江对面,拉开厚重的刺绣绸质窗帘。落地窗外河水脉脉,高楼林立,偶有货轮从河上悠悠摇曳的观赏船只沉沉开过。
周围除了高楼华街,街边布有许多古楼庙宇,红瓦青砖,从高处俯瞰这片区域,景色很是不错。
她来得早些,距离酒会开始还有五个小时,有的是时间需要打发了。
拿出刚刚收到的礼袋打开看看,里面除了一些伴手礼外,还有一份名单和临川公馆的地图。
名单上记载的则是本次参会人员的名字、职务还有联系电话。
下面则有备注——“此为酒会秘项,请勿外传”。
林元枫随意扫了一眼,笑笑。
怪不得沈宣渺不惜通过层层关系,也要想办法向这举办这酒会的大能求一张邀请函。
这酒会能提供的资源和平台,实在是太多了。
她原本想小憩片刻,刚躺到床上,手机却响了。看看来电,却是两天前联系过的临川酒会的主办人梁郁侠。
说来好笑,想当初沈宣渺向他求要一张邀请函的时候他言语冷淡,现在倒是殷勤得很,就连上次通话,语气都是温和得不行。
接通后,无非是关心她是否已经入住了酒店,和她聊了聊酒会的一些流程后,又叮嘱她酒会开始后来找他,他想向她介绍一些人。
林元枫礼貌地一一回应,通话背后却面无表情。
虽然这些机会都是谢安梧特意打过招呼给她带来的,但她可不会挑三拣四,能多发展些人脉,就多发展些人脉。
晚上六点整,酒会正式开始。
开场的讲话有点冗长,幸而常有侍者端着滋味不错的酒水点心从旁边如鱼一般悠悠路过。听得不耐烦了,还能低头喝一口手里的香槟掩饰一下。
讲话结束后,林元枫想起梁郁侠的话,主动走到他身边。
正好他也在边和身边人说话,边四处张望着。
见她走过来,笑道:“沈律师,刚好找你呢,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院长,京华政法大学法学院的院长。”
林元枫自觉换上微笑,冲这位“张院长”伸出手:“你好,张院长,我是沈宣渺。”
张院长表情有些微妙:“噢,你就是沈宣渺沈律师啊,我听过你。”
他和她浅浅握了下手,很快分开,又看向梁郁侠,“老梁,难得看你帮着带人啊。”
这话意味深长,不难听出他背后的意思。
梁郁侠并不理会这句话,只自顾自笑着称赞她道:“沈律师可是位能力很强的人才,张院长,你不是最喜欢和年轻人谈什么法权监管及观念变革之类的立题吗?我想你和沈律师肯定聊得来。”
“那也要看沈律师嫌不嫌我啰嗦了。”
他们话语里的暗潮林元枫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应酬嘛,都这样。
在一旁微笑着静等他们闲谈完,脸都快笑僵了。
再不经意间看下腕表上的时间,离系统更新所有的原有剧情走向的内容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长着呢,这样的应酬就当消磨时间了。
除了张院长外,梁郁侠又给她介绍了几位颇有身份的圈内前辈。
总算一一打完招呼,梁郁侠和他们还有私话要说,她再待着也不合适,便识趣地找个理由离开,去了一旁的茶歇区暂时坐下吃吃东西。
正吃着,过程中有好几个青年才俊过来搭讪。
他们显然不像刚刚那几位前辈听过她的事情,并不了解她,或者说他们就算听过,看样子似乎也不在乎,纯粹为了她相貌而来。
林元枫挑了个最顺眼的聊了几句,一聊,没想到对方竟是南平大学毕业的。再问问年龄和届数,估计就是谢莺和谢安梧那几届的校友。
“我听说南平大学里美人挺多,你在大学期间,有没有什么校花段花之类的人物?”
男人听她问这话,了然地笑一笑:“女人果然还是在意这些啊,要说校花段花么,其实南大这么大,美女肯定很多,各自风格又不同,什么校花段花的都是我们男生私下评的,你现在问我,我也想不起来啊。”
“那你就没什么印象深刻的?”
“印象深刻的……”男人沉默许久,看样子为了和她搭话已经在很努力地回忆了。
“中文系的有几个都很漂亮,听说有两个出道做明星去了,其余的么,呃——”他想了许久,才说,“我记得吉他协会里有个女的在学校里挺有名,也不是说有名吧,反正当时学校论坛上蛮多人和她告白,不过她都拒绝了,说是想去国外名校留学,所有时间都要花来学习和竞赛拿奖,没有时间谈恋爱。我们专业当时有个男生为她订了一个月的花,结果连话都没和她说上,够高冷的。”
林元枫眼皮跳了一跳:“她叫什么名字?”
“嘿,这我真的想不起来。”
“好吧。”她叹了口气。
看来去南平大学的论坛和贴吧上找找,可能会找到“唐从心”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林元枫懒懒抬起眼皮,越过面前男人,看向了他身后光怪陆离的酒会众相,低头抿一口手里的香槟,又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认不认识……谢安梧这个人?”
“谢安梧?”男人闻言脸色微变,“噢,我知道,他是我的校友,还小我一届。他现在不是南耀集团的ceo吗?人很厉害。怎么突然问起他?”
林元枫淡淡道:我最近帮南耀处理过业务,和他见了一面,对他挺好奇的。”
男人很是落寞的:“你难道对他有意思?”
“……”林元枫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哈哈,我就说嘛。而且啊,他对女人好像不感兴趣。”
“这话怎么说?”
“从没听说过他交过什么女朋友,这些年啊,绯闻都没有一个,要有媒体早就写疯了。在大学里也没听过他和哪个女生特别亲近,他条件这么好,却没有关系亲密的女人,这种人啊,要么是gay,要么是心理变态。”
林元枫淡笑着喝下一口香槟,别有深意地回了句:“嗯,我看他是后者。”
男人似乎不怎么想聊谢安梧的事,话题一带,又聊起了他在沪市开的事务所。
还暗示她如果想去沪市发展,可以去找他。
林元枫对此不冷不热,敷衍地回几句话后,眼神又瞥向一边,显然对他和他的话题不感兴趣。
男人见状有点急了,忙指向远处一个正在和别人谈论的中年男子,道:“喏,你认识他吗?”
林元枫看一看他:“不认识。”
“陈颀然律师,很有名的。”
她很冷淡地收回目光:“哦。”
“我想说的是,他给谢家做过事,你不是对谢安梧有兴趣吗?他啊,之前是跟着谢允伯的,谢允伯就是谢安梧的大哥。我父亲跟我说,他之前参加的几个商业酒会上,陈律师都是和谢允伯一块出面的。”
林元枫果然来了兴趣,微微笑道:“还有这回事?”
“嗯。”男人看她感兴趣,索性示意她来到人群角落,将谢家秘闻缓缓道来。
原来,谢安梧只是他父亲的私生子。集团继承权本该给他父亲和原配生的那几个孩子的,尤其是谢允伯。
他身为长子,又得谢家大力栽培,本是众望所归,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豪门内斗,如今南耀的继承人才变成谢安梧。
陈颀然当时为谢允伯做事,算是他的得力干将。几年前右腿突然受了伤,到现在脚都有点跛。
而他受伤的时间点,正是在谢允伯远走他国后。
其中风波,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伤肯定是被谢安梧暗地里找人报复的。
“那谢允伯出国,就没回来过?”林元枫悠悠问。
“嗐,成王败寇,回来也会被谢安梧找麻烦,还不如在国外另起炉灶自己干呢。”
男人叹了口气,小声念叨,“所以我说,跟对人很重要。不过谢安梧也挺有本事,他年纪轻轻就能坐上这个位置,这手段不仅精明,还得狠毒。沈律师,我看你还是少和他这种人接触吧。”
林元枫不可置否,只笑笑:“谢谢提醒。”
酒会直到晚上九点才正式结束,那搭讪的男人显然对她很是不舍。
但太冒进了又显得不顾礼节,对方只得在她离去前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沈律师,记得打我电话哦。”
林元枫微微一笑:“一定。”
如果,他对她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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