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火
南大多数学生是外地来的, 校啦啦队里只有安弥一个南城本地人,其他人在周末也是呆在学校的, 所以自然而然,啦啦队会用周末时间进行集体训练。
安弥本来就跟不上速度,动作也不怎么标准,当然没有周末不来跟大家一起练舞的道理。
想想,她已经挺长时间没好好整安远山和李文英了,但也不着急,她跟那俩的账可以慢慢算。
周五晚上, 安弥吃完晚饭歇了会儿就去了六教,没再踩着八点去。
她本来想的是自己过去单独对着镜子练一会儿,但意外的是, 早已能熟练跳出整支舞的孟雨裳竟也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比她还先到。
看到她进来,孟雨裳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放下手机就朝她奔来。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早点来。”孟雨裳笑着说。
安弥眼皮跳了跳,“所以……你是在这儿等我?”
“对啊。”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微信,万一我没早来。”
前天在校医院她们加上了微信。
“没早来就没早来呗,我在宿舍照样也是玩儿手机, 在这儿玩腻了还能练练舞。”
安弥在不熟的人面前挺找不着话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蛮生硬道:“噢……那挺好。”
殊不知, 她这样慢吞吞的样子又戳到了孟雨裳的萌点, 觉得她真的好可爱。
怎么会有人明明又酷又飒却还这么可爱啊!
孟雨裳面上看着挺平静, 其实心里都快疯掉了。
她强行控制住澎湃的情绪, 柔声问安弥:“前天那七个八拍你还记得起来吗?”
安弥:“不太记得了。”
“那我带你跳几遍。”
“好。”
两个人开始练舞。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啦啦队成员来到这间教室。
她们没急着跟她俩一起练舞, 就坐在一旁像前天那样看着安弥。
安弥又被她们看得害臊起来,脸上微微泛红,然而这样一来,那些人花痴程度更严重了。
等人都到齐,终于,这些人没再闲着。
安弥还是找了个边儿上的位置。
可刚一起练了没多久,门口出现一道人影,从镜子里能看到他懒懒倚着门,透笑的目光在镜子里与安弥相撞。
看到他,安弥脑子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动作就跳错了。
于是,那人眼底笑意愈浓。
脸是瞬间发烫的。
安弥想迫使自己冷静,可接下来的动作却全都跳错,脸上温度没降下去不说,还越来越烫,整个人像快要烧起来。
孟雨裳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陈聿。
她眼底火苗噼啪一闪,手往腰上一叉,气腾腾转身冲陈聿喊∶“陈聿你跑来干嘛?我们练舞呢,别来捣乱。”
陈聿把头里提着的袋子举起来,接着朝里走,“我来给你们送奶茶。”
孟雨裳这下不好撵人了。
她闷闷跟大家说:“去拿奶茶吧。”
安弥站在原地没动。
陈聿把九杯奶茶放到桌上,然后从里面拎起一杯朝安弥走过来。
“给,你的。”他将奶茶递到安弥面前。
安弥看了眼,是一杯车厘子果茶,现在都十一月了,国内车厘子早过季了,只有进口的车厘子是十一月成熟,但怎么可能有奶茶店拿进口车厘子做奶茶。
很明显,这杯奶茶不仅是专门为她买的,还是专门为她定制的。
他是为了给她送这杯奶茶,他才给所有人都买了奶茶。
孟雨裳在一旁看着,拿吸管往里怼得超用力。
其他人边咬着吸管喝奶茶边现场吃瓜,并窃窃私语:
“他俩在谈了?”
“没吧,安弥都没接。”
“那就是还在追?都不少时间了吧。”
“陈聿帅是帅,但据说花花公子一个,安弥肯定看不上他。”
“接了接了接了!”
安弥接过了陈聿的这杯车厘子奶茶,但开口说的却是:“之后别来了。”
陈聿没接她这话,“明天你怎么去周望舒那儿?”
安弥丝毫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回他:“骑车。”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那就打车。”
“明天我开车来你公寓楼下接你。”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行了,我们要练舞了,”孟雨裳开始撵人,“赶紧走,别妨碍我们练舞。”
陈聿转头看向孟雨裳,颇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后,他后退着离开。
“别喝了别喝了,”孟雨裳语气有些暴躁,“练舞练舞!”
安弥一口还没喝,将奶茶放在了一边,半小时后的休息时间才喝上。
果肉很足,茶底醇香,蛮好喝的。
孟雨裳坐在她旁边,眼尖的她也看出这是一杯特地为安弥定制的奶茶,嘁声道:“不愧是陈大公子,买个奶茶都能玩儿这么花。”
安弥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掀起眼皮看向她,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虽然听不清骂的是什么,但肯定是在骂陈聿。
安弥就奇怪了,她本以为孟雨裳喜欢陈聿,所以之前才看她不顺眼,但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因为实在好奇,安弥咬着吸问她:“你不喜欢陈聿?”
“当然不喜欢!”孟雨裳睁大眼,语气非常肯定。
安弥漫不经心似地提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喜欢他来着。”
孟雨裳也实诚,“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我跟你说,”她抓住安弥的胳膊,煞有其事地跟她说,“你可千万别喜欢他,他不过就是长得帅了点儿,身材好了点,有钱了点,成绩好了点……”
正准备继续把陈聿优点说下去的她猛地刹住了车,愣住两秒后,她在心里暗暗骂了声“靠”。
“但是!”她把这俩字咬得特用力,继续说,“他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经常同时跟好几个女生暧昧,带出去玩儿的女生我都没见重过,你可别被他玩儿女人的手段给拿捏了,男的都贱,就喜欢吃不着的,现在看着他是对你一心一意的,但你要是让他追到手,肯定也是玩儿腻就把你丢了。”
外界对陈聿的评价真是出奇的一致,似乎没有一个人了解真正的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让我进啦啦队?”安弥问。
孟雨裳说:“我欠了他一个人情,之前去酒吧蹦迪被人给下了药,是他救的我。”
“他咋救的你啊?”旁边竖着耳朵在听的女生忘了自己在偷听,直接问了出来。
孟雨裳回头瞪她一眼,但却纵容地把音量提高,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满足她们迫切想要吃瓜的心情,“那些人想带我去酒店的时候,他把人拦下来了,拿我指纹开了手机锁,打电话让我朋友来接的我,我当时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还是第二天我朋友跟我说他救了我。”
“然后呢?然后呢?”
大家一个个八卦得不行,“你俩后面有啥发展吗?”
孟雨裳继续说:“知道是他救了我后,我挺心动的,后面我就想办法混进了他那个圈子,找到个机会跟他单独说话,想感谢他嘛,本来我是想请他吃饭,但可能想请他吃饭的人太多了吧,他就说以后要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行个方便就好,然后就一直欠到现在,最后帮了他让安弥进啦啦队这个忙。”
“那你啥时候不喜欢他的?”
“安弥,所以你为啥要进咱拉拉队啊?”
两个人同时问。
安弥朝孟雨裳扬起下巴,“你先说。”
孟雨裳就说了:“我不是混进他那圈子了嘛,就经常能在酒局上看到他,结果发现他跟传闻里一样,真就踏马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每回出来挽着他胳膊的女生都不一样。”
听到这儿,安弥挑了下眉。
她才想起来,第一次遇见陈聿那天,在去医院和在医院里的时候,也有个女生一直挽着他胳膊。
但这个人还说什么?
手都没牵过。
不过倒也说得过去,挽胳膊是女生主动的,他还真可能没跟她们牵过手,但要女生主动亲他呢?
那是不是也像他说的,他没碰过她们?
安弥越想越气,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直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吃醋。
靠。
在心里骂一声后,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这时,刚好孟雨裳将手搭在了她胳膊上跟她说,“所以当时他来找我,说想让你加进咱们啦啦队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压根不像传闻里说得那么帅气,竟然舔他舔到要走后门进啦啦队去给他加油,就对你态度挺那啥的。”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加快语速,生怕安弥听了不高兴,赶紧说好话:“但是你那天跳了那段儿巴西战舞后,我发现你比传闻里还要帅!我当时就想,你肯定是被他逼的!当晚我回去一打听,果然!他追你这么久根本就没把你追到手。”
“所以安弥你是为啥要进咱啦啦队啊?”有个女生再问了一次。
安弥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想了会儿后,她简化了下过程,“我跟他打了个赌,赌输了,所以我得答应他三个要求,他第一个要求就是,我加入校啦啦队去给他加油。”
孟雨裳:“这个狗贼!”
作者有话要说:
安弥半夜起来在陈聿耳边说:被女生挽胳膊开心吗
陈聿也爬起来在安弥耳边说:跟人谈恋爱开心吗
严正声明,真就只挽过胳膊,过分的聿哥会制止,下章也会解清楚释,至于聿哥为什么享受被爱却又有感情洁癖,后面写他身世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聿哥是我写过的男主里面童年最凄惨的了
第32章 失火
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 周六真的是雨天。
深秋的阴雨从早上就绵绵密密地下了起来,沙沙雨声如同净化心灵的清音, 特适合睡懒觉。
安弥一直窝在被子里,快一点了才起床。
她是完全不会做饭的人,起来后点了个外卖。
雨天外卖都送得慢,两点多安弥才吃上今天的早饭。
刚吃完,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我到你楼下了。]
安弥看着这条消息,极缓地眨了眨眼。
本来,她是打算早点过去周望舒那边的, 让陈聿扑个空,谁知道早上就开始下雨,下雨天躺被窝里真的太舒服了, 她实在起不来。
她没起得来还有个原因, 昨晚她有些失眠,因为听了孟雨裳说的那些,她眼睛一闭上就是初遇那天那女生挽着陈聿胳膊的画面。
这下,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栽得彻彻底底了。
她叹了口气,抬手扶额,眼睛也闭上。
过来好一会儿, 她才睁开眼,然后回陈聿:
[五分钟。]
在家里边儿吃饭,一般饭后她会再刷个牙。
刷完牙, 把头发扎起来, 本来就该下楼了, 但她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伞。
她想了想, 估计就没买过。
可单元楼到小区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犹豫半晌,她拿起手机给陈聿发消息:
[你带伞了吗?]
陈聿:[带了。]
安弥:[那你来我单元楼下接一接我吧, 我家里没伞。]
陈聿:[我已经在你单元楼下了。]
看着他发过来的这句话,心里的那片湖好像被掷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圈一圈漾开。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似某种与心跳共振的白噪音。
伴着这种微妙的心情,安弥拿着手机下楼,电梯门打开,安弥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来,大堂在电梯左侧,她转头,没在大堂里看见任何人。
她抬步朝门口走,目光始终看着门外,于是,雨中那人的身影一点一点出现在视野里,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撑着伞站在雨里,很特别的一柄伞,但你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别的地方。
见她下来,他朝前走两步,到门口。
他没说话,安弥也没说话,就静静走到他身边。
“走吧。”
“走吧。”
两人同时开口。
安弥微微一怔,陈聿轻笑。
两人都在原地停了两秒再同时向雨里迈开步子,头顶很快传来雨打在伞面的声音,安弥这时才想起,这似乎是一柄很特别的伞。
她抬头,看向头顶,伞是透明的,可当雨落下来,伞面会绽出一个又一个像雨砸在地面后的形状,颜色或淡绿,或浅蓝,或橘粉,稍纵即逝。
雨,像真的成了神的烟花。
撑着伞在雨里漫步本就已经是一件浪漫的事,而撑着这样一把伞,自然要更浪漫一些。
安弥心里生出一种仿佛只属于少女的夏天,像橘子汽水往外冒着气泡的心情。
陈聿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
他身上的每一个特质似乎都是极致的,连浪漫也是极致的。
这一路,陈聿没怎么跟安弥搭话,就静静让她看着头顶的“烟花”,只在有阶梯或者障碍物时低低出声提醒。
上了车,陈聿才打开话匣子,他问她:“孟雨裳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
“别人那不叫说坏话,叫阐述事实,”安弥转头看向他,“但你怎么知道的?”
她想着,她今天也没表现出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吧。
“看她那么不待见我的样,不难猜。”
“她能待见你才怪了。”
陈聿不怒反笑,“我救过她一次,不应该啊。”
安弥怼他:“渣男做一次好事就不是渣男了?”
“她觉得我是渣男?”
“你不是谁是?”
“你也觉得我是?”
“还是那句话,”安弥白他一眼,“你不是谁是?”
“我哪儿渣,你说说。”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前面,表情没有一点被指认渣男该有的羞愧或恼怒,要么他并不以自己是个渣男为耻,要么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雨裳亲眼见你身边换了无数个女生,带出来的女生都没重过,你可别说你连人手都没碰过,我都还记得去医院那边挽着你胳膊那女生,你自己也说了,你享受被爱的过程,会陪那些女生玩玩,就算你没主动碰她们,那不照样是玩弄。”
陈聿表情依旧很淡定,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说陪她们玩玩,是指以朋友的身份,我从没跟她们说过暗示性的或者暧昧的话,她们挽我胳膊,我没拒绝,是因为不想在人前让她们面子过不去,但凡是挽过我胳膊的,事后我都会跟她说清楚,她们越线了,这朋友做不成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带出来的女生几乎没重过的原因,那些女生喝完酒总爱上手。”
“你少狡辩,”安弥越听他说越气,“你明知道她们主动靠近你,是喜欢你,你给她们希望,但又没有要跟别人谈的意思,这不是渣男行为是什么?”
“我要是不让任何人靠近,要怎么找到喜欢的人?”陈聿淡淡道,“我说过,我陈聿认定一个人,一辈子就只能是这个人,但要认定一个人,单凭见第一面的感觉,不够。”
他的话滴水不漏,安弥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心里的火不上不下的,一会儿觉得他就是在狡辩,一会儿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两个想法在心里打架搞得她表情很懵。
陈聿瞥她一眼,“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吗?”
安弥眨眨眼,回神,没再去想他到底算不算渣男,她心里有了一个新的疑问。
“那你……”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什么时候认定非我不可的?”
“捡到小五那天。”
安弥表情有些不自然,像心里特好奇,又不想表现得那么好奇,“因为什么?”
陈聿笑了笑,“这哪儿说得清,感情不是方程式,没有确切的条件。”
是啊,这哪儿说得清……
她也说不清。
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安弥转头看向窗外,感觉心情就像这个雨天一样,晦涩的安静中翻涌着淅淅沥沥的嘈杂。
雨天路上堵,本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行程延长了一倍时间。
周望舒比他俩先到,坐在门口玩儿消消乐等他们,见他俩打着同一把伞进来,周望舒表情颇为微妙。
俩人一进门,周望舒立马把安弥拉到一边,“你不是烦他?”
安弥只说:“家里没伞。”
周望舒狐疑地看她一眼,低声问她:“还需要我帮你劝退他吗?”
安弥突然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试试吧。”
周望舒知道她笑啥了,“你不相信我能把他劝退?”
安弥直言:“不相信。”
周望舒沉默两秒,“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许彦洲我都劝不退,更别说这还是个病娇。”
“试试呗。”
安弥确信周望舒能把陈聿劝退的几率为0,就陈聿那脑子跟那嘴,周望舒不被策反就算好的了,她让周望舒试试,主要是想听听看陈聿那张嘴里又能吐出什么花来。
“那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给你打个电话,然后你就出去,我跟他说,你在手机里听。”
“成。”
计划敲定,两人没再继续说悄悄话,周望舒转头朝陈聿露出假笑,“走吧陈聿弟弟,咱进去选礼服。”
陈聿瞥过来一眼,“麻烦把弟弟两个字去掉。”
“别见外嘛陈聿弟弟,都一家人了。”
陈聿选择沉默。
周家和陈家在南城是站在最顶层的家族,在全国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这样的两个家族联姻,即便是伴郎伴娘的礼服当然也价值不菲,更别说周望舒对朋友一向阔绰,她带安弥和陈聿来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被誉为所有女人终极梦想的品牌,她自己的一套西式婚纱也出自这家品牌。
这个品牌的高端线成衣就没有伴娘服,周望舒直接让安弥选的婚纱,让安弥不用考虑她,选自己喜欢的就行。
陈聿那边就简单得多,安弥选什么颜色,他就从什么颜色里挑礼服。
虽然周望舒让安弥选自个儿喜欢的,但安弥当然不可能整一套大体量的梦幻婚纱抢新娘的风头,问题是这家品牌的高端线成衣里就没有体量小,版型简约的,设计都很别出心裁,安弥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挺低调的缎面一字肩鱼尾轻婚纱。
安弥去试衣间前,周望舒把她扎着马尾的头绳给取了,还特意跟店员打了声招呼,让她们帮安弥弄弄头发,再化个妆。
化妆的时候,安弥跟化妆师说了自己只是伴娘,随便化化就行。
二十多分钟后,店员带着化好妆穿好礼服的安弥从一个特殊通道来到一个台子上,陈聿就在台前,周望舒去卫生间了,但她与陈聿之间隔着一片厚重的帘子。
突然,安弥旁边的一名店员提起手中的三角铁敲了下。
清脆的一声“叮——”
原本看向另一边的陈聿回头。
同一时间,帘布被缓缓拉开,身着一袭白色婚纱的安弥出现在陈聿眼前。
这时,陈聿也已换上白色西装。
他们对视着,目光都轻颤着,像初见彼此穿上婚服的一对新人。
周望舒从卫生间出来后刚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许是两个人太相配,她竟生出一种恍惚:
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不是她,是眼前这两人。
后来,陈聿告诉安弥:
那一刻,他多想她就是他的新娘,多想冲过去用力的吻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吻!用力吻!
第33章 失火
良久的对视之下,是安弥先移开的眼。
见状,周望舒忙忙咳嗽了几声, 但陈聿还是定定看着安弥,丝毫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周望舒又咳了两声,还直接走上了台子,拉着安弥一转,让安弥背对着他,然后牵着她左看右看,“不愧是我周望舒的姐妹, 美死了。”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但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沉寂下来, 过了会儿, 她叹息般说:“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看你穿婚纱。”
作为安弥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当然都知道安弥现在是个单身主义,但她还是希望安弥能穿上真正的婚纱。
安弥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你婚礼上我不还要穿一次。”
周望舒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她又知不知道想了什么, 眼睛一亮,“现在时间还早,既然以后可能没机会看你穿着婚纱嫁人, 那你今天穿给我看个够!”
“周望舒你什么毛病?我干嘛要穿婚纱给你看?”
周望舒却说:“这辈子, 友情和爱情, 你总得嫁一个吧。”
她歪头,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值得你为我穿婚纱?”
她这打起感情牌, 安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特招架不住这招。
“走啦,”周望舒直接上手拉住她,“去选婚纱,我跟你一起换,嫁给陈迟俞之前,我先嫁你。”
安弥还是很抵触,不肯走,今天要是陈聿不在这儿,她陪周望舒怎么折腾都行,但陈聿不仅在这儿,刚刚还来了那么一出,她现在心情特复杂,说不清,但就是觉得在陈聿面前穿婚纱特别奇怪,尤其他还穿着那么一套白色婚服西装。
“哎呀,走嘛走嘛走嘛,”周望舒拽不动她就开始撒娇,“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姐妹,我要闹了。”
“走走走。”
比起打感情牌,安弥更架不住周望舒撒娇,这人真撒起娇来能要人命。
周望舒是完全忘了陈聿还在这码事,转身看见他才想起来有他这个人,停住思考两秒跟他说:“你要觉得无聊可以打打游戏啥的,但别走啊,晚上我请你俩吃饭。”
陈聿掀起薄唇,“我不走。”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安弥却似乎从里听出别的意思,耳尖忽的一热,视线不受控制的朝他那边看去。
他站在离她近三米的距离之外,穿着白色西装站得笔直,正看着她。
目光交汇不到半秒,安弥匆匆移开视线。
周望舒这时才注意到陈聿看安弥的眼神,他其实没什么表情,目光也是淡的,眼皮都懒懒半搭着,但就是让你觉得,他眼神特深情。
周望舒赶紧把安弥拉走。
在店里转了半圈,她看上一件特酷的黑色抹胸婚纱,“哇,安弥!这件适合你!”
安弥看过来,之前她就看到这件了,她很喜欢,但作为伴娘服不适合,这会儿倒是可以穿上试试。
“你穿这件黑的,我整件白的。”周望舒随便拿了件白的。
等她俩都换了出来,周望舒把安弥一顿夸,这件婚纱的确很衬她的气质,独特,高级,够飒,还恰到好处的把她胸前的红色纹身都露了出来,像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穿上这件婚纱的她,像暗夜里生长的一株冷玫瑰。
店员又把她俩带到了之前那块儿台子上,那有大面的镜子,布置得也很有氛围,适合拍照。
这次帘布没拉上,周望舒一过去就把手机丢给了台前的陈聿,让他给她俩拍照,之前陈聿帮她和陈迟俞拍过照,拍得特好,构图一点不比专业摄像师差。
陈聿接住手机,唇角扬起,似很乐意做这项工作。
安弥就不太乐意了,在陈聿镜头前她笑起来多少有点不自然,索性全程摆着一张高冷脸,但换第二套的时候,周望舒翻相册看照片里的安弥没一张是笑脸,等再出去拍照,看安弥还不笑,她直接拿剪刀手把安弥给怼出笑脸来。
陈聿当然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照片上的安弥穿着周望舒强行塞给她的梦幻公主裙,脸上被戳出一个滑稽的笑脸,因为猝不及防的这一下,她眼睛还猛地睁大了,简直不要太可爱。
本就全程笑着的陈聿看到这张照片后,眼底笑意更浓了。
这天下午,安弥和周望舒换了有十来套婚纱,陈聿给她们拍了上百张照片,拍了这么长时间,陈聿没一点儿不耐烦,反而脸上始终带笑。
他们三个人走出婚纱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雨早停了。
周望舒大手一挥,“走,姐带你们去吃好的。”
她这大小姐口中的“好的”,安弥还以为是什么一顿要花好几万的大餐,结果她带他们去了家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的店面不小,装修不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就特普通一家烧烤店,可能是比较正宗吧,招牌上写着:正宗新疆烧烤。
安弥跟周望舒坐的一个车,她看着这招牌,半眯起一只眼:“你不是说,要带我们来吃好的?”
“吃好的?”周望舒眨眨眼,“哦,说错了,是好吃的,这家新疆烧烤特正宗!”
安弥再瞄一眼招牌,“看出来了。”
“走吧。”周望舒下车。
陈聿将车停在路边,跟她俩一起进了店里。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新疆烧烤是真正宗,酒也是正宗的新疆乌苏啤酒。
“这玩意很容易上头,你俩别当普通啤酒可劲儿喝。”周望舒提醒道。
只不过说了当没说,她第一个把这话给忘了,喝得比谁都猛,当然,这是后话了,她还有正事儿要干。
三个人肚子填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周望舒按照计划,摸出手机给安弥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安弥看她一眼,起身离席,说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走出包间,周望舒轻咳两声,开始了她的表演。
“听说,你在追安弥。”
陈聿淡淡嗯了声。
“你知不知道她是个疯子?”
陈聿:“知道。”
周望舒:“你肯定不知道。”
陈聿:……
“你听我说,她在你们大学干的那点儿事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她发起疯来真的要人命的,就是她亲爸惹到她,她都一点儿不手下留情,直接往死里整,心脏病都被她弄犯了好几回,还有她那后妈,被她搞得周末都不敢呆家里。”
周望舒摆出长辈姿态,语重心长地对陈聿说:“我说陈聿弟弟呐,我可听说过你的事迹啊,像你这种三天两头句换女人的浪子,没必要去招惹个疯子,跟疯子玩儿火,小心把自己给玩儿死。”
陈聿唇边轻荡出一抹弧度,笑得玩世不恭,“那我也当个疯子不就行了。”
“她疯,我陪她一起疯。”
彼时,在电话那一头安弥表情微怔,拿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也似收紧了一些,呼吸缓滞。
“不当浪子当疯子?”周望舒声音陡然拔高,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你要也成了疯子,我第一个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啊,一个疯子就够我头疼了,还来两个,我指望着有人能治治她呢。”
陈聿表情没多大变化,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应该很爱她吧,我是说朋友之间的那种爱。”
“那当然!”
“但看来你不太会爱人。”他说。
周望舒不服,“我怎么就不会爱人了?”
他抬眸看向周望舒,嗓音沉沉:“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做她自己。”
周望舒愣住。
电话那头的安弥也愣住。
谁也没想到,会在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总是让人意外。
他看起来就是个浑得不行的公子哥,也的确很浑,但他也很好,特别好。
房间里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忽然,外面刮起一阵大风,夹在风里的雨丝从窗户里飘进来。
又下雨了。
陈聿站起来,“下雨了,我出去找安弥。”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这句话,安弥才猛然间发现有雨点子砸在身上,她赶忙挂了电话,拿手遮着额前朝门口跑去。
她和陈聿在店里撞见,陈聿遂没再往外走,站在原地等她,然后和她一起进包间。
他俩进去的时候,周望舒眼神直直的盯着桌面,像沉浸的想着什么。
陈聿说的那句话对她不至于有这么让她出神这么久,她是想到了另一个人跟她说过的一句类似的话,而且那个人,也姓陈。
之后,她就不太对劲了,一个劲儿想喝酒。
安弥没拦着,还陪她喝,反正现在她跟陈迟俞已经领证了,她要喝醉了,就让陈聿打电话给陈迟俞,让他来接她。
说不定还能促进促进他俩的感情,让她早日重新搞定陈迟俞。
这乌苏啤酒的劲儿是真大,周望舒没几瓶就倒了,而且还迈过了发酒疯阶段,直接断片。
看她喝趴在了桌子上,安弥推了推她,“周望舒,睡什么睡,起来继续喝!”
这时,正准备给陈迟俞打电话的陈聿表情一顿,目光从手机屏幕移至安弥脸上。
安弥的眼皮像犯困般半搭着,眼神游离,刚刚说话还口齿不清,多半是也醉了。
之前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一直是周望舒在说话,安弥就枕着胳膊在一旁听着,不时喝两口酒,陈聿本以为她是清醒的。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陈聿垂眸,迅速将定位发给陈迟俞,并拨通他电话。
那头接通,“喂。”
“你老婆喝醉了,赶紧来接,我没工夫照顾你老婆。”
说完这句,他都没等陈迟俞那边吭一声,直接挂了。
接着,他抬手夺过安弥正准备往嘴里送的酒瓶子,“别喝了,你醉了。”
“我才没醉!”
喝醉的人似乎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安弥伸手戳了戳周望舒肩膀,“她才醉了。”
“来,我俩接着喝。”她大着舌头,鼻音特浓,原本清冷的少年音变得有些嗲声嗲气。
陈聿失笑,还是说:“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安弥嘴一撇,嘟囔道:“酒都不陪我喝,不喜欢你了。”
陈聿倏地怔住。
“你说什么?”陈聿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即便是以为听错,他唇角也已压不住。
“你喜欢我?”他问她。
安弥闭着眼扬起下巴,“我喜欢陈聿,你是陈聿吗?”
说着,她睁开眼,伸手捧住他的脸,“你是吗?”
陈聿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静静流转,眼底是化也化不开的笑意。
安弥捧着他的脸凑近看,看清楚后,她腮帮子一鼓,“你就是陈聿,混蛋陈聿。”
陈聿笑起来,“我怎么又混蛋了?”
喝醉后像个小女生似的安弥气鼓鼓地说:“你让好多女生挽过胳膊。”
“你肯定还跟她们亲过!”
“我只让你亲。”陈聿笑得宠溺,伸手轻捏她的脸。
“那……”安弥似在思考,琢磨了半天后,她头一歪,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亲?”
陈聿双眸蓦地一深,唇角弧度漾开,“你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安弥垂眸,盯着他的薄唇,“我……我现在就想亲你。”
此时,陈聿眼底除了笑意,还有搅成了浓墨般的欲,双眸深得像控制不住想要享用猎物的野兽,然而他嘴上却说:“现在不行,你喝醉了,明天……”
他话没说完,因为安弥直接吻了过来。
双唇相贴,陈聿愣了片刻。
而后,唇角荡出一抹似是得逞的笑容。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吻回去。
他反客为主,一来便是深吻,用力扣着安弥的后脑,高高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相贴的唇舌缠绕得更紧更深,吻得极重,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明明是主动那一方的安弥,现在只能被动承受对方侵略般的吻,她本来就醉了,在这样剧烈的热吻下,她愈发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招架不住,完全是靠着本能在他辗转之际汲取一点稀薄而湿热的空气才不至于被他吻得窒息。
她觉得好热,热得要命。
整个人连同房间似乎都要烧起来。
全身的燥热,暴烈的深吻,加上醉酒之后的颓靡,晕眩……那种岌岌可危,让她仿佛置身于某种临界点边缘的感觉,身体像立刻就要超出所能承受的最高极限。
欲生欲死大抵不过如此。
暧昧的喘气声在房间里渐渐变大。
两个人都喘得很凶,一个是呼吸不过来,一个是吻得太过激.烈。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安弥连喘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像一条濒死的鱼,被夺走了所有水源与空气,而陈聿仍把她禁锢在怀里,一刻不停歇地继续掠夺着她唇齿间的每一寸城池。
他像永远不知餍足,要与怀中少女拥吻一整个长夜。
吻到天昏地暗,吻到世界尽头,与她抵死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可是你强吻我的啊。”
第34章 失火
晚上十二点,一辆迈巴赫停在一家新疆烧烤店门口。
“陈总,到了。”司机出声提醒。
车内后座上闭目小憩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车窗上倒映出他的侧脸,眉目深敛藏锋,轮廓分明,仿佛工笔绘就,车内灯光下,他挺拔的鼻骨在冷白的皮肤上拓出淡淡阴影,薄唇微抿出沉稳线条, 浑身透着一种清介之感,似不沾染半分酒色。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则电话。
响铃近半分钟, 电话那边无人应答。
外面下着雨, 雨声沥沥。
男人自行挂断未接通的电话,收起手机,拿过身侧的伞,推门下车。
在雨里撑开伞,男人的目光定在一处窗口,透过窗, 他看见一个男生正搂着怀里的女生吻得忘我。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正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男人眉心蹙起,拿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荒唐。
他撑伞大步迈入店里, 进门后收了伞立马朝方才看到的那个包间走去。
门关着, 他没敲门, 拧着眉将门推开, 用的力道很大,门撞到墙,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还低着颈的陈聿停下动作,掀起薄而利的眼皮,托着安弥后脑的那只手将她往怀里压,像是不愿让门口的人看到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这就是你说的,没工夫照顾我老婆?”男人冷着脸。
陈聿嘁了声,“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由于接了太久的吻,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男人打量了眼他怀里的女生,表情严肃地问他:“她是你女朋友?”
陈聿懒声开口:“暂时还不是。”
“不是你亲别人?”男人沉声脸斥他。
陈聿唇边浮起笑意,“说不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亲的我。”
男人显然对他这话表示怀疑,“她醉了?”
“嗯,醉了。”
“你!”男人眼底升起怒色。
“别多管闲事了,我要对她强行做了什么,她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懒懒偏头瞥向一旁,“赶紧把你老婆带走。”
提到周望舒,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侧目看向她,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朝她走过去,将已经烂醉如泥的她横抱起来。
临走前,他回头冷冷睨向陈聿,“还是提醒你一句,别玩太过,我要听见什么传闻,你别想在我这儿再拿到任何项目。”
陈聿只不耐烦地回道:“赶紧走。”
男人没再管他,抱着周望舒出去了。
很快,陈聿从窗口看到他撑伞抱着周望舒走在雨里的身影,外面雨不小,他横抱着周望舒,但竟然没让周望舒淋到一滴雨,自己素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倒是挂上不少水渍。
陈聿扯了扯唇,将目光收回来,低头看向怀里似乎已经睡着的安弥。
他换单手抱着她,侧脸轻贴她头发,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他淡淡开口:“李叔,来接我一下,我把地址发你,记得带把大点的伞。”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到门口,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撑伞,一手拿伞走进店里。
陈聿抱起安弥走出包间,男人迎上来,陈聿接过伞打开走进雨里,同样没让安弥淋到一滴雨,就是上车时也没有。
进了车里,陈聿还是抱着安弥,一刻也不愿意撒手。
安弥枕着他胸口睡得迷迷糊糊,不时梦呓一声,像在低低喊他的名字,这时,陈聿的唇角就会自然而然地扬起。
外面的雨还在下,夜色潮湿,车内却始终干燥,温暖。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陈聿抱着安弥下车,再撑伞抱她走进小区。
上了楼,门还没打开,三只猫都跑来门口等着,开门进去后,陈聿走哪儿,它们仨跟哪儿。
“自己玩儿去,今天我可没功夫陪你们。”
丢下这句,他抱着安弥上二楼,进了自己房间。
他将安弥放在了自己床上,帮她脱鞋子,脱外套,再给她掩好被子,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接来一盆热水,给她擦脸。
他动作很轻很温柔,安弥没有被他弄醒。
安弥睫毛很长,轻轻垂下来像两片漂亮的鸦羽,衬得她生出了一种与平日里不同的柔软与宁静。
其实她五官线条本就柔和,只眉眼生得英气,此时那双总带着疏离和冷感的眼睛闭着,自然而然地,她整个人气质便温柔不少,但不管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很美。
便是看上一整天,一整年,一辈子,都始终会为她心动的美。
陈聿撑着床沿静静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肌肤像浸水的白玉般清透润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去亲吻。
明明他就在今夜已经吻了她许久,但此时看着她,他还是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除了她的双唇,他还想吻她的侧脸,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头发……想吻遍她身上每一处地方。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安弥浅浅的呼吸。
她的呼吸明明平稳而均匀,可陈聿听着,却莫名想起她被他吻得换不过来气时的喘息声。
那一声又一声的喘,不断回荡在脑海,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觉得口干舌燥。
腹中像是有一团火窜到了胸口,又一路烧上喉咙与口腔,他按在床沿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绷起。
他压抑着那一团火,表情隐忍,目光深沉到了极点。
可还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像一种无可救药的蛊毒,在他身体里蔓延,渗入四肢百骸,几乎要击溃他所有理智的堤,让他想抛却所有的道德感。
渐渐地,他的眼底染上情.欲,像被什么牵引着,他慢慢俯身,一点一点朝床上熟睡的少女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少女的呼吸轻轻喷在了他脸上。
那若即若离的触碰像鸦片一般蚕食着他的意志,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没像之前那样狠狠地,重重的吻她,双唇轻落在她额间。
极轻微的触碰,尾净却余长。
他在那一处停留了很久,直到身下的少女梦呓般嘤咛了一声,他才睁眼,双唇缓缓离开她的额头 。
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后,他伸出一只手捧住她半张脸,拇指轻轻摩挲,然后低声对她说:“晚安。”
说完,他起身,离开房间。
他没法跟安弥继续呆在一个房间,会忍不住做出一些过分的事。
*
一夜宿醉,安弥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从陌生的床上醒来,哪怕头痛欲裂,安弥也是猛地蹦了起来。
她警觉地四转张望,大脑飞速转动。
这是陈聿的房间!
她为什么会在陈聿的房间?!
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迫使自己冷静,开始拼命回忆。
第一幕回忆起来的画面,是她捧着陈聿的脸主动吻上去。
她整个人呆住。
靠……
靠!
靠!!!
完了,完了完了。
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慌张无措,大脑混乱如麻,心跳又重又快。
更要命的是,她还想起来自己说的那些鬼话:
酒都不陪我喝,不喜欢你了。
我喜欢陈聿,你是陈聿吗?
你什么时候让我亲?
我现在就想亲你。
她一句不落的想起来了。
要死要死要死。
安弥快疯掉。
假酒真的害人,她驰骋酒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喝醉成这样。
她掀开被子下来,光着脚在房间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像慌得失了智般,她拿上外套跟鞋子,光着脚跑到窗边,推开窗往下望,想翻窗逃跑。
然而陈聿的公寓在17楼。
陈聿拿着酸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弥这鬼鬼祟祟的模样。
他也不朝里走了,往门框一靠,双手环胸,笑得痞里痞气地看着安弥。
开门有声音,安弥当然听到了动静,并且受惊吓般猛地转过了身,眼睛还瞪得极大。
陈聿轻笑着咧开嘴,“看样子,昨晚上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安弥慌得一匹,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还是说,”他语气戏谑,“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明明是问句,他却不等安弥回答就径自说起来,“昨晚你……”
“Shut up!”她慌乱得都飚了英文。
“闭嘴!”她又补了两句,“闭嘴,别说话。”
陈聿挺配合地闭上嘴,用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玩味表情看着她。
安弥穿上鞋跟外套踌躇地走过来,强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生硬道:“我今天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陈聿抬手将门挡住,“强吻完我就想跑,没门儿。”
安弥面上一烫,停在原地。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用目光狠狠挫向陈聿,沉沉磨着牙开口:“陈聿,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聿附身凑过来,抬手捏住安弥下巴,“我得什么便宜?卖什么乖?被强吻的不是我?强吻我的不是你?”
他每问一句就凑近一些,最后一句出口,他近得几乎要吻上来。
安弥被他说得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他。
等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把推开他,“是,是我主动亲的你,但后面是谁亲谁?你别以为我记不得!”
陈聿重新懒懒靠在门上,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当然还是你亲我,我只是被动的配合。”
“陈聿你简直!”安弥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怎么?”陈聿还反问她,“要是一女生被强,就因为配合了两下,就是自愿了?强她的那个人就不用负刑事责任了?”
安弥当然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但最气的就是,她竟然没办法反驳!
行,她认输。
论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比不过他。
这事儿也确实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她得认。
喝酒不能成为推脱责任的理由,男女都一样。
“那你想我怎么样?”
虽然认了,她还是气,声音冷硬。
陈聿再次俯身靠近,痞气地笑着,“要么,你对我负责,要么,你让我亲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评论区说想看聿哥吃醋,已经写好了,马上就吃,所以大家还想看什么,本人无纲裸.奔,想写什么写什么,但也不是啥都能写上,得我能合理编出来
ps:又到给《雨夜失控》打广告时间,就是周望舒和陈迟俞这两口子,陈迟俞主打一个口嫌体直,求个收藏~
第35章 失火
“要么, 你对我负责,要么,你让我亲回来。”
“你选。”
俩人都较真,安弥知道,她今天要不选一个,这事儿没完。
呼吸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安弥胸膛起伏明显,脸侧在一边看着墙,没看陈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聿也不催。
不知多久之后,安弥转头过来看向陈聿。
她想好了。
亲一次也是亲,两次也是亲, 而且陈聿这人她喜欢, 她没啥损失。
只要他不赖上她,就是上一次床也没什么。
她一直否认对他的喜欢,怕的不就是他赖上她吗,现在不用负责,她还赚了。
想是这么想,她其实特紧张, 双手攥成了拳,浑身僵硬。
“来吧。”她仰头,闭上眼。
看着她紧张得像视死如归般的表情, 陈聿忍不住笑了声。
他还挺意外, 她会这么选。
他慢悠悠朝她走过去。
听着他脚步声靠近, 安弥本就剧烈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长的距离, 很快,脚步声停了, 安弥在似乎变得稀薄的空气里闻到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时间像被无限拉长……
忽的,脸被人双手捧起,安弥浑身轻颤了下。
“你确定?”
男人略带颗粒感的低沉嗓音落下。
声音传入耳膜,像电流般,引得神经末梢一阵颤栗。
安弥暗暗深吸一口气,“别废话了,赶紧。”
陈聿一点儿不赶紧,他捧着她的脸,双眸轻垂,目光描摹着她的五官,从她的眉,到她的眼,最后落在她的唇,拇指摩挲她唇角,然后才一点一点低颈,朝她靠近。
两人双唇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陈聿也闭上眼。
可就在还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他却停住,眼睛在片刻后缓缓睁开。
“我不想在今天亲回来。”他说。
安弥讶然睁眼。
他再次开口:“欠着我。”
说完这三个字,他直起身,捧着她脸的手也松开。
安弥很无语,“这还能欠?”
陈聿:“怎么不能?”
安弥蹙起眉,不知道他又打什么算盘。
“随你。”盯了他半天,她丢下这么一句,抬脚就要出去。
陈聿伸手拽住她胳膊。
“你还想干嘛?!”
“只是想提醒你,”他侧过来半张脸,“别想耍赖。”
安弥脑子里白光一闪,她本来没打算耍赖,但现在她倒想听听,她要是耍赖,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我要是耍赖呢?”
“我说过,我道德感没那么强,我会不折手段,就算事后你拿刀剐了我也没关系。”他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我们一起下地狱。”
疯子。
安弥此时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她招惹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与他沉默对视半晌,安弥甩开他的手,快步下楼。
陈聿没再拦。
两人的公寓离得不远,没用多长时间,安弥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来坐到沙发上,脑袋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痛,像要裂开似的,还又昏又沉。
这时候她应该喝一盒酸奶解解酒然后去床上躺着,但她现在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脑子里全是昨晚她跟陈聿接吻的画面。
她准备给周望舒打电话。
拿出手机后,她看见通知栏上显示周望舒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还给她发来了微信消息。
她点进微信。
周望舒给她发了张截图,上面是她和陈聿的聊天记录。
[周望舒:你还在世吗?]
[陈聿∶?]
[周望舒:我想起来昨晚上看到你跟安弥在亲,应该不是我眼花或者记忆错乱了吧?]
[陈聿:不是。]
[周望舒:那你竟然还在世?是她酒还没醒?]
[陈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亲的我。]
聊天记录到这儿就完了,截图下面只跟了一条消息:
[解释解释吧。]
安弥要烦死了。
埋头抓狂了一会儿后,她回周望舒:
[酒后失德。]
接着,她又给周望舒发了条消息:
[赶紧帮我打听下,李文英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我要找点事做。]
周望舒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小时后,她给安弥发来消息:
[今天有个珠宝品牌的晚宴,李文英会去,我带你进场。]
晚上。
周望舒如约而至,带着安弥进了晚宴现场。
“姐姐我头痛得要死还带你来,够意思吧?”周望舒伸手捏了捏安弥的脸。
“嗯,”安弥把她手拿开,“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周望舒白她一眼。
“她来了。”安弥盯着远处走进来的李文英。
周望舒忙忙拉着她转身,“赶紧躲起来,她要看到你肯定就跑了。”
两人来到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路过一个侍者时顺手拿了两杯红酒。
“所以你打算怎么整她?”周望舒问。
安弥轻摇手里的酒杯,轻扯唇角,“她虚荣心强,我当然就要让她丢尽脸面。”
大约半个小时后,场上宾客差不多都已落座,这是一场规格不小的宴会,品牌方请了不少明星,在场有几百号人,来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富商名流,南城多数阔太和名媛也都来捧场,据说品牌方这次带来了六百件珠宝,每件珠宝价值数百万到数亿不等,而这晚宴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
李文英坐在稍后排一些的位置,脖子上带着该品牌一条极其艳丽的白金镶红宝石项链,看样子不下千万,安远山对她出手倒是阔绰,但估计是早年给她买的了,安远山近两年怕是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这会儿,李文英正跟同桌的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安弥拿着红酒走过去,搭住李文英的靠椅,俯身,笑着冲她同桌的人说:“各位晚好,我在看各位跟我后妈聊得好像很开心,所以来打声招呼。”
一听到安弥的声音,李文英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愣住了,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在场的人有点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不定。
安弥继续说:“啊不对,不应该是打招呼,是提醒,我这位后妈呢是小三上位,我亲妈尸骨未寒她就带着她的孽种登上门来鸠占鹊巢,我家现在不行了,她脖子上这根都怕是假货,你们要是想跟她交朋友,得小心她抢你们老公。”
被这样当众羞辱,李文英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安弥侧头看她,仿佛很满意她的表情,双唇扬起一抹艳绝的弧度。
她笑着抬起拿着酒杯的手,缓缓将酒杯倾斜,红酒淋下,一滴不剩地浇在李文英头顶。
“啊——”
李文英发出尖叫。
她身旁的几个人也惊呼着忙忙离座,怕红酒溅到她们身上。
很快,控场人员赶来,劝安弥离场。
事儿已经干完,她很情愿离开,跟控场人员没有发生摩擦,慢步往外走。
搞出这么大动静,全场人的自然都注意到了这边,一双双眼睛看过来,视线落在狼狈至极的李文英身上,表情或嫌恶或嗤笑地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面对这么多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李文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群里,不知是谁一点儿没压着声音,直接骂了出来:“小三都不得好死!”
倏地,李文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彻底绷断,她发疯般尖叫一声,抓过桌上的装饰品用力朝安弥砸过来。
安弥听见她的尖叫,正欲回头看,却只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箍住,她猝不及防地埋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啊——!”
在场又惊起一阵尖叫。
一片混乱中,耳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弥从那人怀抱里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
“许彦洲?”
许彦洲眉心蹙着,表情有些痛苦。
见他如此神情,安弥这才注意到余光里的那抹鲜红——
他的脖子在流血。
李文英砸过来的那东西划破了许彦洲的脖子,不算深却也一定不浅的一道口子,鲜血正快速从伤口渗流而出。
安弥瞳孔骤然放大,连忙去捂住他伤口,然后冲旁边大喊:“打120!快!”
晚会不远处就有医院,救护车来得非常快。
救护车上除了病人,只能坐一名家属,许彦洲妹妹在场,她坐救护车,安弥和周望舒坐自家车去的医院。
她俩到时,许彦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在七楼,这是全市最好的一家医院,晚上都挤得要命,等电梯的人太多,两个人直接跑上去的。
七层楼,一百八十多阶楼梯,安弥一下没停过。
剧烈的运动加上紧张且焦躁的情绪,安弥心跳很快,非常快。
上去看到许彦洲妹妹坐在手术室外哭,她喘都没来得及喘一下便又赶紧跑过去安慰她。
“你哥哥会没事的。”安弥蹲下来轻搭她肩膀。
妹妹是个明事理的,没怪安弥,安弥抱她,她也没抵触。
许彦洲当时是自己冲过去抱住的安弥,本身怎么也怪不到安弥头上,但如果许彦洲真出了什么事,安弥会怪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周望舒气喘吁吁上来的时候,刚好,许彦洲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医生,我哥哥怎么样?”妹妹连忙迎上去问。
“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已缝合,没有性命危险,现在给患者转到普通病房输血,两小时后患者就能醒。”
听完医生说的,安弥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跟着来到病房,守在病房里。
这事儿许彦洲妹妹没告知家里长辈,接下里的时间里,病房里除了护士和中途来调查的警察,没来其他人。
虽然医生说了许彦洲没有性命危险,但人没醒之前,总归还是叫人担心,为了让妹妹别太过忧心,周望舒一直在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安弥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眼底积着郁色。
许彦洲无性命之忧,这当然是好事,但她很烦,对于许彦洲跑来救她这件事。
一个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瓜葛的人,偏偏要跑来救你,还搞得自己差点丧命,要不这人没醒,他妹妹又还在,她都想骂他。
她自己惹的事,她自己扛,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更别提是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救法。
如医生所言,两个小时后,许彦洲醒了。
他醒后,安弥做的第一件事,是让周望舒送他妹妹回去,她留下来守夜。
许彦洲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也让明天还要上课的妹妹先回去。
人走后,安弥立马开门见山地跟他说:“许彦洲,今天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在救了我后相安无事,我会感激你,但你现在躺在这儿,我只想骂你。”
“我知道,”许彦洲声音有些虚弱,“我没有想要你感激我,或者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所改观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不了任何思考,一切反应都是出自本能。”
安弥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跟人辩论,谁她都说不过。
被噎了半晌后,她闷声道:“那说好,你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但等你出院,我俩再无瓜葛。”
许彦洲轻笑了笑,“今天的事,出院后我会当没发生过,但一码归一码,我不想与你没有瓜葛。”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安弥身上,“我还是会想办法出现在你身边,会想办法让你对我脱敏,然后再想办法让你愿意接受我,重新喜欢我。”
安弥要疯掉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固执。
心浮气躁地沉默了会儿,她忽然平静下来。
又犹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病床上的许彦洲。
“许彦洲,”她喊他,然后沉声开口,“你放弃我吧,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她顿了顿,又深深呼吸数次才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许彦洲目光一沉,但很快,他眼底又浮起亮光,苦笑般扯了扯唇后,他低声说:“只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是还没有男朋友的意思,那我就还有机会。”
安弥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彦洲你!”
许彦洲还火上浇油地说:“弥弥,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就算你说,你有男朋友,我也可以等你分手,你结婚了,我也可以等你离婚。”
救命……
安弥真的很想喊救命。
她放弃跟许彦洲继续说下去,“睡吧你,睡吧。”
许彦洲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轻笑了笑,然后听她的话,将眼睛闭上,没再惹她心烦。
见他闭上眼,安弥将头侧到一边,手叉在要上,背塌着,像累极。
她是真的累,心累。
彼时,双眼放着空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外面有个男的一直在朝她这病房里看,模样贼兮兮的。
这男的在确认病房里的人就是安弥后,他拿出手机,小跑到走廊的尽头,拨出一个电话。
“喂,聿哥,我在医院看到安弥守着一男的,我跟你说,那男的长得贼拉帅!”
电话那头的人只回了四个字:“哪个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我倒要来看看,能有多帅
第36章 失火
窗外静夜沉沉, 月色隐于云层之后,路灯代替月光照亮城市, 不时有车轮从路灯下驶过,声响细碎。
安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然后继续打游戏。
“你还不睡吗弥弥?”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一道温柔嗓音。
安弥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困,你睡你的。”
这时,门口兀然冒出个声音∶“弥弥?”
闻声, 安弥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抬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映入眼帘。
门口的人看着她, 双眸又黑又沉。
“陈聿?”安弥眉心一蹙, “你在这儿干嘛?”
“来医院能干嘛?当然是看病。”他说话时撇了眼病床上躺着的许彦洲。
“你怎么了?”安弥真以为他生病了。
“心脏不太舒服,火烧火燎的。”
安弥眼皮跳了跳,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来看病的才怪了,看病该去门诊部,这儿是住院部, 他一点儿都不像病到需要住院的样子。
她猜,他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今天的事,所以跑了过来。
她白他一眼, “有病去看病, 你跑这儿来干嘛?”
这人来了句∶“心病当然心药医。”
意思直白。
就差没说∶我来看看你在外面的野男人。
说完, 他还转头直勾勾看向了许彦洲, 目光不善。
许彦洲也看着他,眼神形容不上来。
总之, 两人之间火药味挺足。
安弥∶……
“不介绍一下?”陈聿掀起眼皮,视线落回安弥身上。
“我凭什么跟你介绍?”
要是许彦洲没那么固执,在安弥说了她有喜欢的人后就知难而退,现在安弥肯定要把戏做足,对陈聿态度好点,但这俩烦人鬼都凑齐了,她只觉得头大火大。
“成,那我直接问本人。”
见他又准备转头看向许彦洲,安弥拳头一紧,还是说了∶“我高中同学,许彦洲。”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后,许彦洲嘴里冒出一句∶“原来我在你眼里,连前男友都不算吗?”
这话配上他那虚弱的声音,低落的语气,活脱脱像个被人作践后抛弃的哀怨少男。
安弥∶……
“就谈了一天也算谈恋爱?”她谁也不让着。
“一天怎么就不算了?而且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并不是只有一天。”
安弥正欲反驳,陈聿也插话进来凑热闹,“谈一天怎么不算谈恋爱?半小时都算。”
声音听着像隐隐咬着后槽牙说的。
安弥一抬眼,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
靠。
这俩人还打上配合了是吧?
“行,”她舌尖抵了抵左侧牙齿,“他是我前男友。”
“不跟别人介绍介绍我?”陈聿又开口。
安弥白他一眼,转头看向许彦洲,介绍道∶“这我大学校友,陈聿。”
陈聿笑了声,“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校友?”
他还很欠的学许彦洲。
安弥冷哼,“不然?”
“确实只是校友,亲过嘴而已,又没谈。”
靠!
这人在这儿等她!
安弥的脸被他气成了猪肝色。
陈聿看她脸上飘红,明知她是被气的,却牵唇笑道∶“脸红什么,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哦,忘了,你们只谈过一天,应该还没亲过。”
说完,他视线轻飘飘瞥向许彦洲。
许彦洲额角跳了跳。
安弥快被这俩人折腾疯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安弥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声音的分贝,“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这是医院,麻烦你保持安静。”
陈聿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关上门说话不就行了,你俩不是都还没睡?”
他不仅大剌剌走进来,还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双腿交叠,姿势非常嚣张,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还挺好奇的,你这位前女友为什么要在医院守着前男友?说说?”
安弥本来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说,但她也挺好奇的,“你都跑这儿来了?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陈聿答非所问,“有时候我觉得连老天都在撮合我们俩个,不然南城这么大,怎么就哪儿都能遇到你。”
“陈聿你少来,能有几次是偶遇?”安弥很清楚,自从雨夜那一次后,她俩的相遇都是这人的处心积虑。
“这次就算是。”
“怎么算的?”
“我朋友在这儿看到了你,给我打了电话。”
确实也算,南城那么大,安弥身边除了这人又八百年不会出现一个男的,就这么一回,就被他朋友看见。
“我回答了你,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
安弥表情不太情愿,但还是说了:“我去找我后妈麻烦,把她惹急了,她拿东西砸我,他过来替我挡住,结果脖子被划伤了。”
她说得非常言简意赅。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躺在两人中间的许彦洲仿佛是个隐形人,根本插不进去这俩人的话。
素来温和的许彦洲,难得的,脸色不太好。
陈聿的视线刚好落在他身上,“这位,你还好吗?”
许彦洲刚醒的时候,护士来说过情况,没什么大问题,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
“还好。”他回。
“医生有说多久能出院吗?”
安弥在场,许彦洲当然只能如实说∶“应该明天就可以。”
“那今晚你好好休息,我跟安弥一起守着你。”这人倒是一点不见外。
许彦洲∶“真是谢谢你了。”
他声音依旧温润,但语气怎么听都听得出颇有些咬牙切齿。
陈聿厚颜无耻地笑道∶“不客气。”
一个许彦洲就让安弥够别扭的了,现在还来个陈聿,安弥才不干,“陈聿,你以为医院你家开的啊?想来就来,想留就留,问过我意见吗?”
“这不是巧了,京贸集团在这家医院占有不少股份,你不会还不清楚,京贸集团是我家的吧?”
他微偏头,“这儿我还真就想来就来,想留就留。”
安弥∶……怎么不把他给嘚瑟死。
得,让这俩一起呆着也成。
她想着,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俩肯定看对方都不顺眼,既然陈聿自己非要来找不痛快,那她成全他。
今天在这儿谁都别想好受。
三个人里最惨的还是许彦洲,身体心理双重煎熬,但安弥是不会对他心软的,希望他在吃了苦头后能早点知难而退,别在她身上白费功夫。
看着他和陈聿出现在同一个画面,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以毒攻毒。
她拿许彦洲没办法,但陈聿多得是手段。
以陈聿的强势,她觉得她都不用提,陈聿就会主动出击,让许彦洲出局。
而且陈聿不是说过,他能让她的选择只有他。
这样一想,他俩见上面倒是好事。
安弥对许彦洲的感情很复杂,以前是真的喜欢,厌烦也是真的厌烦,但即便对他再怎么厌烦,她始终觉得有愧于他,曾经的那段感情是她辜负他,所以其实她也不想对他那么绝情,可他们绝无可能再在一起,给他希望只会让他在她身上浪费更多时间。
想着想着,安弥肚子兀然叫了一声。
她晚上就喝了两口酒,白天也就随便应付了两口,这会儿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了。
“饿了?”
“饿了?”
许彦洲和陈聿同时出声。
这场面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两人在同时问出这话后,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他俩好像没太觉得尴尬,安弥挺尴尬的。
“想吃什么?”
“想吃点什么?”
两人又同时开口。
靠……
更尴尬了。
“你俩闭嘴吧。”安弥站起来,抬手指陈聿,“你守着他,我下去吃点儿东西。”
陈聿没意见,神色淡淡,“你去吧。”
安弥没立马就走,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扫荡了两圈,想提醒他俩点儿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索性什么也没说,拿上手机三步两步走出病房。
她没关门,在病房里能听到她脚步声渐远。
在她刚迈出病房时,里头两个人的目光就对撞上了,像打量着对方,又像暗暗在较量。
半晌,一道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陈总。”
许彦洲先开的口,“不知道这样的称呼合不合适?”
“随你。”
“有些话我想奉劝陈总。”
情敌之间说话,始终生硬。
陈聿斜斜倚着靠背,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说。”
“陈总在南城是很多人争先巴结的对象,我多多少少听说过陈总的一些事,听说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所以像弥弥这样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生,陈总你可能会觉得很有新鲜感,但我奉劝陈总,像你这样的人,最好还是离她远一些,不然下场很可能会非常不好看。”
陈聿嘁了声,“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道听途说能清楚的。”
“是吗?”
“我离她是近是远,下场如何,你说了不算,但你要是不离她远一点,”陈聿嗓音骤然沉下去一个度,“你的下场一定会非常不好看。”
他仰起下颌,“我说的。”
许彦洲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无争的表情,语气却带着讥讽,“在南城,我家这种做小买卖的,势力当然比不上陈总背靠的京贸集团,但我听说,陈总你自立了门户,因为陈董事长似乎并不希望陈总你进京贸集团,不知道这会不会也只是道听途说?”
陈聿眼神沉了沉,面上却紧接着掠起一个轻蔑的笑,“我说出去的话从不收回来,你要是不信,那试试。”
“试试呗,”许彦洲笃定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弥弥。”
陈聿懒懒半搭着眼皮,像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安弥只可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他语气更加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收拾你,用不着靠爹,爷多的是办法
第37章 失火
安弥下楼就在超市买了个面包吃, 还边吃边往回走,她越想越觉得这俩男的待一起容易出事, 两人都疯。
这医院挺大的,住院部又在最里面,但安弥不知道后门在那儿,按来时的路去的正门,从门口走回去还是得要个十多分钟。
现在已经凌晨,住院部那边很安静,过道上基本看不到人了, 而门诊部和化验楼下还全是人,有很多人整宿不睡觉就为了能排到一个专家号,有人没钱住旅馆, 只能在医院外的过道凑合一夜。
安弥的目光从那一张张疲劳沧桑的脸上划过, 心里颇为沉重。
她原本是打算去找个夜摊嗦碗火锅粉,再配几串烧烤,但从住院处下来看到这一幕,她没了吃火锅粉和烧烤的心情,最后只买了个面包
她这个人见不得人间疾苦,很容易就感伤。
南城很有多慈善家, 安远山是其中一个,但他不配这慈善家的名头,建立慈善机构只为了逃税, 压根儿没干过什么善事, 比起他, 安弥才算真正的慈善家, 当年她妈妈留了她五千万的信托基金,她只给自己留了五百万, 其余全捐了,这些年,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她也都会出手相助,乃至小动物都有不少得到过她的援救,可这世间的苦难是无穷无尽的,她救不了多少,连最亲的人她都救不了。
回到住院部,她在走廊里没听到任何声音,推开病房的门,里头两个人都闭着眼,又都在她进去的时候睁开了眼。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陈聿问。
“吃个面包而已,能用多久。”
心情原因,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
陈聿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目光久久定在她脸上。
接着,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玩,反复抵开机盖又合上,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钢音在病房里响起。
许彦洲没理会他制造出的声音,温声和安弥说:“弥弥,挺晚了,你快睡了吧,你明天回学校不是还要上课?”
“我不困,你睡你的,明天的课我请假了,可以补觉。”
她从小就闻不惯医院的味道,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她根本睡不着。
“出去抽根烟?”
耳侧传来陈聿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伴着那一道道独特的钢音,如管弦合鸣,有种微妙地,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安弥盯着他手中把玩的打火机,烟瘾不知不觉被勾起来。
可……
她看向旁边躺床上的许彦洲。
陈聿跟着瞥过去一眼,“明天就能出院的人,几分钟不守着还能死了?”
他话说得挺难听的,安弥估摸着这俩人在她出去的时间里肯定嘴上打了一架,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她觉得应该是陈聿。
“走吧。”她也不犹豫了。
“弥弥。”
安弥刚迈出一步,许彦洲喊了她一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轻声问她。
安弥转头,“高中毕业。”
许彦洲无奈般开口:“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少抽一点。”
安弥回道:“心情差对身体更不好,那你是不是该少出现在我面前一点。”
意思很明白,只要见到他,她心情就不会好。
许彦洲没再说话。
安弥吸气又叹气,这人真的死倔。
更想抽烟了。
她大步朝病房外迈去,陈聿转着手里打火机跟上。
住院部没有抽烟区域,得下楼。
十一月深夜的户外还是蛮冷的,海边城市风也大,不吹风还好,风一吹过来,沁骨头的冷。
之前下来时没风,安弥没觉得冷,这回刚出住院部就碰上一阵大风,下意识地,她缩了缩脖子,眼睛也半眯起来。
安弥觉得陈聿这人有毒,每次跟他一块儿抽烟,准刮大风。
她回头正准备跟陈聿说这事儿,却看到他在脱衣服,于是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你脱衣服干嘛?”
“还能干嘛?”陈聿把衣服丢给她,“给你穿。”
安弥下意识接住。
他外套里面就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卫衣,风能刮得衣摆荡出一层一层波浪,看着都冷,但安弥没把衣服还他,“爱逞强是吧,冷死你。”
陈聿笑了下,“南城下大雪那年,我就一件漏风的破衣服都没冻死,这才多冷一点儿?”
安弥倒退着调侃道:“陈大公子还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陈聿却说:“这算不了什么。”
“还有比这更落魄的?”
陈聿淡淡“嗯”一声。
安弥正想让他说来让她高兴高兴,结果这老医院的路不平,她踩到一块儿凹陷处差点摔了,幸亏陈聿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因为惯性,她扑进了他怀里。
没了外套的阻挡,陈聿身上清冽的气息灌进鼻腔,也浮动在这晚风吹拂的夜色里,将她笼罩,包围,像一张无形的网,穿透身体,裹住心脏。
“看路。”
掺着些戏谑语气的低沉嗓音落下来。
此时明明是深秋,听着那道在风里响起的声音,安弥心里却翻腾起一阵夏日的燥意。
她表情微怔地从陈聿怀里出来,脚刚往后退两步,又踩进一处凹凼,但这次她只是崴了一下,心跟着上下一颠。
等回头看着路完全站稳,她已经把想说的话全给忘了。
又一阵风吹过来。
陈聿看安弥手里抓着他外套没穿,伸手一把扯过,抖开给她披上,然后在她回头看他时说:“穿好。”
安弥没说话,把头转了回去,抬手掂了掂衣服,没听话地好好穿上,就披着。
“干嘛不穿好?你们女生不是怕肚子冷?”
“你袖子太长,等会儿抽烟不方便。”
两人停在一处墙角,陈聿把烟从裤兜里摸出来,递给安弥一根,自个儿拿一根,嘴里叼着烟冲安弥微一抬下巴,“打火机在你那边兜里。”
安弥摸了摸两侧口袋,把他打火机拿出来,掀开机盖,跟前旋即响起清而脆的一声“叮”,鬼使神差地,她愣了半秒,然后将盖子又给盖上,再打开,就为了再听那“叮”的一声。
“给你搞个同款?”陈聿倚着墙笑道。
安弥抬眸看他一眼,“用不着。”
她没再继续玩儿打火机,点燃了火。
橙色火焰舔上烟丝,她垂眸看着,等烟丝燃一会儿。
这时,视线里出现了另一根烟——
陈聿俯身凑了过来。
安弥抬眸。
“将就借个火。”
他松松咬着烟,半牵嘴角笑着,痞气进了骨子里,那股劲儿让人很难挪开眼。
安弥一不小心看入了神,等他点燃烟直起身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没把烟给挪开,烟都烧没了小半截。
她忙忙吸了口烟,很快呼出来,烟雾顿时弥漫升腾,遮住她略显慌张的眼。
陈聿微仰头看着她,那双眼似乎能将她心思全都看透。
他缓缓呼出一口烟,用像被烟熏得哑了些许的嗓音开口:“你刚下来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安弥轻偏了下头,表情疑惑,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陈聿说:“看你上来后好像心情不好。”
安弥神情一怔。
她记得,她并没也表现出什么情绪,他竟也看了出来。
“没什么,”她抬手夹住烟拿开,“矫情而已。”
听她这么说,陈聿大概猜出个了七七八八。
“你这人……”他忽的笑了声,话只说半句。
安弥:“我这人怎么?”
那双漆黑的眼眸穿过夜色望过来。
“很好。”他这样说。
安弥愣住。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表明,他什么都懂了,可她分明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该说他是心思太细,情商太高,还是……他懂她。
他好像……比谁都懂她。
她抬眸望向他,目光不受控地轻颤着。
“安弥,我明白你,”他放下了烟,也收起脸上总挂着的戏谑神情,挺认真地同她说,“我听过很多人口中的你,他们说你是疯子,说你是个偏激的母老虎,是个自甘堕落,很荒唐的人,但我知道那些只是你的表象,从第二次遇见你,我就知道。”
他继续说着:“再往后,我越来越明白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而越明白你,我就越喜欢你。”
他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她的喜欢,不像很多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有点财力,就特高冷自傲,特大男子主义的公子哥那样,觉得这样倾诉爱意的方式太难为情,太羞耻,他就大大方方地,坦坦荡荡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如何喜欢你,如何深爱你。
刚刚说的都不够,他还说:“我认定你,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偏执病态,而是你,安弥,就是有让我爱你到死的本事。”
他垂眸站在她面前,昏暗光影下,他的身影仿佛被夜色拉长,那双浸在黑夜里的眼,像蕴藏了一万光年所能到达的一整片银河系。
她像被他那深情得要命的目光夺走了所有心绪,一并丧失了语言能力,怔怔地看着他。
“安弥,”他看着她再次开口,“我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像我明白你那样,明白我,再像我无可救药地爱你那样,爱我。”
两根烟都已燃尽,烟灰吹落风中,无人顾及。
作者有话要说:
每写一章,我以为我已经够爱聿哥了,结果每到下一章,我更爱他了呜呜呜呜
聿哥的聿读yu四声!
第38章 失火
深夜的住院部寂然无声, 夜色在四处无边蔓延,风吹着树影晃动。
透过被风掠起的发丝,安弥失神般看着半米之外的人。
那人深深眸色也穿过夜色直抵她瞳孔。
今夜没有星星,银河似乎降落至两人双眼之间,随着他与她的眸光流转。
安弥像溺在那双深邃的眼里,无法逃脱。
四周寂静,她的耳边却始终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像我明白你那样,明白我, 再像我无可救药地爱你那样,爱我。”
他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对他, 她早已无可救药。
只是, 只是……
在她这里,爱情并非至高原则。
陈聿似乎从她眼睛里知道了答案,所以这一次,是他先移开眼。
他垂眸,看向手里早已燃尽的烟头,眼底没什么情绪。
他将烟头丢进垃圾桶, 侧眸淡淡瞥向安弥,问她:“还抽吗?”
“上去了吧。”安弥也将烟头丢掉,抬脚开始往回走。
陈聿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才跟过去。
进了住院部大楼后, 安弥将衣服还给了陈聿, 陈聿接过, 默声穿上。
回到病房, 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许彦洲躺在病床上没睁眼, 安弥坐另一张病床上埋头打游戏,陈聿坐硬板凳上把安弥看着。
他的视线总是如有实质,让人很难忽视,所以安弥最后把身子转了一圈,朝向了窗户那边。
现在医院里也可以借充电宝,安弥上楼时顺便借来个充电宝,充着电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陈聿倒也没一晚上都看着安弥的后脑勺,后面他拿手机处理了些公司里的事,然后坐在凳子上闭眼小憩。
第二天,比护士更早进病房的是两名警察,他们来取验伤报告,顺便告知受害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伤口长度超过了十厘米,被鉴定为是轻伤一级,检察院会对李文英提起刑事诉讼,后面检查官那边还会跟你联系,请随时保持电话畅通。”
警察这么早过来,显然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小案子,应该还有要务在身,顺道而已,没说两句就走了。
安弥拿手机搜了下轻伤一级的量刑标准,查出来的结果上显示的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三年肯定是判不了,安弥清楚安远山会给李文英请最好的律师,他俩可是真爱,李文英能被判个几个月都不错了。
陈聿一猜就知道她在查量刑标准,再看她暗暗撇嘴的表情,他笑了声。
听见他笑,安弥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在笑,她脸上打出个问号,沉着眉问他:“大早上你发什么颠?”
陈聿微抬起一点下巴,疏懒道:“你放心,只要她进去了,就算只有一个月,我也能让她恨不得直接死在里面。”
听他用那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着这么狠的话,安弥懵了两秒,“你……”
她努力组织了下语言,“你黑白两道都混?”
陈聿笑出声,“现在哪儿来的什么黑一道?”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大喇喇敞开腿坐着,身子斜倚靠背,一把硬板凳被他坐出太师椅的架子,姿势嚣张,说话也一点不收敛锋芒,“我不是只在南大有点人脉,整个南城我都有点儿人脉。”
他身上那拽劲儿放别人很讨打,但放他身上,怎么说呢,浑然天成,像他天生就该是这个气质。
“所以,”安弥挑眉,“你要怎么让她恨不得死在里面?”
“少儿不宜,少打听。”
见他不肯说,安弥拿手机搜了一圈,网页弹出来的很多是影视片段,但如果这些片段拍的还真就是真实监狱生活的话,那的确挺实少儿不宜的。
过了会儿,查房的医生和护士进来,医生简短问了许彦洲一些问题后,直接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走之前,当然是要去食堂吃个饭,安弥不至于那么不待见许彦洲,饭都不让人吃。
许彦洲伤口有点长,一动脖子就疼,走路只能僵着脖子,不好看脚下的路,刚出住院部就差点摔了一跤。
安弥连忙去扶,生怕他再摔出个好歹。
“没事吧?”安弥扶着他胳膊问。
许彦洲紧锁着眉,抬起一只手轻触颈侧,边疼得直吸凉气边说:“没事。”
安弥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疼得不轻,“我扶你走吧。”
她刚说完,只见一道人影忽然闪到她跟前,一把将她给拂开,他来扶住了许彦洲胳膊。
能干出这事儿的当然只有陈聿。
“我来扶他。”陈聿抓着许彦洲胳膊说。
安弥巴不得,“你扶呗。”
许彦洲脸色不太好,陈聿脸色也不好,在他看来,许彦洲这货就故意摔的。
两人互相睨了对方一眼。
“好好走,别摔了。”陈聿发出友好提醒,但语气不太友好,比起提醒更像威胁。
许彦洲再睨他一眼,“扶人不用抓那么紧。”
陈聿扯唇,“这不是怕你摔?”
许彦洲选择沉默。
安弥在一旁看这两人互呛,有点想笑,并且没忍住。
于是,她放缓步子走在了后面,免得他们看见。
去食堂这一路上,安弥看着陈聿的背影,脑子里翻复着他刚刚和昨晚上吃醋的样子,他吃醋的样子……有点可爱。
到了食堂,安弥让许彦洲坐着,“你坐着,我去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和两个鸡蛋。”
“行。”
给许彦洲拿了他要吃的,安弥端了碗玉米粥,再拿了个茶叶蛋,她从来吃不惯白水煮蛋。
陈聿跟她一道回的座位,他吃的牛奶跟馒头。
坐下来后,他开始啃手里的馒头,那画面,有点违和,他长得一看就特有钱,还一身奢侈品,结果抱着个白面馒头啃。
安弥觉得这一幕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时抬眸暗暗看他一眼。
她以为陈聿没发现自己在看他,其实他早发现了,所以,馒头啃着啃着,他嘴角扬了起来。
许彦洲在中间将他俩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
“咝——”他突然发出吃痛的声音。
安弥忙忙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许彦洲捂着脖子说:“咽东西扯得伤口有点儿疼。”
“要不你喝粥吧,我去给你拿。”安弥直接站了起来,“你喝什么粥?”
“都行。”
“ok。”
陈聿用力扯下一口,像是不屑地睇了他一眼。
许彦洲则像个望夫石,远远望着安弥,等她回来。
很快,安弥端着同样的一碗玉米粥回来。
“谢谢。”许彦洲接过粥。
安弥提醒他:“有点烫,你凉一会儿再吃。”
“好。”
只是跟安弥说上两句话,许彦洲似乎就很满足了,眼底笑意温柔。
陈聿冷眼旁观,舌尖抵着犬牙,手伸进裤兜,摸出一个瓶子放到桌上,推给安弥,“昨晚出来顺手给你带的东西。”
安弥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个瓶子,瓶身是半透明的红色玻璃,颜色很有质感,里头装着液体,瓶子不大,体积大概是烟盒的三分之二。
“这什么?”
“香水。”
安弥一脸问号,不明白他这又是来哪出。
陈聿补充道:“樱桃味的。”
这下安弥愣了神,市面上樱桃味的香水很少,而且难闻,但香水留香时间比沐浴露什么的要久多了,气味也更浓郁,她对樱桃味香气有依赖性,要是长时间闻不到甚至会焦躁,樱桃的气味对她来说像一剂舒缓心神的良药,她能从中汲取精神抚慰与温暖。
原本,喜欢樱桃的并不是她,是安宁。
樱桃是安宁最喜欢的水果,樱桃丸子是安宁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安宁自己长得也很像樱桃丸子,碎刘海,小短发,可爱又乖巧。
每每闻到樱桃的味道,她会在恍惚中感觉,安宁还陪在她身边。
所以自安宁离世,她开始收集各种有樱桃味的东西,渐渐成了一种依赖。
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瓶子,即便还没闻到里面的气味,她也很难抗拒。
但她拒绝了,“不要。”
又没谈恋爱,天天收他礼物算什么,一瓶香水而已,她自己买不就行了,她刚刚已经把瓶身上刻的字母给记下来了。
【ASYTDLY】
她想着这串字母应该就是这香水的品牌名。
免得忘记,她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搜。
一声谑笑在这时响起,接着,独属于某个人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别搜了,私人订制,市面上买不到。”
安弥确实什么也没搜出来。
陈聿还说:“上面那串字母不是品牌名,是《爱上樱桃的理由》这七个字的首字母缩写。”
听到这七个字,安弥心头倏地一顿。
陈聿抬起胳膊将手放到香水旁,指节微曲轻扣桌面,“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说着,他立马就开始数,“三二一。”
数到“一”,他拿起香水就要往旁边一个倒剩菜剩饭的垃圾桶里丢。
安弥忙忙起身拦住他,“要!”
陈聿唇角一勾,收回手,将香水丢给她。
安弥接住。
对于陈聿使出这种法子,安弥挺想白他一眼的,但又拿了他东西,搞得她表情很复杂。
旁边许彦洲的表情也很复杂。
他从没见过安弥这样被男生拿捏的样子。
那时候,安弥在还没答应当他女朋友前,他一直心里都没底,没有一定能拿下她的信心,现在也是如此,但反观陈聿,他似乎没有这个困扰,对于安弥,他像势在必得。
并且,他也已经将安弥死死攥在了手心。
许彦洲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来自于陈聿的危机感。
他看着彼时笑得张扬的陈聿,眼神一点点沉下去,瞳孔漆黑得像透不进一丝光亮。
之后,三人的这顿饭,谁也没说过话。
还是出了食堂后安弥才想起来问许彦洲,“你怎么回去?你家司机来接你?”
许彦洲:“我打车。”
安弥埋头看手机,“我也打车。”
陈聿伸手盖住她手机,“你坐我车。”
安弥把他手推开,“不想坐你车。”
陈聿继续拿大手盖她手机,“有事跟你说,我认真的。”
他要没加最后那四个字,安弥肯定继续打车,但看他搞得一本正经又神秘兮兮的样子,安弥犹豫一会儿,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打到车没?”安弥转头问许彦洲。
“打到了。”许彦洲没拖延时间,他不准备在这儿继续自取其辱。
“送佛送到西,我看你上车再走。”
许彦洲垂眸,长睫盖下来,淡淡“嗯”了声。
几分钟后,许彦洲的车到了,他走得很干脆,只在车子启动时,不顾疼痛转头看向路边的两人,目光晦涩深邃。
目送他上车,安弥转头跟着陈聿去停车场。
路上,她催他,“有屁赶紧放。”
“上车说。”陈聿坚持。
等上了车,关上车门,安弥瞥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聿踩下油门,“看你对许彦洲的态度,你应该不怎么想再见到他。”
安弥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挑眉问:“你能让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能。”陈聿语气笃定。
“你可以自己坐这个决定,干嘛要跟我说。”
“通知你一声。”很拽的语气。
安弥拿眼神挫他,然后说:“我也提醒你。”
她声音沉下来:“别太过,这个人我挺对不起他的,他要被你弄出什么毛病,我不会再管什么欠不欠你的,我俩彻底玩儿完,我还会帮他把账讨回来。”
听她这么说,陈聿表情有些不爽,但他没犯浑,只冷声说:“我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有问题解决问题,有情敌解.决.情.敌
ps∶今天提前更,有话想跟大家说,非常感谢大家在各平台上帮我推文,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但希望不要传播本文完整付费章节的资源呀,本人全职,没存款,还一身很严重的毛病,很多时候都是躺在床上用手机码的字,现在除了热爱一无所有,写小说已经是我最后一条路,传播盗文是在把我往绝路上赶,我设想过写小说这条路走不通会怎么样,也已经做好了某种打算,但还是希望那天不要这么早来吧,我还有挺多想要写的故事,还有很多没吃过的东西,大家就当可怜可怜我
第39章 失火
陈聿开的还是那俩车门全透明的迈凯伦senna, 车开进学校,因为路上人多, 车开得很慢,这车又过于拉风,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几乎路过的人都看到了里头坐着的陈聿和安弥。
有人拿手机拍他们,有人暗暗激动地跟旁边的人私语。
安弥见怪不怪,无所谓了。
陈聿从东苑那边进的校门,透过车窗, 安弥在余光里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侧头,看见站在路边正望向她的南星。
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安弥心头颤了下, 那种颤动源于骤然间的惊吓, 不知是光影的原因,还是距离造成的错觉,她感觉南星的眼神有点吓人。
南星站在那儿,旁边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她的瞳孔以及整个人却似乎都要比旁人都暗一个度,像惊悚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距离越远,这种既视感更强。
等转过前面的弯,南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 安弥转回头, 心头仍有些许余悸。
拿着的手机在这时发出一声震动, 安弥低头, 手机上显示南星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安弥姐,你是要回宿舍吗?]
安弥没将刚刚那一幕放在心上, 打字回她:
[嗯。]
南星:[能在宿舍门口等我会儿吗?我有话跟你说。]
安弥:[好。]
陈聿在送安弥到宿舍门口后便扬长而去,他离开的时候总是特干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下,看着特高冷。
他那股劲儿勾得安弥多看了他几眼,等他开车驶出视线,她才收回目光。
刚刚好,南星这时候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她视野里。
宿舍外有专门停共享单车的地方,南星把车停好后朝她走来。
“想跟我说什么啊?”安弥问她。
南星仰头看着安弥的眼睛,开口声音像生气般,闷闷的,“安弥姐,你跟陈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弥没想到她是要问这个,眼底划过一丝错愕,语气稍显迟疑,“我跟他……没什么回事。”
“那你为什么坐他车回来,还是……”南星语气顿了顿,“还是早上。”
她这么一说,安弥当然知道她往那方面想去了。
“我没跟他去开房,”安弥说得直接,“我俩昨晚在医院守一个病人。”
南星看着她,眼神很深,半晌,她语气颇沉地问道:“安弥姐,你喜欢他吗?”
安弥叹了口气,她不打算再跟身边的人否认这件事,否认也没用,喜欢这两个字,本就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
“有点儿吧。”她这样回答。
“安弥姐!”南星语气陡然拔高好几个度,“你干嘛要喜欢他那样的人啊!”
安弥无奈道:“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
南星显然不信,“安弥姐,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谁不知道他就是个花花公子,表白墙上有那么多他在酒局上的照片,哪张他身边没女人,都抱在一起了,还有上周,不是都有人拍到他跟人接吻的照片了!”
南星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安弥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个模样,平时她说话一直都是轻声轻语的。
“别激动,”安弥伸手轻拍南星肩膀,跟她解释道,“那张照片是视觉差。”
“他说是视觉差就是视觉差吗?”南星依旧有些激动,“拍照的那个人,我吃饭的时候碰到了,说是她亲眼看到的,他们就是在接吻。”
安弥没怀疑她说的话,只说:“那个人看错了。”
“安弥姐,你怎么这么相信他?!”
南星此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愤怒”二字来形容。
安弥想着,南星可能是真的把她当姐姐,不希望她被渣男蒙骗才这么激愤。
“南星,”安弥压了压嗓,用很认真的语气开口,“我没那么好骗,在面对男人这件事上,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警惕。”
听她这么说,南星眼神蓦地沉了下去,情绪似骤然从高空坠入谷底最深处,之前是过于激动,现在又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阴沉。
安弥并没有注意到她反常的眼神,只当是她虹膜颜色太深,她又站在背光位置的原因,继续说着:
“他真的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很好,特别好。”
情不自禁地,在说了他“很好”后,她还想再加上“特别好”这三个字。
南星想听的不是这些,安弥越是为陈聿说话,她心情越是沉郁,但话已至此,她自然不好再反驳什么,她也没什么实际的证据去证明陈聿就是传闻里那样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将某种情绪收敛,尽量以理中客身份的语气开口:“虽然安弥姐你这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谨慎一点,不要这么快答应他的追求,日久见人心,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时间会证明,如果不是,时间也肯定会让他露出马脚。”
“你放心,”安弥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他谈恋爱,我是个单身主义,但……”
在陈聿面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这个想法多久,她已经能想到,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不顾一切奔向他。
“但是什么?”南星问。
“没什么。”安弥岔开话,“我得上去了,昨天我一整晚没睡,要困死了。”
“那安弥姐你快上去休息,拜拜。”南星又变回往日乖巧模样,抬起胳膊向她挥手。
“拜拜。”
挥手作别后,安弥转身走进宿舍。
爬楼梯的时候,她将手揣进上衣口袋里,本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在摸到兜里那个小小的瓶子时,她脚下忽的一顿。
步子停下来,她从兜里拿出这瓶私人订制的香水。
瓶子真的很小,还没她半个巴掌大,里面的液体还只装了三分之二,要是天天都喷,怕是没多久就会用完。
既然是私人订制,她不信陈聿只做了这么一点儿。
陈聿这人,心思是真的多,他肯定等着她用完,然后再等着她上门去找他。
奸商。
虽然心里骂着他,她眼底却噙着淡淡的笑。
她没有迫不及待地将瓶子拿到鼻端闻味道,她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瓶子上那一串字母,看了很久。
接着,她才缓缓将瓶子送到鼻尖处。
瓶子里的香气进入鼻腔,很纯正的樱桃味,酸涩中带甜,十分清新,像从雪里剥开的一颗樱桃。
对于她而言,这不仅是很好闻的味道,也是温暖的味道。
她想,待会儿睡在喷了这瓶香水的枕头,她一定能很快进入梦里,在梦里见到一直想念着的那个人。
*
天越来越冷了。
这周温度骤降,只有十一二度,一些怕冷的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挺抗冻的安弥竟也穿了羽绒服,不过她里面穿得很薄,方便跳舞。
她跳舞的事儿还是没瞒过苏芷伊和李子这俩人,没事儿就跑去看她练舞,两个人不愧是社牛,就来看她跳了几天舞,结果这俩跟啦啦队的人混得比她还熟,苏芷伊生日的时候,她还把啦啦队的人叫上了。
苏芷伊生日就在这周五,她租了个别墅,准备开个生日party。
她请了挺多人,安弥猜里头肯定有陈聿,但她还是问了一嘴:“你请陈聿了?”
“当然请他了,不请他,我怎么撮合你俩?”苏芷伊理直气壮。
安弥:……
“那个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安弥还没说完,苏芷伊学着她上来一个锁喉,“我生日你敢缺席试试?”
本来安弥也是开句玩笑,当然要去了。
晚上,吃完饭后,三十多号人声势浩荡地抵达别墅。
别墅里设施很多,但苏芷伊一个也没放他们去唱歌打台球什么的,全都扣在了大厅陪她玩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按咬手指鳄鱼玩具的牙齿,谁被咬就要从苏芷伊视线准备的一个里抓阄,抓出来的纸团上写着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上面的要求需要几个人完成,那抓阄这个人指定谁,谁就得配合。
“这纸团里大多数的要求都挺简单的,就唱支歌跳个舞什么的,但当然啦,肯定也有那么几个小刁钻的,今天我生日,你们可不准耍赖皮扫我兴啊!”
寿星都发话了,大家当然没有不捧场的道理。
能跟苏芷伊当朋友的,没几个是玩不开的,这三十多号人里头,社恐人士绝对不超过五个,南星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人里她就认识安弥她们三个,苏芷伊当然就把照顾南星的责任交给了安弥。
别墅里有个大长桌,全部人围着坐也不挤,但安弥感觉有点儿挤,左边的南星靠她坐得特别近,右边儿的陈聿也是非要贴着她,陈聿这人又死沉,她别也别不开,只能被迫当个夹心饼干。
最后一次尝试用力别开他失败后,安弥偏头过去,沉沉咬着牙跟他说:“劳烦你往旁边挪一点。”
陈聿:“挪不动。”
安弥伸脖子往他那边一看,他跟另一个人之间的距离宽着呢,她视线回到陈聿脸上,“你当我眼瞎?”
陈聿朝与右边那男生的空隙瞟过去一眼,下一秒,他连椅子带人直接一拉,把那男生吓一跳,他却一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你再看看。”
安弥:……
这时,耳边响起一整拍掌声,是苏芷伊在让大家把注意力汇聚到她那边。
她拿了个酒瓶子过来放桌子中间,“转到谁就从谁那开始啊。”
说完,她立马转动了酒瓶。
酒瓶快速转动,在几秒后指向了安弥左侧往前数七个的一女生。
那女生也是倒霉,第一个就被咬了,但她运气也不差,抽中的纸条是跟旁边一名异性牵手一分钟,而她旁边是他男朋友,在场就他们一对情侣,倒霉的可以说是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玩这游戏还能吃一脸狗粮。
听到苏芷伊念这纸条的内容,安弥大感不妙。
“下一个下一个。”苏芷伊不等一分钟赶紧把鳄鱼挪到下一个女生面前。
从这女生到之后的五个人都没被咬。
“小南星,该你啦。”
鳄鱼玩具被传到南星面前。
南星有些紧张地抬起手,犹豫挺久按下一颗牙齿。
“咔——”
鳄鱼嘴合上了,南星把手收了回来,没被咬,但还是得抓阄。
“来吧小南星。”苏芷伊把盒子拉到她面前。
南星表情更紧张了,她暗暗咬着唇将手伸进盒子,挺久后才摸出一个纸团递给苏芷伊。
苏芷伊展开纸条,把上面的内容念出来∶“亲吻一个人的侧脸。”
在场立马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南星一下就红了脸,表情局促而羞赫,手指紧张地缠在一起。
“哎呀,”苏芷伊忙忙安慰她道,“又没说亲男的,你亲你安弥姐不就行了。”
南星一愣,脸上红云反而更浓了。
她眨了眨眼,缓缓低头,望着安弥轻声问道∶“安弥姐,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安弥说完便将脸侧了过来。
南星深吸一口气,慢慢俯身,在她侧脸落下轻轻的一吻。
陈聿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皮跳了跳。
接下来轮到安弥了。
安弥随便按了一颗,没被咬。
再下一个是陈聿。
陈聿扫了两眼剩下为数不多的牙齿,抬手按下最边缘的一颗。
“咔——”
鳄鱼嘴合上,场上好多人被这动静吓一激灵,陈聿一点儿反应没有,手都没往回缩,像早已预料到会被咬一般。
他不紧不慢地从手指收回来。
“来来来。”苏芷伊忙忙将抓阄的盒子推到他面前。
陈聿伸手进去在盒子里摸了两秒拿出一个纸团,但他没递给苏芷伊,“我自己看。”
“行。”苏芷伊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这人可是陈聿,在场的人一个个特期待纸条上的内容,有人脖子都伸了老长。
纸条展开,苏芷伊惊得捂住嘴,眼神狂喜,陈聿表情没那么浮夸,只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笑了,众人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安弥看着他脸上的笑,心中警铃大响。
作者有话要说:
苏芷伊:整活还得是我苏芷伊。
安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演,你绝对搞黑箱操作了!
苏芷伊:那当然喽,不然怎么磕糖?
ps∶大家别催呀,聿哥的甜头快要来了,真真正正的甜头!
第40章 失火
苏芷伊一把抓过陈聿手中的纸条, 大声念出来:“跟一名异性拥抱三分钟!”
所有人立马开始躁动了,男生吹口哨, 女生也跟着嚎,整栋别墅顿时变成了两岸猿声啼不住的江陵,一个个都跟返祖了似的。
安弥觉得其中有诈,绝对有诈,苏芷伊肯定跟陈聿搞了黑箱操作。
“安静安静!”苏芷伊大喊,等众人都闭上嘴后,她激动地跺着脚问陈聿, “你选谁你选谁?”
陈聿垂眸,带笑的目光落在安弥身上。
“安弥。”
这个名字在彼时无声的偌大别墅里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当然, 这两个字也传入了安弥的耳中。
心里顿时像被柔软却滚烫的东西击中, 她骤然耳蜗发热。
“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后,返祖现象再次发生,现场躁动得不行,类似猿猴啼叫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我靠我靠,我磕的cp要现场发糖了!”
“三分钟哪儿够,让他们抱一晚上啊啊啊!”
“还得是聿哥, 牛啊!”
苏芷伊低头去看安弥,发现她有点脸红后,特欠地咧嘴笑, 拿手指着她警告道:“不准耍赖啊!”
接着, 她直起腰, 拍了陈聿的胳膊, “愣着干嘛?抱啊!”
陈聿瞥她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回安弥身上, 唇边本就上扬的弧度继续荡开。
他对着安弥张开双臂,头一偏,“过来。”
透着笑的声音从他嗓子里发出,声线比其他男生要低沉许多,好听许多,震得人心尖发痒。
安弥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正对他,而后极缓地倾身过去。
苏芷伊在旁边看得心急,直接抓起她两只胳膊搭到陈聿脖子后面,自然而然地,陈聿收拢地双手便落在安弥的腰上。
手这样高举着,除了搂住陈聿脖子根本无处安放,安弥投降,将双手圈起,收紧。
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完全就是热恋情侣的紧拥。
陈聿肩背宽阔,能将安弥整个人裹在怀里,与肩薄腰细的安弥形成了性张力极强的体型差,他还将头低下来,埋进了安弥的颈窝里,看着简直是让人心动得想要尖叫的程度。
旁边已经有女生在自行掐人中了。
周围更是“哇”声一片。
“啊啊啊糖度超标!”
“陈聿男友力真的太绝了!”
“救命,我要磕晕了!”
安弥能听到听到她们说话,阵阵声音传进耳朵里,引得她脸上越来越烫。
陈聿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
他微微侧头,将双唇贴到她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脸这么烫啊。”
气流喷在耳廓带起一阵酥麻,安弥呼吸一滞,然后暗暗拧他肉,“闭嘴!”
陈聿不光不闭嘴,还说了更过分了的话:“现在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再等等是不是就轮到做了。”
做?
做?!!
他在说什么浑话?
安弥怒气瞬间攀升,可她刚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陈聿却似早有预料,落在她背上的那只手蓦地加重力道,她还没退开一厘米就被他重重地压回去。
下巴撞上他肩骨,她闷哼一声。
陈聿重新将薄唇贴过来,“我说过,总有一天那么一天,我说到做到。”
他加重了“做”这个字的语调,沉沉声线带着无法言说的欲气。
这个混蛋!
安弥攒紧拳头,要不是这是在芷伊生日party上,她说什么也要跟他打一架,打不过就咬,咬死他!
“还没三分钟吗!”她撒气般喊得特大声。
“没有!”
起码有十多个人同时一起回。
“才过去一分钟。”苏芷伊憋着坏笑说。
安弥狠狠瞪她一眼。
“没骗你。”苏芷伊拿倒数计时器给她看。
安弥继续瞪她,没骗才怪,怎么可能只过了一分钟,这倒数估计是刚刚才设的。
陈聿头低下去,再次埋进她颈窝,沉沉笑着,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
她气呼呼地继续挂在陈聿身上,下巴枕着他肩膀,强行忍着想埋头狠狠咬他一口的冲动。
安弥不好再糊弄,最后这实打实的两分钟读秒结束后苏芷伊伸手拍了拍安弥肩膀,“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后来不说话地抱着她时,陈聿闭上了眼睛,这会儿缓缓睁开,一抬眼,对上一道阴沉目光。
这道目光来自于一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女生。
陈聿回忆了下,这女生叫什么来着?
南星?
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女生似乎对他目光不善,当时他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不好,但此刻这道目光的意味……
他微眯了眯眼,像琢磨。
安弥不知道这俩人对上了视线,用力将陈聿推开,两人的交汇的视线也因此错开。
陈聿还是没太在意,淡淡将目光落到场上。
该下一个人按鳄鱼牙齿。
苏芷伊是真的很会整活,纸条上除了异性之间搞搞暧昧,还有一些特别有意思的事,所以即便三十多个人轮一圈就得花上将近一个小时,每个人游戏参与度很低,但一点儿不会觉得无聊。
轮一圈回来又到安弥这边。
这回,南星没按到触发鳄鱼合上嘴的牙齿,安弥按到了。
安弥也是倒霉,明明有那么多人抽到的纸条都是做一些趣味性互动,偏偏到她这儿就是搞男女暧昧。
“跟一名异性喝交杯酒,并说出台词:亲爱的,此生你若不离,我定不弃,哈哈哈哈哈!”苏芷伊念完直接笑出了声。
她笑得越大声,安弥脸色越黑。
“选吧弥姐,你要跟谁喝交杯酒?”苏芷伊边笑边问。
安弥当然不会找陈聿。
场上有十来个男生,安弥一个个望过去,准备挑个顺眼的,视线最后落在一个长相很干净的男生身上。
然而,那男生刚跟安弥对上眼,立马看向她身旁的陈聿,然后迅速起身来了句:“我去上个厕所。”
他一溜,其他男生也很有眼力见地纷纷开溜。
这让人很沉默,安弥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认命吧,”苏芷伊拍拍安弥肩膀,“你只有陈聿可以选。”
安弥攒紧拳头。
成,喝个酒而已。
安弥转头看向陈聿。
苏芷伊立马朝远处的李子喊道:“李子,上道具!”
李子抱着道具小跑过来。
苏芷伊连道具都准备得非常充分,这杯子用的是正儿八经古代喝合衾酒的银杯,酒也上的白酒。
“白酒?!”安弥表示震惊,白酒这么一杯下去可够呛。
“交杯酒当然喝白的,啤的算什么交杯酒。”
“你真当结婚呢?”
苏芷伊挑眉:“我巴不得你们真结婚。”
安弥:“……”
“倒吧倒吧。”安弥放弃挣扎,她早就料到今天会被苏芷伊这货整得很惨。
李子下手一点不留情,直接满杯。
“李子你想我死?”
李子:“顶多三两,死不了。”
安弥没喝过白酒,只尝过几滴,这玩意儿纯度这么高,她不知道三两下去能不能抗住,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低度数的啤酒她能千杯不醉,白酒她可没底,毕竟上次几瓶乌苏就醉成那样。
陈聿看起来喝白酒是完全没问题,他二话没说端起满满一整杯酒,等安弥过来和他交杯。
安弥看他一眼,将目光移他端着的酒杯上,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端起酒杯靠过去,手臂与他相交。
两人同时低头去喝酒。
白酒辣候,安弥感觉喝得越慢越难咽,索性一口闷了。
陈聿也直接一整杯一口闷,旁边的人看着都觉得难顶,好几个人脸上表情变成了痛苦面具,当然最痛苦的还是安弥,但她五官都拧成一团了竟也还是漂亮得要命。
“还要念台词啊。”苏芷伊提醒。
安弥:……这台词真的又尬又羞耻。
她还是不看陈聿,目光瞥在一边,说快嘴似的迅速把台词念了出来∶“亲爱的,此生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行了,下一个。”她立马将鳄鱼玩具推给陈聿。
此时鳄鱼有一边的牙齿只剩下两颗,而按那边的人几乎没被咬,那就证明,按剩下那两颗极大可能会被咬,陈聿偏偏就往那边按,像故意想被咬一样,然后就真被咬了。
安弥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跟苏芷伊串通好的。
现场也有人起哄调侃∶
“聿哥,你这太明显了啊。”
这人被当面拆穿,也没任何不好意思,挑着唇再次将手伸进盒子摸出一个纸团。
他还是自己展开,苏芷伊凑过去读∶“和一名异性跳一支华尔兹。”
听完,安弥想死。
陈聿这次索性都不说选谁了,直接朝安弥伸手过来。
一个个又开始起哄了。
而就在安弥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正要搭上陈聿的手时,胳膊突然被南星抓住。
安弥转头,看见南星一手捂着肚子,眉心紧蹙着,像十分难受。
“怎么了南星?”她忙问。
“应该是胃病犯了。”南星像痛得不行,说话气压都很低。
听她这么说,安弥想着她这应该是老毛病了,就问∶“身上带药了吗?”
“没有。”
安弥思索片刻,抬头对苏芷伊说∶“我送她回去。”
苏芷伊当然没意见,“要是吃了药都还不行就去校医院看看。”
“嗯,”安弥拿出手机,“我打个车。”
“打啥车啊,等半天,今天那么多开车的。”苏芷伊看向陈聿,“你不是开车了,你送……忘了你刚刚喝了酒。”
陈聿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丢给对面一男生,“开车送他们回去。”
今天因为要捎人,他没开跑车,开的一辆保时捷卡宴。
男生接住钥匙站起来,陈聿也站起来。
“你干嘛?”苏芷伊问他。
陈聿说∶“我车他不熟悉,我得坐副驾。”
苏芷伊朝他投去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安弥没管他,抱起南星往外走,只冷声丢下一句∶“赶紧。”
几人快步出了别墅。
路上,南星靠着安弥的肩头低低喊了她一声:“安弥姐。”
“怎么了?”
“你……”她像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跟我不用那么见外。”
南星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喏喏开口:“到了车上,安弥姐你能不能也这样抱着我啊,这样胃没那么疼。”
“好。”
上了车,安弥还是这样抱着她,像抱小孩儿一样,南星本来也是小小一只,她蜷缩着窝在安弥怀里,真的很像一个乖巧的小孩。
陈聿坐在副驾,单手撑着车窗,食指抵着薄唇,抬眸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两个人,表情若有所思。
“咱往哪儿开啊?”充当司机的男生开口问。
“学校后街。”
“好叻。”
男生像是头一次开这么贵的车,有点儿紧张,陈聿这车又改装过,怎么锁车门他都不知道,“聿哥,你这车怎么锁车门啊?”
“你左手边那儿有个按钮。”
陈聿这车让不熟悉的人来开还真得有人坐副驾指导,陈聿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告诉男生这车要怎么开,上路后也时不时要出声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这男生跟陈聿是认识的,但不是特别熟,陈聿这样的人物没几个不想成为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人人,男生大概是想趁这机会跟陈聿拉近拉近关系,一直在找话跟陈聿聊,陈聿倒也愿意给面子,毕竟让人当了司机。
陈聿本身也没什么架子,只是看着高冷,加上平常在酒局上话挺少,才给所有人一种特不近人情的感觉,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拽归拽,但从不会因为自己是陈家大少爷就看不起谁,特会照顾人情绪,除非你惹到他,否则他不会让人难堪。
不过,他跟男生聊得有些漫不经心,目光不时就朝后视镜看一眼,但你要说他很在意吧,他脸上又完全没什么表情。
快到南大后街时,陈聿喊了安弥一声。
安弥像是快睡着了,眼神惺忪,开口声音也有点沙哑:“干嘛?”
陈聿说:“我给南星叫了个护工,现在人已经到后街了。”
闻声,原本闭着眼的南星陡然睁开了眼。
“你醒了。”陈聿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今天晚上护工会照顾你,安弥得跟我回去。”
最后一句他稍稍加重了语气,然后再不紧不慢地补一句:“苏芷伊在等我们。”
话说到这份上,南星要是强留安弥,那就是不懂事了。
但奇怪的是,安弥什么也没说,闭眼靠着车座。
南星抬眸看了眼安弥,而后缓缓垂下双睫,低低说了声:“谢谢,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还是得有人照顾,以防万一。”
“谢谢了。”
“客气。”
两人说完话,车子也到了后街居民小区的门口,有个护工打扮的人等在外面。
陈聿肯定是给护工说了车牌号,看见这车,等着的护工立马迎了过来。
“安弥姐,我走了。”
安弥睁开眼,像睡迷糊了,“哦……”
南星从她怀里出来,往门口挪,正要开门出去,发现陈聿下车来给她拉开了门。
南星看他一眼,埋头下了车。
安弥跟着靠过来,扒着车门朝她挥手,瓮声瓮气地轻喊道,“拜拜,好好休息。”
“拜拜。”
“麻烦好好照顾她。”陈聿对护工说。
“应该的应该的。”
“那我们走了。”这话是对南星说的。
南星眨眨眼,低头说:“今天麻烦了,路上小心。”
陈聿回之一笑,俯身坐回车进后座。
开车的男生也跟南星挥了挥手,然后发动油门,车子缓缓驶离小区门口。
开出一段距离后,陈聿侧头看向身旁又把眼睛给闭上了的安弥。
她好像,又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陈聿真真正正的甜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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