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洛桑睡到半夜,结果小腹疼到她辗转难眠,她实在受不了,坐起来准备去喝点水,哪知她人刚掀起被子,准备站起身,就感觉下身有一股热流…
这可怎么办?
一下子,刚才还根本没睡醒的洛桑忽然急到不知所措。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慌乱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下一刻,门就被从外边打开了。
然后沈介从外边走了进来。
随着一盏烛火被点亮时,洛桑本能地去遮掩床上的痕迹。
没办法,真的好尴尬…
但是其实根本遮不住,因为她已经疼到不行了。
沈介走近一看,便是洛桑惨白的一张小脸,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丝毫不知道怎么了,只能蹲下来查看洛桑的情况。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结果就是,一推一拉之间,一抹血色就出现在沈介眼前。
“你受伤了?”沈介向来镇定的眼里出现一抹慌乱,他第一反应是洛桑肩膀上的肩上的旧伤复发了。
“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扯她的衣裳。
洛桑冷汗直冒,但还是选择要护住自己的衣裳。
“阿介…阿介,不是…不是这…”
她疼到气若游丝,多说一个字都是咬着牙硬生生挤出来的。
她不想说的,但是如今实在是太无助了,能帮她的人也只有阿介一个人了。
于是洛桑看着阿介紧张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事,我…只是那个来了。”
“哪个?”沈介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洛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她自第一次月事以来,身边不是嬷嬷和阿兰这样一样有经验的女子,就是圣上那样起码知道女子之事的男子。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追着问。
洛桑忍住小腹的坠痛:“就是女子每个月都要来的月事啊!”
沈介不是很懂这些事,但看着洛桑疼成如此这样,就觉着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我带你去找大夫。”沈介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洛桑挣扎着锤他的肩膀:“你不要让我去,这个不用看大夫。”
她心想,真不该让他知道的。
沈介皱着眉,看她:“别逞强。”
“我没逞强,这事是正常的。”
说着,洛桑感觉又要来了…
可沈介还抱着她。
不行,她死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就挣扎着越厉害了。
“好了,你别动。”沈介妥协,又把人放回床榻。
可没一会,腹中的疼痛又压弯了洛桑的腰,她把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然后粗粗地喘着气。
虽然尴尬,但是洛桑还是非常勉强地开口:“能不能帮我去烧点热水…然…然后帮我去要条月事带。”
沈介皱眉,什么是月事带。
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洛桑就开始生气,生气着生气着,又开始委屈:“我让你把我关在这里…阿兰也不知道被你关到哪里去了,现在好了,你什么都不懂,你疼死我算了。”
这是洛桑第一次在沈介面前情绪失控。
疼是一回事,主要还有丢脸。
丢到姥姥家去了。
看她哭得这般伤心,沈介难得放下身段,坐在她身旁,对她轻声细语道:“阿姐,别哭了,你和我把事情说详细一点,我也好帮你的忙。”
他是半点不嫌弃,洛桑看到他的衣角都快碰到了床单上的一片血迹。
她止住了骂骂咧咧,不着痕迹先把他的衣角挪开一点。
心想,别真的沾上血迹才好。
“那你帮我去旁边邻居家借一条过来。”说完还不忘补充,“你就找有女子在家的人家帮我去问问。”
总不能指望沈介帮她做上一条吧。
可是沈介迟迟没有动作。
“你该不会把我关在没人的地方吧。”洛桑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沈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叫她躺好,然后让她等一会,便一个人出了门。
“要新的!”洛桑不忘提醒沈介。
他这一走,洛桑却感觉更疼了。
大概是因为没人帮她转移注意力了。
身体上的疼痛,使周围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孤立无助的感觉又滋长她内心的恐慌,她甚至开始害怕阿介会不会抛下她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此时,已经是寅时过半。
“啊哟哟,可怜呐。”林大娘原本还怨着这小伙天还没亮就来敲他们家的门,可此时一看蜷缩在床角的小姑娘,就都明白了。
一张小脸煞白,也知道遭了什么罪。
“老不死的,你赶紧过去给这小姑娘看看。”林大娘指使着旁边的男人。
屋内一下子进来三个人,是洛桑没想到的。
她想不明白,只叫沈介去借个月事带,怎么借来了两个人?
她本能有一点抗拒。
“我…我没事。”
她这幅模样,林大娘不见外地抓过她的手说道:“姑娘,虽然月事对女子来讲是平常事,但是你疼成这样,也得找个大夫看看才是。”
洛桑已经感觉虚脱到没力气,也就根本拒绝不了。
只能伸出手,静静得让人给她把脉。
屋子里突然就感觉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被人听到。
沉默了良久,大夫悠悠开口道:“这位姑娘,老朽问你,你也不要难为情,你之前也疼成这样吗?”
洛桑否认地摇摇头:“平时只是有一点坠疼,这次特别疼。”
确实,她平时都不会那么难受,因此今日这样的突袭,杀的她措手不及。
“嗯…”大夫捋着胡子点点头,半响后,才侧身对着沈介的方向严声说道:“据老朽把脉,这位姑娘是因为伤寒未愈,积郁未消,再加上…之前可能服用过不少避子药,所以如今才会这般疼痛难忍的。”
说道此处,隐约带上了怒气。
一旁的林大娘也是诧异地望向沈介,她原本还觉着这小伙不错,不仅可以做到为女子来借月事带,还着急要找大夫,怎么也应当是个疼人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竟还是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好端端的,把人家姑娘的身体害成这样。
洛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想起来那避子药,一时间又有些难过。
气氛凝重之时,沈介开口了:“先生能否医治?”
大夫还是捋着半白的胡子,故作神秘的样子。
还是林大娘拍了他一下,他才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事也只能慢慢调理,急不得,急不得,特别是开给你的药,必须按找老朽的方法一顿不落地喝。”
听到要喝药,洛桑露出不乐意的神色,天知道她最讨厌喝药了。
倒是沈介立马应下,抿着唇点点头:“那劳烦先生了。”
一码归一码。
洛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的沈介。
…
沈介陪着大夫出去开药方的功夫,林大娘陪着洛桑在屋子里收拾。
她递给洛桑一条新的月事带,还特别热情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吓得洛桑感觉摇头,她可不至于如此。
“大娘,谢谢您。”洛桑是真心的,要不是有她的帮忙,洛桑怕是过不去今日了。
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引得林大娘一阵心疼。
她也有女儿,要是她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她不得心疼死。
林大娘关切地拍拍洛桑的小脸:“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和大娘说,大娘一定帮忙,还有以后可别吃避子药什么的人,咱们女人啊,不能惯着男人,你这伤害的是自己的身子…这次也是给你提醒。”
这样的话让洛桑想起了嬷嬷,不肖一会,就感动到想哭。
“别别别,大娘最见不得人哭了,感觉去收拾吧,大娘我也给你把床榻收一下。”
“啊…”洛桑犹豫,“这多不好意思。”
她可没忘,床榻上还有她留下的不少血。
大娘却是不在意,挥挥手:“嗐,大家都是女子,怕什么,大娘我以前在人家家里做接生婆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洛桑架不住热情的大娘,只能先进去把身上清洗干净。
出来的时候,果然床榻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被褥。
她又忍不住感动了。
从把脉到开完药,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回去的路上,林大娘忍不住啰嗦起来:
“你说那小伙和姑娘是什么关系?”
邱大夫没眼力见地回答:“还能是什么,住一起自然是夫妻呗。”
林大娘却摇摇头。
“他们是不是才搬来没几天,我感觉这两人像是私奔出来的,又或者这姑娘是人养的外室。”
“可怜见喏,要不然怎么会给人吃避子药。”
这林大娘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好奇心重了一点,再加上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做过接生婆,以及她本身喜欢听戏的原因,因此想象力就格外丰富。
捕风捉影,听风是雨的本事是一绝。
“你别瞎猜,这有损人姑娘清誉。”
林大娘不满:“我不就和你才说的,我难不成还会宣扬出去?咱倆这么多年邻居,你还信不过我?”
说着就有点生气了。
不和他这老不死的贫了,想起她明天还有生意要做,林大娘丢下老头就走了。
只留给邱大夫一个背影。
“唉。”邱大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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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改错字,还有改了一下林大娘和大夫的关系。
第42章
今日天晴,洛桑端着个脸盆来到院中,她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一处城郊的小院。
砖盖的房屋和围墙,只有一东一北两间屋子。
四方的院子里,只有一棵桃树和一口老井。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洛桑一边想,一边打了一盆水,在院子里坐下来。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算了,也只能安下心来,准备先把手上的衣服洗了。
沈介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就看到洛桑正低头搓着盆里的衣服。
他走过去:“我来吧。”
说着就要接过她手中的衣服。
洛桑拒绝,她避开沈介的手,把脸盆端了起来,拉扯之间,盆子里的水撒出一片,晕染在青石地板上。
“不要了,我自己来。”
放在平时,她才不愿意洗衣服,但这上面还凝着她沾上的血,她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来给她洗。
想起来,还有床单和被罩还没有清洗,洛桑心里就很愁。
“那加点热水吧,我去给你接一点。”沈介还记得昨晚大夫告诉他让洛桑这几天别碰凉的话。
可是洛桑摇摇头,甚至还白了他一眼:“血…血迹不能用热水洗的。”
真是的,这点都不知道,明显就是平日里不洗衣服的。
沈介却是嗤笑了一声:
“只是加点热水温一下而已。”
洛桑:……好像也有点道理。
沈介原本其实想说直接扔了就行,可方才洛桑眉眼间才又生动的模样…又感觉能让她找点事情来做也不错。
沈介帮她在院子里支起一个架子,好让洛桑把衣服晾在上面。
和风习习,秋日的暖阳映下,柔和地洒在洛桑的身上。
而她在笑,像是一朵绽开的花蕊,迎着朝阳。
这样的场景,以前只在沈介的梦里出现过,那时,他曾经就是这样想过和阿姐的未来。
他们会从那群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然后他们会来到一处村庄,就会这样,男耕女织的把生活过下去…
他的视线灼热,洛桑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到底是自己贴身的衣物,就这样挂在沈介面前,到底是非常难为情的。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我又不会跑。”
“是吗?”沈介不相信她,连话里的语气都带着质疑。
对他这样的语气,洛桑很不悦,连手上的动作都下意识重了起来。
“阿介,你能不能别这样。”明明他们也是能好好说话的,为什么非要像现在这个样子。
“那阿姐,你想离开吗?”
沈介又是这样看着她,眼里是踌躇的不安和期待。
每当这样,洛桑心里就会泛起内疚,她怀疑沈介是故意的。
她转身,刻意避开他的眼神:“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又能去哪里?”
“所以只是这样吗?”沈介的语气冷冽。
什么这样那样的,洛桑只觉着他不可理喻。
“不然呢。”洛桑指着周围,“你要不要看看,你这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指望我乐意住下去吗。”
说到激动的地方,连嗓音都大了起来:“你连月事是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女子生活要用什么了,你这里就是连个洗衣服应该有的棒槌都没有。”
“这些也都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饭很难吃,你每次不是盐放多了,就是盐放少了,要不就是把糖当成盐放了…你这些明明都不会,就非得和我住这么偏…”
“这些这些,我通通也都算了,可是你这里连个浴盆都没有,我…”
她都感觉她要臭了。
其实洛桑不是什么精贵的人,只是突然被人掳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下子没能接受过来。
发完一顿牢骚之后,洛桑留下沈介一人回了屋。
沈介本想追过去,可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
“小伙子,大娘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沈介打开门,就看见林大娘举着一摞油纸包的东西。
沈介还没拒绝,林大娘就先一步把东西递了过来,他也只好先接了下来。
林大娘开始自顾自地介绍:“这是红糖,这是红枣,还有一些生姜 把这些煮一煮,妇人这个来月事的时候喝这些最补了,大娘以前在大官家里做工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也都是喝这些的。”
一连串,把沈介听的一愣一愣,可听说这对洛桑好,沈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他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林大娘。
但被林大娘婉拒了:“嗐,小伙子,大娘能是要你钱的人吗,大家都是邻居,这点小忙都是应该的。”
只是一边说,视线一边略过沈介,在往里看,似乎是在心里打着草稿,犹犹豫豫地开口:“小伙子,刚才吵架了啊。”
沈介从来没被人问过私事,也不曾有人当面与他套过近乎,面对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伙子,你不懂,姑娘家家来月事的时候,最容易心情不好了,你可莫要和她生气啊。”
林大娘一顿接着一顿地说,属实是让沈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关心”。
“大娘,你有空吗?”
“有有有,大娘别的没有,空什么的最有了。”
沈介这才抿了抿唇说:“大娘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家娘子,我得出去一趟,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林大娘爽快地应下,又觉着这小伙子人还不错,总也是知道关心人的。
…
洛桑还在屋内生着闷气,就听见了屋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姑娘。”
是昨夜林大娘的声音。
“来了。”洛桑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林大娘就注意到这姑娘红红的眼眶。
“怎么,哭过了?”
洛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没有,也不算哭。”
“好好好。”林大娘很懂这个年龄的姑娘骨子里的倔强。
她岔开话题:“不让大娘进去坐坐。”
洛桑这才反应过来,让出位置,让林大娘进了屋。
林大娘坐下,稍微望了一眼屋内的布局,别说,昨夜没仔细看,今日再看看,这屋内的布置是真的不错。
可以看出也很有心了。
来者是客,洛桑就想给林大娘倒杯茶,但是才发现水壶里只有一些凉水了。
“我去给您烧壶水。”
结果,她刚起身,就被林大娘拦了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大娘我还能贪你口水喝。”
洛桑讪讪地笑了笑。
林大娘盯着洛桑看了一会,昨夜她脸色惨白,倒是没发现,这姑娘长得是真好。
生的白净不说,身段那也是一等一,按他们那的话来说,就是贼俊一小姑娘。
“姑娘叫什么,多大了?”林大娘握着洛桑的手问道。
洛桑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近有些吃惊,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姓洛,单名一个…桃字,今年二十二了。”
洛桑本来是想说真名的,但她怕万一给阿介招来麻烦就不好了,因此当眼睛飘过那棵桃树时,就胡乱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
“都二十二了啊。”林大娘确实有点惊讶,她本来以为这姑娘大概只有十六十七。
“成婚多久了啊?”
这个问题,洛桑不知道怎么回答,竟然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但总不能说自己还未成婚吧…
“今年年初成的亲。”
“那是有点晚了。”平时女子十四五岁就该成亲了,哪怕遇上守孝,也不会拖着超过十八。
像到了二十二这种…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还是知道一点分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那个我闺女差不多,我大闺女也二十一了。”
洛桑笑着点点头,主要是她不擅长和人话家常。
林大娘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是看出眼前的姑娘腼腆不善交际,为此,大多时候就是她在说,洛桑在听。
从谈话中,洛桑知道了林大娘不少事。
比如林大娘早年丧夫,留下她单独抚养两个女儿,而她是十五年前才搬来的,一直都在给人接生。
…
后来,一直到沈介回来,林大娘才离开。
“你去哪里了?”洛桑问他。
沈介指了指外边的木料:“去买了些材料。”
“买木头做什么?”
“给你做个浴桶。”
忽然,洛桑想起她早上说的话,她嫌弃这里连个浴桶都没有。
原来,阿介听进去了啊。
洛桑的心,忽然就被触动了一样。
沈介来到她的面前,低头看她:“阿姐,我知道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让你满意的,所以…能不能就留下来?”
听他这样的语气,洛桑有一丝错觉,好像是他在哀求她。
洛桑有一些扭捏,她不似沈介这般直接,只是转过身说起了白天的事情:“今日林大娘来找我聊天,你也是知道的吧。”
沈介点点头:“嗯,是我让她来的。”
“我告诉林大娘我叫洛桃,你到时候别漏馅了。”洛桑提醒道。
“好。”沈介的目光似乎是因为她这一句话柔和了下来。
她还是关心他的。
“你就不怕我跑了…或者是把我被你关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林大娘?”洛桑问他。
沈介沉默,他当然想过,或者说,这是他对阿姐的一次试探。
洛桑平时不聪明,这会就和开了窍一样:“阿介,其实你不用那么做的,我除了这,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了。”
她“失踪”那么多天,难不成还能回到陛下身边吗?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只是累了,如今,她根本懒得去想将来。
但沈介不这么认为,他低头不语。
洛桑见他不说话,继续问:“如果我今日跑了,你会怎么做?”
把她关起来,再也不让她见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这是沈介内心的答案。
“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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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十一月的日光洒洒生红,琼葩碎碎迷空。
[1]
太阳洒下的日光染在青石墙面上,照出一片暖阳,随即慢慢爬动,晕染到院中的地面上。
院子里的洛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乒铃乓啷的。
转眼,洛桑和沈介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
原本,他们住的只是简单装饰的屋子,而现在,这里被洛桑添置上了各种物件。
她陆陆续续添置了晾衣杆,储物柜,平时吃饭用的桌子椅子,还有一张可以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榻子。
起兴时,洛桑甚至在院子里砌了一个花坛。
当然,和泥搬砖的活都是沈介做的。
她就在一旁指挥,觉着不合她心意了,就折腾沈介拆掉重来。
多少,也有一点点故意的心思在,谁叫沈介连招呼都不打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但看他毫无怨言忙前忙后的样子,洛桑也有一点点的于心不忍,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办法,她就是心软。
后来,她让沈介带回一些扁竹花的种子,希望来年可以开花。
而她栽种子的时候,沈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们真的在期盼着一个明天。
“好了,大功告成。”洛桑拍了拍手,掸落手上的泥土,心满意足地起身,“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虽然她已经按照花农教的那样做了,但到底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成功与否。
“会的。”沈介很认真地回答她。
其实,他想的还有,即便来年春天不开花,他也可以找来盛开的扁竹花种下,好让阿姐心想事成。
“嗯。”洛桑点点头,再问起他中午吃什么。
“吃笋干炖鸡好不好?”
洛桑皱眉:“我想吃鱼,林大娘早上不是给我们送了条鱼吗?”
我们…
沈介很喜欢这样的称呼。
但是他还是拒绝道:“鱼是发物,和你喝的药相冲,影响药性,我婉拒了。”
洛桑:“……”难受,她一想起那药的苦味就犯恶心。
“那药还得喝多久啊?”她要受不了了。
“邱大夫说先喝三个月,再看情况。”
听罢,洛桑更愁了。
现在一个月都没喝到,结果居然还要两个多月啊。
但她已经不奢望沈介让她断药了,反正闹到最后,累死的人也是她。
洛桑只能妥协:“那算了,炖鸡就炖□□,不过冬至快到了,阿介你明天带一些猪肉和面粉回来,我们可以包饺子吃。”
她的言语自然亲近,就好像他们真的成了一家人。
这样的错觉,让沈介微微出神。
他甚至不愿去想,阿姐这样做是不是只是在做戏给他看。
可是即便真的如此,他也愿意自欺欺人。
不过其实洛桑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或许笨或许傻,但是她也有优点,就是相当随遇而安。
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费脑子去想很久以后事情的人,对她而言,能想明天的事情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所以之前,她想的是在宫内待到死,现在想的也是和沈介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一辈子。
一辈子似乎对她而言,也就只是一个形容,毕竟她甚至都还没有考虑过一辈子究竟有多长。
“阿介,你听见了没有?”
沈介迟迟没有反应,洛桑提醒道。
“嗯。”沈介放下手中的抹布,轻轻应了一声。
洛桑看着那一块抹布愣了愣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印象里的阿介不再是提着一把刀,而是换成了抹布和脸盆。
这反差,让洛桑都感慨世事无常。
终于,在吃饭的时候,洛桑问沈介:“阿介,如今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她只是关心。
但是沈介闻言却忽然警觉起来:“阿姐,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吗?”
这样的话,前几次听到,洛桑还会皱眉,觉着沈介不是耳朵不好就是脑子不好,可是现在听来,她知道其实阿介是害怕她再一次抛下他才会这样的。
她叹了口气:“阿介,你和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更是连个亲人都没有,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就已经很满足了,可…可你不一样,你…身后还有一整个沈家…”
其实洛桑一直都还没机会问阿介,他当初是怎么把她从那么多人眼皮底下弄出来的。
还有,他不仅是皇后娘娘的外甥,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就这样和她待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陛下不找他吗?沈家也不找他吗?
可是沈介并没有多少反应,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阿姐,只有你是我的亲人。”
洛桑怔住,她没想到沈介是这样的回答。
他们当然是亲人,她一直都把阿介当作她的弟弟。
可是沈家为什么不是呢?
“阿介,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桑知道,这个问题一旦被撕开,必然是沉重的,伤痛的,甚至鲜血淋漓。
想想,阿介那年不过十一岁,他是怎么逃的出来,又是如何成为锦衣卫,找回沈家。
每一步,洛桑光是想象,都觉着艰难无比。
而阿介又是怎么在短短九年间做到的,她根本不敢想。
果然,沈介似乎也并不打算和她继续这个问题。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阿姐不如先和我说说阿姐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回想过去九年…
洛桑心情复杂,攥着筷子的手也是愈发不自在。
碗里的饭也被她捣来捣去。
但她也感觉,应该给阿介一个交代。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当年,我跑开以后…”
他们都知道,她说的那一天,是她头也不回离开阿介的那一天。
她当时很害怕,只能闭着眼不停地跑,可是山路崎岖,她也不记得跑了多久之后,被什么跘了一下。
随后她就滚落了山坡。
这些都是她的猜想,因为当时,她被绊倒之后就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家医馆中。
是一位上山采药的老大夫救了她。
可是她到底摔断了腿和胳膊,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期间,她摆脱大夫去报案,可是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
后来,她伤养好了,原本是想留在医馆打工,但是老大夫的子女不乐意留她下来。
按他们的说法,意思大概是她一个女娃,干不了什么活,还要多一张嘴吃饭,不划算。
洛桑也不想老爷爷为她和他的子女争辩,便告辞了。
她还记得,临走时,老爷爷给了她二十文钱。
那便是她那时所有的家当。
离开之后,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就只能在大街上溜达。
办法没想出来,倒是差点没被人又拐走。
她还记得,当时有一个妇人来接近她,还说要请她做工,给她饭吃。
可她到底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当然知道那人是要她做什么。
她是为了不进青楼,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又怎么会甘心进去。
于是她就又开始跑,可是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后来跑不动,就只能想办法藏起来。
那时刚好有一户人家在搬东西,她就藏进了一个箱子。
说来也巧,那箱子里都是棉被衣裳,有不少惊喜还留着,再加上她体型也小,因此勉勉强强也就钻进去了。
但是让她没料到的是,她被人抬着上了船…
她不愿去回忆在船上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她白天躲在船上的柴房里,晚上就偷偷溜出来找吃的。
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偷到一个馒头,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捡别人剩下的泔水。
她想,或许这就是她现在那么怕坐船的原因吧。
直到她随船只来到了杭州,遇到了嬷嬷,她带她进了宫,她这漂泊的一生才安定了下来。
…
没想到,再说起这段往事时,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沈介虽然默默地听着,但情绪总是不太好。
“阿姐,你后悔吗?”
沈介紧紧盯着洛桑的眼睛,问她,当年抛下他,她后悔吗?
出乎意料,但情理之中的是,洛桑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阿介,你或许可以指责我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但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话说的坚决,可洛桑也不太敢直视沈介的眼睛。
“果然。“沈介只是轻笑了一声,“没关系,只要阿姐往后不会逃走就好了。”
他分明笑着,但总让洛桑有种难过的感觉。
“阿介,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洛桑原本并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的,但是突然间就想知道了。
沈介沉默了一会,也在想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认出你的声音,所以,是那天在御书房的时候认出来的。”
只凭那一句“桑桑”。
只凭那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让他警觉。
相比沈介的若无其事,洛桑明显惊了一下。
她猜到阿介比她早要认出她,却没想到那么早。
早到,他们相隔九年后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相比之下,她实在是…不对。
“这些年,我明明就变了很多。”洛桑轻声自言自语。
可沈介还是听了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时,就是知道,那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1]. 【越调】天净沙 十二月乐词并序
元·孟昉
删掉了一些作话,其实并没有写任何不该写的,实在好奇的话可以说,我再给大家看。
第44章
冬至前一日,外头的温度已经低了起来,枝头的树叶成片成片的泛黄脱落,显得一切寂寥,却安静。
屋内燃气了炕火,洛桑收拾收拾,请来了林大娘教她包饺子。
“是要包饺子啊?”
“嗯,我不是很会做这些,就想请大娘教教我。”
洛桑在宫里也就干干洗衣服,打扫之类的活计,也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和面包饺子。
“诶,好,没问题。”林大娘答应得特别爽快。
结果正要和面的时候,林大娘翻了翻桌上的面粉和盘子问她:“啊哟小娘子,发面粉,你放哪去了?”
“发面粉?”洛桑没懂,满脸疑惑。
林大娘搓了搓身上的围裙:“是啊,没有那个,你怎么把面团发起来?”
她甚至和洛桑比划起来。
“对不起,林大娘,我不知道。”洛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她就让阿介买了面粉和猪肉,她以为包饺子有这两样东西就够了。
林大娘拍了拍大腿:“哎,没事,不过大娘家里也用完了,要不大娘陪你去买一点?”
说起出门,洛桑有点犹豫。
但看着桌上的一滩面,也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愣了片刻后,也答应了。
“好,但是大娘,您能不能等我去戴个帷帽?”
林大娘有片刻的惊讶,毕竟在他们这穷乡僻壤,大家都知根知底,倒也是没有那么多忌讳。
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大抵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就也不知为何跟着男人来了这里。
“诶,好。”林大娘点点头,转念一想,这姑娘漂亮,出门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大娘等你。”
…
这还是洛桑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出门。
她虽然感到新奇,但也不敢乱看。
走在路上,才出镇子口,就感觉路边有好多人都在看她,仿佛是在讨论着她什么。
林大娘拍拍她的手安抚:“小娘子,你别在意,她们啊就是见识少,好奇而已。”
洛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没事的。“
她想,如果她一直生活的地方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她也是会好奇的。
“你别看她们这样,咱镇子里这些妇人和姑娘都可羡慕你了。”
“羡慕我?”洛桑一下子没明白,“为什么?”
林大娘调侃她:“你还装傻,你看哪户人家里面是男的做饭的,你家相公啊,可遭人稀罕了。”
洛桑首先注意到的是“相公”这个称呼。
她才惊觉,她从来没有和林大娘说过她与阿介的关系。
但现在否认,说他们只是姐弟,又会让整件事情都复杂起来。
洛桑有些头疼了。
不过确实夫妻关系会比姐弟关系更好掩人耳目。
大抵是这个意思,她也是听阿介说的。
虽然觉着沈介给她做饭也没什么,但洛桑也不会在林大娘面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说到底,洛桑以为,阿介都能一声不吭把她带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她做饭怎么了,还委屈他不成?
不过毕竟是吃了阿介做的饭,洛桑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这么说。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不是也打算给他包顿饺子吗。”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丝毫没有一般女子听别人夸她自己男人的娇羞。
林大娘见她这般漫不经心,忍不住絮叨道:“大娘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甘心在厨房学做菜,从盐和糖都分不清楚,到现在,已经能做七八个菜,可真是难得。”
“你别不当回事,你看你邱叔,人好吧,但你让他进厨房做菜,和要了他老命一样,你说他,他就和你扯什么君子远庖厨这样文邹邹的话,还是你相公好,小娘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说到兴起之处,林大娘还小声和她说:“你可得小心,也对你家男人好一点,别叫别的女人钻了空才好。”
洛桑轻笑:“多谢大娘提醒,但我知道阿介他不会的。”
她这么自信,林大娘却不以为然:“你还年轻,不懂这方面的弯弯绕绕,就村头卖猪肉姓陈那户人家的男人,以前也是大家口中顾家的好男人,结果呢,转头竟然和村尾那王寡妇勾搭上了,陈家娘子到现在还时不时去王寡妇门口骂呢。”
洛桑皱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其实她挺不明白林大娘的,一方面,她又说阿介那样的是一个好夫君,另一方面,却又担心阿介会拈花惹草…
听到最后,洛桑都糊涂了。
“大娘,明明你都说阿介是个好男人,怎么就还觉着他会在外面胡来呢?”
“这…”林大娘忽然被问道语塞,她…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这不是怕外面的女人不安分吗?”
洛桑眨眨眼,并不认同这样的话。
“那男人不愿意,女人还能扑倒他们。”
说女人勾.引男人,也就是男人拙劣的借口。
洛桑这一句话,似乎也是让林大娘有了些感触。
但她又隐隐觉着…
眼前这姑娘,貌似有那么一点,怎么形容呢?…哦,对,出格的感觉。
心头本来被压下去的预感又升了起来。
这姑娘容貌姣好,十指不沾阳春…
怕不是真的是私奔来这的吧……
当然,林大娘不会当着面直接问,她只是旁敲侧击。
“小娘子这话是有道理,但是这世道对男人和看女人就是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林大娘想起一段往事,她相当语重心长地和洛桑说起:“你大娘我啊,大概是二十年前吧,那时侯我还在一个接生婆那里帮工,有一次,有人找来要我们去接生…,可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我就奇怪啊,好奇之下,我才打听到,原来那姑娘之前是和人私奔跑了,结果和她私奔的男人跑了,她走投无路,才回了娘家…但你说,这么一出,姑娘家家的,肯定什么名声都没了…都说这聘者妻,奔者妾,听说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真是可惜啊…
林大娘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等着洛桑的反应。
洛桑:??
可是她能给什么反应。
她和阿介的事情太复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给别人听的。
等等…
她怎么有种,林大娘是在暗示她什么的感觉。
但她已经不敢说话了。
要说陪在圣驾身旁半年学会了什么、就是谨言慎行,少说就少错。
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自己多嘴了。
后来一路上,直到回去学会包好了饺子,洛桑都不敢乱说话了。
…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洛桑才把白天的事和沈介说了出来。
沈介面上只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含笑着问道:“所以阿姐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阿姐是觉着我会背叛你?”
洛桑:……
“我才不关心这个,我只是觉着有些话听着心里难受。”
“什么话?”沈介问她。
洛桑抿着唇,喝了杯水才有些犹豫地说:“就是那句什么聘者妻,奔者妾什么的,私奔明明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就叫女子当人妾室,不说那男人才是…”
可恶,甚至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
大概是因为,妾不妾的,洛桑听够了,才会突然间反应这么大。
再加上,她现在的处境,总是让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有些话不能喝林大娘说,就只能朝着沈介说出来。
“还有,男子二娶就分什么原配继室,怎么女子二嫁的时候,不给男人个什么原配,继夫的称呼。”
说到激动处,洛桑这口气也是对着沈介完全撒了出来。
“也有道理。”沈介顺着她的话说。
沈介这招,叫四两拨千斤,洛桑一下也就冷静下来了。
“你说,我是不是多嘴了。”
想起白天和林大娘说的话。
沈介浅浅摇了摇头:“我想,林大娘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啊?”沈介的回答,让洛桑捉摸不透,说话只说一半,是他的习惯不成。
不过洛桑没精力去愁林大娘的私事,她更担心别的事情。
桌子前,他侧过身子看她:“阿姐是担心林大娘怀疑你我是私奔出来的?”
不得不说,沈介猜对了,洛桑点点头。
“我怕,林大娘会去报官。”
按照律例,向当地官府举报人有私奔者有赏。
别的不说,如果林大娘真的心有怀疑,然后举报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并没有可以证明关系的文书…
而且,她的身份…也会是他们之间的隐患。
“阿姐这么信不过我吗?”
她那么担心,沈介却是丝毫不紧张的样子。
“你…”
他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阿姐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情,我自然是都安排好了。”
他那么有信心,洛桑这才放心了一点。
也对,她能想到的事情,阿介不可能想不到。
见她笑了,沈介才催着她:“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阿姐做的的饺子?”
他这么一提醒,洛桑才想起今天是要吃饺子的。
“哦对,阿介,有白菜猪肉馅和玉米猪肉馅的,你要哪种?”
“阿姐做的我都喜欢。”
“贫嘴。”
洛桑不知道的是,等她去了厨房之后,沈介的眼眸一下便冷了下来。
二十年前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怕剧透,确实是有一段往事。
大家应该也能猜出来,不过嘘,别在评论区剧透哈,拜托啦。
最近精神不济,写得有点累,求收藏啊,让作者高兴一下。
第45章
冬至过后,很快便迎来了除夕。
新春之喜,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并不富饶的小镇,家家户户也会变得热火朝天,从清晨开始,缕缕炊烟就未曾停过。
这是洛桑过的第一个除夕。
同样也是沈介的。
他们小的时候自身难保,每当这样的日子里,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路上结伴的家人,从羡慕慢慢到麻木,因为到后来,洛桑只希望阿介可以少挨一些打。
那样的日子,太疼了。
“阿介,为什么‘福’字要倒着贴啊?”洛桑指着门上贴着的大红“福”字,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很久了。
沈介贴完手中的那张福字,指着福字回答:“因为福倒,寓意着福到。”
“诶,真的诶。”洛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解释的。
洛桑没有真正意义上过过热热闹闹的节日,因此即便只是贴个福字,她都会觉得新奇。
“那下次再贴个‘富’是不是富也会到了,还有’财‘,那就是财到了。”
越想越开心,到最后竟是咯咯的笑了出来。
沈介看着她傻笑的模样,就像是真的感受到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滋味。
他本不信这些风俗,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福的到来。
“好。”
…
晚上,到了可以守岁的时候。
洛桑神神秘秘地把手放在身后:“阿介,你要喝酒吗?”
她笑中似乎还揣着一点不怀好意。
“阿姐有酒?”
沈介从她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背着手悄摸摸的模样,还有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酒香,便猜到她身后拿的是什么。
洛桑嗯着点头,献宝一样,把一壶酒拿出来,递到沈介面前:“我前几天去镇上的时候买的,是桂花酒。”
沈介凑近她的手,闻了闻:“很香。”
“对吧,可香了。”像是夸了她一样高兴,洛桑兴冲冲地把酒壶打开,酿好的桂花味更浓厚了。
“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沈介问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想喝酒。
“过年嘛,难得的。”
一边说,一边把酒打开。
洛桑沈介倒上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到上半杯。
这一壶,要小二钱银子呢,她想想都肉疼,倒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深怕洒漏了一滴。
“阿介,新年快乐,还有,祝阿介,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她把酒杯递给沈介,又和他碰了碰杯。
她面若初春盛开的桃花,眼眸里,像是有了一整片星河。
沈介不舍得,便一直紧紧看着她。
洛桑转了转眼珠,她应该没说错吧,她可是特意找镇上的秀才学来的吉祥话。
“阿姐也是,新春快乐。”
沈介与她碰杯,然后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洛桑就不敢这样喝,只低头浅酌了一口。
“嗯…”辣得她苦涩,“不好喝。”
沈介看着她吐舌头的模样,心情莫名很好。
“阿介,你没觉着不好喝吗?怎么那么…又苦又辣的。”洛桑看沈介喝酒,还以为这酒多好喝呢,又不是甜的,怎么那么多人爱喝?
她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被卖酒的给骗了。
“酒一直就是这样的。”沈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阿姐,你没受骗。”
“嗯…阿介,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洛桑皱眉,不明白阿介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她的想法。
沈介对这个问题很郑重:“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阿姐。”
他们相依为命,患难与共整整八年,他了解她的每一个习惯,也能读懂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
洛桑不知道沈介是不是醉了,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带着火焰一般的炽热。
心跳像是回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场焰火一般。
猛然炸开了一个缺口。
紧张得她赶紧又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然而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她酒量本来就不好,没一会,洛桑整个脑袋就晕乎乎起来。
醉了,但又没完全醉。
她开始随意唠起家常。
“阿介,去年你是怎么过的年啊?”她想了解阿介的过去,但又不敢触碰得太深,便只能先小心翼翼地试探。
可是她醉了,醉得不清醒,一时没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沈介也已经随驾江南了。
可沈介没忘去年的今日发生了什么。
但他那时日日夜夜都忙于稽查安王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内应。
他苦笑:“太忙了,不记得了。”
洛桑没听出来沈介语气中的苦涩,还傻兮兮地调侃自己,三十那一天,竟然半夜去找月亮许愿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又开始难过。
她觉着,她那天要是不那么傻跑出去,她也不会遇到陛下,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其实她也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时候想这些的,但是她就是一下子没忍住。
她不知道自己吃没吃亏,但心里总是挺难过的。
然后不知不觉,又好几杯酒下肚。
恰好屋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洛桑就想起了什么,然后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开始自说自话。
“阿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也是放着焰火。”
她喝醉了,其实她想说的是,他们九年后第一次重逢的那天,也放着焰火。
沈介自然记得,那时,他…不知道是她,还放了一条蛇吓她。
那时他便知道,皇后此人,并不是心胸宽广之辈。
“阿姐还记得?”
洛桑抬起眼眸,很认真地点头回应:“当然,那天可吓死我了,好多蛇就冒了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抱住自己的胳膊,一边还心有余悸。
“所以,当那天知道是你帮了我之后,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喜欢…沈介一愣。
阿姐怕是真的喝醉了,她怎么会喜欢他。
“但是你…你后面偏偏又那么坏…又那么好…我看不懂你…”
她是真的喝迷糊了,说话整个都变得语无伦次。
而沈介看着她的时候,她又猛的抬头,站了起来,可是晕眩感不减,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跌跌撞撞起来。
沈介没办法,只能扶着她坐下。
他给她倒水的时候,洛桑又絮絮叨叨起来:“你说你之前怎么那么坏,威胁我,说要告发我之前和李公子的事情…明明我就和李公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你又那么好,能帮我嬷嬷的墓地除草,又能背我下山…”
“但是你又偏偏不会好好说话,大中秋的那天,你就非要和我吵架…吵完你又送给我送花灯…那可是我二十二岁生辰唯一收到的生辰礼物…”
说了那么多,她嘴都干了。
沈介恰时把水递给她,洛桑就又高兴了,仰着头,对着沈介咧嘴笑。
“阿介,你真好。”
“阿姐,你醉了。”沈介望着她。
洛桑也感觉自己好像确实迷糊了,但她本能地摇头。
摇着摇着,又趴回了桌面上。
沈介无奈,只能将她抱回床上。
她被放在床上之后,又开始喃喃自语:“阿介,我还是不明白你,你说…嗝…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为什么偏要和我待在这里呢?”
继上次没谈出个所以然来之后,洛桑之后虽然没在提过这个话头,可是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了,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想着这个问题。
沈介看她双颊泛红,眼神迷离,一整个喝醉的模样。
所以蹲在她身前,趁机问她:“那阿姐喜欢过这样的日子吗?”
被问到的洛桑还有点懵…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脑海。
她小的时候好像和阿介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呢。
——阿介,我们要是也有那样一个家就好了。
当时,她就指着这样的一个“家”和阿介说的这样的愿望。
原来,她说过这样的话的啊…她都忘记了。
沈介又问:“是这样的生活阿姐更喜欢,还是之前的?”
“嗯。”洛桑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喜欢的。”
这样的日子很好,既自由又惬意,洛桑出奇地适应,但又很难不承认,她能这么惬意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并不用为钱发愁…
所以,其实现在的,和之前的,也并没有多少区别。
唯一不一样的,不过是她依附了一个不一样的男人而已。
而正是这样的清醒,让洛桑很难过。
她勉强睁开眼,看着沈介,也说出了心里话:“可是阿介,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的。”
“为何?”沈介的声音阴沉。
洛桑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因为,我们是姐弟啊。”
哪有姐姐弟弟待在一起一辈子的。
阿介长得那么好,就算娶不了容家的姑娘了,也可以再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到时候,他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一个家。
“是吗?”沈介的眼神变得危险。
“是啊,你都叫我阿姐的不是吗。”洛桑答得理直气壮。
“那我后悔了。”
“什么?”
沈介捋过她额前的发梢,倏然靠近,她鼻尖的酒香令人沉醉。
“阿桑,你是我的。”
他低头,一吻就这样落在了洛桑的唇角。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屋内,这,是他们的初次。
作者有话要说: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出自战国时期楚国宋玉的《高唐赋》
最后再和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昨天还测了一下最近很火的mbti,得到的结果是istp,虽然我也看不懂啥意思。
我看文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不太看虐文,写文比较钟情,…我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特点,可能比较喜欢年龄差,老男人,但我也很喜欢年下,哈哈哈,所以,这篇文就是,嗯,大家懂的。
说一下,男二皇帝之后肯定还有戏份,男女主单独相处这一块也差不多收尾了,让他们谈两天恋爱,就赶进度下一part了。
如果喜欢,大家可以收藏一下我。
如果硬要描述一下自己,就是我可能比较二吧,有时候说话也不一定带脑子。
就酱,大家晚安
第46章
这个吻很轻,只不过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沈介看着熟睡的洛桑,她眉眼颤颤,静谧安静,睡着的时候就连嘴角都浮现着笑意,他真的希望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也好像,因为这一刻,过去种种都值得了。
…
九年前。
“小杂种,老子再问你一次,那小贱人藏哪里去了?”
男人的手揪住沈介的衣领,气得目眦欲裂,见沈介咬着咬不回答,又气得把他一把甩在地上。
他到底才不过十一岁,长期的虐打和饥饿使他长得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他想反抗,但是才发现,他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昨夜的雨水混着泥土模糊了沈介的眼睛,他只能闭着眼,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上的每一处皮肉的撕裂。
可即便如此,偏偏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阿姐不要他了……阿姐抛弃他了……
“小崽子,你不说是吧。”男人看沈介嘴硬,随便拾起地上的胳膊粗的树枝就要教训他。
还是另外一旁的男人怕真的闹出人命,才上前阻止:“大哥大哥,别别,你真弄死他,赔本啊。”
来人拼命的暗示,男人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该死的,算你小子走运。”
男人忿忿地骂着,还不忘朝着沈介吐口痰。
如此的屈辱与愤恨,沈介只是死死咬着牙。
他的额头被磕出鲜血,顺着他的两颊,一滴,又一滴地混入土壤。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要逃出去,如论如何,他都会把阿姐找回来。
…
沈介又被他们带了回去。
使这群人渣失去一头“肥羊”的结果,就是他们将气都撒在了沈介身上。
他们开始无尽地折磨戏弄他。
他们会将烧好的开水泼到他的身上,然后冷漠又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也会试图将他的手放进油锅里,让他向他们求饶。
甚至会把他当作靶子,就为了练习他们稀烂的箭术。
一切都好像和之前一样,不一样的是,沈介学会了服软,学会了认输忍耐。
因为他知道,只有不尽的低微,才能换来口粮,才能让他有力气思考,让他有体力可以逃走。
为了这个目的,他放下了作为人的一切。
渐渐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小孩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开始思考,这群人渣为什么还留着他?
如果说现在他们存着报复他折辱他的目的,那么之前呢?
要知道,据沈介观察,他们手里的男孩,几乎到手不到两个月就会转卖出去,最久的也不过在手里两年。
可他,却是整整八年…
为什么,他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疑问便在心中生根发芽。
他开始观察他们…
虽然没找到他们留着他的原因,但是沈介也有不少收获。
例如,这群人个个自负好胜,只要在他们面前装成怯懦害怕的样子,他们便不会起提防之心。
再比如,他们之中,为首的大哥好酒贪杯,二哥好赌成瘾,还有两个,一个疑神疑鬼,一个又毫无主意。
虽然明面上以他们大哥为尊,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沈介设了一个局,首选,他话里话外诱导好赌之人进赌坊,等他输到没钱的时候,又故意透露出一笔银钱的位置,事实上那笔钱是他们还未分赃的脏钱。
等到那笔脏钱也被输光的时候,就是他们开始内讧的起因。
果然,为首的大哥知道此事后,将好赌的二哥打到没了半条命。
而他,顺利解决了第一个人。
他也知道,疑神疑鬼之人,必定会怀疑是不是还有钱被他们大哥私吞了,因此,他就会借着请他喝酒的名义灌醉他。
等他撺掇着那个毫无主意的人翻找之时,沈介按照计划,趁其不备,用他们手中的弓箭,在他们身后了结了他们。
又是两个。
随后,他将醉酒的大哥绑了起来。
等他清醒过来之际,看到的就是另外三具尸体。
沈介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再到不敢相信。
“是你。”
沈介没跟他废话,他拿出匕首抵着男人的喉咙,问:“我只问你一遍,为什么留着我?”
“什…什么意思?”
见他装傻,沈介也不客气,将手中的匕首用力了几分,很快一到血痕就出现在这个男人脖颈。
可男人也不是傻子,如今只有他知道答案,他知道他一旦说了,沈介一定会杀了他,所以他不能说,只要他不说,沈介就不会动手。
现在,也不过是威胁他的把戏而已。
可沈介又怎么会如他的意,只见沈介走过去,拿起正在沸腾的热水便淋到了好赌的男人头上。
原来沈介故意还留着一个人一命。
等好赌的男人清醒后,沈介冷冷地说道:“你大哥不肯说,你呢?”
男人没想到还活着一个人,顿时就知道自己完了。
好赌的男人被如今的场面吓呆了,直接跪了下来。
“我…我说。”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当…当年,我…我们到了那…那个济南那一带,正好碰到有…有一个人要…要弄死你,我们几个想…想着不要白不要,就把人打晕,抢了过来。”
“后…后来,翻那人身上财物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是京城里大官家的人…”他摊着手,也表示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们就起了心思,拿他要杀了你的事威胁他,没想到那么好使,那个人真的就说多少钱都可以…这么一块大肥肉,哪有傻子不吃的,我们一合计,你只要活着,我们就能从他那里捞钱…”
这就是他们一直养着沈介的原因。
“那家人姓沈?”沈介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
赌徒点点头:“是吧,我们认识的字也不多,但那人的令牌和你手上的字是一样的。”
沈介终于知道了关于自己身世的半点起因。
“那阿姐呢?你们为什么也留着她。”
“这不是青楼老鸨只收十四岁的女娃嘛…”
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被沈介一刀割破了喉咙。
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
最后他以同样的方式解决了最后一个人之后,在他们暂居的破庙中放了一把火。
很快,火光蔓延开来,燃烧在沈介的眼眸里。
…
在北上的路途中,沈介知道了锦衣卫,都说没有锦衣卫抓不到的人,他便记下了。
也是怀着这样的信念,他签了死契,正是进入了锦衣卫筛选的队伍。
每一次,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都是怀着他必须要找回洛桑的信念支撑了下来。
日复一日间,他竟然也真的成为了一个锦衣卫。
至于如何找到的沈家,也是后话了。
…
洛桑醒过来的时候,她就看见沈介一个人靠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阿介。”
不知为什么,洛桑觉着沈介看她的眼神都很悲伤。
“什么时辰了?”洛桑猜她是睡着了,但是就是不知道睡了多久。
可她等了好一会,沈介都没有回答她,反而是望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想再叫你阿姐了。”
洛桑心头一惊…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沈介是什么意思。
“为…为什么?我…”
其实,她知道,大概是阿介还介意当年她抛下他的事情。
“阿介,对不起。”其实她早该说的。
沈介依旧还是看着她:“我真的恨过你,也怨过你,但是当我知道,如果你当时因为我而回来,你面对的是什么的时候,我就不恨你了。”
他甚至庆幸于阿姐跑走了。
而他后来在意的,其实是他明明那么靠近她了,可她却全然没认出他来罢了。
“那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做姐姐了?”洛桑低着头怯懦地问。
不一会,却有一双手捧起她的脸颊。
只听眼前的沈介很是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因为,我想和你做真正的一家人。”
“我们不就是亲人吗?”
沈介嗤笑她的不开窍:“我的意思是,真正的,一辈子在一起的一家人。”
明明她睡梦里还说姐弟迟早要分开的,沈介就想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洛桑可能是没睡醒…
她…怎么,感觉有误会到阿介的意思。
阿介怎么会想和她在一起的?
“阿介。”
“阿桑。”
话音刚落,沈介又一次捧着洛桑的脸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洛桑,是清醒的。
同样也是懵的。
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萦绕着她…她清晰地认识到她不应该这么做。
但是…这样的温柔,真的让她沉醉。
她不知不觉间,双手攀上了沈介的脖颈,也做出了回应。
一个吻,就这样越吻越深…
她情不自禁深陷其中,比昨夜的酒香还要醉人。
沈介对她这样的反应尤为满意,他心爱的姑娘,也喜欢他。
吻了大约一刻,洛桑气都不稳了,沈介才念念不舍地放开她。
“阿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洛桑脸都红透了,那还好意思回答他,她就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亲亲的模样,她怎么会这么抵不止诱.惑的。
可沈介硬生生把她拉起来,让她面对他。
“阿桑。”
他那眼神,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洛桑整个人都化了一般。
鬼使神差地点头:“阿介,我会对你好的。”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笑容,就这样融化在新春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就只是笑了一下,还没有那个!!!
预告一下下一次更新,大概是在周三晚上了。
提醒
以下是碎碎念:字还挺多。
也就是不重要的话,不想看废话的就到这里吧!
46章了,字数越来越多,榜也离我越来越远,唉。
也不是卖惨,主要是真的很惨,我真就没见过像我这样写了好几本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的人。
笑死。
我挺喜欢女强的,但是一本女强文,男主写弱了不行,写强了也不行。
写弱了会被说配不上女主,写强了会被说女强男更强,哈哈哈。
其实我本人可能比较奇怪,就是我发现好多人都有慕强的心理,就是一定要找比自己厉害的另一半,但是偏偏我没有,我真的就是喜欢笨蛋帅哥,我一点不喜欢比我厉害的男性。
但我还是觉着,我应该算是女主控吧,毕竟女主是女鹅,男主,就只是男主,甚至我自己写文的时候,都想给女主换个男人(狗头保命,这段我一会得删了,不然踩大家雷点了,会觉着我这个作者太不靠谱)
我还是那种,大家可以骂男主,也可以骂我,但是不能骂女主的人!真的,没有人可以说我女主的半点不是。
最后,大家如果感兴趣想听我唠什么,也可以留言告诉我,据我朋友说,我讲单口相声挺好笑的。
第47章
京城,皇宫中。
紧闭的御书房内,今日又是一盏茶杯碎裂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传来陛下愤怒的斥责之声:“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亏你们受享朝廷的俸禄,如何却连个人都找不到,都是一群无能之辈。”
一阵呵斥声之后,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静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被听到。
如果是早前的杨德胜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立马冲进去安抚陛下,可如今…
他只能与门口的另一内侍监面面相觑,互相摇了摇头,然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心想,自从得知洛小娘子坠崖的消息之后,陛下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脾气也是愈发难以控制。
殿内的责备一直进行着,直到两刻中后才有停止的迹象。
“都滚下去,继续去找,找不到,你们这官也都不用做了,一律都按办事不力严惩。”
“臣等领旨。”
接着,御书房的房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此时,梁成从中走了出来。
“梁大人。”杨德胜与他见礼。
“杨公公。”梁成如今明显一脸疲态。
就如同此时的天气一般,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杨德胜:“梁大人还需保证身体才是,贵妃娘娘也是很惦记您的。”
梁成的心里并不好受:“是我无能,办事不力,才让娘娘为难了…不知娘娘近日可好?”
梁成与贵妃是姐弟,虽然在年岁上相差十岁,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很深厚。
长姐如母,自他出生后,母亲的身体便时好时坏,他尤记得,在他还小之时,是他的姐姐一直照顾着他。
只是,在他七岁那年,姐姐进了东宫,成了太子侧妃,他们才不得不分开。
可即便如此,贵妃娘娘也是一直照拂着他,不然也不会因为先前为他求情,而被陛下斥责。
想起此事,梁成咬紧了后槽牙,他从未想过,他的姐姐与陛下将近二十年的情分,又为陛下诞育了皇长子,竟然比不上那个女子在陛下心中的份量。
可是想起那日,马车坠崖的情景…
梁成的心里也不好受。
见他眼神皆是痛苦之色,杨德胜宽慰他道:“大人宽心,贵妃娘娘那里一切都好。”
杨德胜顿了顿,然后继续:“娘娘先前叮嘱,大人孤身在外,还望注意身体才是,洛小娘子的事情…只是意外,大人也不必过度苛责自己,如今沈大人不知所踪,很多事情全要仰仗大人才行。”
梁成点点头:“多谢娘娘关心。”
而后望着梁成离开的身影,杨德胜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洛小娘子属实是可惜,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却可惜红颜薄命。
不过他虽惋叹,但也不希望这件事造成持续过大的影响,毕竟此前他虽看得出来陛下在意洛小娘子,却也未曾想到,陛下会因为洛小娘子的死而性情大变。
如今,陛下却因为洛小娘子的事情,不仅是斥责了贵妃娘娘,就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
甚至就连太后娘娘那边,陛下如今都甚少去请安了。
除了处理公事外,陛下这一个月来,就是把自己关在寝宫之中。
连他都不知道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
坤宁宫。
沈皇后掂量着着手中的棋子,是自己在和自己博弈。
李嬷嬷上前来:“娘娘,大爷在门口等着了。”
李嬷嬷口中的沈家,便是沈皇后的大哥,沈兆丰。
沈皇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让他进来吧。”
“是。”
李嬷嬷很快将人引了进来。
沈皇后免了他的行礼,并示意他坐到对面。
沈兆丰应下,随意瞥了一眼面前的棋盘,苦笑道:“看来娘娘的心情不错。”
“大人。”见他无礼,李嬷嬷率先试图阻止。
“无妨。”沈皇后递给李嬷嬷一个眼神。
李嬷嬷立马心领神会地退下。
屋内四下无人后,沈皇后才开口:“看来大哥是还在怪本宫。”
沈兆丰哼了一声:“我是不是早就说了,沈介就是个麻烦,你看看现在。”
沈皇后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然后看着着沈兆丰:“大哥何出此言?”
沈兆丰是看明白了,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沈兆丰说到气急之处,竟然拿手敲了桌子。
要说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如此的,实在是太心急了才这样。
如今的形式对他们沈家很是不利。
陛下的新宠在回京的路途中坠崖,连带着沈介也消失了…
相比较之下,沈皇后的性子便沉稳多了。
她总算是知道,为何沈家会越来越落没了,一个两个,一点都沉不住气。
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大哥。”沈皇后开口,“阿介是为了保护陛下的人才跟着一起坠崖失踪的,如今生死未卜,大哥这话,未免让人心寒了。”
沈兆丰气结。
他们沈家几个,连他一个男子都要承认,小妹她才是他们几个之中思虑最周全的那一个。
她极度的有野心,也足够果断。
这不免让沈兆丰想起,当年陛下虽为太子,但其实早已日渐势弱,各方面都不及当年的安王,可就是在这种连他们沈国公府都在犹豫要不要倒戈之时,是他的小妹,如今的皇后娘娘,坚定地选择嫁给如今的陛下。
后来,事实也是确实如她预料一般,倒也是狠狠打了他们几个男人的脸。
如今又是如此,不免让他又想起来当年的羞辱感。
他难免有些抱怨:“哼,你什么都不说,让我们怎么理解。”
蠢货。
沈皇后心里暗暗骂道。
但到了表面,也还是不减笑意。
沈兆丰刚才也是气急,这下也意识过来,面前的不只是他的小妹,也已经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是大哥说错话了,娘娘莫要介意。”
沈皇后点了点头,“本宫知道,大哥不喜欢阿介,至于原因本宫也知道。”
沈兆丰一惊,就这样抬眸对上了沈皇后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知道?”
沈皇后就淡定许多:“大哥别忘了,本宫那时候也是十三岁,大姐出了那样的事情,即便你们瞒得再好,也不是铜墙铁壁。”
听到那一句十三岁时,沈兆丰提起的心才又放了点下来,幸好倒不是说起二十年前的那一些事情。
他这才顺势把话接了过去:“你姐姐糊涂啊,当年和人私奔生下沈介…也不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竟然年纪轻轻就走了…”
沈兆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皇后的神情,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把心放下。
如果沈皇后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沈兆丰觉着也还可以接受。
沈皇后:“本宫知道,大哥一直将阿介当作沈家的耻辱,但到底也是姐姐的孩子,沈家的骨血,大哥就算再不喜阿介,也不该厌恶了他…况且当年姐姐私奔一事并为外传,起码在外人眼里,阿介也并不是什么无名无份的。”
这件事细讲起来也比较复杂。
当年沈家大小姐与人私奔,沈家自是要将此事压在五指山下,不然整个沈家的名声都要烂在京城了。
更不用说,沈家当时是下定主意要将沈家姑娘嫁进皇家的。
于是,沈家只能对外说沈家大姑娘病了,送去了别庄休养。
半年之后,又派人了个替身过去,以冲嫁之名,让她“嫁”去了外地,过了几年,再安排她“去世”,演上一出入殓的戏码。
至少,在沈皇后眼里,是这样的。
至少,在外人眼里,还是一个可为人道的故事。
事情其实一直都在沈家掌握之中,出了沈家,他当年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对此,沈家也只能谎称,当年只收到了自家女儿女婿去世的消息,并不知道原来女儿还有一个外孙。
这样的谎言并不难被人接受,毕竟他们当年可是把女儿嫁去了很远,以至于书信在路上丢了也都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情。
沈兆丰:“如今我对他是什么态度也不重要了。”他皱眉,“我就是想知道,如果那个女人死了,我们沈家会不会有麻烦?”
那个女人,自然指的是洛桑。
沈皇后沉默,她也在心里计算。
她原本计划的事情是让梅香把陛下利用她的事情透露给姓洛的。
即便离间不了她和陛下,也能恶心她一下。
毕竟,等到了宫里,她有的是机会对付姓洛的。
但是…
她也是没料到,人竟然在途中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此,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贵妃或梁家下的手,但思来想去,又觉着贵妃不会这般糊涂。
无论是谁出的手,又或者只是意外,现在倒是搞得她被动了起来。
“此事与沈家无关,大哥放宽心,陛下不会对沈家做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皇后没看沈兆丰,而是把身体侧了过去。
沈兆丰也是知道,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也不多说,便起身告退了。
…
沈兆丰走后,李嬷嬷才进来。
“娘娘,没事吧?”
沈皇后摇了摇头:“放心,他们蠢说蠢了一点,但好歹还算听话。”
李嬷嬷忧心不减:“娘娘,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后没立刻回答,她也还在思虑当中。
最重要的是,她没想到陛下的反应那么大。
“先等等,本宫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死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写的清不清楚,就是沈介他娘的故事线。
我解释一下,外人知道的是一种,就是沈介他娘远嫁了,然后没几年去世了,沈家也不知道她还有个孩子。
沈皇后知道一种,就是她姐姐和人私奔了,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实的,知道最多的,就是沈兆丰和他爹,后面会详细讲,起码一章左右。
第48章
大年初一,互诉衷情。
屋外恰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洛桑才反应过来,现在正好是天亮时分。
“原来已经第二天了啊。”话里不免有些遗憾,她居然没有守岁成功。
沈介手指拂过她的唇:“是啊,从这一年起,我们就有家了,后面每一年,我们都可以一起守岁。”
他的话,在洛桑心头升起一股暖流。
是啊,她和阿介,终于有家了。
“嗯。”洛桑很高兴,扑在沈介怀里又故意蹭着抱了一会。
沈介笑着,由着她撒娇。
约莫一刻钟后,洛桑才抱够了,她刚想起来,结果却被沈介当面一把扑倒,又一次躺到了床上。
“干嘛呀?”她的声音还软软的,听着就又像是撒娇。
沈介哑着嗓子:“阿桑心疼心疼我,陪我再睡一会,我一夜都没合上眼。”
沈介确实知道怎么让洛桑心软,听他这么一说,洛桑还真乖乖和他躺下了。
然后她合上眼,将整个后背贴着沈介,只觉得在他的怀里真的非常安心…
明明说困的是沈介,结果洛桑却比他更早进入了梦乡。
平稳的呼吸传来,沈介抱着洛桑的手也紧了紧。
…
后来,等洛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
她本能地刚动了一下身子,就感受到腰间被人紧紧地抱着。
也可能是真的睡醒了,她蓦然就升起一种不真实感。
她不是很想比较,但确实和她去年的这一天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她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
不仅仅是因为她在那一夜第一次经历那种事,更多的也是对将来的无措和迷惘。
对皇权的畏惧,远远战胜了她对男女之情的追求。
接受阿介对她的心意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她对…对陛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很奇怪,因为在得知陛下是在利用她的时候,除了震惊和难过之外,竟然另外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心情。
她在不为人言的内心,居然松了一口气。
好像这样,她也不算辜负陛下之前对她的“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洛桑轻轻捏起沈介的手指,抬起他的放在她腰侧的手臂,然后小心地转了个身,让她能够与沈介面对面。
借着床幔外透进来的一点光,洛桑仔细打量起沈介的面庞。
慢慢的,原本几乎要从她记忆里淡去的那张脸又渐渐清晰。
这张脸上如果要是脏一点,不就是小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不点嘛。
“阿介。”她很小声地唤了一声。
她小心凑近,感受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宁。
沈介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洛桑有些看呆了,她怎么以前没发现,阿介长得能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的,洛桑想想居然还有一点点小得意。
然后她的手,不听使唤就去触碰沈介的睫毛。
总感觉比她的要硬一点点…也长一点点,怎么还翘一点呢。
除了手,她的膝盖也碰到了沈介的腰…
好像手感很好的样子,她都想摸一下了。
她想得入迷,也是没料到沈介下一刻居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透着一股慵懒,嘴角弯起,笑她:“阿桑是在看我吗?”
就这样被抓包了。
洛桑有点不好意思。
她难为情地笑了,又有那么点理直气壮:“反正你都是我的,难道你还不让看嘛…”
话还没落地,洛桑就被反压了下去。
沈介俯身看她:“那阿桑,就只是想看脸吗?”
洛桑:……
心都好像可以跳到嗓子眼了。
沈介也不多废话,直接低头,含住了洛桑的唇。
自从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越发水到渠成,驾轻就熟。
他似饥渴的沙漠旅人,急切地渴望着甘霖。
他吻得好凶,这是洛桑的第一感受。
但是…
她也像是受到了情绪的感染。
大冬天的,她居然感到了燥热。
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扔到了外边。
她觉着,她可能实在说旷得有点久了。
“喜欢吗?”
洛桑点点头,很不害臊。
都这时候了,矜持什么。
可是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了林大娘熟悉的嗓门声。
“小娘子,是你林大娘。”
洛桑:“……”
沈介:“……”
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别去管她。”沈介后槽牙都要断了。
洛桑发愁:“不好吧。”
主要是,都这样了,谁能够继续啊?
万一…那啥的时候,林大娘再嚎一嗓子…
她都怕阿介会有阴影。
“晚上吧?”洛桑有一下没一下推着沈介。
沈介也是无奈。
可是也只能点点头,到底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他也希望可以,完美一点。
…
就这样,洛桑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就去给林大娘开门。
“怎么了,大娘。”她总以为能大中午来找她,估计是有什么事。
林大娘也是一愣…
看眼前这小娘子,似乎是刚起床的模样。
而且…
这白皙的肌肤上,似乎还有着一番痕迹。
“刚起啊?”林大娘问她。
洛桑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确实,可能没有哪家人会睡到她这么晚。
“嗐,你们这上没老下没小的,晚上睡得晚也正常。”
洛桑试图解释:“昨天守岁,不小心喝多了…”
并不是做那些事。
但显然也没什么底气。
林大娘也不能继续让洛桑难做:“大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送点东西过来。”
洛桑顺着眼看过去,就看到林大娘手肘挽着的食盒。
她感觉请人进来,并把东西接过来。
总不能一直让人拿着东西在外边干站着。
林大娘这回识趣了,只把东西递给了洛桑:“不了,大娘家里还有点事,就是给你们送点东西。”
说完,也不给洛桑拒绝的机会,就连忙走了。
怎么说呢,把小两口薅起来,她也不想的。
…
洛桑傻傻的,直到沈介走出来把她带进了屋。
“怎么还傻了?”
洛桑总感觉好丢脸,下意识就踩了沈介一脚:“都怪你。”
沈介也不生气,很听话地受下了。
他可得为晚上考虑。
可惜啊,天很爱和人开玩笑。
到了晚上的时候,洛桑都沐浴完了,结果…发现月事也是悄悄来了。
两人无奈,只能干躺在床上。
沈介皱眉:“怎么这个月是这么早就来了?”
洛桑烦躁地去拍他的手:“怎么说话的。”
能来就不错了,而且这次明显比之前的感觉要好许多,她的身体她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的,如今,肚子都舒服了很多,没有之前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沈介一边替她暖着肚子,一边解释:“我是担心你,明天再叫大夫来看看吧。”
他了解了一点,月事这东西,得准时才好。
洛桑撇撇嘴:“你就找补吧,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男人。”
说完又后悔,提什么们。
沈介的手确实顿了一顿,但他没刻意去提别的。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洛桑后悔啊,后悔自己嘴快。
“阿介,你是不是还是介意的?”洛桑问。
“为什么这么问?”沈介从后面抱住她。
“就…就是…”洛桑犹豫,她在想和一个男人说起自己和别的男人睡过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似普通人,她一直都是没有人教导的,对待某些事情,自然也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沈介抢先把话说下去:“阿桑,别胡思乱想,我不介意的。”
他不是介意,他只是有点遗憾自己没能早一点找到她,不然,阿姐也不会受到之前的伤害了。
洛桑抿了抿唇,她在想,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于是心一横,转过身面对着沈介,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他:“阿介,那…那你之前…有没有过别的…就是和…别的人,这样躺在一起过?”
她认真的模样…真可爱。
红彤彤的脸颊和诱人的唇瓣。
沈介低头亲了她一下。
眼带笑意反问:“那对阿桑来说,会有区别吗?”
洛桑:……
她也是真的有很认真地思考。
“也不是没有…”她坦荡,“如果有的话,我会忍不住想,那姑娘是不是会难过?你是不是一个玩弄感情的坏蛋?”
糜融灯火下,沈介郑重地摇了摇头:“阿桑不用担心,没有其他人。”
做那件事不行,但亲一下还是可以的。
两人于是又吻上了。
到后面,洛桑明显感觉沈介忍耐到了极限。
在沈介准备离开时,拉住了他。
也许,阿介会愿意试试别的办法。
她小声把话说了出来,倒也是直接。
沈介一开始还没完全理解,洛桑只能又和他解释。
连比划带解释。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过还能有这么一天。
沈介的嘴角抑制不住抽动了一下,耳朵更是红上加红。
他之前确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但其实,也是心动了。
但是,深思熟虑后,还是拒绝了。
“没事,我忍得住。”
洛桑:“…为什么?”是她没有魅力吗?
沈介也是不知羞:“也许它第一次,不想要这种方式。”
洛桑:……
开了眼了,居然还有这种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这章平安。
第49章
初三那日,傍晚时分,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
沈介从镇上买炭回来,急步推开门,像是一刻也等不了地唤了一句“阿桑”。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沈介在心里告诉自己,洛桑不会离开的,可是却还是开始到处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屋内找了一圈没有,就朝着屋外找。
“阿介…”洛桑一回来,就看见沈介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介的心似乎才又安了下来。
“你怎么了?”洛桑问他。
“我…”沈介握着那一篮子炭,手背上的青筋尽显,“我觉着炭好像买少了,就想再去买一些…”
其实他不敢说实话,他是因为害怕她离开才这般模样的。
他到底是怕这样的他会吓到了洛桑。
洛桑也看到了沈介手里的炭:“不用了,要是不够,明日再去买就是了。”
沈介点点头。
然后在洛桑朝着他笑的时候,走过去,想把她搂在怀里。
“哎,等等。”洛桑抬手阻止了他的脚步,然后眼神示意他往下看。
沈介疑惑,低下头,这才在洛桑脚边看到了一个…孩子。
三四岁的模样,留着一小缕头发,两只手正牢牢地扒在洛桑的小腿上。
洛桑牵过沈介的手给他解释:“这是林大娘的孙子,林大娘她女儿昨天不是回来了嘛…但是今天她们又好像有点事,就把小孩托付给我,让我帮她们看管一下…”
不过沈介下弯了嘴角,让洛桑隐隐感觉,他不喜欢这个小孩。
“阿介,你不愿意吗?”
沈介掩下眼中的嫌弃,摇了摇头:“不是。”
他给自己解释:“我只是在想也是时候该做晚饭了,就是不知道让这小孩吃什么?”
洛桑听他这么说,放下了心,蹲下来,摸着小孩的头:“我问了林大娘了,她说给他做个米糊,再炒个鸡蛋就行了。”
她说这些话时,竟然不是朝着沈介说的,而是看着这个小不点说的。
让沈介更是看不惯这小屁孩了。
阿姐她好像总是对小孩很温柔。
“好。”沈介克制住心里的烦闷,语气尽量温柔,“那我先去做饭了。”
“嗯,谢谢阿介。”她的眼神还是在小孩身上,“来,对哥哥说,谢谢哥哥。”
小孩子很乖,虽然怯生生地紧紧靠着洛桑,还是乖乖开口:“谢谢哥哥。”
沈介抽抽嘴角,却也是无奈。
…
沈介到了厨房做饭,洛桑就把小孩抱进院子里,然后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人蹲在桃花树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洛桑撑着下巴,看着孩子的间隙,偶尔往厨房里望一望。
她想起为什么刚才下意识就认为阿介不喜欢这个小孩。
是因为,她十岁,阿介七岁那年,他们都还在那群人贩子手里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又拐来了一个才五岁大小的小孩。
洛桑看着他也一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也会忍不住照顾他一点。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后面才反应过来,阿介似乎很不高兴。
他会生气地问她,连她自己都那么惨了,到底是为什么还能觉着别人可怜的?
这话…
洛桑一拍大腿,这话,不就是中秋那天晚上,阿介和她说的大差不差的嘛。
所以她好蠢,那时候只觉着刺耳,却也是没发现,当时的沈大人,也就和小时候,不,一直以来的阿介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啊。
…
三个人吃完饭后,小孩子不哭不闹地睡了过去,洛桑就把小孩放到了床上,关上门,然后去到了院子里。
此时,沈介正在从井里打水准备去洗碗。
洛桑跟在身后,一步一步也跟着窝进了厨房。
然后沈介一个转身,洛桑还撞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沈介眼里都是笑意,揉揉她的头。
洛桑理理头发,有点讨好地笑了笑:“阿介,我来帮你。”
这些日子,几乎都是阿介在照顾她,给她做饭,也给她洗衣服。
连吃完的碗菜碟子,也都是阿介在收拾。
想想,她除了洗一下自己贴身的衣物,就没怎么干过活。
她准备捋起袖子,就被沈介阻止:“不要了,水是凉的,别碰到了。”
他给她把袖子放下来的时候,还特意握了洛桑的手,去探她手心里的温度。
“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她的手是温的,但是握着她的那双手却是凉的。
洛桑本就是一个心很软的人,怎么也难免会泛起点心疼。
她反握住沈介的手:“阿介,你冷不冷?”
“不冷的。”
“胡说,你的手都是凉的。”
洛桑紧紧握住沈介的手,想替他取暖。
一双湿润的眼眸望着他,看得沈介心头一阵酥麻。
他不自觉吞了吞喉咙:“其实也还是有别的取暖方式的。”
“什么?”
洛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沈介一把抱在了怀里。
“……”
原来是这样啊,洛桑害羞又没好气地捶了捶沈介的后背。
“还有别人在呢…”
虽然那还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又没在这里。“沈介低声轻笑,“就只是抱一下,也不做什么。”
萦绕在身边的,是彼此的温度。
一阵风吹过灶台上的烛火,两人映在墙上的身影,紧紧贴近而摇曳。
洛桑也拥着沈介,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后,她试探着问:“阿介,你那会不是真的觉着炭买少了对不对?”
她刚才去拿炭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满满一筐子炭了。
沈介勾唇:“怎么办,阿桑变聪明了,都不好骗了。”
洛桑:“……”
无奈,阿介真是的,怎么那么贫嘴了。
不过,洛桑还是很认真地继续:“阿介,你是不是担心我又跑了…”
他当时眼神里的慌乱在看到她的那一刹烟消云散的模样,洛桑越想越清晰。
沈介无言,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阿介,我不会再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的。”
这是她的承诺。
沈介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就是说了也不行。
就是和他说了要离开,也不行。
洛桑可以感知到沈介的情绪不对,她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阿介,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知道吗?”
“难道不应该是夫君吗?”沈介为自己争辩。
洛桑:“不都是亲人吗?”
“那也是有区别的,夫妻分明是更亲密的存在。”
同床共枕,紧密联结,一生一世那样的亲密。
洛桑反驳:“可是夫妻之间可以和离,可以丧偶,还可以另娶另嫁,但是亲人不一样,亲人永远都是亲人。”
和沈介不同,在她眼里,“夫君”其实是一种没那么亲近的关系。
这兴许也和她上一段感情有关系。
毕竟她再无知无畏,也不会把陛下当亲人。
而她和阿介不一样,他们向来如此,即便现在关系改变了,也一直一直会是亲人。
虽然没听到想要的称呼,但是洛桑口中这样的亲人,也很不错。
沈介:“那我必须是夫君那种亲人,不能是兄弟姐妹那种亲人。”
洛桑笑意绽开:“你怎么那么幼稚啊,阿介,这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你了。”
沈介不舍地将她搂在怀里:“我之前,在你眼里什么样子?”
洛桑斟酌用词:“你之前可坏了,闷着张脸,什么也不说,说了也就说一半。”
“原来我以前这么讨阿桑的厌啊。”沈介的语气不像认错,反而是一副缱绻的意味。
“那除了这些呢?”
不过洛桑很认真地回想,然后想到她意似过阿介在床笫间会不会有区别的事情。
只觉着好燥啊。
但这些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给阿介的。
不然阿介把她当色迷就不好了。
不过,正当她继续思考回答时,一声哭声从她的屋内响起。
吓得洛桑赶紧从沈介怀里挣脱。
“怎么突然哭了?”洛桑赶紧过去查看。
她惦记着,可千万别是摔下来了才好。
洛桑几乎是跑着过去的,沈介在后面摇摇头,也只能跟上。
…
“怎么了?”
洛桑推开门,屋内还是黑黢黢的。
沈介给他们点上灯,就之间小瓜娃子明明坐得好好的,但就是不停地在哭。
“娘…娘…”小孩什么也不说,就抹着眼泪找你昂。
洛桑:……不知所措。
反倒是沈介来到床头,蹲下身来和小孩说话:“再睡一觉,等天亮了就去找你娘,好不好?”
许是小孩还小,也不一定听得懂,但能听出来很凶的样子,一时竟然吓到了不敢再哭。
洛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摸了摸小孩子的脸,安慰:“哥哥不是故意,哥哥他本来就很凶的。”
说着,还故意看了一样沈介,像是故意一般。
“别哭了宝宝,宝宝是大孩子了,会勇敢的对不对?”
洛桑也不会哄小孩,只能挑着话说。
小孩自己抹了抹眼泪,然后撇着嘴要抱抱。
洛桑伸手便把他抱在怀里。
好家伙,这一幕,给沈介醋的。
可是偏偏有人得寸进尺:“小宝可以让姐姐陪小宝吗?”
他也说不清楚准确的意思,但就是拉着洛桑的袖子不松手。
洛桑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睡。
沈介咬牙。
…
洛桑:“你也要睡在这?”
看着直接也是在身旁躺下的沈介,洛桑觉着实在是有点挤。
小宝此时也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不接地看着沈介。
大概是在想,大哥哥这么大了还要姐姐陪,真是不知羞。
沈介也不惯着他:“哥哥是姐姐的夫君,一般来说,是只有哥哥才能和姐姐一起睡的,你知道吗?”
小宝不知道,小宝听不懂。
洛桑:“你真要在这里睡啊?会不会不合适?”
沈介点点头:“他也不是个女娃娃,有什么不合适的。”
要他说,阿姐在这里才不合适。
洛桑回想了一下,小宝确实是个男孩子,好像也有道理。
“那你先去洗洗。”洛桑推搡着沈介。
“洗过了。”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洗的?”她怎么不知道。
沈介:“在吃完饭,你哄这小孩睡的时候。”
洛桑:“??”
“阿桑果然不在意我?”
“哪有?”洛桑反驳。
小宝在旁边咯咯地笑。
今晚又是一个安宁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了算,可能恋爱再谈个2-3章,中间穿个支线伏笔,就进入下一篇章了。
下面就是皇帝找过来了,嘿嘿,刺激。
第50章
清晨,一缕淡淡阳光从窗缝只能够渗进屋内。
隐隐绰绰间,床上此时只有洛桑和小宝,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依偎着。
小宝原本睡在内侧,但是不知是不是夜里闹觉,如今他小小的一团,如今整个人都已经扒在了洛桑身上。
而洛桑睡着睡着,感觉她的脸上泛过一丝痒意,她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扒拉,于是她就这样被闹醒了。
她也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再把那“罪魁祸首”的小手塞进被子,无奈又感慨地庆幸,自己只需要带这个小不点一天就好了。
要不然,她可受不天天这样。
看小宝还睡得正香,洛桑只能怯手怯脚地下床,时不时还担心吵醒了他。
一直到双脚踏出了门外,洛桑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难了。
只是屋外很冷,洛桑本能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将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然后就在她一转身的功夫,入目的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了一夜的雪花累积在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冬日的阳光下,雪粒闪着微光,格外亮洁,她不忍心,却还是忍不住上踩了一脚,正好可以没入她的脚踝。
一直生活在江南的她,实在是很少有机会见到这般厚实的雪景。
“阿介,阿介,你快看,有雪。”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把她的喜悦分享给沈介。
沈介听见洛桑的声音,也从厨房间出来,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洛桑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从不觉着下雪是什么美好的代名词,但这一刻,他却连洛桑头顶沾上的一片雪花都觉着很美。
“是饿了吗?”沈介问她。
“没有,阿介,你看啊。”
洛桑拉过他的手,就把他往屋外带。
明明是寒冬腊月天,但两人在一起却很温暖。
沈介原来只是看着洛桑在雪地里欢腾,但是没准备,他胸前就被砸上了一个雪团。
他们从来没有打过雪仗,小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下雪,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机会玩这些。
砸中了沈介,洛桑就高兴了,她又是意犹未尽地揉起一个雪团。
却不料,她就是弯腰的时候,一个小雪团不偏不倚也砸中了她的肩膀。
“阿介。”是那种被人偷袭的撒娇。
洛桑也不吃亏,又把一个雪球砸了过去。
两人一来一往之间,洛桑的准头明显比不过沈介,很快就落了下风。
于是,她有些气恼了,不讲武德地朝沈介跑了过去,一跳,然后把他整个人抱住。
原本沈介是可以接着她的,但是这一刻,他放任自己向后倒去。
就这样,两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之中。
“疼不疼啊?”
事情虽然是她挑起的,但刚才倒下的一瞬,洛桑也是心疼的。
沈介摇摇头:“不疼的。”
“真的吗?“她去查看他的脑袋。
她那么关心他,沈介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重不重啊?”洛桑说着,推搡着他。
但是沈介直接箍住了她的腰:“不重的,阿桑,让我抱一会。“
她不知道她这样有多美,一张杏圆的小脸上泛起红晕,就像是世间最诱人的美食。
洛桑也是被他看得心痒痒的。
试问,谁能抵挡这样的眼神,这种,世间大地,就只有她的那种眼神。
她也不矜持,这次,是她捧上他的脸,低下头,在沈介嘴角亲了一口。
沈介自然是毫不吝啬地回应…
最后,一吻罢了,洛桑抿了抿唇,笑道:“真好,这么好看的男人是我的。”
沈介长得是真的很好,深邃的眉眼和五官,更难得的是,他明明性格那么老成,却怎么也抵挡不住眉眼间的少年气。
像他一笑,就可以看到山谷永不停歇的劲风一般。
沈介被她可爱到了,她说他是她的男人。
这一句,更是春风沐雨一般。
戳中了沈介的心。
他勾唇笑了笑:“刚好,这么可爱的姑娘也都是我的。”
沈介照搬了她的话。
两人就这样笑着在雪地里对视。
“再亲一下。”沈介指了指自己的唇。
洛桑到底是害羞了:“不要了。”她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一会小宝就要醒了。”
“小孩且有的睡呢。”沈介不死心。
更确切地说,这是他原本昨晚就可以亲到的。
人一直缠着她不放,洛桑没办法,又只能低头亲了他一下。
原本只是想浅浅地亲一下,结果却被沈介扶着脑袋,亲了个七荤八素。
天空里,又是飘起了一片又一片灿烂的雪花。
刚好落在二人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时间真的像是暂停了一样,漫天雪地,只有彼此。
她好喜欢这样的日子。
…
转眼已经到了初四傍晚。
洛桑开始担心,怎么林大娘她们还没有回来。
这一天,洛桑已经去林大娘家的门口看了好几遍。
结果却都是没有人。
明明之前和她说的是初四中午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她只敢小声地和沈介说。
她怕小宝听见,又哭个不停。
沈介打趣她紧张的模样:“怎么,还怕她们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吓得洛桑感觉上去捂住沈介的嘴,眼神还不断示意。
不能让小宝听这些话的。
沈介失笑,点点头,但还是趁机在她的掌心亲了一下。
洛桑嫌弃他这黏黏腻腻的模样,还把手放在沈介衣服上擦了擦。
“吃饭吧,别想那么多。”沈介给洛桑夹菜。
洛桑还是有点担心:“我不是怕那个,我是怕林大娘她们在路上…遇上了什么事。”
出意外三个字,即便小宝听不懂,洛桑也不敢说。
“她们干什么去了?”
沈介不是一个有闲心关心其他人的人,也就是是到现在,沈介才问这个问题。
洛桑看了看小宝一脸无辜的样子,犹犹豫豫也是不敢直接说。
后面,一直等到把人哄去睡午觉了,洛桑才和沈介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初三我去找林大娘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凑巧,原本只是想去给林大娘回个礼,见大门敞着,她就走了进去,谁知道,就能看见林大娘的女儿抱着林大娘在哭。
她知晓她进屋的时机不对,却在离开的时候,还是被屋内的两人注意到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林大娘招呼着坐下。
洛桑实在没机会拒绝,也只能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坐了下来。
喝水的时候,洛桑已经完全把头低了下去…
“小娘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女儿。”
洛桑放下水杯:“周姑娘好。”
她还记得林大娘和她提过,她原来的夫家姓周。
周晓晓腼腆地笑了笑:“我夫家姓江。”
她是刚哭过的模样,洛桑实在不敢多说话,只能点点头,叫了一声“江夫人”。
还是林大娘拍了拍她的手,叫她不要太见外。
而后又转头和她女儿说起洛桑:“这位姑娘姓洛,是才和她夫君搬到隔壁的。”
后来,随意聊了一些事情后,林大娘就拜托她照顾小宝一段时间。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洛桑也不便多问。
想着林大娘帮了她那么多,也就答应了下来。
…
一直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才把小宝哄睡,正要就寝之时,原本静谧的夜晚,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
“发生了什么?”洛桑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
沈介的脸色也不自然:“我出去看看。”
“阿介。”洛桑拉住沈介的衣袖,“是不是…”
她有些不安。
沈介明白她的意思,朝她摇了摇头:“不会的。”
他计算应该不会是朝廷的人,一来,他不相信那些人能这么快就找过来,二来,则是他十分知晓朝廷的办事风格,若真是朝廷搜村,必不可能只是这点动静。
果然…
沈介循着声音来到林大娘家门口,就只见一个男人率着几个家丁,在林大娘家门口闹事。
“臭娘们。”男人说着就给了周晓晓一巴掌。
林大娘怎么可能忍,上去就像找男人拼命,但到底体力悬殊,只被他一推,人就摔了出去。
男人不依不饶,上前就想继续。
不过他才刚抬脚的瞬间,就被沈介踢了一脚,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时间,几个家丁是不知道该动手还是去看他们家主子。
男人翻到在地,手指却朝着沈介,嘴里没有一句干净的话:“臭.婊.子,这就是你的奸.夫,是不是?”
沈介不喜欢这几个字,就想割掉男人的舌头。
周晓晓受不了了,站起来:“江默,你血口喷人,明明你才是那个负心汉,怎么有脸来说我的。”
周晓晓一向是和腼腆文静的,能让她这般,也知道必定是被逼到头了。
林大娘见不得女儿如此委屈,只抱着周晓晓:“晓晓,是娘的错啊。”
男人不依不饶,在家丁搀扶下起身,但也是实在发怵沈介方才的一脚:“你还说不是奸.夫,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要给你出头,你说,你那野种是不是也是这个奸.夫的。”
沈介受不了这人聒噪的声音,一把拽过男人的衣领,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不知为何,江默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了解,但却丝毫不怀疑他说要拔了他舌头这件事是真的。
他一腿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沈介无趣地松开他,他还没见过这么没种的男人。
江默趁机跑开,临了还不忘放狠话:“周晓晓,这事没完,你等着被浸猪笼好了。”
但实在害怕沈介,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林大娘见人走了,才来到沈介面前道谢:“小相公,多谢你了。”
沈介轻轻嗯了一声:“你们回来晚了,孩子已经睡着了。”
林大娘有些窘迫。
她原本只是计划和女儿回江家把和离的事情办了,谁成想,江家不依不饶地纠缠,最后还闹到了家门口。
“让小相公见笑了,孩子我们去抱回来就好了。”
沈介点点头,他私心也确实不想那小孩再黏着阿桑。
…
洛桑没想到,在一开门,林大娘就出现在门口。
“林大娘,你回来了?”洛桑问。
林大娘点点头:“这两天麻烦小娘子了,把孩子给我就好了,我带他回去。”
“好。”洛桑带林大娘进屋,“不过小宝睡着了,大娘您轻一点,别吵醒了他。”
“诶。”
虽然小宝爱哭,也很吵,但当真的离开的时候,洛桑还是有一点不舍得的。
夜深人静。
看着床榻上空着的一角,洛桑想想就还是有些难过。
沈介抚着她的肩,安慰她:“阿桑要是喜欢,我们可以自己生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如果想看什么,可以和我唠唠,什么都行,主打一个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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