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罪恶的温情(倒v开始)

    赵霜浓第二天看到她们, 态度十分亲热:“你俩为戏感情培养的不错呀。”

    江雪荷抿唇,昨天她耐不住百爪挠心,亲自视奸了一下自己粉丝。这群人表面岁月静好, 风平浪静,为姐姐打抱不平, 声称成年人交际怎么了。

    一看粉见,果然勃然大怒, 斥责白寄凊个妖女, 害得自家姐姐道心不坚, 酿成此等大错!

    白寄凊笑道:“当然啦赵导,为戏准备嘛。”

    她们已经换好了衣服,今天去极地海洋馆实地取景拍摄。

    郑滢看着白寄凊扯了一下江雪荷大衣袖子,心里十分紧张, 但想到微博流量, 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万一姐姐根本没那个心思, 结果被自己说明白了, 那这变谁的错了!

    江雪荷默默地沉淀到文子佳的心境里,向白寄凊淡淡一笑。

    白寄凊眨了眨眼, 立即便明白过来,伸手要握住她的手。文子佳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江雪荷避开。

    工作人员都还是收拾, 并没有上车, 白寄凊闲着没事,又去捉她的手,江雪荷轻巧地一次一次避开, 真比和媒体打太极还熟练。

    “你经常不让别人牵你手吗?”白寄凊说。

    江雪荷目视前方:“不是, 是文子佳不想和你牵手, 大庭广众的。”

    剧本确实是这样的,案子完结,文子佳休假一天,完全没去警局。两人先是去了极地海洋馆,看了许多色彩缤纷的水母,直到夜幕四合,在汽车边,游沁才终于握住了文子佳的手。

    她们分坐各自的保姆车去拍摄现场,是工作日,人并不多。两人像普通的游客一样,慢慢地走进幽蓝的隧道里。

    豹纹鲨、魔鬼鱼,诸多生物在她们四面八方浮潜着,“为什么约我来水族馆?”文子佳问她。

    “这里让人感觉很安全。”游沁说,她指着一道鱼影,“那是鳐鱼,文警官,你认识吗?”

    那只鳐鱼很悠闲,等文子佳辨认出它的身份,不过徒劳无功:“我不太认识鱼。”

    “鳐鱼的胸鳍像一只大翅膀一样。”游沁的目光追随着它,“文警官,你不觉得,它游起来好像飞行一样吗?”

    海底隧道好像长的没有尽头,这个镜头也极其漫长。

    文子佳落后一点,只是望着游沁的背影:“听说蛇在水里游的也很快。”

    “没错。”游沁立即说,“蛇和鱼,在神话中,都是能够遇水化龙的。”

    文子佳心念一闪:“你的名字也与水有关。”

    游沁笑道:“你才发现吗?我家里人说我小时候就喜欢下雨天出去玩,像一条小鱼。”

    “很可爱。”文子佳说。

    “谢谢你,警官。”游沁唇边仍含着笑意,“我一开始很讨厌鱼,现在不一样了,等到什么时候,我或许会再纹一条鱼。”

    这是第一个锚点。再次开拍的时候,两个人并肩,肩膀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游沁把手揣进她的大衣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润唇膏:“警官,你是怎样成为这么好的刑警的?”

    换成其他人这样说,文子佳一定要百般推脱,但她此刻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刑警?”

    游沁大大方方地说:“是啊,警官,你还我清白,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镜头好像文子佳的眼睛,拉了一个极大的近景,游沁的脸孔在里面始终微笑,乌黑的长睫毛闪闪地望着她。

    文子佳不说话了。她们继续向前走。

    一片蓝幽幽的静默里,游沁问她:“警官,案件结束的话,卷宗会封存吗?”

    “会,既然结案了,当然就没人会查阅卷宗了。”

    “那就好。”游沁说,“不想再让这件事影响我的生活了。”

    外面涌进来一股微光,终于走到了出口。

    天朦朦胧胧的擦黑,文子佳按响车钥匙,辨别方位,游沁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汽车车灯闪烁的强光中,江雪荷的心也随之怦然一跳。

    对方的手极其柔软,温热,像一块玉。她好像很久没握住过别人的手了,很久的上次,丈夫在她办案后一厢情愿的安慰她,她感觉握住自己的是一团滚烫的生铁。

    白寄凊的手从手腕滑下,柔和地张开五指,牢牢地与自己相交,面对面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警官,最近还流鼻血吗?”她问文子佳,一边从对方的口袋里拿出那支薄荷润唇膏,“你的嘴唇也很干。”

    江雪荷的心和文子佳同步,一齐被这句话吹得摇摆。

    她向后避了避,却避不开这支小小的唇膏。

    涂完之后,江雪荷总觉得游沁这女人含有一点白寄凊的特质,这人笑着也在自己唇上涂了涂。

    她的心情忽上忽下,在两辆车之间逼仄的缝隙里,文子佳鬼使神差地说:“我爸爸因为公务牺牲后,妈妈反而希望我能做警察,因为这是爸爸一直以来的愿望。”

    “那你自己想做什么呢?”游沁问她,吐息浅浅地在临冬的夜晚中呼出白气。

    “我不知道。”文子佳说。她真的不知道,从接受了这份愿望开始,她的人生之路除了职业规划之外,尽是一片深刻的茫然。

    游沁轻松地说,“或许警官可以仔细看看我的书,分析一下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的。”文子佳该走了,但她没有试图挣脱游沁,两人就这么近在咫尺的凝视彼此,好像要将对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里。

    “我该走了。”文子佳说。

    隔了两秒,她又说:“我该走了。”

    又是两秒,文子佳说:“我该走了。”

    “卡。”今天的长镜头重拍起来很耗费心力,而且赵霜浓非要按顺序来,搞得大家都是精疲力尽。

    白寄凊见她站定不动,向郑滢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过来:“文警官?”

    江雪荷看了她一眼:“在想事情。”

    “我知道。”白寄凊理所当然地说,“你舍不得和我分开,你的休假是偷来的时间,其实你知道我不是一定无辜的吧。”

    “我愿意相信,这时候我当然是相信的。”江雪荷眨了眨眼,那种温柔又爱慕的神情渐渐消失,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江雪荷。

    白寄凊撇了撇嘴,深觉出了戏的江雪荷一点也不可爱了:“要回酒店吗?”

    江雪荷一般刚下戏,心情复杂的时候,都会选择先散步。不过她生怕白寄凊又要跟着自己,权衡之下说道:“嗯,回酒店吧。”

    “对了。”白寄凊说,“还记得咱们寄存的酒吗,咱俩是肯定不能去了,这一阵让郑滢和听南过去喝了吧。”

    怎么感觉有点公费放假的意思?

    还没等她想好,白寄凊招手叫郑滢过来,笑盈盈的:“小郑,你和听南坐我的车去XX玩会吧。”

    郑滢被天上掉了馅饼,却仍保持着基本理智:“寄凊姐,这不好吧……还得工作呢……”

    到底是不能浪费。

    江雪荷心里叹了口气:“去吧。”

    她本以为郑滢会乐乐呵呵地去了,没想到小姑娘瞅着自己,一脸的苦大仇深:“姐,那你去哪呢?”

    “我回酒店啊。”江雪荷想也不想,“你们既然坐寄凊的车去,那她就坐我的车一起回酒店吧。”

    郑滢表情更苦大仇深了!“这不合适吧……”

    江雪荷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白寄凊更是嫣然一笑:“哪不合适呢,小郑?”

    郑滢瞅了白寄凊一眼,觉得她似乎居心不良。白寄凊道:“我又不会把你姐姐吃了!”她转头对江雪荷说,“我感觉你家小郑对我有偏见。”

    “她哪有。”江雪荷赶快敷衍过去,“去吧去吧,好好玩。”

    郑滢于是内心闪着泪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觉得自己是在虎口丢下了羔羊一样的姐姐。

    许听南看她这样,十分惊诧:“你怎么了?”

    “我悄悄问你,”郑滢这些天,已经发现许听南是很沉默且靠谱的那种女子,引为知交,“寄凊姐,有没有交过女友?”

    “没有。”许听南想都不想,“你别乱八卦,姐姐从来没和女人交往过。”

    郑滢解释道:“我不是要打听啊,更不是要在网上发料你别误会!我就是……”

    许听南不是工作状态,把大大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认真听她说话。

    郑滢狠下决心:“我姐姐是直女。”

    许听南真的惊呆了,难以启齿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吗?

    “我知道。”许听南说。她神情复杂,“我觉得每一个人都知道吧。”

    多的郑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不然真的显得自己很替江雪荷自恋,只好默默咽下自己的猜测。

    忽然,她问许听南:“那天在酒吧加你的女生,你俩有聊天吗?”

    许听南不戴眼镜,长得居然很有些可圈可点,放在女生中也算比较帅气的:“有的,晚上下班偶尔聊两句。”

    郑滢说:“你不会是……”她欲言又止,惊疑不定,并不知道一个同性片为什么让自己的生活中骤然充满了变数。

    许听南则直言不讳:“你这样瞎猜别人,很不礼貌。”

    第22章 不诚实的女人

    文子佳第二天到警局, 发现徒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了。他喘着气,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压低声音问她:“师父, 你就这样结案了?”

    “怎么了?”文子佳坐到椅子上,冷淡地回复他。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问我怎么了!”徒弟言辞激动, 刚刚压着的声音提高,几乎是大声喊叫道, “为什么匆忙结案, 那个女的是无辜的吗?我们根本就还没有调查完成, 这是你一个女队长的工作能力,还是你故意包庇她!”

    “卡。”赵霜浓看着摄影机里的画面,“卞梓庆,你这里演的不行。”她下完评语之后, 应该是想着再来一遍看看, 并没有给出解释。

    卞梓庆才二十来岁, 本来拍这部电影心理压力就很大, 赵霜浓的每一句负面评价都让他深感受伤,不免有点乱了阵脚, 再次开拍的时候,比上一次还要激动,吼得天崩地裂。

    江雪荷脑子嗡嗡直响, 感觉坐在了个大音响旁边。

    “你那么大声干嘛!”赵霜浓说, “比上次还不行,不是激动就行了,你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卞梓庆答道:“我特别生气, 我觉得游沁就是凶手, 结果师父就这样草率的结案了, 我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还有呢?”赵霜浓其实最讨厌和别人讲戏,让她有种对牛弹琴感,“只有愤怒吗,你对你的师父很不满,不仅是此案的不满,还隐含着一种你认为双方地位的改变,否则你上次顶撞她还害怕她给你下绊子,为什么现在你不害怕了呢,懂吗?”

    江雪荷看得出来,卞梓庆不仅没懂,而且不敢说。

    她不得已,柔声说道:“你不害怕了,是因为知道我不会给你下绊子,对吗?”

    卞梓庆抬起头,感激地望着她:“对,师父不会的。”

    “为什么?”江雪荷又说,“因为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善良的女人,对吗?”

    “对。”卞梓庆跟着她的思路,“师父是个很好的女队长,她从来不会为难别人的。”

    “所以你瞧不起她了,对吗?”江雪荷循循善诱,“女人就是软弱的,对吗?遇到游沁这样的嫌疑犯,不论是感同身受还是怎样,居然选择包庇,就连工作能力也失去了。”

    卞梓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原来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

    江雪荷向赵霜浓点了点头,旁边坐着的白寄凊笑道:“赵导,你还不如江姐会讲戏呢。”

    “拍我的戏本来就靠悟啊。”赵霜浓理所当然,“不过我会给雪荷加工资的。”

    又拍了两条,卞梓庆清楚心中地位转换这点之后,很顺利的过了。

    等他发泄完,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妥之后,文子佳让他出去了。

    文子佳没有生气,她坐在椅子上,天人交战了一会,霍然起身,拿出了还没有封存的卷宗和证据。

    每次拍戏,江雪荷喜欢用一个名词来形容她的角色,或许不能概括全貌,但一定点题。

    文子佳善良,冷静,是个年轻有为的警官,更是个不诚实的女人。

    她对自己的目标不诚实,对自己的愿望不诚实,对自己的爱更不诚实。

    而文子佳最不诚实的地方,在于她甚至不敢面对这些不诚实。

    她接下来的举动也并非是要打破这些不诚实,而是当潘多拉魔盒摆在面前的时候,谁能忍得住不说一声芝麻开门呢?

    白寄凊透过摄像机小小的画面,看着她的沉重纤毫毕现。她的手指按在卷宗上,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打开。

    里面还夹着一张游沁和丈夫的合影相片,滑出了一个边角,文子佳将其抽出来,深深地凝视着,好像要看破这张薄薄的纸片。

    “她爱我。”白寄凊忽然说。

    “对,观众也看得出,她很爱你。”赵霜浓说道,“能演到这里,已经完全可以了。”

    江雪荷爱慕的神情格外令人动容,她冷冰冰的眉目都因为这份迟来、突兀、不合时宜的爱而显得生动起来。

    卡声响起,她的面容动也不动,任由机位变换。

    然后,就像一块冰凌渐渐崩裂出了缝隙,她的神情摇摇欲坠。

    特大的近景镜头,拍着她的手指翻开案卷。购买记录里的手机壳,吻合。

    那只手又翻开游沁的第一部小说《自白》,久久地停留在一页上。

    那一页几行黑字,内容是生活在渔村的女主角,被邻居骚扰,猥亵,假惺惺地对她说:“小鱼妹,你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实在不该嫁出去啊!”

    小鱼心想:我要杀了他。杀他一个还不够,我要一直这样杀下去才行。

    “卡。”

    江雪荷苏醒回来,即使是读过很多遍这部分,她都是心如擂鼓,无法想象这一句话里,到底蕴含了多猛烈的恨意。

    真相也是昭然若揭了。

    她看到赵霜浓身旁的白寄凊,思绪忍不住飘到很远:她还是小鱼的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从只能任人鱼肉的小鱼,到一条足以捕猎的毒蛇,她已经杀了足够多的人,帮她能坦然的回归小鱼了吗?

    白寄凊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这是几?”

    “你根本没比数字。”江雪荷说,她情不自禁地放软了声音,就像面对着游沁一样。

    怪不得白寄凊这些天的行为,对我仿佛很亲密。江雪荷心念一动,看来也是保持了一点入戏的状态。

    “这个呢?”白寄凊比了个V。

    江雪荷自信预判了她的预判:“这是耶。”

    “这是二。”白寄凊惊异地笑了,“你还会讲这种冷笑话啊。”

    江雪荷真是无话可说了。

    白寄凊却很乐在其中,又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江雪荷很容忍这个没有趣味的游戏。

    这下白寄凊满意了,对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戏拍出来,会很意蕴深长。”她和江雪荷一起去休息室,“没有告白,没有接吻,甚至连拥抱都没有。”

    “爱不是通过那些方式展现的。”江雪荷简明地说,“说不定对于观众而言,他们看满溢的爱看得太多了,正希望看到这种克制的。”

    “但是我觉得,”白寄凊说,她们走进了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许听南和郑滢应该是忙着在保姆车里收拾东西,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白寄凊转过身,突然冷不丁,紧紧地抱住了她:“我觉得游沁想这样拥抱你,文警官。”

    她把下巴搁在江雪荷的肩膀上:“男人对她的好是有条件的,你不是。你这样帮她,也不是为了求爱。”

    江雪荷吓了一跳,不过作为文子佳,她当然不会推开游沁:“可是文子佳也不会回应这个拥抱。她判了错案,是她不诚实的代价,她的人生都会在这种虚伪中崩塌。就连你,游沁,”她轻轻地说,“你也没有她爱你这么爱她,她虽然逃避,但是无法控制的爱你。而你,只是在利用她。”

    “你胡说。”白寄凊想也不想,“利用不假……”她居然卡壳了。

    从剧本来看,她真的完完整整的利用了文子佳,至于爱是否也是利用的一部分,可能要交给观众评断了。

    她没话可说了,江雪荷身上素雅的香水味始终钻进她鼻腔,“你用的什么香水?”

    “玉龙茶。”江雪荷说,“松开吧,说不过我了。”

    白寄凊笑了:“这叫说不过你?明明是你爱的多一点,你输很大吧。”她仍然抱着江雪荷,久违地想起那段很遥远的大学时光,大阶梯教室,淡到几不可闻的白玉兰香气,还有优美的读书声。

    可她并不打算告诉江雪荷,只是问道:“一直用这一样吗?”

    “有点记不清了,说不定用什么,不过一瓶基本都会用完再买新的。”江雪荷回忆道,再次要求,“松开呀,总抱着干嘛,又没在演戏。”

    白寄凊真挚地回答她:“替游沁多抱一会,今天这场戏结束,咱俩短暂的时间要结束了。”

    这人还挺感性的。

    江雪荷默认了,反正她也不妨为文子佳多抱一会。

    “如果你是一条小鱼,我应该是一个外来物种吧。”江雪荷想道,“在剧本中,我似乎没有象征。”

    “因为你不需要象征啊。”白寄凊说,“你是流动的善意,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无处不在。”

    她这话说的很煽情,江雪荷却略带惆怅的说:“但你把这份善意给害死了。”

    白寄凊略略松开一点拥抱,与她面对面,乌黑的瞳仁凝视着她:“可你死得其所呀。”她笑盈盈地说,“你知道我和别人恋爱的时候,多少人说为了我去死都可以吗?”

    真漂亮的一张脸,又带着调皮的坏心肠。

    不过江雪荷才不吃这一套。

    “那一定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吧。”江雪荷不动声色,“可不能当真。”

    白寄凊端详她,反驳道:“才不是,你信不信,我下一个对象,也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不信的。”江雪荷说,“你如果找年龄相仿的人,估计是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她巧妙地给白寄凊设了一个年龄限制,万一白寄凊找了个十八岁的逃课,那可并非自己输了!

    白寄凊:“那咱俩打赌。”

    江雪荷也不吃这套:“这有什么可打赌的。”

    白寄凊不依不饶:“在剧组闲着没事,玩一下嘛。”

    江雪荷有理有据:“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谈下一段恋爱,这不完全是空头支票吗?没必要啊。”

    “那这样。”白寄凊说,“反正就记得这件事就好了。如果将来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反之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江雪荷打赌到那时百分百她俩联系都不会再联系,谁还记得这赌约啊。

    于是她答应道:“好啊。”

    白寄凊心满意足,终于松开这个拥抱:“你俩回来啦。”她轻松地说。

    许听南和郑滢站在门口,都拎着她俩的包,已做好回酒店的万全准备。只不过一个面不改色,一个面如死灰。

    白寄凊走到许听南旁边:“走吧,还没问你俩昨天玩的怎么样呢——江姐,拜拜。”

    江雪荷:“你那个脸色是干嘛?”

    郑滢说:“姐,为什么你俩抱在一起?”

    “别误会。”江雪荷很坦然,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误会的,“只是谈了谈戏。”

    郑滢很悲愤:“请不要把我的忠告当耳旁风!”

    江雪荷瞥了她一眼,将这句话也当耳旁风了。

    第23章 简短别离

    “你们把酒喝完了?”江雪荷问道, 她仔细地把妆卸掉,拿出一片面膜敷上。

    郑滢和她大眼瞪小眼:“喝完了,其实没剩多少。”她又强调, “我再不被寄凊姐支出去了。”

    “怎么叫支出去。”江雪荷抚平面膜的褶皱,“放着也是浪费, 不如你和许听南喝掉。”

    郑滢不由得很哀怨:“你已经向着她说话了!”

    江雪荷无奈道:“你现在对她意见真是比我还大。”

    郑滢不答,反将一军:“姐, 把你俩那天晚上回来坐车细节告诉我。”

    “没什么细节啊。”江雪荷想了一想, “就是坐车回来, 也没说什么话,就聊了聊戏。”

    郑滢思索了一番:“我和你打赌,明天电路检修,晚上她肯定会找你的。”

    江雪荷笑了, 和颜悦色地说:“我不打赌, 你猜就猜, 平白无故的打什么赌?还有, ”她补充道,“我其实有考虑你说的话, 但是呢,我觉得你想多了。”

    这些天她确实没把郑滢的话当作胡说八道,只不过她也是真心觉得自己的小助理多虑了。

    白寄凊正当红, 又那么漂亮, 男友多的像便利贴,没有听说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自己平平无奇,性格严肃, 怎么看怎么和白寄凊连朋友都做不成, 也不知道郑滢哪来的担心。

    郑滢被她说了, 很委屈:“你都知道了啊姐。”

    “我不傻。”江雪荷特地又说一遍,“别再瞎想了啊,你姐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她在镜子里照了照,深感面膜就是一种心理安慰,回京城第一件事还得是做医美。

    江雪荷做老板也是向来柔声细气的,郑滢立即得寸进尺,蹦蹦跳跳地到门口:“但是我和你打赌了!”话音没落,就一溜烟的跑了。

    电路检修。江雪荷对郑滢的气已经全叹完了,打开手机,果然群里发了公告,让大家提前准备云云。

    她又回复了几条别人的消息,本该放下电子产品健康睡眠,只不过手和好奇心真由不得自己,搜索起了实时,发现郑滢推给自己那位姬圈博主,这些天,居然在频繁地发送她。

    其中大部分都是考古,是她以前的各种剧照和路透,甚至还有她大学时期的照片。

    网络时代就这点不好。江雪荷默默地想,顺着那个博主的微博又点进了江小白超话。

    大摄影师在开机采访后那一段分析已经被大家奉为圭臬,都坚决认为白寄凊和她大学时期是有交集的。

    不可能。江雪荷内心下了评断,真有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更有许许多多的小作文,用红毯挽手那张图和采访视频分析她俩的微表情,人均读心大师水准。

    江雪荷不想承认,但她看得津津有味,戏如人生,自己的一颦一笑,这才是被拆解出了千人千面啊!

    她又往下翻了翻,发现一张大几百转的图片,是画的她和白寄凊开机那天拍的照片。

    色彩缤纷,阳光明媚,简直画出了插画师水平。

    江雪荷自然没有保存。

    电路检修有些类似高中时期学校停电,江雪荷第二天到片场,除了一个大发电机不堪重负,其他每一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赵霜浓规划的很好,上午拍江雪荷的个人戏份,下午拍白寄凊的,拍完立刻收工。

    白寄凊当即抗议:“赵导你把我架火上烤呢。”

    赵霜浓才不搭理她,直接打板开拍。

    这一段拍的是文子佳去医院看望妈妈,她给妈妈削苹果,削的慢而仔细,努力将果皮连成一条。

    妈妈的演员也是资深演员了,演这种病重虚弱手到拈来,连眼睛都是浑浊的,静静地看着红色的果皮变成一卷:“不太想吃苹果。”

    “等想吃的时候再吃。”文子佳说,她削成小块,空出手来,轻轻地理了一下妈妈的鬓发,“小李把你照顾的很好。”她说的是给妈妈请的那个护工。

    一段一段的沉默,时间在这间病房里被拉的很慢。

    文子佳的手机响起了好几回。都被她挂掉了。

    “你很忙。”妈妈说。

    “如果不做警察,就不会那么忙了,可以照顾你。”

    “你是队长了。”妈妈无论怎样,总记得她的成就。“和你爸爸一样厉害。”

    文子佳的手机还在响,她没有接,单只是凝视着自己的妈妈。

    巨大的悲伤填塞在江雪荷的胸膛,几乎没有NG。

    白寄凊的戏份更加简单,她只是坐在客厅里,一遍一遍的拨打文子佳的电话。

    如果说文子佳的情绪是人人可知的悲哀、伤怀、逃避,游沁的则更需要白寄凊的演绎。

    她会不会焦急,会不会愤怒,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畏惧,摄像机里,白寄凊的处理简洁,单纯,就是一平如镜的冷淡。

    正如雨夜一样,游沁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只是静默的处理发生的一切。

    一遍一遍的拨打,略带神经质的举动,已经足够影射出她心中的波澜了,不需要形于色的神情。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赵霜浓随地大小考。

    “我不知道。”江雪荷诚实地说,“我看了她的处理,觉得这样就很完美,先入为主,想不到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办了。”

    赵霜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她的回答:“表演就是这样,最忌讳珠玉在前。最新翻拍那部《嘉人有树》,女主是明嘉推给我的小花,结果我看了成片,不是说演的太差,是和何纯惠一模一样啊。”

    何纯惠也是她和白寄凊同期的演员,天然有段清丽的无辜感,《嘉人有树》正是她的电视代表作,江雪荷说:“这都要翻拍,也是为难后来人了。”

    “现在不都这样。”赵霜浓说,示意卡了,“不想着怎么写新的剧本,净想着炒冷饭。”

    “演得不错。”她对白寄凊象征性的鼓励一下,用扩音器喊道,“辛苦大家了,收工了!”

    白寄凊入戏快,出戏更快,翻脸堪比翻书:“聊什么呢?”她不见外,坐到江雪荷旁边的椅子上。

    “没什么。”江雪荷倒没什么避讳的,“在说翻拍的《嘉人有树》,赵导说女主的表演和纯慧一模一样。”

    “啊,何纯惠。”白寄凊笑了,“她不是和你演过《情人箭》,她演萧飞雨,你演苏浅雪?”

    这部戏算不得很出名,江雪荷十分惊奇:“你看过吗?”

    “当然。”白寄凊说,“真的很稀奇,你看起来善良程度和她不相上下,不知道怎么就选了你演大反派。”

    江雪荷想到何纯惠那张白皙的娃娃脸,自然而然地说:“纯慧长得比我可爱,更适合演女主。”

    白寄凊没有异议:“但是最稀奇的还是选了朱常浩做展梦白,他哪和何纯惠般配啊,我看你俩比他俩更像一对火炼鸳鸯,相爱相恨的那种。”

    朱常浩,怎么说呢,长得确实十分男人。

    江雪荷不想背后说人,可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同意白寄凊的前半句话。

    已经到了入冬的十二月份,幸好今天天气晴朗,又是后半晌,洒进来的光线很是温暖。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白寄凊窝在羽绒服里,半阖着眼睛。过了一会,江雪荷叫她:“收拾好了,回酒店吧。”

    白寄凊犹自想着戏里的情节,她明明和江雪荷要分开一年之久,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她们又会遇见了,某种意义上,比魔法还神奇。

    她侧过脸,江雪荷正在摘下腕上的手表,这是拍摄道具,一枚钢制的浪琴月相,恰巧能滑进文子佳的衬衣袖口,一个一丝不苟、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就这样很快栩栩如生了。

    “走吧。”江雪荷站起身,再度催促她。

    她伸出手,江雪荷身上果然还留存着文子佳的影子,纵容地将她拉了起来。

    “感觉很神奇。”她说,“本来至少要等两三天再拍的,结果日程这么赶,明天就要拍重逢了。”

    “应该是要赶暑期档。”江雪荷说,“而且马上又是圣诞节,又是元旦,又是过年的,怕拍摄日程调不开吧。”

    “圣诞节前我有事呢。”白寄凊故意留了个小钩子。

    江雪荷不咬饵,仅仅是点了点头。

    白寄凊真想给她一拳,看她叫不叫痛。

    这个温文尔雅的女人举止雅观地拉开车门,矜持地向她道别,然后绝尘而去。

    白寄凊:“我感觉今年的生日要这样委屈的度过了。”

    许听南保持着职业素养:“姐姐,我记得你生日呢。”

    “我给你开工资你能不记得吗?”白寄凊毫不客气,“赵霜浓肯定不能指望她记得我生日,江雪荷……算了,我延后再办。”

    随即,爸爸妈妈的笑语殷殷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怎么男友不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她打了个寒颤:“今年从简吧,还是不过了。”

    许听南想到白寄凊为她开的工资,安慰她说:“放心姐姐,起码我给你订个大蛋糕,张呈姐也会来看你的。”

    白寄凊真是又打了个寒颤,怎么把这位祖宗给忘了!

    第24章 断电

    江雪荷在床头柜用纸巾盒立住一支蜡烛, 忍不住有点忧虑:“怎么也找不到铁盒,感觉蜡油滴在塑料制品上有害。”

    郑滢很乐观:“没事,今天早睡, 一会就吹了。”她帮江雪荷把充电宝拿过来,“姐, 那我也回房间了。”

    她买了一小捆蜡烛,自己点燃一根, 好像手捧奥运圣火一样回去了。

    烛火太暗, 江雪荷只能看自发光的手机屏幕。她这人向来滴水不漏, 微信备注都是生日加名字,虽然迄今为止还没和白寄凊加上微信,但她早已经对此事了如指掌——

    只不过在静观其变。

    如果赵霜浓都不提出要在剧组帮白寄凊过生日,她是万万不能跳出来的。

    白寄凊应该也不会为了生日这件事耽误拍摄进度, 不过她们作为同事, 礼物是一定得准备。

    江雪荷一阵沉吟, 这次还送首饰?奢侈品白寄凊也不在乎, 想和上次一样如法炮制又缺乏诚意……她打开微博,搜索白寄凊超话粉丝档案, 倒是发现一个好入手的选项——就是给白寄凊的猫买可爱的生活用品。

    白寄凊微博经常会发猫,很大的一只狮子猫,异瞳, 长毛, 总是懒洋洋的,十分美丽,很适合一些缤纷的小球和毛绒玩具。

    唯一的关键是, 自己又和人家猫不熟!

    手机响起来, 是郑滢给她打了个微信电话:“姐, 听南问我还有没有蜡烛了,我这就一根,剩下的都在你屋里。”

    “没事。”江雪荷说,“我去送吧,不要紧。”

    郑滢欲言又止,但是躺在温暖如春的被窝里她是绝对不会起来的,“谢谢姐!”

    “这有什么,我去了。”江雪荷套上大衣,也不拿手机,点了一根照明。白寄凊应该知道有人会来,没有锁门,一推就打开了。

    “纸巾盒放在哪?”江雪荷影影绰绰地在里卧床上看到一团黑影,扬声问她,“我把蜡烛放下。”

    “是你呀。”白寄凊含着笑意,“在茶几上。”

    江雪荷也照到了,提前说了一句:“我放你床头吧。”看白寄凊没什么动作才进去。

    烛光一照,白寄凊粉白的脸孔愈发显得眉眼浓秀,她拿一双大眼睛看着江雪荷,甜甜地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江雪荷说,“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白寄凊没说话,冷不丁地把她袖口拽住了。

    江雪荷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寄凊语气平静:“没什么事,想和你说说话。”她顿了一顿,补充道,“谈谈剧本的事情。”

    “把大衣脱了吧。”她又说,“坐到床上。”

    屋里的确太热,江雪荷不好坚持要走,也就把大衣脱了。不过她没上床,只是坐到了床边。

    还真叫郑滢说准了。她默默地想,白寄凊要和我聊什么?

    “我要过生日了。”她断没想到白寄凊开门见山,石破天惊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江雪荷前思后想,谨慎地说:“我知道的。”

    “那你要记得帮我过生日啊。”烛光一跳一跳,映的白寄凊神情生动,“赵导肯定不会帮我过的,你知道吧?”

    “怕耽误拍摄进度吧。”江雪荷斟酌着回答。

    “所以我第一次要自己度过生日了。”白寄凊睁着眼说瞎话,“赵导为了戏牺牲演员眼都不眨的,你得帮我准备一下。”

    江雪荷深觉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那等拍完那天的戏份吧。晚上去外面吃顿饭。”

    “那蛋糕呢?”白寄凊紧追不舍。

    江雪荷其实考虑到许听南应该会帮着买,这种氛围也讲不出来了,硬着头皮说:“没事,那我帮你订吧。”

    白寄凊嫣然一笑:“这和生日礼物是两码事。”

    她是不是把我当男人哄骗了?江雪荷忽然福至心灵,自己不能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好人想法,就这样被她拿捏。

    “可是蛋糕不算礼物吗?”江雪荷微笑,“我会送你一个很漂亮的大蛋糕的。”

    白寄凊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这种性格还能反将一军,不过旋即笑意更盛:“可是我的朋友向来都是蛋糕和礼物分开的。”她张嘴就来,“所以每次生日,我家里的蛋糕都吃不完,太多了。”

    “所以不能浪费呀。”江雪荷柔声说。打蛇打七寸,她觉得自己这句接的不错。

    白寄凊没想到这女人有心和你对着干起来,这么牙尖嘴利。

    “不浪费。”她想也不想,“我爱吃蛋糕,总吃得完。”

    “不是要保持身材吗?”江雪荷笑道,“我还以为蛋糕是对女明星很大的困扰呢。”

    白寄凊大言不惭:“怎么了,我吃十天沙拉就为了吃十个蛋糕,不行吗?”

    按理来说白寄凊都在胡言乱语,已经算自己赢了,江雪荷却不大乐意被她这样搓圆揉扁,于是乘胜追击:“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听南帮你订个蛋糕,我们都照常送你生日礼物,这样对你也没有负担。”

    白寄凊很不客气:“不行。”

    她不怕江雪荷生气,她眨眨眼睛,乌黑的长睫毛就跟着一忽闪:“我们是新朋友,所以你得送我个新的蛋糕,往后就是两码事了,不让你送了。”

    这话无懈可击,江雪荷没话说了,点了点头。白寄凊就高高兴兴的,拿手指绕了绕自己肩膀上垂落的发梢。

    这不还是被当男人一样耍了吗!

    江雪荷在心里狠狠地拍自己的大腿,殊途同归!

    白寄凊觉得很有趣。她透过烛光端详着江雪荷的面孔,不知道这样端正冷秀的一张脸怎么会是这样温柔好相与的性格。

    江雪荷应该是不喜欢别人的目光过多的停留在她身上,就把脸微微地转过去一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为什么接这部戏?”白寄凊问她。

    江雪荷没打算说实话。这部戏是自己目前最好的资源,能翻红的唯一选择……这些她都没说。“剧本写的不错。”江雪荷回答。

    “确实还可以。”这点白寄凊认可,“不过我,是因为是同性片才接的。”

    江雪荷吃了一惊。

    “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没看出来。”白寄凊说,“我刚看剧本就知道是同性片了,否则为什么文子佳会流鼻血呢?除了那些深层的含义,最简单的难道不就是被美的纹身诱发吗?”

    白寄凊理所当然:“这不难想到吧。”

    江雪荷有点尴尬:“确实是我想太少了。”

    白寄凊接着说:“拍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什么都拍过了,就是还没演过这种角色,所以很想试试。”

    她是13年《风重雾浓》大红的,科班出身,在校期间不准拍外戏,刚毕业两年就红了,在演艺圈算得上最快、最幸运的那批,自然没有缺少过资源。18年江雪荷拿金桂女配那年,对她也是很重要的一年——她和团队离开李家的广灿,创办了汉玉传媒。

    汉白玉隐去了白字,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特殊考虑。

    20年拿影后的《守望春秋》,也是她的经纪人王景玉在汉玉从曹家明导演手里拿来的女一。曹家明老婆长得小家碧玉,他的女主也是一水的清水芙蓉,不知道怎么会把女一给了他从未合作过的白寄凊。

    白寄凊也没让他失望,曹家明暌违十年,又拿了金桂和桓表两座最佳导演。

    江雪荷说:“这种角色还是太少了。毕竟如果是很明显的爱情线,应该上不了大荧幕。”

    白寄凊嗯了一声:“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以上映为目的吧。这部足够隐晦,留白空间也很大。”她话锋一转,“我看赵导很有拍这类型的想法,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出去拍,搞不好还请咱俩演呢。”

    江雪荷笑了:“应该不会,赵导这种导演,应该很介意因为演员相同造成的观众角色代入混乱。”

    白寄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没放在心上:“那就是赵导该遗憾的事了。”

    江雪荷却在暗暗地想,纵使真有大导再来拍这种片子,真不能接了。

    大环境下,这种片子一拍就是烙印,如果再二再三,她这种又不恋爱结婚的,怎么说得清楚?

    自己父母又网上冲浪的,之前为了永绝后患,狠狠心让他们不用帮忙考虑自己结婚生子的事情了,因为自己是独身主义,已经是对家里造成了一些精神创伤,如果再有这种事情,那还不得翻天了。

    想红怎么就这么难呢?

    思绪转来转去,又转到了这个老问题上。

    白寄凊靠在床头,她仿佛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头发都不分叉,能有什么烦恼?

    江雪荷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看过我的戏吗?”白寄凊忽然问她。

    “当然。”这问题很突然,不过江雪荷不是胡说,爆剧就摆在电视上,电影她也要看很多学习,“《风重雾浓》、《贞观之治》还有《折桂记》,看过太多了。”

    幸好白寄凊没追问什么是不是特地看的,她又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也看过你的。”

    “《长夜》,常润。”

    第25章 再度重逢的世界

    江雪荷自己是从不回看《长夜》的, 这部电视剧情节沉重,拍摄的时候现场氛围也总是很沉重,自己在家足足缓了一个月, 才从常润身上走了出来。

    “你喜欢谍战剧?”江雪荷问,一边站起身来, 披上大衣。

    “不是,只是很喜欢这样的女主角。”白寄凊并不挽留, 隔着一层朦胧的烛光, 她对江雪荷说:“江姐, 晚安。”

    今天的戏份是在国家海洋博物馆拍摄,依旧是不清场。她们上次在极地海洋馆,就有路透被发到微博上,给三千人的CP超话添薪加柴了一番, 现在已经都快四千人了。

    江雪荷说实话每个粉丝都相当珍惜, CP粉她也打算一起珍惜, 不过这种发展态势总让她有点惴惴不安, 更何况自己和白寄凊拍完戏肯定就分道扬镳了,又没法售后, 怎么对得起人家这种爱的热情?

    白寄凊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正和总摄影师不知道说什么,谈笑风生。

    工作人员还在调度准备, 江雪荷眼尖, 看到有粉丝也来了——只不过不是她自己的。

    那一小撮粉丝想让人认不出来都难,手里都捏着个穿魔法师套装的棉花娃娃,黑长卷发, 圆脸上神情很傲, 肩膀上还探着个小小的毛绒蛇头, 一看就是白寄凊的标志。

    他们的正主显然是还没看到,她好人做到底,轻轻地碰了白寄凊一下。

    白寄凊笑盈盈地转过头来,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一看,兴高采烈地拽住她的手就过去了。

    江雪荷这下始料未及,被她拉的差点踉跄。

    “这是什么?”白寄凊特别高兴,“是之前做的周边吗?”

    粉丝也特别高兴,笑的好像一排大向日葵:“是我们之前做的棉花娃娃!这两天刚出厂,马上就给你带过来啦!”

    白寄凊接过一个,翻来覆去地看:“这是猫头鹰魔法社的套装吗,真可爱。”

    “不是。”粉丝说,“怕迪老鼠版权问题,是咱家画手太太重新设计的,特地带了白糖爽和白素贞的元素。”

    江雪荷在旁边听的心里瞠目结舌,难道白寄凊那之前说自己的蛇叫白素贞,不是满嘴跑火车?怎么会真的叫白素贞啊?

    白寄凊爱不释手,见粉丝还拿着好几个,就又拿过来一个。江雪荷猝不及防,被她往手里塞了个棉花娃娃。

    “我给江姐一个。”白寄凊对粉丝说,“真可爱!我这个回家就放床头柜上。”

    白寄凊在这她粉丝当然好呀好呀给江姐一个,其实心里什么想法江雪荷都不敢想!

    娱乐圈沉浮十二年,粉丝的这点心思江雪荷还是猜得透的!

    “谢谢,特别可爱,那这个我就抱走了。”江雪荷客客气气地说。

    她留白寄凊继续和粉丝说体己话,自己珍而重之的把棉花娃娃交给郑滢,让她妥善地放包里,今晚平安带回酒店。

    过了一会,她已经提前在巨大的鱼龙标本前站好位置,即使开拍也不需要动了。

    外面的喧闹成为一种背景音,她静静的沉淀到文子佳的心境里,一条巨大的鱼龙,她是否也在时不时的幻想,掐断了二人的联系之后,游沁能成为一条强大的小鱼呢——以不再杀人的方式。

    思考的时候时间会过的极快,她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场记打的板,只听到后面有人问她:“又来看鱼吗?”

    她透过玻璃板凝视着标本,都不需要转身,她已经听出了游沁的声音。她需要这段缓冲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表情。

    不过她转过身的时候依然愣了一下,游沁更加美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真巧,津城这么小,在这儿遇见你。”

    文子佳控制自己不端详她,不观察她,不露出惊慌感,强做镇定:“真的很巧。”

    游沁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和她并肩,一起看玻璃展柜内的鱼龙标本,她语气很轻松:“你老公呢?”

    玻璃倒影映出文子佳的手,她还好好地戴着那枚素银婚戒。

    “他在上班。”文子佳想也不想,立即回答。

    游沁那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仍虚虚地投在标本上。

    其实这场戏拍摄之前,赵霜浓也咨询过她们。她原本的设计就是不包含男人的,重遇的片段既不包含文子佳的丈夫,也不包含游沁现在的男友。

    她虽然自我意识极强,但是也愿意听取演员的意见。到底为不为了加固这些戏份而引入男人和她们相互之间的对话呢?

    如果不引入,这场戏就是这样简洁,两个人,一具标本,间歇的对话,轻缓的沉默。

    江雪荷心想邢峰都杀青回家了,这意见讨论未免也太马后炮。

    不过她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是不要引入的为好。这部戏从一开始就不是满的,台词量不算很大,她们并不需要第三个人来帮忙填充情节。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摄像机一闪,白寄凊站在她旁边,她们一句话不说,但谁能说她们彼此的心里不是千头万绪呢?

    “那你怎么没上班?”游沁问她。

    “我休假。”文子佳说。

    游沁看不出对这个回答是满不满意,她又盯着标本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插进了文子佳的风衣口袋里。

    文子佳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隔着口袋紧紧地把她的手按住了。

    “我想用一下唇膏。”游沁说。

    文子佳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隔着一层布料按着她的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文子佳无可奈何,最后任由游沁的手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来。

    游沁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管唇膏,和水族馆那天一样,是一支墨绿色的薄荷唇膏,文子佳是个不喜欢变动的人。

    还有一板撕成很小一条的胶囊。游沁平静地翻到背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介绍的小字:氟西汀,抗抑郁,焦虑,强迫,神经性贪食症。

    文子佳看着她在唇上擦完唇膏,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拿过来,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这座展厅也没有人说话,所有的鱼类都是死物标本。

    这组长镜头算是过了。

    赵霜浓很满意,反复品鉴摄像机里江雪荷的神情。痛苦的太平静,也太自然,根本看不出伪装的痕迹,简直像她平时活着就这么伤心一样。

    倒是白寄凊,镜头一停,她神情一变,马上看起来心情不错了。

    江雪荷用手贴了贴自己脸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看回放。

    今天的戏份算拍摄完了,她和郑滢打了个招呼,从远古海洋展厅出来。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算很多,也就她们拍摄的地方围得满满当当。

    她在外面静了一会,白寄凊也出来了:“刚刚看了回放,真难过。”

    江雪荷点了点头:“游沁确实是有一点难过的。”

    “我说我。”白寄凊强调,“她是冷血杀手,我可不是。”

    “再逛逛吧。”江雪荷提议,白寄凊当然没什么可反对,两人坐扶梯上三楼,去了据说最受欢迎的今日海洋展厅。

    展品都严格按照着顺序摆放,从透光层到无光层,从潮上带到潮下带,规规整整,还有详细的介绍和讲解器。

    江雪荷很感兴趣地看着一大面的螃蟹,研究中间那个人面蟹。白寄凊有点兴致缺缺:“要是小学的时候我能看到这个,一定高兴坏了。”

    “那肯定。”江雪荷说,“我以前只看过学校放的电影,叫《暖春》。”

    白寄凊想了又想,半天想不起来。

    “就是讲的一个小孩叫小花的故事,她被一家爷爷收养,然后家里嫂子不希望她在家怎么样的,但是最后大团圆了,大家看的时候都哭。”

    白寄凊的一点记忆终于被小花勾起来了:“好像有印象。”

    “基本上都看过吧。”江雪荷说,她已经研究到了珍宝蟹。

    “你是因为看了电影才对表演感兴趣的吗?”白寄凊饶有兴趣地问。

    “这倒不是。”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江雪荷回答,“应该是看电视剧吧,觉得很向往荧幕里面的人。我来中戏念书的时候才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本来就下定决心了,那时候心想就算班主任是吴文老师我也要坚持下去。”

    吴文老师算是中京戏剧学院的名师,皇上选妃都不如她一半苛刻。

    小作业的时候她由衷地对江雪荷说:“起码努力了,总比放弃强吧!”

    白寄凊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这种时候却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江雪荷念大学才第一次看电影的事情。

    她想了解江雪荷多一点,但这个切入点,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我是觉得表演挺有意思的,不过正经学了就知道不是那回事。”她主动说。

    江雪荷余光瞥到她,忍不住笑了:“那是什么沉重的表情?你没有戳到我痛处,我家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困难户。”

    “我没有。”白寄凊小声辩解,“我没有那么想啊。”

    “你的表情就是。”演艺圈和其他圈子不一样,自己只是家境平平,就容易遭到许多同情的目光。江雪荷想可能自己再早生十年就差不多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农村来的呢!

    “就是普通家庭。”江雪荷说,白寄凊的神情柔化了她的五官,让她的美艳有了一个温柔的立足点,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吴文老师所欣赏而自己欠缺的一部分天赋——足够抓人的辨识度。

    江雪荷心潮起伏,然而很平淡地说:“我去东北拍《锋林》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第26章 初恋

    “你知道吗?”她问白寄凊, “全国有十亿人没有坐过飞机。”

    白寄凊微微睁大眼睛,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虽然当年并不流行什么小姐少爷娱乐圈打拼,不过白寄凊的家境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爸爸是开五金公司的, 妈妈是大学老师,据说教的是英文。

    而江雪荷如今和英文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天坚持背一个单词, 妄图走向世界了。

    江雪荷对她笑了一笑,接着看螃蟹-

    晚上的时候, 郑滢对着白寄凊的棉花娃娃上下其手, 连连惊呼:“怎么这么可爱!”

    江雪荷说:“这不很正常, 什么小玩偶不可爱?”

    郑滢对着江雪荷看了又看,一本正经地说:“姐,到时候我也给你做个棉花娃娃。”

    江雪荷表示好意她心领了:“不过我又没什么特征,不好做娃娃的吧。”

    郑滢:“谁说的, 到时候我给娃娃眉心, 画一朵荷花!”

    江雪荷很平静:“那是哪吒。”-

    今天还是文子佳的个人戏份拍摄, 戏里的天气已经到了第二年冬天的末尾, 她只穿一件风衣,冷也得江雪荷硬扛着。

    她开着车, 在好几间书店门前停下,进去寻找,找不到也不问店员, 只是去下一个书店。

    终于她拿到了那本并没有大范围铺货的小众新书, 游沁的《自白2》。

    游沁已经不再在这间饮品店写作了。

    文子佳把车停到门前,她望了一眼二楼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后,翻开了第一页。

    镜头里并不表现书里的内容, 只映照着江雪荷变幻莫测的神情。

    她时而很严肃, 时而很苦恼, 时而又不由自主地微笑。

    这镜头开始时是晴朗的白天,渐渐的,渗进来浓厚的黑影,只有车内的阅读灯在幽幽发亮。

    这是真的到晚上了。赵霜浓特地选在下午拍摄,就是为了连贯的拍到真正的黑夜。

    车上开了暖气,江雪荷一下来,冻得浑身发凉。赵霜浓和白寄凊都坐在摄像机前,正在讨论什么。

    看到江雪荷过来,白寄凊笑道:“刚刚赵导居然说,你好像太真情流露了。”

    赵霜浓不客气地说:“注意措辞,真情流露是本人的真情,人家是演的角色。我是在想文子佳的感情表达度在哪,雪荷好像演的太满了。”

    江雪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掌心,道具戒指狠狠地硌了她一下:“我是觉得在车厢这么狭小的单人空间,文子佳实在没有必要掩藏自己。”

    白寄凊很赞同:“对呀,她就是这么爱我,自己的时候都还不表现出来,什么时候才能表现出来呢?”

    赵霜浓瞪了她一眼,自己沉吟道:“她的性格使然,这样的感情表达对她来说似乎太满了一点。”

    “满一点才正常。”江雪荷说,“她不是第一次爱上别人吗?”

    赵霜浓这下惊讶了,挑起眼神看她:“你什么时候给文子佳编出一个人物小传的?”

    江雪荷心想这有什么奇怪,每次演戏她都会把角色脑补到童年摔了几个屁股墩。

    “不是吗?”她反问赵霜浓,“父亲因公早逝,迫使她承担起了母亲枯苗望雨般的期待,郁郁寡欢的年轻警官,升迁那么快除了本身能力还有烈属原因,相亲认识的丈夫,乏善可陈的家庭生活,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她难道真正的爱过别人吗?”

    赵霜浓楞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真的很少见她和演员说话对方一段话能蹦出三个以上成语的。

    “你还挺有文化的。”她说。

    白寄凊在旁边听的连连点头:“这就是初恋啊赵导,你懂吗,你有初恋吗?”

    赵霜浓没好气地说:“这世界上谁没有初恋!”

    她这人本身在导戏上控制欲极强,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正确入戏的演员有时候比导演更知道该如何去表演。

    “不错。”她说,“准备再拍一遍,不用听我说的,雪荷,按你自己的来。”

    白寄凊撇了撇嘴:“到底还是要折腾人家。”

    “你等着吧。”赵霜浓说,“今天没你的戏,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白寄凊才不在乎。她细细观察着摄影机里的画面,江雪荷手里拿的小说,除了封面和特定的几页,几乎全是白纸。

    对着一张张的白纸,江雪荷的神情毫无破绽,好像真的看到了游沁的那些文字情节。

    从渔村走出的小鱼,发现人世间依旧是无处不在的炼狱。她用自己的方法,矫正着自己生活的秩序。她朦胧地、切实地爱着女警官,但并不打算让这份爱影响自己分毫。

    白寄凊说:“赵导,我觉得文子佳,也是小鱼的初恋。”

    赵霜浓不置可否:“我很欣赏你们编人物小传的行为,不过你真没必要说的那么浓情蜜意。”

    “不是你说这不是个悬疑片吗?”白寄凊头头是道,“那么这就是个爱情片。”

    “我说的是情感片。”赵霜浓强调,“情感,探索女性之间幽微的情感和精神世界。”

    “少来这套。”白寄凊说。

    话这样说,她也知道赵霜浓讲的没错。这两个女人是因为精神伤痕所以彼此吸引,她们不需要亲密动作,不需要接吻,不需要零距离,单是眼神凝视,就足够了。

    只可惜她不是小鱼。

    白寄凊有点走神,不知道以江雪荷的审美,会给自己买什么样的蛋糕呢?

    可能是现买,不会订做吧。

    不过蛋糕不是重点,礼物才是。

    “对了。”赵霜浓说,“你生日马上到了,就先不办,杀青后再说。”

    “赵导。”白寄凊由衷地说,“你还记得呀?”

    “童晴提醒我的。”赵霜浓示意这幕过了,大家休息,“她在青海拍戏,让我帮忙祝你生日快乐,顺道把她的礼物送了,你挑吧,挑两件,我付钱。”

    “你见过谁送礼物只出钱的?”白寄凊不咸不淡,“人现在和你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赵霜浓看都不看她一眼,懒得和她多说,“你要什么快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赵霜浓气势很足,白寄凊知道自己在她这言语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包吧,给我买俩。”

    算是中规中矩的要求。

    赵霜浓表示认可,很快地发消息给助理,让她帮忙去订。

    正事说完了,白寄凊慢悠悠地站起来,江雪荷也换好了衣服,她脸冻得雪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暖贴。郑滢在包里掏了掏,居然给她掏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色耳帽来。

    江雪荷大概是脑子也被冻得不转了,乖乖把耳帽戴上了。

    她看到白寄凊,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不好意思,但是木已成舟,戴上去的耳帽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

    “这是郑滢的,太冷了,她借我戴戴。”江雪荷干巴巴地说。

    “噢——”白寄凊笑吟吟的,“还挺可爱的。”

    江雪荷更尴尬了。

    郑滢替自家姐姐解围:“我就说很可爱嘛!”

    江雪荷连忙说:“不如你戴上可爱,我不适合这些。”

    白寄凊没想到她俩有来有回起来,打断道:“好啦,回酒店了。”

    她没打算问江雪荷关于生日的事,反正就在眼前,谜底马上能揭晓,她不着急。

    拍摄场地的灯光相当明亮,江雪荷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微微一动:她戴的手镯,还是那条灵蛇吗,要不然怎么还是隐约的从袖口流出一点绿色?

    郑滢在一边忧心忡忡,可爱这词可比漂亮严重的多,不知道自家姐姐能不能领悟得出来?

    江雪荷心里盛着其他事,没空回味今天耳帽的尴尬了。她回到酒店,还没洗漱,先给卢想慧拨了个电话。

    “雪荷,有什么事吩咐?”卢想慧声音轻快,显然是心情不错。江雪荷拍上了赵霜浓的片子,连带着她也感觉有奔头起来。

    “你不是之前认识个卖翡翠的?”江雪荷说,“帮我挑两条叮当镯现货,送过来,再订一个蛋糕,是给白寄凊过生日的。”

    “镯子的事你先撂撂,怎么蛋糕也要我订?”卢想慧很不满,“小郑呢,要小郑帮忙订!”

    江雪荷条理分明:“是想让你帮忙把握一下,这蛋糕要订做的显得用了点心,符合白寄凊的特点,能看出来是白寄凊的生日蛋糕,但是又不能显得太隆重,只是一个普通同事送的罢了,不能喧宾夺主。”

    “普通同事?”卢想慧很感兴趣,“这就是你如今对你俩的定位?”

    她早知道江雪荷虽说不怎么喜欢白寄凊,不过绝不是带着恶意的,为人又有分寸,只是没想到不仅闹出了夜店事件,现在连蛋糕都这么重视:“如果是普通同事,可没必要把握什么度,简单订个不就行了?”

    “她很难缠的。”江雪荷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我相信你,给我订好送过来就行。”

    卢想慧应下了,不过很快又发出疑问:“我今晚就联系卖翡翠那个,不过两条?一条不就行了?”

    江雪荷认真地回答:“《红楼梦》里林黛玉都叠带,寓意成双成对,富贵呈祥啊。”

    卢想慧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真想质问她,请问白寄凊和林黛玉的共同点在哪里,

    都是女人吗?

    第27章 杀人迷局

    港口、男尸, 水。

    文子佳的心猛然一跳,感到微微的眩晕。

    “队长,你怎么了?”旁边的女刑警问她, 之前的徒弟算是成功出师,调到其他支队, 现在她旁边的是位很年轻的女刑警,姓余。

    “没事。”她笑了一下, 示意小余不用担心。

    “正面腹部一处刀伤, 有打斗痕迹。”法医站起身来, 这具男尸在水里泡了大半夜,今早才被人发现,“预估死亡时间就在昨晚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是仇杀吧。”小余说,“应该发生了激烈的搏斗。”

    文子佳拍了他衣服上的品牌标志, 和戴着的沛纳海腕表——这只表防水性能很好, 仍然在勤恳地走针:“身份查明了吗?”

    “查明了。”小余赶紧说, “死者叫王嵘, 是保险公司的投资经理。”

    文子佳蹙了蹙眉,又是金融相关的, 想必又联系到骗人钱财一类,仇人多的数不清吧。

    小余接着说:“离过一次婚,现在有一个同居女友, 据说要结婚了,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补充道,“队长,他可能骗人投险了, 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

    “去他公司, 先查最近联系人和客户。小余, ”她念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总有点恍惚,“你和我去他家一趟。”

    文子佳是有预感的。

    从地点,到职业,都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相似感,她只是暂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卡。”赵霜浓按了暂停,另一组已经在别墅内完成了布景调度,他们这组得坐车马上过去。

    “接下来可是重头戏。”赵霜浓今天和她坐一辆车。

    在你眼里哪幕不是重头戏,江雪荷暗暗心想。她心情受情节影响,有点黯淡地嗯了一声。

    赵霜浓不打扰她的思考,到了别墅的场地,那组甚至已经提前码好了站位,几乎是无缝的,摄像机立即开始了运转。

    与上次的住宅楼不同,这次她们是站在铁艺大门外。“真大。”小余说,“一个投资经理能这么有钱吗?”

    剧本里文子佳本该不置可否地说:“可能吧。”她仍陷在一种迷惘的思绪里。

    但在摄影机的画面里赵霜浓发现,江雪荷居然在整理头发。

    她心里一动。

    江雪荷透过铁艺大门的倒影,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的脸,微不可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落在肩膀上的发梢。

    果然,赵霜浓忍不住笑了,就算是纵观全局的导演,也不如真正入戏的演员明白,什么才是爱的细节。

    文子佳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发梢,慢慢地说:“可能吧。”

    她按响门铃,手始终在风衣口袋里捉着什么东西,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把它拿出来。

    赵霜浓知道,她知道观众也会知道,那是那支墨绿色的薄荷唇膏。

    铁艺大门自动打开了,文子佳快步走了进去,她比小余走的更快,年轻的小刑警东张西望,试图发现更多有关案件的细节。

    文子佳却看也不看,径直走进了客厅。死者的同居女友露出很美丽的微笑,迎着她走了过来。

    这时候文子佳不走了。她精准地站在之前的码线位置,随着游沁的脚步,她后退了两下。

    皮鞋在地面敲出噔噔的两声轻响。

    她会在见面前为了那一个微小的可能整理仪容,但其实非常恐惧这个可能性为她带来的期待——她宁愿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好让她过上她根本不想要的正常生活。

    这种心情太复杂了,落到江雪荷脸上是模糊一片,她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游沁答非所问:“再见到你真高兴。”

    “你什么意思?”文子佳仍然低声问道,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你现在住的地方,根本不在我的辖区范围内,为什么你男友会在港口……”

    她余光瞥到小余过来,立即闭口不言了。

    “你好。”小余看了文子佳一眼,并没有多心,“我姓余,这是我的队长,我们……”

    “我都知道了,稍等一下,我和你们去警局。”游沁打断她,去拿包了。

    “你认识她吗,队长?”小余问她。

    文子佳的探案能力迟钝了,她并没有分心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虚虚地把目光投过走廊,透过关紧的门,好像失眠的夜里紧盯着饮品店的落地窗一样。“认识,之前办案的时候认识的。”

    “什么案子啊?”小余很好奇。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是人命案,她丈夫卖保健品,坑了不少人,大概是良心上过不去,喝醉之后在河边自杀了。”

    她本以为小余肯定要说,那和这个案子很相似啊,进而怀疑起游沁——她迫切地希望,又抗拒有个人能帮她怀疑游沁。

    然而小余很善良地说:“这么巧,她好可怜啊,怎么会一直遇到坏事?”

    今天的戏份异乎寻常的顺利,一次NG也没有。

    审讯室的布景就搭在别墅内,调度早已完成,有人在那里待命,赵霜浓应该是铁了心要将这三幕一口气拍完。

    “昨天凌晨你在哪里?”

    “我在睡觉。”游沁对答如流,“手机就放在床头柜,应该能定位吧?”

    “你男友生前最后联系人是你,你们打了好几通电话。”

    “对,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他。”

    文子佳又问:“你男友最近有和什么人有矛盾吗?”

    “有很多,因为保险的问题。”

    “你知道都有谁吗?”

    游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了解男友的客户。

    “你男友为什么会去港口?”

    文子佳又问,她深知这个问题可以被游沁避重就轻,没想到游沁想了想,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我自己是喜欢看水的,所以对他说可以到港口散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去那里的。”

    “港口离你家很远。”

    “对啊。”游沁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散心,从家到港口的距离,本身不也正是一种是散心吗?”

    “卡。”这幕在谁看来都是完美结束,除了赵霜浓,“从进别墅前开始,全部连续重拍一遍。”

    没又折腾到港口去所有人已是感恩戴德!

    晚上九点,今天的996结束了。

    这部戏冬天开拍,是为了迎合戏内的时间点,为了预定的暑期档。她们两位演员素质也可以,NG 较少,本可以拍的更快,但赵霜浓非要在大方向上顺拍,一些小戏份倒是松口穿插拍。

    不过也正因为顺拍,情感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

    “好期待接下来那几场。”两个人坐在化妆室卸妆,白寄凊说道,“这样想想,离杀青很近了。”

    “还有小一个月呢。”江雪荷说,倒是白寄凊的生日就在明天,12月21号,一个小小的回文,很容易记。

    卢想慧今天刚给她发了一堆手镯照片,她在拍戏没来得及回,一看手机发现自己的大经纪人居然根本没打算征询她意见,自己已经给手镯们分出了个高低贵贱,挑出了一对,说和蛋糕一起,明天早上八点派车送到。

    八点,完全来得及。

    化妆师卸好,又帮忙清洁,擦好面霜,江雪荷顿时感觉轻松不少:“谢谢,辛苦了。”

    旁边白寄凊也学着她的语气,不过娇气很多:“也辛苦你啦。”

    江雪荷没有立刻要走,也没去休息室,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一片静默中,她睁开眼,发现白寄凊也没动。

    她本来打算继续一言不发的,只不过既然睁开了眼,气氛就从静谧变成尴尬了:“怎么不回酒店?”

    “和你一样。”白寄凊说,“休息。”

    她停了停,又说:“这两天的戏份,拍的太累了。”

    江雪荷点了点头,越到最后,拍起来越是顺畅,越是情感丰富,也越是让人身心俱疲。

    她又要说话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却被白寄凊制止了。

    “你不用说话。”白寄凊合着眼,“和你待在一起,不用说话也很好,不会尴尬。”

    合着尴尬的只有我一个人。江雪荷更尴尬了,真的不再说话。

    外面的声音渐渐轻了,化妆间里更是落针可闻。白寄凊均匀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让她也是昏昏欲睡。

    空调暖气开的很大,化妆品和香水的香味缠绕到一起,热乎乎的熏得江雪荷脑子发晕。

    “姐姐?”她隐约听到有人轻声细气地叫她,是郑滢吗?

    一些细碎的人声响起来,仿佛有人在推搡她的胳膊。

    坏了,江雪荷心想,我别是睡着了。

    她睡眠很轻,不过有一个毛病,就是俗称的鬼压床,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有一个人凑到她耳畔,低声对她说:“江姐,起来了。”

    这是白寄凊。江雪荷脑海里轰隆一声,打算死也不能叫白寄凊看见自己睡着的傻样,当即全力调动起自己的胳膊腿和眼皮,一定要马上醒过来。

    旁边郑滢忽然尖叫了一声,着急忙慌地说:“我们姐马上就起来了,没事,她醒得慢!你不要——!”

    江雪荷霍然睁开了眼睛,白寄凊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美丽的脸孔近在咫尺,若无其事地说:“噢,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

    第28章 生日快乐

    赵霜浓虽说不替白寄凊过生日, 但确实不得已空出来了一点上午的时间,因为白寄凊交游之广泛,当天从早上开始就有礼物送到剧组来了。

    就连赵霜浓自己, 都不得已亲自把两个橙色的包装袋交到白寄凊手里,祝她生日快乐。

    “赵导, 你也同乐。”白寄凊把袋子放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张开胳膊拥抱赵霜浓, “也替我谢谢童师姐。”

    很明显大明星的拥抱把赵霜浓嫌弃坏了, 她象征性地拍拍白寄凊的背, 赶紧挣脱,扭头先走了。

    卢想慧派过来的司机八点准时到达,提来了一个巨大的蛋糕,就摆在休息室桌子上, 江雪荷坐在椅子上, 手里捏着手镯的包装绳, 深深地感到了一阵尴尬。

    自己千叮咛万嘱咐, 要卢想慧把握一个普通同事的度,结果这蛋糕轰轰烈烈足有三层, 未免也太隆重!

    白寄凊显然是高兴的很,她送别赵霜浓,回过身来对着蛋糕左看右看:“江姐, 这蛋糕是订做的吧?还挺漂亮的。”

    江雪荷嗯了一声, 手心都有点微微出汗:“我觉得有点太大了,早知道还是小巧一点好。”

    “我就喜欢大的啊。”白寄凊笑盈盈的,“现在这个就特别好, 等到晚上下戏, 可以分给全剧组吃。”

    白寄凊也不拆送过来的其他礼物, 单只是拿手机拍蛋糕。

    江雪荷心里演练了几遍,想着差不多了,就微笑着望向白寄凊。白寄凊很配合,放下手机,专心致志地听她说。

    “寄凊,生日——”

    休息室的门咔一下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人兴冲冲地走进来:“白寄凊,生日快乐!”

    张呈忽然感觉气氛十分微妙,她摘下墨镜,试图更清楚的观察眼前的画面。于是她看见白寄凊纤毫毕现地瞪了她一眼:“你带白糖来干嘛呀!”

    “雪荷姐,你好,我是张呈。”张呈对白寄凊的质问充耳不闻,她怀里搂着很大一只的白糖爽,这狮子猫不怕人,在陌生环境也比较悠哉,看见主人就从张呈的怀里下来,慢吞吞地跳到了白寄凊身上。

    白寄凊立马把白糖爽搂住了,小声冲着它的聪明毛说话:“张呈就知道折腾你,是吧?”

    张呈目光还落在江雪荷身上,都是演艺圈的当然彼此认识,不过确实也没怎么见过对方。

    江雪荷比照片看着更加柔和秀丽,她伸出手握住张呈,笑道:“你好,前一阵我还看了《醉打金枝》,演的真好。”

    就说社恐和情商高是两码事吧!

    白寄凊倒不社恐,说出话来多难听!

    张呈被夸了,脸上不藏,笑笑的很高兴:“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不过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你俩了?”

    本来这个许多话想说就已经够让江雪荷摸不着头脑了,后面那句打扰更不知从何而来,不过白寄凊一听这话先恼了:“你知道打扰能不能推门重进啊,人家刚才正要给我说生日快乐!”

    张呈还没说话,江雪荷先不好意思了:“没事,”她将袋子递过去,“生日快乐。”

    “谢谢。”白寄凊甜甜地说,将里面的盒子打开。相当漂亮的一对翡翠手镯,纤细干净,光泽清澈。

    “一对啊……”张呈说。

    江雪荷忙解释:“是两条,寓意很好的。”

    白寄凊手上还令人疑虑地戴着之前江雪荷送的那条灵蛇手镯,她小心地将其摘下来,把这两条套上去,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真好。”她有点娇气地说,“只不过又是手镯的话,那你之前送我这只就戴不上了。”

    怪怪的。

    江雪荷心想。

    “之前送的啊。”张呈问,“你难不成过了两回生日?”

    江雪荷本能的想解释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只好始终微笑。

    “谁过两回生日,”白寄凊很不满,“三言两语和你说不清。”她一手摸着白糖爽蓬松的长毛,把左手抬起来,映着休息室的灯光,手镯冰清玉莹,衬得皮肤也更加白皙。

    她不怎么戴翡翠,喜欢的不得了。

    白糖爽却被她敷衍的抚摸弄得有点不耐烦,从她膝盖上站起来,异瞳望着前面的江雪荷。

    江雪荷绝对算排得上号的爱猫人士,只是因为种种顾虑迟迟没有养,看见白糖爽早已经是按捺不住,小小的用手指碰了下它的粉鼻头。

    白糖爽很给面子,没叫,依然是仰着脸看她。

    江雪荷一击得中,胆子大了,这下伸手摸了下它毛绒绒的脑袋。

    白糖爽好像对她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评估,确认她有做猫奴的潜质,轻盈地蹦到了她身上。

    白寄凊:“你还挺自来熟的。”

    江雪荷手都摸到了猫肚子上,听了这话比较害臊:“没有……”

    白寄凊:“我说白糖爽。”

    这猫一看就完整的进行过一套性格训练,被捏爪子,摸肚子毫不反抗,乖得不得了,安然地打着小呼噜。

    不过才在一起玩了几分钟,江雪荷就将它视如己出,直到赵霜浓催她俩出来拍戏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而白糖爽投桃报李,也依依惜别地喵了一声。

    等到今天的戏份拍完,天也黑了,全剧组分吃了生日蛋糕。

    张呈在休息室舒舒服服待了一天,喂白糖爽吃了一个罐头,自己拉着郑滢和许听南聊了好几个小时的天,终于把白寄凊给等了回来。

    “雪荷姐呢?”张呈问。

    “少装熟啦。”白寄凊已经卸好妆,上来摸了摸白糖爽,“人家有事,回酒店了已经。要不是我还惦记着你,我也直接回了。”

    张呈知道她在开玩笑,也笑道:“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你下戏前到酒店,然后等你进屋一开灯,啪,我坐你床上呢!”

    “我才不怕。”白寄凊不以为然,“所以你为什么没执行?”

    “因为我想见见江雪荷啊。”张呈理直气壮地说。她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素颜,眉毛黑,眼窝深,带点异域感。当年那部电视剧也算挺罕见,不是常有的红白玫瑰,更像玫瑰海棠,争奇斗妍。

    白寄凊不急着回酒店,也坐下来:“见到了,感觉怎么样?”

    “真好。”张呈学着她收到手镯时的语气,“温柔中不失冷淡,特别有韵味的——一个直女。”

    白寄凊皮笑肉不笑:“怎么,我不是直女,你不是直女吗?直女直接喜欢女人,有什么不对?”她话一出口感到不妥,“你少来,别人对我不感兴趣的时候,我理都不理的。”

    张呈当然知道她这人很傲气,绝不可能主动追人:“那你在那娇声嗲气的干什么,平常不见你对我这样。”

    “我怎么不对你这样呀。”白寄凊当即娇气地说,“我们前些天还聊到何纯惠和《情人箭》呢。”

    张呈恍然:“对啊,江雪荷不是那戏女二嘛!”她由衷地说,“娱乐圈真小。”

    随即她很感慨:“何纯惠小女儿是真可爱,上次我在朋友圈看到她发小女儿骑摇摇马,都忍不住给点了个赞。”她挠挠白糖爽的下巴,“知道吗宝咪,比你还可爱呢。”

    可惜白糖爽不受她挑拨,很高傲地趴在白寄凊膝盖上。

    “你是真……”白寄凊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这种豁达开朗,不过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确实可爱,长得像她,将来说不定也会学着唱昆曲去。”

    张呈不在意:“她自己都不唱了,给父母交完任务她也别活那么拧巴了,好好过呗。”她不想在其他人身上多聊,故意转移话题道,“再给我讲讲你大学时候,让我感受一下你青涩的初恋。”

    “得了吧!”白寄凊懒得理她这茬,说起正经事,“那个综艺你想去吗?靳弘威给你谈下来了吗?”

    她们俩当年是同是广灿艺人,靳弘威作为张呈经纪人,陪在她身边也有五年了。白寄凊说的综艺算是偶像选秀的变体,一旦人选成为三十多岁的女明星,收看率大涨,最近愈发的是有点挤破头的意思了。

    “还在考虑,远没定呢。”张呈说,“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那边好像有意请江雪荷,不知道联没联系她经纪人。”

    白寄凊说:“她不会去。”

    张呈奇了:“你怎么知道?人家虽然人淡如菊了点,可不至于和翻红过不去吧?还是这电影能百分百红?”

    白寄凊只是一种很强的直觉:“和红不红的没关系。她人很端正,也有包袱,要她在舞台上表演是难为她吧。”

    张呈哎了一声:“你说这话,安安静静地上台唱个歌不也行?又不是要求每个姐姐都做节目效果,有自己的特点才最重要。到时候给她按照性格量身定做一个知性剧本,观众也喜欢,百利而无一害啊。”

    白寄凊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这几季做下来,谁还不知道,到那八成都得有感情线,你肯定没问题,你个高,一米七零,往那一站和谁都有CP感,肯定炒得起来。”

    张呈笑了:“江雪荷怎么不行?要是贴标签看外表,她就是最流行的清冷温柔姐姐,指不定多受欢迎呢。”

    白寄凊:“就是不行。”

    第29章 可疑的结案(倒v结束)

    游沁的回答平稳, 完整,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当天就被放回家了。

    还没有来得及对游沁的手机, 或者家里进行必要的搜查,他们就迅速锁定了王嵘出事前经常联系的一个电话号码, 那是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失魂落魄的, 文子佳只问了一句:“你认识王嵘吗?”他就全部交代了。

    他是单亲家庭, 他爸爸是个体户, 做小生意,自从认识了王嵘开始迷信起了保险,听他的推销买了一年一投的寿险。

    王嵘说知道他用钱谨慎,一年一投不仅省钱, 照样能保。结果他父亲今年害了急病, 保险公司审核不过, 不续保了, 直到死都没拿到一分钱。

    “所以你就拿刀要去杀了他吗?”文子佳问。

    “我拿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大学生哽咽了,“没想到他那人就是滚刀肉, 我气不过,想着捅他一刀,和他同归于尽!”他露出胳膊给文子佳看, 上面是扭打的青紫痕迹。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那时候在港口呢?”

    大学生犹豫了一下:“我和他女朋友吵架, 让她给钱,他女朋友就说你看上什么拿什么吧,还把她的手机随手摔给我。后来她不理我了, 我打开手机一看, 发现有定位软件。”

    文子佳皱眉:“你就起了想要跟踪报复的想法?”

    大学生没回答。

    文子佳换了个问题:“你和游沁很熟悉吗?”

    “只是认识, 他公司不让外人进,我只好去他家,他也不在家,游沁会招待我。”

    “警官,我主动交代这些,会不会从宽处理?”他着急地问。

    “当然。”文子佳点了点头,等到监视器关了,准备把大学生押出去,文子佳忽然问他,“游沁和王嵘的关系怎么样,有让你帮忙杀人的意思吗?”

    大学生显然没懂她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愣愣地问:“什么?”-

    文子佳轻轻地曲起指节碰了碰自己的鼻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流过鼻血了,可还是很惧怕。

    她拿纸杯接了一杯水,咽下一颗胶囊,静静地靠在墙边,感到一阵失重。

    那只属于游沁的手机就握在她手里,只有一张海浪拍岸,云霞蒸蔚的锁屏,没有设置任何密码。

    文子佳明明是记得的,上次案件他们拿到的游沁的手机,有着手势密码,是一个S型。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既定好的位置,摄像机移动,调度,拍摄并未中断。

    到底是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文子佳沉重地一呼一吸,她手指轻轻一滑,锁屏变作屏保,不出意料,这是个非常干净的手机。

    聊天记录,购物记录都干干净净,无可指摘。

    定位软件放在首页,大胆的无懈可击。

    她最近还有写作吗?

    文子佳想。手机里的办公软件没有登录账号,她抿了抿嘴唇,转而打开了便签软件。

    这里面是满当当的便签,只不过不是她小说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句一句的随记。

    定期清理也剩下好多,转移功能就是这点不好。

    我看见你了。

    又去海洋馆了。

    新书写了一个开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第二部。

    还是一样的唇膏,太恋旧了。

    好起来吧。

    又去海洋馆了。

    又去海洋馆了。

    文子佳咬着牙,长长的睫毛发着抖,坠下来一滴泪珠。

    “卡。”赵霜浓赶紧掐断,“别哭了,不能哭。”

    江雪荷当然知道文子佳不是那种嚎啕大哭的类型,这里也不必涕泗横流,赶忙拿手捂住脸,可绷不住泪水直往下流,她拔腿就往化妆间跑。

    天可怜见,沾了泪水的手拧化妆间那个过时的小圆把手比蚂蚁搬秤砣还费劲,自己那个小助理正千里迢迢地要从海对岸跑过来帮自己,一只纤细的手替自己把门拧开了,

    白寄凊:“你小助理真不靠谱。”

    “哪有。”江雪荷一边用纸巾着急忙慌地捂住自己满脸的泪,一边还不忘护短,“小姑娘贪玩点很正常,平时她都很负责任。”

    白寄凊笑了,拿纸巾擦着自己的手,江雪荷瞥见了她的动作,还有点略带哽咽:“不好意思。”

    “没事。”白寄凊语气温柔,她摸了摸江雪荷的膝盖,腕上的两只手镯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

    郑滢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内心天人交战,她知道这时候不方便进去,但正是因为不方便,所以她必须得进去。哪怕牺牲小我,也要成就自家姐姐感情纯净的大义!

    “姐。”她怯怯地叫了一声,挪到江雪荷身旁。

    白寄凊瞟了她一眼,脸上不显山不露水,拿胳膊肘支在化妆台上,望着江雪荷。

    江雪荷还在垂着眼睛擦泪,毫不知情,郑滢可是被看得浑身都要发毛了。

    “姐,我再给你拿包湿巾?”她问江雪荷。

    “不用。”江雪荷堪堪止住了想哭的欲望,把情绪从文子佳身上抽了出来,匆匆地对镜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还好,只是眼妆略微发花,稍微补补不影响拍摄。

    除了这些大情节之外,整部电影还有丰沛的细节和个人戏份。

    这些都会在大戏外穿插补拍,通常难度不高,也不需要那么严苛的全情投入。

    她心里稍稍放松了点。

    江雪荷终于把目光移到白寄凊脸上:“谢谢。”

    白寄凊没回话,坐直身子,用指腹轻轻抹过江雪荷的眼下:“有点花了。”

    她的手指冰凉,简直像一段冰凌小小地擦了过去。

    江雪荷心里一抖,下意识地就要捉住白寄凊的手腕,但那两支手镯叮当作响,压住了她的条件反射:“不要紧,一会补补。”

    “不过花了也好看。”白寄凊认真地说,“江姐,你很适合这类角色。我一直觉得,自白的第一女主是你。”

    这话说的,江雪荷马上打断:“自白既是你,也是我,不是吗?”

    白寄凊似乎很喜欢她这样滴水不漏的说话方式,笑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感想,你不用这么敏感。”

    江雪荷果然不说话了。吴文老师也是当年中戏的面试老师,她对学生的评价从来不是秘密。她说江雪荷美是勉强算美,只不过太平和,没有辨识度,没有情绪感,没有神秘的故事可供大家想象。

    然而从白寄凊现在的角度望过去,她像一支静默的绢花,就要这样沉默着,雅观着,永恒开放。

    吴文老师当年是怎样评价白寄凊的?

    江雪荷也知道。盛放的玫瑰,盛放的海棠,盛放的牡丹,总之是实打实的真花,真的总比假的强,不是吗?

    两人默了一会,白寄凊拿出手机,找出一个视频来,是张呈回去后发给她的。

    里面白糖爽对着逗猫棒兴致缺缺,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松鼠一样的大尾巴。背景音里张呈说:“坏了,白糖叛变了,可能在思念雪荷姐。”

    江雪荷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当然不觉得这位宝咪是因为自己才不玩逗猫棒的,不过白寄凊这份心意她领了:“那下次我可以陪它玩吗?”

    “那当然啦。”白寄凊说,“它就是很娇气,有很多玩具呢,就是不玩,可能也是喜新厌旧,想吸吸新人了。”

    “现在还有地方卖狮子猫吗?”江雪荷问。

    “它是我捡的。”白寄凊回忆了一下,“那天下的很大雨,我没去市里,回的近郊的云缦,它就蜷在铁门边的花丛里避雨。”

    真会找地方。江雪荷心里一闪念,白寄凊接着说:“一见有人去它就站起来,俩大眼睛直看你,喵喵叫,特别可怜。我拍照片发给张呈,张呈说这猫成精了,想赖上我。”

    “后来果然,自从我好吃好喝供着它之后,这猫就再也不讨好我了!”

    白寄凊愤愤不平:“除了想吃饭从来没开过金口。”

    江雪荷想着那画面都觉得很窝心:“它和你有缘分。”

    白寄凊高兴地点点头,索性把平板拿过来,又翻出许多视频给江雪荷看。

    从白糖爽幼年时期到现在一应俱全,可爱的人百爪挠心,就连郑滢都凑了过来。

    她放了一段白糖爽刚捡回来没多久的,瘦的小小一条,毛已经很软很蓬,脸小,就显得异瞳色的眼睛又圆又大,叫起来声音短促,嗲声嗲气的,在地上扑着彩色的毛绒小球。

    过了一会,白寄凊把它搂到膝盖上,喂它吃猫条,它应该是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比较难以置信,吃的很急,有点狼狈。

    白寄凊就在镜头里笑,露出一点粉白的脸颊,嘴唇红润,是个标准的花瓣一样的唇形。

    “它长得有点像你。”江雪荷福至心灵,大概是宠物随主人,她忽然观察出一些相似来。

    “是吗?”白寄凊兴趣显然没在这事身上,她兴致勃勃,“江姐,你知道白糖爽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她刚问完,猛然发觉这问题似乎只能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蒙倒一片了。

    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江雪荷说:“是五毛一根的冰棍白糖爽吧。”

    第30章 雪夜,选择和烟花(三合一)

    又是一桩杀人案顺利告破,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精妙的作案诡计呢,前后不到两周,这案子口供证据俱全, 警队办了庆功宴,文子佳没去。

    大家都知道她性格忧郁, 也不勉强,只在手机上恭喜她。

    天气真的太怪了。去年快入冬的时候结案, 莫名奇妙地下起了雨, 现下快要入春, 文子佳开着车,却感到隐约的雪粒细碎地扑到了车窗上。

    电话连着车载蓝牙,游沁的声音在狭小黑暗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文警官,恭喜结案, 可以请你吃饭吗?”

    “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文子佳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不想……游沁, 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实话。“游沁平稳地回答, ”他是咎由自取,坏事做多了自会有报应, 不是吗?”

    已经是深夜,街道空旷,文子佳攥着方向盘, 车里没开暖气, 她却流了许多汗:“好,我去见你,我去你家见你。”

    “我不在家。”游沁说, “来北安桥, 我在看海河。”

    两台造雪机接连打开, 嗡嗡运转,文子佳快步走向桥心,她离游沁愈近,这场古怪而突如其来的雪就下的愈大,简直像水晶球摆件里面的虚假的大雪。

    “你用语言刺激那个大学生,把手机摔给他,是故意让他看到里面的定位软件的吧。”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文子佳气喘吁吁,眼前被雪花掩映的一片模糊,“便签也是特意留给我看的,是吗?”

    游沁靠着背后栏杆,北安桥桥墩装饰是一条神采奕奕的青铜盘龙,几欲飞天。她将手机屏幕对准文子佳,点开了录音键,轻松地说:“你应该在警局说这些。”

    文子佳和她隔着咫尺的距离:“你最后和他打那几通电话,是约好陪他去港口散心吧,但是你们拉扯了好几通,你都没有去。监控记录拍到最近的那些日子,你们也去了好几次港口,怪不得他一定会去。”

    “那是个散心的好地方。”游沁说,“你早知道了,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就连凶手也没有意识到。每次他要我还钱的时候,我都会说,那你杀了他啊,或者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你拿刀去威胁他,说不定能给你一点。

    言语诱导,文字的力量,是很惊人的。”

    “别再这样做了。”文子佳头晕目眩,风将雪粒吹进她眼睛,让她不得不狼狈的半眯着眼,“坏人是杀不完的,小鱼,你杀不完!”

    “举手之劳而已。”游沁望着她笑,“第一次有人这么纵容我,上次你就知道了吧,但是你放弃了。那次没有假他人手,我亲自杀了他。他一喝醉,就人事不省,任人鱼肉了,朋友都知道。”

    “我害的你。”文子佳说,“我害的你。”

    游沁很笃定:“你看了第二部了吧。小鱼又杀了一个肮脏的男人,她活得很快乐。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女刑警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自从她们去过海洋馆之后。

    只是就算主动断了联系,小鱼搬了家,这位不诚实的刑警依然成夜的去饮品店前等候着,休假去海洋馆等候着,她在等小鱼主动出现,对吗?”

    “我出现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害的你。”文子佳喃喃地说,“是我害的你。”

    我应该制止你,只是我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我在写第三部了。”游沁的长发和肩膀上已经落满了雪,“出版商很满意这个系列故事,社会推理风格的杀人主线,朦胧无目的的主角感情。为什么会一遍一遍的强调港口,因为这是你的辖区,作为回应,果然刑警又放过了她。”

    “不过我还没想好结局该怎样写,无论怎样也想不出来,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游沁唇边含笑:“文警官,我给你一个选择,我的口供都在这段录音里,可以重新翻案调查,那些证据你心里肯定也清楚,一年时间,还不晚。”

    她走上前一步,按下停止键,把手机塞到文子佳手里。

    “或者你也可以不上交,想要怎样都可以,想要干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走的,我只是想知道结局会如何。”

    “蛇只会化龙,没办法重新退化为一只无害的小鱼。”

    “文警官,做出你诚实的选择,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她把手伸进文子佳的风衣口袋里,拿出那支墨绿色的薄荷唇膏,慢慢地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那么大段大段的台词,白寄凊没有打一个磕绊,没有一次NG,直到喊了卡俩人还站在原地。

    造雪机还没有停,今天是圣诞夜,人来人往太热闹了,不得已做了一点清场。她们得马上下桥来,让人家自由通行才行。

    江雪荷挪不动脚步,她在重重飞雪里望着白寄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文子佳的痛楚和爱几乎满溢,连带着她都掉入了巨大的情感漩涡。

    那是白寄凊,那是白寄凊。江雪荷心想,那是白寄凊,再过三秒,你就出戏了,倒数三秒,你就马上出戏了。

    三,白寄凊歪着头,也望着她,真有点像那只狮子猫。

    二,白寄凊眨了眨眼,眼睫毛在白雪里越发的黑,她的睫毛是在眼睛周围镶了一圈,本来眼睛就很大,眼睛一眨,睫毛闪的比眼睛还大。

    一,白寄凊忽然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和之前白寄凊那个突然的,为游沁的拥抱不同,那个时候她只是平静,觉得这个女人还挺感性。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种感性了。

    江雪荷不由自主地回抱她,感到她身上的体温,她的呼吸频率和香水气味。

    以往不知道拍过多少爱情戏,细水长流的有,情天恨海的也有,从不知道还有这一种,爱的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单只是想看着她,可是要看的话,就得分开这个拥抱,一时之间又难以抉择。

    你该出戏了。江雪荷对这戏的后劲感到很不妙。

    但是白寄凊不主动分开,她也不舍得撒开,她毫不怀疑文子佳已经抢占了自己的躯壳,试图多抱游沁一会。

    她们在戏里,就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呢。

    赵霜浓皱着眉,不过没有阻止,仿佛非要看看她俩能抱到几时去。

    白寄凊终于和她分开了一点,微笑着看她。

    她一笑,容光越发灿烂,几乎是雪中梅红,昳丽多姿:“江姐,圣诞快乐。”

    “你也是。”江雪荷语气柔和,“圣诞快乐。”

    “这算不算假公济私?”白寄凊搂住她的脖颈,“还造着雪呢,现在在这地方,想要冬季看雪可不算容易。”

    霓虹灯映着人工造的大雪,正是一个缤纷的雪夜。

    江雪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笑。

    “快杀青了。”白寄凊说,她应该也是还沉浸在游沁的氛围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咱们俩就再也不见面了,对吗?”

    江雪荷恢复了一点说话的能力:“都在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的这是什么话。”

    “谁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白寄凊说,“你不是说,拍这部戏是咱俩第一次见吗?”

    江雪荷想了想,问她:“我说的不对?”

    入戏的余韵仍在两人心里震颤,将两人的关系拉高到介于熟悉和不熟之间。

    白寄凊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江雪荷看着她刚才还笑呢,突然就拧起眉头,要生气了。

    但这人生气,居然也不推开她,反而将她更紧地搂住了:“我不是游沁,我恨你。”

    江雪荷早已经数了三十个数,将将挣扎到出戏的边缘,还没想好怎样应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下面赵霜浓举起扩音器:

    “梁祝都化蝶了!你俩还不赶紧下来!”

    白寄凊果然也没给赵霜浓好脸色。

    许听南给她切了一盒苹果块,让她叉着吃。

    江雪荷再一看自己助理,在细心方面输了,在喜庆方面却是赢很大。

    郑滢举着俩红彤彤的大苹果,喜气洋洋,苹果上还系着个蝴蝶结,就差贴四个字:平安喜乐。

    江雪荷不拂她的一片好意,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倒是很甜。

    造雪机停了,仍留雪花在片场漂浮,下面积了一小层皑皑的白雪。

    她心情放松,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恢复了人流的北安桥。

    又快到一年过年了。她心想。拍完这部戏,安排下工作,今年早点回家吧。

    她其实常常很担心这部电影的成绩,很担心自己的表现,不过在此刻她感到一些释然,不管怎么样,都等到明年再说吧。

    白寄凊应该还是有点生气,虽然江雪荷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裹着羽绒服蜷在椅子上,恨恨地拿叉子当方天画戟使,已经和苹果块大战了三百回合。

    江雪荷正打算到保姆车去,赵霜浓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站到她旁边:“我有部戏,因为主角很特殊,不好找,想拍一直没拍成,刚刚发现你或许能试试。”

    她在风雪中,发现江雪荷偶尔一些角度,是美的不太妩媚的,有种淡然的威势。

    天上掉馅饼都不讲基本法了!难道赵霜浓能再次慧眼识珠吗?

    江雪荷受宠若惊:“什么电影?”

    赵霜浓:“兰陵王。”

    江雪荷认真想了想:“兰陵王妃……吗?”

    赵霜浓:“你演兰陵王。”

    江雪荷大惊失色:“不!”-

    江雪荷大概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找不到主演,要赵霜浓四处交际了。

    想要女演员演兰陵王,她想都不敢想要受到多少审判。

    她宁愿不吃这个另辟蹊径的大饼,也要一步一个脚印。

    不过关于同性片算不算另辟蹊径,她有点心虚。

    白寄凊在圣诞节那天一口气发了三条微博,一条是谢谢大家祝她生日快乐,一条是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最后一条让江雪荷真看了有点忐忑:谢谢江姐的蛋糕,全组都吃得很开心。

    下面评论全是白寄凊粉丝层出不穷的祝福,连一条感谢的客气话都没有。

    江雪荷讲实话有点可怜那些CP粉了,在白寄凊粉丝的夹缝中还能顽强生存,与野草真没什么两样!

    今天是杀青前最后一场大戏,江雪荷和文子佳一样,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紧张,只是放松,因为即将静静地走向一个既定的结局。

    郑滢抱着个暖袋,瑟瑟发抖地站在她旁边,锲而不舍地问她:“姐,抱会儿不?”

    “你去车上暖和暖和。”江雪荷赶人,“准备拍了,拍完再给我。”

    她小助理虽然一般不能未卜先知地细心体贴,但听话是一等一的,应了一声,犹豫都没犹豫,扭身跑了。

    那边白寄凊放下手里一杯热的竹风椰云,赵霜浓叮嘱好她,转头过来对江雪荷说:“你开车过去就行,那边也都准备好了,车上的戏咱们少重拍最好。”

    江雪荷点点头,车上的戏要重拍是很麻烦的,尤其是赵霜浓这种不做假景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在路上多演几遍,尽量挑出最完美的那一个片段。

    她坐进车里,一握住方向盘,心脏就不自然地跳动了起来。

    在这个独属于文子佳的空间,入戏是很简单的。

    她办案的时候,大量的时间坐在车里用望远镜观察,翻阅资料。

    结案的时候,别人在饭店庆祝,她坐在车里抿一口啤酒。

    她在车里读游沁的小说,成夜凝望着饮品店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后。

    每次下班回家,她在地下停车场的一片黑暗里发呆。

    在这里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想法。

    也不需要做出违心的选择。

    手机用同城闪送送到了游沁家里,果不其然,她几乎是马上给文子佳打了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在做选择。”文子佳说。

    “你不是把手机还给我了吗?”游沁的语气变得很急迫,“你做出选择了,我会用这个选择写出结局的,你在哪?”

    她显然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匆匆地跑出客厅,用钥匙启动了汽车。

    “这样的不能算结局。女刑警把手机还给你了,然后呢?这个人物就这样消失不见吗?这样故事会被很生硬的切断。”文子佳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不过她到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语气平淡,“别来找我,诚实很难得。像你说的一样,我会做出最诚实的选择。”

    游沁头一次感到惊慌失措。

    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在她控制之下,她把手机交给文子佳也是胸有成竹的,她知道文子佳不会上交,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即使上交了也没关系,她已经活够本了,不在乎将这个作为代价多认识文子佳一点。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文子佳要做什么了。

    “能告诉我你在哪吗?”游沁将语气放软了,“我想见你,再见你最后一面,好吗?如果不愿意的话,往后我们就再也不见面了。”

    文子佳避而不答:“我想了一个很好的结局,前后呼应,草蛇灰线,观众一定会喜欢的。”

    在游沁忍不住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情绪失控的前一秒,她把通话挂了。

    文子佳确实没有骗她,她想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结局,就在一切刚刚开始的地方。

    那条郊区荒废的河流,在冬天水深浪平,淹没一个不会水的人简直绰绰有余。

    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照顾母亲的镜头在上半部分闪过,到下半部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就变成了一张框起的相片,带着对刑警队长女儿的骄傲,她走的很高兴。那张照片也是微笑的。

    丈夫的自白透在话语和肢体动作里,失去的亲密距离,浮在表面上的关心,一些似乎令观众有些莫名其妙的聊天言语。

    他的心早就飞走了,飞的很远,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们的合照只有结婚时那张,两个人都有所保留的,翘起嘴角,展露笑容。

    文子佳最诚实的自我选择,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毁。

    现在这点终于被赋予了意义,游沁书中最完美回环的一个句点,她很愿意来点上。

    她没有脱下风衣,因为想到湿水的风衣应该很是沉重,能制止她生理性的挣扎。

    冬天的水太冷了,不过很好,让她很清醒。

    文子佳一步步地走进河水里,她走的不快,此时远郊空荡荡地并无一人,天空蓝的发白,树木光秃秃,稀落落的插在干枯的土地上。

    她蹙起眉头,像整部电影最开始一样,眼神转动,望了一眼白色的太阳。

    后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游沁对她大喊:“文子佳!”

    她头也没回,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水里。

    游沁没有再呼喊,她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跑到岸边,文子佳在她的视线里从上半身消失到颈项。

    “我不再杀人了。”游沁说,“这样好吗?”

    文子佳于是说了最后一句话:“没关系的。”

    河水波平浪静,一望如镜。

    她知道,游沁的打碎重建,也于此完成。

    赵霜浓立即喊卡,早预备好的救生员马上下去捞江雪荷,她是真的不会游泳。

    一边捞,一边全场的工作人员不忘掌声雷动,江雪荷被拉到岸边,脸色白的发青,都不禁感觉这场面有点滑稽。

    郑滢抱着一条大浴巾刚跑过来,白寄凊跪坐在地上,将冷得站不住的江雪荷先搂进了怀里。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冷透了,显得白寄凊传过来的体温灼灼发烫。

    “别。”江雪荷低声说,“把你衣服也弄湿了。”她接过浴巾,想要推一推白寄凊,发现她眼里含泪,长睫毛也水淋淋的,正楚楚地望着自己。

    “别哭。”江雪荷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没事呢。”

    “嗯。”一向伶牙俐齿的白寄凊想了半天,居然说,“你没死。”

    江雪荷笑了一下,刚想让郑滢扶自己一下,白寄凊却已经善解人意的把她扶起来了。

    郑滢深觉自己的无用,在旁边望眼欲穿,“换衣服吧。”江雪荷说,“我先去了。”她很温柔地说,“你也去吧。”

    戏里的氛围弥漫在她们两人之间。郑滢扶住江雪荷的胳膊,逃难一样跑上了保姆车。

    虽还没有杀青,后面需要补拍或者穿插的戏份也都不多,并且拍摄轻松,今天又有下水这样的戏,赵霜浓让她们回酒店好好休息,直接收工。

    热水淋下来,江雪荷终于放心地打了个寒颤。

    她特意让郑滢帮忙煮碗姜水,接下来还有东西要拍,得预防感冒。

    郑滢在外面盯着锅,和她大声聊天:“明天跨年,后天是元旦了姐。”

    江雪荷在里面笑:“元旦法定假期三天呢,要不要放你三天假回家一趟?”

    郑滢在外面使劲摇头:“你还拍着戏呢我怎么回去?”

    “又不要紧。”江雪荷说,“这几天戏份不多,赵导本来应该就是要给大家半天半天的放假,杀青宴都叫人去订了。”

    郑滢还是摇头,义正词严:“不行,我要履行我作为助理的光荣职责!”

    她悄悄地贴到浴室门边:“不过……姐,你给不给我加班费?”

    江雪荷有时候觉得自家助理确实对标的不是白寄凊家的金牌许助,

    而是白糖爽。

    “放心,过年还会给你封个大红包!”

    郑滢心满意足地挪到锅边搅着姜汤:“这戏拍完和寄凊姐就不联系了吧?”

    江雪荷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我连人家微信都没有,人家微博都不关注我,联哪门子系?”

    不过郑滢还是心里有点犯嘀咕,甚至怀疑白寄凊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现在对江雪荷的滤镜颇有些类似对自家孩子。别人要她帮忙送烧饼,说最漂亮的那个就是我孩子呀。

    郑滢想自己绝对二话不说,把烧饼给她最漂亮的老板江雪荷。

    江雪荷则是听都不敢听她这些胡言乱语,再次强调:“你真的不要提这些有的没的了,姜汤别煮干了,赶紧盛出来!”

    一边说,一边她自己穿好浴衣走出来,接过郑滢手里的勺子盛了一小碗。

    这姜汤是她教郑滢做的,用生姜和葱白煮,没加任何红糖或者其他调料,主要也是懒得买了。

    她刚坐到沙发上舀起一勺,就听见有人敲门。

    郑滢跑过去开门一看,是许听南,手上端了个精美的白瓷小碗:“姐姐要我来给雪荷姐的,红糖姜汤,还加了小圆子。”

    她说完,发现郑滢呆若木鸡,手里还握着个刷到一半的搅姜汤的大勺子-

    江雪荷盛情难却,接下了许听南送来的姜汤,因为没有白寄凊的微信,不忘告诉许听南替她向自家姐姐说声谢谢。

    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有微信的,江雪荷心想,也只有自己这样遇到白寄凊那样的才能达成了吧。

    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挑起话头开口要,白寄凊则是根本不在乎有没有。

    第二天下午才开工,片场氛围很是轻松,等到天擦了黑,白寄凊神神秘秘地跑过来:“江姐,今天是跨年夜呢。”

    江雪荷这人没什么仪式感,不过她也相当配合:“是呀。”

    白寄凊就笑盈盈地从怀里掏出一小盒东西来,江雪荷定睛一看,居然是盒仙女棒。

    她本意真不想驳白寄凊的兴致,不过忍不住说:“这个不会违反禁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吗?”

    没想到白寄凊高高兴兴的:“所以要偷偷摸摸的啊。”

    今天依然是远郊的一些补拍戏份,白寄凊拽住江雪荷,往片场的大灯辐射范围外跑了几步,直到她俩都浅浅地融进了一片黑暗里才停下。

    白寄凊身上有种很可贵的孩子气,并不因为她们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就放弃这些简单快乐的生活情趣。

    江雪荷也笑了,她心里甜滋滋的,意外感觉这一切很有意思:“现在就点吗?”

    白寄凊摇了摇头,这时候纯白色的月亮被云层遮住一点,显然是不够美。

    郊外的冷空气很清新,冰凌凌的月光浇在她脸上,却熔铸出了很昳艳的一个美人。她搂着那盒仙女棒,冻得微微发抖,眼睛还是很亮,含笑望着江雪荷。

    “我很久没放过烟花了。”江雪荷主动说。

    “我每年都放。”白寄凊又观察了一下月亮,“有禁令之后不能在花园里放了,以前会买很多大礼花,炸到空中的时候特别漂亮。”

    她晃了晃仙女棒:“现在只能偷偷放这种了。”

    “诶。”她忽然叫了一声,把在手里攥的温热的打火机递给江雪荷。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手里举着一根仙女棒,叮的一声轻响,江雪荷把火机打燃,一簇小小的焰火在她们中间升腾起来。

    火线闪烁,像一支蓬蓬跳动的小蒲公英,映亮了彼此的脸孔。

    “如果有人拍照就好了。”白寄凊说,“月亮完全出来了,效果特别好。”

    江雪荷不置可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根小小的,易逝的冷烟花,将这一刻记录在自己心里。

    她忽然想到,自己活了三十四年,才第一次点燃一根仙女棒。

    “喜欢吗?”白寄凊问她,这根燃尽了,她甩了甩灰,仍然是很高兴。

    江雪荷禁不住有点怅然若失:“喜欢,很漂亮,就是燃的太快了。”

    “好看的东西就是这样嘛。”白寄凊理所当然地说,“你见过有漂亮的东西能长久的吗?”

    昙花一现,烟花易冷。哪里有那样的东西呢?

    见江雪荷不说话,白寄凊却嫣然一笑:“其实是有的,那就是漂亮女人的爱。”

    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换男友如换衣服的白寄凊没有这个资格!

    江雪荷忍住腹诽,半开玩笑地说:“我不太信。”

    白寄凊当然知道江雪荷在暗示自己,不过她很聪明的调转了矛头:“江姐对自己没信心吗?”

    江雪荷不接她话茬,只是微笑。

    月光洒下来,轻微地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在一片柔顺的静谧下,白寄凊叮叮地打响了几次火机,冷不丁地问她:“江姐,你讨厌我,对吧。”

    她以为江雪荷会匆匆否认,或是怎样,没想到江雪荷认真地想了想:“不是讨厌。”

    “是嫉妒。”

    白寄凊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勉强开口:“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如果在其他情况下,她一定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但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这样含糊过去。

    江雪荷侧过脸,隐隐地笑了:“你觉得很惊讶吗?”

    她向来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也知道与人交往最避讳交浅言深,可今天月光这么好,还有小小的美丽烟火,让她很难讲出违心的话来。

    况且她也不多说,又沉默地望向月明星稀的天空。

    “也不是惊讶……”白寄凊说,她扳过江雪荷的肩膀,“咱俩说话呢,你得看着我。”

    江雪荷就配合地转过身来看着她。白寄凊一恍惚,感觉看到的还是那个江师姐,她们没说过一句话,相隔过最近的距离是十五米,现在江雪荷近在咫尺的站在她眼前,她却觉得这人仿佛从未改变过。

    “你没动过刀吧?”白寄凊没头没脑地问。

    “没有。”江雪荷挺耐心地回答,“吃饭的家伙什,怎么敢动。”

    为了跟上现代女明星的节奏,她一个月能做两次医美,但刀子是万万不敢动的,再不好看也比做不好表情丢工作强。

    “怎么感觉你都没有变老。”白寄凊说。

    江雪荷惊讶地说:“是你完全没有变化吧,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寄凊很受用:“嗯……”她又绕回到原来那个话题,“你说说,为什么嫉妒我?”

    江雪荷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恶趣味,端正的脸上不起一点波澜:“还需要说吗,感觉你心里清楚的很。”

    “当然嫉妒我的人有很多。”白寄凊一本正经,原本肃静的气氛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亲昵,“不过我还是很愿意听听你的理由的。”

    她原本以为江雪荷要么坚持闭口不言,要么真的说出一二三四来,没想到她抿了抿唇,说道:“虽然我们大学时候并不认识,可我看过你们新生入学表演,排了《思凡》那个话剧,你都还没怎么学过表演,居然已经知道该怎么演了。”

    那是自己第一次表演,到现在台词还记得清清楚楚:“从今后,把钟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般若波罗!”时隔多年,她说起来依然语气刚烈,铿锵有力。

    江雪荷向她一笑:“你就记住这句台词啦?”

    白寄凊不以为然:“我还记得好多呢,开头的昔日有个白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十万八千有余零我也全记得。”

    江雪荷还是笑:“我知道的,你肯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这话意蕴万千,江雪荷说出来,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白寄凊长得够美,家境够好,就连演戏也是够有天赋,即便如此,她也是有靠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的。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好像要收工了。”江雪荷望了一眼片场,人声遥遥地传过来,应该是在收拾器械。

    她们不知不觉在这里待了有二十分钟,“走吧。”江雪荷说。

    白寄凊不动,问她:“那你现在还嫉妒我吗?”

    江雪荷没办法,只好这样陪她站着:“不嫉妒了。”

    “为什么?”白寄凊追问道。

    “也没有为什么,离得远的时候难免嫉妒,共事了这两三个月,也就没有必要去嫉妒了。”江雪荷把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实在感觉她们不该再说下去了。

    “怎么,难道是我让你幻灭了?”白寄凊却好像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不依不饶。

    “不是。”江雪荷说,“这都不是一回事。是因为和你共事之后,觉得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所以才没必要嫉妒。”

    白寄凊眨了眨眼,乌黑的睫毛在月光下大大的一忽闪:“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把我当朋友了。”

    “那是自然。”江雪荷看了一眼片场的方向,迫切希望郑滢来拯救自己,“虽然但是,朋友之间不也存在嫉妒吗?真正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你很好,很优秀。”

    白寄凊舔了舔嘴唇,心里说不出的甜蜜:“你现在是这样看我的?”

    江雪荷点了点头。

    她是觉得白寄凊人其实还不错——性格有点小缺陷是另一码事。

    “白寄凊!江雪荷!”赵霜浓操着扩音器喊,“你俩跑哪去了!”

    江雪荷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回走,白寄凊把她给拉住了,她怀里还有一小把仙女棒:“放完再走吧,要不然没机会了。”

    说着,她就要用火机全部点燃。

    江雪荷忙拿过来一半:“这样不安全,分着点。”

    三四根仙女棒组在一起的火花已经相当明亮,两团小小的、美丽的火焰在她们面前跳动。

    “好啊你俩!”赵霜浓在扩音器里很惊奇,“违规燃放烟花爆竹,你俩在干什么!”

    白寄凊理都不理她,只望着江雪荷神情专注的侧脸,真素净,真秀丽,表情总是轻轻的,很温婉柔和的一个女人。

    也真可惜,她不是自己的文警官,不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

    最后一丝火花也消失了,江雪荷要往片场走,看白寄凊还是不挪步,打趣道:“又不是上学,这是下学,怎么还不愿意回去?”

    白寄凊笑吟吟的:“因为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她凑到江雪荷耳畔,轻声说:“江姐,其实我也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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