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带着因为护着她而被鞭打出来的伤痕，并不算是强壮的身体缓缓逼近。
他问，“您在害怕些什么？”
他瓷白漂亮的脸在一片惨淡的月光下，透出几分支离的诡异感，像是趁着夜色起伏食人心魄的妖怪。
“闻禅大师说了，这是修炼，不是吗？”
苏杳杳望进他那双浅色的眼睛里，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壑。
闻禅大师。
这是，谢扶清小时候的记忆吗？
苏杳杳浑身发毛，偏头移开目光，她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出去。
然而还没动，房间里的其他小孩子全都爬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深不见底的郁色，稚嫩的声线似乎在抱怨。
“为什么不带着我们一起走？”
他们挤挤挨挨地凑了过来，像是一拥而上的蚂蚁。
苏杳杳最后一次回头，少年站在人群后，冷眼看着她，他身上的灰布衣衫褴褛，仍旧减损不了他身上的清贵冷然。
半晌，他薄唇微勾，露出一个笑来。
苏杳杳猛然睁眼，只觉得脖颈处仿佛被人狠狠掐过。
小姑娘沉重地喘出几口粗气，一阵阵心慌爬上心头。
谢扶清侧过头，注意到身边小姑娘过于沉重的喘息，“屏息。”
苏杳杳尝试了一下，只能逼出两声干咳。
谢扶清长眉微皱，冷白冰凉的手指遮住她的口鼻，男人大手骨节分明，几乎可以罩住他的整张脸。
男人再次低声道，“留神，屏息。”
苏杳杳小脸嫩白，软软糯糯的温热让谢扶清想起来了手感极好的糯米团，温热柔软，只要再稍稍用力……
谢扶清浅色眼瞳中情绪更迭，白玉一般的精致面孔情绪却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到了极点。
苏杳杳鼻间全部的呼吸都被男人掳获，所能及的不过都是男人掌心间的气息。谢扶清手掌干燥冰凉，让他想起来了冬天里一捧干净地雪的气息，还有药草的苦香。
她不舒服，小手搭在男人冰凉的手腕，片刻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往后一退，离开谢扶清的掌控，忍不住后怕道，“多谢公子。”
掌心手感极佳的温热远去，男人鸦黑的眼睫轻颤，他放下手指，指尖不经意地蹭过衣袖，止住了掌心间的空荡。
破败山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雨滴的声音滴落。
谢扶清缓声道，“雨停了。”
苏杳杳又尝试调整了一下呼吸，闻言抬头看向外面，“好像，是停了。”
她声音一顿，想起来刚刚那个幻境，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尊神像。
“怎么了？”谢扶清注意到她的异常，温声询问道。
苏杳杳不知道这个是梦还是幻境，她正不知怎么和谢扶清解释，然而再次凝神望去，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躲在破庙里，然而坍塌的范围之外，浓厚的白雾如同牛奶一般粘稠，几乎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
它们不知在忌惮什么，就这么围绕在破庙周围，仿佛是等待着猎物的猎具。
他们，好像被围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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