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洛桑和李芸兰的关系…嗯…怎么说呢。
许久不见,即使之前还和对方因为一些小事在冷战,现在见面竟然觉着亲切。
她想和李芸兰叙叙旧,便又求助地看向沈介。
沈介点了点头,安排她先翻窗户回去后,然后就李芸兰从正门带入。
不久,她就等来了李芸兰。
不得不说,沈介做事的效率就是很高。
…
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李芸兰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
洛桑附和:“是啊。”
然后问起李芸兰为何会出现在帛安绣坊,“你之前不是说等年纪到了可以出宫之后就回家的吗?”
李芸兰不像她,人家是有亲人的,她还有一个姨母在世的。
李芸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逃出来的…”
接下来,她简单讲了一下,她出宫以后遇到的事情。
她原本按照计划那样去投奔她的姨母。
谁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先是,拿自己多年攒下来的银钱替姨母的儿子还了债,随后又得知姨母要把她卖给一个老男人为妾…
然后她就逃了出来,想起嬷嬷和她说过帛安绣坊的事,就来了这边。
毕竟和洛桑的绣技相比,她可以称上一句优秀了。
讲到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我们终究是辜负了嬷嬷对我们的预期啊。”
洛桑深有感触:“是啊,自从嬷嬷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李芸兰:“想我们之前还有精力吵架,也是因为嬷嬷庇护着我们…想想后来,嬷嬷走了没多久,你就被安排去御前献舞,就知道那老虔婆的歹毒心思,不然你舞技那么烂,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让你去。”
洛桑:后面一句倒也大可不必直接说出来。
李芸兰口中的老虔婆说的是行宫中的另外一个嬷嬷,姓王。
王嬷嬷这些年一直屈居在嬷嬷手下,后来一朝翻身,自然是看不惯被嬷嬷一直照顾的她们。
洛桑就是被第一个开刀的。
被用来杀鸡儆猴,树立威望。
她跟着嬷嬷进宫的时候已经不算小了,再加上她也没有跳舞的天赋,因此虽然是舞姬的身份,但她的能力本身就…不太行。
让她去御前献舞…轻点是出丑,重点就是让她去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怕啊,没日没夜地学,可结果还是跟不上…
她就不提她跳舞时候的心情了,和受刑没什么区别。
“不过你是没看到,那姓王的得知你被陛下看上要你侍寝的时候,那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样子。”
李芸兰越说越开心,最后竟然抱着她笑个不停。
听她这么说,洛桑想象了一下,也忍俊不禁起来。
两人突然就抱着笑得很开心。
李芸兰笑了一会,半开玩笑道:“没想到今日我也享受了一番陛下才有的待遇。”
“什么?”洛桑疑惑。
“就是和你睡在一起啊。”李芸兰答得认真。
洛桑:“这也算?”
“怎么不算,你说,是不是只有我和陛下睡过你。”
“额…”洛桑听着话,脸都红了。
好像确实也是。
但她嘴硬:“切,那陛下睡过的人可多了,你有本事把皇后娘娘啊,贵妃娘娘啊都睡了再说。”
她说的那么轻巧…
“你这小蹄子。”李芸兰忍不住道,“看来白为你担心了,都和谁学的不正经。”
“你啊。”洛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不过看你也不是很喜欢陛下,我就放心了。”
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背。
洛桑惊觉:“胡说,我…你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陛下的,我…分明…”
“装,我还不知道你。”哪有人能接受喜欢的人有别的人,亏她还能说的那么轻巧。
“洛桑桑,我知道你的秘密咯。”
洛桑无语。
“我也没有不喜欢…”这话她自己说都不太相信,“我只是…只是没有很喜欢。”
李芸兰翻了个白眼。
“算了,不和你争这个,你先和我说说,圣上长得好吗?”
洛桑认真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有没有很喜欢是一回事,长相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那比今日我看到的那锦衣卫还好吗?”
想到沈介…
洛桑又摇了摇头:“你不能拿陛下和沈大人比…沈大人才二十,陛下都三十有六了。”
差了一个辈分,比长相就过分了。
“才二十啊…那真的好小。”李芸兰感叹,她们都二十二了,“我还以为人家只是看着小,没想到是真的小。”
“我今天看到你们的时候,还以为你换了男人。”
洛桑无奈笑了笑:“你觉着这可能吗?”
“也不是没可能啊,比如陛下不要你了,你就可以找别人了。”
洛桑叹了口气:“要找也不是能找沈大人那样的。”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也是。”李芸兰赞同。
不说官职,就那样的长相,啧啧。
“不过太小了,我比较喜欢另外一个大人那样的。”
另外一个,洛桑还反应了好一会。
“就,就那个姓梁的。”李芸兰来的时候还被他拦了下来。
“啊…”洛桑不明白李芸兰的眼光。
“哎,我就随便说说。”她什么身份,攀什么高枝…
聊了一会男人,李芸兰又很认真地问她:“你老实说,陛下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洛桑点点头,心想,陛下对她确实很好了已经。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李芸兰对此还是有些疑惑,即便早已出宫,她也知道圣驾三个月前就已经回京了,可她却还看到洛桑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多想。
洛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说:“也不算一个人吧,外面不都是人嘛…他们也都是来接我回京的。”
李芸兰想起来那个姓沈的锦衣卫…还有她进来时候遇上的那个凶巴巴的男人,撇了撇嘴。
“那,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说陛下给了你什么份位?”
洛桑:又被人提起了让人难堪的事情。
“那…那个…还没有,陛下还没给我说。”
“那你怎么说出陛下对你还好这句话的。”李芸兰替她不平。
洛桑不知道怎么说。
她只是从个人主观感觉上是这样觉得的。
毕竟,除了没给她名分外,其他都是不错的。
“可怜呐。”李芸兰观念里,皇宫就是龙潭虎穴,后宫之中更是腥风血雨。
“你说陛下下个旨意给你个美人的位置有多难,要我说还是因为男人本身就靠不住。”
洛桑再一次被她震惊。
“可别胡说了,祖宗,那是陛下啊。”
李芸兰方才住嘴,但她也是真的为洛桑感慨。
她这么一个脑子缺根弦的笨蛋,还无权无势,到底要怎么才能在其中活下来。
她是不信等洛桑容颜不再的时候,皇帝还能像如今这样喜欢她的。
为此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子嗣的问题上。
“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趁陛下现如今还喜欢你的时候,和陛下要个孩子,这样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提到孩子,洛桑沉默。
她就提起了之前在客栈看大夫的事情。
“暂时怀不上…为什么?”李芸兰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
洛桑摇摇头,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没问清楚?”
她又摇摇头:“当时时间不够,我还没问完,就结束了。”
“那陛下知道吗?”
洛桑摇摇头:“我也很奇怪,之前太医都没和我说过这些。”
那确实,很奇怪。
“你要不是碰上了庸医…”李芸兰很认真地分析,“要不…就是太医在骗你。”
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又感觉和没说一样。
偏偏李芸兰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她:“我问你,你和陛下行过房之后,陛下有把那…什么留在你体内吗?”
那…什么…
她好大胆,听得洛桑脖子都红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洛桑感叹,她没经人事之前,也就只是一知半解,有些东西,都是之后才知道的。
李芸兰她一个…怎么这么大胆问她。
问的人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很是无所谓地答道:“不就是我那姨母告诉我的,她让我去给人家做妾就是去给别人生孩子的,不得把这些都和我说了。”
李芸兰眯了眯眼:“你别和我装纯啊,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洛桑冤枉啊,她顶多是年轻的时候口无遮拦了一些。
“你快说,问你话呢…我这可是为你好,你知道嘛,我姨母和我说,她有个表姐,当年成亲一年了都没怀上孩子,看了好久的大夫之后才被她的婆母发现,他们怀不上是因为夫妻两人睡觉的时候是睡素的…哈哈哈哈。”
洛桑被气笑,她的人生见闻咋那么精彩。
为避免李芸兰再说出什么更胆大的话来,咽着口水,点了点头。
陛下每次虽有克制,但确实还是会有进去的。
“那每次那之后,你有被要求喝什么避子药吗?”
洛桑摇头:“陛下没给过我避子药。”
“那确实奇怪了,不会真的是你的问题吧…”
“有可能吧,总不会是陛下不能生。”
毕竟,陛下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哎,做女子真难啊。”
李芸兰想起,几年前,她们都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做正头娘子的。
结果倒好。
“阿兰。”洛桑很正经地侧头看她,“你要不和我去京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说一下,没有副cp,主要是梁配不上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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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阿兰,你要不和我去京城吧。”
听了这话,李芸兰沉默了起来。
洛桑怕她刚才的话有歧义,于是又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和我进宫…而是,想着你反正要逃,要不干脆逃到京城算了,这样你我也好有个照应,如果你一直待在苏州,之后万一你的姨母找过来,怎么办?”
李芸兰也不知道,她很害怕想这个问题。
她有些无奈:“可是…洛桑桑,那你说我去京城以后怎么活下来呢?”
虽然不论去哪里她都是举目无亲,可是待在苏州她好歹还有住的地方,这要是去了京城…她怕是连口饭都吃不起。
“阿兰,你要不信我一次,我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一卖,凑一下,我出钱,你出力,咱们也在京城开一个绣坊,不用像帛安绣坊那么大,就开一个小一点的…”
她还没说完,李芸兰就在她身边抱紧她,然后咯咯得笑:“洛桑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明明之前还是那个每次发俸银都要数上好几遍的你。”
洛桑被她说起糗事,面上有点一尬。
“就…你能不能记我一点好的。”
李芸兰趁机戳了戳她的腰,调戏她道:“我记住的呀,你的腰很好。”
洛桑:“……阿兰,你有话就说,别给我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知道,李芸兰但凡没个正型的时候都是因为她在逃避。
被戳中了心思,李芸兰叹了一口气。
“洛桑桑,你知道京城官衙登记户籍的制度吗,你知道府衙有规定说不准未婚女子单独开户吗…我一个连户籍都开不了的人,又怎么能租到房子和店铺呢。”
“而且就算户籍的问题能解决,店铺呢,租金呢,京城寸土寸金,你知道一家门铺租金有多高吗?而且经常的商铺都有统一的管理,像我们这样的外户根本没有门道…”
“抛开上面的不谈,是你会算帐还是我会算帐,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就没认识多少字,更别提记账管店了,还有每月还得向官府报账缴税…这些我们的银子能撑到我们安定下来吗?”
洛桑:……她确实都不知道。
李芸兰:“我也是这些日子跟着老板娘进进出出听说来的。”
她们两个就像是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家雀,当被放飞的时候,就会迷失方向。
“我不否认有人能坚持下来,但是洛桑桑,咱要承认,咱们不是干这个的料。”
这会换成洛桑沉默了。
冷静下来,她也要承认李芸兰说的是有道理的。
在这里,李芸兰起码还有老板娘照料,要是和她去了京城…她自己估计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又怎么能保证李芸兰可以在京中立足呢。
是她鲁莽了。
洛桑侧过身子靠近李芸兰。
“阿兰,你说的对,是我天真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会认错的一天,我还以为你就会嘴硬呢。”
洛桑之前确实嘴够硬。
就算是她错了,她也不愿意承认。
但如今不同了,她们也都变了。
…
转眼,两天后,就到了洛桑离开苏州的日子。
她时不时把脑袋钻出车帘,然后东张西望,没见到期待中的人又把脑袋钻回去。
洛桑疑惑,她都等好一会了,也没看到李芸兰来和她道别。
她们明明约好了,今日,她会来送她出城的。
“洛娘子,时间不早,该启程了。”
洛桑不满地瞥了一眼梁成。
催催催,他就知道催。
迟迟等不来李芸兰,洛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念头一起来,便如雨后春笋,止也止不住。
她开始胡思乱想,越想心就越麻。
洛桑趴在马车的窗框处,探出一个脑袋:“沈大人,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她,我怕…出什么事情。”
她满眼都是担心的神情,在沈介眼里格外扎眼。
他只点了点头,然后随即动身。
一旁的梁成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这女人真是惯会找麻烦。
前天让沈介带回一个女子说是找的丫鬟,然后第二天又说不合适让人回去了。
怪不得都说女人善变。
今日又不知道在等什么,还要劳累别人和她一起等。
梁成扶额,再次提醒道:“洛娘子这是在等谁?”
洛桑堵着口气,本想装作没听到。
可到底是别人在等她,她也不好任性妄为。
她解释道:“我在等一个朋友。”
“朋友?洛娘子在苏州哪来的朋友?”
洛桑觉着这话很冒犯,他了解她吗?怎么就知道她没朋友。
“梁大人,是我的问题,不过劳烦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让沈大人帮我去看了,等沈大人回来我们就出发。”
她突如其来的示弱,倒是让梁成有些意外。
不过梁成不知道的是,不是洛桑不介意梁成这样的语气,只是,她现在没心情和他计较。
等待的时间是枯燥的。
等一个结果的时间是焦急的。
和她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等一个结果,如坐针毡。
洛桑把自己关在马车里,即便是马车开始变得闷热都不开窗。
她心里在期待一个结果,好像这样为难自己就可以实现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急急忙忙打开车窗。
是李芸兰,她正慌忙地朝她跑过来。
洛桑第一反应是把悬着的心放下,可看见李芸兰冒着汗珠的额头,她左右看一下,发现没有沈介的身影。
不等她问有没有碰到沈介,李芸兰就喘着粗气说:“沈介受伤了。”
洛桑以为她听错了:“谁受伤了?”
“沈介。”李芸兰说着要来敲她的脑袋。
怎么可能,那可是沈介。
结果比她还快反应过来的是容若安,只见她一个翻身下马,就扯着李芸兰,要她带她去见沈介。
李芸兰才不依,嚷嚷着让她放开。
洛桑这才从浑噩中反应过来,有些磕绊地下了马车,什么也不问就感觉往外跑。
“在我住的地方。”李芸兰在她后面提醒她。
结果,这边梁成还在护着容若安的时候,洛桑已经跑过了转角,人不见了踪影。
他们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女子住在哪,根本不知道往哪边去找。
偏偏李芸兰还什么也不说。
见人多势众,李芸兰索性晕了过去。
只有梁成的脸黑了。
…
洛桑跑着拐进了李芸兰的小院。
门锁掉落,满目破乱。
一看就知道院里遭遇了什么样的打斗。
她甚至在院落石板上看到了斑驳的血痕。
她无措地推开仅有的一间屋,随着咔吱一声,看到的就是倚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沈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沈介这副模样。
他闭着眼,好像要碎了一样。
洛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不敢碰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大人。”
没有反应,她又叫了一声。
沈介这才迷离着睁开眼:“姑娘,我受伤了。”
“我知道。”洛桑特别轻声地说,就怕不小心吵到他。
“你怎么了?你要什么?我该怎么帮你。”
洛桑克制着哭腔,她还没面临过这种情况,她怕因为她什么也不会耽误了沈介。
沈介听到了啜泣的哭声。
原来,她也会为他哭啊。
“我去找大夫。”她这才想起来要去找大夫才是…
可是大夫在哪里?
洛桑又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没用。
她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沈介另一只手拉住洛桑,安抚她:“我没事,只是中了一点毒。”
他把右手伸到洛桑面前。
伤口不大,但是伤口处却泛着黑。
“那更得找大夫了….”
沈介松开她的手,然后递给她一瓶药。
“伤口不严重,就是麻烦姑娘帮我上个药。”
“怎么上啊?”
沈介无奈地笑了笑:“端盆干净的水,帮我把伤口清理干净,然后上药,包扎。”
洛桑止住哭,然后按沈介说的忙活起来。
她去烧了水,找了一块干净的布,然后仔细地替沈介清理手上残留的血迹。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想问问沈介,但是看他闭着眼在休息,又不忍打扰他。
“姑娘做的很好。”
他在他最迷茫的的时候给她鼓励。
洛桑把眼泪收回去,然后继续上药。
她还记得之前沈介帮她上药的方式,于是照猫画虎,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那么做。
她慢慢挽起沈介的袖子…准备帮他包扎。
然后,不出意外,看到了沈介手上的沈字。
就是那个沈字,她熟悉的那个沈字。
她傻住了。
这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吧。
…沈介就是…就是阿介…
阿介…怎么会成了锦衣卫,成了皇后娘娘的侄子?
阿介…阿介知道她是她吗?
洛桑被突如其来的一切砸晕,她因为震惊站起来的时候,眼一花,竟然昏了过去。
一倒,沈介正好将她搂住。
…
今日的一切,虽不是他刻意为之,但也是顺水推舟。
不然当那匕首向他刺过来的时候,他不会用他的右手来挡。
更不会在明知匕首上有毒的情况下还让它伤了自己。
“阿姐,找到了我,你会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开心…你看我开心吗?
大家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看文都喜欢什么题材吗?我也好学习学习。
第33章
九年前。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砸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斑驳的水迹。
与绿意青葱的山林相反的是,一间空置经年的破庙中,时不时传来止不住的咳嗽声。
屋内的洛桑无力地躺在湿漉漉的茅草垛,每咳一下,单薄的脊背都潦草颤动。
“阿姐。”
沈介看着面色苍白的她,焦急又心疼。
“阿姐,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找人帮忙。”
洛桑急忙拉住起身的沈介,局促着摇头。
“不行,不行的…咳咳咳咳…阿介,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咳咳咳…不能…不能…”
“可是阿姐,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沈介红着眼眶,扶着洛桑肩膀的手都在发抖。
他不能,不能看着阿姐继续病下去。
“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
洛桑还是不停摇着头,她不敢冒险。
他们是趁着昨天傍晚的一场雨,而看管他们的人牙子去收打猎得来的鹿肉的时候才逃出来的,如今雨停了,他们肯定会来抓他们的。
他们甚至没有逃出这座山,人只要一出去,肯定就会被发现的,
“不…不要…咳咳咳…”
她说不了太多话,因为一说话,就忍不住咳嗽。
她恨自己的虚弱,如果不是因为她淋了一场雨就病了,他们肯定不会这样。
沈介没有继续与她争辩,只是轻轻替她顺气。
明明也才十一岁的少年,却知道照顾她。
洛桑心里难受,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介…你别管我,你自己逃吧,你赶紧逃吧,阿介,你别管我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让洛桑清楚,她其实是阿介的负担。
没有她,阿介可以逃走的。
“阿姐你胡说什么,我说过会保护阿姐一辈子的,我长大了,可以保护阿姐的。”沈介安慰着她。
“我不是胡说,没有我,阿介你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别乱说。”沈介替洛桑擦着眼泪。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有她,他才想活着的。
…
沈介还是出去了,洛桑看着空荡荡的寺庙,忍不住发抖。
她向着斑驳的佛像许愿,只要能让他们逃出去,她什么都可以。
她快十五岁了…
洛桑永远记得,她八岁那年原本是要被卖给别人当丫鬟的,但是那天来了一个女人,捉着她的下巴看了又看。
然后转身就对为首的男人说:“哟,你这还有这么好的货色。”
“就这小丫头片子?”男人指着洛桑。
“你不懂,老娘我看女人多了,你别看她现在这样,等到了时候,指不定是个美人,现在就卖了,可惜了。”
那个男人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那你出多少?”
女人没立刻答应:“我那里可不养闲人,她现在毛都没长齐,怎么也得再等几年才行。”
后来,洛桑才知道,他们这番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后面男人确实没把她卖给先前说好的买家,而是继续让她出门乞讨。
到如今,眼看她确实好看了起来,她真的不能等着他们把她卖去青楼。
…
洛桑感觉等了好久,等到日头升起,又等到日头渐落,她还是没有等回沈介。
她不安,也局促,身上甚至还发着高热。昏昏噩噩,喉头灼热,身上更是被还未干透的衣服贴得难受。
她也不敢睡,但是靠着墙角,她还是不自觉发了好多噩梦。
梦里什么不好的都有。
忽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求生的意志使她不敢怠慢,她赶紧躲到了佛像后面。
“妈的。”不堪入耳的话传来,“敢跑,等老子找到她,非要先让自己爽一下才行。”
“老子顾及雏能卖个好价钱,才没动她,她还敢跑,等找到她,非让她知道被男人骑的滋味。”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打砸声。
洛桑心吊到嗓子眼,怕到失神,动也动不了。
她掐住自己的喉咙才阻止咳嗽出声。
她不敢想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阿介…吗?
等那两个人走后,洛桑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不敢在大路上走,只敢穿在茂密的灌树丛里摸索。
每动一下,尖锐还带着刺的树枝便划过她的身体。
每一下,都很疼,被划穿皮肉,渗出鲜血,然后又提醒着她此时的处境。
可她不敢停,她只能哭着,然后一步一步走。
她希望可以找到阿介,然后再一起走出去。
她感觉走了许久,可是看不到尽头,突然她听到了熟悉的又刺耳的喊骂声。
“小畜生,敢跑,你敢跑,叫你跑。”
随之而来的是鞭子划过,又打在人皮肉上的声音。
“说,那贱人在哪?”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洛桑知道,就在她不远处。
她缓了一会,然后木木地转头,就见一个脸上一道疤的男人把沈介踩在脚下。
沈介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可洛桑知道,那人就是沈介。
他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瞪着那个男人。
“你个小畜生。”
男人被激怒,一把把瘦小的沈介举起,又重重摔下,一旁,是如同看戏的另外两个人的嬉笑。
他们如同戏耍一般,将沈介的手踩在泥土里,连带着他手中握着的草药。
沈介这才挣扎,可他如今又怎么能抵挡的了凶残的人贩子。
“还敢动还敢动。”混着他们恶心的笑声,洛桑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
她甚至都不敢呼吸。
她也不敢动,她怕他们发现了她。
她该怎么办?
她丝毫没有上前的力气,她浑身都叫嚣着后退。
忽然,她与沈介目光有一瞬间的接触。
沈介看到了她。
洛桑一下子想起刚才被人找到破庙的事情…
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甚至都忘记了之后的疼痛和跌撞。
她只是一门心思地跑,只想逃离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是的,她逃走了,只留下沈介一个人。
留下他面对一切。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窸窸窣窣,洛桑只是想起了刚见到沈介的时候。
那时,沈介三岁,她五岁。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挡在沈介面前,让那群人别欺负他。
后来,沈介便跟着她,叫她阿姐…
原来,人的勇气是会消失的,是会用完的。
原来,她可以那么轻易地放弃一辈子。
这个梦,零碎又难过。
…
沈介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洛桑。
他也想起那天,他看到了当时躲在树后到洛桑。
他当时还担心她会跑过来…他甚至想到了如果阿姐跑了过来,他该怎么保护她…
可结果却是,她只在看到他的一瞬就跑了…
沈介自嘲。
他单手替自己包扎,然后又将手覆上洛桑紧皱的眉心。
他原本还想再等等,可是时间不多了,她又那么笨,怎么指望她主动认出来他。
于是他只能给添上一把火。
李芸兰的姨母找来的人,就是他的契机。
他总是想卑劣地留住她。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沈介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开门。
“沈介。”门口是梁成的声音。
“梁大人,动作挺快。”
梁成不管不顾推门进屋,却看到床上躺着的是洛桑。
他又看看站着的沈介,眉目间晦色难辨。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沈介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
“不是你受伤了吗?”
沈介随即把手摆在梁成面前:“是受伤了。”
梁成被他不在乎的模样激怒,用佩刀摆开他的手,指着床上的洛桑问道:“你受伤,怎么是她躺着?”
沈介无所谓的转身:“她累了而已。”
“沈介。”梁成在后面提醒,“你别忘了,她是圣上的女人,即使没有名份,她也是圣上的人。”
一句话,终是让沈介眸里染上了戾气。
可也只是一瞬。
“梁大人何出此言,沈某自是记得,不用梁大人提醒。”
梁成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着荒唐。
他不是傻子。
这女人在有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求助沈介,甚至没说几句话,沈介就了然这女人的需求,还有这女人在听到沈介受伤时的反应…
他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
“你最好是。”只可惜他没有证据,“你别忘了你背后的皇后娘娘和沈家。”
梁成尽可能让自己平静,可还是忍不住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介冷笑:“我的事,还轮不到梁大人操心。”
“你想死,也别连累别人。”
“梁大人放心,我做什么都连累不到你们梁家,更连累不到容家。”
“我是说她!”梁成又指了指洛桑。
“梁大人慎言,没有证据的事,梁大人还是不要妄自揣测才好。”
沈介的语气轻笑,可却透露着威胁。
梁成揪着沈介的衣领,然后一拳落在沈介胸口。
得手的一瞬,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打到沈介。
“阿…沈大人,你怎么样?”
洛桑醒了,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立马下床,来到沈介身边,然后怒目瞪着梁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话,就是换了个封面,嘿嘿
第34章
“梁大人,你怎么能动手呢?沈大人他还受着伤?”
洛桑赶紧跑过去扶住沈介,然后生气地瞪了一眼梁成。
因为知道了沈介就是阿介,所以她就是见不得阿介被人欺负。
“梁大人,今日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向大人道歉,但是,沈大人不过是帮我的忙…”言语里难免有谴责之意。
梁成简直气到手抖,抬手咬着牙撂下一句:“洛娘子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摔下房门就走了出去,只留下破哑的木门吱吱呀呀。
洛桑管不得梁成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关切地察看沈介身上还有没有受伤。
恨不得把他每一处都看一遍。
“阿…沈大人,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四下无人,听她仍然称呼他为“沈大人”,沈介眸色一暗,随后垂眸看着洛桑问她:“姑娘方才为何忽然晕了过去?”
被问到重点,洛桑心头一悸,有些无措带来的紧张:“我…我也不知道…”
沈介比她高好多,她只能仰着脸回答,惊喜,难过还有无尽的内疚,她也不知道哪种感情占据了上风,她只是忍不住很想哭。
原本个头还只在她肩膀的小男孩,如今真的长大了,不仅找到了他的亲人,还当上了锦衣卫。
只是她不敢想她当年独自逃走之后,阿介都经历了什么,她每次只要想起就会很难过。
眼框已然酸涩泛红,洛桑只能极力克制地忍住,她转过身去,不能再看他。
沈介收敛身上的气息,他原本还等着听她胡邹的话语,但等来的只是她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她的背脊映在对面青灰色的墙壁上,那样单薄和无力。
克制着自己烦躁的心情。
“姑娘没有什么想和沈某说的吗?”沈介最后问她。
洛桑一怔…
她有,她有好多想说。
她想知道她逃走后,他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如何做了锦衣卫……
可是,可是这些她想了好多遍的问题,当真的和他面对面时,她又不敢问。
最后,洛桑只是摇了摇头,她甚至不敢出声,就怕被人听见她的哭腔。
“好。”沈介淡淡地应了一声。
最后,房内只剩下一道身影。
随着“砰”一声关门声又一次响起,洛桑无助地捂着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就和上次她逃出来之后一样,就和之前每个独处的深夜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办法和之前一样,大声地哭出来。
阿介问她有没有想和他说什么,她当然有,她最想和阿介相认,想和他说对不起…
但是当她对上阿介的眼神时,她怯懦了,又一次,和之前一样。
她不知道阿介有没有认出她,大抵是没有的吧,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三番四次地帮助她。
她不怕阿介知道她是她后,指责她,骂她…
可她怕阿介再也不会理她,她也怕阿介会离开她独自回京,这样,她怕是再也和他见不了面。
想到这里,洛桑就很难过。
事隔经年,物是人非。
…
一行人终究还是在苏州又耽搁了一天。
夜里,洛桑和李芸兰躺在一起,很久,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睡着。
李芸兰愁得一把薅住洛桑。
“可恶,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过来的?”
她今日刚打算出门去送洛桑,结果就被人堵在门口,她姨母带着几个壮年男子就要来绑她回去。
她反抗了许久,终是不敌,也就是幸好沈介出现,她才得救。
洛桑回抱住她,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幸好没事。”
“看来苏州是真待不下去了…”李芸兰感慨。
“别怕阿兰,别想那么多,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走,总会过去的。”
“好。”李芸兰摸摸洛桑的头。
“不过…你别和我摸吉祥一样摸我。”洛桑抗议。
李芸兰咧嘴笑了笑:“可是摸着真的很舒服。”
洛桑气结。
李芸兰又是靠近她,然后贼兮兮地说:“我终于不奇怪陛下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和她睡过,李芸兰才发现,她是真的很香香软软。
洛桑:“……”
其实她都很奇怪圣上怎么会看上她的。
不过她现在也没这个心情去想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洛桑没忍住开口:“阿兰,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
洛桑于是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事伪装成故事,又经过一通隐藏地说了出来。
她不是没想过把她过去的事情告诉嬷嬷或者阿兰…
但是她不敢,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是个那么自私自利的人,她总是很怕她一旦说出来,就没有人愿意再和她亲近了。
因此就算问,她也只敢拐弯抹角地问。
“你从哪听来的故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李芸兰的瞌睡都醒了,这故事还有后续吗。
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妹”,但是为了逃命,姐姐丢下妹妹跑了,十年后,姐姐偶然找到了妹妹。
问:觉着妹妹会原谅她吗?
李芸兰抿唇,觉着这个问题很复杂。
“你别问我怎么听来的,你要是这个妹妹你怎么想?”洛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急切地想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额…”李芸兰很诚实,“我反正挺记仇的,如果是我,大概就是不会再想理这个姐姐了。”
洛桑咬着唇,感觉心凉了大半。
怎么办?沈介看着就像是一个很记仇的。
“阿兰,那如果是你是那个妹妹,你要怎么样才会原谅姐姐?”
洛桑没有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
李芸兰拉着洛桑坐了起来,然后很认真地摇摇头:“很难说,你看,如果我是那个妹妹,我估计怎么也不会原谅姐姐,但如果你是那个妹妹,我估计给你几两金子就原谅别人了…所以,得看人。”
洛桑:真谢谢你。
她烦躁地一股脑睡了下去,不想理李芸兰了。
“诶,洛桑桑,你别生气啊,你真生气了,我也是夸你…”
洛桑不理她,她才没那么好哄。
“其实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不是姐姐做一件两件事情就可以解决的,最重要的还是慢慢来。”
“慢慢来…”洛桑重复道。
“嗯,慢慢地,一天天地对妹妹好。”
可是要怎么对别人好呢,洛桑又陷入了沉思。
“有好吃的惦记着她,对她嘘寒问暖,她开心的时候陪着她笑,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哄她开心,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给她出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再抛下她。”
李芸兰说了很多,洛桑都记下来了。
李芸兰又摸了摸洛桑的头,感叹一句,真好哄啊。
…
另一边,容若安在看到三人是一起回来之后,越想越难受,她去找沈介,结果被以他受伤想休息的理由搪塞过去,为此,她只能转身去找梁成。
“师兄…”
她推开门,却意外被梁成吼了一声:“出去。”
容若安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你凶什么?”
梁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你多大了,姑娘家家不知道不能随便进男子的屋吗?”
容若安不服,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就今天说她,一个两个都这样。
“哼,不进就不进,我又不稀罕,”
意识到自己过了,梁成的声音软了下来:“安安,是师兄错了,进来吧。”
容若安不进,就站在门口。
梁成没有办法,走过去拉着她进来:“安安,别生气了,再生气就不漂亮了。”
像是被戳中软肋,容若安蹙着眉反驳:“你才丑,我再生气都是漂亮的。”
“好好好。”梁成无奈。
气消下来一点之后,容若安问:“师兄,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很不好。
梁成想起白天的事,脸色就开始不好,他囫囵地讲了一下洛桑朋友的事情,但终究还是隐去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女人真麻烦。”容若安忍不住抱怨,“先是非要连累沈大人在行宫等了她三个月,再是连累师兄千里迢迢来接她去京城,放着好好的水路不走,非要走陆路,时间一拖再拖…现在还来了一个朋友,呵。”
“安安。”梁成提醒她,“在我面前说也就算了,这些话不要再对第三个人说。”
容若安撅着嘴,不情不愿答应了。
说到此处,梁成觉着有些事有必要早做决断:“安安,师兄觉得,沈介不适合你,这门婚事还是想办法拒绝好了。”
“为什么?”容若安不甘心,“我不要。”
“安安。”梁成的语气都严肃起来,“你父亲托我考察沈介的为人,那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爹爹也不能说了算。”
她不管,她就要沈介。
“沈介有什么好的?他和…”梁成气急,差点就说了出来。
“他哪里不好。”容若安反问。
梁成皱眉,却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总不能说他怀疑沈介和圣上的女人不清不楚吧。
兹事体大,没有证据,他不能轻举妄动。
…
夜里。
沈介独自坐在床头,手指抚过腕间的伤疤。
“阿姐,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沈介从洛桑的反应上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他是谁。
可是为什么,偏偏还要装作不认识他。
“呵。”沈介又是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他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可有可无而已,难怪当年,她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难怪,她即便认出来他都要装作不知道。
难怪…
沈介难得气恼,屋内昏暗才遮住了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随着“啪”一声,他竟然硬生生掰断了床板的一块木架。
荣华富贵,帝王恩宠?
阿姐,你休想。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好难写,文好难写!!
也亏得v不了,不然我要怎么保证日更!!
第35章
第二天,洛桑还记得,她要对阿介好的决定,于是第二天赶紧趁着还没人过来的时候,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
“沈大人早上好啊。”
“沈大人,你用过早膳了吗,我这里有个包子,豆沙味的,还是热…”
她把手中的红豆包递到沈介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他,可沈介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直接回拒她道:“沈某不爱吃甜的。”
洛桑:怎么会?她记得阿介明明是爱吃甜的…
这下竟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手中的包子收回来。
只是不过还没等她仔细看沈介的神情,一个两个的人就已经从从驿站中稀稀簌簌地走了出来。
她心虚地低头转身,这一幕又恰好落在沈介眼中。
“希望洛娘子今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站到洛桑面前说话的是容若安。
这还是洛桑第一次正面见到容若安,这是一个看上去就和她不太一样的姑娘,柳叶娥眉,娇俏动人,那么的骄傲和自信,好像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洛桑不自觉往沈介的方向看了看,这就是将来要和阿介在一起的姑娘啊。
真好看。
“马车不比骑马,我们一行人骑马从京城赶来都花了小半个月,坐马车回去到怕是时间要更久,陛下有令让娘子尽早回去,如今才至苏州就已经耽误了好几天,因此后面的路上或有照顾不到娘子的地方,望娘子见谅。”
洛桑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惹麻烦了。
一旁被提到的“麻烦”本人,李芸兰,不服气地撇撇嘴。
奇怪,洛桑桑今日怎么这么乖顺,明明这人就差指着她的头说她麻烦了。
…
街上马蹄阵阵,车轮轱轱,一阵秋风飘过,洛桑怯生生地掀开帘子一角,却发现旁边没有沈介的身影,她作势又向后看去,却被梁成挡住了视线。
男人的身型很高大,影子直接落在洛桑头上,带着三分压迫。
“洛娘子在看什么?”
听他的语气都带着不善,洛桑微微蹙眉,被人这么盯着,她还怎么对阿介好。
“没…没看什么,就随便看看…”
只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梁大人,我们这样,到京城需要多久啊?”
她主要是想知道她在宫外还有多少时间。
梁成瞥了她一样,简单回答道:“大约二十余天。”
洛桑在心里暗暗想二十天…才二十天啊。
“谢谢梁大人。”尽管答案不那么美好,洛桑还是给了梁成一个微笑。
她笑起来,浅浅的两个酒窝,就连眉眼都是弯的…
其实很美的一场景,只是这一幕落在沈介眼里就越看越碍眼。
就连容若安在一旁叫他,他都没注意了。
“沈大哥。”容若安又叫了一声。
“容姑娘,抱歉。”沈介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容若安摇摇头,“沈大哥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沈介独处来着。
“没什么。”
沈介回答得简单,容若安便是想和他聊都聊不起来。
她一时很是受挫,平时都是别人找她聊,什么时候需要她这么主动。
容若安受不了这般拐弯抹角地套近乎,于是决定有话直接说:“沈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兵法有云,以退为进,或许沈介不吃套近乎这一套。
沈介抬了抬眸:“我与容姑娘相识不过数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才不会。”容若安反驳,“两个人相处是看缘分的,有时候只一眼,心里就有答案了。”
比如她也不过认识沈介几日,但她心里知道,她是喜欢沈介的。
沈介对此不置可否。
反正别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容姑娘真性情,沈某自愧不如。”
容若安:没了吗?不多说两句。
“总之,沈大哥,虽然皇后娘娘有一意撮合你我,可我容若安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直接和我还有皇后娘娘说就好了,我不会勉强的。”
说完,小心偷看沈介的反应。
偏偏沈介一直都没有多少表情。
“容姑娘通透,是沈某配不上容姑娘。”
容若安: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
而马车上,李芸兰不服气地想抢洛桑手中的包子。
“不给。”洛桑赶紧护着怀里的包子,“我自己还没吃饱。”
今天早上两个包子,一个甜的,一个咸的。
她是特意把她爱吃的甜的包子留给阿介的,结果人家也没要,早知道把咸的留给阿介了…
没事,她记住了,长大了的阿介不爱吃甜的了。
“洛桑桑,你没吃饱,刚才怎么不吃?”
李芸兰想起今天早上,洛桑一个包子下肚以后就赶紧揣着另一个赶紧出了门,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这让她觉着很不对劲,李芸兰打量着洛桑…
“你不对劲哦。”
“我哪里不对劲了?”洛桑反驳。
李芸兰打量着她:“你平时吃包子都是只挑甜的吃,今日为何反而吃了咸的?”
洛桑:……她有吗?
“就,换换口味而已。”
李芸兰不信,她总觉着昨天开始,洛桑整个人就很奇怪。
和她说了奇奇怪怪的故事也就算了,还老是心不在焉的。
洛桑心虚,甚至不敢去看李芸兰的眼睛,她有那么明显吗?
“洛桑桑,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耳红脖子也红。”
“胡说。”洛桑不听李芸兰乱说,扒开她,然后低头吃手中的包子。
唉,都凉了。
包子入腹,一路颠簸,但洛桑满脑子都是,怎么对一个人好…
她学着嬷嬷对她好一样,把她爱吃的豆沙馅包子留给阿介,但是不管用。
唉,难啊,难到她头发都开始掉了。
…
出发的第三天,徐州。
洛桑趁着随行侍卫都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偷偷溜进沈介的房间,把一瓶伤药和写的纸条放在他的桌子上。
———沈大人,记得换药。
这个“藥”字…她写的和狗爬一样,但好歹应该是可以认出来的。
确定把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后,洛桑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这可是她想了两天对人好的方式——就是关心对方的身体。
洛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没有疏漏。
直到梁成来敲她的门…
“梁大人,找我有事?”洛桑满头疑惑。
直到梁成把一个药瓶摆在她面前。
是她刚才送到沈介房间里的那瓶药。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洛桑一把拿过药瓶。
梁成冷哼一声:“分明是洛娘子自己放在梁某房间的。”
洛桑:“……”
原来她搞错房间了,怎么会这样。
“洛娘子,别怪梁某没有提醒你,你的身份。”
洛桑当然知道,她不应该和阿介有什么私下的往来,所以她才都是偷偷摸摸的。
“梁大人多虑了,沈大人是为了救我朋友才受伤的…我给沈大人送点药也在情理之中…反而是梁大人这么晚来找我才不合时宜。”
洛桑反将一军,反正她本来就是送个药而已,又没什么把柄被人抓住。
见他没话说,洛桑抬手就要关门。
梁成用手抵住门框,然后对着她说:“洛娘子最好是别让梁某发现什么才好。”
洛桑被他这态度气得就是一脚:“本来就没什么,我才不怕。”
她话说的强硬,但当门关上的时候,洛桑还是心有余悸。
她也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有点越界了…
原来,她的这些举动在旁人眼里是男女私情啊。
她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但是其实也没有那么清楚,有些事情是越线的她知道,但她不知道原来送个药也不行啊…
看来她确实不能想当然了,万一…
那到时候不仅是她,一样连累到阿介。
她已经害了阿介一次,总不能害阿介第二次了。
洛桑想,或许对阿介好的方式,是不再打扰他的生活才对吧。
她不知道对不对,她只是好舍不得。
…
另一边,这还是梁成第一次被人当着正面关在门外。
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
谁料才走到拐角,竟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哼,沈介,真巧啊。”
沈介不打算和他废话,伸手要他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梁成佯装不知。
“那张纸条。”
“怎么?想毁灭证据。”
洛桑不知道,梁成方才留了一手,他把那张写给沈介的纸条留下了。
“你觉着吧也能称为证据?”沈介嘲笑他。
“能不能,是看圣上会不会相信。”
梁成看着沈介,问:“怎么,你是害怕了?”
沈介笑他愚蠢:“梁大人,做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
“怎么,你还以为,在已经留我在杭州的情况下,圣上还派你来接人的原因是因为不信任我吗。”
“你动动脑子,圣上御极多年,凡事都讲究制衡,有我在,沈家不会轻易出手,同样,有你在,贵妃一派才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梁大人你说,你如果拿着这张纸告到圣上面前,圣上会想什么?”
“会想,你真蠢。”
这大概是沈介和梁成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
沈介再次伸手,果然这回,梁成把纸放到了沈介手中。
沈介没再废话,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女鹅在成长过程中是缺少父母亲朋友的,所以她对人好的方式一开始会很麻木。
对不住大家,迟了迟了,最近确实有点卡文,在克服之中。
求收藏!!
第36章
京城,皇宫,御书房。
内侍监杨德胜给皇帝奉上一盏茶,刚准备退下的时候,就听皇帝开口问他:“梁成等人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杨德胜应是:“梁大人他们是上个月二十出发的。”
今日是二十二,算下来,确实一个月多了。
杨德胜明白,陛下是想洛小娘子了。
“原来才一个月啊,朕怎么觉着时间过得那么久了呢?”
杨德胜低笑:“陛下这是想洛娘子了。”
“你呀,平常也是这么揣度朕心思的吗?”
皇帝的话语虽像斥责,却透露着愉悦,不得不说,杨德胜揣测圣意还是在行的。
杨德胜见此,提出:“陛下不如修书一封,让梁大人在路上不要耽搁,早日回京。”
皇帝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毕竟他也是真的想他的桑桑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姑娘,有没有像他一样地想他。
但想起上次梁成的信件,上面说洛桑晕船,走不得水路,为此,他们只能从陆路回京。
信能通过驿站日夜兼程送达,但人不行。
思及此,皇帝摇了摇头:“安全为上,倒也不用叫他们加快脚步。”
尤其是想到洛桑的伤才好没多久,更不能叫她操劳。
杨德胜恭维:“陛下为娘子考虑的心,娘子知道,必是会感动的。”
皇帝却是摇头轻叹道:“朕只希望桑桑将来不要怪朕才好。”
杨德胜以为圣上是对洛娘子份位安排一事有感,便回道:“陛下也有难处,想来洛娘子一定是可以理解的。”
关于给洛娘子份位这件事迟迟没有定下来,主要还是因为陛下和太后意见有所不一。
陛下有意封妃,但太后咬死不同意。
即便陛下退了一步,说给洛娘子一个嫔位,太后仍然不松口。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僵持着。
直到一个多月前发生了那件事,陛下才决意要将洛娘子先接回京,
皇帝谓叹:“但愿吧。”
随后杨德胜说起给洛桑回宫后到安排,便试探问道不知之后是不是叫梅香继续服侍洛桑。
结果被皇帝想也没想地一口否决。
不仅如此,皇帝甚至开口说:“梅香在宫中也已经很多年了,朕考虑让她出宫。”
什么?杨德胜在心里一惊,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梅香是少有的能做到御前侍奉的宫女,深受皇帝信任,要不然当初圣上也不会选了让梅香跟在身边下江南。
如今,却是让梅香出宫,杨德胜才会如此吃惊。
但他只是一个宦官,可揣度圣心,但绝不可过问圣意。
杨德胜有些试探的小心问道:“陛下是需要奴去告知梅香吗?”
他想,圣上将这件事告诉他,大抵是存了让他去做这件事的心思。
“朕确有此意。”皇帝甚至不遮掩地承认。
“是,那奴这就去办。”
杨德胜退下了,但他心里打着鼓,暗自揣度,莫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陛下对梅香才有了芥蒂。
…
杨德胜做事的动作很快,转头就把圣意转达给了梅香。
梅香骇然,立马跪了下来。
“求公公让奴婢见一见陛下吧。”
杨德胜念着往日的情谊,将她扶了起来。
“梅香啊,陛下圣意已决,你还是莫要再惹陛下不快为好。”
“公公…”梅香拉住杨德胜,小心问他,“陛下是否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见杨德胜不语,似是默认的样子,梅香赶紧又一次澄清:“公公,你也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奴婢…奴婢又怎敢抗旨。”
“唉。”杨德胜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多话噎在喉咙里,最后只轻叹道,“梅香你实在糊涂啊。”
梅香低头不语,也在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杨德胜:“别人即便是再像洛娘子,那也不是洛娘子…”
事情发生在一月之前,陛下当时正准备就寝,结果进来了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不仅如此,那女子的眉眼间还与洛小娘子有七分相似。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圣上大怒,不仅撤了一批宫人,更是要求严查谁是背后指使之人。
可是…不巧,最后偏偏是查到了太后娘娘头上。
而梅香是圣上身边的掌事宫女,她必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依旧让这件事发生,陛下又怎么会不将怒火发在梅香的身上。
梅香仍然垂着头。
她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不过,她只是一介奴婢又怎敢违纪太后的旨意。
还有就是…
圣上向来是个体恤下人的君主,若是之前,圣上必然不会迁怒到他们这群听令行事的奴婢身上。
即便有惩罚,也是小惩大戒,绝不会如今日这般,竟然直接让她出宫。
“公公,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梅香哀求地问道。
杨德胜也很无奈,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有一个月了,想来陛下做这个决定也不是一时冲动。
“陛下还是念旧的,虽让你离开,但也不会亏待了你。”
梅香咽下眼泪,点了点头,最终接下了这旨意。
她十三岁时就进了东宫为婢,从东宫到皇宫,足足十七载…最后却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
坤宁宫。
沈皇后听到梅香被遣出宫的消息后,正在修建盆中花枝的手也是一顿。
“此事当真?”
李嬷嬷急得:“娘娘啊,人都已经要走了,怎么会不真。”
沈皇后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倒是本宫没想到的。”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与李嬷嬷的慌乱相比,沈皇后却淡然得很:“慌什么,这件事说破天又和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月前的事情是太后安排的,她什么也没参与,皇帝即便是查,也半分查不到她的头上。
太后娘娘看不上那姓洛的也丝毫不意外,更不用说,陛下自打从行宫回来后,就再也没诏过其他嫔妃侍寝,太后心里总归是对洛桑深有芥蒂的。
沈皇后对此坦然,李嬷嬷却是还有顾虑:“娘娘您说,梅香会不会把那件事捅出来?”
那件事?
不说,沈皇后自己都要忘记了。
“不会。”沈皇后很笃定,“说出来对她没好处,她如今还可以拿着银钱平安离开,要说出来了,还指不定能讨到什么好。”
“那需不需要老奴去…”
“不用。”沈皇后打断李嬷嬷的话,“不要多此一举。”
李嬷嬷看着皇后娘娘气定神闲的模样,方才安了点心。
想想也对,她们也只是叫梅香那日把姓洛的带去御花园,本质上,也没有把什么把柄留给梅香。
她即便是反水,也没有任何证据。
“还是娘娘深思熟虑。”
沈皇后算算日子:“对了,之前梁成来信说,姓洛的如今到哪里了?”
李嬷嬷想了想:“说是到徐州了?”
沈皇后:“那如今应该快到济南了吧?”
看来,距离回京没有多少路程了。
一只多余的花枝落在桌面上,沈皇后让李嬷嬷附耳过来。
小声说了什么。
李嬷嬷再一次确认:“娘娘您确定吗?”
沈皇后点点头,轻笑:“梅香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本宫也该回报她点什么。”
李嬷嬷随即应下,她也忍不住想看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
确实和皇后估计的那般,洛桑他们已经来到了济南城。
回京的路程也已经走了过半。
这几天,洛桑掰着手指开始数日子。
以前总觉着日子过得太慢,一天一天,数着自己可以出宫的日子。
到现在竟然也感觉日子真恍如流水一般。
她都不知道进宫之后,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阿介……
最近这几天的梦里,她又开始梦到阿介。
他们之间实在是不是轻易可以忘记的,那是他们相依为命的整整八个年岁。
那时候,他们就只有彼此而已。
不过是她先放弃的阿介,洛桑还真是没办法诉苦。
忧思过虑的结果就是,洛桑病了。
当晚她喝了药,就开始恍恍惚惚起来。
睡梦中,她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介。”
她果然又开始做梦了。
“原来阿姐还记得我?”沈介蹲下身,与她对视。
这一眼,洛桑委屈得都要哭了。
她想去抱他,就和小时候那样,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不能,哪怕明明是在梦里,她也不能跨出这一步。
“我记得的。”洛桑急切地想解释,“我一直都记得的。”
记得他,也记得他们之间的八年,
“那阿姐为什么要当作没有认出来我。”
沈介抚过洛桑额间的发丝,问她,“不是说要找到我的吗?”
确实,当洛桑还不知道沈介就是阿介的时候,还拜托他找人来着。
“阿姐,你高兴吗,找到了我。”
洛桑带着哭腔点头。
她高兴的,虽然其中掺杂着很多别样的复杂的情绪,但是总的来说,她很高兴,阿介还平安地活着。
“我高兴的,我以前还许过愿望,希望你可以平安。”
她的眼神很诚挚,倒影着月光的清澈。
沈介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阿姐,如果说实现愿望有代价呢,你还愿意吗?”
洛桑脑袋懵得很,理解不了这样的话所带有深刻含义。
“嗯。”她听话得点头,“我一直都在许愿,如果阿介你可以平安,我可以一辈子不吃肉,不杀生。”
这个誓言真的很诚心了。
沈介却是:“……”
他每次都要被阿姐气到语塞。
“如果不止这样呢?”
洛桑:“??”还要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洛桑的病没耽搁赶路,每次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骂梁成一句混蛋。
“来,喝点水。”
洛桑晕乎地接过李芸兰递给她的水,小抿了一口。
可她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嗐,原来她不止晕船,还晕马车。
“这几日你都瘦了。”李芸兰捏捏她的胳膊得出结论,“吃素原来真能瘦下来诶。”
洛桑委屈地撇着嘴点头,也不光是吃素的原因,她这几天吃也没吃好,谁也没睡好。
一吃东西,就晕得难受想吐,一睡,梦里就全是阿介。
可,每当这时候,洛桑还是忍不住朝马车外沈介的方向望去。
然后她又想起最近最近频繁而起的梦…
梦里,阿介居然说要她以后好好补偿他。
这也就是梦,现实里,她哪敢想这个问题。
阿介和她,大概终究是愈行愈远的结局。
一个宫内,一个宫外,大概就是他们的以后。
马车沿着街道驶过,偶尔的石子绊了路,将车帘掀起一角。
很偶然的,洛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洛桑像是没睡醒一样眨了眨眼,她难道是饿得眼睛都花了不成。
一旁的李芸兰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你这是?”
洛桑掐了一下李芸兰的脸,温的。
“不是做梦。”
“你瞎说什么。”李芸兰打开她的手,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我刚看到姑姑了。”洛桑向李芸兰说出方才看到的。
李芸兰不解:“你什么时候有个姑姑?”
洛桑反应回来,李芸兰确实不知道,梅香到她身边已经是李芸兰出宫以后的事情了。
她便将梅香的事情简单和李芸兰说了一下。
李芸兰:“哦……但这是沧州,也不是京城啊。”
“对啊,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眼花了,但是真是很像…”
洛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最近身体不舒服,总觉着自己眼睛都不好使了。
…
一路上,洛桑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人有相似,她就看了一个侧脸,实在也没有办法十成十确定。
直到她到了沧州驿站后,有人交给了她一封信。
“给我的?”洛桑有所怀疑,怎么还会有人给她写信,她这辈子都还没收到过信。
但毕竟只是一封信,洛桑回屋后还是把它拆开了。
令她意外的是,这封信居然真是梅香写给她的…
她虽然识得的字不多,但是落款上的梅香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信上是一个地址,还问她能否有时间找过去一趟。
洛桑真的看得满脸的疑虑。
但她还是可以看出这就是梅香的笔迹,再加上街上她也好像看到了梅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洛桑挠了挠头。
她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不过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傻,自然不会独身一人前去,万一这其中有什么陷阱怎么办。
阿兰?
不行,她们两个都弱得很,到时候如果有危险就是一起去送死。
其他人就更不用考虑了,只能是阿介。
洛桑不是没有犹豫,都打算不打扰阿介的了,这怎么还能接着去麻烦他呢?
对此,洛桑很纠结。
但或许,在她心中还是很希望靠近阿介,因此没拧巴一会,洛桑还是决定拿着信去找沈介。
“沈大人,陪我去一趟好不好?”洛桑把信给沈介看。
沈介接过信,看了一下。
半响后,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洛桑多少是有点意外的:“沈大人不反对?”
沈介喝完茶:“那就别去了。”
洛桑:变脸真快。
“还是去吧…”她总觉着好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嗯。”沈介还是点点头。
洛桑对他的反应,是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
…
下午的时候,沈介陪着洛桑来到了一处民宅。
洛桑先是绕着周围看了一圈。
沈介被她的反应逗笑,倒也是先知道观察周围的情况。
洛桑觉着一切都挺正常的才敲开了院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
怎么说呢…
即便洛桑心里做了准备,但真真实实看到梅香站在她面前时,还是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一种无奈感。
“姑姑,真的是你!”
“洛娘子。”梅香给她见礼。
洛桑瞧着梅香似乎憔悴了好多,“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香并没有立马解释,只是将洛桑迎进了屋。
“奴婢已经出宫了。”梅香一边给洛桑倒水,一边和她说道。
洛桑有点难以置信。
她知道梅香姑姑的地位应当是相当高的,按理来说,梅香已经算是掌声姑姑了。
“为何?”
“奴婢在宫中做错了一些事,幸陛下仁慈,准我回乡。”
“怎么会?”洛桑不敢相信梅香也会做错事情。
她总觉着就算是她做错一百件事,梅香姑姑也不会行差踏错一步,毕竟姑姑是那么一个严谨的人。
她看着梅香苦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说安慰的话吗?会不会勾起梅香伤心事…
还是把这件事装作没事一样揭过?可是这样是不是显得她无情…
所以她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洛娘子多虑了,奴婢并没有难过。”
梅香与洛桑对视,又请求她:“奴婢希望娘子可以保守今日见过奴婢的事情。”
“为何?”
“奴婢只是想娘子了,才冒昧给娘子递了消息,奴婢不想让别人以为,奴婢是想攀附娘子再次回宫。”
洛桑想了想,信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姑姑放心吧,我会保密的,至于沈大人…我也会叫他不要告诉旁人的。”
梅香点了点头,确认洛桑来见她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晓后,竟朝她跪了下来。
把洛桑都整不会了。
“这是做什么啊,姑姑。”洛桑想把她扶起来。
可是梅香很坚决,就一直跪着。
“洛娘子,有一件事,奴婢一定想和你说。”
“什么事啊,姑姑说呗。”倒也不用跪她。
“娘子怀疑过为何你与陛下同房这么久却迟迟不见身孕吗?”
洛桑愣住,她没想到是这件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只是呆呆地开口:“所以…是为何?”
梅香眼里像是带着决绝,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那是因为娘子在行宫里的每一餐里都被加入了不孕的药。”
不孕的药?
为何,洛桑不接甚至大过震惊。
“是…是皇后娘娘的指令吗?”洛桑顿顿地开口。
梅香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摇头否认:“是圣上的命令。”
洛桑一下子脑袋没转过来弯。
不是,为什么啊,圣上大了光明正大地把药给她,何必如此。
“不是…圣上为何要这么做?”
梅香这才咬着牙道出了原因:“因为圣上需要用独宠你来麻痹安王。”
什么叫用独宠她来麻痹安王…
洛桑她脑子不聪明,她不知道怎么理解这句话。
但她本能觉着这不是一件好事。
“圣上是为了给安王做局才下江南的,宠爱你,也是做戏给安王看的,带你去普陀山也是为了让安王误以为圣上是真的相信了麒麟的传言。”
好复杂…
但洛桑清晰地感觉,梅香说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她心里难得的盔甲的倒塌。
“可是为什么呀?”洛桑重复。
“娘子,陛下若堂而皇之给你避子药,又怎么能有你独宠后宫的假象!但是子嗣又不能由你来生育,陛下才会出此下策。”说到最后,梅香已经声泪俱下。
洛桑好像听明白了一点,就是,就是,圣上嫌弃她的出身,可以把她当成一个玩意,但是绝不能让她成为皇子皇女的生母。
“你怎么知道的?”
她还不傻,这样的机密,梅香是怎么知道的。
“药是奴婢安排的,奴婢自然知道,至于其他事情…安王伏诛之后,就不是秘密了。”
洛桑的心随着回答慢慢沉了下去,其实无论梅香的回答多么离谱,她都是信了这样的话的。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好似这一下,原本所有想不通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皇帝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因为她跳了那么一支烂舞就看上她,又怎么会为了她不再宠幸别的嫔妃,也难怪,大夫说她怀不上,但是御医从没说过这个问题。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这都是陛下的手笔罢了。
可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她明明就快可以出宫了,他们权贵的争斗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成为牺牲品。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像被人扼住了咽喉。
肩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不过怪不得,怪不得圣上会“选择”她。
她既蠢又笨,是了。
“我知道了。”洛桑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她只能重复这句话。
然后她感觉这屋子真是烦人的很,她只想逃出去。
她又犯了恶心。
没走几步,就感觉脚下虚浮,然后竟然晕了过去。
真可惜,她分明原本可以出宫过她的日子的。
…
这时,沈介恰好接住了洛桑。
他怀里抱着洛桑,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梅香,然后对她说道:“你放心,你的弟弟会没事的。”
梅香这才彻底瘫倒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若非她的弟弟嗜赌,她绝不会如此伤害一个姑娘。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圣上让她出宫,除了因为太后的事情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给洛娘子下药的人是她。
无论是之前不让她留在行宫,或者是这次,圣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洛娘子知道避子药的事情。
第二天,“洛桑”照旧上了马车。
但行至城外之时,队伍遇上了山匪,马匹受惊逃窜,竟拉着马车跌入了山崖。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次写完都挺想写点作话的,但是多想想又觉得算了,还是让大家看文舒适一点重要。
所以~求收藏啊
第38章
洛桑总感觉睡了很沉的一觉,沉到仿佛这十几年的生活都是如今的南柯一梦。
她睡得昏昏沉沉。
头好痛…
疼痛使她的意识渐渐回笼,洛桑也想起来睡过去前发生的事情。
“阿兰。”
“阿兰,你在吗?”
洛桑呼喊了两声,但是没人回应,留给她的只有黑漆漆的房间和空荡荡的回想。
怎么没人?怎么回事?
洛桑疑惑,准备坐起身来。
结果一动,“啊,好痛…”
和要了她半条命一样,腰酸背痛,腿肚子无力。
感觉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
然而就在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洛桑听见了门口的响动。
随后随着“吱呀”一声,囫囵的日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
这居然还是在白天?
眼睛半躲避着刺眼的阳光,好一响,才认出进来的好像是沈介。
“阿…”不是,“沈大人,是你吗?”
“发生了什么?阿兰呢?”
她问了很多,沈介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口,慢慢地开口:
“阿姐,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洛桑懵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哦,发生了什么?
她呆住了一会,又反应了好一会,然后才点点头。
她还记得晕倒前听到梅香说,陛下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还对她用了避子药。
嗯,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也没什么,洛桑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等等,等一下。
那一句“阿姐”的回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洛桑忽而转向沈介,眼里带着不可思议,他…阿介他刚刚叫她什…什么?她耳朵坏了吗?
“沈…沈大人…你…你…”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沈介。
他逆光而立,落在洛桑眼里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让洛桑不自觉怀疑她还在做梦。
这么荒唐的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她的梦里才是。
于是直接上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呜呜呜,是疼的,这竟然不是梦!这竟然是真的。
沈介见她惊恐,于是又唤了一声:“阿姐,怎么,才过了九年,阿姐就不认识我了吗?”
又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有人叫她阿姐,洛桑心跳都漏了半拍,身体直接僵硬在原地,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我。”她想说什么,但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阿…阿介…”她终于是喊出了九年没有再喊过的名字。
然后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毕竟当年的事情,说破天她也不占理。
沈介于是慢慢地走近,在靠近她大约一尺的距离站定。
从他这个角度低头往下看,便是洛桑铺散的发丝,下面藏着她白皙的脖颈。
他情不自禁,随手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在手中。
气氛,一时静谧的可怕。
沈介没有应她的话,这让洛桑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不过阿介恨她也是应该的…
“阿介。”洛桑抬起头,又唤了他一声,只是沈介如今眼神里的淡漠却让人害怕。
“你别这样,阿介,你可以说些什么吗?”什么都好,她受不了这样的冷漠,甚至抬手去抓沈介的衣袖。
可沈介松开她放在他腕间的手,又躲开她的目光,然后像是随意地开口道:“没关系,阿姐,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他的语气淡然自制,仿佛只是在说寻常的事情,丝毫听不出情绪,但洛桑还是听得心底发毛。
总觉着,和她印象里的阿介不一样了。
“阿姐,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可是就在沈介的手指碰到洛桑颈间的时候,洛桑止不住颤了一下。
“阿介…你,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沈介见她如此反感他的触碰,难免语气沉重了一些。
“就…就是…”一开口就打哆嗦,洛桑想控制,但就是控制不住,“这般…亲近。”
沈介冷笑一声:“阿姐如今就这般嫌弃我吗?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洛桑赶紧澄清,“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又是抓着沈介的袖口,很是郑重地想让他相信。
“是吗?”可是沈介不信。
洛桑一着急,索性半站起来,目光却开始往外边瞟。
“阿姐看什么?”他不喜欢洛桑明明在他的面前,目光却不看向他。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想起她离开他的那一幕。
“我怕有人。”洛桑很实诚,“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们如今身份在那里,也不是亲姐弟,怎么都讲究男女有别,上次就被梁成抓到了一次,再被看到一次就不好了。
况且…况且,现在他们还靠得那么近,近到洛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偏偏沈介无所谓:“有人又如何。”
洛桑:阿介这是糊涂了吗?还是脑子坏了?
“阿介,我们知道我们没什么,可这叫人看到,怕也是说不清的,若是再传出去…对你也定是有影响的,你如今正处在关键的时候,又在与容家姑娘议亲,总不好与我…”
“够了。”
洛桑甚至还没说完,就被沈介打断。
她说的每一个字,沈介都觉着刺耳。
“原来阿姐这般讨厌我,便是半点都不想与我有牵扯。”
洛桑委屈,哪里是她不愿意和阿介有牵扯,分明是他们不能有牵扯。
沈介望着她,眼里却充斥着克制的怒火:“他这么对你,阿姐还是放不下吗?”
洛桑被沈介这个模样吓到了。
这个他,她是听懂了的,但她不觉得这二者有关系,她与陛下的关系,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阿介,你冷静一点。”她甚至来不及问他是何时认出她的。
“怎么,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沈介以为她要装傻,“那我是不是该帮阿姐回忆一下。”
洛桑不想听,她摇头,眼里已经蓄起了一汪清泉。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么糟糕的一切,也不想让阿介看到她这般狼狈的不堪。
“阿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介知道吗?
大概吧。
“那阿姐是什么意思?”
他凶巴巴的…
洛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
她只能抬手胡乱擦掉。
见她这般可怜,沈介也不再继续逗她:“罢了,阿姐,你看清楚,这是哪?”
听他这么问,洛桑才打量上这个房间。
四方周正,除了她的一张床,还有一张四角方桌,一个书桌,和一扇屏风。
只是一个普通房间,但是,这里完全不是驿站的房间。
难道他们已经到下一站了?
可是为什么连窗户都是封死的。
就在她还在猜测之际,沈介低头俯在她耳畔:“阿姐,属于皇帝的那个洛桑已经不在了,如今,以后,就只有另一个洛桑。”
洛桑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她…她不在了,阿介是在咒她吗?
沈介笑了笑,看着她还懵懂的表情:“昨日沧州城外,山匪出没,一辆马车从山崖坠毁,阿姐你猜,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结合上下意,洛桑心里,有一种预感。
但她只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介,急忙问道:
“阿…阿兰呢?她怎么样了?”
沈介看着她:“阿姐,只要你听我的话,她就不会有事。”
洛桑忐忑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可是…
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知道她要是不见了,也绝对不是一件可以糊弄过去的事情。
“阿介,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欺君之罪,阿介,你怎么了?。”洛桑已经快语无伦次了。
相比之下,沈介很平静:“我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候了。”
为了今天,他筹备了近三月,如今,终于是做到了。
“阿介,你疯了吗?你这样…你连沈家都不管了吗?”
沈介笑着,可是眼里却不见任何笑意:“阿姐,要说疯,我早就疯了。”
从她抛下他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阿姐,不疯,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从那群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他甚至单手解开他的衣领,将胸口的疤展示在她面前。
“这里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今天。”
都是为了你。
洛桑被吓到了。
因为沈介现在的疯,也因为她目睹了沈介曾经的伤。
每一道,都是那么的扎眼。
“阿介。”洛桑拼命地想表达,“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啊。”
阿介和她,分明是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那么拼命才活下来的,为何还要如此。
“我会珍惜的。”沈介话锋一转,带着眼里的炙热看她,“以后和阿姐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珍惜的。”
“阿姐,这可是我们以前说好的。”
洛桑很努力地保持平静,她也很努力想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还是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阿介,你冷静一点,不值得的。”
重复来重复去,洛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明明有大好前程,不日也会有一门好的亲事。
何必如此?
…
后来,直到屋内又只剩她一人,洛桑还觉着这是一场荒诞可笑的梦。
她摇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索性破罐子破摔,洛桑又一头栽回了被窝,干脆真的做梦去算了。
可是睡不着,她怎么这么可怜的…
而且就连吉祥都不在她的身边,呜呜,好冷。
作者有话要说:
沈介黑化进度60%
我好厉害!呜呜呜!
第39章
本章又名,与皇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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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行宫,教坊司。
“依依,你听说了吗,陛下要来行宫了。”
“真的假的?”听说这个消息的依依有点不敢置信。
说话的人使劲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听王嬷嬷说的,她告诉我,上头来了旨意,正要她挑一些人去御前献舞呢。”
“御前献舞啊…”听的人面上露出了向往的神采。
她们虽然是行宫的舞姬,但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平时别说什么御前献舞了,陛下就都根本没来过行宫。
“诶,阿婷姐姐,你说,前几日王嬷嬷把我们叫过去跳舞给她看,是不是就是在挑人啊。”
叫阿婷的姑娘点点头。
“哎,早知道我就多练练了,我那天都没有跳好。”
阿婷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依依,你别担心,你跳得那么好,嬷嬷怎么会不选你。”
“但愿吧。”
她们两人聊得起劲,丝毫也没有顾及一旁的洛桑。
所以洛桑肯定也是把话听进去了。
晚上的时候,洛桑就把这话和同屋的李芸兰说了。
李芸兰稍稍惊讶了一下:“她们没避着你?”
“她们避着我干嘛?”
“也是。”李芸兰点点头,就洛桑的舞技…也确实没提防她的必要。
“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阿兰,你不惊讶吗?”
她听到的时候可新奇了。
李芸兰摇摇头:“没什么好惊讶的,说到底这事情和我们也没关系,如今管事的是王嬷嬷,这些个好事也轮不到我们。”
洛桑听着也点点头,王嬷嬷因为和她们的嬷嬷不和,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她和李芸兰。
不过洛桑还是有一个地方不解:“不过阿兰,为什么去御前献舞是好事啊?万一跳得不好惹皇上他们生气了怎么办?”
李芸兰听她这么傻的问题,目光里流露出看傻子的神情。
“你以为个个都是你,还能跳错了。”
洛桑:“……”倒也不必这么直说。
还有,谁知道呢,万一呢。
“而且御前献舞肯定有赏赐啊,贵人赏的都值我们十年的银钱了。”
一提到赏赐,洛桑眼里忽然就亮了:“十年,那有好多钱的。”
李芸兰看洛桑的眼神更像看傻子了。
要不是和洛桑认识得够久,她真的会以为洛桑是在装傻充愣。
“不止呢,如果能够被陛下看上,说不定就能进宫去当娘娘了。”李芸兰说。
洛桑装作听懂一般地点点头。
“做娘娘也有钱拿吗?”
李芸兰服了她这个老六。
“这重要的是钱吗,重要的是权,好嘛?
权这个东西,洛桑似懂非懂。
“会比王嬷嬷权还大吗?”
“当然,那都不能比的。”
洛桑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那做娘娘也很不错。”
李芸兰听到这话笑了:“洛桑桑,我逗你的,娘娘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做娘娘的都是选秀选出来的,能被选上的也都是有身份的,怎么轮得上我们。”
洛桑感觉受到了羞辱,气得站起身来就背过她去。
李芸兰于是赶紧找补:“啊呀,真生气了?”
“哼…”
“这是你绣的?”李芸兰赶紧转移洛桑的注意力,拿起她绣的手帕左右看了起来。
但不一会,李芸兰就皱起了眉:“你这是…做给那个李召文的?”
她默默地从上面看出好像是绣了个李字。
没办法,和她一样的姓,她就敏感了一点。
洛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能看出是个李字?”
是不是说明她的绣工好了一些。
李芸兰不知道怎么说,一个李字,就是最简单的木字和子字。
偏偏这样的字,洛桑还能绣得歪七扭八。
“所以你真是给那个李召文绣的?”李芸兰惊呼。
洛桑抿着唇,也没这个脸说不是。
她这样的表情倒是已经默认了,李芸兰气急:“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私相授受,之前嬷嬷教你的事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洛桑被抓包,很难说不羞愧。
只是她依旧狡辩道:“我送给他以后,这上面也没写自己的名字,即便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我送的…”
李芸兰是真的想指着她的脑袋骂。
“还有,就算现在被人发现了…嘿,反正阿兰你也姓李,我就说是给阿兰你的,反正李家姓那么多。”
李芸兰被气到失语,平时看着傻傻的,有时间也挺精的。
洛桑讪讪地笑,伸手把李芸兰手中的帕子拿回来。
“你就不怕到时候李召文把你俩的事情都抖出去?”李芸兰提醒道。
洛桑想了想:“那我就说是他冤枉我,反正我不认。”
李芸兰无奈地摇摇头:“洛桑桑,你否认也敌不过人家人言可畏啊,你知不知道,他是男子,你是女子,就光这一点,到时候大家的口水淹死的也是你,你否认又有什么用!”
洛桑低着头不语。
她也是很认真在思考李芸兰的话。
“那我就不送了。”
下定了决心,就把帕子塞进了自己怀里。
反正她也没确切地答应给李召文一条帕子,到时就不给也不是不行了。
见她这么说,李芸兰才罢休。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李召文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想他那种官宦子弟…指不定会有多少个女人,你真的想好就他了?”
洛桑不语,她也不知道。
她自己沉默着,一旁的李芸兰倒是喋喋不止:“洛桑桑,我劝你还是不要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把你的刺绣功夫好好精进一下,也免得等你去了苏州的绣坊后,被人说嬷嬷怎么找了个刺绣这么差的人进来,你无所谓,嬷嬷还是要这个脸的。”
这人真的好啰嗦。
洛桑忍不住回嘴:“哪有你这么贬低我的!”
“贬低?”李芸兰轻笑一声,“做得好被说差才叫贬低,你做成这样,我这叫实话实说。”
洛桑被气到了。
“不想和你说话。”
洛桑和李芸兰的关系就是这样,因为李芸兰毒舌,但是洛桑偏偏又笨口拙舌,所以一旦意见不一,洛桑就会一个人生闷气。
但是之所以二人关系依旧亲近,是因为真的有困难的时候,也都是李芸兰在帮助洛桑。
至于洛桑有没有帮过李芸兰…
大概是能力不足吧。
…
比如,半个月后。
洛桑几乎是哭着一张脸进来的。
“阿兰,怎么办啊?那个王嬷嬷让我去那什么献舞…”
“什么?”李芸兰也是吃了一惊。
御前献舞轮到别人是好事,可摊到洛桑身上…
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你会吗?”
“我怎么可能会!”
洛桑要急哭了,别人一急可能会爆发十足,她一急,就只会哭鼻子。
连她自己都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废物。
李芸兰看不惯她包子的一面,拉着她就往外走。
“阿兰…你不要冲动,别为我去和王嬷嬷吵。”
李芸兰一个转身:“谁要为你去吵架,我是拉你去练舞,你到时候一定要惊艳她们。”
洛桑:……就她?还惊艳别人。
“要不我装病吧?”
洛桑想的很简单,只要她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你可真会想…找大夫来看怎么办?然后要是王嬷嬷一口咬定你装病怎么办?”
好像是有这个规矩,说如果舞姬装病逃避训练或者献舞,罚钱不说,还会被打板子。
被这么一提醒,洛桑就把装病的念头摁了回去。
洛桑很忐忑:“我要是跳不好会怎么样?”
李芸兰:“你不会跳不好的。”
洛桑又问:“我不明白王嬷嬷为什么要让我去?”
李芸兰:“我也不明白。”
“阿兰,你能不能说些有用的?”
“你能不能先去把舞练好。”
洛桑只能闭嘴了。
…
按嬷嬷的话来说,洛桑就不是跳舞的苗子,虽然人长得娇俏可人,看起来身娇体软的模样,但其实骨头硬得很,别说跳舞了,她连下个跨都能哭,再加上她的脚有点扁平…
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一连练了半个月,腰要断了,腿要什了,人也要没了。
“阿兰,我不行了。”
李芸兰叉腰看她:“不行,你还得继续。”
洛桑使劲摇头,气喘吁吁,她不练,可能明天没命,练了,说不定今天一会就断气了。
“我实在是不行了。”
她甚至已经趴在地上了。
李芸兰气的呀,但也很心疼。
她教的,自然知道洛桑已经尽力了。
最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每当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洛桑就开始相信一些玄乎的事情。
比如,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对着井中的月亮许愿可以实现,就大半夜真的跑了出来。
结果到了井边一看…
怎么没有月亮?
洛桑又抬头看了一看:“咦,怎么没有月亮?”
“因为今天是三十。”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吓到了洛桑。
“谁,是谁在那里?”
为什么会有个男人大半夜地在假山里,洛桑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首先,这人的声音粗犷,不是太监那种细长的嗓音。
所以,他肯定是个全乎的男人。
再次,经他提醒,今日已经是三十,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也就是说陛下会在御花园设宴…
这么一来,就是谁都有可能。
但是谁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这么一想,洛桑就已经在想赶紧走了,趁着人还没有从假山里走出来的时候。
然后,她刚后退一步,假山里的男子就开口了,只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地笑了一声。
“在下在赏月。”
洛桑自认为,她虽然有一点呆,但是也没有那么傻吧。
小声嘀咕了一句:“糊弄谁呢?三十哪来的月亮?”
“哦,刚才难道不是姑娘自己在找月亮的吗?”男子戏谑道。
洛桑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太紧张,忘了三十是没有月亮的。
“我傻,难道你也傻的吗?”
一说完,洛桑就后悔了,她嘴笨,而且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这人要是是有身份的,她得罪不起的怎么办?
她打探着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就已经想跑了。
不过男子没有生气,反而是问她:“在下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傻的。”
世人多自负,这点他觉得即便是他自己都不能免俗。
“那我聪明吗?”洛桑问他。
男子又笑了笑,从她刚才的行为来看,倒真的称不上一句聪明。
“你很有趣。”
“有趣有什么用?有趣又不能让我把舞跳好。”
“姑娘若不介意,可以把你的烦恼说给在下听。”
洛桑有一点犹豫,可见四下无人,这人可看不见她的脸,就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心情。
于是乎,就简单把事情讲了一下。
“你说那个嬷嬷是不是真的很坏。”睡完一串,还不忘记补骂一声王嬷嬷。
洛桑实在是没忍住,她都要痛死了,身体上难受也就算了,心理上也不好过,她这半个月每天都没睡好,而且还做噩梦。
她还打听了一下,如果献舞的犯了大错,被处死的都有。
洛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还不想掉脑袋。
“姑娘倒也不必如此担心…朕…真也没听说圣上会因为献舞的跳得不好就要人性命的。”
他自问,他也是一个仁慈的帝王。
可洛桑不知道啊,她秉承着小心为上的原则。
“可我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圣上身上。”
她又没有见过皇帝,怎么会知道皇帝是不是宽容大度的人。
“所以你就把希望寄托在月亮上?”皇帝反问她。
“嘿嘿,我笨嘛。”
洛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就是试试,也没有很相信。”她试图找补一下。
她那么真诚,倒是逗笑了皇帝。
也是真的很久不曾见这般纯粹的人了。
这时,洛桑打了个喷嚏。
“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若是病了,明日会更要出丑了。”皇帝提醒她道。
“哦。”洛桑转身离开,还不忘提醒他,“那你也早点回去,你都喝酒了,就不要在外面乱逛了,万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就不好了,遇上我没事,遇上别人就说不定了,不过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可以说给谁,但是俗话说嘛,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了。”
皇帝笑着应下,真是一个小话唠。
…
洛桑前脚一走,后脚皇帝身边就冒出一个人来。
“陛下,需不需要去查一下这个女子。”
暗卫都很小心。
皇帝摇了摇头:“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不用。”
他想,若是没有意外,明日应该还能见到她。
皇帝原本只是厌烦了宴席上百官的恭维,出来散散酒气,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姑娘。
倒也不失为是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适不适合跳舞那一段我胡说的,因为我没跳过,不知道这些,所以如果有在学跳舞的同学,不要把我的话放心上。
看我这么勤快努力的份上,求收藏!!!三个感叹号!!!
对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周这么勤奋,真的很伤。
第40章
本章也是“与皇帝的二三事”,下一章就回到原本的故事线。
#
“阿兰,我好紧张啊。”
洛桑拉着李芸兰的手、紧张到手心冒汗,两腿发软。
而且一想到昨夜许愿也没许成功,心里就更没底了。
李芸兰看她这幅不争气又无骨头的样子,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结果她都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另一个舞姬倒是先开口了:“洛桑,你不会还没学会吧。”
随即又有人附和道:“你可别拖我们的后腿啊。”
“这可很难说,跳舞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和大家步调不一致,慢一拍什么的,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可别有人自作聪明要做出这样的‘风头’啊。”
你一眼她一语,洛桑更紧张了。
一身的冷汗,手指都冰凉了。
“你别听她们胡说。”李芸兰试图缓和洛桑的情绪,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
结果洛桑悲伤到打嗝。
“嗝…”
“嗝…我是不是完了。”
李芸兰没想到洛桑的反应这么大。
“没事的,最多就是出丑,我都问了,大家都说皇上是个明君,最是分是非,你就是跳的不好,陛下也不会如何的。”
洛桑:“嗝…真的吗…嗝…我不想死,我都还没有成过亲,也还没有…嗝…和人亲过,还不想死。”
“不会的。”李芸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你不会死的。”
洛桑还是怕怕的,她拉住李芸兰的手:“阿兰,如果我过了今晚没事…嗝…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饭。”
“这么大方啊。”李芸兰都不敢相信。
“嗯。”洛桑承诺得很认真。
…
很快,就到了洛桑和其他人御前跳舞的时刻。
结果吗,也没什么意外。
洛桑确实越到后面越没跟上。
跳得那是她自己都没眼看。
曲罢,众人等着皇帝开口说话。
此时,洛桑脑子里已经在想,她会不会被人拉出来处决了。
她等了好久,等到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掩盖掉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别的声音:“陛下有旨,赏。”
洛桑不敢置信…
感觉腿又软了。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大家下去的。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内心,感觉周围都香甜了起来。
她第一次这么不在乎周围的闲言碎语。
反正她没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李芸兰了。
“麻烦洛姑娘和咱家走一趟。”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洛桑惊得心头一跳。
“怎…怎么…有,有事吗?”她又结巴了。
来人倒也是客气,又重复了一遍让她跟他走的话。
洛桑只觉着眼前一花。
像是从地狱到极乐,又到地狱到感觉。
心情大起大落,感觉人都要没了。
洛桑于是就这样,在一小片议论声中,跟着来人走出了房间。
她只是这样,毫无生机地跟在人后面,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来人不说话,她也就没敢问,她不敢问她是不是要死了,呜呜。
然后她就这样被领到了一个房间,那人什么话也说,就把她留在了房间内。
随后没多久,就又进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二话没说,就来脱她的衣服。
洛桑吓惨了,她不想就是死也死的那么没尊严。
“你们干什么?”她紧紧护住自己的衣服。
但是没用,她的力气在别人面前不堪一击。
后来,她几乎是被人按到了浴桶里。
她问,也没人回答。
后来她累了,折腾不动了,就也任人摆布了。
…
洛桑最后只被套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就被裹着扔到了床榻之上。
她再迟钝,也大概意识到她大概是要被人睡了。
会是谁啊?
呜呜…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只是还来不及等她多想,她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然后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股淡淡的沉香味随后萦绕在她身边。
她闭着眼闭着眼就是不敢看。
也不知道这个人多大年纪?长得好不好啊?
皇帝见她死死闭着眼,就是一种宁死不屈的模样,觉着相当有意思。
他往床榻边坐下,还没说便先轻笑了一声。
洛桑总感觉这个笑声有一点点点耳熟…
“还记得在下吗?”
到底还是昨天的事情,洛桑倒也不至于不记得。
她这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已经不是一个少年郎,但和煦的笑意让洛桑想起温文尔雅的形容。
“你…你是昨夜在看月亮那个?”
皇帝笑着,却并没有对她的冒失感到不满。
是啊,他昨晚的月亮。
“你叫洛桑。”
洛桑点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明他问得那么友善,可是洛桑还是不敢直接说出那人的身份,她怕她要是说错就真的完蛋了。
于是只能摇摇头。
“就这么怕朕吗?”皇帝看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就总觉着有趣。
皇帝都直说了,洛桑总不能再装不知道,慌忙起身跪拜。
结果她忘记自己如今身上没穿多少衣裳。
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便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扶住她的肩…
于是,本就有点大的衣衫从她的肩头滑了半截,一片春光如此盛开。
美人在前,皇帝难免一阵燥热。
他抬手制止了洛桑想要回避的动作。
橘黄的灯光下,又是刚出浴的美人。
她就像一朵淡白的花苞落入一片尘土之中。
“愿意吗?”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问她。
洛桑的呼吸不自觉加重,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圣上在问她愿不愿意。
她…她能说不愿意吗?
皇帝,九五至尊,这些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这些对以前的她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符号,如今那个被万人跪拜圣上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和她一样的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可是,好像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不同,有人说话一锤定音,有人就无足轻重。
她如果拒绝,真的就会那么简单吗?洛桑不知道。
“我…我…我不会。”
其实她想说她不愿意,但是她不敢,到底是在开口是改了口。
她怕,她怕这样一个说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生死的人。
“没人教过你?”
洛桑又摇摇头,她知道夫妻之间是要行一种叫房事的事,也知道还有书是专门教人这个的。
但是她没机会看过。
皇帝唇角勾起,眼眸中若有情动地看她:“别怕,桑桑,朕来教你。”
衣衫接近,而后是一张唇覆了上来。
温热缱绻。
洛桑这是第一次亲吻,先是简单的接触,再然后是彼此交缠的呼吸。
只感觉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唯一支撑她的力散去,她就被男子搂入了怀中。
只有她的手指在一旁紧紧揪着。
身如柳絮缱绻,洛桑只有满目的生涩。
直到男子放过了她,她才极力喘着气。
“喜欢吗?”男人问得直白。
皇帝自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但也希望怀里的姑娘可以得趣。
洛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着心头酥酥麻麻的。
她点点头,觉着如果只是这样,她好像还挺喜欢的。
可是事情又怎么会只是这样
然后只能说之后的一切,完全超过了洛桑的认知。
她咬着唇,不敢相信一切是这样发生的。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
等再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到黄昏时分了。
夕阳金闪的光撒进一片,那是日复一日的规律。
忽然门开了,有人要来伺候她穿衣被她拒绝了。
她还是习惯自己来。
洗了个脸,洛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一些犹豫,她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
昨晚阿兰没有见到她,怕不是会担心…
她还没进屋,就看到李芸兰在她们房间门口等着,看到她过来以后,就急忙朝着她走来。
洛桑感觉终于见到了亲人,急忙抱住李芸兰,然后就是在她怀里哭。
她被带走之后,其实什么猜测都有,有说她被拉过去治罪的,也有说她是被太监拉去对食了,直到早晨,才有人来给了准信。
洛桑竟是被叫去侍寝了。
…
洛桑给李芸兰大致讲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主要还是在形容自己的心境上。
那种大起大落又落下的感觉。
原本一切都还聊得好好的。
直到洛桑和李芸兰说起陛下问她愿不愿意的事情。
“没想到陛下还会问这个。”洛桑没心没肺地说道。
可谁知道,李芸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所以你就说了愿意?”
语气中带着七分质疑和三分怒气。
“那我总不能说我不愿意吧。”
“所以为什么你不说,你就说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出宫了,你想出宫,你为什么不说。”
说着说着,李芸兰竟然哭了起来。
这还是洛桑第一次见阿兰哭。
她想去抱抱她,却被李芸兰推开:“我们之前明明说好要一起出宫的,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傻,你怎么就信了呢?你还记得嬷嬷和我们讲的那个被人抛弃的最后跳河自尽的女子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陛下能看上你什么?”
洛桑还是第一次见李芸兰如此抹眼泪,她甚至有些被吓到了。
“你为什么总说我傻,阿兰,你…你怎么就不能说我点好,盘我一点好呢。”
说到底洛桑也是有些生气了的。
“你要我怎么盼你好,盼着你被皇帝抛弃吗?”
洛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就让阿兰这么大声。
她生气,但她又不喜欢吵架,于是只能气呼呼地说不想和她说话了。
再后来,来了一个伺候她的宫女,叫红秀,这人不仅嘴甜,还会会给她梳好看的发髻,所以洛桑一开始还挺喜欢她的,甚至还把和阿兰的矛盾说给她听,想让她帮她出个主意。
结果红秀明里暗里都表达着一个意思,就是阿兰是因为嫉妒她才这样的。
“怎么会,阿兰才不会嫉妒我。”
红秀摇摇头:“怎么不会,娘子得了圣上恩宠,将来可是要做娘娘的,而李姑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怎么会不嫉妒您。”
人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被别人影响。
直到后来到红秀直接害她被皇后娘娘责罚,洛桑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她这是被人挑拨离间了啊。
可是那时候阿兰已经出宫了,洛桑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声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对女鹅(我女鹅,不是他女鹅)
属于,爱是真的,但之前利用也是真的。
主打一个火葬场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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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还是回到继续和沈介。
我为了快点过前记,一天写了那么多,求收藏!!!
(好吧,其实也不是这个原因才更那么多的)
唉,不说了,别人码字赚钱,我码字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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