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纪南岑将冷冰沁一股脑地扔到沙发上,黑着一张脸,“开家庭会。”
冷冰沁蜷在沙发角落,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敢招惹,只好规规矩矩地坐着。
纪南岑面对着她坐在茶几上,觉得直接这么草率的开会,显得没有仪式感,又起身走去厨房倒了两杯开水。
将杯子送到小保姆的手上,她的语气生涩而温柔:“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冷冰沁嘟囔,纪南岑重新坐到茶几上摇摇头,“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咕噜——’这不争气的肚子,怎么老是饿?小保姆红了脸蛋,捂住肚子卖乖,“我不饿。”
纪南岑知道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所以叫着不饿,一不注意又心软了,“饿了就跟我说,我又不会虐待你。”
看来这家庭会是开不了了。
纪南岑起身走进厨房,小保姆又成了她的小尾巴,“你要给我弄吃的吗?”
纪南岑挽着袖子,将张大妈送的一袋干玉米粒倒了出来,突然想到什么,她回身盯着冷冰沁的脑门。
“你在外面吹冷风,也不怕脑袋上的大包疼,过来。”麻利的在碗里点了猪油,纪南岑捧着冷冰沁的脸,轻轻的涂抹着,“还疼不?”
冷冰沁抬眼盯着纪南岑的脸,还是很严肃,一看就还在气头上,但她的举动意外的温柔,落在冷冰沁的眼里蕴出了化不开的暖,“你真的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不然呢,把你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吗?”纪南岑的回答饱含了深意,她不需要冷冰沁听懂,只是想把心声说出来。
“可是你有凶我!”
“那你还咬我呢!”
上好了猪油,冷冰沁的脑门又变得亮逞逞,“好吧,我们扯平了~”把脸埋在纪南岑的胸口撒娇,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猪油都蹭在我的衣服上了!”纪南岑没好气的抱怨,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搂搂抱抱,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叹息着转身,准备做爆米花。
“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张妈叮嘱,要我给沁沁做爆米花,你不是肚子饿了吗?那就吃爆米花吧。”
解释完,纪南岑起锅烧油,将玉米粒倒进去搅合搅合,撒了几勺子白糖,盖上锅盖。
步骤很简单,小保姆还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就这么放着不动了?”
“嗯,等会儿见证奇迹。”
俩人都弓着后背双手扶在膝盖上,头挨着头,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口锅,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第一粒玉米爆开了花,两个幼稚鬼在厨房欢呼击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决赛进了球。
‘砰砰砰...’锅里在开演奏会,锅外的人看完稀奇看古怪。
纪南岑一手端起锅柄一手摁着盖子,不停的翻滚,只为了让所有玉米都能爆出一朵小花。
这样旁边的小馋猫就能多吃到一颗爆米花。
冷冰沁又成了纪南岑忠实的小迷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岑岑好厉害!”
“只要你听话,不惹我生气,以后想吃多少爆米花,我都给你做。”
“那我尽量乖乖的~”冷冰沁埋着脑袋闷声闷气的保证,忽而打了个喷嚏,“阿嚏!”
纪南岑关掉火,转身就着衣袖揉揉她的鼻子,“我给你泡杯感冒灵,就怕你感冒,可别怕什么来什么。”
空气里飘出焦香的甜味,冷冰沁盯着挤满了爆米花的锅,眼睛都直了,“我没事的,我要吃爆米花~”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我弄好了给你端出来,快去。”
“遵命!”小保姆开开心心的蹦跶着离开。
纪南岑浮在嘴角的笑消散,沉默的在柜子里翻出小框子,把爆米花倒在里面凉一凉。
如果冷冰沁恢复记忆以后,她该怎么面对现实呢?
靠在案台边,纪南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直到嘴巴鼓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嘛,都是过客都是过客。”
一边宽慰着自己,纪南岑一边替小保姆冲了感冒药,最后端着吃的喝的回到客厅。
“先把药喝了,再吃爆米花。”把药塞进小保姆手里,纪南岑督促着她喝掉。
为了好吃的爆米花,冷冰沁吨吨吨的一饮而尽。
纪南岑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突然询问:“沁沁,你喜欢我吗?”
冷冰沁挑出裹满焦糖的爆米花,送到她的嘴边,非常肯定自己的心意,“我把最好吃的一颗爆米花送给你,我当然喜欢你呀。”
纪南岑叼走爆米花,纯粹的甜在舌尖绽出短暂的幸福感,她揉了揉冷冰沁的脑袋,“晚上那会儿我是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每天给你零花钱,明天睡醒了就去买大天才手机。”
“嗯嗯~”冷冰沁嘴里塞满了爆米花,像只鼓起两腮的小仓鼠,她满足于此刻的温饱,也满足于纪南岑对她的好。
......
窗帘未被完全拉拢,晨曦从缝隙中挤出一片盎然。
白清让被光芒叨扰,微微锁眉,带着不满的气性翻身,陆之默说的没错,她有起床气。
嫩滑的香肩暴露在被子外,深秋的凉意终是让她从梦中惊醒。
胳膊不经意的搭在旁侧的位置,空荡荡的透着薄凉,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却没有看到期盼的身影。
掀开被子,身上零零落落的吻痕见证了一场欢愉,挥之不去的不止是疲惫,还有每走一步都被拉扯的腰酸。
白清让动作迟缓地走进浴室,淋浴浇头冲刷不掉陆之默留给她的记忆。
一闭上眼满心都是她的吻,强势的,温柔的,勾引的,串联出整场从西厨到卧室的纠缠。
那挺拔的身体,勾勒着饱人眼福的肌肉线条,特别是腰腹处根根分明的鲨鱼线,飒欲交融。
拂去脸上的水珠,白清让试图把越发露骨的画面抛之脑后,想让自己认清这不过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而已。
胳膊如丝滑的蛇攀上腰肢,耳畔荡起温存的呢喃,“清让,早安。”
白清让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惊扰,但惊扰之后是食髓知味的欢喜。
她转身面对刚刚出在脑海里的人,语气写尽埋怨:“我以为你走了。”
“不辞而别是很过分的事,我不喜欢。”陆之默很诚恳,她并不是逃避的人,将白清让揽入怀中,轻轻厮磨着耳朵,解释:“我不会做早饭,但煮了红茶,你邀请我的茶隔夜才喝,不算过期吧?”
“陆之默,你很有趣,但也比我想象的危险。”白清让拒绝了她的亲昵,伸手扯走浴巾裹在身上离开了浴室。
陆之默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脸上浮出难耐的色彩,捅破关系主动送吻的是她,事后翻脸不认人的还是她。
这算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有点意思。
走出浴室,不见白清让的身影,陆之默猜到她应该在厨房,便下楼寻人。
果然,白清让换了一身清爽的睡衣,正站在灶前煎鸡蛋。
陆之默靠在门边,安静的欣赏清晨最美好的画面,直到白清让转身端着盘子。
视线交触之后,是无言沉默,白清让掠过她径直朝餐桌走去。
陆之默跟在她的身后,还是忍不住发问:“白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白清让没有回答问题,将烤好的面包片摆在盘子里,叠上芝士培根和煎蛋,做出简单的三明治。
“吃饭,喝牛奶还是果汁?”白清让的声音清冽,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
“和你一样就行。”陆之默拉开凳子坐下,不再深究自己的疑惑,咬上一口三明治,面包片焦脆的口感让她满足的笑弯了眸。
白清让递上一杯果汁,顺便聊开话题,“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二十出头努力工作,三十成家立业,三十五岁拥有第一个宝宝,后来我发现,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另一半。”
字字不提拒绝,字字都在拒绝,陆之默会意,端起杯子化解尴尬,“干杯,预祝白小姐能遇到良人。”
白清让与之碰杯小呷一口,继而喃喃自语,“我今年三十二,在按部就班的规划里,成功失败对半开。”
“原来你是姐姐,不过我小一岁相差也不多。”陆之默始终保持着笑意,大度的撇去被拒绝的失落。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顺应别人的选择?”白清让问出心声,今天对待陆之默的态度算是恶劣,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提出的疑惑都是自己错在了哪里,明明错的人是她白清让。
陆之默本不想提起自己的过去,但话题已经展开,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孤儿,在福利院,所有孩子在成为真正的人之前,学会的第一个本领就是顺应,顺应会让人变得平静。”
白清让喝果汁的动作微顿,她放下杯子,眼里沁着丝丝怜悯。
陆之默抬眼看向她,摆手示意打住,“别这样看着我,我们这类人的自尊心特别敏感,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怜悯。”
“我很抱歉。”
抬手看时间,陆之默非常丝滑的岔开话题:“你几点上班?我开车送你去公司。”
“不用,我打车就行,不能老是麻烦你。”白清让婉拒,看来很想撇清彼此暧昧不清的关系。
陆之默不强求,起身离开前礼貌道别:“早餐很好吃,谢谢款待,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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