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拉面(三更合一)
◎他仿佛看到了阳光下摇曳的金黄麦穗,散发着永恒而质朴的麦香,那是最让人幸福的滋味。◎
昨晚又下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今日难得凉爽而有风。尤其是这人迹罕至的夹道,空气中都弥漫着雨后泥土青草清新的芬芳。而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通往夹道的两扇门还在不断晃动着, 门闩断成两截。崔清晔立在门前, 冷冷地注视着面前:“此乃学堂, 学的是圣人之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他的身影,本来背对他的一伙人缓缓直起身来。随着那些人起身,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显露出来。崔清晔认得, 这便是前几日才进学堂到他们班上的陆玉珂。
崔清晔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 但对这陆玉珂倒是高看几眼。原因是陆玉珂才来两日就遇到了旬考, 考了个第二。自己虽然依旧是第一,但陆玉珂做的文章被夫子评为此次旬考最佳。崔清晔在夫子处拜读了这篇文章, 果是奇妙。
也因此, 方才他在藏书阁打扫, 瞧见这一群人簇拥着陆玉珂往角落走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对:陆玉珂一个潜心学习的,与这些平日里只爱混迹各处诗会想要彰显名声的士子,怎么会纠缠在一处?他越想越不对, 便跟着来了。
果然,此刻的陆玉珂跌坐在地上, 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泥水, 襆头都歪了,俊美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瞧见崔清晔,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方才因为惊吓而瘫软的四肢骤然就有了力量, 慌忙爬起来就往崔清晔这边奔来。
陆玉珂生得单薄, 偏偏又十分俊美,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模样。方才他们把他带过来,果然跟想象的一样好欺负。故而这些人看到崔清晔后根本没留意他,没成想他竟然跑了过去。那为首的人正是上回在曲江边上不服的蔡斌蔡三郎,见此脸色一垮:“拦住他们!”
陆玉珂刚跑到崔清晔身后,其他人就反应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上回那个红衣士子吴仁十分警醒,走到门后,拿起一根新门闩将门一闩。
听到闩门的声音,陆玉珂本来露出喜色的脸上一白,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牙从崔清晔身后走出:“你们寻的是我,有事我们解决便是,让崔郎君离开。”
蔡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还打开自己的折扇扇了扇:“我可没有下帖子请,崔郎君是不请自来。既是来了,来者是客,我又怎么能够赶客人走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围着的士子拍掌欢笑,纷纷附和:“正是,还考什么第一第二呢,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你……”陆玉珂一时语塞,转头低声道,“崔郎君,我知你好意,但我们双拳难敌四手。方才你能够撞坏门闩,如今要跑出去也不难,快些走吧。若是你真想救我,就去寻夫子吧。”
“端阳五日假,夫子皆不在学堂。”崔清晔低声快速道,“我拖住他们,你瞅准时机,有机会就跑出去。你不善拳脚,千万别回头,他们几个我可以挡上一挡。藏书阁旁边有一处小门,你从那边出去后往东跑,那里惯有坊丁巡逻。记住了!”说话间,他往前踏了一步。
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的时候,陆玉珂手中被塞入一个冰凉物事。他刚要说话,便听见崔清晔道:“你们之前不是要跟我比试吗?行,今日我应下了,五言七言绝句律诗乐府什么的,你们要比什么,我都奉陪。”
蔡斌啪的一声收起扇子:“崔清晔,你要比就要比,你不比就不比,凭什么?今儿个我就不想比了,你奈我何?”
崔清晔冷冷地看着他:“行,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志不在诗词,从今往后,也别再寻我比试。告辞!”话音未落,他已经大踏步往门口走去了。
陆玉珂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我呸!这会儿倒是一脸清高,昨儿在曲江边贵人夫子面前你怎么不说对诗词没兴趣!”蔡斌折扇帕的一声砸在手心,“拦住他!”
离门最近的吴仁早已戒备着,几乎在蔡斌出声的同时,他已经动了,从腰间抽出软剑便向崔清晔刺来!
崔清晔早就绷紧了弦,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瞧见那剑直冲他面门,他左腿一屈,身子往旁边一避,顺手还将身后来不及躲闪的陆玉珂一拽。
陆玉珂眼睁睁看着那柄软剑闪着寒光,从自己眼前不足两寸的地方掠过,眼睛都瞪圆了:这,这不是学堂吗?为什么还有人腰间缠剑来上学啊?他本来以为他们只是想要揍自己一顿出气,难道他们还想杀人不成!
这念头只是那么一瞬,陆玉珂被这一拉,身形不稳,往旁跌去。然而此时崔清晔已经没空去管他了,因为所有人都冲了过来。
陆玉珂刚爬起来,便被一股大力拽了起来再往前方一推。陆玉珂再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那门闩就在自己面前。他瞬时明白过来方才推自己的力道是从何而来,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门闩。
“拦住那个小白脸!别被他跑了!”慌乱中,蔡斌一声怒吼。
陆玉珂一把拉开了门,正要回头拉崔清晔,便听见这句话。他头还未转到后头,便感觉到背后又一股大力推来。他整个人被生生推出了门,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门闩被大力一抽,身后传来崔清晔一声低喝:“快走!”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几乎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见门里传来咚咚几声闷响,像是谁撞在了门上的动静。与此同时,还有吴仁的声音:“还不快把崔清晔弄开!外头那个跑了怎么办?”
摔了个狗吃屎的陆玉珂赶紧爬起来往前跑。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手背上青筋暴起,尽管好几次想要回头,却仍旧忍住了。崔清晔好不容易把他救了出来,这会儿他回去只是拖累,唯一能救崔清晔的只有他方才所说的办法!他死死咬着牙红着眼圈儿,用尽力气往藏书阁跑去。
他颤抖着手打开藏书阁旁边的门,按照崔清晔的吩咐一路往东。好不容易跑到了大街上,可是人来人往哪里有坊丁?陆玉珂来回看了许久,忙拽住旁边过路的一位郎君:“有劳,敢问可瞧见了坊丁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郎君被拦下就被唬了一跳,再一看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的年轻士子,额头有一道伤口,浸出了血丝,顺着额角往下淌着。那郎君一惊,忙拽住陆玉珂:“小郎君你怎么伤得那么重,快,前头有医馆,某送你过去。”
陆玉珂十分着急:“某没事,这只是不小心磕到的。您瞧见坊丁了吗?”
“你真没事?可是你头上血……”那郎君一脸担忧地看着陆玉珂。
陆玉珂见问不出,又换了一个人。可是下一个也被他唬了一跳,胆子小忙加快步伐走了。再问一个,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第一个人的问题。陆玉珂索性自己寻了一边跑去,他自己去找!
待陆玉珂跑开十几步,那郎君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郎君,郎君,方才好似看到坊丁往那边去了!”
清水澡堂的门口,徐桃和付洛瑶安放好了摊车。刚摆上,付洛瑶便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徐桃忙扶住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付洛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好似有些闹了肚子。”
徐桃左右看了看,瞄见清水澡堂:“我记得澡堂那边有,不若我陪你去问问,哪怕给些钱也没事。”
付洛瑶忙摆手:“不必,不必,我身上有钱,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成。这边也需要人,你还得看着摊子呢。”
徐桃见状,也不再坚持,便让她自己去了。横竖菜都是做好了的,只用盛便是,她一个人暂时也看得住。
前日是面食赢了,今儿个是面食上新的时候。送给雪娘的灌汤包只是她的一时兴起,因着不方便携带还要蘸料,她并没打算这会儿就拿出来卖,而是继续在面条上面做功夫。主食嘛,方便快捷还顶饱,正和她这小摊的定位是相符的。
徐桃净了手之后,拿出已经揉好的面。她在案板上撒了些面粉,双手拽住面的两端开始拉长溜条,抹点儿油,反复几次后搓成一个粗面剂子。再将粗面剂子分成均匀的两个小面剂子,分别搓到差不多五寸长,就开始拉面了。
拉面这种技艺,不光是何时何地,都会收获一大堆人的目光。所以,众人在摊前驻足观看并啧啧称奇时,徐桃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后世还有餐饮店把这拉面作为特色表演项目呢。她虽然不能达到那样花里胡哨的地步,但是最基本的拉面还是会的。
看着面条从筷子粗到平时的索饼粗,逐渐再到棉线那般粗细后,徐桃就停了下来,笑着对大家道:“今日这索饼唤作拉面,可以选择粗细。这是最细的,还可以选择粗些的。”
“那最粗的是何样?”有人好奇问道。
徐桃笑着揭开了旁边纱布盖着的一个竹筐:“喏,最粗的大概就是这样。”
众人一瞧,原来这最粗的索饼是扁的,大概有手指那般宽。有人立刻道:“某要一碗这拉面,要这最细的。是羊肉的吗?卤的还是红烧的。”
徐桃笑着点头:“是卤羊肉的,还一种加了豕肉丸子的。”其实后世最经典的搭档是牛肉,只是这会儿严禁杀牛,根本没人卖,私底下能弄点儿来吃就罢了,没人敢堂而皇之拿来卖。
“那就要豕肉丸子的。”那人熟练地让到一边,“多放些辣。某也去别家吃过,要么没有辣,有辣的根本不是娘子做的这辣油,一点儿不香还辣得肚子疼了两天。”
旁边有人赞同道:“正是正是,昨儿个过节的时候将娘子做的粽子拆出来吃,那咸粽子大家都觉得新奇好吃,还埋怨某买少了。某也想多买,怎奈娘子限了数量,某也没法呀。”
另一个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昨儿个瞧见娘子在曲江边摆摊,忙上去排队,怎料只买到了最后两串炙羊肉串。那滋味,我家娘子回味了一晚上,专门让我过来问问,这炙肉串何时又开卖呢?”
“什么?小娘子昨儿个去了曲江吗?我也去了,怎没见小娘子?”“某还专门寻了呢,都没瞧见,还以为小娘子没去呢。”“我瞧见了,小娘子没在河边,但是排队买炙羊肉串的人可真多!还有人来排了两回呢。”
徐桃已经手脚麻利地煮好第一个人的细拉面,舀好丸子又撒上芝麻葱花,最后还淋上了一勺半辣油:“郎君的丸子拉面得了。多谢诸位捧场,若是诸位喜欢,儿两人合计合计,隔几天就摆炙肉串吧。下位娘子今儿个要用什么?”
“要一碗羊肉索饼,不,拉面,要最粗的。”那娘子忙道。
旁边有人凑上来:“我们一道的,我也想要这最粗的,可以一锅煮吗?”“我也想要这个粗的,小娘子,我瞧见这边还有许多,横竖都是一锅,能把我的一道煮了吗?”
徐桃还没来得及引导,众人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凑单。徐桃便挨个问下去,数了五个最粗的煮了下去,又问下一位要什么粗细,在面煮的过程中现拉起了面。
有一部分人在看拉面,另一部分人围在第一位拿到面的郎君身边,都好奇这拉面跟之前的汤饼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那郎君才不管他们的想法呢,先尝了一个肉丸子。半肥半瘦的豕肉剁成肉末,不,好似不光是肉末,还能吃到小小的肉粒,应该是一刀刀切细的。筷子夹下去,都能感觉到肉丸子的弹性,可是入口,那豕肉可十分嫩滑鲜美,一点儿肉腥味也没尝到。这样美味的肉丸子,真不知小娘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内心感叹着,筷子丝毫未停,三下五除二便将面调和均匀了。红红的辣椒油铺在面汤上,夹杂着些微的葱花,颜色尤其鲜亮,仿佛给面条盖上了一层鲜亮的薄被。夹起一筷子面,面条表面便均匀沾上了些辣油的颜色,看着就让人舌底生津。
咬下的第一口,他眼瞳倏地睁大:这么细的面,竟然这么筋道!明明面条裹满了汤汁和红油,可那调味却丝毫没有掩盖面条本身的香。啊,他仿佛看到了阳光下摇曳的金黄麦穗,散发着永恒而质朴的麦香,那是最让人幸福的滋味。
再吃一个丸子,这沾了辣椒油的丸子层次更加丰富,更加好吃了!再喝一口汤,加了辣的豚骨汤,从嗓子到胃里都暖暖的,明明刚喝下去,却已经在回味那种香浓醇美的滋味。
付洛瑶回来的时候,三张桌子已经都坐得满满当当了,吃面的占了七八成,每个人都捧着碗在吃拉面。付洛瑶忙给人盛了饭菜,见没人再过来买饭,便凑过去帮徐桃煮面:“我就过去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这么多人了?”
徐桃笑着将众人凑单的事儿说了,付洛瑶听完满是赞叹:“大家伙儿可真是厉害,竟还能想到这个法子。”
因为要现场拉面,今儿个徐桃她们比平日里来的早些,人流也因此被拉长了。开始那一波人离开后,后头就是时不时有人来,没有排长队了。今儿个付洛瑶也不知是怎么了,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适,便又往清水澡堂去了。
因着人流不算多,徐桃尚且还能应付。将面前这人的粗拉面煮好后,徐桃看拉面已经没了,刚取出一块面团,就瞧见一个人往这边跑来。
这会儿天有些暗了,那人又是背光,徐桃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她的心思放在面上,待到视野里出现了人影,她习惯性地抬头微笑:“客官可要些什……”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对上一双眼眸。四目相对之时,徐桃只觉有些眼熟,便见那双眼睛忽然一闭,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那人倒下的方向正是桌椅的方向。他先是倒在了长凳上,长凳承受不住他倒下的力道,与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接着撞上桌子,哐的一声响,使得放在桌上的拉面碗中汤一晃,差点儿洒了正埋头吃面的客人一脸。
那客人抬起头来正要发火,就瞧见那人顺着板凳摔倒在地的模样,唬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某,某可不认识这人,也从头到尾没碰他!这人是怎么了,怎么跑过来就倒下来了?”
徐桃瞧见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忙放下面,飞快绕过摊子来到前面。瞧见几张桌上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徐桃先清了清嗓子,冲诸位抱拳道:“此人不知何故跑到这边便倒下了,若有用完暮食有闲暇的客人,劳烦可否帮忙去前头通知下坊丁,再去前头医馆请一位医生过来。”说话间,她已经举起两小串铜钱:“请医生的钱,儿这边先行垫着。”
有常客见此情景,忙上前来接过钱道:“某愿去请大夫。”另一位也道:“方才瞧见坊丁往那边去了,某去请坊丁。”
有人愿意去,徐桃松了口气,抬手探了下那人的鼻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剩下的人道:“这人尚有呼吸。地上太过潮湿,儿一人力道不足,可有人愿搭把手,把这人抬到长凳上,等会儿医生也好诊治。”
“小娘子真是心善之人。”“就是就是,来帮把手吧。”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这人抬起一只手,那人托着脚,还有人拽着他身子,众人齐心协力将那人抬到了长凳上。
坊丁并没走远,众人刚把这人抬上来,坊丁就到了。
坊丁过来瞧见这么多人,眉先皱了起来,戒备道:“怎么这么多人在此围着?上报之人是谁?”
众人忙散开,徐桃从里面走出来,先行了个万福礼:“这摊子是儿和姐妹摆的。方才这位客官从那个方向跑来,到摊前的时候便自行摔倒了,还把正在吃面的这位郎君唬了一跳。”
那吃面的郎君忙道:“正是。当时大家都瞧见,他周围一丈都没人,小娘子还问他要吃什么呢,他什么话都没说,忽然就倒了下来。摔倒前可真是没人碰过他。”
“哦?”为首的坊丁头有些怀疑地看向众人,“你们都看见了?”
众人纷纷点头:“真的,都看见了。”
坊丁头冷笑一声:“哼,既是他周围没有人,你们怎么就这么关注离自己这么远的其他人呢?”说话间,他的目光还在徐桃身上逡巡,那种打量满是怀疑。
被坊丁头这样一问,那吃面的郎君一怔。其他人瞧见坊丁头的目光,有胆小的更不敢开口了。
后头的坊丁瞧见这样,冷哼一声:“钱公问话,你们还不速速答来!”
这话一出,本想出头的也在心中掂量,不敢再出头了。
果然,官与民之间隔着一道天堑,哪怕只是吏,众人也是会担忧的。徐桃深吸一口气,正要出口,便听见一个声音道:“若是别处,着实有些奇怪。不过在这个摊子上,某却知道这缘故。”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徐桃也认了出来,这不是林侍郎身边的那个年轻官员吗?
片刻之前,喻进刚走到这边,便瞧见徐桃摊前围了一群人,正在抬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他竖起耳朵东听一句西听一句,把整个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听见坊丁问话,瞧见周围人这模样,他也知这是惧怕官威。他本不欲出头,但瞧见徐桃茕茕独立的样子,想到平日里吃了小娘子那么多美食,如今小娘子遇上棘手的事,不过是一句话,他便出了声。
坊丁头转过头来,瞧见喻进走来,颇有些意外。他才来永宁坊没多久,还不识得喻进,但是他身后的其他坊丁认识,悄悄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坊丁头语气温和了许多:“哦?这位郎君可否告知,不知是何缘故?”
喻进笑着用折扇一指:“诸位常客都知,小娘子处每日都有米面的比拼,若是三日后比拼胜出,可是能多加一样新菜。如今正是米面各赢了一次,这第三回 的输赢,自然众人都很关注。”
见有人起了头,还是位颇有气度的郎君,其他人也胆子大了起来,纷纷附和:“正是。有些客人买了就会投注,正想看看面能不能再次获胜呢。”“这回米一定会胜!”“这回肯定还是面。”
正值这时,一个白须医生终于被去请的人拉着赶到了。徐桃本来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上前道:“钱公,医生到了,不若先让医生诊治。”
坊丁头正觉众人闹哄哄的,闻言忙道:“正是,人命关天,都散开些,让医生诊治。”
白发医生上气不接下气,被领到了长凳面前。他捋捋胸口,顺了顺气,这才上前去。这一看,他立刻皱了眉:“点盏灯来,再拿些水来,这人脸上身上全是泥。”
“摊子上有灯和热水,儿去拿!”徐桃忙起身。热水是她专门用一个炉子温着的,只要舀出来便是,帕子在摊上有。点灯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点火的手都在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须臾,东西就送了过去。在灯火映照下,那人脸上的脏污被一点点拭去,露出真面目时,徐桃一下认了出来:这不是那日在程家门口碰见的士子吗?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头,又把了把脉:“看起来他的头颈没有什么伤,想来伤是在身上,这里实在不方便,得将他抬回医馆再仔细查验。”
钱坊丁不置可否,只看向徐桃:“小娘子怎么说?”
正值这时,付洛瑶正好回来,挤到徐桃身边,听到这话,忙握住徐桃的手,一脸严肃。
徐桃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十分镇定:“这人虽不是因儿的缘故摔倒,却是在儿的摊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愿先为其垫付诊金。”
“好!你们几个,把他抬过去吧。”钱坊丁面色稍霁,又冲人群道,“你们,有谁识得这人是谁?”
众食客们都伸长脖子看了看,纷纷摇了摇头。付洛瑶这才留意到长凳上还躺了个人,仔细一看,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咦,这人……”
话未说完,钱坊丁的眼风就扫了过来,打量着两人:“你们识得?”
付洛瑶只觉得手被人一握,便听徐桃道:“儿姐妹两人曾见过,常来摊子光顾的几位士子与这位士子一道。只是某不知几位士子名姓住址,只知他们是在坊里学堂求学。”
钱坊丁看了她们一眼,吩咐两位坊丁去学堂寻人,又冲徐桃道:“你随着一道去医馆。”
“是!容儿与姐妹交待几句。”徐桃忙应了下来,冲付洛瑶低声耳语了几句,就来到钱坊丁面前。
钱坊丁看了她一眼,又点了几个食客,包括去叫人的和那个吃面的:“你们几个一道过去,我有话要问。”
医馆并不远,但是徐桃在凳子上坐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重。她看向珠帘后面,那人躺在床上,医生正在给他检查。瞧见他的衣裳被解开,徐桃这才后知后觉地扭开头,正要离开,便听见里头的医生道:“来人,把药杵旁的酒坛拿来。”
徐桃左右一看。那几个食客都在门口接受问话,药童方才出去煎药了,医馆里除了她之外现在空无一人。里头医生又催了一次,徐桃只得硬着头皮起身。
医生专注在面前的崔清晔身上,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人过来,随口便道:“拿个干净的布用酒浸湿,我指哪里就擦哪里,动作麻利些。”
哪里有布啊?徐桃左右看了一圈,正要问,便瞧见医生已经解开了崔清晔的里衣。徐桃一时愣住了:这人身上一片一片的青色红色紫色,居然全是伤!他不是士子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崔清晔身上不光是淤青,还有破了的衣衫下面有渗血的伤口。医生首先处理的也是这里,他着灯仔仔细细将里面的小石子之类的清了一遍,便道:“快,用布擦这里!”
可是根本没有布啊。徐桃来不及迟疑,只得抽出自己的手绢,用酒浸湿之后去擦拭那个伤口。
就在按在伤口的那一瞬,本来闭着眼的崔清晔忽然闷哼一声,蓦地睁开了眼。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刹那,徐桃心一颤,手不自觉放轻:“用酒擦伤口有些疼,但是能清理脏东西,不然伤口发炎兴许会发热。”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崔清晔就看了她那么一眼,又再次闭上了眼睛。许是因为疼,他的眉一直微微拧着,却是再也没醒过来。
徐桃擦完这个伤口,便听见医生道:“小娘子还懂得不少。行了,剩下的老夫来便是,你去外头歇会儿吧。”
徐桃也着实有些累了,丝毫不勉强地将手帕递给医生,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走了出来。
她刚走出医馆,便瞧见付洛瑶正笑着将今晚剩下的饭菜盛好,一一捧给给几位坊丁。方才还满脸严肃的坊丁脸色总算温和了许多。
付洛瑶将所有饭菜都送完,直起身,瞧见徐桃的时候忙小跑过来,扶住徐桃的胳膊,低声道:“没事吧?”
徐桃摇摇头:“那人身上很多伤,刚清理伤口时被疼醒了,这会儿又昏迷过去了。”
“那你呢?没被他们为难吧。”付洛瑶紧张地问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今儿个不舒服,你也不至于一个人面对他们。”
“意外就是突然发生的,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到来,哪里就能怪谁呢!”徐桃拍拍她的手,“我坐会儿。对了,给食客们解释了吗?”
付洛瑶扶着徐桃在檐下的长凳上坐下:“你放心。你们走后,我就给大家说了,这回的比试往后多延一日,明日价格一律饶上两成,还把面分给他们了,也说了明早不摆摊。桌椅也收好了,推车也推了过来。”
“有劳你了。”徐桃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脏污的郎君快步奔进医馆:“崔兄,你怎么样了崔兄!”
听到里头的声音,徐桃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因着今晚这一出,付洛瑶怎么也不肯让徐桃一个人回去,拉着徐桃今晚跟她一道睡。徐桃今日也有些心累,就依了付洛瑶。
付母亲自给两人做了两碗酒酿圆子。热腾腾的汤水,甜滋滋的汤圆子入肚,徐桃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热了起来,心里这才真正地踏实了起来。
碗刚放下,付洛瑛便拿着彩线过来,说是最近学了新络子样式,要教两人。付洛瑛教得认真,加上付珩在一旁插科打诨,付母时不时指点两句,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下,徐桃也逐渐开心了起来。
睡前,徐桃和付洛瑶还盘点了一番今日的账。不出所料,不光没有盈余,还倒给了些诊金出去。付洛瑶握住徐桃的手:“没事,明儿个一定能卖出更多!”
本以为今晚这么忙乱,晚上许会睡不着。谁料,徐桃一沾上枕头,就立刻睡熟了,竟是一宿无梦,睁眼的时候,天已经晶亮了,身侧的付洛瑶已不见踪影。
徐桃刚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早些起来的付洛瑶轻手轻脚走进来,瞧见她起来,低声笑道:“快,起来梳洗后,咱们去街上用朝食。不带那两个小的,免得闹腾。”
一刻钟后,两人悄悄出了门。门阖上的那一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手挽手地往街上去了。
徐桃也许久没有上街来用过朝食了,这会儿看过去什么都想吃。最后两人选定了一家卖寒具的。
寒具就是油炸的撒子,只是表面撒了些黑芝麻,扭成粗辫子模样。付洛瑶在旁边摊位上要了一碗熬煮得雪白的羊汤,徐桃选择了另一家的豆浆。咬一口这炸得香酥的寒具,徐桃越发想念后世的油条了,决定改天有空一定要做出来解解馋。
两人吃完后,便往菜市去了。不过,去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地绕了个圈,特意从医馆门口经过。
医馆里头已经是人声鼎沸。两人站在门口往里望,由于人太多,实在看不清里面。徐桃正要进去瞧,便瞧见昨晚熬药的药童背着一大筐药走进去,忙叫住他:“小药童,昨日那位郎君可是回去了,他怎么样了?”
药童转头,见是她们两人,便道:“昨儿个上完药,他的同伴便叫车将他接走了,还带了几副药。师父说,他头颈心脉都没事,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上的淤青需要多养几日。”
听了这话,徐桃这才放下心来,谢过之后正要离开,付洛瑶却突然拽住了她,问药童道:“请问可有相思子可卖?”
徐桃被付洛瑶带着进去,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挑了一小把红豆。接着付洛瑶又拉着她去了一家布庄,挑了一块正红色的布,借了针线现做了两个锦囊。
待锦囊做好,付洛瑶将红豆分装进去,系好后递给徐桃一个,自己低头将另一个系在腰上:“喏,现在先随身佩戴着,回去后就放在枕头下,七天之后我们再换,霉运就会远离我们的。”
有这样的好姐妹,霉运定会没有的。徐桃微笑着系上锦囊。
殊不知,在不远的某处院子里,崔清晔躺在床上,看着娘亲仔仔细细地用柚子叶水擦拭自己的手:“好了,这下霉运就全去了,你的伤也定会快些好起来的。”
崔清晔只觉得嗓子干干的,闷闷地应了一声,反握住娘亲的手:“阿娘,一定会的。”
“崔兄,你醒了?”陆玉珂端着药进来,“药已经熬得了。”
崔母忙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晶莹,拿起崔清晔换下来的衣裳,笑道:“你们聊,我先出去洗衣裳了。”
陆玉珂应了一声,坐在崔母刚坐的凳子上:“崔兄,快,趁热喝药吧。”
崔清晔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嗓子动了下,将难过压下,瞧见他要给自己喂药,忙坐起来:“不必多礼,我自己来便是。”
他刚一动,就牵扯到了腰背部的伤口,立刻倒嘶了一口凉气。陆玉珂忙放下药碗,双手扶住了他:“崔兄,没事吧。”
崔清晔咬着后槽牙忍过那股痛劲儿,强撑着坐了起来:“没事。劳烦将药端给我吧。”
陆玉珂将药端给他。崔清晔接过药,刚喝了两勺,便听见陆玉珂说:“崔兄,对不住,昨日之事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关在里头,我又半天寻不见坊丁来帮你,最后还是你自己跑出来才脱身。我真没用!”
崔清晔抬头:“是我自己选择过去的,你乃伤者而非伤人者,你为何要道歉,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陆玉珂重重点头,手握成拳头:“崔兄放心,此事,我定要找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从此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崔清晔差点儿没被呛住:这,倒也不必!他没这个爱好!
作者有话说:
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噢!么么哒爱你们!
第34章 卤腐皮
◎吸饱了汤汁的腐皮仿佛就是一个宝藏,直接咬下去,汤汁的鲜美和豆子独有的香味一齐溢出。◎
在崔清晔反复重点强调过后, 陆玉珂总算是改了口称兄长。
崔清晔嗓子都说干了,端起药碗一口气干完,拧着眉等那股苦劲儿过去后, 这才道:“对了, 诊金是多少, 我拿给你。”
话音刚落, 刚接过碗的陆玉珂动作一顿。
崔清晔正伸手去摸枕头下的钱袋,瞧见陆玉珂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陆玉珂一脸纠结地挠挠头:“昨儿个我寻了半晌, 终于找到坊丁的时候, 听闻你自己跑出来晕倒了就忙着看你了!我走的时候, 忘记给诊金了!”
什么?没给诊金,那医生怎么会放他们离开?
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徐桃她们已经推着推车到了往常摆摊的地方。
她们刚一现身, 早已等着的众食客忙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地问起昨儿个晚上的事情。徐桃笑眯眯地听大家说完,这才清了清嗓子:“多谢昨儿个大家的帮忙,儿和姐妹皆无碍,那位郎君也治完伤后归家了。为了感谢大家, 今儿个所有菜品饶两成价格。”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松了口气, 当下就有人笑道:“娘子, 可否用这饶的两成换多买一份饭食吗?”“就是就是,或者换那炙羊肉串也成啊!”“其实用那两成换多一样新菜式也可以呀!”
你们这算盘打得全长安都听见了!徐桃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窝心:“好,这回比试完成, 儿就将那炙羊肉摊摆出来, 可好?”
众人齐齐欢呼了起来, 忙排起了队:“昨儿个的拉面我还没吃上呢,今儿个定要吃个痛快!”“我要吃黄金凤,兜兜转转吃了一转,还是最喜欢那里面的腐竹!”“羊肉汤饼里面的腐皮也好吃呀。对了,拉面里面可以放腐皮吗?”
徐桃一边拉面一边应下:“今儿个买拉面的,都免费加一张卤腐皮,可好?”
刚才的欢呼声更热烈了。这动静,也让澡堂管事停住了脚步。听说了昨儿个的事后,他深觉这是个旧事重提,让徐桃她们来当厨娘的好时机,谁料,只过了一天,她竟就重振旗鼓了。这娘子,可真有能耐。这样的人,怎会甘心居于澡堂的后厨,罢了。
徐桃刚将一大锅最细的拉面一一分派完毕,正在低头拉面,眼角余光瞄见面前有人,笑着抬头:“客官要拉面、汤饼还是馄……林公,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正言负着手微笑看她:“听喻郎君说了昨儿个的事,就说今儿个下值过来瞧瞧。路上我还在担心,如今过来一见,竟比上回来人还多,果真是小娘子。”
“林公谬赞了。”徐桃放下拉面,冲林正言端正福了一礼,又冲旁边的喻进也福了一礼,“多谢昨儿个喻郎君仗义执言,才让儿解了围。今儿个两位的暮食,儿自掏腰包请了!”
林正言笑道:“既是你要请客,光有好菜没有好酒可怎么行?”
“儿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再说……” 徐桃笑着看向喻进,“这主客尚未开口呢。”
林正言笑着虚点了她两下:“原来如此,我竟是沾了光的陪客。行,咱们就依她的吧。”
喻进也笑道:“昨儿个就听说娘子这边出了一个新的吃食,叫做拉面,还能选粗细,可有这回事?”
徐桃笑着点头,给他们看过各种粗细的模样。听闻她是将面现拉成这样的,林正言和喻进来了兴致,起身来到摊前,要看看这拉面。
徐桃使出浑身解数,只恨自己并没有学过后世那花里胡哨的拉面舞,只能老老实实地使用最原始的拉法。不过,她虽然做不到,但是未必其他人做不到,比如,据说舞姿一流的霜娘。或许,给她描述一下,也许她能开发出什么新的彩带舞也不一定。
待面下锅后,两人这才回到了桌前坐下。不一会儿,徐桃便端着一只托盘过来,笑着给两人面前一人放了一只海碗,还放了两只小碟子:“这是儿自家腌的咸鸭蛋,这也是儿自个儿晒的萝卜干,用红油芝麻等拌过,虽不值钱,拿来开胃爽口倒是正好。两位慢用。”
林正言要的是细拉面,夹起来时,面在筷子上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入口,面刚刚煮过心,虽细却有揉得很好的弹性,十分合林正言的牙口。若是再煮过一些,阿娘应当也会喜欢,林正言如此想着。
喻进要的是最宽的那种。煮过之后,面边仿佛是裙边一样呈现波浪形。边儿已经很软和了,正中还是有些嚼劲儿的,层次感更加分明。不过,最吸引他的还不是面,而是泡在里面的腐皮。吸饱了汤汁的腐皮仿佛就是一个宝藏,直接咬下去,汤汁的鲜美和豆子独有的香味一齐溢出。除此外,它还可以卷起卤羊肉和面一起咬下,唔,竟有种在吃一种崭新的饼的感觉!
吃两筷子面,觉得嘴里有些清淡的时候拿起一牙咸鸭蛋。咬一口,蛋白的微弹与蛋黄的沙融合在一起,与这面搭配在一起刚刚好!再加上两根拌好的萝卜干,老天,这样简简单单的家常饭,怎么会比那些宴席感觉还要好吃?
尽管只是简单的一顿面食小菜,两人都吃了个肚圆,不光小菜吃完了,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两人起身后,林正言还问这拉面可否能带走归家去煮。徐桃看了下存货:“今儿个实在没料到人会这么多,只剩下了这些。若是林公想用,儿明日送到府上可好?”
林正言笑着捋须:“方才听说你隔两日要上炙羊肉串,这会儿瞧见你也忙个不停,我只是一问,不必费心跑一趟。若是我想用的时候,会提前一日打发人告诉你一声的。”
徐桃笑着应下。
马车已经被仆从驾驶过来,就在旁边停着。林正言临上车时,转身道:“这暮食隔三天都上一回新菜,朝食的新菜还是酱香饼,什么时候有新菜呀。”
您刚刚才催了一回更,怎么还要求双更呀。徐桃只得以微笑应万变:“儿记下了,下次一定!”
林正言虽觉得她这回答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细问,笑着道:“那我可拭目以待了。”他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样小物事:“上次的宴,娘子费心了。若是再有此种为难的事,可凭借这物事来寻我。”
那是一块打磨得很光滑的小竹简,做成麻将大小,正面刻着松竹梅三友,背面是一个草书的林字。刻工并不如何出彩,瞧这模样,怕是林公自己做来常把玩之物。想到这一层,竹简的意义可就重了。
徐桃双手郑重接过,端正行了个礼:“承蒙林公抬爱,儿无以为报,往后定会好好精进厨艺。若是林公不弃,往后府上的宴,儿愿听候差遣。”
“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但是细细一想,钱袋子还是亏了。”林正言捋着胡须冲喻进笑道。
徐桃忙道:“这宴席自然是免……”
林正言抬手止住她的话:“我也没甚爱好,就爱两口吃的,如今与小娘子投缘,也算是知己好友了。既是知己好友,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娘子不必挂怀,待食肆开业时,多备些好酒才是正经。”
“谢林公吉言,儿记下了。”徐桃笑着目送两人上车离去。
待到马车看不见了,徐桃这才转身,握紧了手中的竹简:这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她刚走回摊子,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摊前。这回下来的人是阿丛和霜娘的侍女阿容,两人瞧见徐桃那一瞬,都长舒了一口气。
阿丛递过食盒:“昨儿个是娘子上新菜的日子,我家娘子派儿来瞧瞧。没承想过来便瞧见娘子处围了许多人好似出了事,怕坊门关,也没敢细问,只得匆匆离开。我家娘子回去听说后不放心,偏脱不开身,早起便让儿去坊门瞧过一次,见娘子没出摊还急得不行,命儿暮食再来一回。总算见到徐娘子了,儿回去也能交差了。”
阿容连连点头:“正是,我家娘子开始还劝雪娘子,今日早间听见娘子没出摊,也坐不住了。这下,她们总算能放心了。”
若说昨晚是惊慌失措的一晚,今日就是徐桃倍感温暖的一晚。徐桃将剩下的存货基本上全塞入了食盒:“昨日是一位郎君晕倒,送医后便无事了,我和付娘子着实没事,不过今儿个趁机歇了一早。劳你们记挂着,这就按汤饼的煮法一样煮便是。”
两人接过食盒,谢过便匆匆登马车离开。
面这边卖空了,徐桃见付洛瑶那边还在收尾,便先去收拾碗筷。她刚把碗筷放进木盆,付洛瑶已经挽着袖子过来帮她一道洗了。
徐桃将方才的事说了,还把林正言给的竹简给付洛瑶看了。付洛瑶激动得拽住徐桃的手:“那个太常博士的事你不是没什么头绪吗,这不是正正好!”
“我本也是这样想。”徐桃笑着点了下头,随即又道,“只是,仔细想想,却不知怎么开口。若是直接问太常博士的事情,知晓了然后呢?若是直接求林公帮忙要回物事,且不论他会不会问我是怎么知晓这幕后东家的,哪怕他肯帮忙,但他们两人不管有没有交情,好似都不妥。”
付洛瑶一想,着实是有些为难。她轻咬住下唇:“那要怎么办呢?”
徐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吐出了自己的心声:“明儿个是端午假最后一日,我打算明儿个朝食过后,去一趟崇仁坊瞧瞧。”
付洛瑶忙道:“我跟你一道去。崇仁坊有些远,你定要坐马车去,我会驾车!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好,阿洛最好了。”徐桃靠在付洛瑶肩头,正好抬头看见夕阳的余晖,“明日又是新的一日了。”
次日是个大晴天,徐桃她们昨晚结束得早,兼之今儿个又有事要做,所以朝食摊在卯初便摆了出来。
因着徐桃她们错开时间,最近生意总算有些回温的赵三娘脸拉得老长,又跑去找其他的朝食摊主嚼舌根去了。其他摊主早看出赵三娘是个夯货,都不搭理她。赵三娘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回去了。思来想去,她又想到那日徐桃在当铺门口说的话,她脑袋里忽然转过了一个念头。
看着生意都被抢完了,赵三娘索性拉着摊车走了。不过她并未归家,而是径直来到了隆庆当铺。这会儿当铺还未开门,她索性在此处摆起了摊。待到太阳升起,当铺里门总算打开了,一个伙计打着哈欠出来下门板。
蹲了一早上的赵三娘双眼一亮,一路小跑过去:“这位郎君,掌柜可在,我有要事要给你家掌柜说。”
那伙计一个哈欠没打完,一脸不耐烦地转头,扫了她一眼:“去去去,还未开门呢。若是要当东西,两刻钟以后再来。”
赵三娘忙道:“我不是当东西,是有要事要寻你们掌柜,是有关前段时日来过你们当铺的一位徐娘子。”
来当东西的娘子本就不多,徐这个姓虽不算少见,但是前段时日来过的徐娘子就只有那一个,还是害他被骂的那一个,他自然印象深刻。伙计瞌睡立刻就醒了:“真的?你没骗我?”
赵三娘一瞧这模样,还真有戏,忙拍着胸口:“千真万确。上回你们掌柜也瞧见我和她一道不是?她啊,最近攀上高枝了!”
“什么高枝?”伙计心中的弦立刻绷紧了。
“自然是……”赵三娘起了个头又戛然而止,“这事自然要告诉你们掌柜。”
这老货!伙计暗骂一声:“你进来罢,我这就去报我们掌柜。”
徐桃根本没留意到赵三娘出现又消失的事情,她和付洛瑶忙得飞起。上回她们整理了一番生意,现在担担索饼的面饼由付洛瑶做,还有酱香饼的饼也是交给了她。付洛瑶接了下来,但说这些都是徐桃的点子,她要重新分成,两人一番推拒后,最终定下朝食徐桃占六成,付洛瑶占四成。
朝食卖空后,两人将晚间的菜提回去后,一人用了一碗汤面,这才更衣驾车往崇仁坊来。
两人着实费了些工夫,总算打听到了这太常博士周知奇住在何处。两人驾着马车行过来,瞧见宅子的墙和墙内露出的花木时,徐桃心中暗暗吃惊:一个从七品,有这么大的宅子?
围着那宅子转了一圈,两人刚转到正门处,正通过车窗看外头的徐桃忙叫住了付洛瑶:“阿洛,莫过去,将车赶回这边。”
付洛瑶忙依言勒马往回退了些,忙问怎么了。
车停稳后,徐桃下得车来,拉着付洛瑶贴着墙角探出眼去:“门口那马车上坐的,就是隆庆当铺的伙计。”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明天会早点儿更,周一因为要上夹子推荐,晚上11点更。多谢各位的支持!感谢在2023-04-06 22:12:41~2023-04-08 09: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弥久久 10瓶;呵哈哈、2096818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卤猪耳朵
◎虽说是带了些辣,但是只觉得香脆无比,满口是卤香。◎
“什么!?”付洛瑶刚出声便捂了下嘴, 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用气声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徐桃看着在门口等着进去的掌柜:“兴许, 是例行汇报?”
不过, 看起来又不是那么像。毕竟例行汇报的话, 掌柜至少会带着账目之类的。但是这掌柜是空手啊, 难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更奇怪的是,这当铺既是周家的,掌柜为何还要在外头等?
同样的疑问也在掌柜脑海盘桓, 他的心里直打鼓:该不会, 东家想要换掌柜了?那自己过来汇报, 岂不是来对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宅大门重新开了, 方才进去通报的仆从出来:“张掌柜, 阿郎着实不在府上, 韩管家也不在,你先回吧。”
听到这话,掌柜更加着急了:“某真是有要事要回禀阿郎,不知他们何时会归?”
仆从摇摇头:“阿郎一大早便出去了, 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何时能回。若是你有急事, 不如留下拜帖, 倒是我再回禀。”
这事,怎么写在纸上啊。掌柜眉眼都拧成了一股绳,最后一跺脚:“罢了, 某明日再来吧。”
瞧见掌柜上了马车离开, 徐桃这才拉着付洛瑶回到了车上:“走吧, 回去了。”
付洛瑶在车夫位置坐好,转过头去:“这家人好怪,郎君不在,娘子总在,或者管家之类的也在,为何也不见这掌柜呢?”
徐桃斟酌着说道:“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不在,吩咐下头的人关紧门户,才会连自己生意的掌柜都拦下。”
“有道理。”付洛瑶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摸摸下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让全家人都不在家?”
两人猜测着往家走,并不知道,她们猜测的主人公,此刻正在永宁坊。
学堂外头的一条小巷里,停着一辆鸦青色马车。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车窗帘子被掀开,里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桃她们心心念念要寻的人——太常博士周知奇。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他身后另一个人探出头,正是他家娘子:“韩柳,如何了?”
来人正是周家管家韩柳,他快步来到车窗边,摇摇头:“阿郎,娘子,学堂还是没开门。某去侧门想要打点,依旧无果,说是山长吩咐一律不得让人进出。”
“这怎么办?”周家娘子一脸焦急,“泽儿已经一晚上未归了,就只范夫子差人送来了一张纸条写着说他闯了祸需在学堂领罚。如今学堂怎么都不放人,难道就任由泽儿在里面受苦不成?”说到后头,周家娘子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知奇一脸不耐:“这是学堂,并不是牢狱,他能在里头怎么受苦?哭什么,若非你往常这般骄纵,他怎会闯下祸事!”
周家娘子一摔手帕:“周知奇,倘若不是我娘家,你还在等铨选试呢,哪能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了,竟就还是一个小小的太常博士,难道不是你没本事?这回若不是我想了个法子,你能攀上卢家?我告诉你,若是今日泽儿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又来了,这样的话每回都要念上无数遍。周知奇摔袖下车,气过一阵,也只得叫过韩柳:“泽儿交好的其他家可有人来?”
韩柳一一细数:“某方才瞧见吴家管事也在,还有王家、阮家……”
除了吴家有人在朝,但官职比他还不如,其他家都是些商贾,根本帮不上忙。周知奇只得上车,吩咐道:“去延寿坊一趟。”
听到延寿坊,周家娘子面色好看了许多:“这还差不多,眼下,只有卢家才能救泽儿。对了,要不再去隆庆那边拿些新玩意儿再过去,上回卢小娘子可对玉饰十分喜爱。”
“哪还有空,跑一趟来回,怕是就要关坊门了。”周知奇挥挥手,“走吧!”
马车刚驶出小巷没多久,便摇摇晃晃停下来了。周家娘子柳眉一竖,掀开车帘子:“怎么回事?”
韩柳一路小跑过来:“阿郎,娘子,有几辆马车在前头。某方才好似瞧见了蔡家的马车。”
蔡家?周知奇面色一肃:“快去瞧瞧,蔡少卿可在?”
“又一辆马车过去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多马车啊?”付洛瑶挤到徐桃旁边,“今儿个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徐桃抬头瞧见那装饰精美的马车经过,摇摇头:“兴许是哪家贵人宴客吧。”
付洛瑶看看天边的日头:“有道理。不过这得是哪家贵人有何等大事,才能宴请这么多人。”
“谁知道呢。”徐桃拉着面,“那卤味可切好了?”
说到这里,付洛瑶脸上的笑垮了下来:“才切了一小块呢。这菜刀太难使了,你居然能切得那样薄,简直不是人。”
“我也觉得,那羊肉汤饼里的羊肉薄得哟,简直不是人能切出来的。”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两人抬头一瞧,都面露喜色:“雪……”
“嘘!”雪娘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粗着嗓子道,“薛某与长兄千里迢迢行路至此,腹中饥饿,不知娘子处有些什么吃食?”
着胡服的两人,仍是明眸皓齿,一看就是两个年轻娘子,偏要拿着折扇来硬是装扮男子。徐桃不禁笑道:“原来胡地也有郎君爱好折扇吗?”
雪娘和霜娘本还在臭美地扇着扇子,闻言脸色一怔,齐刷刷地将折扇一收。雪娘清了清嗓子:“这不是入乡随俗嘛。若是有好肉好菜只管端上来,咦,这是什么,之前好似没见过?”
徐桃笑道:“这是卤味,便是在卤虎皮鸡子的卤汁里经过调味后卤得的,有两种口味,一种五香,一种是带些辣味的。两位先坐下吧,这就上来。”说着,她将拉好的面卷在了筲箕里,净手后去切卤味了。
雪娘和霜娘还是第一回 见徐桃展现厨艺,见她拿起一柄宽大的刀,切得虎虎生风,银光闪闪,落下的猪耳朵却片片犹如复刻出来一样薄。
待她最后一刀切完,霜娘才感叹道:“方才瞧你的动作,我都不敢说话,生怕你不小心割了手。怎么能这样利落呢?”
“喏,就是这样。”徐桃放慢了动作,特意让两人看清。
两人一瞧,只见徐桃左手屈指,刀身贴着左手指末节处,右手提刀少许又放下,如此一来,刀锋根本不会接触到手。霜娘笑道:“原来如此。”
不过片刻,徐桃就端上了两盘卤味拼盘:“白瓷的是五香的,青瓷的是带辣的。”
雪娘夹起一块圆柱状的肉食:“这是什么肉食?”
徐桃一见就笑了:“这啊,是豕尾。”付洛瑶在一旁附和道:“之前我也觉得这长得怪怪的,可是吃起来一点儿怪味都没,而且糯叽叽的,特别好吃。”
两人好奇地咬了一口。原来这猪尾巴主要就是外面那层皮,卤得十分入味,又糯又弹牙,果然好吃。
雪娘子又夹起一片猪耳朵,只见耳片长长的,中间还有一条白白的细线分割。雪娘子咬了一口,只听嘴里咔吱一声,竟是如此之脆。虽说是带了些辣,但是只觉得香脆无比,满口是卤香。
徐桃适时端上两碗米饭:“这卤菜适合下酒,只可惜这里没酒,下饭也使得。”说罢,她看了看天,压低声音道:“两位这会儿怎么过来了,等会儿可能赶得上关坊门?”
“昨儿个虽听阿丛她们说了,但我们总得过来瞧你们一眼才放心。”雪娘笑道,“你自不必担心,今儿个有伯府郎君包了我们那边,想上进的都去了。咱们两个老的可没那些心思,便出来了。慧娘忙着赚钱,才不管我们呢。”
徐桃松了口气,笑道:“前儿个你们还说要来,我还在想何时来。待你们用完,我们就收摊领你们逛去。”
“你且忙你的去吧,我们两个就在这附近逛逛便是。”霜娘夹起一块腐竹,点头道,“这腐竹果然卤着是最好吃的。”
徐桃还想说什么,就见那边停下一辆马车,来人是林府管家林伯。徐桃忙过去,林伯笑道:“小娘子,家中老夫人晚间想用些面食,我来瞧瞧可还有?”
“有。馄饨拉面都有。”徐桃忙应下,“今儿个还有新的卤味,正好下酒。”
林伯笑道:“那敢情好,昨儿个林公还念叨着饮上两杯呢。待他归家瞧见这新菜,定会十分开心。”
徐桃一边装着东西,一边顺口道:“林公还未下值吗?”
“今日是端阳节假最后一日呢,阿郎并未上值,去好友处游玩了,瞧这时辰,也快回来了。”
徐桃递过装满的食盒,瞧了眼夕阳。要关坊门了,林公也应是快回来了吧。
然而,徐桃她们收摊归家,快走出街巷时,瞧见林公的马车正快速经过。此时,已经是戌初二刻了,林公居然才回去吗?
时间倒回到雪娘来了之后不久。
此时的学堂里面,几个学子立在演练场上。西斜的日头照过来,几乎各个脸上都满是汗珠。周围不远处,围着许多下了课后来看热闹的学子。
而对面的房舍中,一位夫子凭窗看了一眼:“山长,昨儿个他们抄书抄了一晚,今日又站了一日,米水都未进,恐再下去会出事。”
另一位夫子从书里抬头:“范景夫子总是如此宽厚。他们可是差点儿闹出了人命,学堂都差点儿保不住了,你还在心疼他们没饭吃?昨儿个,怎么没见范夫子去瞧瞧崔士子呢?”
范景脸上讪讪的:“我这不是昨儿个回来得晚,没赶上跟邵夫子你们一道去嘛。我只是想着学堂已经扣了他们一天一夜,怕他们家中有微词。”
几位夫子唇枪舌战一番之后,山长才慢悠悠道:“此事我已有决断,勿须再言。”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通禀:“山长,外头有人闹将起来,非要进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吃了这么多美食了,来,跟我们的天后一起运动运动吧!
预收文《天后曾经两百斤》:
创作一流的心脏病患者林素素在帮一个歌手录歌时发生争吵,心脏病发作。她醒来,重生到拥有绝妙嗓音却吨位十足的同名十八岁女孩身上。
此时的林素素被同学恶搞,给她报了当下最出名的直播选秀类节目,就想当场看她出丑。
林素素表示,只要有这个嗓音和健康的身体,胖不是问题!
直播初舞台,林素素以酷似当下流行的一首大热歌原唱的嗓音震惊全场,拿到了第一个直接晋级名额。
就在众人纷纷骂她又丑又胖还碰瓷原唱时,第二场,林素素在一首中国风歌曲中来了一段绝美戏腔。
随着比赛的进行,林素素逐渐瘦下来,每一场换一个风格,惊掉了所有人下巴。最后她以一首原创闯入决赛,并强势进入上位圈成团出道。
原创歌曲引爆热搜,林素素不是C位胜似C位,话题度超高。C位不爽,暗地联系公司抢资源。
组合众成员人气都稳步上升,唯独林素素沉寂了一段时间。就在众人骂她拖后腿的时候,组合推出专辑,众人发现林素素承担的都是高音难度part,而且一大半的作词作曲制作人都是她!
一年后组合因C位丑闻解散,林素素强势发专,一人包揽专辑词曲制作编曲等等,专辑直接登顶。
某颁奖典礼上,已经上去六七次的林素素:感谢给我报名选秀的朋友,没有你们,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专门为你们写了一首歌作为感谢,今天上线。
曾经欺负她的那些同学点开那首歌,听着那反对校园暴力的歌词,臊红了脸,纷纷出来致歉。
一年两专,歌曲横扫各大奖项。她的微博下面全是各家的粉丝在邀歌:素素,看看孩子吧,ta已经五年没有出过新歌了。
其他人的粉丝:排队吧!
与林素素组成限定组合的某人粉丝: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一定要抱紧大腿啊。
上一世,她只想好好唱一首歌圆梦,身体却不能支持她完成这个梦想。这一世,她终于成功圆梦,成为了又美又牛逼的唱跳天后。感谢在2023-04-08 09:33:16~2023-04-09 09:4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个可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五花肉卷饼
◎肥肉的边角都有些焦脆了,内里的油脂却还牢牢锁着,瘦肉部分越发有嚼劲儿。◎
山长领着众夫子来到学堂门口时, 只听见紧闭的大门外被敲得砰砰作响,还有人高声喊道:“开门!学堂乃读书之地,并没有私下扣押学子的权力!”
“这可怎么是好?”范景一脸紧张, 忙对山长道, “前儿个那事闹将到坊丁都掺和进来, 我就担心有这一日。如今这些人闹起来, 学堂的名誉岂不全毁了?”
邵夫子看了他一眼,鼻尖冷哼了一声。其余夫子或捋须或沉吟,倒是看不出倾向。
就在僵持之时。外头敲门的声音突然没了, 一片人声嘈杂, 紧接着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学堂大门竟猛地颤了一下。
门里众夫子大惊:“这,竟是用了攻城法子要强行破门不成?”
山长肃着脸沉声道:“开门!”
门房忙上前去, 几人合力拉开了门闩, 然后飞快地闪开。就在他们刚闪开的那一瞬, 门轰的一声被从外砸开!抱着木头的人直直撞了进来,一股脑地都栽倒在地上,满地都是哎哟声。
外头的人想要往里冲,却在瞧见里面严阵以待的众人时停下了脚步。
山长沉着一张脸看着众人:“此乃圣贤之地, 你们私自破门,意欲何为?来人, 报给坊正!”
外头的众人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学堂私自扣下学生不让归家, 又是意欲何为?”
山长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品行才学无失的士子每日均正常上下学,仅有犯错士子才须留堂反省。若是某位士子家中不服,可当众一辩!”
这话一出, 外头嘈杂的众人都不说话了。站在角落暗中观察的周知奇暗骂一声蠢货, 对韩柳使了个神色。果然, 片刻后,有人隐在人群中喊道:“士子在学堂,对错都是你们说了算,有何辩头!”
“那,某来做个评断,可好?”一个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行人快步走来。有人认了出来:“那不是长安府尹、少尹吗?”
山长领着众人一一拜见。余府尹亲自扶起山长:“某今日归家,收到山长的消息后便和少尹一道过来了。既是有人不服,那便将各方都请到一处,一道做个决断可好?”
山长看向众人,众人自无异议,都道妥当。山长便让各处人去问那些学子家在何处,差人去各宅请他们父母。
余府尹又道:“因此事牵连多人,某与少尹两人之言恐不能服众,便请了一位作为见证。”说着,他看向门口笑道:“林侍郎,你到了。”
林正言笑着进来:“方才在回坊时碰到余府尹和曾少尹,两位提起此事,某也有所耳闻。因此事有苦主和证人,某就住在这坊里略微熟悉些道路,两位便拜托某去请了他们来,顺便让某做个见证。”
“原是如此。”山长侧身,“诸位,里头请。”
学堂大门并没被重新关上,外头围观的百姓们都一一伸长脖子,看着马车一辆一辆地往里进,虽一个也不认识,仍议论纷纷。直到最后两辆马车过来后,等了许久不见人再进出,百姓们这才三三两两离开。
乘坐最后一辆马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知奇。他刻意留在了最后,假装是从家中赶来的。下马车的时候,他看见前头一辆车边围了许多学子,只是扫了一眼,便随领路之人匆匆去了。
前头那辆车上僵持了许久,最终崔清晔还是坳不过陆玉珂,只得让他扶着自己走出车厢。刚出车门,他就对上了一大片仰起的脸,最前面的就是赵鹏程几人:“崔郎君,你怎么样了?”
被众人这样围着,崔清晔一时有些尴尬,只得冲诸位揖了一礼:“多谢诸位挂怀,某已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赵鹏程握起拳头:“崔郎君放心,我们都是站你这边的!”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表示平日里他们就老挑事,他们愿意为了崔清晔作证。
自己平日里跟他们也没太多交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支持自己。崔清晔还是颇为动容的,站住脚,收回被陆玉珂扶住的手,冲众人郑重行了个礼:“多谢!”
若说来之前周知奇还信心满满,待看到那两位士子互相搀扶着进来,其中一位额头上包着绷带,另一位走路慢腾腾的,显是身上有伤的模样,他心中就一咯噔。那逆子,该不会是,做了打架这种傻事吧。
周知奇还想着派韩柳去私下提点下,谁知这两位士子一进来,余府尹就让关门,又对众人道:“为防这结果被影响,自此时起,还请诸位都暂留此堂中。”言罢,他朝山长道:“还望山长拨一位夫子,再选两位士子,再请赶来的诸位选出两人,一并去旁边房间。曾少尹已和本次相关的士子在旁边房间等候诸位了。”
听到这话,周知奇便知今日这结果自己是插不上手了,余府尹铁了心是要个真相了。惟愿泽儿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他还可以把影响降到最小。
几人去了旁边后,曾少尹才过来。待他坐下,余府尹冲山长道:“这便开始吧。还请诸位让某来问。请第一位士子,”
第一个便是蔡斌。他进来瞧见坐着的众人,先就两股战战,说话也吞吞吐吐,丝毫不见那日的威风。他说完,便被带走到屏风后的另一个房间,由余府尹带来的衙役看管着。
第二个进来的吴仁也跟蔡斌差不多,但一口咬定是蔡斌想出来的法子。第三个,第四个……也有人试图推到别人身上或者说谎,被余府尹连续问几个问题,就全盘混乱了。堂中众家长的脸色越发难看。
最后一个进来的便是周泽。被放到最后一个他心态早就摇摇欲坠了,进来被问了一个问题就绷不住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问完施暴者,接下来就是受害者。先是陆玉珂,他口齿清晰地讲了前因。再是崔清晔,尽管他因为受伤动作比较缓慢,但是他仍旧强撑着站在堂中,不卑不亢,简略而准确地将后续情形描述出来。两人光风霁月的模样与前面士子形成鲜明对比
余府尹又召了医馆的医生药童来问,明确了崔清晔身上的伤就是被打的。所有的口述一对,事实已经很清晰了。周知奇那些家长们脸黑到了锅底。
余府尹却好似丝毫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而是和颜悦色地问崔清晔,可想要何等赔偿和处罚。
崔清晔丝毫未犹豫:“此事乃他们先冲陆士子挑衅而起,陆士子乃最大受害者,此事应由陆士子决定。某只愿往后学堂内众士子清净读书,再无此等事情。”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的林正言仔细打量了崔清晔一番。
余府尹又问陆玉珂。陆玉珂只说了两个要求:要他们给崔清晔付清诊金,还要他们当着这里所有人及所有士子道歉。
余府尹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便让曾少尹将众士子带过来。众士子当着所有人给崔陆二人道了歉,垂头丧气地跟着家长们走了。
出去时,周知奇看着余府尹几人和山长他们交谈的模样,眉拧得越发深了。他得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压下去才是,不然影响了泽儿科考该怎么办。
陆玉珂正要与崔清晔说话,被曾少尹叫去看方才的记录,回头就不见崔清晔了。
此时,崔清晔正在外头廊下拦住医生:“医生,多谢那日救命之恩,不知诊金是多少?”
医生捋须笑道:“那日过来请老夫的人,说是有人托他过来,先把诊金付过了。老夫也不认识那人,不过那人领老夫去的地方是个食摊,还叫着什么小娘子。”
食摊?小娘子?崔清晔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眸:难道是她?
“阿嚏!”正屋里,徐桃忙用手帕捂住口鼻,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笑道,“安息茴香和辣椒面一混合,这滋味就是霸道。喏,好了!”
三人纷纷伸长脖子,瞧见徐桃左手拿起一块烙好的薄饼,右手拿起几根小串儿放在饼正中。左手一捏,右手一抽,竹签便抽了出来。她又夹起一些黄瓜丝、焯过的豆芽及葱白丝,最后淋上一勺自己调的酱,裹成一卷,便递了过来。
先拿着的人也没立刻吃,刻意等了一等。等到四人的都卷好了,便齐齐开口咬下去。
饼虽然薄,但是里面居然还有几层瓤,又软又韧,比一般的饼更香,这是放了鸡蛋的功劳。里面夹着的小串儿是徐桃走之前就腌着的五花肉,肥肉的边角都有些焦脆了,内里的油脂却还牢牢锁着,瘦肉部分越发有嚼劲儿。而脆嫩的菜蔬更增加了清爽的口感,尤其是那甜辣酱一拌,仿佛花草一般颜色分明又十分和谐。
雪娘咬了一大口,吃得满唇都是亮晶晶的,不住赞叹:“我本以为我娘做的炙羊肉就是炙肉中的状元了,没想到,这烤过的豕肉竟这么好吃!”
霜娘咽下嘴里的食物:“徐娘子,这便是你下回要上的新菜吗?”
付洛瑶笑道:“上回端午摆了一回炙羊肉串,众人就惦记上了,天天都很多人来问。只是羊肉太贵了,恐许多人吃不上,又怕太腻,她便打算推出这个。”
雪娘子抚掌:“这可是太好了!若非我今儿个吃了晚饭,我定能吃下两个。”说完,她咬了一大口,手一捏,里面的酱料一下子就滴落下来。她忙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徐桃的书桌,一些纸飘落了下来。
霜娘已经吃完了,蹲下身去捡了起来。当她拿起最后一张时,忽然咦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09:48:11~2023-04-10 19: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023129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鲤上岸 20瓶;柚子会好好学习的 2瓶;好呀、呵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乌饭烧麦
◎皮里面包着青黑的米粒,粒粒分明,在朝霞中显出饱满的光泽。◎
雪娘刚用手帕将手擦净, 闻言探头去看:“这不是上回徐娘子在咱们楼里看到的马车徽记吗?当时她就画了下来,我总是觉得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家。”
徐桃目光牢牢锁定着霜娘:“霜娘, 这徽记你可是有印象?”
“自然有印象, 这是肃伯府卢家的徽记。卢二郎常来, 我见过几回这个徽记。”霜娘点头, “今儿个包下我们楼的就是他。方才出来的时候我们从他的马车旁路过,我还专门看了几眼这徽记呢。”
雪娘一拍脑袋:“对啊!就是他,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霜娘仔细看了看:“不过, 这个徽记好像少了点儿东西。”
徐桃忙递过一只炭笔:“我就只是远远看了几眼, 若是你记得, 能否添上?”
霜娘接过笔来,仔细回忆了一番, 在上面增加了几条线, 递给徐桃。
徐桃捏着纸, 眸色越发深邃:就是这个,那日她在隆庆当铺外瞧见的马车上就挂着这个徽记!徐桃蓦地看向霜娘:“霜娘,你可知这肃伯府在哪个坊吗?”
“我记得,好似是在西边哪个坊。”霜娘仔细回忆着, 忽然一拍手,“对了, 延寿坊!”
延寿坊?那上回他们的马车为何会出现在隆庆当铺边上?是因为在这边有产业, 还是说,他就是周知奇的靠山?
“徐娘子,这肃伯府, 怎么了吗?”就在徐桃发散思维之时, 雪娘开了口。
徐桃回过神来, 瞧见三人看向自己的双眸里满是担忧,收拾起心里的疑问,摇摇头:“没事,只是上次和一个朋友在街上看到了,她觉得好看在问。饼都快凉了,先吃吧。明儿个一早想用些什么朝食?”
“新的!”“有汤水的!”雪娘和霜娘对视一眼:“好吃的!”
当夜,四人都在徐桃家住下了。雪娘和霜娘一道睡,徐桃和付洛瑶一道睡。徐桃刚躺下来,付洛瑶就挽住了她的胳膊:“阿桃,若是你想去延寿坊,我陪你去。”
徐桃转过头,对上付洛瑶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将她的胳膊挽紧了些:“放心,我绝不会一个人犯险。”
身侧的付洛瑶不一会儿便睡熟了。徐桃望着帐子顶,手伸到了枕头里面,摸到了一只木匣。
木匣里只有一封信,便是原身父亲临终时交给她的遗训。第一条,便是让她守好家中的祖屋及家传的玉白菜玉佩,万不可卖掉。她决定,周知奇所住的崇仁坊和肃伯所住的延寿坊都要再跑一趟,不过,明日就是一月之期,她得先去一趟当铺。
就在徐桃思索的时候,崔清晔家中,陆玉珂刚给崔清晔上完药。没错,自打崔清晔受伤,陆玉珂非要亲自来照顾崔清晔。崔清晔坳不过他,只得让他住下。可惜崔家赁的屋子只有两间卧房,陆玉珂只得跟他挤一个房间。
陆玉珂上完药后,闻了闻手上的味道,皱着眉道:“崔兄,我先去洗洗。”说完,他便小步跑出了房间。
听见咚咚离开的脚步声,崔清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刚系好腰带,便听见门口传来崔母的声音:“阿清。”
崔清晔抬头,见崔母进来,忙要起身:“阿娘。”
崔母快走几步,按住了他的肩:“快歇着吧,自家母子哪这么多礼。喏,衣裳已经补好也浆洗过了,给你放在床头。”
“多谢阿娘。”
“又谢什么,你啊,跟你爹一个脾性。”崔母眸中闪过一丝怀念,正要出去,忽然想起一件事,“瞧我这记性。那日你的衣裳里还裹着一张手帕,我也洗好晾干了,喏。”
崔清晔双手接过手帕。这是一张靛青色的手帕,就是街上常见的款式,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寻常的。崔清晔翻了过来,目光落在了手帕一角。
角落用白色的细线绣了一只盘子,里面盛着两只白胖胖的包子,一只正着,一只被咬了一口,还绣出了冒着的热气。这,这是……
“这可是陆郎君的手帕?若是我就还给他?”崔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不是!”崔清晔立刻握紧手帕,一阵热意从颈部爬上了耳朵。对上崔母的目光时,他忽然紧张地移开视线:“那个,这是那日救我的人落下的,并不是陆郎君的。”
崔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既是你知道是谁的,那你就拿去归还给那位郎君吧。早些安歇,我过去了。”
“好,阿娘也早些安歇。”崔清晔忙坐直身子,目送着崔母出门。
待得崔母的脚步声消失,崔清晔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手帕。这手帕颜色深,男女都能用,阿娘以为救自己的是位郎君。若说之前他只是猜测付诊金之人是她,在看到这手帕后,他几乎能确定就是那位小娘子了。那日自己是在哪里碰到她的,他竟完全没有印象。
就在崔清晔沉思时,耳边忽然响起陆玉珂的声音:“崔兄,你在想什么呢?”
崔清晔飞快地将手帕将被窝里一塞,往里侧躺下,身侧淤青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疼痛。他暗暗咬紧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没,刚才在想夫子上回留的策问题目,你是主战还是主和?”
“啊,崔兄你都受伤了还在想着答题,果然令人佩服。”陆玉珂在旁边的小榻躺下,“我巍巍大唐,岂能怕区区蛮夷,我自然是主战。崔兄,你呢?”
“我也是主战,只是在琢磨能不能有更好的切入点。”崔清晔清了清嗓子,“时候不早了,明日再想吧,我先睡了。”
“好,那我吹灯了。”陆玉珂吹熄了灯,霎时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崔清晔满脸滚烫地松开握着的手帕,随即他将手帕往怀中一塞。胸口仿佛揣着一团火一样,许久都还是滚烫着。
次日一早,雪娘翻了个身,忽然闻到了一股甜香,蓦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她和霜娘四目相对,同时起身,打开房门直奔厨房。
厨房里,徐桃正在煮东西,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笑道:“热水烧好了,柳枝青盐也备好了。你们梳洗完,朝食估计就得了。”
听闻此话,两人双眸一亮,连忙梳洗起来。刷牙洗脸过后,两人随手挽了个髻,也顾不上戴什么钗环配饰,忙凑到了正在端碗的徐桃身边:“今儿个朝食有什么呀?”
徐桃将四只饭碗放下,又分了勺筷:“坐下看看吧。”
四人都落座后,桌上盖着的碗碟被一一打开。徐桃拿起汤勺给四人一人盛了一碗粥:“这是生滚鱼片粥。”
雪娘接过粥碗。雪白的大米已经熬煮开了花,水与米完全融合在一处,光是看就能想到有多软烂。鱼片边缘微微翘起,根本不需要咬,只需要一抿,嫩滑的鱼肉就散在了嘴里。鱼肉中蕴含着米香,而米中沾染上了鱼的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简直是最默契而完美的搭档。
徐桃揭开了一只小笼屉。笼屉里面盛着的吃食她们从未见过。霜娘夹起一个,仔细看去。只见这外皮应是面粉做的,可是看起来比馄饨皮更晶莹透明。皮里面包着青黑的米粒,粒粒分明,在朝霞中显出饱满的光泽。面包着米,这是什么吃法?
霜娘咬了一口,立刻就觉出了这不是简单的米和面。由于是蒸出来的,外皮比煮的更干更韧,嚼起来更香。而里面的青黑米粒就是乌饭,乌饭里面还夹杂着豌豆、瘦肉粒、香菇粒等等食材,不知是怎么调味的,吃上去十分油润可口。霜娘不禁问道:“这叫做什么?”
“这是乌饭烧麦。”徐桃揭开另外一只小笼屉,里面的烧麦就是粉粉嫩嫩的,“这是豕肉烧麦。”
付洛瑶夹起一只豕肉烧麦,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豕肉香味。她眼睛都笑弯了:“方才包的时候,我就猜这种定会好吃,果然好吃。”
除了烧麦之外,徐桃还蒸了一大碗鸡蛋羹。嫩滑的蛋羹根本不需要牙齿,顺着嗓子就滑下去了,只余满口蛋香。
然而,一致得到众人最高评价的并不是以上这些,而是豆腐乳。徐桃专门做了一坛子红豆腐乳。外皮是红彤彤的辣椒,拨开之后里面是软和的白色内馅儿。夹起一小撮,感觉能喝下三勺粥。雪娘和霜娘纷纷表示自己一定要带回去一些。
徐桃专门寻了两只罐子,给两人夹了许多红腐乳,并将罐子密封后递给她们,提醒她们切不可让里头沾水,平日里夹出来后必须要马上密封。除此外,她也拿了一大半自己做好的腐皮腐竹给她们装上,告诉她们或烧或煮或拌都使得。
雪娘和霜娘依依不舍地踏上来接她们的马车。徐桃送走她们之后,特意换了身衣裳,直奔隆庆当铺。
掌柜并不在当铺里面,而小二一口咬定那玉白菜就是被另一位小二拿走了,他们还在追踪那小二,当然也可以给徐桃按照当价的一倍半进行赔偿。
徐桃婉言谢绝,表示可以等他们寻回来。出来后,徐桃便和付洛瑶去租了一辆马车,直奔延寿坊。
肃伯府十分好打听,几乎人人都知道在何处。徐桃她们在门口绕了两圈,一个人也没见。今日上值了,肃伯肯定是不在的。
就在徐桃思索要不要回去时,肃伯府正门忽然打开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驶了出来,挂着的徽记正是徐桃画下并且昨日霜娘补全的那样,就连车都跟上回徐桃在隆庆当铺外见到的有些像,同样是朱轮华盖。
徐桃忙让付洛瑶远远跟上那马车。
作者有话说:
我可太喜欢冶春的乌饭烧麦了,虽然跟其他比起来有点小贵,但是真的很好吃!感谢在2023-04-10 19:59:40~2023-04-11 19:3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鲤上岸 20瓶;暮泽 10瓶;阿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红羊枝杖
◎这红羊枝杖可是三郎晚间要做的主菜!◎
虽说是跟着, 但是因为马车旁还有侍卫骑马护卫着,徐桃她们只敢远远地跟着。好在这马车又大又华贵,目标十分显眼, 所以徐桃她们一路上都没跟丢。
那马车沿着主路径直出了延寿坊, 一路往东而去, 到了东市才停下。瞧见那些侍卫在前头停下开始戒备, 徐桃和付洛瑶忙共同拉住了缰绳,手忙脚乱地将马车拉到旁边小巷中。这马车最大的问题,就是转弯掉头实在是不太受控制, 比较随缘。
旁边就是一家店, 她们给了几文钱, 将马车托付给掌柜照看着,便一路小跑出来。
走过来才发现, 那家店是一家首饰铺子, 门口那几个侍卫正戒备着, 不准人进出。付洛瑶见状蹙起了眉,略有些着急:“什么臭毛病,就连圣人太子公主出巡都微服,偏他们要摆这阵仗。”
瞧见旁边有人看过来, 徐桃拉着付洛瑶挤到后头去,站在斜对面的一棵树下:“不急, 还早呢。”
两人的目光紧盯着店铺大门。不知过了多久, 付洛瑶都在无聊地开始数对面铺子的窗格子数时,终于瞧见有人出来,忙拽了一把付洛瑶:“快, 出来了!”
徐桃牢牢盯着门口。只见走出来的是两个锦衣华服的娘子, 瞧着年岁应是一对母女。她们并未上马车, 而是走向旁边的一家布庄。
那些侍卫又想过去,恰巧布庄里有另外两位锦衣娘子走出来。四人一对视,便齐齐停了下来。侍卫们也显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并不敢像刚才一样驱赶人。
就是现在!徐桃拉着付洛瑶快步走过去,快到她们身后时便放下了脚步。两人离她们大约三尺的距离,装作在附耳说悄悄话,实则注意力全在那几个交谈的娘子身上。
只听布庄里出来那年纪稍长的大娘子道:“今年的盼荷宴上,卢四娘定能大放异彩。”
从卢家出来的那位大娘子开口道:“这孩子琴棋书画都平平,您谬赞了。“说话间,她忽然偏头掩住唇轻咳了起来。
年纪最轻的小娘子扶住那大娘子,对面前的两人歉意道:“两位夫人,阿娘前段时日遭了风寒,虽是好多了还是有些咳嗽,也没甚胃口,恐扰了两位晌午的雅兴。”
“不妨事,饭何时都能吃,身子要紧。卢四娘一片孝心,卢夫人定会很快痊愈。”另一位娘子道,“若是府上厨子的手艺吃絮了,正好盼荷宴上有厨艺比试,若是有喜欢的口味,不若请了家去。”
“儿也是如此想。”卢小娘子答道。
付洛瑶她们虽然使劲磨蹭,这会儿也走开好几步,再听不见她们所言了。付洛瑶拉着徐桃在一个胭脂铺前停下,低声道:“她们说完定要进去布庄,咱们要不要先进去?”
徐桃摇摇头:“不必了。”方才卢小娘子正好朝向路的方向,徐桃路过时看得分明,她腰间五彩丝绦系着的,正是自己当掉的那块玉白菜。
隆庆当铺的东家是周知奇,可是为何这块玉白菜会出现在卢家小娘子的身上?难道,卢家才是隆庆当铺真正的东家?可如果是这样,程熙给的结果为何又是周知奇呢?程熙隐瞒自己也没意义,还是说,他也不知道这层关系,或者,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关系?
徐桃脑海里乱糟糟时,瞧见那两人又重新上了马车。徐桃和付洛瑶忙小跑回马车,重新跟起了起来。
卢家的马车径直回了卢家,再也没有出来。徐桃她们刚准备走,瞧见了一辆马车在卢家门口停下。这辆马车徐桃虽然不认得,但是赶车的人她却认识,正是那日周府出来回绝掌柜的人。而下来的娘子,大约是周知奇的夫人。
两人等了大约三刻钟,周知奇夫人便出来了,重新上了马车。徐桃和付洛瑶接着跟上。
徐桃没进去车厢,而是就在付洛瑶身侧坐着。风将她烦乱的思绪吹得渐渐平静。在瞧见那熟悉的坊门时,徐桃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们会去隆庆当铺?
沿着这条大路直走,在前面的路口右转再……咦,她们怎么左转了?徐桃她们忙跟了上去,就连经过玉食门口,徐桃也没留意。
马车经过玉食门口时,已是午时,王老八领着人从里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他身后的人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忽然睁大了眼睛:“王,王八哥!”
“杜老二,都说了要么叫王哥,要么叫八郎,不要连姓带排行一起叫,听不懂吗?”王老八一巴掌拍在身后那人脑门儿上头,“干什么这副表情,大白天还能见鬼?”
“不是的!”杜老二拧着眉指着前头,“方才我好似瞧见徐三娘坐着马车从这里经过!”
“哪来的什么徐三娘……”王老八剔着牙嘟哝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竹签被他掰成两半,“你说谁?徐三娘?”
“真的。”杜老二点点头,“看着就是她的模样!”
王老八又拍了杜老二一把,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这里提她,你不要命了?她一个小娘子,怎能坐得上马车,定是你看错了!行了,不许再说!大郎三郎今儿个晚间可是要请贵人,想要通通关系参加那盼荷宴的,都打起精神来!羊可处理好了?这红羊枝杖可是三郎晚间要做的主菜!”
杜老二捂住头,连连应是:“是,是,我这就去瞧羊怎么样了。”若是三郎今儿个没做好,被大郎抢了风头,过后几天他们又得吃挂落。
徐桃并不知自己还引起了一番小骚动,如今她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待到那马车停下的时候,她有些吃惊:这,这地方,不是坊内的学堂吗?周家夫人来这里作甚?
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半晌也没动静。许久,一个书童从车上下来,往学堂里去了。而马车停到了对面的食肆,却没有人下车,只有一个仆从进了食肆。
徐桃和付洛瑶对视一眼,都不懂这周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旁边就是一个认识的店家,付洛瑶将马车暂时托他看管,和徐桃来到了学堂门口。
此刻正值午间,学堂门口三三两两站着些人。有些士子家境一般,或是比较近的,便会有家人来送饭。徐桃她们在人群中穿梭,正伸长脖子想要挤到前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娘子怎在此处?啊,难道两位娘子打算晌午在学堂外头摆摊吗?”
徐桃和付洛瑶齐齐转头,只见赵鹏程他们几位正在身后笑着看向她们。白予鸿手中的折扇摇得越发欢快:“若是这样,那可太好了!这天也太热了,学堂里的饭堂和对面的食肆都不好吃,外头的食肆又要走半天,若是娘子们的摊支在这边,那就太好了!”
徐桃笑着行了个礼:“诸位郎君安好。我们是从这边路过,瞧见这里许多人,不知为何,便过来瞧瞧。至于摊子的事情……”她和付洛瑶对视一眼:“如今有朝食和暮食,目前实在没精力再做午食了。”
“这样啊。”赵鹏程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不过嘛,那只是目前。”徐桃笑道,“待食肆开起来,应就做午食暮食了。”
三人立刻面露笑容:“那可太好了。”杜书礼还添了一句:“娘子你的食肆可一定要离这边近一些才好!”
“我会仔细寻铺子的。”徐桃笑道,“咦,程郎君没跟你们一道?”
赵鹏程笑着提起手中的食盒:“他啊,还在里头写文章呢,夫子让他下午上课前交。喏,这是给他带的午食。”
“原来如此。”徐桃点点头,正不知说什么,瞄见方才那书童从里头走了出来,背着书箱,手中还拿着许多东西,状似无意道:“咦,上学还能带书童?”
赵鹏程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周郎君家里自是不一般,敢对同窗下狠手,带个书童算什么?我要是他,都没脸来学堂了!”
对同窗下狠手?徐桃忽然想起那日晚间倒下的人:“原来那日倒下的郎君真是你们的同窗?不知可痊愈了?”
杜书礼拉了下忿忿的赵鹏程,冲徐桃笑道:“他尚未痊愈,不过应是没大碍了,今日都来学堂了。当时听说有位摊主救了他,我们就猜是不是小娘子,没想到果然是你。”
一番互(shang)相(ye)谦(chui)虚(peng)之后,徐桃瞧见那书童上了马车,便适时提出告辞,继续今日的跟踪去了。
赵鹏程他们刚离开,陆玉珂扶着崔清晔慢慢往里走去,嘴里还道:“我就说你别急,看嘛,晌午那食摊根本就没摆出来。待你伤好了,再去谢过那摊主不迟呀!”
崔清晔随意应了一声,晌午走这一趟,已是满头细汗。虽然很想晚上再去看看,但是这会儿这身子着实是没法自己去。他不想给陆玉珂再添麻烦。再者,他握紧袖中的手帕:手帕的事情,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恐对那小娘子有妨碍。还是待自己好了,再单独去道谢吧。
陆玉珂扶着崔清晔刚进学堂,顶头便瞧见山长身边的仆从快步走来:“两位郎君,山长有请。”
两人忙跟着去了,在进去之前正了正衣冠。进去后,里头不只山长,还有昨日见过的余府尹和林正言。看见他们进来,山长笑道:“余府尹,他们到了。”
余府尹放下茶杯,看向两人:“七日后便有一个盼荷宴,你们可愿随我一道去?”
旁边来当陪客的林正言一愣,若有所思。崔清晔和陆玉珂也明显愣住了:盼荷宴?
作者有话说:
陈苗苗:学堂里的饭堂不好吃,那当然是因为,不是我承包的啦。
写到学堂,忍不住拉了隔壁完结美食文的女儿出来见见大家啦。专栏有美食完结文《咸鱼女配只想开饭堂》《厨娘小皇后》,大家可以去看看哦,顺便能收藏一下球球的专栏更好啦!鞠躬感谢!
红羊枝杖,大约就是烤全羊,查资料看见的。本文唐朝背景,但是是架空架空架空哈!
感谢在2023-04-11 19:36:01~2023-04-12 19:3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鲤上岸 10瓶;花颜 4瓶;千虞、呵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烤甜香肠
◎咬了一口,舌尖首先尝到的是甘甜的肉汁。◎
“盼荷宴?”徐桃抬起眼眸。这个词有些耳熟, 她好似在哪里听见过。
自打跟完马车后,付洛瑶就发现徐桃的情绪很低落,付洛瑶便开始插科打诨想要让她打起精神, 无奈收效甚微。岂料刚才随意提起的这件事倒引起了徐桃的注意, 付洛瑶忙笑道:“对啊, 盼荷宴。我给你说啊, 这个宴可热闹了。”
通过付洛瑶一番讲述,徐桃总算明白这盼荷宴是什么了。
总结来说,就是之前那位穿越前辈官拜宰相后, 因为还是放不下农事民生, 每每庄稼快成熟的时候, 他就会亲自去田里查看庄稼的长势。百姓们为了感谢他,都会请他去家里用饭。由于人数太多, 有人还发生过争斗, 因此, 那位前辈就专门选了一天,自己摆了流水席,请百姓们来吃。
最早的时候,只有他和庄稼人们, 这宴也叫盼禾宴。后头这消息越传越远,大家都想来, 到最后, 士农工商贩夫走卒各个行当都有人来,这宴变成了三天。这三天除了摆流水席后,大家也会将自己所做的一些东西拿来交换, 堪称大唐狂欢购物节。这会儿叫盼禾宴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根据时令改成来了盼荷宴。
在这位宰相去世后, 圣人为了纪念他,便将这盼荷宴定了下来,定在了五月十五,由皇室派人主持,连开三天。因着皇家的介入,这盼荷宴便进入了世家官宦的眼里,并以收到帖子为尊。达官贵人多了,本来没有门槛的事情也就有了门槛。之前的买卖,变成了各行的比试。而这比试还分成两种,一种只是普通的比试,就是要交摊位费进去的,直接比的就是利润,过后还会公布名次。还有一种是各行的内场比试,是贵人们担当裁判,比什么不清楚,但有人因此平步青云了。
“这平步青云虽是传言,但之前那个卢家小娘子不就说要去寻什么厨子吗,应该是真的。不过要参加那比试可不容易,听闻要么是名厨要么是有人推举。普通的比试摊位费都要三贯钱,简直是抢钱。咱们不若就在外头摆摊,定比他们还赚得多!”付洛瑶最终总结道,“你说怎么样?诶,你怎么了?”
徐桃已经摘下了围裙,开始净手:“阿洛,我出去买点儿东西,晚点儿要去一趟林公府上。羊肉的腌料我都放在厨房了,劳烦你申正的时候腌上。若是赶不上,今日的暮食摊可能要晚些再摆。”
“好,你放心吧。”付洛瑶看着她匆匆出门,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可要我陪你一道?”
“不必。”徐桃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最晚酉初回来。”
徐桃赶到林府的时候,恰是申正两刻。她平复了下呼吸,上前去敲门。待门房将门打开,徐桃双手递上了那块竹简:“儿姓徐,想要求见林公。”
那门房接过那竹简一瞧,不敢怠慢,忙进去回禀。不一会儿,林伯便亲自过来,领徐桃进去:“阿郎方才回来还吩咐晚间不用备他的饭,说是要去小娘子食摊上用,没成想娘子便到了。娘子里面请。”
徐桃被引到了正厅。刚坐下,便瞧见已然换好便服的林正言快步走来。徐桃忙起身行礼。
林正言笑着虚扶道:“方才我还说要去你摊子上呢,没想到竟如此巧。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了?”
徐桃提起身侧放着的食盒,双手奉上:“儿做了些吃食,不知林公可喜欢。”
“你做的吃食,就没人不喜欢的。”林正言亲手接过食盒,虽然心痒痒还是忍住了,“到底有何为难之事,你但说无妨。”
徐桃斟酌了下,郑重道:“儿想问,林公能否推举儿参加盼荷宴的比试?”
“原来竟是这事。”林公一怔,捋须笑道,“今日我打算去你的食摊,一为暮食,二就是为了这盼荷宴,正想问你去不去,没想到你竟就上门了。”
“啊?”这下轮到徐桃吃惊了。
林正言将那块竹简重新递给她:“如今也不必问你意见了,明日我便让他们把你报上去。这件事本就是我想要问你的事,不算是你的请求。这竹简你收好,下回真有人为难你再用。”
徐桃还欲推辞,林正言摆摆手,迫不及待地去揭食盒盖子:“方才就闻见香味了,如今可算是能瞧见真面目了。这是,炙肉吗?”
徐桃只得收起竹简,心中落下一颗大石的她笑容也明媚了许多:“对,今日晚间暮食摊会上炙串,有肉有菜。因着摊上没酒,便先给林公送了些来。”
林正言开心了,忙让人拿酒来,等待的时候他已经拿起一串烤串。只见这竹签上串着一截一截小圆柱体模样的吃食,红色中夹杂着些许白色,表皮有些透明。
他看了半天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咬了一口,舌尖首先尝到的是甘甜的肉汁。之前吃的落霞肉便是有些甜味,可更多的还是咸鲜等滋味。可这个炙肉,居然真的是甜的。
这比平日的肉要干一些,哪怕是肥肉部分也更多的是筋道。除了肉本身的香味,居然真的只有甜。就着这一串,林正言就喝了一杯酒。一串吃完,林正言感叹道:“我果然没瞧错人,就凭这吃食,你定能在盼荷宴上大放异彩!”
徐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她今日为了求人,特意取出自己好不容易在夏日做成功的甜香肠来投其所好。结果如她所料,嗜甜的大唐百姓果然很喜欢这个。
林正言本想以百年索饼的名号来报,但是得知必须要有官府登记的食肆才可以。他与徐桃商议之后,徐桃最终是以林府推荐的厨子名号去的。
在面和米各推了一次新菜之后,徐桃她们暂时歇了摊,专心准备盼荷宴。得知徐桃要歇摊是因为要去盼荷宴,本来有些闷闷不乐的食客们立刻来了精神:“这盼荷宴虽说多种比试,但是因食兴起,这吃食比拼可是重头戏。咱们坊里还从未有食肆夺得前几名,小娘子这一回过去,定能拔得头筹。”
徐桃谦虚笑道:“那就借郎君吉言,若是真的成了,回来米和面都各加一道新菜!”
食客们纷纷开心地欢呼起来。徐桃和付洛瑶对视一眼,也开心地笑了:赚钱嘛,当然开心啦。
本来徐桃准备了许多食材,在五月十四那天,林正言差人送来了盼荷宴今年的安排要求。她要参加的就是内场厨子比试,今年的要求是,所带调料不得超过三种,不得带食材,其余食材调料均由主办方提供。
三种啊!徐桃看着自己备下的各种酱,这该怎么取舍?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最终在去那日早上,才忍痛选了三种装好,乘上林家派过来的马车,接上付洛瑶一道往渼陂湖去了。
渼陂湖,从古便有,可是长安出名的避暑胜地,众多文人骚客都曾游览还留下了诗文赞颂。徐桃还未去过,但是下来便瞧见了一大片荷花,微风徐徐,碧波翻涌,红花微颤,这盼荷宴名副其实呀!
林正言今日特意派了林伯过来。徐桃她们还在欣赏荷花,那头林伯已经登记完了,请她们进去了。徐桃不禁感叹这做事速度,一边和付洛瑶进去了。
就在她们进去后不久,另一边的游人入口,几辆马车停了下来。
前头那辆马车下来的人正是余府尹和曾少尹。身为长安市长副市长,这三日的盼荷宴,他们必须保证安全顺利地进行。他后头的那辆马车,是永宁坊学堂的山长和两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最后一辆马车上坐的就是几位学子。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崔清晔总算是痊愈了。下来后看到这辽阔的湖景,感受到阵阵微风,他只觉这段时间胸中的郁气也散去不少。
旁边的陆玉珂跃跃欲试:“幼时读杜子美的诗,还想着长安怎可能有这等风景。今日一见,是我鄙薄了。”
“哼!连渼陂湖都不知道,果然鄙薄。”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冷哼。
两人转头,崔清晔认出了他们,上回端午曲江边上诗会上出现过的士子,听闻在国子监就读。行头比较华贵,自信也很足,就是这才学嘛。崔清晔丝毫不理他,叫住一脸好奇的陆玉珂:“山长夫子走了,我们也过去吧。”
瞧见崔清晔根本不搭理自己,那士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旁边忙有同窗好友安慰道:“柳七郎,可不要与他置气。这回可跟上回不同,今日这宴可是长公主打理的,来的都是宗亲世家,他们那些渼陂湖都没见过的土货,见了贵人们,怕是字都不会写了。”
柳七郎听了这话合了心意,心中暗喜:“走吧,瞧瞧今儿个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咦,朱五郎,前面那个是不是方四郎?”
朱五郎眯眼一瞧,忙点头:“正是。方四郎!”
方源刚下车便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瞧见两位熟悉的世家子弟过来。他忙暗暗清了清嗓子:“柳七郎,朱五郎。”
柳七郎笑道:“今日怎么一个人来,蔡三郎他们呢?”
方源自然不会说他们因为太蠢动手而被禁足在家,只打了个哈哈:“他说有事没法来。今年荷花开得早,不如我们过去瞧瞧?”
人越来越多,转眼便到了巳初,是进去的时候了。徐桃他们来得早,占了一个还不错的炉灶位置。
徐桃正在烧火,付洛瑶刚把水打来,一个人便哐当一声将自己的包袱往灶台上一放:“我就要这个灶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两人齐齐抬头。
作者有话说:
盼荷宴就是我架空的。感谢在2023-04-12 19:32:45~2023-04-13 19:3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窝配上蒸蛋 38瓶;大鲤上岸 10瓶;征影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炒瓜子
◎又香又脆,跟他之前从葵花上摘下来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您看, 这个灶台有多好,后头就是湖,地方又宽敞, 放什么都合适!”那人笑着转了一圈, 转过头来, 不期然对上灶台后探出来的两个脑袋, 仿佛见了鬼一样弹开,尖叫了一声:“啊!”
徐源刚踏入厨房,便听到了这个尖利的女声, 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不是内场比试吗, 怎么还会有人这样不管不顾地大叫?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 他就听见身后的王老八一声惊呼。他一脸不满地转头看向徐淇。徐淇瞪了王老八一眼,王老八却一脸惊恐地指向前面:“你们看。”
徐淇顺着王老八的手指看去, 面色骤然一变, 低声唤了一声大哥。徐源心下一凛, 忙转头,看清灶台后的人时,瞳孔一震!
“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声问出了徐源兄弟们的心声。
徐桃直起身,察觉到许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一一看过去, 离她最近的就是方才发声的赵三娘,再远一些……原来还有许久未见的老熟人来了。
其余人虽然不认识徐桃, 但是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林伯引着负责登记的管事过来, 恰好撞见了这一幕:“徐娘子,可是有什么事?”
在场的厨子们并不一定认识林伯,但是同住一坊的赵三娘和徐源他们几个都齐齐变了脸色。
赵三娘的眼珠乱转, 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竟然成了真。而徐源和徐淇都面色沉郁, 心里如何想就不知道了。
徐桃自然没错过面前人的变脸表演。看到他们不高兴, 她反倒是高兴了,身体本能的抖也被她压了下去。她慢条斯理地拿起赵三娘的包袱顺手一丢:“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将脏东西放在了灶台上。阿洛,打一桶水,咱们把这灶台擦一擦,做吃食,干净最重要。”
“好嘞!”付洛瑶麻利地舀了一盆水,拿起两张抹布,递给徐桃一张。两人真个仔仔细细擦起了灶台。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扑哧一声。
好不容易接住自己包袱的赵三娘气得肺都要炸了,接住包袱就转头去瞧到底是谁在笑她。她这一动,领她来的周家厨子姚大低喝了一声:“还不走,还嫌不够丢人?”
赵三娘灰溜溜地跟着姚大去了旁边灶台。姚大暗暗下定主意,等会儿就让这赵三娘做些粗使活计,决不让她碰锅碗菜肴。真不知为何阿郎他们让她跟着过来,一来就闹了一个大笑话。
见争吵平息下来,那管事这才缓缓捋须道:“诸位依照来的先后次序,依次来某这里登记。已经登记完的就可以先做准备了。巳初两刻会公布今日的比试安排,目前,还剩一刻钟。”
本来还在看好戏的众人一听这话,忙争先恐后地去登记了。
徐源他们也过去了。临走前,玉食的众人都默不作声地看了徐桃这边一眼。
徐桃坦然地迎上自己这位大伯和三叔的眼神,敛起面上的笑,仿佛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先掌不住的是徐淇。对上徐桃漆黑的眸子,他只觉得心惊肉跳,转过头去:“兄长,先登记吧,免得误了时辰。”
徐源这才缓缓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往登记那边走。只是方才他闲适地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来,被拢下来的袖子盖住。
观众都走了,付洛瑶停了下来,将抹布往旁边一搁,朝着徐桃笑道:“那赵三娘平日里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天天嘴里没个正形,跟她计较又觉得丢了份儿。今儿个算是出了一口气,爽快。”
徐桃也将抹布放好,冲林伯笑道:“方才多谢林伯。”
林伯笑道:“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阿郎快到了,我就先过去了。”说着他指向身后跟着的一个仆从:“阿东就留在你们这边,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他来告诉我便是。”
“多谢。”徐桃和付洛瑶齐齐道谢,目送林伯离开,这才转过头来。
之前徐桃去林府张罗宴席那回,阿东就是跟着林伯的,许是他的徒弟,不怎么爱说话。他看着就孔武有力,低声道:“娘子,可有什么吩咐?”
徐桃仔细想了想:“要三张小胡椅吧。”
阿东闻言走了出去,眨眼便拿了三张小胡椅回来:“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先坐下。”徐桃一人分了一张胡椅。待众人都坐下后,她才慢悠悠地道:“不急,等公布吧。喏,吃瓜子吗?”
阿东坐直身子正等待着下一步吩咐,闻言一怔,看看已经开始忙碌的其他人:他们这样悠闲地坐着真的好吗?阿东觉得有点儿不对,等他回过神来,瓜子已经入口了。又香又脆,跟他之前从葵花上摘下来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付洛瑶开心地嗑了几颗,忽然觉得不对:“咦,不是说不能自带食材吗?”
徐桃手指轻轻一掰,清脆的响声后,一颗完整的瓜子便落入她掌心:“哦,我刚才在外头登记处那边拿的。”
阿东本来平静的眼睛都睁大了:还能这样?
他们的闲适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多数人都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专注自身去了。唯有赵三娘忿忿不平,转头瞧见姚大拧着眉的模样,有心找补,凑上前去:“姚郎君,方才那徐娘子身边的人就是林侍郎身边的大管家。我绝没有欺瞒阿郎和娘子。”
那又怎样?他是谁也抵不过你丢脸啊。姚大心里腹诽,头也没抬地磨着刀:“知道了。”
一刻钟很快便过了,比试的人已经到齐了,每个炉灶后都站了人。
几声清脆的锣声响过,管事领人托着一个卷轴入内,哗地一声松开卷轴下缘:“今日比试开始!现在开始宣读规则!”
这个比试规则说起来很简单:不限主题,不限食材,做二十人份的菜,每人份至少三道菜,截止时间为申初。
这要求跟当初在程家张罗的宴席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些,毕竟只有三道。付洛瑶先是一喜,随即又蹙起了眉:“虽然说三道菜没有那么累,但是只用三道表达一个主题好似又太少。要不,咱们就做拿云宴的那几道?”
“走,先去看看食材!”看着众人还在商量,徐桃已经迈步往放食材的房间去了。
有人时刻留意着徐桃的动静,见她动了,立刻回过神来,拔腿便往食材间去了。一个人跑,自然引起了其他人跑。徐桃到食材间时,里面已经人头攒动了。
徐桃好不容易从阿东开辟的路挤了进去,只扫了一眼便摇头:“不行。”
付洛瑶也费尽力气挤进来:“为什么?”话音刚落,她看到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先奔向了肉食区。什么熊鹿这样的食材早就空了。好不容易见到的牛肉只剩最后一块,羊肉也只剩下了不太好的几块,连鸡鸭都只有那么两三只了,最多的也就是鱼虾和豕肉了。前者腥味土味重还不好处理,后者达官贵人们很少吃。其余什么海货,那就更没人选了。当初程熙可是按照徐桃要求准备的,这会儿,食材都不够了。
赵三娘拿好食材转身,对上徐桃的目光,先是一颤,随即又想起什么,鼻子里哼了一声,特意倒回去将最后几块羊肉放进篮子里,跑得飞快!
“咱们还是用猪肉吧?”付洛瑶皱着眉看着赵三娘离开。转回头,她就瞧见徐桃将最后一块牛肉放进了竹篮。
在付洛瑶饱含“你居然背叛了豕肉”那痛心疾首的目光中,徐桃灿然一笑:“我这一个月都没买到过一回牛肉。虽然有些少,但贵人们要吃饭,咱们也要吃饭不是?”
付洛瑶仔细一想,是这个理,兴冲冲地挑了好几个品种:“那这几样也一并拿了吧,这么久时间,包括了午食和暮食呢!”
徐桃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她们不愧是一见如故的好姐妹。
抢菜回去的赵三娘正想要大展身手,却只被安排了择菜的活计。她忿忿地择着菜,仿佛将手中的菜当成了徐桃的头,择菜的手十分使劲!
“喂,赵娘子,你这是在择菜还是在毁菜啊,瞧你这菜,还怎么用?”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赵三娘回过神来,正要反驳,发现自己刚择的菜都变成了碎末。她忙将那菜篮往身后一藏,眼神飘忽不定:“那个,我再去拿些。”
“菜给你,不用你管了。”说话的正是姚大的徒弟孙老二。他拿过菜篮,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三娘:“你不是说有什么绝活吗?师父那边让你过去!”
赵三娘双眼一亮,忙起身往姚大那边去了。她清清嗓子刚说了几句话,就和刚选完菜回来的徐桃对上了视线。她刚要出口的话就哽在了嗓子眼儿,下一瞬她竟马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
姚大刚倒好面粉,顺口一问:“然后呢?”等了片刻还没听见回答,他抬起头来有些不耐:“赵三娘!下一步是什么?”
“啊!”赵三娘听见叫自己,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见到姚大满脸不悦,她张口正要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放低声音说了起来。
徐桃和付洛瑶看着她这样,都觉莫名其妙,摇摇头回去了。徐桃刚在炉灶后站定,忽然察觉到有目光看过来。她抬头,只瞧见不远处徐淇慌忙转过去的模样。
徐桃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目光落在面前的食材上:方才凭借直觉拿了这些食材,她要做个什么主题好呢?
徐桃望着外头碧波荡漾的湖。湖上,两只鸳鸯正在戏水。远处,还有数条小舟在湖中划行。她忽然双眸一亮,忙招呼阿东道:“阿东,劳烦你去取一下盘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3 19:36:03~2023-04-14 20: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鲤上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