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刚走到大厅门口, 就看到某人已经在那边等着她了。
远远的，他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很是耀眼夺目，原本是冷淡地看着前方的, 当视线中出现宋明月后。
他冷峻的面庞立马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眼神由晦暗一下子变成明亮起来。
宋明月上前问：“你不是说你没时间过来吗？”
“后来有时间了。”陈澈说得很平静，实事却并非如此, 他今天的活很重要，陈澈是中午饭没吃, 加班加点提前下班, 赶过来的。
一路上, 陈澈都在担心会不会赶不上, 幸好, 他到的时候，表演才刚刚开始。
宋明月傲娇地继续说：“怎么样？刚才的表演有没有让你失望。”
他这才主动伸出她的手，赞赏道：“很好，很精彩。”
宋明月蹦蹦跳跳过去牵起他的手, 自信道：“那是自然, 我宋明月表演就没有差的时候。”
“嗯, 你最厉害。”
“对不对啊？你也这么想的吧。”
“……”
清冷月光下，陈澈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内心是从未体验过的满足。
他甚至希望这条路很长, 他们就这样子走一辈子。
可是宋明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她走出门口，看到原本定好的摊位已经不见了, 宋明月心脏一缩，问旁边的门卫, 门卫大爷也不知道，一直强调那边就没有什么卖西瓜的。
正当宋明月让陈澈和她分兵两路找她们的时候, 张静静突然从后面出现：“明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去里面的后台找你，赵星说你出来了。”
这个时候，文化宫的审核系统远远没有未来严格，都是人工审核，换了一波人后，就开始有些乱了，这位门卫大爷就是才上班的，他过来的时候，她们生意已经结束，大爷见张静静长得像来表演的，就稀里糊涂让她们进去了。
宋明月看了一圈，焦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裴小玉呢？还有西瓜呢？”
“我让小玉去另一头找你了。至于西瓜……”张静静嘴角抑制不住地开心：“当然是卖完了。”
宋明月有些不确定：“卖完了？”
张静静越说越起劲：“对的，明月，你不知道刚刚我们生意有多火爆，就开场前，观众入席的时候，很多人晚饭都还没吃，看到西瓜就要买两块。”
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做，张静静都有些后悔，应该再来卖些日常饭菜，肯定也早早卖光。
听到这些，宋明月自然十分开心，悬着的心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八十年代，正是下海经商做好的时机，不过到底要自己去实践，哪怕是小小的西瓜，宋明月也有些担心。
如今来看，她在这个年代的事业，开头就挺顺利。
没一会儿，她们也找到了裴小玉，看到宋明月，裴小玉激动得不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好做。
果然供需关系决定了买卖方，看似不起眼的西瓜，到了关键时候，就变得很宝贵了。
裴小玉还有些后悔：“应该多拿一些西瓜的，今晚不管多少西瓜都能卖到。”
宋明月安慰道：“别后悔，又没关系的，谁都没想到可以卖这么好，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下次再努力。”
做生意就是这样，很少有十全十美。
陈澈也替她感到高兴，他之前就知道了她要卖东西，反正不管宋明月做什么样的生意，陈澈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就是这么简单，宋明月也从来就没让他失望过，她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甚至脑子比他还灵活。
很快，赵星和王默也从后台出来了。
赵星看到她旁边还站着个陈营长，立马吐槽她重色轻友，“我就说嘛，怎么头一转就看不到你了。”
宋明月强行辩解：“我这也不是在给你机会。”
赵星偷偷看了一眼王默，嗔怪了一句宋明月，便不再说话。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宋明月没想到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表演的节目获得了高分，西瓜也早早卖完了，甚至她以为不感兴趣的陈澈，都有准时出现了。
询问了工作人员，颁奖仪式要到几天后开文艺座谈会上再颁发，他们也不再这里停留，宋明月建议道：“要不我们去聚餐吧，一起庆祝庆祝。”
是该要庆祝，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满意的笑容。
然后六个人一起，从市里的工人文化宫，一路向南走，那边是市中心的中心，聚集了好几家饭店。
这几家饭店除了今年刚开的一家私人饭馆外，其余几家都是国营老字号，一走到街门口，就有两个服务员在外面迎接着：“几位顾客，欢迎光临陈记饭馆，您想要吃什么我们饭店都能提供，现在由我带你们过去。”
里面弯弯道道，直到很久之前，才走带到了饭馆门口，听到有人过来，整个饭店都忽然敞开，“欢迎光临！欢迎你们的光临！”
而门口的其它餐馆，别说是兴致勃勃站在店门口鼓掌欢迎，里面一些店员自以为是已经上了国企，对顾客态度相当差，像是赶别人走。
他们肯定选择了这家私人饭店，饭店里面有包厢，老板还提出，给他们留一间包厢。
因此，跟私人饭馆里的门庭若市相比，国营饭店门口则一派冷清。
宋明月道：“其实这两种结果，也正是向我们证明了一个道理，真诚永远都不会骗人，你对别人好不好，总会在一些事情反应出来的。”
反正做生意，热情、真诚永远都不会错。
宋明月举起酒杯，大家一起碰了一个杯。
菜才动没多久，王默忽然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明天一早要赶火车，先走一步了。”
该来的终究是要过来，原本赵星脸上还一直流露出开心的笑容，跟宋明月和张静静有说有笑。
听到他这话，赵星尤其变脸一般，微笑的面庞立即变得伤感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重复一遍：“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吗？”
还真的是着急，他们前一脚表演完，后一刻他就要离开。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这场答应了她的比赛，王默早就想离开了。
因此不论赵星是什么样的不舍，他都得强硬地离开。
而已经注定好的事情，宋明月也只能接受。
生活总是这样子，哪里会十全十美。
她祝福地说：“希望你一路顺风。”
王默点点头：“谢谢。大家再见。”
“王默。”赵星忍不住追出来，不再顾及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她忍着心痛问：“你就要走了，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们之间，若隐若现，真的追究起来，也只是一起合作过的同事。
赵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样的答应，王默说什么话，她才会满意。
但最后都是一场空呢。
王默就是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若是赵星稍微了解一下，就能发现最近他家里的苦楚又有了不少，因为没钱，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好好的一场庆祝会，又变成了赵星的安慰会，自从王默离开后，赵星就不管不顾趴在宋明月的肩膀上哭。
张静静后知后觉得才知道，原来赵星喜欢这个小伙子呢，她就说赵星在大院里面向来高傲，怎么在外面换了一个人一样。
张静静是个新疆的直爽汉子，见赵星哭哭啼啼更是忍不住：“赵星，你在这儿哭死都没用，趁着人还没走，你赶紧把他做回来。”
赵星摇摇头：“没有用的，我追不回来了。”
透过赵星，他们也第一次明白感情原来这么的令人心碎，张静静更是不懂，之前她没来随军，跟老余也没有过这样。
今晚的月光很是皎洁晶亮，几个人就是这么推着喝醉的赵星，一路上慢悠悠地回到了大院。
大院里有其他人去听了比赛，最终，所有人比完后，宋明月他们那组的分数还是遥遥领先的第一。
因此家属院在比赛中获得第一的消息，很快就在大院里面流传开来，赵星父母得意得不行，逢人就快闺女争气。
但去看过现场的几人，都有些不太理解，这赵星穿那么一身紧身衣服，和一个男人又搂又抱，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
她父母知道后，还想着盘问她男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自家那漂亮听话的闺女，正由几个人推着，回到了家中。
幸好为首的有陈营长，他们
对陈营长还算尊重，没再说什么，就将喝醉酒睡着的赵星领回了家。
快要到自己家大院时，张静静看了一下宋明月和陈澈，十分有义气地说：“小玉，昨晚你住在明月家，今晚住在我家好了，正好我们把今晚卖西瓜的钱算一下。” 宋明月提议着说：“不用，还住在我家……”
她一句话都没说完，被张静静迅速怼回去：“好了，别说了，明月，你今晚好好过好二人世界，其它事情你不用管。”
她带着裴小玉抓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于是路上，又剩下了陈澈和宋明月。
宋明月有喝酒，陈澈不能喝，他都是以茶代酒，意识反而成了最清晰的那个。
宋明月目送着张静静的身影，尴尬地说：“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月月，也不是胡说。”陈澈终于敢牵起她的手，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嗯，回去吧。”
宋明月主动将手交出去，他的掌心很舒适，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牵好。
他们一起回到家中，宋明月渐渐发现，某人的眼睛里，装有不一样的光。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一切也刚刚开始而已。
第52章
八十年代, 对男女之事还十分保守。
尤其是陈澈这样，本身就很传统的，基本上也不会太过过火。
一夜春宵后。
第二天一早, 宋明月起床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陈澈刚准备去上班, 看到她，反而脸先红了。
宋明月见他跟平时完全反差的模样, 忍不住想挑逗一番, 故意凑到他面前说道：“怎么脸这么红, 是不舒服吗？”
陈澈哪里敢直面她, 一看到宋明月, 他脑海中就不由浮现出那双又白又细的长腿，心里跟有一根羽毛一直在挠，完全静不下来。
他扭过头，心里慌张, 表面上依然想维持着平静, 轻声地回答：“没有。”
宋明月继续笑着说：“那脸红什么呀？难道是不好意思了？”
陈澈：“……”
她一个女孩子, 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陈澈有些不可思议，又有被猜中心事的慌乱。
宋明月替他将衣领仔细翻了翻, 脸上笑眯眯道：“你别大惊小怪的，我们是夫妻, 这些都是很正常好不好。”
见她这么直白又大胆，陈澈心脏忍不住快速跳动, 主动靠近，在她的嘴角, 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不够。
当陈澈抬起头时，宋明月又踮起脚尖，心动地强吻住他的唇，陈澈立即回应了这个吻，他一边看着外面，一边沉醉在这种梦幻的滋味中。
明明是在“堕落”，在做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陈澈去甘之如饴。
直到快要迟到，宋明月才松开他，陈澈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畔殷殷地叮嘱道：“等我回来。”
果然啊，男人一旦做过了某事，就像开了窍一样，原本不会的那些甜言蜜语，像是自动被附体了一样都能说出来。
哪怕这人是陈澈也没有另外。
等他走了没一会儿，张静静就过来了，至于裴小玉，因为她今天还要上学，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她就爬起来回家了。
张静静忍不住感叹：“明月，小玉真的是一个努力的好孩子，西瓜我们赚了三十四块钱，除了昨天的晚饭十二块五角，还剩二十一块五角，我给了她十四块钱，剩下的都给你吧。”
这次过来，她也是为了给钱。张静静立马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诺，你赶紧收好啊。”
张静静虽然跟着忙前忙后，她原本就没想过真的能赚钱，加上裴小玉身世太可怜，听完之后，张静静就决定做一些好事，反正这个钱，对她来说，也像是意外之财。
宋明月当然没有接：“静静，你不会以为这几十块钱就是我们目标吧，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次只是试水，既然效果还不错，难道你想做一次就停了？”
张静静：“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这个钱我们还要继续赚，既然比赛门口西瓜卖得好，那么学校门口、国营单位门口，都可以买，不仅卖西瓜，我们还可以卖其它东西，哪里人说我们就去哪里，静静同学，劳动才能致富，这个时代就是赚钱最好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辜负。”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静静听完这话，瞬间顿悟了，对啊！卖东西又不是只可以卖一次，她想了一下，问道：“那我们还带小玉吗？我觉得可以带，小玉年纪小，卖起东西却比我有经验多了。”
宋明月总算知道裴小玉为什么后来能这么成功了，张静静才跟她接触没多长时间，却能够被她的魅力征服，往后，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她吸引。
当然，裴小玉能做到这么受欢迎，也是因为她这个人比较真诚。
宋明月强调道：“带！肯定带着她，我们是拆不散的铁三角！”
“明月，那我们接下来到哪里卖啊？” 宋明月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目前她把地点定在了钢铁国营厂和大学门口，这两个地方的人都不差钱，还知道享受，是主要受众。
不过具体计划怎么样，还需要去考察一番。
像这样在外面摆摊也只是宋明月临时的计划，后面想要做大必须得自己开店，不仅开店，她还要在全市布满点位，要做肯定就得做强做优。
但志存高远者，行当跬步，想法再多，也需要一步步实现。
她和张静静在这里商量着，门口突然又来了人，声音很大，人还没到，嚣张的语气已经传来：“宋明月，宋明月，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怎么着我家星星了！”
来得人正是赵星她妈，她妈一直是大院里盘弄是非者之一，平时嘴也碎，待了这么多年，早结交了一个小团队。
随着她的到来，后面还跟了一批人，她们是来看热闹的，也可以说是给赵星她妈加油打气的。
赵星她妈大嗓门地喊道：“宋明月，你到底怎么着我家星星了，她从昨晚跟你们在一起回家后，早上起来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跟魔怔了一样，是不是你们给我家星星下药了。” 宋明月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立马以更强的气势反驳：“这个时候说话都需要证据，你诬陷我害了你家星星，你有证据吗？”
“怎么没有证据，我家星星好好一个人，怎么去比了一场赛，回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我怎么知道，有那么多人在，个个都是证人，你随便诬陷我，我要是告上保卫科，你可是要进监狱的。”
听到进监狱，赵星她妈明显慌了，她也知道没凭没据说一个人不好，但她平日里这么做惯了，也没什么人说过她，反而大家都屈服于她的威严之下。
像宋明月这样，说要把她送派出所的，还是头一个。
赵星她妈脸涨得通红，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要不是和我们在一起，赵星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是旁边和赵星她妈要好的婶子，出来带难，将两人隔开：“明月，星她妈也是太着急了，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你，星星现在在家不吃不喝，你
要是知道情况，能不能帮帮忙啊。”
这位婶子情商就高很多，若是这样好言好语跟她说，宋明月通常都不会拒绝。
不过看着赵星她妈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宋明月的脸色又冷下来，起码她不会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主动要求给她帮忙的。
果不其然，赵星她妈一下子从嚣张模样，变得嚎啕大哭，她不好意思直接跟宋明月道歉，对着人群一直哭着说赵星命苦，怎么好好的就魔怔了一样。
宋明月最终说道：“那去看看吧。”
赵星她妈也不说话，收住哭声，赶紧给她们带路。
张静静小声地问宋明月：“月月，赵星这样子该不会是为了昨天那个男人吧？”
那十有八九是的了。
王默才走第一天，按照赵星那么骄傲却还暗恋他这么久的情况，内心肯定是浓浓的不舍。
这个时候，她妈妈还来闹她，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最理智的就是陪着她，默默度过这几天。
到了赵家，赵星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门外，她爸爸特意请了半天假，在一边喊着让她开门，可赵星就在一墙之隔，也不说话，将门的保险保好。
看到宋明月，赵星她爸跟看到救星一样，他知道平日里，赵星跟宋明月的关系不错，赶紧请她帮帮忙：“明月同志，你知道她怎么了嘛？”
宋明月去敲了敲门：“赵星，你在里面吗？你先把门打开，我和你说说话。”
听到宋明月的声音，心如死灰的赵星终于抬了抬头，她的那些难过没人可以诉说，更不能告诉家里人，可宋明月都懂的。
在宋明月这样连续喊了几遍后，赵星这才将门打开，抱着她就哭了起来。
当着众人面，她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抱着赵星，轻轻地、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力量。
“你先跟我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女儿都这样了，赵星父母也不敢再多嘴，只能让闺女和宋明月先回去。
而其他人一边对赵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好奇，一边又很钦佩宋明月，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
再回到家中。
除了宋明月和赵星，只有张静静这个了解内幕情况的在。
宋明月对着赵星认真地说：“现在哭吧，有什么不舍和难过都哭出来，可过了今天，明天开始你就好好生活，总不能因为这个人，影响你一辈子吧。”
赵星抱着她，委委屈屈道：“明月，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难过，怎么办，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有缘分，未来有一天就还会遇到，要是没有缘分，即使你们在一起了，也有可能分开。”
赵星摇摇头，这些道理，宋明月很她说过，她也很清楚。
可是没用啊，她一想到，依旧连呼吸都困难。
原来失恋滋味这么难受。
宋明月抱住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原著中有赵星和王默这两个人。
不管结局怎么样，日子总得要过下去。
张静静也在旁边帮腔，把自己被好朋友夺走喜欢的人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赵星听完她的凄惨故事，这才缓和一些，起码不是她一个人这么难过。
等赵星不哭了之后，张静静主动邀请：“赵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赚钱，以后心思在赚钱上了，就不会想其他事情。”
宋明月简单把她们的计划又说一遍，赵星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她想找点事情做，正好宋明月和张静静又是了解她的人，赵星一下子就同意了。
四人联盟正式成立，背负着另外三个人的希望，宋明月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
另一侧的大院部队研究所内。
气氛有些紧张，每个人都在认真干活。
陈澈的旁边，坐着的正是蒋曼曼，虽然两人不是一个部门，不过经常有工作间的交集。
蒋曼曼现在住在研究所的单人宿舍里面，平时除了工作，她跟陈澈的交集不多，越是这样，反而让陈澈对她印象更加好一些。
这里面的每一位战友，陈澈都是尊重且敬佩的，蒋曼曼自然也不另外。
两人都在认真地投入到数据研究中，可正当真相慢慢浮现水面时，蒋曼曼想站起来倒一杯水，站起来的瞬间，她却不小心要倒了下去。
千钧一发时刻，陈澈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研究室里的其他人也迅速将目光投射过来，跟蒋曼曼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赶紧说道：“估计是低血糖，曼曼同志经常为了工作不吃饭，经常会有低血糖。”
陈澈听完这话，立即背着她去卫生室跑，低血糖这事可大可小。
一路上，等快要到的时候，蒋曼曼才有些意识，她趴在陈澈的肩膀上，内心很是满足：“表哥，你的背真舒服。”
第53章
就是这种感觉！
蒋曼曼做梦都没想到, 这辈子她居然还可以离陈澈这么近。
一切仿佛在做梦一般不真实，相比于身体上的劳累，哪怕是贴着陈澈的衣服, 也能让她恍如隔世。
可是，陈澈的脚步实在太快了，没一会儿, 他就将她送到了卫生室，行为上没有半点逾越。
医生叫张梅, 陈澈熟悉。
“张医生, 这位同志应该是低血糖了, 你看看怎么回事？”
张梅见蒋曼曼还睁开眼睛, 让她躺下来, 用仪器给她测了一下心跳，又问道：“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蒋曼曼心心念念都在陈澈身上，有了一点甜头，她自然想得更多, 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是头有点晕。”
应该还是低血糖的原因, 医生给她拿了两瓶药, 让她喝完后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叮嘱道：“平时忙归忙，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尤其你这样的女同志，太瘦了可不得低血糖。”
在这研究所里, 别说像蒋曼曼这样的女同志，即使是一米八的大高个, 有时候都能让自己累昏厥过去，张梅知道他们的难处, 因此劝起来的话都是很温柔。
听医生这么说，陈澈心里又有了少许动容，他对蒋曼曼没有半点好感，就是他生活里可有可无的人，但一想到她跟自己一样，是为了祖国，为了理想而在奋斗者。
陈澈对她还是有敬佩的，站在床边说：“曼曼同志，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先回去了。”
“表哥。”蒋曼曼一手用力将他的衣角扯住，她很不喜欢听他叫自己曼曼同志，这样子听起来太生疏了。
蒋曼曼声音虚弱，语气更是委屈得不行：“表哥，我身体不舒服，你就不能在这里陪陪我吗？”
反正她已经是个病患了，生病了不是就可以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
可是陈澈却公事公办地说：“等我回去，会让你同组的小王同志过来，我还有事情。”
说完他也不再等蒋曼曼的回答，便先走了出去。
他敬佩蒋曼曼对工作的态度，一丝不苟、宽衣解带的精神，但实在不喜欢她每次跟自己说的话，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陈澈根本不喜欢跟她私下接触。
蒋曼曼躺在床上，看着陈澈决裂的背影，眼睛里写满了落寞。
张梅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她在旁边算药单，不时看一下蒋曼曼，见她一直盯着窗外看，好事地笑着问：“姑娘，你是刚来的吧，喜欢陈营长？”
她在这里做了好几年，自然对陈澈很熟悉。
蒋曼曼脸微红，“其实我是他表妹，但不是亲的。”
她吱吱唔唔扯东扯西，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梅并不赞同，摇摇头：“姑娘，你这个想法可不行啊，陈营长已经结婚了，你喜欢他也不会有结果，还是趁早了解了这心思，我可听说，陈营长那娇妻，又美又有能力。”
蒋曼曼害羞了半天，原本还以为她是鼓励自己，没想到这人是来泼冷水的，顿时没了好脸色。
她可是能跟陈澈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怎么可能不如那个宋明月。
陈澈回到队里，就让跟蒋曼曼要好的同事先去陪陪她，顺便给她带些饭，便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王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从南门过来找陈营长交一份报告，在小道上，就看着陈营长背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还故意紧紧贴着他的背，一看就目的不纯。
他看着真的是十分生气，陈营长是有家室的人，而那个蒋曼曼，王兵早就看她不爽，即使人人都觉得她人不错，王兵却用他的这双慧眼，能感觉出这女人很坏，明知道他们陈营长有爱人了，还一心追着他。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都开始装病来亲近了。
看到陈澈回来后，王兵一脸不快：“营长，你觉得蒋曼曼同志优秀，还是嫂子更优秀？”
陈澈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问你，蒋曼曼和嫂子，你更欣赏谁？”
“王兵，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你在这里开小差，讨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兵也是一身反骨，在没听到营长看肯定答案后，第一次对他有了意见：“这怎么就是乱七八糟事情，你背着女人去医务室，就不是杂事了吗？”
“你说我背蒋曼曼？她低血糖晕倒，作为同事难道不应该帮助她一把？”陈澈依旧很平静。
王兵明明见她紧贴着陈澈，可不像是晕倒的样子，不服气地道：“营长，你就是经验太少了，识人不清。”
“你连相亲对象都没有，怎么反倒教育起我来了。”
王兵虽然感情经验少，可小时候，他跟他爹妈去乡下知情点待过，那里面女孩子可喜欢搞事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那么多漂亮又有心眼的在一起。
他曾经亲眼看过有个知青为了早点返城，在貌美如花的二十岁，跟了知青办四十几岁的主任。
因此蒋曼曼那点小心思，王兵早点就能看透了。
但他们营长不知道啊，王兵摇摇头，总觉得未来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
王兵的想法暂时没有实现，起码这段时间内，陈澈和宋明月的感情还如胶似漆。
而这一切，得益于陈澈同志的初尝禁果。
二十几岁的处男，一旦尝试过了某种事情后，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
陈澈更是如此。
以前他俩吃过晚饭，陈澈会看两个小时的书，这个习惯，从他开始读书识字开始就养成了，哪怕中间因为大运动，他家遭受过变故，陈澈的这个习惯也没动摇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
晚上吃完饭，陈澈就会将院子的门关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先睡觉吧。”
宋明月早早洗完澡，故意穿着睡衣，有时候还会将白皙的肩膀稍稍露出一点，娇笑着问他：“睡觉？你打算怎么睡？”
陈澈哪里经受得住这种诱惑，对他来说，犹如致命一般，他根本把持不住。
然后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缠着宋明月早点上床。
不过对于xing这种事，宋明月也不算反感，更何况起码她现在还是喜欢陈澈的。
两个相爱的人，在水到渠成的情况下发生关系，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并且陈澈简直完美符合宋明月对男人的预想，不仅长相高大帅气，而且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力量。
宋明月喜欢跟他在一起，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将自己包裹，反正她爽到就行。
但人的欲望，是一点点被养大的。
陈澈从一开始的假正经，慢慢也开始尝试着其他的姿势，宋明月刚引诱他的时候，陈澈还不愿意，并且义正辞严的拒绝，但最后，最先放弃抵抗，并且曼曼沉沦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谁还不爱看帅哥打脸呢，宋明月乐此不疲。
总之，这段时间，她的生活是惬意的，那些从平城刚出来的迷惘，现在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这其中，最让宋明月意想不到的就是她和陈澈的感情故事。
她从未想过，会因为一段感情让自己束缚住，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甚至扭转了自己的方向。
但不得不承认，陈澈就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即使他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甜言蜜语，可他站在那里，就是被人吸引着的。
况且他还是事业光环，宋明月喜欢看他兢兢业业为工作努力的样子，那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也因为了陈澈，让她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比如自己的人生规划，当然，大院里面除了陈澈，宋明月也交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自从卖完西瓜后，张静静和赵星就开始催着她做些其他事情，尤其是赵星，她刚刚失恋完，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
被宋明月和张静静这么一鼓励，想到有钱可以给家里买彩色电视，甚至可以去北京看看王默。
赵星浑身充满了干劲，便总是催着宋明月干紧行动起来。
她自己失恋了，就看不得被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可宋明月都不用秀，她每天幸福地在自己面前晃着，就能让赵星更难过了。
所以，这个业必须要创了。
宋明月将自己想法跟她们说一下：“虽然上次西瓜卖得很好，可是卖吃的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最关键我们三个人都不擅长，既然做生意，肯定要找一件我们擅长，且有把握的事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但是她们有什么擅长的呢，张静静最擅长的就是跳蒙古舞，其他的，她手艺也很一般，平日里大大咧咧，根本没有擅长的东西。
而赵星就更难了，自从王默走了之后，她最爱的舞蹈，她都不想去跳了，一跳就会想起来某人。
“明月，这里面就你鬼主意多，你到底想做什么生意啊？”
“擅长且还要符合当下主流的，你们觉得做服装怎么样？”
宋明月思前想后，这些时候，人们的审美正在渐渐改变，其实卖衣服还是很有前景的，最关键的是，审美这玩意儿，她从来都没有胆怯过。
当然，如果真的要买的衣服，也不是随随便便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定夺的。
时尚是个轮回，八十年代肯定有自己的审美。
听到她这话，张静静和赵星一致支持，将迷妹本性发挥到极致。
“明月，穿衣服这块，谁还能赶得上你啊！”
第54章
若要说宋明月擅长的领域, 那么做服装多少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曾经甚至创立过自己的衣服品牌，虽然没后面没有做大，可这么多年, 经验都还在的。
也正因为知道，她十分清楚，想要把服装做好, 打造出自己的特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明月对这行有信心, 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真正的做好一个衣服品牌, 不是简单的看身边人爱穿什么就卖什么, 因为市场上绝大多数顾客也不会是他们, 这必须要从大量数据中慢慢才能得出结论。
除此之外, 就是有一双识得未来先机的慧眼，先一步做别人想不到的。
这些都是宋明月需要考虑的事情。
当然，眼前的困难是她们连创业的资金都不够。
虽说大院里的工资要比其他地方多一些，可有句话始终都有真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除了赵星, 她们都没有正经工作，需要靠另一半养活自己。
涉及到金钱方面，自然就硬气不起来, 哪怕对方是支持自己的，也有其它的顾虑。
三人谋划了半天。
张静静悠悠地叹着气：“要不我和老余商量一下, 先把家里存的钱取出来？”
赵星也十分后悔，她虽然有个稳定体面的工作, 平日里拿得那点儿工资早就被她日常霍霍掉了。
这到了关键时候，她也只能焦虑, 想着能不能去典
当铺里当些东西。
不过既然说好了从服装着手，在金钱方面肯定得要充裕。
宋明月手头上也没什么钱，而且她跟张静静一样，没有打算跟陈澈要钱，来做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既然没钱，那么再赚就是了。
第二天下午，宋明月和张静静又骑着自行车去了红河公社找裴小玉。
一路上，宋明月也在观察红河公社的田地，夏天马上要过去了，就算长西瓜也是最后一波，一些人家都已经把西瓜地刨掉，准备种点其他东西。
但天气还是挺炎热，若是趁着又晒又热的时候，吃上一个西瓜，肯定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情。
她们依旧在红河学校等着裴小玉，这次门卫大爷态度好了不少，还喊她们站到里面，别晒着太阳。
放学铃声响起后，很快学生就成群出来了。 裴小玉远远看到宋明月和张静静，心情十分激动，本来她还想着趁着放假去看看她们。
“明月姐姐，静静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啊？”
张静静接过裴小玉的书包，开玩地说：“年级不高，书包倒挺重的。”
裴小玉不好意思说，这里面除了书本外，还有一些她捡回家的垃圾，长期积累起来，可以卖一点钱贴补家用。
从校门口出来的大多数孩子衣着都还算干净整洁，但裴小玉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不仅都是补丁，衣服看着也发旧。
平日里她们这样看着还好，可有了其他同学做对比，张静静心里还挺难受：“小玉，上次的钱，我不是让你去街上买两件新衣服的吗？”
有十几块钱呢，张静静自己都没要，都给了她。 裴小玉脸不禁有些潮红，声音低落下来：“我妈妈身体不太好，给她抓药了。”
她们家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能存活下去，都靠裴小玉小小年纪就能吃苦耐劳。
宋明月摸了摸她的头，夸赞道：“小玉真的是个好孩子。”
张静静也不再说话了，她打算这两天上街给她买套衣服，这么穿着上学，连同学都会笑话她的，难怪裴小玉跟她说，在学校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回家路上，裴小玉脚步明显比之前欢快一些，她知道宋明月她们来找自己，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
果然，在回去的路上，宋明月看着泥泞小路两侧的田地，问裴小玉：“你家田里还有西瓜的吧？”
“有的有的，明月姐姐，我们要去卖吗？”
“卖啊。”宋明月信誓旦旦道：“不过你家地里的那些西瓜不过，你知道村里其他人的西瓜卖多少钱一斤吗？”
“大概八分钱左右。”市场上西瓜一般是一毛到一毛五，这些自家种的，八分钱他们也就卖了，能赚一些是一些。
“咱们现在手头不宽裕，这样，你问问他们，七分钱一斤，我们上门去收，问问有没有人要卖的。”
宋明月想了一下，八分钱他们平日里还要顶着烈日去卖，但这些村民也不是靠着卖西瓜而活，假若有人上门收，即使便宜一些大多数人应该也同意的。
可是这个季节已不是卖西瓜最好的时候，张静静有些担忧地问：“明月，我们为什么要收这么多的西瓜啊，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勤奋一些啊，每天晚上都去人流量大的地方守着，还是有希望的。”
目前她们资金不充分，这已经是最没有成本的活了。
村里的人裴小玉都认识，回到家后，她就打算去问村里种西瓜的人家，让她们在家里先等着。
宋明月将她喊住：“小玉，可以先和他们说六分钱能不能卖，不能卖的话再加到七分钱。”
裴小玉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她说得什么意思。
她领悟能力极强，大概半个小时后，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明月姐姐、静静姐姐，村民们都同意七分钱卖了。”
“好的，明天我们先把你家的西瓜卖出去，再分批来收购。”
宋明月去看了一下，现在好做生意的还是国营厂和学校，她们四个人兵分两路，张静静和裴小玉一路，她和赵星一路，每天准时到厂子和学校门口卖西瓜。
这是一个辛苦的体力活，也没一个力气大的男人，但即使这样，宋明月也从未叫过苦，并且一直鼓励张静静和赵星。
宋明月去的是钢铁国营厂子门口，她将西瓜排排放好在后座上，赵星从文工团直接到那边汇合。
今天天气燥热，出门时太阳还没下山，宋明月平日里最怕晒的，可一想到自己日后要做的事情，她浑身充满看动力。
她将自己全副武装装扮好，戴了一顶自制的凉帽，穿裙子骑自行车不方便，她穿了一条的确良蓝色裤子和白色短衬衫，担心手臂被晒到，宋明月还戴了两只护袖，直到确保自己晒不到太阳，这才出门。
钢铁厂就在大院后面不远处，骑了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宋明月还带了一块蓝色布，打算铺在地上，上面再摆一张迷你小桌子，把西瓜摆放好。
她刚将自行车停下来，从大门口走着的一个微胖中年男人，就热情地喊住她：“明月同志，你怎么这个点就过来了？”
宋明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没有想起他是谁。
可显然男人很热情，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看样子是厂子里的领导。
他走到宋明月面前，还没等她开口，自己便将事情全说了出来：“陈营长已经和我说过了，不是下周再来上班吗？你也知道，现在名额紧张，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一个，你今天是想先过来看看的吗？”
经由他两三句一句，宋明月了解了原委，应该是陈澈托人给她在钢铁厂找份工作，但他从没跟自己提起过。
想想也可以理解，之前宋明月跟他打过好几次预防针，自己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找点事情做做，陈澈应该讲这话放在了心上，这才找了人将她安排进去。
这个年代，能进钢铁厂和现在考公务员的风气是一样的，大家眼中的铁饭碗。
而陈澈又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宋明月都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私下里找人帮忙。
不过她注定要辜负了他，她的志向不再这个国营厂里，再过几年，这里面的很多工人将会面临着下岗潮。
宋明月猜测，这个人跟陈澈关系应该还不错，他能够认出自己，十有八九是在他们的婚宴上面，当时人实在太多，她没有认得出来。
她现在直接拒绝人家，就等于是在打陈澈的脸。
另外一点，她还想在厂子外卖做生意，得罪里面的领导肯定不好。
宋明月转身挑了一个西瓜给他，眼波里带着笑意：“这件事我回去再和陈澈商量一下吧，我今天来是想着卖西瓜的啊，这个西瓜送给您。”
卖西瓜？
这个时候，虽然市场已经开始私有化，个人买卖也有不少，但终究不是个正经工作，也没什么保障。
原来已经到了这一步，男人实在没想到，难怪陈营长亲自过来跟他们大领导说这事。
男人摆摆手，宋明月却已经将西瓜装在袋子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拿一个带回去尝尝吧。” 实在是盛情难却，男人拿了她的东西，不好再说什么，一般来讲，他们的国营厂外面是不好卖东西的。
临走前，他还特意对宋明月说：“你放心好啦，这件事我明天再去催催，争取下周让你到岗。”
“好的好的，我和陈澈再说下吧。”
没一会儿，下班潮就来了。
同时，赵星也提前从文工团骑着车过来，她放下自行车，问宋明月：“那边那个男人是不是认识你啊，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宋明月这才注意到，男人隔着不远处，还将目光看向这里。
她来不及多解释，随着人流的攒动，生意开始好了起来，尤其是一些做体力活的人，流了一身的汗
，正想吃些冷的来补充一下吗，西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以为起码要卖个把小时，宋明月甚至做好了卖不出去就到钢铁厂的家属院去卖，那块儿小孩子多，生意应该也好做的。
然而，不到半个小时，西瓜就全部卖完了。
并且没有一个人还价钱，大家都是爽快地递过钱，拿起西瓜就啃。
直到最后一个男人，吃着一瓣西瓜，好奇地问：“咱们钢铁厂门口不是不能摆摊子吗？你们怎么过来的啊。”
宋明月这才想起，门卫刚刚有探出头来，见着她和男人说话，便没再说什么。
可是这样凑巧的关系偶尔用一次可以，每次都用的话恐怕不行。
正当她和赵星发愁的时候，男人突然又折回了过来，这次，他手里的西瓜已经没了，应该是从家里回来的。
男人问宋明月：“你怎么想起卖西瓜的？目前家里还有多少西瓜？”
她肯定不会说这些西瓜是自己收购的，随意编了一个理由：“这边是不是不能卖东西？不行的话那明天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不用，你看下还有多少西瓜，可以都卖给我们食堂，这些天天气热，食堂正想着应季给大家改善下伙食，西瓜是个不错的选择。”
简直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么大的钢铁厂，起码有上千人，这食堂要西瓜的话，那么供应量肯定很大，这次他们所有收购的西瓜都能卖了出去。
男人继续说道：“上个月我们有进过一批西瓜，一毛二一斤，我给你还是这个价钱可以吗？”
既然他这么爽快，宋明月自然也要够义气：“不用，一毛就可以，这些都是村民种的，吃起来口感很好。”
“对，我刚刚回家还尝了一块。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你们把西瓜带过来，有多少度行，我们食堂消耗得起。”
直到男人走后，在一旁的赵星都是懵的，不可思议地问：“原来做生意这么简单？”
生意并不简单，这次是他们遇到了好运，一旦有了运气，做什么都会很顺利。
第55章
做生意最讲究气运了, 运气上来了，做什么都会很顺利。
起码这个头她们开得很好。
有人一次性收购，要比她们每天辛辛苦苦卖西瓜来得轻松多了, 钱也没有少赚。 赵星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路上她都很高兴，想着自己还有几张肉单位发的餐饮票, 问宋明月要不要庆祝一下。
“咱们遇到了这种好事，我觉得要, 正好我有几张饭票, 我们去饭店打包一些菜, 回家好好庆祝一番。”
“可以的。我身上也带了钱, 就庆祝我们取得了开门红。”宋明月喜气洋洋地说, 发自肺腑的高兴。
本来要回家的两人，先弯到了市中心的国营饭馆里，总共点了有七八样菜，红烧肉、炖大鹅、葱爆牛肉……每一道菜都很硬, 这个水平, 恐怕大多数人家办事情都达不到。
饭店里有打包盒, 一个个用大盒子装好，放在塑料袋上，服务员担心地说：“这些菜很重, 你们确定能拎得动吗？要不让店里的人帮你们送到家，平日里, 我们店员送餐到家都要两块钱的，我给你们打个折, 一块钱就行，需要吗？”
就相当于后来的外卖, 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就这种大的饭店才有。
对于自己工作之外的，宋明月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她想都没想：“可以的啊？送到家属院那块。”
听到她同意，服务员立马喜逐颜开，喊着后面的人：“小勇哥，有人点单啦？”
叫小勇的青年立马拉开帘幕冲了出来：“在哪里呢？”
服务员指着说：“是这几位顾客的，她们要送到家属院。”
“西边的那块是吗？”
宋明月点点头：“就是那边，麻烦您啦。”
“好勒，我骑车快，我先过去，在那边门口等你们可以吗？”
宋明月：“当然可以。”
她话刚说完，小勇就开始忙碌了，这个时候不比几十年后，大家才刚刚达到温饱线，哪里舍得花钱雇人服务。
因此国营饭馆虽然参照了港澳和外国的经历，专门雇人送餐，实际上效果非常不明显。
能有像宋明月这么大方的顾客，更是不容易。
她们没想到，烦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从钢铁厂卖完西瓜，又跑到市中心饭店点餐，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很少有夜生活，早早大家就吃完晚饭，家属院的人还喜欢吃完出去溜达一会儿，一群人一起一边走着一边聊天。
路过大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坐在外面石凳上面，几个人都特别奇怪，先问了守在门口的哨兵：“小江，外面那坐着的是谁？怎么还有陌生人过来。”
“婶子，他的身份我们已经核实过了，是国营饭店的员工，是来送餐的？”
“送餐的？什么意思啊？”
哨兵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几人听见后都目瞪口呆。
怎么还有人不自己做饭，要去饭店打包，打包就算了，连拎都不想拎回来。
她们趴在门口看下，发现小勇的周边，垒着起码三四个盒子，这得要有多少菜。
“啧啧，不是我对明月同志有意见，陈营长年轻有为，赚得再多也不够她花的啊？”
“是的啊，先前她代表大院比赛拿了奖，我还为她骄傲来着，怎么一转眼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瞧瞧，这得要花多少钱，真的心疼陈营长。”
一旦有了个事情让她们讨论，几人都格外兴奋，宗旨就是批判她乱花钱。
赵星她妈从后面赶上来，听说这事后，更是愤懑不平：“真的不行哦，她都没有工作，我家星星可是在文工团里上班，还会每个月定期把工资给我们，她一分钱不赚，倒挺会花钱。”
等赵星她妈说完，就看到宋明月和赵星从后面骑着自行车一起上来了，她妈脸色立马变了，狡辩道：“肯定是在半路上碰到的，她们一起唱过歌，见面寒暄一下也正常。”
可是下一秒，小勇就将盒子递给了她们两人，并对着她们微微鞠了一下躬。
赵星她妈：“……”
众人：“……”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的状态，宋明月和赵星骑着车过来时，看到门口聚集一群人，压根就不知道讨论得就是她们的事情。
大家都互相认识，互相打了一下招呼，赵星跟后面的她妈说道：“妈，今晚我在明月家吃饭。”
搁在平时，闺女这么打自己的脸，赵星她妈肯定站起来呵斥她，也不会让她和宋明月有接触，但是赵星这段时间不对劲，情绪一直不高，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闷着声被别人议论。
走出好久后，赵星才有些后知后觉：“我怎么感觉这些婶子们说的事情跟我们有关？”
“有关就有关吧，我们又不能控制别人说什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她说这话时，语气超级淡然，赵星从小娇惯，可是个暴脾气，平时遇到这种事，肯定会上去找她们理论一番，问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但就宋明月的这句话以及她的态度，令赵星冷静了不少。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样一步步被宋明月所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人就是安全感满满。
等她们到家后，张静静和裴小玉已经回来了，裴小玉本来还想回家，张静静留她呆一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早点回去。
两人看起来兴致不太高，应该是今晚的事情不是很顺利。
张静静见她俩手里还拎了不少菜，依旧提不起兴
致，叹着气说：“学校外面根本不给卖东西，整条路都不好卖，我们卖了二十分钟，就被赶出来了。你们那边是不是很顺利？”
宋明月看了一眼她，又与赵星对视了一下，两人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以后都不用卖了？”
张静静：“为什么啊？”
赵星迫不及待将这个事情告诉她们，听说有人将会把瓜全部订完，张静静犹如做梦一般，她让赵星打她一下。
赵星真的捏了一把她的手臂，张静静忍不住叫了一声。
不是做梦，是真的。
下午的疲倦与阴霾一扫而光，张静静家桌子不大，宋明月提议：“要不去我家吧，小玉你身上衣服太旧了，我有两件瘦一些的衬衫，你可以试一下。”
张静静补充道：“还幸好小玉，我们西瓜在学校里没卖出去，最后是跑着大街小巷吆喝卖出去的，这一趟快要把我们跑死。”
那更要好好奖励一下。
这个点，按理说陈澈应该回到家了。
等到门口时，房子里却漆黑一片，赵星嘴快地问：“陈营长还没回家啊？”
“应该是加班，他们工作比较忙。”
打开电灯后，宋明月找了几个大盘子，将菜放了进去。
家里只有白开水，四个人拿着白开水庆祝，张静静简直想热泪盈眶。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生活一直波澜不惊，好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大起大落。
反正她就是有信心，这次他们一定会成功。
饭吃到一半，陈澈突然回来了。
见着家里有一屋子人，还把桌子拖出来，张静静先一步问：“陈营长，我们在你家里吃饭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的。”
陈澈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到宋明月交到好朋友，他只会高兴。
多他一个人在堂屋也奇怪，宋明月挥挥手：“你没事就进去看书好了，我们小姐妹说得话你也听不懂。”
“好的，那我先进去了，你们有事再叫我。”
这可把另外三人看愣了，张静静追着问：“明月，你平时就这么对待陈营长但是？而且回家了也不给他倒水吗？”
她家老余已经算脾气性格比较好的了，但下班回到家后，张静静还是将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而赵星虽说还没结婚，这些年她在家里也是看到她妈如何服侍她爸的，虽说思想上进步了一些，赵星也觉得家里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
原来不是这样啊，她算是大开眼界。
宋明月端着白开水站起来作敬酒的手势：“姐妹们，我们不要妄自菲薄，觉得我们没有工作，在家里就应该低人一等，陈老师他是在做了不起的工作，那我们今天也辛辛苦苦累了一天，工种不分职业，我们又不比男人差，干嘛要自己累一天还要给他倒水。”
“对！明月说的有道理！”赵星第一个举手支持。
张静静也豁然开朗不少，以前她在家仰仗着老余活着，往后她自己赚钱了，宋明月说得一点都没错，凭啥都是自己从后他。
这顿饭，四个人吃得都很开心，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各自回家，裴小玉还是跟着张静静先回去。
陈澈和宋明月一起出来送她们离开，张静静还一直摆着手：“快回去吧，月月，有事明天再说。”
值得人影渐渐缩小，陈澈才站在宋明月后面说：“我们回家吧。”
她正想和他说关于钢铁厂的事情。
宋明月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陈澈是好心。
今晚月光格外皎洁，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宋明月站在后面若有所思，决定还是跟他撒撒娇。
很少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住美女撒娇，何况宋明月已经试过，陈澈很吃这一套。
隔得远远的，她就蹦蹦跳跳走上去，想要挽住他的手腕：“那啥，陈澈，我问你说个事情……”
这句话没有说完，宋明月就彻底愣住了，她靠着陈澈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不是什么研究也不是其他，她敢百分之百确定，就是女孩子用的香水。
所以，他还和其他女孩亲密过？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宋明月对味道很敏感。
她从小就开始用香水, 到后面哪个品牌出了什么味道的香水，她只要闻一下就能猜到。
因此陈澈身上是什么，宋明月稍稍靠近了一下就知道。
不过她没有立马质问, 宋明月相信陈澈，不可能故意这么做的。
她不声不响地问：“你今天做什么事情的？”
陈澈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诚实道：“今天在试验室, 有个关键数据，已经忙好几天了。”
过几天, 他们还要出去一趟, 这次起码要大半个月。
现在具体时间和细节还没敲定, 陈澈不想现在就说, 徒增分别的伤感。
宋明月继续问：“除了在单位里面, 还有跟谁接触吗？”
“没有了。”
宋明月：“蒋曼曼呢，你最近有跟她接触吗？”
陈澈只是以为她在偶尔关心蒋曼曼，穿着军装走在旁边，没有隐瞒地说：“最近工作上跟她们有接触, 经常会在一块儿工作。”
“今天有在一起吗？”
“有。下午她们过来, 一起看了一会儿一组数据。”
那就是了。很明显陈澈身上的香水味是蒋曼曼的。
而她这么说, 无非是想让自己生气，再和陈澈闹。
这个手段低级又好用，毕竟没几个女人能接受得了男人身上有其它人的味道。
不过蒋曼曼也太小瞧她了。
她越是想要什么结果, 宋明月就偏偏不如她的意。
从刚刚和陈澈的对话中，宋明月能感受到陈澈并没有将蒋曼曼放在心上, 起码现在没有。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加深印象。
陈澈奇怪地问：“明月, 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就好奇问问, 我们走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陈澈，我今天和静静她们说好了，后面会合伙开服装店，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会很忙。”
他安静了几十秒，若是以前，宋明月可能只觉得他是反应慢，可她仔细盯着他的表情看，陈澈的脸上有一些无措与惊讶。
“以后都这样子吗？我看你最近总早出晚归，会不会太累了？”
“累肯定累一点，不过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又有小伙伴一起，我做得很开心啊。”
宋明月眼巴巴地盯着他问：“怎么？你不支持我吗？”
“怎么会呢。”陈澈很快恢复正常，在她头上揉了揉：“想去做就去做，我支持你。”
谁都没说去国营厂上班的事情，陈澈不说，宋明月就当不知道。
可她心里挺暖的，陈澈是为了不让她没有负担，才选择什么都不说。
这个男人吧，永远都是做得比说得多。
到了家中，陈澈还叮嘱她：“家里的钱你想用就用，不要有顾及，这本来也是你的。”
目前陈澈工资和家里存款，陈澈都转交给宋明月了。
他这些年工资是不少，可一直有买书和仪器，还会救助困难群众，剩下的钱并不多。
宋明月也不打算拿出来多少，这是陈澈的工资，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她也没资格将他的存款全部投入自己想做的事情。
洗完澡，躺到床上，宋明月疲倦一天的身体才停歇下来。
她舒服地吹着电风扇，眨眼间功夫，就已经睡着了。
陈澈何时上床的宋明月都不知道，只是醒来后，一旁的电风扇还在吹着，她身上盖了一个小毯子，一张大床，她呈大字型张开，而陈澈规矩地睡在角落里面。
宋明月困意没了，她起身往陈澈身边凑了凑，认真地看着他帅气冷峻的睡眠。
心里挺满足
的。虽然在这里她遇到了很多好的朋友，也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对于宋明月来说，最不后悔，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陈澈，不仅满足了她颜值上的追求，还能提供她的情绪价值。
宋明月凑到他的脸颊，轻轻地亲了好几口，这才重新躺下，逼着自己睡觉。
第二天，她们的任务还很重。
天才微微亮，硕大的月亮还挂在天边，张静静和裴小玉就过来敲门了。
“明月，赶紧起来，我们和静静一起回家，趁着早上就把西瓜收走啊。”
宋明月打着哈欠给她们开门，张静静和裴小玉去精神抖擞：“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弄完了我们才能放下心。”
宋明月问：“小玉，早上村里可以收西瓜的吧？”
“可以的。明月姐姐，这个交给我吧，我去喊人。”
她本来的计划是大白天慢悠悠地过去，也好给自己缓冲一下。 毕竟她答应人家说明天会带着西瓜来，可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
现在听着裴小玉说这话，宋明月只好带着困意跟她们一起：“我们现在去找赵星吧？”
“我刚刚已经去她家喊过了，估计这儿她已经收拾好了。”
“那你岂不是等于没睡觉吗？”此刻才刚过五点，昨晚她们又睡那么迟，宋明月真的奇怪张静静哪里来得那么对精力。
张静静精力充沛道：“没睡觉就没睡觉，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就想着大干一番！”
主要她也没帮上什么忙，一直靠着宋明月带着自己，自然得要勤快一些。
这也是宋明月难得的难得，竟然比陈澈还要早起，她们出门的时候，陈澈才刚醒。
宋明月让张静静和裴小玉转过身，迅速亲了一口陈澈：“我先去干活啦。”
“月月，不要太辛苦了。”
陈澈知道她以前娇生惯养，处处怕她累着，但宋明月就这样起早贪黑，都一点儿也不喊累。
这跟稍微走两步路就喊累的她简直不是一个人。
陈澈摇摇头，心里觉得她真善变，嘴角却忍不住流露出微笑。
——
果然，赵星已经出门了，还一人给她们带了一块馍馍：“吃点好歹可以填肚子。”
一想到还要运西瓜，赵星两脚都在打颤。
她一个平日里肩不抗担的人，怎么做到在大热天里推车西瓜车走。
这一切，都是失恋的动力。
这些事情，可以让赵星忘记失恋的痛苦，身体上累一点就累一点吧，她不想再体会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了。
在昨天之前，赵星还总失眠。
大约是昨天太累了，这一觉，赵星居然睡得还挺香，因此起床后心情也很好。
刚开始，她还叽叽喳喳：“我好久都没去农村了，还是乡下的风景比较好。”，
等路程刚过一半时，几个人就开始累了，主要今天借得这个车有点大，光是推着就要费很大力气。
她们都没法想象，等下再装一车西瓜，就算四个人估计都推不动。
天渐渐亮了，远处的日出也从地平线上升起，赵星坐在石凳上，气喘吁吁道：“你们等下我，我喘几口气就走，等一下下。”
见大家都这么累，昨天一直浮现在宋明月脑海中的想法，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们觉得昨天国营饭店那个送餐的小哥怎么样？”
裴小玉最先回答：“我觉得挺好的。”
张静静也跟着说挺好的，但怎么好好问这个。
“我们能不能借他的车去运输西瓜，不比我们自己车推着好很多。”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静静和赵星听到这话，立拍着大腿认真地说：“对啊，我们干嘛不找人运东西，这个真的太辛苦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晕倒了。”
裴小玉：“等等……各位姐姐们，昨天那个是饭店里面的，他会找我们帮忙吗？”
宋明月果断地拽出一张纸条，她已经事先准备还了：“没关系，昨天我已经问他要了他家的地址。
张静静埋怨道：“啊？月月，你都安排好了，干嘛不早点告诉我们，害得我们在这儿磨到现在。”
“我这不是想着能不用就别用，你们想想，他替国营饭店送餐的，一趟就要两块钱，我们找他一趟，估计也要花不少钱。”
这也是一个大的麻烦，但现在跟她们几个人根本弄不动西瓜来说，还是能花一些钱，就花一些少受罪。
送餐小哥的家在城市郊区，赵星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块还挺熟悉，她领着她们，一起又将路线回到郊区。
饭店早上不开门，就算有需要，也得要从中午开始，因此小哥的作息时间都是混乱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哥还有些不信，睁着惺忪的睡眼：“你们不是昨天那几个顾客啊，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就你昨天的那个车，我们想借你那车出去运输点东西，请问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行。 尤其是宋明月立马解释：“你放心好了，这个我们按照你们店里的价钱算，跑一趟去，就会有三块钱的辛苦费。”
一听到有三块钱，小哥立马兴奋起来，平时他在国营饭店上班拿提成的，喊他的人不多，印象因此收入也一般。
他这个车之所以这么高级，是带有电动的，这个时候，能骑一个带自动的车，那可是相当高科技。
小哥跟在他们后面，路上耽误一些事情，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农忙时节，红河公社不少人都到田里干活了，村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小哥也是城里户口，又在国营饭店里有正经工作，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跟着她们几个人来到乡下，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问：“你们真的会给我钱吗？”
第57章
裴小玉家门口。
茅草屋看起来及其简陋, 家徒四壁，连一个像样的凳子都找不出来，她们只能在草垛旁边等着。
一起来的小哥满脸都写着嫌弃。
他一时心急, 只想着赚钱，糊里糊涂来到这个地方，如今看着恶劣的环境, 小哥自然觉得她们根本不会有钱。
宋明月就在他的旁边，与小哥觉得自己被骗, 一脸暴躁相比, 她可以说及其冷静, 见人一通牢骚发完后, 才淡定地说：“现在你已经来了这里, 再回去，来回的时间和力气岂不是白费了，我们答应过你给钱，自然一分也不会少,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 再等会儿也没关系的。”
“不是, 大妹子，你不是说运西瓜的吗？咱们现在就这样干站着等？”
“没有白白地等。”宋明月见着不远处的裴小玉正跑过来，她脸上才露出笑容：“这不, 人来了。”
裴小玉将村里家里种西瓜的人都喊回了家，听说可以卖钱, 这些村民都求之不得，正好是农忙的时候, 哪里有时间去城里卖西瓜，一去就要耽搁大半天。
关键这西瓜生意也不好做, 别说红河公社已经有不少户种植了这个，这陌市里面，有多少个像红河公社一样的，每个人都卯起劲来卖，压根就吃不到好处。
因此，听到有人来收西瓜，大家都求之不得，少赚就少赚一些吧，只要把这些脱手就行。
小哥前一秒还在抱怨哪里来的西瓜，下一秒，在裴小玉的积极呼吁下，从一个人开始送西瓜过来，渐渐地，人越来越多。
车的旁边是老杆秤，当着村民的面，宋明月秤着西瓜，明码标价，一切都是透明的。
没一会儿，一车子西瓜都已经装好了，这算起来有两百多斤，一斤西瓜的利润是4分钱，这么多西瓜加起来，可以赚七八十块。
抵得上国营厂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一天就能赚人家两个月工资，宋明月相当满意。
而且这还没有收购完，有一半村民都在田里干活，没有来卖西瓜。
一车装满后，再来的人，西瓜就不收了
，宋明月抱歉道：“这次没有车运输啦，大家放心，我们很快还会来的。”
上次再见过陈澈后，村民们对宋明月已经完全信任了。
不装西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身上都没钱了。
除了固定装好的一个零钱口袋外，宋明月身上里还剩三分钱，一斤西瓜都买不到，多一个西瓜都装不起了。
满满当当一车的西瓜，张静静是个谨慎的人，提醒过小哥好多次：“开车一定要小心呀，这些西瓜已经是我们全部家当了。”
他送一趟货是两块钱，抽完提成也就一块钱，有时候，一天都来不了几单生意，刚刚看着宋明月一张纸币一张纸币地往下送出，小哥光是看，就已经心疼了。
西瓜是什么好东西嘛，小哥实在搞不懂他们要这么多西瓜干什么。
于是好奇地问：“你们进这些西瓜是卖吗？现在陌市的西瓜很便宜，卖得人有多，你们进这么多，估计有点悬的。”
赵星忍不住炫耀道：“我们又不再大街上卖，有渠道，一次性收购。”
难怪呢，想想这些西瓜，哪怕一个只有一分钱的利润，算下来都是不小的一笔，看着几个人都很年轻，居然已经有渠道卖西瓜了。
再一听是去钢铁厂的，小哥立马知道她们是卖到哪里了：“那地方是赚钱的。”
到了市里，宋明月却没有着急先往钢铁厂走，而是绕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商店，那里面什么都有得卖。
张静静跟着她一路，有些难以理解，她们钱还没有赚呢，怎么先逛起商店了。
“明月，咱们到底去哪里啊？”
宋明月脚步很快，直到来到卖烟处，她才停下来：“我们来这边。”
这个时候，买烟酒都有严格限制，得要开证明，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宋明月在里面转悠了半天，一款一款烟的牌子问，最后才轻声地和售货员说：“我没有开证明，能买吗？”
售货员立即摆摆手：“不行的。我们这里是国营单位，买东西尤其是这类东西，都要开票的。”
宋明月又往她面前凑了凑，小声道：“通融通融嘛，我家这次的名额都用完了，但我爹喜欢抽，哪怕贵一些都行的。”
售货员见她态度真挚，又想着能多赚一些钱，终于送下口：“你要什么牌子？最多给你一条的。”
“就大前门吧，给我来一条大前门呢。”
这个时候，普通香烟一包只要一两毛，大前门已经算上等的了，一包香烟要四毛二，这还是在开票的情况下，不开票售货员竖了一根手指，一条又要加上一毛钱，等于是五毛二一包，一条的话，就的要五块二毛钱，价钱绝对不便宜了。
但事出紧急，不是省钱的时候，宋明月递给她五块二毛钱，将香烟揣在怀里。
任何时候做生意都需要人情往来，她当时都不知道那天她在钢铁厂碰到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人家就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就冲这份情谊，她肯定也不能空着手去。
当时在跟他交流过程中，宋明月就注意到男人抽烟，那么送烟是最好的选择了。
张静静她们见宋明月拿着烟出来，不得不心服口服，她们是怎么都想不到，还要带着东西去找人家的。
这些人情世故，宋明月居然想得这么周到。
——
钢铁厂有好几个门，其中西侧的门属于后院，一般食堂里买东西，都是从这里进进出出的。
宋明月让张静静她们在后门先待着，她自己则从正门进去，通过门卫问：“请问能不能帮我喊一下周主任啊，我找他有点事情呢。”
那天临走的时候，男人有跟她们随口说了一句：“到时候过来，直接在门卫里喊周春就行了。”
听到这个名字，门卫也很配合，没一会儿就带宋明月往里面走：“周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我带你上去找他。”
二楼基本都是办公的地方，门卫将她带到左侧一间房，他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应声，便和宋明月说：“周主任估计还在开会，他让你坐着等会儿。”
二楼一进门的楼梯处有两排凳子，应该是专门供客人休息的。
她刚坐下来，大概五分钟左右，周春就从楼梯处上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青年人，见宋明月正坐着，周春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对旁边男生说：“你先去忙，等下再来找我。”
宋明月落落大方，微笑着打招呼：“周主任，又见面了啦”
“快进办公室坐。”周春十分热情。
宋明月也清楚，人家对自己这么热络，主要原因还是陈澈，并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既然是因为陈澈，宋明月也搬出了他：“昨晚我还和陈澈还，有时间喊你回家聚聚呢，这次您可帮是帮了我大忙。”
“客气啥，我和陈营长是至交了，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的。”周春为人很随和，“西瓜已经装好了吗？我们后厨有采购车，我让他们运过来。”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带过来啦，就在门口呢。”
“那不赶紧的，正好下午把工人当福利发下去，让大伙儿解解渴。”
宋明月这才将烟从后面拿出来：“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儿，这是我和我朋友们的一点儿心意。”
“使不得使不得。明月同志，我和陈营长的关系，帮这点忙儿，还需要收礼吗？”
其实宋明月根本不知道陈澈和他什么关系，不过听周春语气来说，应该比较熟悉。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人家帮了自己忙，送东西应该的。
而且人情往来就是这样，也许周春帮忙并不是想收礼物，可收了东西和不收东西，心里到底是有落差的。
现在周春帮她是因为陈澈，宋明月必须要和他打好关系，日后成为她的关系网。
周春心里确实乐滋滋的，没想到这陈营长妻子这么会做人，送些其他的就罢了，居然是他最爱抽的大前门，这周春哪里拒绝得了。
手下烟后，周春态度更加热络，本来他还想让手下处理一下这件事，现在直接就自己跟着宋明月一起出去了。
他是钢铁厂的并列三把手，后勤这块是他主管，采购点西瓜压根就不算什么。
食堂里的人也有眼力见，看到是周主任亲自出马，大家都不敢懈怠，立马将西瓜清点了一下，然后喊财务付款，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而且最终价格定得是一块二，周春让她不要有心里负担：“之前我们采购西瓜都是这个价格，不能到了你们这儿就减少了，放心，咱厂子里效益好，不缺这些钱。”
八十年代，炼钢确实是最赚钱的。
当财务拿着两张红衫鱼，和一些零碎钱递给宋明月时，她才有一些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赚钱。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从平城到陌城，她终于靠着自己，赚到了第一张大团结。
赚钱的滋味可太好受了，拿到钱的那一刻，所有的辛苦与努力都成为两张值得。
这也增加了宋明月的信心。
她要赚更多更多的钱。
所有一切都可以背叛自己，包括被别人觊觎的陈澈，但钱不会。
第58章
燥热流汗的夏天, 在汗如雨下的时候，来一快冰冰凉凉的西瓜，不仅解渴, 连身体里的火气都给压制住了。
往常钢铁厂下午休息的那半个小时，工人们喜欢团坐在一块儿，拿着水杯接自来水喝, 天气炎热，大家的热情却像是被蒸发了一样, 身上提不起力气。
今天休息的时候, 车间主任微笑着把工人喊到食堂集合, 一脸的深不可测。
当大家看到门口那些
西瓜时, 心情瞬间被点燃了：“难道今天有西瓜吃？”
车间主任笑眯眯道：“是啊, 厂里体恤大家上班太热，特意采购了一批西瓜，大家别着急，排好队就行, 西瓜份额我们都算好了。”
厂子里那么多人, 这些西瓜也只够一线工人分的。
周春处理好事情, 走进食堂，就看到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吃着西瓜，大家谈天说地, 氛围相当地好。
见着领导过来了，陆续都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脸上是久违地笑容。
周春笑着问道：“今天的西瓜好吃吗？”
“好吃、好吃，口感相当好。”
周春平时人和蔼, 这些工人都不怎么怕他，听着他问这话, 大家都热烈地起哄：“周主任，往后能不能天天高点西瓜吃吃啊，不能天天吃，一周起码也要保证两三次啊。” “好，只要大家喜欢，厂里肯定尽量满足大家的需求。”
“好勒，谢谢周主任。”
周春实在没想到，西瓜在厂子里居然这么受欢迎，有好几个人特意跑过来问他，以后还供不供应。
——
宋明月一直是个对生活有追求的人。 以前没赚钱的时候，她就不会苛待自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如今赚了钱，她反而有些不舍。
这些钱来得并不容易，她们都不是大力气的人，但为了这些西瓜，几个人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来之不易的钱，就会变得难能可贵。
不过该有的奖励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不起来。
拿到钱后，她们就真的又返回了市里的百货商店，一人买了一件衣服，裴小玉穿得实在太破烂了，她破例买了两件。
在买衣服的时候，宋明月也有在观察百货商店卖衣服的款式，基本还是大众简单款式的，来买衣服的人也不少。
但百货商场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即使再不显眼的衣服，来往顾客那么多，总能卖得出去。
她们想要做服装，肯定不能以百货商场作为主要参考，如果说百货商场是求稳的，那么宋明月想要的效果是突出，及其突出，让女孩子们看到了就移不开眼。
宋明月问张静静和赵星：“你们觉得这里面衣服怎么样？”
“挺好看的啊，我们文工团里大多数人衣服都是从这里买的。”赵星以一个潮流人士的身份分析道：“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很多人衣服容易撞款，一起穿着来上班也是够尴尬的。”
撞衫是任何年代女生都不会喜欢的事情，尤其是穿得不好看的一方。
宋明月留意了这个问题，也许从这里找寻突破点不是不可以。
但今天她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奖励自己，一共买了五件衣服，加起来将近四十块钱。
钱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在滴血。
裴小玉脸色都变了，四十块钱，她们家得要赚很久才能赚到，平日里，哪怕一分钱，她妈妈都要考虑再三，才舍得花掉。
如今仅仅几件衣服，就需要那么多钱，而且这里面，还有两件是她的，裴小玉捧着衣服，心跳一直在加速，她根本就不敢穿。
赵星和张静静也心疼钱，不过没有她那么夸张，更多的是沉浸在买新衣服的喜悦里。
宋明月似乎看到了裴小玉的心思，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衣服看，小心翼翼地捧着，却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原来首富年轻的时候真的过得这么凄惨。
宋明月从前面走到她的身边，耐心地问：“小玉，怎么了啊？”
“明月姐姐，我只是觉得衣服太贵了。”她嗫嚅着问：“我，我能不能把这两件衣服，换成钱啊。”
“干嘛换成钱。小玉，这两件衣服，是你这几天辛苦的收获，我知道你现在需要钱，但偶尔买两件东西犒劳下自己，是为了以后有更多动力赚钱，你放心，你还有提成没拿呢，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你就安心把衣服收下吧。”
比起手里的衣服，宋明月的这番话更让裴小玉感动。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哪怕是她的妈妈，也从未教育过她，小玉，你得要对自己好一些，知道奖励自己。
你看你年纪那么小，就撑起了整个家，又怎么会不累呢。
裴小玉忍不住眼眶湿润，哽咽地问宋明月：“明月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宋明月对裴小玉好，这里面存在她知道裴小玉日后的成就，先搞好关系，更多的是她从裴小玉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屈不挠，打不倒的精神，她明明是一个那么乖巧又努力的孩子，只是命运对她太过苛责。
作为旁观者，宋明月想帮她一把，认真努力的人，就应该得到好的回报。
宋明月安慰着她，裴小玉反而哭得更放肆。
原本张静静和赵星还在前面讨论着衣服怎么搭配好看，听到后面裴小玉的抽泣声，张静静赶紧放下衣服，走过来问：“小玉，你怎么了啊？”
裴小玉有些怕宋明月，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强大的气场。可对于张静静，她就会亲切很多，抱着她大声哭起来。
张静静小声地问宋明月：“怎么了？”
“感动的吧。”
张静静拍着她的后背，真是个傻姑娘，她打心眼里喜欢裴小玉，以后如果能生个跟她一样的闺女就好了。
买了衣服后，宋明月问她们还需不需要去饭店庆祝一下，几个人都一致地摇头，四十块钱花了出去，多一分钱，她们都不能乱用了。
于是几个人就各自回家了，发泄完情绪的裴小玉也回了红河公社，担心她妈一个人在家里。
虽然没有在外面饭店庆祝，晚上，陈澈回到家，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两道荤菜，有红烧肉、清蒸板鸭，宋明月正端着最后一道炒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心情看起来很好：“你回来了啊？正好洗洗手吃饭吧。”
厨房里空间小，被热气一蒸，温度直线飙高，宋明月热得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今天穿的碎花衬衫被汗水浸湿大半，汗津津得不舒服。
宋明月赶忙将老式电风扇打开，一股凉风迎面吹来，她将衣服稍微掀了掀，这才感到凉爽一些。
回过头，却见陈澈站在旁边没有动，宋明月好奇地问：“怎么了？坐下来吃饭啊。”
从陈澈这个角度，能看到她露出的皮肤又白又细，令他思绪不由自主飘到了某处。
一瞬间，陈澈的耳朵根就情不自禁红了起来，虽然两人早有过夫妻之实，可对宋明月的这些事情，陈澈还没有放开。
要是真的彻底没放开到还好，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受大脑控制。
陈澈只好转移话题，看着桌上的菜，奇怪地问：“今天有什么事情吗？你怎么下厨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说家里还有些剩菜，特意让陈澈晚上没有从食堂带饭回家。
没想到她竟然会烧一桌子菜。
宋明月将电风扇摆好，坐到陈澈的对面，脸上写满期待的眼神：“你快尝尝，我做得菜口味怎么样？”
她在做饭这块实在没有天赋，就这几道菜，还是请教了张静静。
张静静嫌她做饭慢，问要不要自己直接来帮她做几道菜，外面天都黑了下去，也就陈澈需要加班的，搁在其他人家，这个点恐怕都已经吃完晚饭。
但宋明月坚持要自己做。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她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这顿饭，她也并不是完全为了陈澈而做，也是想留下一些特殊的事迹。
只不过，现在的陈澈是她心里非常重要的人，宋明月想让他参与进来。 她看着陈澈夹起一道红烧肉放在嘴里，问道：“味道怎么样？”
陈澈夹起来吃了一口，又立马夹起一块，已经用行动表面他很喜欢这道菜。
宋明月也跟着夹了一块，刚放到嘴里，她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怎么这么咸啊，是不是盐放多了，你快别吃了。”
陈澈脸上依旧很淡定，几乎没人任何波折：“不咸，我口味重，这个味道刚刚好。”
宋明月：“……”她
怎么不知道他口味重这件事。
但是看着陈澈喜欢，宋明月心里还挺满足的，哪怕是表面上的，也说明某人是在乎自己的。
宋明月扒着饭，见他笔挺的身姿和超越的颜值，心里泛起了无数个粉红泡泡。
她更是忍不住将喜悦和他分享：“其实今天是我赚到钱了。”
她故弄玄虚地问：“你猜猜我赚了多少钱？”
陈澈向来是个不对钱敏感的人，没为钱愁过，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钱。
他想了一下，疑惑地问：“二十？”
二十已经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陈澈在往高了方面说了。
第59章
陈澈想了一下, 说了一个二十块钱。
一天能赚二十，这已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但宋明月今天挣得远远不止这个数。
她笑得天真又骄傲，眼神张扬而明媚：“陈营长, 你对你的爱人就这么没信心吗？”
陈澈倒真的有点难以置信，他虽然没怎么在钱财上纠结过，可二十块钱是很多职工一个月工资他还是清楚的。
即使是他, 现在一个月也就八九十块钱。
宋明月居然能一天就挣了这么多钱，陈澈从心底为她感到自豪：“月月真的很棒。”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糊弄小朋友说得话, 宋明月心里这么想着, 脸上皆是满足。
她又夹了几块肉到陈澈碗里：“这些是我犒劳你的, 赶紧吃吧。”
爱吃重口味的陈营长只好盛情难却, 不仅将菜全都吃完了, 还吃得心满意足。
今天是个好日子。
宋明月洗完澡上床后，陈澈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便忍不住推开门进来了。
床上铺得凉席，宋明月穿着睡衣, 露出大半截白皙细长的腿, 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这是一本小说书。
她一边看着，偶尔还情不自禁发出笑声。
见陈澈进来，却站在门口不远处没有动, 她的目光将小说书中抬起来，不解地问道：“事情忙完了吗？怎么不过来睡觉？”
她到底清不清楚,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且他们还是合法的夫妻啊！
看到这么的宋明月, 纵使陈澈的自制力再强，此刻都化成了云烟。
但今晚不行。
这个时候, 夫妻之间避孕手段有限，基本都靠女人上避孕环，宋明月自然不愿意上那玩意儿。
之前她和陈澈沟通过，她暂时还不想生小孩，也不会去避孕，她给了陈澈两个选择，要么在安全期内同房，要么就请他去结扎。
其实不仅宋明月不想要小孩，陈澈暂时也不想要，之前那两年，他一直在接触有毒化学物质，可能对小孩有一定的影响，于是他毅然地决定了结扎。
然而他是个大忙人，平日里，工作将他时间挤得满满的，压根就没空去往医院跑。
宋明月也不着急，反正着急得也不应该是他，在陈澈没结扎之前，除了安全期外，宋明月可不想做这事。
对于生孩子，他们的观点也没有完全一致。
跟宋明月结婚后，陈澈有憧憬过和她起码生一个孩子，所以他是爱小孩的，只不过目前条件不允许，陈澈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这项实验结束后，他就带着宋明月去平城工作，把身体养好再生孩子。
宋明月却从未想过生孩子这档事。
上一世，她就是坚定地丁克，自己原生家庭一地鸡毛，她才不想生个小孩延续血脉呢。
现在她的父母和哥哥倒是很好，可八十年代医疗条件还很落后，生小孩对女人的伤害是不可预估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的志向不在家庭，宋明月只想着好好干一番事业。
宋明月看着他炙热的眼神，很快就明白某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
宋明月也有些蠢蠢欲动，脑子里动了某种邪念。
她生气地往旁边移了一些，留半张床给陈澈，要不是他不积极主动作为，早点去结扎，那些现在他们也没必要忍着。
总之一切都是陈澈的错。
宋明月连看小说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合上书本，头往靠墙的一侧：“把灯关掉，早点睡觉吧。”
“月月，你不高兴了吗？”
偏偏陈澈还走到她身边，声音温柔又有磁性。
宋明月不由自主地问：“你什么时候去结扎啊？”
因为要说话，她就又转了个方向，没想到，宋明月抬起头就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中立马就凝聚了暧昧的气息。
谁都没有说话，宋明月仿佛听到了陈澈的呼吸有点沉重。
她想要说些什么，陈澈却已先一步吻住了他。
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宋明月气喘吁吁道：“不要s进来，现在是危险期。”
“嗯。”陈澈哪里还有平日里正经、古板的模样。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的、用尽全力的去占有她。
果然美色误人，在结束之后，宋明月进行了深刻反思，坚决不能有下一次，在陈澈没结扎之前，他们都不要再交流了！
第二天，宋明月起床后，更加容光焕发了。
今天，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去街上看市里面服装店在卖哪些衣服。
陌市到底还是个小城市，服装店里大多数衣服都还有七十年代的影子，看起来死气腾腾，看不出鲜活。
但肯定不是这样子的，从这个时候开始，往后的几十年，是国家快速发展时期，人们的审美也在一年比一年更加大胆活泼。
陌市再小，当大城市的观念开始先进起来后，很快也就该轮到它了。
因此看陌市以后流行什么，就得要看现在大城市现在在流行些什么，不出一年，这些时尚就会风靡全国了。
宋明月在心里做好打算，看样子，就在最近，她得要往大城市去一趟。
很多人的第一选择是广州，离香港近，等于是走在了时尚的前端，而且服装市场火爆。
可宋明月却更想去一趟上海。
上海一向是时尚之都，更为重要的是，她之前长期住在上海，对它的历史相当感兴趣。
当然，这是宋明月接下来的打算。
目前情况来看，她们赚的钱还远远不够去上海，宋明月的目标，是赚到一千块钱再谈这件事。
要不说人幸运起来，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
晚上吃过晚饭，周春就骑着自行车到他们家来了。
陈澈还在单位加班，家中只有宋明月一个人，她还在想后面做什么生意，周春爽朗的笑声就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见着周春，宋明月相当热情，请他进来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水。
周春让她不要忙活了，他往家里瞥了一圈，没看到陈澈，问道：“陈营长还没回家啊？”
“这几天他们忙，晚上都需要加班。”
周春叹一口气：“还真是辛苦啊。”
这也是他最佩服陈澈的一点，明明能力那么出众，做其它的事情，肯定又轻松又赚钱。
偏偏他要走一条有压力的路。
周春道：“那我也不卖关子啊，明月同志，西瓜你那边还有货源吗？我们打算接下来两个月，每周给工人们送两次，分量要比今天的再大一些。从你那边拿货可以的吧？”
真的是惊天好消息。
一趟就能赚一百多块钱，这要运这么多趟，钱不是等着她来赚嘛。
宋明月立马应允下来：“可以的，我知道附近村民那边有种。”
“好的。那我就不跟旁人烦了啊，这件事交给你，下一批货这两天就能给到。”
“周主任，真的谢谢你了。”
这采购的活谁都能做，人家能交给她，肯定有私
人情谊在的。
周春摆摆手道：“不客气，也是考虑到你昨天给厂里的西瓜，工人们都说好吃，按照这个标准就行。”
“好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控好质量关。”
陈澈的媳妇儿，周春自然放心得下，再说跟宋明月接触这几次，他的印象也不错。
说完事情，陈澈还没回来，周春家里有事在等着，他跨上自行车又走了。
宋明月心脏不停地噗噗跳，怎么都没想到，事情进展得那么顺利。
她迫不及待跑到张静静，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远远的，就能看到张静静家的灯光在亮着，宋明月加快脚步，在门口就喊了她的名字：“静静，静静，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待走进家里，她才发现张静静家的气氛相当怪异，平常她是个活泼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早就迎了上来。
今天她是从房间里，撩着门帘出来的，强撑着笑容问：“什么好消息啊？”
而张静静的丈夫老余正坐在堂屋，四方形桌子的凳子上，看到宋明月，一脸尴尬。
老余是个老实人，站起来红着脸，和宋明月打了一个招呼。
宋明月也跟他点了点头，张静静却将她带到房间内，又问一遍：“到底什么事情啊？”
“你跟老余怎么了？”宋明月问道。
“没事情啊。”
“你瞧瞧这样子像是没事吗？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听着宋明月这么问，张静静眼眶瞬间就红了：“明月，我以为她会支持我的，可是他表面上说支持我，等我真出去，又生气了。”
“支持什么啊？”
张静静已经开始抽泣：“就是，就是做生意这件事。”
宋明月没想到是因为这事，确实，这个时候有一份稳定工作要比抛头露面好很多，老余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陈澈，能够无条件地包容着她。
宋明月多少有些后悔，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张静静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秀梅婶子给她在妇女会谋一份活，在大院里面平平安安也很幸福。
她抱歉地说：“是我考虑不周到，静静，你不想做就算了，我去和老余说清楚。”
张静静一双婆娑泪眼，着急地问：“明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带我了吗？”
也不是她不带啊，宋明月不想见他们夫妻闹矛盾，为这个事情也不值得。
没想到张静静却抢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月，是你告诉我的，想做什么事情就要去做，我从小到大，一直靠着父母和男人，卖西瓜是我靠自己赚得第一笔钱，我喜欢这种靠自己赚钱的感受，明月，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张静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狭长的眼眸中还挂着泪水，又流露着清澈的真挚，让宋明月根本拒绝不了。
第60章
在这个时候, 一个家庭里面，男人就是天，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因为丈夫来到家属院的, 基本上生活都是围着男人转的。
老余不是个坏人，相较于大院里的大多数男人，他还知道疼媳妇儿。
宋明月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张静静和老余的关系。
看着张静静哭得梨花带雨, 可怜兮兮地抓着她的衣角，宋明月只觉得左右为难, 她是个不在乎家庭的人, 但张静静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
宋明月叹了一口气：“静静, 老余的意见很重要啊, 你得要考虑清楚, 在你的生活中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张静静倔强地摇摇头：“总之，明月，你不能抛下我。”
“好的，我答应你。”
宋明月又安抚了一会儿张静静, 直到她露出笑容, 她才放心下来。
可事情并没有解决, 这本就是一件无解的事。
张静静想要闯事业，肯定会忽略家庭，她忽略了家庭, 老余就会不高兴。
在四十年后，尚且有很多女人无法兼顾好事业与家庭, 更别提是现在。
临走前，张静静只是让她放宽心, 说会和老余敞开心扉聊一聊。
不过宋明月心中没底，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气氛如此忐忑紧张, 最终宋明月没有跟张静静说她们肯定定期给国营厂供西瓜这件事。
毋庸置疑，这是一笔好差事。
但红河公社拢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西瓜最后收了两三次后，就没得收了，她们必须想其它办法。
晚上洗完澡躺到床上，宋明月听着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澈还在加班中。
大概是张静静和老余的事情，让她也不由多想起来。
宋明月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陈澈并不会干涉她的事情，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在默默地无条件支持着。
如果不是因为陈澈，宋明月做不到一边辛苦，一边还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他不是主要因素，却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不过回过头再想，要是陈澈不是这样的性子，宋明月也不可能喜欢他。
反正最后就总结出一句话，她和陈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直到深夜两三点，陈澈才从外面回来。
宋明月睡得迷迷糊糊，她伸出手臂，想要拥抱一下他，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陈澈过去在她的眼角亲了亲，语气还有些未喘：“月月，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听着这话，宋明月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你要出去？现在吗？去哪里啊？”
“月月，这次还挺重要，不能随便说。”
宋明月自然知道他们保密的重要性，也不再多问，起来帮他收拾行李。
其实，陈澈的每一处外出，她都是心惊胆战的，宋明月忘不了他后面牺牲的结局。
虽然这个时间点还没来，但只要看不到他，她心就很难平静下来。
她根本不会收拾东西，还是陈澈自己装好了，宋明月就负责在旁边说话：“外出千万不要多管闲事知道吗？别人的事情与你无关，陈澈，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到处去逞英雄，你家里还有老婆的，你要是出了点事情，得要多想想老婆怎么办？”
陈澈宠溺地听着宋明月的絮絮叨叨，在她说到老婆这两个字时，他还过去亲了她一下，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了，我是有老婆的人，保证安全归来，不让老婆担心。”
“不是，陈澈，我在和你说正经事情呢。”
“月月，放心好了，我经常外出，这方面有经验的。”
不，你没有，如果你有经验，又怎么会在一年后，真的客死他乡呢。
可宋明月也知道，跟他说再多，陈澈都不会听的。
他是军人，为人民服务是刻在他骨髓里的句子，万一谁遇到了危险，他还是第一时间会冲出来救。
宋明月不絮叨了，踮起脚尖，很认真地在他嘴边亲了一下：“陈营长，平安归来。”
这样温柔又深情的眼神，快要让陈澈沉溺其中了。
这样美妙的时刻没有坚持多久，一会儿后，蒋曼曼就过来敲门了。
此刻正是深夜，家家户户都睡着了，路上也没个路灯，蒋曼曼是打着电筒过来的。
“陈澈哥哥，你好了吗？大家都在等你呢。”
宋明月瞬间有些不开心了：“不是吧，她也去。”
“嗯。这次的项目，有涉及到她们。”
见陈澈没有搭理她，蒋曼曼看着屋内有灯亮，竟然自己主动走了
进来。
宋明月赶紧故意和陈澈申请拥吻。
于是蒋曼曼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宋明月和陈澈正难舍难分地亲吻着告白。
看到蒋曼曼，宋明月故意一下子又推开他，假装不知道地和蒋曼曼说：“你进别人家里，怎么不知道敲门。”
蒋曼曼本就心情不好，不服气地道：“我有敲门，是你们没听见。”
“哦。没听见就一直敲，不经过主人同意就进来很没礼貌知道吗？”
蒋曼曼快要被气哭了，她求助地看向陈澈。
然而陈营长的眼睛里，只有老婆。
她大老远跑过来，本是想给宋明月一些下马威的，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和陈澈关系很好。
如今来看，小丑仿佛是她自己。
陈澈故意忽略她的存在，拿起行李，慢声细语地和宋明月说再见，满眼都是不舍。
等走出院子，他才冷着脸，不悦地和蒋曼曼说：“我们不是一个队的，你没必要到我家里喊我，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说完，他也不看蒋曼曼，独自走在夜深之中。 没走几步，大部队也敢了过来，一群人坐着卡车，在朦胧夜色中，低调地出发。
——
大院广播站歌声刚响起，宋明月便醒了过来，得要赶紧去找裴小玉，商量买西瓜的事情。
她从床上坐起来，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张静静正站在院子门缝这边，努力将头伸出来。
宋明月穿好衣服，走到堂屋，大声地喊：“有什么事情干嘛不进来说。”
张静静这才推开门，站直了问：“明月，你今天早上怎么醒这么早啊？”
“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静静不好意思地说：“就昨晚那事，让你见笑了。”
“又没关系的，有跟他和好吗？”
张静静接下来的话，就变得严肃认真很多：“明月，你别管我和他的事，昨晚我跟你说的话，都是我发自肺腑的，我知道自己不聪明，懂得也不多，可我有力气，一定会好好协助你。”
昨晚宋明月也想了很多，不能因为担心她家庭不和谐，就忽略张静静内心想做的事情。
她想要自己赚钱，这个一点毛病都没有。
否则张静静可能在老余面前，一辈子都是那个低眉顺眼，只会伺候自己的女人。
凭什么呢？
宋明月也专注地跟她说：“静静，你真的想好了是吗？”
“是的。”
“好的，那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周春主任来找过我，希望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定期向厂子里供应西瓜。”
张静静开心地又蹦又跳：“啊啊啊，真的啊！明月，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让我多开心一个晚上。”
昨晚气氛那么压抑，她可不敢多说话。
宋明月想了一下：“要不你还是和老余好好说说，咱做得这事也不违法，就当是打发时间的。”
“我已经和他打过赌了，半年之后，我赚的钱一定比他多。”张静静有些担忧地问：“明月，这个愿望我们可以实现的吧。”
“你赢过说，你一个月赚得比他半年还要多，光比他多哪里有什么成就感哦。”
张静静笑容更加放松了，想了一下，赶紧说道：“我煮了早饭，我们一起吃点，赶紧去公社里买瓜啊。”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们本来是想问赵星要不要一起的，不一起也行，赵星有正经工作，只是让她知晓一下。
没想到，赵星来了一个更大的瓜：“明月，静静，我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可千万要替我保密。我从文工团里离开了，现在也是无业游民。”
张静静：“怎么会离开呢，多好的工作啊，这可是铁饭碗。”
“静静，你不知道，这个不怪我，我们那个领导处处看我不顺眼，不管我做什么事情，她都要出来指指点点，我已经忍她很久了。”
然后昨天赵星上班的时候，她又故意来挑刺，不仅挑刺，还说着赵星被王默抛弃的事情，趾高气扬地让赵星改改脾气：“不然就是连王默这样的货色都看不上你。”
这句话完全是在赵星雷点上蹦跶，她几乎没有犹豫，上去就扇了她几个巴掌。
被文工团里定义为严重伤人事件，让赵星接下不要上班，好好反省反省。
反正自从王默走后，赵星想了很多。
王默之所以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里面制度“奇葩”，一些本地双职工家庭，更是拿鼻孔看来完全不知道尊重怎么写。
她早就不想在这个地方干着了，经由这件事，正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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