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树洞,星星,风车,男孩 树洞,星星,……
江天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森林黑黢黢的,悄然无声,弥漫的浓雾和茂密的树丛遮挡了视线, 让他无法准确辨别方位。
再加上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他刚走出没几步,就又摔倒在地。
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他休息了一小会儿, 又继续朝外走。
除了把他抓进来的怪物。森林里还有其他变异生物,如果一直呆在森林, 肯定会遇到危险。
趁现在自己还是清醒的,最好尽快离开森林。江天捡起一根树棍当拐杖,忍住疼痛继续朝外走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坚持走了十几分钟, 耳边隐约听见淙淙的溪水声。
小溪?是他们之前遇见马瑞时的小溪和青潭吗?
心里有了希望, 江天拖着身体,努力朝溪流的方向继续前进。
他逐渐接近溪流,当他真正来到溪流边时, 才发现这只是一条从石壁上流淌下来的小溪,并非他之前遇见的那条。
心中失望,江天艰难地弯下腰, 准备在溪边喝点水暂时休息。
当他弯腰接近溪水,淡淡的腐臭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非常淡,却难以忽视。他的五感本就敏锐,这样的臭味立刻让他触电似的打起警惕。
断腿妨碍了他的行动,他竭力想朝后退,但脚后被绊住,又让他趔趄了一下, 就要朝前摔倒。
他勉强稳住身体,但脚下的树根却在这时摇晃了起来。
是陷阱!
他意识到这点,但为时已晚,树根蜿蜒而上,缠住他的腰就就将他猛地朝上拽。
啪嗒!手里用来支撑身体的树棍掉在地上,触手缠住他的腰就把他吊了起来。
腰间的触手猛地缩紧,江天拿起斧头朝腰上砍去,触手吃痛,猛地松开,下一秒,又一根触手直接缠住了江天的脖颈,想要将他活活吊死。
“嗬嗬……”江天捂住脖子,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树冠。
濒死之际,他看见树枝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红褐色触手,触手的末端是一只海丧尸,直挺挺地串在树冠上,而这些触手则都是从它的腹腔里蹿出的。
没想到森林里还隐藏着这样一只海丧尸!
触手像肠子一样从海丧尸腹腔中不断涌出,在那蠕动的内脏之间,一只头颅似心脏模样的红色章鱼在暗中窥伺它的猎物。
氧气逐渐被剥夺,江天呼吸困难,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世界开始旋转。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绝望地想。
在意识陷入空白前的一瞬,眼前一抹白色划过,唰地割断了缠住他脖子的触手。
身体顿时下落,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稳稳接住。
“咳、咳咳!”大口喘息着,溃散的目光重新凝聚,江天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
“林叔?”他边咳嗽边问。
这是一个身材清瘦、头发浓黑的中年男人,他的动作矫健敏捷,如森林之中的雄鹿,带着江天避开章鱼触手的攻击。
“是我。”男人说,语气温和,不疾不徐。此人正是林戈韶的父亲,林平。
“谢谢你救了我。”江天哑着嗓子说。
林平将他放在地上,“你自己还能走吗?”他瞥了眼江天受伤的小腿。
“我可以。”江天急忙说,不想拖他的后退。
“那你躲远一点,我来对付这只怪物。”林平转身走到不远处,从树干里拔出一把大柴刀。
刚才他就是用这把刀砍断了缠住江天的触手。
江天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他留下也只是负担,现在有林平殿后,他也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
夜晚的森林非常安静,几缕云雾横曳而过,鬼气森森,令人直掉冷汗。
江天走了一会儿,又停下,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在他处在森林,又是晚上,再加上大雾,方向难以辨别,今晚估计很难走出去。
他记得自己和同伴聚集的地点在小岛的西北部。岛上的森林是从西偏北的方向一路延伸到北部顶端。
如果是向南还好,要是向北,那他就是在逐渐远离安全区,是在朝相反的方向前进。
转身看了看身后,雾气和树丛已经将路锁住,他现在也不可能调头去找林平,只能自己独自前进。
后脑勺凉飓飓,江天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
最起码要找到一个山洞或树洞供自己藏身,趁现在意识还算清醒,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过了多久,江天终于走到了一处树木稀疏的山坡。
树林森然而立,如憧憧鬼影。四周逐渐飘起微风,雾气渐渐变淡,被吹散的雾气在朝山谷飘去。
江天沿着山坡朝下走,刚下山坡,脚掌却突然感受到水流。
怎么有水?山谷的雾太大,他低下头也看不清自己的脚,但却能察觉荡漾的水波拂过他疼痛的脚踝和小腿。
又往前走了几步,脚底依旧是潮湿的水,但四周非常静寂,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抬起脚,只能听见脚带起细微的水声,仿佛是声音都被浓雾给吸收了。
这个地方有古怪!江天胳膊上渗出冷汗,转身就往回走。一口气走了十几步,脚下依旧是浅水,而非平整干燥的陆地。
怎么回事?明明转身就能回到山坡,但现在他却依然站在水中。
江天茫然地睁大眼睛,黑暗中,他眼前只有模糊的轮廓。世界是如此安静,安静得仿佛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一人。
不行!别害怕!必须要镇定!咬了咬舌尖,江天必须得费劲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
他迷路了,而且误入了奇怪的地方。
难道他进入了禁地……想到这,汗水从背后往下流,江天攥紧拳头,才不至于让恐惧攫住自己的心脏。
岛上有禁地,贸然闯入禁地的人十死一生。
禁地其实是个统称,是岛上的拾荒人根据经验总结出的三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一处是东北方向的桃花林区域;另一处是小岛北部的山林;还有一处是岛南部,与芦苇丛和沼泽相连的南郊水库。
岛上极少有人能从禁地活着出来,所以人们对禁地内部几乎一无所知。
站在原地,江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思考该如何逃出此地。
他之前一直在森林打转,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朝北前进,淆阳岛的面积不大,他一直朝北走,所以才会误闯禁地。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在他站在原地思考的这段时间,脚下的水逐渐上涨,很快就没过他的脚踝,淹过他的小腿。
伤口沾水,痛感加强。江天艰难地朝前走了一步,伤口的刺痛就更强烈。他要用这种方法避免昏倒。
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进。他在水中一直走,直到水漫到他的腰部时,凝滞潮湿的山间雾霭中逐渐出现一抹树的影子。
江天缓慢走近,窥清树的形状。
这是一棵非常巨大的歪脖子树,大约有三层楼房那么高,安静地矗立在这片阴森死寂的水域。
通过观察,江天发现这是一棵老槐树。老槐树枝繁叶茂,因为是倾斜着生长,部分沉甸甸的树枝下垂到水面上。
江天/朝老槐树走近,腿抬起的水浪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他伸手扶上树干,粗壮的树壁是老人皮肤一样的皱褶纹理。
抬头看向头顶,顶上是黑暗深沉的华盖,彻底融入夜色,无形中有种快要将人压倒的厚重。
有那么一瞬间,江天感觉自己和这棵歪脖老槐树都凝固了,只剩下脚边的水在流动。树叶在沙沙作响,从水面沿着枝干,一路蜿蜒到他的头顶。
沙,沙,沙。
树叶摩擦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一直在头顶回荡。安静无人的黑暗水域,只有这一种声音,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慌。
水已经漫到了胸口,江天伸手摩挲了一下树皮,最终硬着头皮爬上了树干。
若不上树,那他就要被淹死在水里。
歪脖老槐树的枝丫很多,爬起来很方便。江天往上爬了几米,坐在一棵较粗的树干上,微微松了口气。
四周静悄悄的,雾霭弥漫,旋转,轻飘,绕过树枝流浮到水面。坐在树干上,被这种夜雾贯穿,虽然已经离水,但他的身体却感到非常冰冷,出奇的冷。
沙,沙。沙沙声一直不停,意识恍惚,这声音似乎是在他耳边响起的。
他搓了搓冻僵的胳膊,忍不住转过头往身后看,身后倚靠的是老槐树粗壮的主干。
他伸手抱紧主干,以免自己掉下去,头微微后仰,从后面角度看去,树干上似乎有一处凹陷。
像是一个小树洞。
沙沙声并非从头顶的树叶发出,而是从树洞里传出的。
江天小心翼翼使身体转了个面,这样他就能将头伸到后面去。
探出头,树洞就在眼前。这是一个半人高的树洞,江天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
他静静等了片刻,忽然,一阵轻风吹过,擦过他的耳朵吹进树洞,沙沙声就从树洞传了出来,淡淡渺渺,遥远又神秘。
这阵风也将雾吹散了,头顶像是有月色洒下来,世界忽然变得惨白惨白,使江天看清了树洞里的东西。
那是一具小小的尸骸,弯曲着脊背蜷缩在树洞里,他不知道死去了多久,已经化为一具干尸,只剩下手上的纸风车,还在缓慢地转动,沙沙的,三两次的,漩涡一样向四处慢慢流开。
江天像被施咒一般哆嗦了一下,浑身一阵阴冷,从后脊梁骨一直凉到全身。
看尸骸的模样和大小,这应该是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不知何时躲进了树洞,被卡在里面出不来,便活活憋死在里头。
他被卡在树洞里的原因又是什么?
是贪玩爬进去的吗,还是说在大灾变时期,为了逃避洪水,不得已才躲进树洞。
他独自一人在树洞里藏了多久,久到整个世界都被洪水淹没,整个世界都化为一片汪洋。没人来找他,可能他已经被遗忘,也可能认识他的人都已经在灾变中丧生了。
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树洞里,男孩蜷缩身体,独自经历漫长而寒冷的孤独。这里只有一棵老槐树,还有一个破旧的彩色塑料风车陪伴他。
沙,沙。风车旋转的声音也像槐树树叶的响声,是他们陪伴男孩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样悲伤的场景让江天心中默然。
树洞内的风车还在旋转,随着不停歇的沙沙声,江天周身也感受到缕缕轻风正在朝树洞汇集。
这风来得古怪,似乎只有树洞周围才产生了风。
也正是因为这风,云雾渐散,光线朦胧,使他得以看清树洞内部的景象。
男孩的尸骸很干瘪,但没有腐坏,说明树洞内干燥通风,这才形成了一具干尸。
那么,造成这些的风又是从哪里来的?
江天的视线移动到男孩手中的彩色风车上。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七彩塑料风车,风轮由红色的塑料亮片组成,在阳光下应该能反射七彩的颜色。
固定风轮的是一根木签和小木棍,是手工制作的,被打磨得很光滑。
风车还在沙沙转动,江天忍不住伸出手,将风车从男孩手里抽了出来。
奇特的是,风车很轻松就被取了出来,当它离开男孩的手掌,它就停止了转动,周遭的风也随之停歇。
雾霭重新聚集,江天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他感觉更冷了。
刚才是风车驱散了迷雾,莫非风车有驱邪的效果?
江天记得小时候自己也玩过风车,而风车古代叫做“八卦风轮”,本就是辟邪除魔的道具。
没想到误入禁地,自己还能得到一件特殊的古物。江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手指拨动风车,风车在他的拨动下转了几圈,但很快就停下了,发出的沙沙声也非常微弱。
为什么自己拿到手,风车就不转动,但是树洞里的男孩却能让风车转动不歇?
江天垂下眼眸,再次看向树洞。小小的尸骸依旧蹲在那里,最终,江天伸出手,准备将尸骸给拿出来。
虽然对死者很抱歉,但现在为了活下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男孩的尸体很轻,但当他想将其抱出来时,却发现怎么搬也搬不动。
尸骸似乎是和这棵老槐树长在一起了,不管怎么搬都纹丝不动。
江天放弃搬开干尸,转为检查尸体。他推测男孩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男孩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一种校服,布料已经变得非常脆弱。江天轻轻翻动了几下,布料就变成碎屑滑了下来。
男孩的两只手是握拳放在怀里,手指蜷曲,右手原本拿的是风车,但风车已经被取走,旁边是一只紧握成拳的左手手掌。
校服可能有点大,袖子很长,男孩的左手原本包裹在衣服里,随着布料的脱落,左手也露了出来。
江天仔细看了看握成拳头的左手,伸手将左手手掌掰开。
果然不出他所料,男孩的左手手掌内竟握着一块小石头。
当这块石头裸/露在空气中,江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块蓝色的石头,指甲盖大小,外侧纯净,越往中心越蓝,表面分布一些混乱无序、横纵相间的线条纹理。
暗夜中,蓝色石头散发出幽幽的荧光,瑰丽又梦幻,像是从遥远的宇宙而来,掉落在地面被男孩捡到的星星。
星星和风车对于树洞内的男孩来说,是最珍贵的宝物。
江天拿起蓝色石头仔细端详。石头上的花纹看起来有点像维斯台登构造,他在书中看到过。这是铁陨石独有的晶体构造,含有这种构造的陨石,就带有这种美丽的“宇宙花纹”。
这很可能是一块陨石碎片。江天推测。
而且这块陨石似乎还具有特殊的力量。
将陨石碎片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江天浑身一震,脑子像流过一汪清泉,忽然变得异常清醒。
而就在他攥住陨石碎片没过几秒,陨石发出的蓝光就消失了,变成一块不起眼的银黑色小石头。
江天紧紧握住陨石碎片,他再次用手转动风车,这次,风车的风轮旋转起来,沙沙作响,风从身侧拂过,随后,四面八方都传出了沙沙声。
这次的沙沙声是身下的老槐树发出的。
整棵大树的树干、枝丫和树叶都开始震颤摩擦,簌簌作响。风从叶片的摩擦中产生,朝四面八方吹去,面前的雾霭逐渐被吹散,头顶的夜空有隐隐星光洒落,让江天看清周遭的景色。
他面前是一座山谷,但现在全被海水淹没。歪脖老槐树就长在被海水淹到的山坡上。
视线越过葱郁森荣的山林,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山坡。山坡上有一些建筑废墟,往北方和东方延伸似乎就是海岸。
穿越山谷到达对面的山坡,就能离开这里。
找到离开的道路,江天心中一喜。顾不上受伤的小腿,他看了看山谷间的海水,决定冒险游到对面。
灾变前,这片山谷可能隐藏在深山之中。但是灾变后,大地分裂,山谷便与大海连通。
晚上海水涨潮,就会漫进山谷,所以他刚才在山谷间行走,才会发现海水从小腿一路涨到胸前。
伸手止住辟邪风车,将它装进怀里。江天用嘴含住陨石碎片,慢慢爬下老槐树。
跳进水,他便艰难地朝对面的山坡游去。
好在山谷不大,只有几十米宽。但是山谷间的雾霭笼罩在眼前,很容易迷失方向。
江天凭借直觉一直往前游。嘴里含着陨石碎片,让他感觉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像是有声音在告诉他怎么游省力,该朝哪个方向游才正确。
终于,在浓雾弥漫的水域游过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脚下逐渐够到了陆地,水也在周身慢慢变浅。
他终于游过来了。
脚踩在陆地,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便挣扎起来朝山坡前进。
他还需要爬上山坡,翻越山林。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等天亮再继续前进。
在黑暗的山坡中独自前行,路上,在一大片杂草丛中,他看见了一块大石碑。
石碑乘长条形,竖立在土里。江天伸手抚摸上面的刻字。
“枣树林……小学……”
他无声念出石碑上的名字。看来灾变前,这座山坡上曾经有一座山村小学。
之前看见的废墟也许就是小学的旧址。
收回手,江天继续前进。绕过一段密林后,他看见了一条小石子路,在石子路尽头,是一排低矮的围墙,墙中央的缺口有扇生锈的铁门,应该就是枣树林小学的校门。
也许可以在学校废墟里休息一晚?
江天心里萌生这个念头。
但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原地,从怀里拿出风车。
用手指轻轻拨动风轮,风车开始旋转,四周开始起风,周遭的密林也全部开始摇动枝叶,沙沙沙沙的声音便从身后和两侧往前延伸,如波浪一样直接冲到枣树林小学的门口。
吱呀——
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像是在对树叶的响动予以回应。
门在寂静的黑夜嗡嗡低鸣,沙沙声被打断,在江天眼前,那扇锈迹斑斑、爬满藤蔓的铁门悄然开启。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瞬身如坠冰窖。
直觉告诉他,铁门后面藏着非常恐怖的东西。
他断了进废墟休息的心思,转为慢慢后退。手里的风车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转动,空寂的山林只剩下铁门嘎吱嘎吱摩擦作响的声音。
这粗涩尖锐的声音搔刮耳蜗,让人全身都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
江天一步一步朝后退,眼睛则一眨不眨地凝视学校铁门。
这种时候,若他转身,那山里的脏东西很可能就会跟上来。
想起岛上的年迈幸存者对自己的忠告,他攥紧拳头,小心翼翼后退,估摸自己跟学校石碑的距离。
还差一点就能退到石碑附近,石碑以内应该是枣树林小学的地盘。等到了石碑,他便转身就逃。
他暗中制定计划,心思移开了一瞬。当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回学校门口,他倏然看见有一些惨白色的影子从铁门内飘了出来。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一些飘了出来,围在门口,更多的则站在围墙内,透过铁门直勾勾地盯着他。
冷汗如豆,簌簌落下。江天咬紧牙,看着这些鬼影,顾不了三七二十一,转身就朝外逃。
再不逃肯定要被那些藏在山村小学里的脏东西追上!
跌跌撞撞拼命朝外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江天终于找到了一块石壁间的缝隙。
缝隙够一个人藏身。他钻了进去,拨动风车,风车沙沙转起来,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经过使用,他已经摸清了风车的规律。
这风车可以辟邪,能够吹散迷雾。若是在树林里,风轮一转,丛林就会起风,雾霭就会被吹散。
风轮转得越欢,说明越安全;风轮若停止转动,就说明此地非常危险。
在风轮转动的时候,江天能感受到舌头上的陨石碎片在微微发热。
微弱的热流从舌尖传递到他的手指,再传给风车。另一部分则流经他的身体,输送到了他受伤的小腿上。
阖上眼睛,蜷缩起身体,在风车的沙沙声中,江天获得了难得的休息。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现在的姿势,跟歪脖老槐树树洞里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第42章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
另一边, 卞俞和时林遥还在深海对付44路公交车。
卞俞专心拉动铁链,时林遥则在一旁帮他对付海丧尸和袭击他们的海怪。
此时他们已经潜入水下一百多米深,按照卞俞的计划, 下面的城市废墟间有一个沟壑,他准备把44路公交车锁在那里。
但只解决44路公交车还不够,时林遥抬起头,一些海丧尸依旧从头顶朝他们扑来, 怎么杀都杀不完。
小克抄网受了伤,暂时无法使用。时林遥只能依靠三根红筷子和自己的头发触手。
但他的头发触手也坚持不了多久, 许多头发在战斗中被弄断,断掉的发丝散落在海中,甚至还吸引了一些海洋猎食者前来狩猎。
看着抓住铁链努力往下游的卞俞,时林遥咬咬牙, 再次沿铁链上潜。
他还是得想办法让公交车关上车门。
若不能关门, 即使将公交车封印在海底,里面的海丧尸可能还会不停朝外跑。
他游到车门附近,散开的蓝色头发在他背后舒展, 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车门四周。
时林遥弯腰朝门内看去。
卞俞在海下看见了他的动作,眉头立刻紧皱。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这辆公交车内可能有另一个空间, 它在这个空间内藏了一小片海洋,死去人类和海怪的尸体都被公交车藏进里面,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中徘徊。
这些已经死掉的家伙,魂魄在公交车内迷失,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命运。
当公交车的车门开启的时候,它们便凭借本能迫切地逃离。
但它们自以为的逃离,也不过是受到了操纵。
经过观察, 时林遥发现公交车冒出海丧尸是有规律的。
如果一次冒出好几只海丧尸,那每个海丧尸的实力就会很弱。
如果一次只有一只海丧尸,那这只海丧尸一只就顶三只。
44路公交车本可以全部放出实力强悍的海丧尸,但它却没有这么做。
时林遥推测它应该是做不到。也就是说,44路公交车的车门也是有限制的。
若这扇车门相当于一个通道,那这条通道目前还不能放出更强大的海丧尸,所以每次公交车最多派出3只低级海丧尸,或者1只较强的海丧尸。
通道有限制,相当于门就那么宽,无法再让更大的东西通过。
时林遥凝视车门,心中就有了主意。
抽出别在腰上的大菜刀,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拉!头发在脖颈位置应声而断,齐整截下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度。
头发被自己割掉,时林遥觉得自己的肢体失去了一部分。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头发还会长起来。
头发断掉依旧能动,它们自动分成几缕,蠕动编织成绳索。
在他编头发的时候,又有几只海丧尸冲出,但它们没管时林遥,而是沿着铁链径直朝卞俞游去。
时林遥没对付那些海丧尸,当他的头发快编好时,他看见零零星星的断肢从海底慢慢浮了上来。
自家的美人鱼果然凶残。
伸出手,看了看手里一根五米长蓝色的细绳,时林遥满意地将它丢进了车门。
现在他就是莴苣姑娘,哦不,也可能是往地狱抛下蜘蛛丝的佛世尊。
就等在幽冥中沉浮挣扎的海丧尸上钩了。
绳子一半留在了外面,另一半丢进了车门里。
丢完绳子后,果然,44路公交车没了动静,很久没有海丧尸继续出来。
绳子的末端被时林遥牢牢固定在了铁链上,微微颤动。
他的头发对于海怪是绝佳的诱饵。
那些海丧尸被装在车厢里与世隔绝,浑浑噩噩受驱使和奴役,遵守公交车的规则一个接一个下车。
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激化矛盾。
他所做的就是要强迫它们打破规则,激化矛盾,从内部瓦解它们。
卞俞在下面拉铁链,忽然感觉公交车变轻了不少。
他摆动鱼尾迅速下游,公交车迅速下潜,嘭,一声巨响后,海底废墟颤了颤,这辆公交车终于落底,被卞俞卡在了两栋倒塌商贸大楼形成的沟壑之间。
时林遥随公交车下潜,当44路公交车降落海底废墟的时候,他及时躲开,但还是被海底的水流冲得晕头转向。
等他恢复镇定,他再次来到车门附近,敞开的车门竟然在强烈晃动,而他的头发则不停摇摆,像触手似的在车门附近摇来摇去。
下面的东西在抢夺他的头发。
时林遥心中窃喜,这44路公交车就等着看吧!等你车内的乘客都打起来,看你究竟该怎么办!
在他专心于44路公交车的时候,身后有一抹幽影迅速靠近。
这抹影子即将撞上时林遥,忽然,另一个更大的影子从侧面冲出,拦在二者之间。
时林遥回头的刹那,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时林遥被带出这片血水,悬浮在公交车上方。
车门附近是一条被撕开的变异双头鲨鱼。
卞俞刚才抓住鲨鱼的两只头,将它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现在鲨鱼的尸体逐渐沉底,红色又被黑暗压倒,随后,藏在暗处的猎食者蜂拥而上,就将鲨鱼吃了个干净。
感受到背后硬硬的肌肉,时林遥心里涌起安全感。还好有卞俞,不然他差点就要被鲨鱼吃掉了。
卞俞目光盯着他裸/露出的白皙脖颈。
原本的长发全被割断,现在时林遥变成了蓝色短发,发梢的淡紫色还在修复,可能过一段时间才会复原。
他移动视线,看见车门口的蓝色绳子,心中顿时了然。
自然界很多生物在被捕猎的时候,也会拿断肢当诱饵,再逃出生天。
但时林遥拿自己的头发当诱饵后,却没有逃,而是想借此机会重创猎食者。
时林遥伸手指了指下方,示意他朝下游。
因为蓝发绳子突然静止了。
两人游到车门附近,时林遥扯了扯绳子,绷得很紧,猎物已经上钩了。
沿着绳子朝车内望去,时林遥将头凑近,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刹那,整辆公交车剧烈震颤,时林遥吓得朝后一倒,又被卞俞抱在怀里。
公交车颤抖着,像是要上浮。但周身缠住的锁链紧紧限制住它的动作。
忽然,车门猛地涨裂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被挤出来。
时林遥屏住呼吸,搂住他腰的手臂也微微收紧。
一只布满皱纹的苍老的手从车内伸了出来,手心紧紧攥着时林遥的头发。
当这只手出现在外界,整片海域的温度骤然一降。
腐烂的、充满死气的味道从那只干枯的手掌上散发而出,有如实体。
危险!这只手掌非常危险!
心中警铃大作,时林遥掏出刀一把斩断绳子,迅速将剩下半截绳子塞进了怀里。
那只手似乎察觉到绳子已断,顿时慌张愤怒起来,用手掌狠狠拍了一下车门。
这一拍就将车门拍出一个大凹陷。44路公交车又嗡嗡震颤了几下,车门便开始阖上。
看来这公交车也忌惮手的主人,不敢将它释放到外界。
然而,在公交车关了一半的时候,枯手突然抓住车门,狠狠地朝外推。
一瞬间,死气又变成了强烈的愤怒和不甘,时林遥牢牢盯着枯手的动作,思考要不要直接拿刀把手剁下来。
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冒险,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察觉到他的不安,卞俞将他搂得更紧,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枯手和车门僵持之际,遥远的海域突然传来一阵特殊的波动。
这波动通过海水传递给两人,时林遥浑身一震,脸色变得煞白。
从这波动中,他感受到极其危险、难以抵抗的气息。这种气息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属于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任何人在接受这种气息后,都会忍不住顶礼膜拜。
这股异常强大的气息蔓延到这片海域,不仅是时林遥和卞俞,44路和公交车和枯手也感受到了它。
44路公交车霎时停止震动,而它僵持的枯手也急忙缩了回去。
嘭!
枯手刚缩回去,44路公交车就迅速将车门紧紧关上,生怕外面那种气息渗入一分一毫。
看见跟自己耗了那么久的车门说关就关,时林遥顿感无语,但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车门关好,卞俞便从废墟里拿起准备好的铁链,将其死死缠住,确保车门不会再次打开。
事情终于解决,两人又检查了一遍,便迅速朝海面上浮。
哗啦啦!吐出一大口咸海水,时林遥抹了把脸,扭头看向身后的卞俞。
光滑的鱼尾时不时蹭过他的小腿,被蹭到的地方就又痒又麻。
“我们成功了。”他兴奋地说,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见他的笑,卞俞心中也禁不住一软。
“赶紧回去吧,还得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时林遥挣开他的手臂,转身就朝岸上走。
刚才是卞俞直接带他游上来的,现在他没了头发,要是靠自己浮到海面,还不知道得浮到猴年马月呢。
走到岸上,将衣服简单拧干,“咱们走吧……”他回头招呼道,声音却戛然而止,微笑也僵硬在脸上。
几秒后,时林遥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体。
“衣服呢?”他背对卞俞问。
“撕烂了。”卞俞从背后缓缓走近。
他身上是大海的气息。时林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想了想:“那我把上衣脱给你,你先遮着?”
卞俞看见他微微泛红的后颈和耳垂,点了点头:“好。”
时林遥脱掉湿上衣,伸手递给卞俞。
卞俞伸手接过,黑暗中,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时林遥倏地缩了回来。
完了,他又想起大海参了。
甩了甩脑袋,将大海参从脑袋里消除,时林遥侧头瞄了一眼,见卞俞已经把大海参遮住,便满意地跟他一起往回走。
虽然解决了公交车,但岛上还残留了很多公交车放出来的海丧尸,必须要尽快消灭才行。
东部安全区内外依旧是战场,时林遥先回了治安所,把公交车已经被沉在海底的事情上报,又跟卞俞一起去清除岛上剩下的怪物。
就这样,直到第二天凌晨,岛上的战斗才堪堪结束。
时林遥累得精疲力竭,刚回家准备休息,门外就传来焦急的声音。
“遥哥不好啦!江天被怪物抓走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飘进来,时林遥一回头,小胖子王泽瑞脸上糊满鼻涕,朝自己扑了过来。
时林遥立刻伸手,防止他靠近自己:“怎么了?小天怎么就被抓走了?”
方安娜这时也冲了进来,表情同样是又急又慌。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时林遥。
“我们去森林找过,但是一直没找到,还碰见了一头大野猪。”王泽瑞可怜兮兮地说。
时林遥问:“野猪呢?”
王泽瑞摸了摸屁股:“被我们打跑了。”
他屁股还被野猪顶了一下,可疼了。
“江天应该没事。”时林遥安慰他们说。
马瑞也自责道:“都是我不中用,身为变异者,却没有保护好小天。”
“这不是你们的责任。”时林遥拍了拍马瑞的肩膀,“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帮你们找小天。”
“我们一起。”三人纷纷道。
时林遥挑了挑眉:“你们跟上来也没用,回去休息吧,我有办法找到他。”
“那好吧。”见他这么说,三人也自知自己跟上去只会拖后腿,便不再多言。
问清楚江天消失的位置,时林遥带了点干粮,便准备出发去找人。
刚走到门口,卞俞拦住他。
他声音低沉:“你在家休息,我去找。”
时林遥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笑道:“这话应该原封不动还给你。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找到人就回来。”
“为什么?”卞俞抿起嘴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江天如此上心。
每次提起江天,时林遥就会总是赞不绝口,但卞俞实在看不出那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比自己年轻。
但是论年轻,自己也没特别老,才二十出头……
“什么为什么?”时林遥走过他身侧,“你回去吧。”
“那我跟你一起去找。”卞俞说。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时林遥回道。
卞俞这次帮忙解决了44路公交车,已经帮了很大忙了。他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对方。
“你累了一晚上了,回去睡觉吧。”时林遥继续劝说,径直就朝前走。
卞俞直接跟了上来:“我不累,我的身体比你好。”
时林遥侧头看了他一眼,卞俞脸上确实看不出疲惫。
美人鱼的体能都这么好吗?折腾一夜都不累?时林遥的嫉妒心又开始发作了。
“那好,那咱们走!”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朝岛西部出发,二人一直步行到江天的失踪地点。
沿着地上的踪迹一路寻找至森林,在一棵大树下,时林遥发现了清晰的打斗痕迹。
在这些痕迹附近,还散落了很多红褐色的章鱼腕足一样的残肢。
循着残肢搜索,终于,在一个悬崖边,时林遥发现了一只死掉的海丧尸。
“小天不会掉到悬崖底下了吧?”他忍不住推测。
卞俞走到悬崖附近检查了一番:“没有掉落的痕迹。”
“那就好。”时林遥说。
“杀死这只怪物的人不是他。”卞俞继续说,“那人的手法很老练,力气也非常大,可以轻而易举斩断腕足。江天肯定做不到这点。”
“你可别小瞧他!”时林遥微微一笑,“他现在还在成长,以后就说不准了。而且谁知道他有没有藏拙,也许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卞俞心里不屑,面上却不显,只是转过身,不想听时林遥继续夸那小子。
“森林里的不是卞俞,又是谁?难道卞俞被老爷爷救走了?”
时林遥蹲在地上看海丧尸身上的刀伤,纳闷道。
他站起身,用头发感知风中的气味。
森林中有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他难以辨别,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寻找江天的踪迹。
闭上眼睛,时林遥开始揣摩江天的心理。
江天在森林遇见了怪物,被怪物拖进森林,很可能还受伤了。但是幸运的是,他被一个强大的神秘人救了下来。
如果神秘人杀死怪物后就带走江天,那江天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家,而不会依旧失踪。
既然如此,就表明神秘人拦下怪物后,江天又继续独自在森林中逃亡。
岛上的森林和海岸一样危险,再加上受伤,那他一定会想办法离开森林,或者先在森林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睁开眼睛,时林遥看见了冉冉升起的朝阳,“走吧,我们去海岸。”
原路返回肯定不可能,江天被怪物追赶,应该会朝相反的方向走。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东北方向的海岸,时林遥准备先去那里看一眼。
二人穿越森林,朝海岸走去。路上还遇见了几只变异野狗,以及一头带崽的大野猪。
干掉野猪,卞俞还顺带把野猪提起来,准备回去加餐。
看见他一夜未眠但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时林遥心里更嫉妒了。
他现在的小身板还是太弱了。虽然身高已经无法增加,但他还是想变得更有男人味一点,比如长出八块腹肌什么的。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二人终于走到海岸。
时林遥沿着海岸边走边找,终于,在海边一处坍塌矮墙周围,他发现了江天留下的气息。
“终于找到了!”时林遥惊喜道。
他摸了摸头发,现在头发变短,还没变长,感知能力也还没完全恢复。
但海岸上江天留下的气息很浓郁,还没被海风吹走,表明他刚走不久。
“我们快追!”循着气味线索,二人继续赶路,终于找到了江天。
“小天——”
江天拄着木棍,还在海滩上艰难前进,却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是遥哥的声音!
他惊喜回头,就看见了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小天,终于找到你了!”时林遥狂奔到他面前抱住他,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
“遥哥!”江天也反手抱住时林遥,心中异常感动。
没想到遥哥竟然真的会冒险来找自己!
他双眼微闭,嘴角上扬,感受时林遥的体温和心跳。
真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幸福的时刻。
然而,当他不经意抬起头,对上卞俞凉飕飕的眼神,原先兴奋的微笑也就瞬间淡了下去。
“对了,你卞俞哥也跟我一起来的!我们听说你失踪了,就赶紧过来找你了!”时林遥松开怀抱,揽住江天的肩膀,低头看见他腿上的伤口。“你果然受伤了。”
“我的小腿断了。”江天垂下眼睑,道。
看见他虚弱狼狈的脸庞,还有肿胀变形的伤口,时林遥心中顿时无比怜惜。
“走吧,哥带你回家!”说完,他就弯下腰,准备背上江天。
看见他的动作,江天心里又是一暖,“不用,遥哥,我可以自己走。”
“你腿都这样了还怎么走?我背你走得更快。”时林遥坚持道。
卞俞这时走过来,“我背。”
“什么?”时林遥直起身,惊奇地瞅了瞅卞俞。
他还以为这两人关系不好呢,难道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江天断然不愿意,直接转身避开,“我自己走就行。”
“等你走回去,天都要黑了。”卞俞语气冷淡,像个训斥不听话孩子的大家长。
江天攥紧拳头,内心又羞又恼。
“那就你自己选吧,”时林遥嘴角翘起莫名其妙的微笑,“小天,你是想让我背你,还是他背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江天顿时面露难色。
“必须要选一个,你自己走,等走回去腿就费了。”时林遥补充说。
“那好吧……”江天犹豫了一会儿,艰难道,“那就麻烦卞俞哥了。”
虽然他更想让遥哥背,但以他的体重,遥哥背起来肯定很吃力。
于是,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但江天还是被卞俞背了起来。
找到江天,三人便迅速返回安全区,及时把他送进了医院。
第43章 飘飘欲仙的刺激疗法 飘飘欲仙的刺激疗……
浩瀚的蓝色海水与天空融为一体, 构成一片无垠的蓝色世界。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海水起伏, 海风吹过,海鸥在空中翱翔,广袤的海洋显得美好又梦幻,壮丽而又神秘。
在这无垠的海面之上, 海风轻拂波涛,一支船队缓缓航行。
船队的领头船是一艘宏伟巨大的轮船, 通体蓝色和白色相间,全长约300米,犹如一只蓝色巨鲸破开海浪,在海面上优雅而不失敏捷地航行。
这艘巨大的领头船承担了引领航向和探路的责任, 在它身后还跟了一系列小型轮船, 紧紧航行在领头船后面,像是受领头船庇护的鱼群,又仿佛最忠实的守卫。
这是禺强集团的商船船队之一, 领头船名叫“海精灵号”,灾变前是一艘大型货轮,灾变后也依旧航行在海面上, 担任船队的核心。
除此之外,船队中还有两艘渔船、一艘科研船、两艘货船和一艘救援船。
一共七艘船,构成了一支能在海面航行的船队。
海精灵号操纵室。
船长费因睁开双眼,悠悠转醒。
他是海精灵号的船长,也是船队的总指挥官。
“费因,你醒了。”说话的是船上的大副,李海东, 一个四十多岁的山羊胡男人。
两人现在正坐在操纵室角落的休息区。
费因将大长腿从黑色沙发上放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昨晚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李海东直接问。
昨晚船队在海面上航行得好好的,突然遭遇一阵强烈而危险的波动。
这波动将船上的保护罩激得全部打开,整支船队更是提心吊胆、严阵以待。
只有极其危险的存在才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波动。
但是这股令人战栗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了,而他们惴惴不安了一夜,也没遭遇任何危险。
“没事哦。”费因喝着咖啡,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着他睡乱的金色卷发,还有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李海东心中急切又无奈,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让他清醒严肃一点。
他们现在可是在讨论有关船队生死存亡的大事!
但这位混血儿船长,虽然有英俊逼人的长相和惊艳绝伦的天赋,性格却风流又不正经,天天只想着勾搭美女,不好好工作。
“我说没事。怪物已经离开了。”费因咂了下嘴,放了一夜的咖啡让他露出苦恼的神情。
“真的?”李海东问。
费因抿起性感的嘴唇,放下咖啡杯:
“是的,我派海豚侦查过,波动是从非常遥远的海域传来的,而且对方在迅速移动,很快就消失不见。它对我们没有威胁,你可以放心了。”
李海东略略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这位金发蓝眼的船长,是一个变异者。
但是说他是变异者也不妥当,因为费因不仅是变异者,而且还具有异能。这也是他年纪轻轻,才27岁就成为船长的原因。
费因的变异与海豚有关,他的能力叫做“海之领”,是一种操纵海豚、与海豚沟通的精神系能力。
在船队附近,有一群约六十只变异瓶鼻海豚组成的海豚群在担当护卫,为他们保驾护航。
费因是这群海豚的领袖,能统领这么大一群变异海豚,别看他整天吃喝玩乐,他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七艘船的船队,再加上一群海豚,才构成了一股能在大海航行、不惧诡异的强大力量。
“昨晚的波动出现后,未来几天都不会有危险。”费因托着下巴,微笑道。
那股波动实在太强,它的震慑会让这片海域的怪物短暂消停一阵。
李海东思索了一会儿,犹豫道:“你觉得这波动的主人是谁?会不会是……”
费因用手指摩挲杯子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边玩,一边回答:“不是海龙王。”
听他这么一说,李海东的心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海龙王是一条几十米长的巨大海蛇,曾经摧毁过集团的一艘货轮。
集团的科研学者怀疑它是某种海蛇发生了变异,返祖成科洛塞古杯蛇那样的古蛇,才会变得如此庞大、如此凶猛。
“那我们就按照航行计划继续前进。”李海东说。
费因点点头:“下一站是哪里?”
“是淆阳岛,岛长是韩斌,岛上有他建立的罐头加工厂。”李海东回答,“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昨晚淆阳岛的光网被触发了。”
“所以呢?我们就不用去了?”
“当然不是!淆阳岛安然无恙,今早韩斌又发来了信息,说有诡异上岛,但已经解决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费因来了兴趣:“怎么解决的?”
能破坏光网的诡异,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他没说,只是让我们按照计划正常航行。”
“韩斌还真是期待我们。”费因挑起眉,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计划航行,还有多久才能到淆阳岛?”
“往年都是月底,但今年可以加快速度,再过10天左右就能抵达。”
“那就这样。”费因靠后倒进沙发,一副懒散悠闲的模样。
他现在对这座淆阳岛很感兴趣,而且……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耳熟?
“淆阳岛,淆阳岛……”低声反复念叨,脑中灵光一现,他终于想起了耳熟的缘由。
他坐直身体,眼睛放光:“淆阳岛上是不是有研究所?”
李海东拿起手上的平板电脑查了一下:“是的,研究所和医院都是一个叫乔知机的研究员在负责。”
“怪不得。”费因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神采奕奕。
他说这座岛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老熟人也在岛上。
大灾变后,世界天翻地覆,各种势力为了有限的生存资源而展开争斗,一方面是内斗,另一方面是怪物的威胁,灾后的秩序就在这种拉扯中不停洗牌和重组。
他跟乔知机也是在这时期有过一段交情,两人都参与了禺强集团的崛起,但后来他成为船长,天天在大海漂泊,而乔知机则放弃了禺京岛的工作,被调去了偏僻狭小的淆阳岛。
“你认识他?”李海东惊讶道。
“是我一个老朋友。”费因毫不讳言。
看见他脸上愉悦的表情,李海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小子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甩了甩脑袋,李海东懒得管费因,抱着平板电脑就赶紧去处理工作了。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到达6月16号。
江天拄着拐杖,来到医院给伤口换药。
幸好没伤到关键,他在家休息几天后,就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还能返回学校上学了。
这几天一直是方安娜和王泽瑞陪他上学,他们对于他的受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总是去他家看他,还会给他送饭。
医院内,乔医生拆开绷带,检查了一遍伤口,眼中流露惊讶之色。
“乔医生,我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江天问。
乔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划过一抹亮光:“你恢复得很好,不,是太好了,你已经不需要拄拐杖了。”
江天也微微有些讶异。
他的腿明明骨折了,虽然灾变后人类的体质或多或少得到了增强,但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强悍。
“你是被海丧尸攻击了?”乔医生一边帮他上药一边问。
“是的。”
“但这也太奇怪了,你的恢复速度已经赶上变异者了,你该不会是变异了吧?”乔医生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江天反问道:“我变异了吗?乔医生。”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抽你的血检查一下。”
“好,那就麻烦你了。”
换好药,抽完血,乔医生送江天到走廊,顺便将血拿去化验室。
“遥哥今天在这里吗?”临走前,江天突然问。
他现在走路已经不需要拐杖,只是走路姿势有点别扭,速度很慢。
“他在谢庆轩那边,怎么?你要跟他一起回去?”
“嗯。”江天点头道。
“你也太黏他了。”乔医生略有深意地说,给江天指了一下位置,自己就跑去了化验室。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江天转过头,朝谢庆轩的病房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一声特别的呻/吟。
他脚步一顿,有点难以置信。
但低沉的呻/吟和闷哼继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痛苦和愉悦,穿过窗户,在走廊上静静飘荡。
江天咬紧嘴唇,眼中露出震惊之色,敲门的手都悬在了半空。
乔医生说遥哥在谢庆轩病房为他治疗。
治疗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吗?他们究竟是怎么治疗的?
一瞬间内心划过无数念头,江天放下手,木然地愣在原地。
不,不会的,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是他脑子里的想法太诡异了。
将复杂的思绪驱逐出脑袋,江天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门。
“进来!”时林遥清亮的声音传出。
江天推开门,就看见时林遥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而谢庆轩则趴在床上,满脸通红,正用枕头死死蒙住自己的脸。
“老谢,你可别把自己憋死了。”时林遥拍了拍他的背,叮嘱说。
“嗯哼……”沉闷的声音从枕头下面传出来,谢庆轩点点头,脑袋依旧埋在枕头里。
时林遥站起来:“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先缓缓吧。”
谢庆轩沙哑道:“好……”
于是时林遥拽着江天,两人一起走出病房。时林遥还贴心地将门窗给关好。
回家的路上,江天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遥哥,你刚才是在给谢大哥治疗?”
“对啊。”
“那谢大哥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这个啊……”时林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在他的头发终于又慢慢长出来了,快要长到腰间。“是我毒素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我要用毒素加速他身体的变异,但是我不太会把握剂量。”时林遥不好意思地说,“当然,肯定不会把他毒死,只是有时候会让他感觉很兴奋。”
“兴奋?”江天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就会消除。”时林遥尴尬地解释说。
兴奋是委婉说法,他的精神毒素很容易变成催情的春/药。
刚才谢庆轩就是受到了影响,精神毒素的刺激给了他强烈的快感,让他欲仙/欲死,如坠春梦。
江天嘴唇翕动,心里有些不自在。
谢庆轩还没好,遥哥经常要去给他进行“刺激疗法”,如果每次都是这样,那遥哥也太危险了。
“不过咱们都是男人,都是为了疗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林遥补充说。
“……嗯。”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我也帮你治疗一下?”时林遥勾住江天的脖子说。
江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脸颊泛红,却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乔医生说我的伤已经好了。”
时林遥低下头,看见他已经不需要拐杖行走,心里也一阵惊奇。
“你恢复得这么快?”
“嗯。”
“为什么?难道你变异了?”时林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江天享受着他的关心,心里涌起撒谎的罪恶感。
他其实知道自己伤势痊愈得这么快的原因。
从树洞中捡到的陨石碎片被他贴身带在了身上,肯定就是它的力量,加速了他伤势的恢复。
但江天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宝贝,不是凡物,所以将它当成秘密隐藏了下来。
“难道你在森林里找到了什么天材地宝?”时林遥摸着下巴推测说。
主角遇险,一般都会逢凶化吉,先有贵人相助,又捡到一番机遇,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他怀疑江天会不会也经历了类似的情况。
“我只找到了辟邪风车。”江天说。
他对其他人的解释都是自己捡到了风车,风车可以吹散迷雾,他借助风车的力量才走出森林。
“你小子运气真好!”时林遥笑着说,“但是你还活着,这才是最幸运的事情!”
江天心中一软:“嗯,遥哥。”
“走吧,今晚来我家吃饭,你卞俞哥又抓到了很多海鲜。”时林遥边走边说。
江天从背后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心跳加快。
伸手放在胸前,那是他放陨石碎片的位置。有了碎片的帮助,他就能迅速变强,那明年他是不是就能上船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跟遥哥一起离开这里。
他们可以去大岛,会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会走向更浩瀚、更自由的未来。
江天跟时林遥一起回家。
刚进门,小院里那道强壮的身影就扫来了凉凉的视线。
江天低下头,察觉到了卞俞对自己的不欢迎。
“小俞,我带小天回来了。”时林遥笑嘻嘻地说,“你们先聊,我去做午饭。”
江天立刻说:“我帮你。”
“不用,我不需要帮忙。”
说完,时林遥就直接走进了厨房,丢下两个人在院子里。
他觉得这两人肯定能成为好友,只是需要时间,所以最近一直在帮助二人独处。
等他做完饭,走出来,却发现卞俞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江天在小院里给菜浇水。
“谁让你干这个的?你的伤还没好。”时林遥走过去,把水瓢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我想做。”
“卞俞呢?”
“他说自己有事,要出门,中午不在家吃饭。”
时林遥皱起眉,心里升起不满。饭刚做好,卞俞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算了,不管他们,我们自己先吃,给他跟二叔留点就行。”
二人在屋檐下支起木桌,便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起集团船队的事情。
“好像是明天就到附近海域。”时林遥说。这个信息是二叔告诉他的。
“明天吗?这么早。往年都是月底才来。”
时林遥给江天夹了块鱼肉,“可能是知道岛上出过事情,所以先来看看情况。”
“那明天你要上班吗?”江天问。
时林遥回答:“上午我被安排去西海岸巡逻,下午我休息。”
这几天岛上加强了巡逻,本来明天是他休假,但还是得在岛上值班。
明天还不知道船队什么时间过来,所以不需要他帮忙。按照惯例,船队只会在淆阳岛附近停留五天。
就算船队过来,头两天也全是用来输送物资,只有第三天开始,才会让他们上船,去船上交易物品、参加测试,或者派人来岛上检查警戒装置、维修设备、考察研究。
“明天我们也不上学。”江天说。
船队来的这几天,学校会给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放假,而高三的学生则可以在学校自习。
这段假期也给了他们充足的赶海机会,如果能在海边捡到好东西,拿到船上的回收站,就能以更高的价格回收,还可以换到更好的武器和物品。
江天说完这句话,便在观察时林遥的反应,见时林遥只顾着吃饭,心里又有点失落。
“遥哥,明天下午你准备干什么?”他继续问。
时林遥咽下食物,想了想:“没什么要干的,但我准备去森林挖野菜。”
“我跟你一起。”
“不行。”时林遥拿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去。我挖好了给你送一点,你就别去了。”
“已经好了。”江天执意道。
“等你能跑了再说。”时林遥说完,又问,“最近周万龙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江天说。
这也让他有些疑惑。自从他受伤回家后,徘徊在他家附近的周万龙的小弟全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他们主动消失,也省得自己费功夫对付他们。
“那他最近又在搞什么小动作……”时林遥摸了摸下巴,察觉一丝蹊跷。
坏人要是没动静,那肯定是在闷声干大事。
他得抽空去找一趟周万龙了,他得盯着点,不让那家伙整什么幺蛾子。
吃完午饭,将江天送回家,时林遥回治安所去工作。
今天他是下午和前半夜巡逻。
巡逻回家已经是12点左右,夜正浓,星群也浓。自从44路公交车危机解决后,岛上天气很好,岛民的生活也非常平静。
刚进院子,锁好门,一转身,便看见卞俞趴在窗台上,直直地盯着他。
“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我吗?”时林遥走到他面前。
卞俞的鱼尾在水池里扫出水花:“是。”
他坦诚的回答让时林遥心中一暖。
“那你等我洗漱一下。”
卞俞看着他走到水井旁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时林遥朝他走来,却直接开始脱衣服。
卞俞浑身一个激灵,眼睛灼灼闪起光。
“你要干什么?”他问。
“我也要泡澡。”时林遥边脱衣服边说。
很快,他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
隐隐星光下,他皮肤光洁平滑,白得耀眼,看起来光彩悦目。
他的身体像是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卞俞无法移开视线。
“让一让。”时林遥迈开腿,跨进水池,坐在他旁边。
两人头靠窗台泡在水池里,仰头就能看见碎银般的星海。
“这个世界也有美好的地方。”时林遥仰望星空,轻笑着说。
星芒闪耀,一览无余,就像无数宝石镶嵌在黑丝绒幕布上。明亮清澈的星辉熠熠地漫溢开来,梦幻沉静,美丽得难以描摹。
卞俞侧头凝视他的脸庞。昏暗的星光映照他的侧面,看不清切。但卞俞能听见他平稳而温暖的呼吸,还有他胸口心脏的收缩跳动。
这是夏夜的宁静的永恒。
“你今天又去了哪里?”时林遥用手掬起一捧水,举到窗外去接星光。
“海底,我去检查公交车。”卞俞回答。
“这样啊。”时林遥松开手,卞俞定定地凝视他胸口滑落的晶莹水珠,呼吸就更重了。
“明天集团的船队会过来……下午我准备去挖野菜……”
卞俞听着时林遥碎碎叨叨讲话,但他的心思并不在讲话内容上,而是一直在时林遥身上徘徊。
深蓝色长发披散在脖颈和锁骨上,更显出皮肤的白皙,仿佛是用某种透明的物质做成的。薄薄的肌肉藏在皮肤下面,匀称饱满。卞俞看着,不知不觉就怔住了。
“该睡觉了。”时林遥打了个哈欠。
卞俞回过神,眼底划过一抹幽深。“好。”
两人从水池里爬出来,擦干身体回到二楼卧室休息。
依旧是一人一半床,但现在两人已经没了之前的生分,时林遥穿着一条干净裤衩,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看见他狂放的睡姿,卞俞温柔伸手将他身体挪正,才安心躺在他身边。
夜晚,累了一天的时林遥实在太困,倒床就睡,还做了梦。
这是一个古怪诡谲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小水母,在广袤无垠的大海里随波逐流。
他泡在海水里,漫步目的地四处漂流,本来飘得好好的,忽然,一股强大的气势包裹了他全身,吓得他动弹不得。
他能察觉到身后有极其强大的生物缓缓靠近,但那股气势实在太强,就像是来自洪荒的巨大凶兽。他无法挣扎,只能僵硬在原地乖乖被吞噬。
水流从自己身边经过,背后有漩涡一样的吸力让他不停后退,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吃掉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声空灵悠长的鸣叫。
一条海豚从下方突然冲出,叼住他就朝前游去。
海豚速度很快,一路畅游无阻,很快就带他摆脱了危险。
第44章 抖M海豚的调教法则 抖M海豚的调教法……
当海豚松开嘴, 时林遥在水里翻了几个圈,又稳住身体。
海豚的叫声在他身边响起,四面八方, 越来越多,婉转悠扬,低沉空灵。
一回神,身边竟全是海豚, 他就像是误入了一个海豚群。
这群海豚长得都很相似,时林遥看向救了自己的海豚, 发现他比其他海豚大了一圈,而且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
在他观察海豚的同时,海豚也在观察他。
海豚看起来很无害,时林遥主动靠近, 就在他伸出触须想要碰一下海豚的时候, 梦就如泡泡一样倏地破碎了。
他眼睑颤动,翻了个身,又昏昏睡去。
卞俞从背后看着他的背影, 将他从快要掉下床的位置拉到自己怀里。
刚才时林遥一直在翻身,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此时夜还深沉,大海被星光照成银灰色, 苍苍茫茫,悄然无声。
费因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发呆。
“奇怪的梦……”他喃喃道,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
他的异能是精神系,他能跟海豚沟通,进行意识交流, 所以能迅速感知到海中的危险,便于船队及时作出反应。
而梦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表达。有时候他也会在梦中获得一些讯息。
这些讯息可能跟现实无关,也可能暗藏某些他尚无法意识的秘密。
“为什么是水母?难道那种气息是从水母身上发出的……”费因咬着食指关节揣测道。
他在梦中遇见了一只小水母,但水母的模样非常模糊,只是一团淡蓝色。
但他可不记得自己白天有遇见过跟水母相关的东西。
“算了,不想了。”叹息一声,费因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继续睡觉。
等明天他还是自己去海里检查一遍吧。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时林遥上午在西海岸巡逻,中午回家吃了个饭,便准备去森林摘野菜。
这次卞俞要提出跟他一起,他欣然答应。二人刚走出门,在路上又遇见了方安娜和王泽瑞。
“江天没跟你们一起吗?”看见时林遥后,方安娜问。
“没有啊。”时林遥回答,
“奇怪了,刚才我们去他家里找他,他也不在家。”方安娜道。
“那他应该是出门了。”时林遥无奈道,“都说让他在家里休息了,他偏不听。”
“那等晚上他回来,我们再去找他。”王泽瑞说。
方安娜和王泽瑞正准备去西海岸赶海,四人顺路,便一起走过去。
时林遥和卞俞在中途拐进森林。这个季节森林有很多能采摘的食物,除了野菜、菌子和野果,还有一些草药可供采集。
森林葱郁繁茂,树叶、尘土和迷雾穿插交织,中间沉淀着画眉鸟唧唧啾啾的啼叫。
时林遥先找到了一些艾草,又采集到一些野姜和野葡萄。
他和卞俞继续深入,森林很大,为了能采到更多东西,两人约定好会合地点,便分头行动。
时林遥背着柳条背篓,拿着小锄头在森林里边走边挖。
他挖得最多的是马齿苋,这种野菜很常见,吃起来很爽口,还有清热解毒的效果。
除了马齿苋,他还采到了一些薄荷和紫苏,这些东西家里的菜园没有种植,想要的时候到田野采集就行。
将薄荷叶和紫苏叶放进背篓,时林遥决定晚上煮薄荷水喝,紫苏提香去腥也是一流,等会儿他就去溪水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溪石斑和牛蛙。
擦了擦汗,站起身,用头发感知到空气中的水汽,他朝溪流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赶到西海岸的方安娜和王泽瑞还在海边翻石块捡垃圾。
“哎,是海豚!”方安娜眼睛瞥见海面上的踪影,激动地站起身。
王泽瑞也紧跟着抬起头,不止是他们,海滩上的其他拾荒人也看见了海面的海豚群。
“好大一群海豚!”王泽瑞惊叫道。
今天天气很好,晴朗无云,所以他们可以看见很远的海面。
在水天一线的尽头,一群银黑色的精灵时不时跃出水面,高亢清澈的叫声伴随海风飘来,就奏成了一曲欢快的乐符。
“为什么会突然来一群海豚?”方安娜忍不住问。
正当两人纳闷之时,在他们旁边捡垃圾的小男孩已经爬到海滩一座倒塌的信号塔上。
“龙浩,你快下来!”在信号塔下面,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焦急叫喊。
方安娜抬起头一看,小男孩已经爬到了塔顶。
这座信号塔倾斜着,还没完全倒塌,顶部距离地面约几十米高,在海边屹立,如同一座灯塔。
“是船!我看见船了!”信号塔顶的小男孩大叫道。
这话一出,海滩上的拾荒人全都浑身一震。
“船?肯定是集团的商船来了!太好了!”王泽瑞顿时喜笑颜开。
方安娜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商船的到来可是小岛的大事,这代表小岛能交易到一批新的物资,岛上的幸存者也能了解到一些外界的信息。
也就在这时,治安所的治安官们已经赶到西海岸,在西海岸的小码头前做好迎接准备。
“我们就在这里看船吧!”王泽瑞说。
“好啊!”方安娜跟他登上一块礁石,而他们身边,则跟着刚刚那群小孩。
小孩的身影在海边也很常见。通过聊天,方安娜得知他们都还在上小学,趁这几天天气好才敢来海边赶海。
“我想要换一些糖。”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蛇皮袋,提起糖,她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还有新裙子和发带。”
“我想要一把枪。”她身边那个叫龙浩的小男孩说。
王泽瑞伸手拍了下他圆圆的脑袋:“我都还没有枪呢,你还想要!”
龙浩上下打量了王泽瑞一遍,鄙夷道:“我肯定比你先拿到枪!”
“嘿!”王泽瑞生气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一个十岁小屁孩瞧不起。
“别吵架!干脆你们就打个赌吧,赌谁先拿到枪!”方安娜笑吟吟地看戏说。
王泽瑞立刻说:“行啊,赌就赌,谁怕谁!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当小弟!”
“好啊!”龙浩也不服气道。
船队停留在淆阳岛附近海域,并未靠近,但其中一艘轮船则脱离了船队,缓缓朝淆阳岛驶来。
这艘船是船队中的货船,专门负责跟小岛联系,运送物资。
韩斌站在码头上,商船缓缓靠近,有几人离船上岸。
从方安娜这边望过去,就看见岛长韩斌态度恭敬地招待船上下来的人,他们在简单聊过之后,便一起回到了货船上。
“他们在商量什么?”龙浩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王泽瑞答。
“他们回船上去了,肯定是要商量要紧的事。你们看,现在他们开始搬运货物了。”方安娜说。
“真无聊,我还以为他们会上岛呢。”龙浩忍不住说。
方安娜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些科学家会上岛,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呆在船上。咱们岛上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海滩上,治安官和工厂的工人开始将货物往货船上搬。他们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跳下礁石又继续赶海去了。
与此同时,淆阳岛。
海边,一道矫健的身影破开海浪,缓缓朝岸上靠近。
等这影子移动到岸边,哗啦,先出水的是一颗金灿灿的脑袋,随后才是挺拔健硕的上半身,而他的下半身,则是一条光滑的银灰色鱼尾。
这鱼尾并未附着鳞片,而是跟海豚的尾巴类似,圆润流畅,光滑而健美。
费因变回人腿,走上岸,从旁边的海豚嘴里拿出防水袋,将里面的衣服套上。
穿好衣服,他看向面前的小岛。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来之前看过淆阳岛的地图,记得穿过森林就能进入安全区。
很好。满意地点点头,让海豚群在海里继续守卫船队,费因迈开大长腿朝森林走去。
淆阳岛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这次他没有留在船上,而是偷偷溜下船上岛一观。
他倒要看看这座小岛有什么神秘之处,这座岛若真的有实力强悍的异能者,那他肯定要招揽对方上船。在海上航行,有能力的属下是必不可少的关键要素。
手下更强,那他这个船长也就更省心省力了。
穿越森林,费因悠然自得地朝前闲逛。大自然的环境还是很优美的,森林里到处可见漂亮的野花,萱草、金光菊、野牡丹……费因伸手采了几把,准备等会儿送给自己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走着走着,就在他弯腰采花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面有水?费因将花用草茎捆好,顿时来了精神。
正好他走得有点渴,可以去溪边喝水,还能抓一些小鱼吃。
说走就走,他扒开灌木丛和杂草,慢慢朝溪流移动。
越靠前,溪水声越响亮,就在他拨开一丛树叶后,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小青潭。
青潭碧波如洗,在阳光下粼粼发光,像一匹平滑的翠锦。明亮的波纹悄没声地散开、消失,幽然浮动岸边怡人森郁的树影。
费因正欲上前,忽然,潭水表面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动作立刻顿住。
哗啦!水花四溅,随着清脆的水声,一抹雪白的身影从青潭中钻了出来。
只一眼,费因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手里的捧花就不自觉握紧了。
噢,上帝,他竟然看见了传说中的水泽仙女!
白玉般细腻光滑的肌肤,在碧色水潭反射的光晕中白得耀眼。海蓝色的美丽长发至末梢变为梦幻的浅紫色,犹如一袭薄纱,纤细的后腰在其后若隐若现,泛着水亮的光泽。
费因咽了口唾沫,失神地凝望青潭中披散发丝的优雅背影,便想起曾经读到过的一句诗歌:
「它不掩前不蔽后,就像玻璃/
遮不住玫瑰或百合。」
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在这美好的大自然,这躁动的季节,他在这鸟语幽幽、溪水潺潺的秘境,邂逅了自己的真爱。
电光火石之间,费因脑子已经划过千万个想法。
婚礼可以直接在船上办,他的卧室可以当婚房,让李海东当证婚人。结婚以后就生三个孩子吧。
心脏在胸腔内怦怦直跳,直勾勾地凝视水中那抹身影,费因不由得口干舌燥,心旌荡漾。
这次美妙的邂逅必定是神明的安排。
时林遥站在水潭里,手里抓着一条巴掌大的溪石斑。
这是他刚刚潜水在水下抓的,真好,晚上又可以加菜了。
抬头望了眼天空,天很蓝,万里无云,岛上气温也很高,今天肯定有三十多度,晒得他快要脱水了,于是赶紧找到个水潭泡澡。
看完天空,时林遥低下头,又感觉脖颈和后背火辣辣的。这种火辣辣是比喻,实际像是有人正在用炙热的视线盯着他。
于是,他转过头,看见草丛里有个陌生男人正在用变态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痴汉踏马是谁?!
四目相对,费因的心脏再一次被丘比特之箭击中。
琉珠般晶亮剔透的眸子,还有陶瓷釉色般细腻雪白的肌肤,细长的睫毛在脸颊印下两排浅浅的影子,随着眨眼而扑闪颤动,让他的心也随之轻颤。
还有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精致凹陷的锁骨和欲语还休的双唇,气血上涌,费因伸手捂住鼻子,免得自己失态,忽然又觉得自己直勾勾盯着对方不太好。或许他最应该做的是捂住眼睛,但他不想那么做。
至于再往下,视线移动到胸前,费因微微一怔。
虽然被头发挡住,但还是有点太过于平坦了。
但是这丝毫不损对方的美丽,果然,遗憾也是一种美,面前水精灵似的美人对他而言就是断臂维纳斯般的美神。
在费因直勾勾看着时林遥的同时,时林遥手里掐着溪石斑,也在打量对方。
草丛里这金发男是哪里来的?他记得岛上可没这号人物。看衣服料子挺好的,该不会是从船上下来的吧。
想到今天船队要来,时林遥看着对方营养富足的健硕身材,觉得自己的猜想肯定八九不离十。
这不愁吃喝的体型,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时林遥抬起眼,对上金发男人的眼神,思考该怎么跟对方打招呼。
然而,男人一迎视他的双眼,脸颊就泛起红晕,径直走出草丛,走到了潭边。
在时林遥的注视下,男人单膝跪地,眼神深情脉脉,嘴唇微翘,露出迷人性感的笑容。
“美丽的小姐,”他递出手里的野花,声音低沉温柔,“请跟我结婚吧。”
四周的声音霎时消失了,山林一片寂静。
时林遥歪了歪头,从水潭里中央游到男人面前。
岸上,男人眼睛闪闪发亮,像只金毛犬一样饱含期待。
时林遥举起双手,松开,啪!费因脸一歪,顿时被打了一个趔趄。
他靠后倒坐在青石上,手里的野花掉在地上,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盯着时林遥,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胸口,一条溪石斑正拼命弹跳,想要从陆地努力跳回水里。
一下、两下、三下……就在溪石斑距离潭水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它再次被人抓住尾巴拎了起来。
完了,它再次落入了恶魔的手掌心。
时林遥两腿叉开蹲在地上,拎起鱼尾巴抖了抖上面的草屑,又将鱼头往石头上猛砸了几下,将鱼拍昏死过去。
费因捂住被鱼尾扇红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肯定是个意外吧,他心想,都怪这条鱼打断了他的求婚。
他捡起地上的野花,准备继续表白。
时林遥砸完鱼,扭头,露出一种看智障的眼神。“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他问,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他刚才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费因觉得美人的声音有点低沉,但他不介意。“请跟我结婚吧。”他又用柔情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时林遥放下手,眼神复杂。
确认了,这家伙莫不是个智障吧?
“睁大你的瞎眼看清楚,老子是男人。”时林遥伸手将头发全部拢到背后,挺起胸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胸肌和肱二头肌。
面前这男人长得挺帅,没想到眼神不好,还是个傻子。时林遥看着他,眼神带上一丝怜悯。
费因听见这话,顿时深吸一口气,踉跄后退了几步。
他睁大眼睛仔细端详时林遥的胸膛,平坦,但很白嫩,上面还沾着点点水珠,沿着苍白的肌肤一路下滑。
费因视线下移,移到对方的蓝色大裤衩,目光复杂。他不愿相信似地再朝上看,优美修长的颈项,微微凸出的喉骨灵活地上下颤动着,他再次怔住了。
“你眼睛不好使啊,傻帽!”时林遥嘲讽完,将鱼塞进背篓里,捡起树枝上的老汉白背心开始朝身上套。
今天天气可真热,他是水母变异者,虽然晒不黑,但是还是得及时补水才行。
费因依旧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脸色变幻莫测,像是在内心苦苦挣扎。
他手里的花也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他?!
时林遥穿好衣服,转头瞅了一眼,见男人还傻愣在原地,顿时乐笑了。
但从费因的视角,则是看见美人回眸朝他莞尔一笑,精致的笑颜和白瓷脸庞交相辉映,他眼中霎时点亮激情的火苗,心脏再次剧烈跳动。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美人的手臂。
“我不介意。”费因脸颊泛红,半张着嘴傻笑,“我不介意你是男人!”
没错,他只要遵从内心的感觉就好。他的心动是不会骗人的。
他已经坠入了爱河。爱,能跨越性别,也能跨越种族。
时林遥手一抽,嘿,力气真大,他抽不出来。
“王八蛋,能不能放手?”他咂了咂舌,皱起眉头。
这金发男脸上真是一副春心荡漾的傻样。
费因没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我叫费因,你叫什么名字?”他睁着蓝色大眼睛,目光炯炯,一脸坦率纯真,仿佛确实已经将时林遥当成了真爱。
时林遥没回答,只是垂眸扫了眼手臂。
骨长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钳子死死钳住了。
“真不放?”时林遥抬起头,眯起眼睛,瞳仁闪烁一线透明的光泽。
费因微微一怔,一条腿就在这时狠狠踹向他的肚子,他反应敏捷,立刻用另一只手挡住,但下一秒,他的手臂就倏地发出刺痛。
疼痛让他松开手,但还没完,他刚松开,眼前一张脸猛然放大,额头就遭受了沉重的一击。
这一击让他眼前一黑,直接被撞倒在地,时林遥骑在他身上,头发触手变成鞭子,就朝费因上半身唰唰来了几鞭。
“啊啊!”费因被狠抽了几下,嘴里发出惨叫。
时林遥的触须末梢是含有毒素的刺丝囊和微管状的刺丝,皮肤被鞭打的同时也会被蛰伤。
虽然不会留下实质性伤口,但他蛰人的时候细胞会放出毒素,就会增强感官刺激,让人又疼又麻。
被抽打的费因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万万没想到美人的头发竟然是无数触手,这也太恐怖了!
更诡异的是,被触手抽打,伤口隐隐刺痛,他呼吸急促,眼前也五光十色,陷入短暂的晕眩。
伴随眩晕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敏感的身体和精神,以及与疼痛相伴相随的难以抑制的快感。
“死变态!偷窥人还不道歉,还敢跑上来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外面来的我就不敢动你!我今天非抽死你!”
时林遥心里恼火,一边抽一边骂,抽完几下不解气,又多抽了十几下。
费因仰躺在地上,一边被鞭打,一边听他的辱骂,血脉贲张,呼吸渐渐迷离。
世界像是被点亮,上方正在鞭打他的人也被罩上一层神圣的光圈。快感不断积聚,越疼痛,越舒服,他的精神像是在不停攀登新的高峰,而他的灵魂像是被抽出躯壳,在每一次鞭打中被高高抛上天空。
时林遥狠狠抽了十几下才停手。
“说!以后还偷不偷看人洗澡?还敢不敢随便乱摸?”
他揪住费因的衣领,冷冷质问道。
费因咬紧嘴唇,脸颊绯红地看着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请继续,”他喘息着,身体上下拱了拱,手背和脖颈筋脉浮凸,像是在竭力忍耐。“继续打我……”他在疼痛的余韵中迷乱喘吁说。
时林遥整个人傻住。
费因死死掐住时林遥的手腕,身体挣扎扭动,嘴里还不停发出沙哑的呻/吟。
“继续打我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时林遥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的妈!”今天究竟是什么倒霉日子,他怎么出门就能遇见大变态?!
第45章 初吻是甜瓜味儿 初吻是甜瓜味儿……
见地上的男人面色潮红, 时林遥暗叫不妙,提腿就准备跑路。
但他刚迈腿,脚踝就被牢牢抓住。
“别走。”费因哀求道。
时林遥垂眼扫了他一眼, 一脚踹在他脸上。
“放开!”
“不行!”费因紧紧抱住时林遥的小腿,声音微微发颤,“我感觉身体很奇怪……我……”
话音未落,时林遥耳边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 他震惊地扭过头,竟看见男人的下半身变成了一条银灰色鱼尾。
但这鱼尾没有鱼鳞, 是三角形的平鳍,类似鲸或者海豚那种光滑流畅的鱼尾,充满结实的肌肉。
费因全身燥热无比,血液凝固在一个部位, 让他整个人涨得快要爆炸。他知道他这是发情了。
这是变异者或寄生者很容易遇到的问题。他们的身体发生变异, 身体特征和生活习性也会逐渐发生改变。
比如外貌特征,比如饮食习惯,又比如会在特定时候表现出生殖周期现象。
“喂!你也是人鱼?是海豚人鱼?”时林遥弯下腰问, “你是发情了吗?”他用手指戳了戳费因的尾巴,滑溜溜的。
他看费因拖着大尾巴,在草地上痛苦难耐地扭来扭去, 而且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很是色/情。
费因点了点头,忽然拽住时林遥的手掌,“能不能帮帮我……”
时林遥讥笑出声:“现在知道求人了?早干嘛去了!变态混蛋!”
他自顾自地看好戏,但下一秒,费因用手指扣住他的手, 便朝鱼尾和上半身的交接处按去。
时林遥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在摸什么的时候,他先是凝固了四五秒,随后吓得发出尖叫,伸腿就是一蹬。
这一脚直接将费因踹进了水潭,但他自己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牢牢抓住他的费因给一起带了下去。
“我艹!”水池里,一向文雅的时林遥也不由得爆出粗口。
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费因在水里紧紧搂住时林遥,张嘴就要亲上来。
时林遥一拳打歪他的脸,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家伙简直比狗皮膏药还难缠!而且也太踏马变态了!
决定不再跟他纠缠,时林遥挣扎往岸上爬,但费因在水里动作格外灵活,一条尾巴缠来缠去,就这样把他困在了水潭里。
二人挤在小小的水潭中,水花四溅,一时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水潭不远处,江天设置陷阱的动作一顿,猛然抬起头看向树梢惊起的飞鸟。
刚才他似乎听见了遥哥的声音。
这肯定不是错觉,遥哥说过今天下午他会来森林,难道他遇见了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江天心里一揪,放下手上的陷阱便急忙朝声音响起的方向赶去。
今天下午他是来森林收陷阱,这段时间一直受大家照顾,他觉得就想拿些东西回报大家。
陷阱是他昨天偷偷下的,今天已经抓到了几只野兔。
他准备回去就将野兔给时林遥送去,没想到却在森林里听见了时林遥慌乱的尖叫声。
等我,遥哥。江天心里也慌了起来,生怕去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腿还没好,快速跑起来还隐隐作痛,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路飞奔到目的地,他猛地扒开草丛,恰好撞进一双金色眼眸。
在他对面不远处,与他面面相觑的正是卞俞,看起来两人都是听见声音后立刻赶来。
两人视线一触而分,同时转头,便看见了水池里的景象。
“踏马的变态!滚开!”时林遥被费因紧紧按在怀里无法挣脱,便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如雨点似地砸在对方脸上。
费因红着脸,无法压抑自己的本能,箍住时林遥的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头凑近了就要吻上去。
看着那张脸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时林遥头皮一阵发麻,内心发出土拔鼠尖叫。
老天,要完!
就在费因的嘴唇快亲到他的时候,一只手从水潭上方伸来,一把揪住费因的金色卷发,凶狠地往后扯开。
头皮差点被撕掉的疼痛让费因顿时发出尖叫。
卞俞双眸幽深,面无表情,一只手揪着费因的脑袋,猛地砸向岸边青石。嘭!沉闷的响声让整块青石都发出嗡嗡鸣震。
江天也在这时跳进水里,立刻将时林遥拽了出来。
“遥哥,你没事吧?”江天急切问道。
“我没事。”时林遥提了提自己松掉的蓝色大裤衩,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节操终于保住了。
看着他快被扯烂的衣服,江天怒火中烧,皱眉看向水池旁的金发男人,“这人是谁?”
费因此时被砸晕在青石上,额头直接被磕破,流出几缕鲜血。
卞俞居高临下冷冷审视他,视线扫过他泡在水潭里的尾巴,又落到时林遥身上。
“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但却让时林遥很安心。
“没事,还好有你们。”时林遥走到他身边,看向费因,“这家伙应该是船上来的,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
“他对你做了什么?”卞俞侧头凝视他的眼睛,目光有点冷暗。
时林遥摸了摸鼻尖,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没做什么,就是他突然冲过来缠着我不放,我把他打了一顿。”
江天也走了过来,嫌恶地看着青石旁的男人。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男人特殊的下半身。
“这是个变异者。”他说,又看向时林遥,“你受伤了吗?遥哥。”
“没。”时林遥硬着头皮说,扯了扯湿透的衣服,结果一扯,衣服领口便往下撕开一个大口子,半个白皙的胸膛就裸露了出来。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伸手又把自己的老汉背心给扯好。
他才不想说自己被当成女人还被求婚了,这实在是人生的奇耻大辱。要是说出去,他肯定要被嘲笑。
“嘶——”被卞俞砸晕的费因支起上半身,他捂住脑袋,疼痛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但他全身上下还是很热,燥热和情潮难以疏纾解,在他身体里不停堆积,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江天注意到他的异样。
眼前的男人浑身发红,双眼露出了红血丝,就像是发狂的前兆。
看见费因这样,时林遥正欲走近仔细观察,却被江天倏地拉住手。
“别去,遥哥。”江天抿了抿唇,“那家伙看起来很危险,肯定是要发狂了。课本上说变异者很容易失控,他们失控的时候就会跟野兽一样丧失理智。”
这时卞俞突然开口,“不是发狂。”时林遥和江天同时看向他,“他是发情了。”卞俞继续说。
此话一出,江天顿时愣住,时林遥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卞俞嘴里还能说出这个词。
但卞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旧冷漠,甚至比刚才更冷峻了。
“原来是真的发情。”时林遥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句。
他之前这么对费因说,就是把它当成比喻或者形容词,没想到竟然是事实。那这下可难办了。
话说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发情了,而且他自己还不能控制。
伸手捻了捻头发,时林遥心里思索着,思索着,当看见自己发梢的浅紫色后,他突然愣住。
该不会是他的原因吧?
咽了口唾沫,他想到自己鞭打费因的时候,确实往他体内注射了毒素。
但他注射的应该不是发情的剂量,那种剂量的毒素明明只会让对象感受到痛苦才对。
“你给他注射了自己的毒素?”卞俞突然问。
江天也应声看向时林遥,表情惊讶。
时林遥心虚地后退了半步:“是的……所以,他变成这样,我猜应该是我的原因。”他的语气无比尴尬。
那他在水里被纠缠岂不是也是自己造的孽……
“我只是想给他教训。”时林遥补充说。
卞俞没说话,只是扭头又看向费因,费因嘴里依旧发出凌乱的呻/吟喘息,表情也比之前更痛苦了。
“现在怎么办?”时林遥问,“发情放着不管自己能消吗?”
卞俞摇摇头:“他会死。”
时林遥变了脸色,“那他的发情该怎么解决?”
卞俞看了他一眼:“交/配,或者注射抑制剂。”
时林遥思绪转动,几秒后,他下定决心道:“那咱们把他抬到医院吧,也不能让他死了。”
两人只好答应他的提议。
决定好之后,三人便开始思考如何将男人搬到医院。
卞俞走到费因面前,蹲下去简单检查了一下,又看向时林遥。
“你来给他注射毒素,让他镇定下来,变回双腿。”
时林遥走到他身边蹲下,“还注射?”他表情纠结。
卞俞一眼就看出他在纠结什么,便直接伸出自己的胳膊。
“变异者跟普通人体质不一样,他这种变异者跟谢庆轩也不一样。根据不同的猎物,你要调整注射剂量。”卞俞循循善诱,“现在你先给我注射镇定毒素,成功之后再给他注射,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卞俞平静的眼神,时林遥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操纵头发触须,缠绕上卞俞的手臂,聚精会神,便开始朝手臂注射毒液。
卞俞感觉手臂上传出又痒又麻的刺痛,十几秒后,他觉得体内升起一阵隐约的燥热,但燥热很快就消了下去,最后连手臂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却给卞俞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种感觉渗透进全身各处,是一股既酥麻又让人惊骇的快感,无法消解。
“可以了。”他说。
时林遥松开他的胳膊,觉得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也没多想。
试验成功,时林遥便不再犹豫,操纵触手开始朝费因注射毒素。
刚才给卞俞注射的手感还在,所以这次就变得无比顺利,他注射完不久,费因的呻/吟逐渐变小,尾巴也恢复成了双腿。
当然,他的腿是光着的,因为裤子已经被他撑破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继续商量怎么把他搞走。
最终,在商议之后,他们临时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一个非常简陋的担架,将费因抬了上去。
为了防止有碍观瞻,他们将费因屁股朝上,正面朝下放置。
“可以了,走吧。”做好准备,时林遥走在前头,抬起担架,卞俞则抬后面。
而江天脚还没好,两人不让他干活,便让他在旁边跟着。
三人返回医院,一路上还遇见了很多人。
“货船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往船上搬货!你们怎么不来?”有人问他们。
“你们这是捡了个什么?”还有人望着担架好奇道。
怎么去森林采个野菜,还能捡到光屁股野人?
就这样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时林遥立刻喊人把乔医生带了出来。
“你们这是给我抬来个什么东西?”乔医生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盯着担架上的光屁股男人,皮笑肉不笑。
“是海豚人鱼,专门捡来送给乔医生的。”时林遥说。
“海豚?”乔医生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线光。他转身走进医院,“抬进来吧。”
时林遥和卞俞便将费因抬了进去。
将人放在病床上,乔医生一眼便看透了情况。
他抬眼看向时林遥,笑容诡谲,似笑非笑,“你给他注射了催情毒素?”
时林遥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我不是故意的,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所以你就把他弄发情了?他发情下半身是鱼尾巴,你口味不仅独特,还很重口啊。”乔医生调笑道。
“能不能别说了?人家还等着你救呢!”时林遥瞥了卞俞一眼,低头看着地板,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医生笑而不语。他离开病房,过了一会儿就拿来一支药剂。
“这就是抑制剂?”时林遥好奇问。
针管有拇指粗细,里面的药剂是蓝色的,跟大海的颜色一样,时林遥还是头一次见。
“没错,是专门用来抑制发情的。”乔医生将针直接扎在费因屁股上,笑吟吟地说。
“变异以后都会发情吗?那我会不会也发情?”他问。
乔医生转头看他,眼神微妙,“这得去问你脑袋里的水母。”
“那应该不会。”时林遥道。
水母的身体有95%以上是水,不会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
将费因扔在医院,时林遥和卞俞便回家了。
时林遥手里还提着江天送的野兔,他邀请江天来家里吃饭,但江天却拒绝了,说自己先回家休息。
晚上时林遥做了爆椒兔肉,又煎了几条白天找到的溪石斑。
吃完饭后,时林遥又在菜园子里忙活了一会儿,在瓜田里收获了两个甜瓜和一个小西瓜。
灾变以后,为了生存,每家都开辟的有小菜园,平时吃的蔬菜很多都是自耕自种。
除了菜园,安全区外,岛南边和岛北边都还有一些农田,这些农田也都是幸存者在耕种,由集团提供种子和农药,收获的粮食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就留着自己吃。
赶海、拾荒和采摘的收获很小,淆阳岛居民的生存主要还是依靠传统农业。
时林遥和时二叔平时要上班,没空去安全区外种田,就只能在院子内外多种一些蔬菜瓜果。
“小俞,快看,咱们家的瓜田结西瓜了!”时林遥抱着西瓜美滋滋地说。
这西瓜他一直眼馋呢,现在终于长到脑袋那么大,也是时候摘下来尝尝了。
将西瓜先放进鱼池里冰一会儿,时林遥先把甜瓜洗了一个,切开跟卞俞一人一半。
剩下一个甜瓜留给二叔吃。二叔今天吃完饭又被韩斌喊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过来吃瓜!”时林遥坐在窗边,对水池喊。
今天卞俞吃完饭就钻进水池里泡水去了,肯定是白天晒坏了。时林遥觉得他们还真像一家人,都怕晒,都离不开水。
将瓜放在窗台上,时林遥几口就把自己的瓜炫完。吃完,舔了舔嘴唇,他看向窗台,发现瓜还放在那里。
“你不吃吗?不吃我可要吃了——”他坐在椅子上问。
窗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时林遥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内一看,蓝色鱼尾在月光下闪烁瑰丽的光泽,卞俞正安静蜷缩在水池最里面,黑发像海藻一样随水浮沉,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这么早就睡着了?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时林遥翻上窗台,轻轻跳进水池。
池子里的井水是晚上刚放的,冰凉舒爽。时林遥游到卞俞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手刚抚上额头,便被牢牢抓住。
时林遥一怔,整个人便落在对方眼睛的深渊不能自拔。
那双瞳孔的颜色在黑夜中变得非常晦暗,但最深处又照映出小小的金色光点,时林遥像是被吸着似的,手停在他额头上就忘记抽回来。
卞俞张了张嘴,“我……”
他喑哑的声音将时林遥唤回神。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时林遥关心地问。
卞俞微微蹙额,像是极力忍耐似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种反应反而让时林遥更怜惜了。
时林遥凑近到他眼前,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仔细端详他的脸,“别藏着掖着,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哥给你看看。”
卞俞抬头凝视时林遥,面前之人全身在黑夜中微微泛光,光线似乎射进了他金色的瞳孔深处,让他黯然的双目又重新燃起细狭火焰。
“你到底怎么了?”时林遥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像影子一样落在他的脸上。
卞俞轻轻抓住时林遥的手腕,手指摩挲他的皮肤,这个动作微小但意味深长。他一侧脸庞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切,但这隐秘的小动作显示他无法得到抚慰。
时林遥对他奇怪的举动感到不解,“你……”他喃喃开口,头发突然被抓住,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他的额头顺势贴上卞俞的额头,嘴唇就碰在了一起。
舌头相抵的一刹那,两人唇齿之间都有了一种特别震颤的感觉。
也就是这时,时林遥才注意到卞俞脸上泛着非同寻常的红晕。
他的呼吸很急促,心跳也很快,尤其是此时两人正在接吻,肌肤相贴,时林遥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随着每次喘息而颤抖。
手掌下面的腹肌随着动作绷紧和松弛,时林遥瞳孔微睁,嘴唇照旧分开,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悸动。
安宁的小院,夏夜静谧,蝉鸣点点,水声哗然,人未言语,唯有炙热猛烈的心跳和一波一波柔和的震颤随着水面泛起的涟漪荡漾消散。
刺啦!
忽然,铁门外传来刺耳的响动,打破了小院宁静暧昧的氛围。
时林遥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推开卞俞,转头看向门口。
“遥哥,是我!”铁门外传来江天的声音。
“小天?”时林遥眨了眨眼睛,起身就准备去开门。
他翻下窗台,经过院子走到门口,将门闩抽开,把江天放进来。
“小天,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时林遥理了一下衣服,问。
江天站在门口,双眼稳稳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越过他扫了眼窗台和水池。
一抹蓝色从窗户后面一闪而过。
江天收回视线,“你刚才在做什么?遥哥。”
时林遥身子微微一歪,舔了舔嘴唇,面不改色道:“刚才我们在吃甜瓜。”
原来他的初吻是甜瓜味的。
江天仔细瞧了瞧,发现他的嘴唇确实泛着潮湿的光泽。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对了,我刚摘了一个西瓜,给你分一半。”
时林遥转身就走向水池去拿西瓜,顺带去看一看卞俞的状态。
“不用了,遥哥。”江天从背后突然喊住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来,马瑞哥出事了。”
“马瑞?”时林遥脚步顿住,满脸疑惑,“这小子又怎么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周万龙有交往。”江天低声说,“前几天我就看见他进出过周万龙家。今晚我回家之后,林佳突然来找我,说马瑞哥可能被周万龙囚禁了。”
“什么?”时林遥眉心一抖。
看来他猜得没错,周万龙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十有八/九就是在谋划坏事。
“上次我们去赶海,马瑞哥和马黄就被周万龙盯上了,我怀疑周万龙是想要将马黄占为己有,才想办法抓住了马瑞哥。”江天继续说。
时林遥也坐不住了。
马黄可是他侄子,这件事他肯定要管到底。
“小天,你在这里等一下。”时林遥转头回屋换了件短袖,又拿上武器,回到院子里。
他走到窗台边,对卞俞说:“我跟小天出去一趟,你在水池里乖乖等我。”
卞俞缩在水池里,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用难测的眼神凝视他。
这目光让时林遥有点招架不住。他也有点担心卞俞的状态,但现在救马瑞更要紧。
周万龙心狠手辣,马瑞要是落在他手里,肯定要吃苦头。
想到刚才那个吻,时林遥垂眼看见窗台的甜瓜,又宽慰道:
“我救出马瑞就回来,你要实在不好受,就先把甜瓜吃了。”
说完,他便转身,跟江天直奔周万龙住处。
第46章 囚禁产卵,终究是错付了 囚禁产卵,终……
时林遥跟江天来到周万龙家。
安静的夜晚, 屋子门窗紧闭,外面不知何时还安了一层碎铁片、锈铁丝和玻璃瓶碎片组成的围墙,看起来跟座堡垒似的。
“啧啧, 这周万龙是想当山大王吗?”
时林遥看着这改装房屋,忍不住吐槽说。
原本这栋三层房屋是难民的安置点,但现在却被周万龙跟他的小弟霸占,其他人都被他赶了出去, 这不明摆着就是一个土匪窝嘛!
“马瑞真的在里面?”房子外,时林遥和江天先躲在树后悄悄观察门口。
大门紧缩, 窗户也黑黢黢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
“对,局长偷偷溜进去看过,马黄也在里面。”江天小声说。
时林遥想了想, 道:“那我直接从正门进去, 我敲门,他应该会放我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倒要看看他在整什么幺蛾子。”
“不行, 我要跟你一起。”江天语气强硬。
时林遥瞥了他一眼,“那好吧,那咱们就直接去要人。”
二人从树后走出, 时林遥走到门口,便嘭嘭嘭开始敲门。
吵闹的敲门声很快将一屋子的人吵醒。
“谁啊谁啊?”守夜的小弟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开门,张嘴就要骂,但看见满头发光的时林遥,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你老大在哪里?我找他有事。”时林遥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小弟们自然认得他是岛上的治安官,时林遥的外表很是显眼,想不认识都难。
“老大还在睡觉, 你找他有什么事?”有小弟问。
“马瑞是不是在你们这里?我来见他。”时林遥直接说。
小弟面面相觑,假装不知情,“他是谁?我们这里压根没这号人。”
时林遥冷哼一声:“别装傻,快把人交出来!”
小弟们也怒了:“你干什么你?别以为你是治安官就能作威作福!都说了人不在我们这里?赶紧滚赶紧滚!”
一些小弟甚至上手直接推他,时林遥被推得往后一倒,江天急忙扶住他,二人抬头一瞧,周万龙的小弟就已经将他们包围。
短短一个月,周万龙就聚集了三十多号小弟,这家伙还真是有能耐。
看见面前这些成群结队、勾肩搭背、吊儿郎当的小弟,时林遥嘴角抽搐,他打海丧尸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岛上这群健壮小伙。
就在双方争执之际,周万龙从二楼走下。
“哟,这不是时小弟嘛,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啊?”周万龙笑眯眯地走过来。
时林遥皱起眉,周万龙的笑容真是越看越虚伪。
“周万龙,马瑞在你这里吧?”时林遥直接问。
周万龙点点头:“白天在,但是晚上他就回家了。”
“真的?”时林遥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九点钟左右的时候,就在你们来之前。”周万龙老实回答,“你要找人得去他家里找,我这里可没有人,只有我们这群兄弟。”
“就是就是!”周万龙小弟们也跟着起哄。
时林遥才不会被他们唬住,直接要求进房间找人。
周万龙面露难色:“这……时小弟,就算你是治安官,也不能这样啊!”
时林遥眉毛一挑:“那你想什么办?”
现在周万龙明摆着是要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这可不能如他的意。
“这样吧,时小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你进去。”周万龙说,“不过,要是你冤枉了我,该怎么办?”
时林遥勾起嘴角:“你是要跟我打赌?”
“不敢,我就是问一问。”周万龙笑着说。
“你就直说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你那里还有一艘脚踏船,如果你没找到人,我想让你把船卖给我。”周万龙道出自己的目的。
“不行!”时林遥直接拒绝。
小黄鸭脚踏船才刚修好,他正准备这几天下水试验,他才不愿意卖。
“说起这个,我记得你那里应该也有一艘脚踏船吧,你的船呢?”时林遥故意问。
周万龙嘿嘿一笑:“不小心弄丢了。”
时林遥心中讽刺。船丢了,上面的小弟肯定也跟船一起死亡,周万龙这家伙真是不把人命当命啊。
“时小弟,你不答应,这样我也没办法啊——”见时林遥拒绝,周万龙为难道。
“遥哥!”江天站在一旁,皱眉冷眼看着周万龙的表现。
直觉告诉他周万龙肯定又在打鬼算盘,对话实际上在一步一步被周万龙诱导,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在给遥哥下套。
而他能这么做,就代表他有底气,难道马瑞真的不在周万龙这里?
就在他思索之际,时林遥已经趁周万龙不注意,一个闪身直接闯进房间去了。
“马瑞——马黄——”
他一边找一边喊,小弟们要上前阻拦,却被周万龙伸手拦住。
江天看向周万龙,周万龙也同样回看他。江天别过头去,便追上时林遥跟他一起检查整栋屋子。
然而,两人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马瑞和马黄的踪影。
“我就说我这里没人吧。”等时林遥走到门口,周万龙走过来,得意洋洋地说。
时林遥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把人藏哪里了?”
“没藏,都说他回家了,你看你就是不信。”周万龙说。
时林遥也没理会他,转身就朝外走。
他先去马瑞住的地方找一找,如果还是没人,那马瑞的失踪肯定跟周万龙脱不了干系。
“等等!”就在他往外走的时候,一个小弟拦住他。“你冤枉了我们老大,不赔礼道歉就想走,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时林遥忍不住发出嗤笑:“我才没冤枉他,他自己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行了行了。”周万龙走出来唱红脸,“时小弟也是担心自己兄弟,哪里能让他给我赔礼道歉,就是我看他对我本人好像有点误会啊……”
周万龙小眼睛瞟了时林遥几眼,犹犹豫豫,嘴上说的和自己表现的压根是两码事。
时林遥转眸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搁这儿装什么装?”他抿起嘴冷笑,表情倏然一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周万龙,这里是淆阳岛,不是你的地盘。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对马瑞和马黄做了什么?”
周万龙依旧直勾勾盯着时林遥的脸,嘴角挂着令人生厌的假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时林遥扫了他一眼,转过身,懒得跟他在这里装疯卖傻,直接离开。
江天跟在时林遥身后,在经过周万龙身边时,他头倏地昂起,冷厉而老练地扫了他一眼。
二人离开周万龙的老巢,先回到江天家里。
关上门,江天给时林遥倒了杯水,时林遥喝完,顿时舒了口气。
“气死我了!”时林遥郁闷道。
周万龙这种人就是不恶心死人不偿命,整天嬉皮笑脸假笑,看着就令人厌恶。
“是我不好。”江天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说,“如果我提前确认清楚就好了。”
时林遥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周万龙在搞鬼。我怀疑这可能是他的圈套,也可能是在你离开后,他发现了端倪,及时将马瑞转移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找马瑞和马黄,找到他们,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江天问。
“你呆在家里监视周万龙,我去找马瑞。”时林遥说。
他的头发感觉到周万龙家确实有马瑞和马黄的气味,还很浓郁。
如果马瑞和马黄真的如周万龙所说已经离开,那他去找应该就能找到。
但最坏的情况是,周万龙为了把马黄占为己有,已经不择手段将马瑞杀死。
不仅是作为马瑞的大哥,他作为岛上的治安官,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江天目送时林遥离开,锁上门,关好门窗,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
夜阑人静,烛光模糊,外面周万龙家已经熄灯,小路、废墟和菜园均漆黑一片。
江天从脖子上掏出一个小挂坠。
挂坠外表是一个破旧普通的小铜罐,拇指指甲盖大小,但将铜罐下面拧开,就会发现里面是空心的,内部实际上嵌入了一块碎片。
这就是他在禁地树洞发现的陨石碎片,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和抢走,他才制作了一条吊坠来放置它。
陨石碎片有非常奇特的力量。江天攥紧吊坠,感觉到力量从上面源源不断地涌出。
经过试验,他发现碎片似乎可以吸收魄雾,它就像一个转换器,也像一块电池,可以吸收诡异身上散发出的魄雾,将其转化成干净的能量,再供给人类使用。
这段时间,这些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强化他的体质,也在改善他的基因。
他感觉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并且好像有新的力量即将从他体内诞生。
也许自己快要诞生异能了。江天忍不住心想。
如果他觉醒成为异能者,就能上船,还能前往大岛了。
到时候他就能跟遥哥一起离开这里,两人可以坐船去其他岛屿,浪迹天涯,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用被困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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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万龙在送走时林遥和江天后,便吩咐小弟们再次把门锁好。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有小弟忍不住嘀咕,“你没刚才刚才那个跟屁虫一样的小杂种是怎么看你的?我就看不惯他那种人!”
周万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刚才江天看他的眼神,透着杀意。周万龙见多识广,当然不会被这种眼神吓到。但是心里也隐隐提起了戒备。
那小子绝非善茬,周万龙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原本以为他只是个稍微有点天赋的小屁孩,现在看来对方估计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人。
周万龙略一思索,决定以后也要多留心江天了。
但现在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他回到自己的二楼卧室,过了一会儿,小弟押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这正是短发少女林佳,是给时林遥和卞俞通风报信的人。
啪!脸上挨了一耳光,林佳头歪到一边,脸色苍白惊恐。
“老大,就是这个婊/子在给江天报信!”小弟说。
周万龙上下打量了林佳一眼,不慌不忙道:“小姑娘,我盯你很久了,上次也是你跟江天透露的我的位置吧?”
林佳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老大,怎么教训她?”小弟问。
周万龙板着脸,他的沉默让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佳站在原地,也是战战兢兢。
她以为自己趁着夜色溜去找江天,做得很隐秘,竟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她这种行为就相当于背叛,林佳心里发慌,不知道周万龙究竟会怎么处置她,难道也要把她囚禁起来严刑拷打吗?
“你为什么要给江天报信?”周万龙略一沉吟,道。
林佳双手攥紧:“不、不为什么……”
“你喜欢他?”
“当然不是!”林佳立刻反驳,“只是、只是他帮过我……”
周万龙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珠转动,思考了一会儿,招了招手,便直接让小弟将人给带下去。
“老大,不处罚那个女人吗?”小弟问。
“罚,把她东西全收了,暂时先赶出咱们地盘。”
“那她要是又跑江天那里告状怎么办?”
周万龙笑了:“告状也没用,江天那小子肯定对她起了疑心。他们晚上没找到人,肯定以为是我在下套,骗他们上钩。”
“老大聪明!”
“这样我也正好将计就计!”周万龙咧开嘴,笑容阴狠,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安全区外,小岛南部,某片废墟内。
马瑞被铁链绑住,牢牢栓在废墟里一根大石柱上。
他被岛上野狗的叫声吵醒,睁开眼,顿时一哆嗦,吓得魂飞魄散。
他这是在什么地方?难道周万龙终于决定要杀了他,就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马瑞禁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他就不该相信周万龙那个人面兽心、笑里藏刀的家伙!
自从上次海滩见过面,他回家之后周万龙就找上门。
本来他态度坚决,一直闭门不开,但奈何周万龙总是给他送吃送喝,还喊他的小弟们天天帮他干活,跟他一起捡垃圾。
听着那些小弟一口一个哥喊自己,天天夸自己,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变异者,马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就这样,在周万龙的糖衣炮弹下,马瑞最终沦陷,跟他们混到了一起。
凝望破败的屋顶,马瑞心如死灰。
周万龙,终究是错付了!
最开始周万龙对他很好,天天送吃送喝送穿,把他当好兄弟,什么好的都先给他。
他抵挡不住诱惑,在周万龙的诱导下,就把自己的底细给全盘托出,连自己十岁还尿床的事情都说了。
没想到周万龙听他讲自己的事情,一点都没嘲笑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就是亲兄弟,又说想把岛上像他一样孤苦伶仃的拾荒人召集起来,大家就像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过好日子。
这话当时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才知道自己是以貌取人了,周万龙压根不像他外表那样凶狠,实际上还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只不过别人看见他另类的外表,就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但他马瑞可不是这种肤浅的人,于是果断跟周万龙结拜,而且直接搬到了周万龙那边。
但是事情很快就不对劲了。
最初是马瑞发现周万龙和小弟们捕捞了很多变异海马。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食物也逐渐变成各种各样的海马肉、海马汤、海马受精卵。
他向周万龙反应,但周万龙却说他们只捞到了海马。
可是他不想吃海马,因为看见餐桌上的海马,就会让他想起马黄。
结果没想到,周万龙在听完他不吃海马的理由后,诡谲一笑,竟然直接把他的马黄抢走了,说是先代替他照顾一段时间。
马瑞当然不愿意,但是周万龙又劝他说变异者吃啥补啥,海马变异者就应该吃海马,这样才能变得更强。
而他是兄弟们唯一能依靠的变异者,只有他变得更强,才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马瑞被他的一番话给说动了,因为他知道这话不假,他大哥时林遥是水母变异者,就是天天吃水母呢。
于是,马瑞被关在小黑屋里,哪里也不准去,天天吃海马。
但是吃了一个星期,也没见他身体有什么变化,就是长胖了一圈。
他要求见马黄,但是被拒绝了,发现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周万龙和其他小弟看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把他囚禁起来,开始打骂他,羞辱他,还不停逼迫他吃海马的受精卵,为了让他生下更多的变异小海马。
这时候,马瑞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他拼命反抗,但却换来了更狠的毒打,一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
“快吃!这是你儿子们的肉,好吃吗哈哈哈哈——”
“不吃就把你肚子破开全部塞进去,到时候让你变成饭桶!”
“不会下崽的铁公鸡!呸!废物!连几只变异海马都生不出来,赶紧把喂你的东西都吐出来!”
回忆起那些痛苦不堪的经历,马瑞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马黄、大哥……是我错了……”
他也不管野狗会不会来把他叼走,干脆让他死了算了。他宁死也不要为那群坏蛋生小海马!
他悲惨的哭声飘上破洞的屋顶和夜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穿过小路和田野,飘荡到两个小弟耳朵里。
“是那家伙在哭吧?”两个小弟坐在树上,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铁链,另一端绑在一只海马脖子上。
小弟伸手扇了马黄一巴掌,把怀里的马黄扇醒,顿时嘿嘿一笑,又把它像溜溜球一样从树上扔下去,再提上来。
“你老子在哭呢!等会儿他被野狗咬死,我就把尸体做成肉汤喂给你吃!”
小弟将马黄拎起来,马黄摇晃了一下,晕乎乎的,在他手上像个挂坠一样一动不动。
“别把它搞死了!”另一个小弟提醒说。
“不会,哪儿这么容易死!”他回答,又使劲晃了晃马黄。
马黄精神萎靡地睁开眼,扭动了一下身体,勉强给出回应。
“你看,还精神呢!”
“别玩了,明天老大还要带它下海抓海鲜!这几天有它在,咱们找到了好多好东西,老大还准备去商船上买/枪呢!”
“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听说后天就能上船了。”小弟将马黄收回来,把它随便吊在树干上。
原本他们俩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被周万龙喊起来,让他们带着马黄和马瑞赶紧离开,跑到安全区外头。
于是他们来到这里,将马瑞绑在外面废墟,自己则害怕有危险,就坐在安全区内的大树上将就一晚,准备等白天再把马瑞带走。
周万龙说是有人要来搜查他们的屋子,才让他们赶紧带人走。还好他们抢的东西都不在那边,要不然事情就要暴露了。
“没事,跟着老大混,以后咱们混起来了,连治安所都要让着咱们!”
“说得对!哈哈哈哈哈!”
两人在树上说笑,空气中一时充满快活的气息。
第47章 你们船长在岛上当M呢 你们船长在岛上……
6月18号, 早上9点,淆阳岛,医院。
费因艰难地睁开双眼,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脑袋又疼又晕,全身上下也酸痛无比,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船上,然后上岛, 进入森林,又在森林中遇见了……对了, 他在森林里遇见了一个美人,但是美人的头发是可怕的触手,而且还是男人。
也许后半段是自己在做梦,费因晃了晃脑袋, 下意识想忘记后半段经历。
后面肯定是他在做噩梦吧, 他依旧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
在他凝视天花板发呆的时候,走廊上的护士透过窗户看见他醒来,立刻转身去喊人。
“乔医生, 病人醒了——”
耳边是模糊的温柔声音,费因勉强抬头,只看见一抹白色的影子。
肯定是美女护士。
他虚弱地伸出手, 想从护士小姐姐那里得到安慰,但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啧,你醒了。”
费因动作一顿,努力睁大眼睛,就看见那抹白色影子在床边坐下。
白大褂,往上是金丝细框眼镜, 镜片下面的眼睛细长而微吊,眯起来就跟狐狸一样。
“乔知机……”费因喃喃念道。
为什么不是美女护士?!
这狐狸长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刚变异的时候,被这个男人当成实验品,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虽然他最后变异成功,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当乔知机的病人了。
“睡得舒服吗?”他看见乔知机咧开嘴,露出的笑容比记忆中更邪恶。
费因挺直后背,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这里是医院?”他问,眼神还有些茫然。
“没错。”乔知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利利索索地嗑了起来。
“我是怎么过来的?”费因转头问他。
乔医生嘲讽一笑:“光着屁股被人抬过来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费因的神智逐渐恢复清醒,他揉了揉太阳穴,全身还是酸痛无比,而且皮肤非常敏感,他现在一动就肌肉酸痛,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我路过,顺便就过来看看。这次的船队是我带的。”他揉着肩膀,慢条斯理地说。
彻底清醒之后,他就摆脱了之前那副傻样,不说话的时候,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眸和单薄的嘴唇使他看起来像旧纪元的贵族。
“我在森林里遇见了一个美人。”费因放下手,突然严肃地说。
乔医生嗑瓜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又不留痕迹地接上。“展开说说。”
“她……他好像是男人,但是有蓝紫色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是触手,我好像被他的触手抽了一顿,所以身体才这么疼。”
听到这里,乔医生嘴角浮现隐隐的笑意。
费因斟酌了一下,继续说:“我被抽的时候好像发情了,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是他把我送过来的吗?他是岛上的变异者?他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乔医生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费因低声喃喃道。
但他心底还有疑惑,他为何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发情,而且还是对同性,而不是异性。这难道就是真爱的力量?
回忆起森林里唯美的邂逅,他举起双手捂住脸颊,耳根一下子烧了起来。
爱神终于降临在他身上了吗?啊,感谢圣母玛利亚,他在这座偏僻的小岛上,终于遇见了比苹果树、歌声与黄金还要美好的存在。
他恐怕自己的心和身都已经彻底沉沦,落入了寂静泉水之畔。
“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乔医生适时讽刺道。
“爱情无关性别。”费因坚定地说,“现在都已经是灾变后第十一年了,你蜗居在这座小岛可能不知情,现在世界各地跨越种族、性别的恋爱和婚姻已经数不胜数了,就比如我的海精灵号原本有一个船员,他是海豹变异者,他在一座小岛上爱上了海豹群里的一头雌性海豹,便下船留在小岛,成为了海豹群的首领,和自己的伴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在海精灵号上也是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乔医生嗑完瓜子,懒洋洋地往后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暗自微笑。
“那你怎么不去找海豚玩?还是说你已经玩过了。”
“我只追求灵魂相合的爱情。”
“你这只是见色起意。”乔医生毫不留情地说。
“你把我想得太肤浅了。”费因不满地抿起薄唇,“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找。等找到他,我一定要邀请他上船。”
“随便你。”乔医生嘴角浮起讥笑,“如果你有信心能把对方拐上船,你大可以试一试。”
“没人会拒绝海精灵号,也没有人能拒绝我的邀请。”费因眼睛亮起来,自信满满地微笑道。
他嘴唇饱满,唇形是微笑唇,看起来总是在笑,给人一种温柔多情的感觉。人如其貌,他也确实是海上的风流客,恋人无数,四处留情。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把自己看上的变异者给拐上船,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手下。
在海上航行这么多年,不论男女,已经有无数人折服于他的魅力之下,这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种盲目乐观的自信——没有人会不喜欢海豚,不管是灾变前还是灾变后。
“对了,我来这座岛其实是来找你的。你为什么要呆在这座岛上,莫非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东西?”
费因话锋一转,双眼直逼乔医生的眼睛。
乔医生不为所动:“我的事情不需要告诉你。”
“那你干脆跟我一起离开,我让你登上海精灵号,船队还有科研船,可以给你做研究。”
乔医生挑动了一下眉毛,露出嘲讽的冷淡微笑:“不要,我不上光屁股变态的船。”
费因被揭短,脸上有点挂不住,“真不要?”他再次问。
“如果你答应参与我的实验,我可以考虑。”
“那还是算了。”费因当即收回了邀请。
但是对方越是遮遮掩掩,他就越好奇了。
为什么乔知机要留在这座岛上?以他的能力,不管是禺强集团,还是其他大势力,都会欣然抛来橄榄枝。
肯定是这座岛有秘密。
费因摩挲着下巴,关于这座小岛,关于岛上的美人,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神秘,也让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决定了,我要去找人!先找蓝发美人,再找新的手下!”
他掀开被子,正欲下床,却突然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他的裤子早就不翼而飞。
“我裤子呢?”他抬头问,“你干的?”他幽幽问。
“放屁!”乔医生翻了个白眼,“可能是你的小美人扒掉的吧。”
“是吗?”费因半信半疑。
难道他跟蓝发美人做了某些羞羞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还准备遛鸟到什么时候?”乔医生讥诮说。
就在这时,护士小姐姐带着和煦的微笑,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刚到门口,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
好奇怪哦。
为什么昨天救治的金发帅哥会坐在床边对她尊敬的乔院长遛鸟?
好怪,不确定,再看一眼。
护士小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仔细瞟了一眼,这一瞟顿时让她瞪大了眼睛——
变异者竟然恐怖如斯!
而费因也立刻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房间内一片沉默。
“这是早餐。”护士小姐姐深吸一口气,将餐盘放在桌上,随后僵硬地后退到门口,“你们继续……”
费因急忙伸出手:“不,你听我解释……”
护士小姐嘴角是凝固的微笑:“呵呵,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她就转身飞奔似的逃走了。
护士刘蓉一口气跑进休息室,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她用水洗了把脸。
昨晚在病房看见这个躺在病床上的金发男人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遇见了落难的王子,没想到竟然是个遛鸟变态。
刘蓉啊刘蓉,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
刘蓉洗了洗自己的眼睛,又猛地想到乔医生还在病房里。
她手一拍洗手台,哎呀,这可不行,要是乔医生被变态欺负怎么办!她应该拉着乔医生一起跑的!
但是乔医生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慌,难道是她误会了,其实是乔医生在给男人做身体检查,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场景……
亦或者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已经到了可以坦诚相见的程度。
抬头望着镜子,女人的直觉让刘蓉脑海里浮现无数乱七八糟的猜想。
算了,在医院工作也已经两年了,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了。
只不过,最近岛上帅哥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出奇的高,她记得上个月岛上来的一个难民,个子很高,长得异常俊美,就住在时林遥家里。
每次这两人一出现,她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汪清泉洗涤了。
刘蓉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活一个上午,她回到休息室刚准备休息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一个温柔的男性嗓音。
“护士小姐,你现在有空吗?”费因站在门口,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刘蓉站在原地,眼神复杂,从他脸上一路扫下,掠过他的某个部位。
费因表情一僵,立刻说:“事情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不用跟我解释。”刘蓉直接打断他。
与其得知无聊的现实,不如就让她沉浸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吧。
费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医院的护士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找我有什么事?”刘蓉直接问。
她累了一上午,还要准备午休呢,得赶紧把这个男人打发走才行。
“我叫费因,是商船上下来的。”费因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蓝色长发的美人?”
刘蓉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谁。
但她还是警觉地皱起眉,是仇家?情敌?还是前任?
“你为什么要找蓝头发的人?”
“我们昨天在森林有一场浪漫的邂逅,我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想邀请他跟我一起上船。”费因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确定了,是情敌。刘蓉心里警铃大作。
CP可逆不可拆,这家伙是遛鸟变态,断不能让他拐走咱们淆阳岛的岛花。
“所以,你认识我说的人吗?他住在哪里?”
刘蓉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你八成是出现了幻觉,我们岛上没有这样的人。”
“不可能。”费因摇摇头,眼神坚定,“我绝对没看错。”
他的全身上下还在隐隐作痛,这些就是爱情的痛苦,告诉他不是在做梦。
见他不好糊弄,并且铁了心要找人,刘蓉无奈,只好道:“你要找的是人就是岛上的治安官,他叫时林遥。”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费因喜笑颜开,转身就朝外走。
6月18号白天,淆阳岛西海岸。
时林遥正站在码头忠实履职,监督工人和临时雇佣的拾荒人朝货船搬运物品。
虽然在工作,但他依旧有点心不在焉。昨晚他去了马瑞家,又在安全区找了一夜,却没发现马瑞的身影。
马瑞和马黄是真的失踪了。
时林遥忍不住叹气。准备等今天下班以后再仔细找一找,如果还找不到……想到可恶的周万龙,他心底就一阵反胃。
真恨不得把他丢进大海喂鱼!
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别去想烦心事,时林遥抬眼专心看守码头。
岛上生产的粮食、水果罐头、肉罐头、从拾荒人手上回收到的废品、变异生物等,种类繁杂,五花八门。
这些东西一箱一箱朝船上搬运,时林遥站在一旁望着,不由得纳闷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岛上有这么多好东西。
“万恶的资本家!”时林遥暗中唾骂道。
这些好东西他自己都没尝过呢!
抬起头想跟身边的杜言义吐槽,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得离他几百米远。
杜言义站得好好的,突然察觉到一股幽怨的视线,他假装没瞅见,反而后退了几步,把自己藏在其他治安官身后。
“老杜啊老杜,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时林遥独自一个人站立,惆怅望天。
“小遥哥!”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愁思。
他一看,原来是韩奕乾。
“小乾,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我爸。”韩奕乾冲他笑了笑。
“你爸呢?”
“他刚刚去船上了,等会儿就回来。”
“哪艘船?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这艘货船,是海精灵号。”
“海精灵号?”时林遥觉得这艘船名字还真有意思。
“是的,海精灵号是船队的领航船。”韩奕乾伸手指了指远方的海面。时林遥望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巨鲸般的影子。
而在这巨鲸般的影子附近,还有许多海豚时不时浮出水面。
“为什么岛附近来了一群海豚?”时林遥疑惑道。
韩奕乾说:“它们是海精灵号的护卫,我听说海精灵号的船长是海豚变异者。”
时林遥眼睛瞪得滚圆,耳畔就像打了个霹雳。
海豚变异者?他没听错吧,偷窥他洗澡的抖M变态竟然是海精灵号的船长?
这时,一艘小艇疾速朝小岛驶来。韩奕乾看见,立刻跑了过去。
“爸!”
韩斌从小艇走下来,笑呵呵地朝李海东介绍说:“李大副,这是我儿子,韩奕乾,你喊他小乾就行。”
“李叔叔你好!”韩奕乾也礼貌打招呼道。
一番寒暄过后,李海东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我们船长昨天已经登岛了,他现在在哪里?”
“费因船长在我们岛上?”韩斌眉心一跳。他怎么不晓得这件事?
“是的,他昨天就不见了。”李海东叹息说。
昨天他们在船上找了一天,都没找到费因,这个船长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李海东转过头,“胡琅,你们也赶紧下来,不是说要去找船长吗?”
韩奕乾探出头,这才发现小艇上还坐着三个奇特的人。
说他们奇特,是因为这三人的气质十分特殊,一看就不是常人。
在李海东的催促中,这三人走下小艇,走到李海东身边。
为首的是一个一头红色短发,身着红色风衣、紧身皮裤的俊美男人,站在李海东身后,个头比李海东高了一个头。
韩奕乾打量着他,一直低头摆弄指甲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朝他皱起眉。
“看什么看!”
他无礼的态度让韩奕乾面露不悦。
胡琅身后还有一个黑卷发的阴郁男人和一个戴眼镜的马尾辫女孩,黑卷发阴郁男叫莫温,马尾辫女孩叫赵未来。
从李海东口中得知这三人均是变异者,韩斌父子也客气欢迎三人上岛。
“不用麻烦,我们就是来岛上找我们船长。”胡琅说,他伸手同韩斌和韩奕乾随意握了握手,韩奕乾低下头一看,发现他手指指甲是一种特殊的深红色,看起来很厚。
“别在意,这是珊瑚。”胡琅举起五根手指,深红色的指甲就在他们眼前倏地伸长,分枝,铺展,犹如红珊瑚一样。
“胡先生真是了不起!”韩斌急忙称赞说。
韩奕乾站在一旁,眼神也带上惊诧。他推测这胡琅的变异应该与红珊瑚有关。
“过奖了。”胡琅放下手,指甲又恢复原样,“我看岛上也有变异者,韩岛长也是治岛有方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时林遥。
一直在暗戳戳偷听对话的时林遥也抬头一怔,对上胡琅的视线。
话题怎么就跑到他身上来了?
“这不是小遥嘛!快过来!”韩斌看见他,眼睛一亮,急忙招手道。
时林遥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韩斌则是自豪地介绍说:“这是岛上的治安官,叫时林遥,也是变异者,前不久才刚变异。对了,前几天有诡异上岛,还是多亏了他才把诡异赶走。”
“呵呵,韩岛长过奖了。”时林遥谦虚道。
“哪里哪里,我早就准备认真表扬你了。”韩斌说。
胡琅仔细打量了一遍时林遥,视线落在他发色特殊的头发上面。
“你是什么变异者?”他好奇地问。
“是水母,我的脑子被水母吃掉了。”时林遥眨了眨眼,回答。
这话一出,胡琅等人均一愣。
“脑子被水母吃掉?你这样都能活下来?”李海东难以置信道。
“是啊,所以我的脑袋里是一只水母。”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变异方法。”胡琅微笑着说,“你的头发颜色很奇特,就像一坨腐烂的海葵。”
“多谢夸奖。”
“这不是在夸你。”胡琅抠了抠自己的珊瑚指甲,“你能把头发变成我这种红色吗?”
“现在还不行,而且我不喜欢红色头发。”时林遥直白地说。
珊瑚红过于张扬,他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发色。
但他这话仿佛踩中了胡琅的雷点。胡琅皱起眉瞪他,眼神带着不屑和敌意。
时林遥挠了挠后脑勺,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行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莫温说,他的声音很沙哑,“我们还要找船长,胡琅。”
“是啊。”马尾辫女孩赵未来也点点头,“不知道船长来这座岛干什么?难道岛上有什么东西把他吸引住了?”
“难道他又想找女人了?”莫温面无表情地讲。
“闭嘴!”胡琅狠狠瞪了他一眼,“船长肯定是有要事才会上岛!”
赵未来忧愁道:“万一船长也不在岛上,他就这么丢下我们怎么办?”
“反正他走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胡琅淡淡地说。
听着他们的对话,时林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准备远离这三个魔怔人。
如果他性格再残酷一些,他就会直接对他们说:清醒点,你们船长在岛上当M呢!
但他还是有良心的,而且万一被这三人知道他把他们船长狠狠抽了一顿,那他们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这样……”胡琅一双眼睛直直扫向准备逃走的时林遥,“你!过来!你给我们带路!”
时林遥左右瞅了瞅,“你是在喊我?”
“不喊你还能喊谁?”胡琅扬起下巴,傲慢地说。
“你确定要让我带你们去找你们船长?”
“别废话!”胡琅不耐烦地说,“你只管听我们的,赶紧带路!”
“好。”时林遥点点头,目光幽暗,意味深长,“只要你们不后悔就行。”
第48章 井底之蛙也能看见美丽的星空 井底之蛙……
白天, 淆阳岛东北部。
江天站在一座废墟前,伸手将碎砖块扒开,在下面找到了一只变异青蛙。
这只变异青蛙正躺在潮湿的泥土里睡觉, 江天隔着手套把它抓起来,发现这只青蛙竟然有六条腿。
江天盯着青蛙仔细看了一会儿,思索是将它杀死还是卖给研究所。
这时,昏睡的青蛙苏醒过来, 张开嘴,猛地朝他吐出舌头。
江天侧头避开, 另一只手举起小刀,干净利落地削掉了青蛙的脑袋。
血液汩汩涌出,被削掉的脑袋掉落在地,嘴里是蠕动的、被数条寄生虫取代的诡异“舌头”。
江天站起身, 将青蛙脑袋啪叽踩扁。与此同时, 一股朦胧的淡粉色的雾气从青蛙身上飘出,他感觉胸口的吊坠在隐隐发烫。
这是吊坠里的陨石碎片在吸收魄雾。
变异生物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魄雾,这些雾就是能量, 经由碎片吸收,再转化注入他体内。
江天站起身,用茅草擦了擦小刀上的血迹,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村废墟。
经过碎片能量的强化,他对于魄雾似乎有了一种超凡的辨别力。
此时在他眼中,山村废墟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薄雾之中,这薄雾一直蔓延到海岸边,仿佛一团团红色的云朵,飘浮穿梭在陆地上空。
这里就是岛上的禁地之一。江天将小刀插回腰侧,想起时林遥曾经说过这片禁地有许多鬼怪, 非常邪门。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给碎片提供充能,越靠近魄雾,变异生物似乎就越多。
他在这葛家村附近找到了不少变异生物,每杀死一只就能获得一小股能量。
他相信,只要能量积攒得够多,他很快就能依靠碎片的力量觉醒出异能。
能量吸收得差不多了,时林遥就转身往回走。
当他沿着荒芜的272省道朝南走时,旁边的小树林里一阵簌簌声响,他警惕抬头,发现是一群小孩从路边钻了出来。
这群小孩是三男一女,看见他们,江天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器。
“龙浩,心怡,还有方俊和徐鹏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啊,是江天哥!”看见他,那个叫陈心怡的小女孩脸上便绽开甜甜的微笑。
“江天哥!你也在这里啊!”龙浩则是一溜烟就跑到江天面前,妥妥一副小迷弟的模样。
“是的,你们一群小孩怎么在这里?”江天揉了揉龙浩的头顶,问。
这群小孩也是陈利国老师的学生。陈利国老师虽然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但岛上人少,每个老师都不止带一个班。
眼前的四人就是淆阳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三年级只有一个班,班里也不过二十余人,班主任也是陈利国老师。
江天曾经去过陈利国老师家,在那里头一次见到他们,从那以后就经常去辅导他们作业。
“我们来捡东西。”陈心怡解释说,还给江天展示了自己的袋子。
袋子里面是一些马齿苋和铁片铁钉,这是废墟里最常见的东西。
“我找到了桃子!”龙浩则从蛇皮袋里拿出一颗巨大的毛桃。
这颗毛桃色泽红润,鲜嫩饱满,有成人拳头那么大。江天接过来一看,心里霎时一惊。
他从这颗桃子上看到了非常浓郁的粉红色雾霭,这是一颗变异的毛桃。
“这是变异桃子。”他说。
“什么?”四个小孩齐齐一惊。
“真的是变异的?太好了!”龙浩惊喜大喊道。
他本来还以为这是一颗普通的大毛桃,还准备带回去送给陈利国老师呢。
陈利国老师经常请他们吃饭,还教他们很多事情,所以他想把桃子送给陈利国老师。
“这颗桃子不一定能吃。”江天继续说,眼神锐利,仔细端详手上的毛桃。
去年淆阳岛曾经出现一片野生西瓜地,瓜地里也长了许多色泽鲜亮、个头圆润的西瓜。那些西瓜也是跟普通西瓜没什么两样。
拾荒人为抢夺西瓜展开了争斗,在争斗过程中,一人不小心将西瓜摔在地上。
西瓜喀嚓一声直接破开,但里面露出的不是红色的瓜瓤,而是一种腐烂的、骨灰色的白色物质。
也就在西瓜裂开的同时,一个拾荒人突然当场暴毙。
其他拾荒人吓得惊慌失色,没人敢去动那些西瓜。后来,死掉的拾荒人尸体被送到医院,经过解剖,人们发现拾荒人的脑组织就如被摔碎的西瓜一样变成一滩肉糊。
而被摔碎的西瓜,也正是由这个拾荒人从瓜藤上摘下来的。
于是,瓜地里剩下的西瓜,直到腐烂,都无人再敢采摘。
“不能吃可以卖钱吗?”龙浩问江天。
“可以的。”江天说,“你们是从哪里找到桃子的?”
“就是在田野里,在一棵野桃树上。”方俊指了一个方位,“桃树很大,上面只有这一颗桃子,是龙浩最先发现的。”
江天低头看着桃子,若有所思,“既然这样,你们就把桃子卖给我吧。”
“江天哥你想要这个桃子?为什么?”龙浩问。
江天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我可以跟你交易吗?”
“当然可以。”龙浩答应道。
江天欣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100新币递给龙浩。龙浩看见这么多钱都惊呆了,在江天的劝说下,才敢收下这些钱。
给这些并不是因为江天慷慨,他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这颗桃子不是普通的变异桃子,江天认为它值这个价钱。
送走四个小孩,江天看了看刚才方俊指的方向,准备过去找那棵大桃树。
手上这颗毛桃可以给碎片提供一大股力量,如果能再找到几颗桃子,那他说不定就能立刻觉醒异能。
虽然方俊说桃树只有一颗桃子,但他觉得毛桃的变异源头可能就在桃树身上,而桃树的变异应该也有某些特殊的原因。
穿越田野和树林,江天在一处废墟附近找到了这棵大桃树。
这废墟是一座倒塌的农家小院,杂草丛生,一旁的桃树很高,最高处离地约有三米,树叶葱郁,却没有其他果实。
桃树旁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这棵桃树应该就是小孩子们说的那棵。
江天从背后拿出铁锹,直接在桃树根部挖掘起来。
半个小时后,桃树根部的泥土全部被挖开,露出粗壮的根系。
江天伸手拂掉桃根上的泥土,桃根是一种血红色,在阳光下发出妖异鲜艳的光泽。
桃根也是一种药材,可以治疗黄疸、吐血等症状。面前的桃根发生了变异,也不知道具有何种特殊的功效。
用铁锹朝下猛地一铲,将桃根全部挖出、铲断,江天将桃根装进了自己的袋子,又继续寻找桃根变异的源头。
往下又挖掘了半米左右,土壤里有点点银光,他伸手捻起一坨土壤,里面的银光像粉尘一样,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胸口的吊坠又烫了起来,江天瞳孔微睁,意识到土壤里貌似含有和陨石碎片一样的成分。
土壤里的也是陨石碎片,但这些碎片非常微小,已经算得上粉尘。
这棵老桃树很可能是吸收了土壤里碎屑的力量,才能产生变异。
思绪转动,江天立刻将桃根处含有碎屑的土壤全部挖出,挖到的土壤大约有20斤,都被他装进蛇皮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面前的桃树歪斜着倾倒,最终轰然倒塌在废墟上。
背起土壤,江天转身就朝回走。
他转身之后,在桃树歪斜的地方,有一小缕粉红色的烟雾袅袅飘了起来,不知不觉消散在他皮肤上。
另一边,淆阳岛西侧,时林遥正带着船上下来的三个变异者去寻他们的船长。
“你知道你们船长在哪里吗?”他走在最前面,装作不经意问。
“他只说他上岛了,话说你们没看见他吗?我们船长是个金发的英俊男人,应该非常显眼。”胡琅说。
时林遥面不改色道:“没见过,他可能是在岛上迷路了。”
“不可能,我们船长才没有这么笨。”胡琅直接反驳说。
他们船长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团队中的领袖,如果他上岛,绝对会引起轰动,见过他的每个人都会为他优秀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如果时林遥有读心术,知道胡琅的想法,绝对会干呕出声。
因为他很难将一个被鞭打得发情了的变态抖M跟一个优秀的船长联系起来。
“你就这么确定?你该不会是喜欢你们船长吧?”时林遥侧头跟胡琅开玩笑说。
“瞎说什么!”胡琅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自来熟很反感。“别乱跟我搭话!”
“为什么不能跟你搭话?”
胡琅抱着手臂,上下扫了他一遍,冷笑说:
“就凭你?别以为自己变异了就能天下无敌,变异只是个小小的开始!虽然你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岛算得上一个人物,但在海上,你什么也不是!”
时林遥撩起额头上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发型,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让胡琅看不惯了。
胡琅还不满意,依旧在输出:“我看刚才韩斌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你也没什么特殊的!你见过鲸群聚集的峡谷吗?你见过托起整座城市的水下巨藻森林吗?你见过深渊下冒出的诡异畸形的幽灵吗?”
他的一连串反问把时林遥问得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时林遥诚实回答。
“哼!”胡琅勾起嘴角,讽刺说,“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广阔危险,灾变后的大海充斥着各种闻所未闻的奇观和诡异,而我们费因船长就是带领我们在绝境中披荆斩棘的领袖。”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船长身上了,时林遥无奈地瞟了胡琅一眼。
确定了,这群人都是费因的魔怔粉丝,而他面前这位就是粉头。
“你呆在这座小岛上,见识短浅,坐井观天,不过是只井底之蛙!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船长有多厉害!”胡琅继续说。
时林遥侧过头,眼睛认真盯着胡琅的双眼。
“干什么?”他过于直白的注视让胡琅皱起眉。
“我没出过岛,确实想象不出外面世界的模样。”
时林遥把眼睛逼到胡琅面前,这双眼睛,细致漂亮,通透无瑕,只映出了胡琅一个人的倒影。
“虽然是井底之蛙,但也能透过井口看见无垠的天空。有时候吃过晚饭,我在院子里乘凉,一抬头,就能看见很美的夜空。暗夜缀满无数星星,星轨深深浅浅地勾迭,光芒清亮,每一颗都像是在拼命焚烧……”
时林遥嘴角落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不急不慢地细细讲述,眼睛一直凝视胡琅的双眼。
胡琅的呼吸乱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真的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光影浮动的绝美星空。
但他很快就稳住心神,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别开时林遥的目光。
时林遥也笑嘻嘻地转头,目视前方。
小样。自从跟杜言义搭伙巡逻之后,对付起这种角色他可是驾轻就熟。
“说起来,之前看见你的指甲变成了珊瑚,难道你是珊瑚变异者?”
“无可奉告!”胡琅傲慢地说。
时林遥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指:“你的指甲是红色的,可以变色吗?”
“变什么变!难道你的头发也能变色?”胡琅回怼说。
“嘿,我还真能变!”时林遥骄傲地挺胸抬头,“我的头发不仅能变色,还能发光,有这个技能,我天天晚上巡逻都不用打手电,你说厉害不厉害?”
说完,他还专门表演了一下发光技能。
胡琅、莫温和赵未来眼睁睁看着他的蓝色脑袋逐渐发出炫目的荧光,比船上的100瓦灯泡还要亮。
莫温张开嘴巴,忍不住喃喃:“好亮……”
“我天,真的好亮!”连赵未来也忍不住惊叫。
“看见没?我厉害不?你们是不是也没见过我这样的变异者?”时林遥跟开屏孔雀一样炫耀说。
胡琅后退了半步,伸手挡在眼前,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他晃瞎了。
“其实我以前遇见过一个被电鳗寄生的人,他也可以发光,还能放电。”莫温犹豫了一下,说。
“嗯哼,是嘛。”时林遥让头发恢复原样,看见路边有几株粉红色凤仙花,随手摘了一朵。
“送给你。”他将花递给胡琅。
“你干什么?”胡琅嫌弃避开,“拿走,我才不要!”
“这是凤仙花,又叫指甲草,可以给指甲染色。”时林遥一本正经地介绍说。
“切,我才不需要,我的指甲一直这么红!”胡琅傲娇道。
“他的指甲能变成红珊瑚,所以看起来是红色。”赵未来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那他的红色头发也是因为变异吗?”时林遥继续套话。
“不是,他的红发是用染发剂染的。”莫温回答说。
“别说了!”胡琅暴躁打断他们的对话。
“看来你很喜欢红色,我喜欢奶奶灰的发色,我一直想把头发变成银灰色,但现在还没成功。”
胡琅嘴角勾起讽刺的冷笑:“你的能力就只有发光和变色?”
“不要小瞧发光,现在我在岛上可受欢迎了,就是万人迷。大家巡逻都想跟我一起,因为不用打手电筒。”时林遥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嘘说。
“真是垃圾!”胡琅嗤笑出声。
周遭的气氛瞬间沉入谷底。
莫温和赵未来尴尬地别过头,他们都知道胡琅脾气不好,平时都是哄着他,都不敢跟他顶嘴。
胡琅嘴很毒,说话也不给人留情面,船上的人遇见他都要绕道走。
时林遥对胡琅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45°朝天,作忧郁状:
“你们不觉得今天天气不好吗?”
“今天不是晴天吗?”赵未来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是难得的好天气。
“很快就要变天了。”时林遥说。
他的头发感知到空气中的湿度在急剧增加,这是暴风雨要来了。
灾变后,海上的气候瞬息万变,一天之中的气候也是变幻莫测。
说话间,其余三人也感知到了水汽的迅速凝结,这是一场不小的暴雨即将来临。
“你们的船没事吧?”时林遥问。
“当然没事,这点雨算什么!”胡琅说。
“那就好,那你们先去躲雨吧,不远处就是岛上的医院,你们可以在那里等雨停。”时林遥指了一个方向,说。
胡琅直勾勾看着他:“那你呢?”
“我要回家收衣服。”时林遥说。
虽然卞俞在家里,但对方昨晚身体不舒服,他心里也很担心。
相比于给这些傲慢的变异者带路,还是回家收衣服和看卞俞更重要。
胡琅眼睛一眯:“怎么?你想擅离职守?”
“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可担不起。”时林遥摇摇头,“我让你们去医院是为你们好,说不定你们船长就在医院里哦。”
“他去医院干什么?你别说瞎说。”胡琅不屑道。
他断定时林遥肯定是想甩掉他们,不给他们带路,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时林遥脚下转弯,直接朝自己家的方向拐。“反正我要走了,再见。”
看这水汽凝结的速度,不出十几分钟暴风雨就要来了,他得快点回家。
“站住!”胡琅伸出手抓住时林遥的肩膀,指甲就猛地伸展成锋利的珊瑚树枝。
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蜇伤一样猛地缩回手。
“你对我干了什么?”他恼怒道。
他的手刚才像被针扎了一样,现在整只手都又痒又疼,令人难以忍受。
“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时林遥脸上露出逗弄的微笑。
“混蛋!”胡琅甩了甩手,他的整个右手手掌都麻痹了,现在连珊瑚都放不出来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应该中毒了。”莫温推测说。
“什么?”胡琅一惊,旋即怒目看向时林遥,“卑鄙!你竟然给我下毒!”
“你不喜欢吗?你们船长可是非常喜欢,昨天我就是这样把他抽进医院的,他还抱着我的大腿求抽打呢。”时林遥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
胡琅捂着手掌,愤怒地瞪大眼睛,“你瞎说什么?!”
“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实。”时林遥轻蔑地扬了扬眉毛,“我说你们船长被我打进了医院,因为他是个偷窥我洗澡的抖M变态。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医院看看。”
虽然他脾气好,但也不是一直好,胡琅这家伙已经在他底线上蹦跶,没当场给他注射毒素已经是给集团面子了。
“不可能!”胡琅怒火中烧,“你竟然敢诋毁我们船长,我绝对要杀了你!”
“有本事你就来,信不信我把你也抽进医院?”
说完,时林遥转身就跑。
“你——”胡琅抓着手就准备追上去,却被莫温一把拦住。
“行了!”莫温侧头瞥了他一眼,“我们的目的是找船长。”
“我要狠狠教训那个乡巴佬!”胡琅愤懑不平地说,“你听见他是怎么说船长的吗?”
“都是因为你刚才嘲讽他,他才故意那样造谣。船长怎么可能是M,他肯定是S。”赵未来责备他说。
莫温:“……我们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赵未来一惊:“不是吗?那胡琅为什么生气?”
“够了!”胡琅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朝医院跑。
他就不信了!他必须要找到船长,然后当众拆穿那蓝发混账的瞎话!
胡琅在满岛寻找着他敬爱的费因船长,殊不知他们的船长现在正站在路边,笑眯眯的,像一个诱拐儿童的坏蜀黍。
“你们认识一个叫时林遥的治安官吗?他的家在哪里?”费因同这群小孩打听道。
龙浩抬头看了看他:“你不是我们岛的人。”
“是的,我是从船上来的。”费因微笑着说。
龙浩两只眼睛倏地亮起来:“船上?那你来自别的岛?外面是什么样的?我听说海上有很多怪物?”
“哇塞,你真的是船上来的?你能带我们上船吗?”方俊也好奇道。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攒钱,准备去船上买东西。”陈心怡也骄傲地说。
徐鹏扬则是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小孩打听事情?”
费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他在森林里救了我,把我送到医院就走了,我想报答他。”
“真的?”小孩们面面相觑,但见这个金发男人看起来不是坏人,还是给他指明了时林遥家的方向。
“谢谢你们!”得到想要的信息,费因的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你们也赶紧回家吧,要下雨了。”他提醒说。
“下雨?”龙浩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明还是晴天。
“是的,是一场大雨。”费因叮嘱完,便迅速朝时林遥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赶在下雨之前抵达才行。
时林遥一路朝家里狂奔。
今天他的工作本来是看守码头,结果中途被派去带路。
但他可不想再跟那个变态金发男见面,反正路已经指明,任务已经完成,他还是先回家躲雨吧。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晒在院子里的衣服和被子都不见了,这时卞俞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醒了?衣服已经收了?”时林遥扶着门问。
“嗯,收了。”
时林遥听他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你的病好点了吗?要不我们去医院找乔医生看一看?”时林遥放柔声音说。
卞俞摇摇头:“不用,我已经好了。”
“好吧。”
话音刚落,天边就掉下一声惊雷,时林遥吓得脑袋一发光,连忙躲到屋檐底下。
“看来要下雨了。”望着小岛上空飞速凝结的乌云和时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时林遥说。
“是一场大雨。”卞俞接茬道。
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时林遥望着黑压压的乌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卞俞侧过头看他,金色眼眸在暗处闪烁着碎光,“昨晚的……”
话至一半,门口忽然闯进一个影子,突兀地映入两人的视野。
卞俞的下半截话也直接被那个不速之客打断。
第49章 夜袭失败的变态海豚 夜袭失败的变态海……
“你果然在这里!”
闯进来的正是费因, 他看见时林遥,双眼就倏地亮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 紧紧抓住了他的双手。
“我终于找到你!遥遥!”
这一喊直接喊出了时林遥全身的鸡皮疙瘩。
时林遥后退了半步,卞俞就抓住费因的手腕,“放开!”他冷冷道。
费因侧头一看,不认识的家伙, 他正准备问对方是时林遥什么人,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时林遥的手。
奇怪!他明明没想放开!
难道是异能?眼神一暗, 费因站在原地,看向卞俞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座小岛竟然还有一个异能者?真是出人意料。
而且这种控制身体的异能……费因眼底流露一抹欣赏之色。他推测这家伙应该跟他一样,拥有精神系的异能。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时林遥搓了搓手腕,嫌弃地问。
听见他跟自己搭话, 费因嘴角勾起温柔的微笑:“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时林遥翻了个白眼。
“对了, 我还没向你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费因用手指把头发往头顶一梳,露出一个故作迷人的微笑,“我叫费因, 是海精灵号的船长,也是集团第三船队的总指挥官。我想邀请你登上我的海精灵号,成为我的人。”
时林遥眉头皱起, 恨不得把这家伙丢进榨油机里榨油。
“我拒绝。”他冷漠说,“现在你还有话要说吗?没话就滚吧,你那个满手红指甲、杀马特头发的手下还在发疯一样要死要活地四处找你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费因心中不解,“你就不想跟我上船吗?我能带你离开这里,船上还有很宽敞的房间、美味的食物和各种娱乐设施,你绝对会喜欢的。”
“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时林遥冷哼说。
虽然不想承认,刚才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但也只是心动而已。
费因张嘴还准备劝说,天边一声炸响,天地瞬时大雨如注。
他急忙跑到屋檐底下:“现在你们不能赶我走了,我是来躲雨的。”
“随便你。”时林遥转身就朝屋里走。
卞俞则站在原地,眼神冰冷,暗含警告和敌意。
“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这座岛的人?”费因也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对他有这么大敌意,但看在对方是精神系异能者的份上,他也决定有风度地邀请对方上他的船。
但在卞俞开口回答之前,费因转了转眼珠,话锋又一转:
“丑话说在前面,我也是精神系异能者,刚才是我没留心,才被你钻了空。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交流,如何?”
卞俞抿起嘴唇,冷冷扫了他一眼,不语。
这时候,时林遥走了出来。刚才他是想躲进屋里避开费因,但是下雨天屋里太闷热,又把他逼出来了。
何苦为了一个光屁股变态让自己受热。
他搬出椅子,决定坐在屋檐下赏雨乘凉。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屋檐下,时林遥问卞俞。
站在一旁的费因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卞俞凉飕飕瞟了费因一眼,语气低沉:“没什么。”
“真的?”时林遥显然不信。
“只是……”卞俞顿了顿,“昨晚我把剩下的甜瓜吃了。”
时林遥微微一怔,目光旋即看向他处。
“吃了就行了。”他喃喃说,脸颊如同火焰一般烫烧了起来。
“吃什么?甜瓜?我也想吃。”费因这时突然插进来。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上午在医院吃了点稀粥,现在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
时林遥瞪了他一眼:“吃什么吃!你怎么不回船上吃你的大餐!”
狗东西,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费因依旧嬉皮笑脸:“如果你愿意跟我上船,我就能饱餐一顿了。”
时林遥也勾起嘴角:“让我上船?你就不怕我再抽你?”说着,他的头发触手就飞舞起来,在费因眼前晃了晃。
费因身子一抖,被刺细胞支配的快感和痛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咽了口唾沫,蓝色眼眸深深凝视着时林遥,时林遥动作一僵,不知为何从他眼神里竟看见了丝丝渴望。
妈的,不会真的被鞭打上瘾了吧!
时林遥立刻将头发收起来。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费因犹豫开口。
“是变异,我的脑子是一只水母,这是我的触手。”时林遥说。
水母……费因眸光闪烁,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他在梦里也梦到了一只蓝色的小水母,难道这就是梦在指引两人相遇。
面前站着的,也许真的就是他命中注定之人。
雨下起来就不停,直到傍晚,雨还是滴滴答答下着,费因便趁机赖在时林遥家。
时林遥拿他没办法,对方是船队的总指挥官,算是他的超级大上司,他也不能得罪费因,只好答应让他在家里借宿一晚。
不过,家里已经没有多余房间,只能让他在柴房将就。
“我可以睡鱼池。”费因指了指一楼房间的水池说。
“不行。”时林遥说。
“为什么?”费因眼底浮起若有所思之色。
在家里修建如此之大的鱼池,本身就很不正常,就像是特意为某个人建造的一样。
费因眼睛瞥向卞俞:“难道这个房间是他的?”
时林遥眉头一挑,“你猜。”
卞俞则是冷冷道:“是我的。”
“那我睡什么地方?我能跟你睡一起吗?遥遥。”费因咧开嘴微笑道。
“不能。”时林遥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要么睡柴房,要么滚,二选一。”
费因:“……那好吧。”
在他百般不情愿的幽怨目光下,时林遥给了他一条毯子,把他赶进了柴房。
“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躺在小黄鸭脚踏船里凑合一晚。”临走前,时林遥说。
小黄鸭脚踏船已经修理好,就放在柴房,时林遥准备过几天就试验一下它的性能。
费因屈居于狭小幽暗的柴房,望着时林遥绝情地离开。
夜晚,费因蜷缩在柴房,倏地睁开双眼。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柴房的门,走上楼,准备来一场夜袭。
虽然对方对他表面很嫌弃,但他知道,没人能抵挡一个金发帅哥在枕边对自己说早安的致命诱惑。
小心摸到时林遥房间门口,门没上锁,他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成功。接下来再把门缝推大,让他自己身体钻进去。
在努力挤进门缝的时候,费因脊背倏地发毛,像是被某种诡异盯上了一样。危险信号让他绷紧身体,整个人定在原地僵了几秒,便猛然抬头看去。
只见昏暗的房间中,床上,两点金色寒芒如剑刃一般直刺在他身上。
费因尴尬地缩回头,心里也是惊骇和不解。
为什么这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受伤的费因又灰溜溜地滚去睡柴房了。
同一晚。
窗外大雨滂沱,江天睡在床上,眉头微皱,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他在白天取走了大桃树的桃根,也许是诅咒,现在他陷入了梦魇的泥沼,一场诡丽莫名的桃花魇。
一片极美的桃花林,桃花如粉红色的云朵一层层堆栈,一阵风拂过,便是一片花海,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浪花,悬浮一朵朵氤氲的香云。
他就站在这样的美景里,而在桃花林中,在花海中央,有一人正对他站立,背影孤单、落寞,却有隐隐的熟悉。
耳边有很多笑声,大人的、小孩的、老人的,仿佛都出来踏青赏花,欣赏美景。一些流云从江天身侧穿过,就是憧憧人影。
但声音的主人都看不见,能看见的对象却一直无声地站在花海中间。
江天/朝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靠近那道红色背影。
很快,他走到了那道背影不远处,而那道背影也终于有了动静,微微侧头,似是准备转身。
江天屏息凝神,就这样看着对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肤若凝脂、色若春花的脸庞。
江天看见这张脸后,瞳孔不由得睁大,下一秒,这张脸连带脸的主人就扑到了他怀里。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抱紧坏中之人,也许现在梦的主人不是他,而是这两人。
这一男一女像是情侣,在这桃花林深处私会,两人坐在一棵桃树下,嬉笑缠绵,互诉衷肠,青丝缱绻,难舍难分。
幽会终了,女人卧在男人怀中,四目相对,已是情根深种。
一张嘴欲语还休,双唇微启,柔声呢喃,像是在低低诉说。她一张嘴便是浓郁的花香,但香气中又夹杂尸臭。江天眼睛一凝,意识稍稍清醒,又像是对女人说的话产生了排斥,伸手立刻推开了她。
怀中之人便像柳条一样哀哀倒地,脸皮和肌肤便迅速枯萎,变得成桃树树皮那样的斑驳瘤凸,然后一寸一寸从鲜红色的肉上剥落。
血淋淋的肉像是汁液饱满的粉色晶莹桃肉,接触到空气后又迅速化成淡黄色的水,最后就剩下了地上的一套红衣和一滩污水。
梦中的江天浑身猛然一阵战栗,他伸出手,自己的皮肤竟也如树皮般从身上剥落,与面前的女子如出一辙。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江天猛地从床上惊醒,全身已浸满了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真的是被诡异缠身了?
想到梦里诡异的死状,江天就心中发寒,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梦中对象顶着的那张脸。
他在梦中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梦中女人的脸跟遥哥的脸一模一样。
是诡异趁虚而入,蛊惑了他的精神,让他做了这样光怪陆离的梦。江天不想去深究自己为何会梦到遥哥的脸,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将水一饮而尽,江天看向窗外。
窗外还在下雨,地面已经形成了浅水,在路上汇聚在一起,由高处朝低洼处流去。他低头凝视水面,水中点点红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推开门,雨就灌了进来,脚边便形成一滩小水洼。江天低头看向门口,在门缝处,有一堆桃花花瓣正静静躺在那里。
伸手捡起花瓣,他再次看向屋外的小路。
并非他的错觉,雨水裹挟着数不清的、点点桃花花瓣,在地上漂流,缓缓蔓延整座小岛。
第二天,岛上的居民起床后,发现家门口除了积水,都出现了莫名的桃花花瓣。
这诡异的花瓣让大家的心都揪了一下。但当知道不是自己一家有,而是大家都有时,悬着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
桃花林在小岛的东北部,灾变之后,桃花林就是全年盛开,桃花永不凋零,这也是它被称之为禁地的原因之一。
现在,家门口的这些桃花,肯定只是顺着雨水从某处冲过来的。
将桃花随意踩进泥土里,众人没当回事,各自去忙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时林遥也看见了这些花瓣,花瓣静静地躺在小水坑里,看起来颇有唯美小清新的感觉。
但他可是见过桃花林的真实摸样,才不会被这种伪装欺骗。看见桃花花瓣后,他当即如临大敌,还以为是桃花林的女鬼要抓他回去成亲了。
“这是桃花,岛上有桃树?”就在他对着桃花心惊胆战的时候,费因走到他身边,伸手捡起一片花瓣。
“有,里面还有很漂亮的小姐姐,你有空可以去转一圈,肯定能有一场艳遇。”时林遥立即说,“我回去做饭,打扫花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吃完饭,时林遥今天照例要去码头值班。
他来到治安所报道,又跟杜言义一起朝码头走,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个跟班,费因和卞俞。
因为费因说他也要回船上一趟,跟时林遥顺路,硬要跟过来。
卞俞则不想让他跟时林遥单独呆在一起,于是也跟了过来。
现在,时林遥和杜言义,还有其他治安官走在前头,而费因和卞俞则走在后面。在他们身边,还有很多朝码头赶的居民,他们都是今天要上船的人。
小岛的人只有资格登上船队一艘小型货船,无法登上其他的船。
每天上船的名额和人次都是固定的,所以需要提前登记,再由岛上随机排列顺序。这样就能将所有人错开。
如果是要上船考试的人,也必须要提前申请;如果是想离开淆阳岛上船,也必须提前申请,通过船上的测试才行。
今天是高三学生上船考试的日子,他们已经早早在码头等候。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今天被选中的岛民,也早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站在码头上,准备上船鉴定和交易。
放眼人群,时林遥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鱼店老板张明发,他身边还站了一个瘦弱身材的女人,时林遥推测那肯定就是他的结婚对象。
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人约会,时林遥便没有主动去找张明发打招呼,而是站在码头上专心维护秩序。
今天韩斌也是照例出现在码头,他今天要先发表一段简短的讲话,在他身后依旧跟着韩奕乾。
韩奕乾看见时林遥,便又是三步并做二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小遥哥,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呵呵地同时林遥打招呼,目光就扫到了旁边的费因和卞俞。
“他们是……”他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道,“你是费因船长吧,我听说过你。”他对着费因微笑说,“我叫韩奕乾,昨天你的船员还上岛来找你呢。”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费因也礼貌回应说。
“这位也是你的船员吗?”韩奕乾看了看卞俞,问。
“不是,这是卞俞,也是咱们岛的人,上个月刚上岛,现在住在我这里。”时林遥说。
韩奕乾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如果你们都跟我上船,就不需要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了。”费因微笑着说。
“不用,我们就喜欢挤一起。”
“你就真的不考虑吗?”费因目光幽幽。
“不考虑。”时林遥看向大海,“其实我是个很胆小的人。”
“我会保护你。”费因说,“身为船长,我会保护好我的每一个船员。”
时林遥鼻子哼了一声,对他的承诺一笑置之。这家伙明显是渣男,恐怕对每个想拐上船的家伙都这么讲。
“你这话应该跟他们讲。”时林遥扬了扬头,用随意的语调说。
费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三个焦急的人影朝他疾速奔跑而来。
“船长——船长——”胡琅一阵风似的飞快跑了过来,直接冲到费因面前。“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我就在岛上。”费因没心没肺地笑道。
胡琅又气又拿他没辙,瞥见旁边的时林遥,他便狠狠瞪了几眼。
“你怎么跟这骗子站在一起?”
这家伙竟然骗他们说船长在医院,结果他们过去了什么都没找到,还被护士告知船长已经离开了。
“哦,你说遥遥啊,我昨晚住在他家里。”费因语气温柔,笑着介绍说,“我想让他跟我一起上船,但是被拒绝了。”
“什么?”胡琅表情扭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敢拒绝他们船长?
“船长在你家里,你还骗我们他在医院!”胡琅转头就朝时林遥大喊。
时林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朝他狡猾一笑。
“混蛋!”胡琅恶狠狠地骂道。
“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费因立刻看向胡琅,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何对时林遥态度如此恶劣。
胡琅觉得自己被冤枉,心中顿感委屈:“船长,你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说你的……”
“好了好了,有事先上船再说。”赵未来立刻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再吵起来都没完没了,跟岛上的治安官起争执对他们也没好处。
胡琅悻悻然,只好咽下话,独自生闷气。
而韩奕乾站在一旁,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只觉得思绪混乱。
他怎么就理不清这些人之间的箭头和关系了呢?
还好费因很快被他的船员拉走,走前还拽着时林遥的手不放,深情款款地让时林遥一起上船,还承诺忙完就回来找他。
“终于走了。”望着这群人离开的背影,时林遥不禁松了口气。
真是闹腾,他可是有工作在身,还要专心上班呢。
韩奕乾则是依旧站在他身边,好奇他为何不愿意跟费因一起上船。
时林遥冲他微微一笑,道:“因为我舍不得你们。”
他的笑容让韩奕乾心脏狂跳。韩奕乾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说:“小遥哥,我知道了,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时林遥不清楚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韩奕乾又瞅了瞅一直守在他身后的卞俞。他其实还有后半截话没说出口。他隐隐有种直觉——
这两人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座岛,也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艘船。
“你今天没事干吗?”时林遥问韩奕乾。
“没有。”韩奕乾摇摇头。
“你爸呢?”
“他又去船上了。”
“他去船上干什么?”
韩奕乾顿了顿,这才凑近了,小声说:“他是在跟集团商讨开发淆阳岛的事情。”
“开发小岛?怎么开发?搞农家乐?”
“不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爸说是机密。”韩奕乾手臂闲闲地抱在胸前,语气也有些无奈,“最开始他要来淆阳岛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反对,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选中了这座岛?”
说完,他又看了眼时林遥,补充说:
“我不是说这座岛不好,只是当时他还有别的选择,但他却偏偏选了这里,淆阳岛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我们却依旧在这里呆了三年。”
“是你爸不愿意走?”
“是的,但是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第50章 出海:金色水母田 出海:金色水母田……
6月19号中午, 时林遥回家之后,发现江天正在家里等他。
江天看见他,便说:“马瑞哥找到了。”
时林遥于是便跟他赶往医院。
医院里, 马瑞躺在床上,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这是怎么回事?”这凄惨的模样让时林遥不禁深吸一口气。
“是周万龙干的。”江天解释说。
江天说,他今天跟踪周万龙的小弟, 才在安全区外的一座废墟找到马瑞。
马瑞被锁在笼子里,被揍得奄奄一息, 江天把那个给他送饭的小弟狠狠收拾了一顿,又把马瑞急忙救出来送到医院。
马瑞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发青,看见时林遥, 挣扎着坐起来就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诉苦:
“周万龙、周万龙那个狗日的把我的小黄抢走了……咳咳,大哥一定要帮我把小黄救出来……”
时林遥挑了挑眉,没好气说:“都说了让你别跟他混在一起, 你偏不听!”
“是我瞎了眼啊啊啊——”马瑞痛哭流涕道。
这几天的囚禁生活把他害惨了,他还以为自己差点就要被杀了。
看见他情绪激动,时林遥不好责备他, 简单安慰了几句,便跟江天离开了病房。
两人站在走廊上商量如何从周万龙手里营救马黄,恰好碰见打水回来的谢庆轩。
“时治安官,江天。”他提着水壶,朝两人走过来。
“喊我名字就行,老谢。”时林遥笑了笑,“你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
“是的。”谢庆轩点头说。
他现在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黄色的狼眼, 盯人的时候目光很锐利,显得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这段时间时林遥经常来给谢庆轩实施“刺激疗法”,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
唯有一点,就是谢庆轩对时林遥非常客气,总是毕恭毕敬的,让时林遥有点不自在。
“今天正好遇见,不如我们再进去治疗一下吧。”时林遥随口说。
谢庆轩一听这话,身子一僵,脸色就颇有些不自然。
“怎么样?”时林遥追问道。
“也、也行……”谢庆轩支支吾吾回答。
“别客气,咱们都做那么多次了!”时林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谢庆轩瞄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垂下眼睛。
于是,一番“刺激疗法”后,江天就看见时林遥神清气爽地走出病房,留下谢庆轩瘫软身子趴在病床上。
“咱们走吧!”时林遥笑着说。
江天凝神注视时林遥的脸庞,又迅速移开视线。“好。”
下午,时林遥拿起小克抄网,跟江天一起抬着小黄鸭脚踏船去海边赶海。
卞俞留在家里没有过来,这次去海边主要是为了试验小黄鸭脚踏船的威力,时林遥就让他留在家里照顾菜地。
这几天他跟二叔都很忙,家里的地都没人收拾。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卞俞头上。
家里的海鲜不多,昨天刚下过暴风雨,西海岸又被冲上来很多东西,岛上的拾荒人也全都在往岸边赶。
两人来到岸边,大浪卷上来很多海里的海藻和垃圾,杂七杂八,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海滩上。
先将小黄鸭脚踏船下水,二人坐在脚踏船上,便踩着船朝前行使。
蹬着小黄鸭脚踏船前进在海面,让时林遥有种骑自行车的感觉。这也让他想起了以前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水上自行车运动。
今天天气很好,风平浪静,这个天气最适合踩脚踏船出海。脚踏船出海的条件非常苛刻,如果浪稍微大一点,船就很容易不受控制,随波逐流。
“走吧,我们去抓水母。”时林遥抬头看了看天空,朝江天微微一笑。
他的水母存货已经吃完了,今天准备去海里寻找新的水母物种,顺带试验一下小黄鸭脚踏船的威力。
江天坐在他对面,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从他的笑容里可以看出他心情很愉悦。
“咱们就像在约会。”时林遥随口说,笑着掏出了小克抄网。
今天景色宜人,水面波光粼粼,是个抓水母的好天气。
小克抄网断掉的触手已经重新长起来了,六根触手又在生龙活虎地甩动。
“今天你就是章鱼哥,我就是海绵宝宝。”时林遥对小克抄网说,狡黠一笑,“咱们就是最好的搭档。”
让江天在船上等自己,时林遥就抓着小克抄网跳进了海里。
今天的海水很清澈,这片海域水下有珊瑚群,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珊瑚从沙发、衣柜、排椅里长出来,横七竖八地交错分布在海底,为这片蓝色海域增添一抹绚烂的色彩。
时林遥下潜到海底,睁大眼睛寻找水母的踪影,很快,他在礁石和珊瑚中央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绿色铁箱,凑近一瞧,原来是那种小区门口常见的大型绿色箱。
垃圾箱的投放口紧闭,上面还有模糊的字迹,写着“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这样一个大垃圾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游过去,伸手找到垃圾箱顶部的翻盖,努力想将盖子打开。
大垃圾箱不知在海底呆了多久,时林遥使劲拉了几下盖子,盖口才簌簌晃动,有打开的迹象。
咣当!整面盖子被掀开,一股浑浊的海水涌了出来,时林遥往后躲开,伸出小克抄网就塞了过去。
小克的触手在水中搅动,不一会儿就抓住一个生锈的东西拎了出来。
是一辆生锈的自行车。
没什么用,时林遥把它扔在一旁,又继续翻垃圾桶。
垃圾桶里有很多塑料瓶、塑料袋、儿童玩具,还有许多微小的海洋生物如浮游生物、海洋蠕虫和珊瑚虫等。
翻了一圈,时林遥只抓到了两条胳膊大小的黑鲷。
将鱼先放在装鱼的网兜里,时林遥继续寻找水母的下落。
在海底废墟中穿梭,海水清澈,但海中的礁石、珊瑚、废弃物、文明遗迹和鱼群还是非常容易遮蔽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海水中有一个塑料袋形状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水母!
眯起眼睛,时林遥想都没想就朝它游去,游到水母附近,时林遥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乔医生曾经提到过的海荨麻水母。
海荨麻水母全身散发出一种金黄色光辉,色泽艳丽,体型巨大,拖着蕾丝花边一样繁复的长触须,体态梦幻而柔美。
时林遥游到它跟前,它依旧悠然自得地随波前进,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来临。
这只变异水母的伞帽直径已经超过一米,个头很大,时林遥心痒难耐,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它抓回去了。
这么大一只肯定够吃很长时间。
伸出抄网直接将水母网住,时林遥张开网兜,就将水母塞了进去。
时林遥心满意足,继续朝前游了没几步,就发现身下有一片金灿灿的颜色。
定睛一瞧,原来这是一大群海荨麻水母,全部聚集在这一片安宁海域,舒展身体在海中游来游去,悠然自得,就像巡视领地的金色贵族。
老天,这么多水母!时林遥手掌不由得攥紧网兜,欣喜若狂。他终于发现了一片水母田!
粗略数了一下,这群海荨麻水母已经超过50只,时林遥深吸一口气,抓住抄网果断出击。
这群水母没有一点警惕性,时林遥一口气抓了十只,全部塞进随身携带的兜网里。
眼看这些水母够吃一阵了,时林遥转身就朝上浮,上浮了一段距离,他忍不往下看了看。
刚才被他惊扰的海荨麻水母群已经散开,金色水母田下面是一片垃圾堆,但在其中却有一样特殊的物体。
那物体方方正正,像个大箱子,刚才水母就是聚集在箱子附近。
时林遥略一思索,决定先把水母拿上去,再过来查看箱子里的东西。
哗啦啦!浮上水面,他将网兜里扔上小黄鸭脚踏船,又爬到船上休息。
“遥哥!”看见他回来,江天也非常欣喜。
刚才见时林遥一直没上来,他还以为对方遇见了什么危险呢。
“你找到了好多水母。”江天瞥了眼网兜,笑着说。
“是的,我在下面发现了一个金色水母田,就像一朵朵金灿灿的云彩飘浮在海底。”时林遥描述着他在海底看见的场面。
“对了,等会儿我还要下去一趟,有一个箱子我很好奇。”
“我跟你一起下去。”江天说。
时林遥看了看四周海面,这片海域只有他们,而箱子的位置也就在小船正下方。
“那好,那我们就先把船停在这里。”
将船固定好,时林遥再次潜入海底,这次他身后跟上了江天。
江天屏息看向海底,他的身体经过陨石碎片改造而不断强化,即使没有潜水设备,也可以在水下憋气很长时间。
时林遥来到箱子附近,将上面的海藻和海葵清理干净,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台大冰箱。
冰箱里估计不会有好东西。时林遥心中有点失落。
但当他伸出小克抄网靠近冰箱时,小克的六根触手忽然剧烈摆动,直接缠住冰箱死死不放。
时林遥抓住网兜把柄使劲扯了扯,小克依旧不愿意放开触手,反而缠绕得更紧了,恨不得连身体都贴在冰箱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林遥傻了眼,只好亲自伸手抓住一条触手,试图将触手从冰箱上拽下来。
但小克跟他较劲,六根触手紧紧缠住冰箱。时林遥纳闷放手,手掌转而移动到冰箱门边缘。
他倒要看看冰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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