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杀青宴(一更)

    江雪荷想了想, 还是打算穿新鲜点,她也决定为自己做一点小小的庆祝。

    她不常穿鲜艳颜色,这件酒红的贴身毛衣不扎眼, 颜色柔和,很适合今天。

    郑滢一看见, 立刻凭空年长了二十岁,絮絮叨叨起来:“就说你穿这种也好看嘛!平时不能一直穿黑白的……就连本命年也穿黑白的!”

    江雪荷笑道:“怎么张口就来, 你见过我上次本命年吗?”

    郑滢得意洋洋:“当然见过!你12年的照片我能没看过吗, 我把你站子微博都翻遍了!”

    她说的站子不是现在这种流行的, 有美丽词缀的站子,是充满了古早气息的江雪荷官方影迷会。

    “嗯。”江雪荷心情很好地和她开玩笑,“要知道你有这份心,我该给你涨工资了。”她一边打开房门走出去, 又敲了敲白寄凊的门, 郑滢笑嘻嘻的:“姐, 如果这次电影大卖, 你就给我涨工资吧。”

    江雪荷比起老板,更像姐姐, 当然对她说这句话一点不觉得越界,一口答应了:“好啊,到时候我赚的也会更多了。”

    郑滢高高兴兴地还要再说什么, 里面许听南已经打开了房门, 手里还拿着白寄凊的羽绒服:“雪荷姐,姐姐马上就出来了。”

    江雪荷不着急,她们杀青第二天才办杀青宴, 都是不跟车, 大家自己去。

    白寄凊开衫扣子都没系, 匆匆地出来,有点懊恼地说:“就不该睡午觉,一睁眼就四点半了。”

    她和江雪荷并肩走在前面,等到了大厅,她停下来穿羽绒服,细长的手指抹了抹自己唇角:“江姐,我口红花了吗?”

    “没有。”江雪荷细细地端详了几秒,谨慎地说,“有点稍微出线。”

    “化的太着急了。”白寄凊又抹了一下,“在哪?”她挑起眼神看江雪荷,“镜子和手机都在包里呢。”

    江雪荷没说什么,捉住她的手指,在唇线外轻轻一抹,将溢出的一点擦净了。

    郑滢对自家姐姐的应对显然是非常满意,翘起尾巴,趾高气扬。

    有点道行。白寄凊感觉有意思极了,她向郑滢嫣然一笑,脚步很轻快地和许听南上了自己的汽车。

    郑滢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上车也不坐副驾,钻到江雪荷身边:“寄凊姐刚刚对我笑了一下。”

    江雪荷不以为意:“迷倒你了?”

    郑滢振声:“吓死我了!”

    白寄凊脸窄,鼻梁直,眼睛既大,又镶了一圈浓秀的长睫毛,笑起来唇红齿白,活似一条蟒蛇化了人形。

    以前只觉得美,现在毫不怀疑她一口能吞下俩人!

    杀青宴规格很高,包了一个大厅,等到她们下车,里面已经是闹哄哄的了。

    导演,演员,制片人一桌,其他的按组分桌,当然,也并不严格,想坐哪里都是可以的。

    桌上菜品上了大半,江雪荷比白寄凊先到一步,赵霜浓迫不及待地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急需一个替罪羊分担自己的社交压力。

    江雪荷已经完全打起精神,把自己的内向收纳到角落:“高总好。”

    她对面的是这部电影的总制片,也是出品人,天光传媒的高祁。听到她说话,笑眯眯地应道:“诶,雪荷。”

    然后他把目光转到在江雪荷后落座的白寄凊身上:“白寄凊,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要么说高总心眼小呢。”白寄凊笑道,“高总,晚上好。”

    这女人在名利场上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和江雪荷那种装出来的善于交际完全是两码事。

    “一听就不是真心的,晚会再和你说。”高祁举起一杯白酒,扫视了一圈,正儿八经的打起了官腔,“和你们赵导这是合作第二次了,特别高兴,第一次是我们在邢城拍的《棺声》,后来这名过不了审,给改成了《迷藏》!虽然名字改了,成绩还是很好的……”

    “诶好了好了。”赵霜浓主动喝了一杯白酒,“这几个月谢谢大家了。”

    高祁紧追不舍:“对,特别感谢大家,感谢咱们每一个演职人员,以后一定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大家吃吧!吃的高兴!”

    他给白寄凊递了个眼神,站起身来,示意她过来说两句话。

    登时厅里就喧闹起来,江雪荷知道过会必得去敬酒交际,现在不急,夹了个黄金虾球吃。

    “雪荷姐。”她一扭头,没想到是端着酒的卞梓庆,“拍办公室那场戏的时候,特别感谢你。”俩人私下不怎么熟,小伙子很腼腆。

    江雪荷微笑道:“没事,不用放在心上,你本来演的就很好。”她端起酒杯,“我不太会喝酒,只喝一口,希望你别介意。”说着,轻轻抿了一口。

    卞梓庆猛点头,一口把酒喝了,脸上红彤彤的,又倒了一杯,看起来很犹豫要不要和她旁边的赵霜浓打招呼。

    不怪人家瞻前顾后,赵霜浓脸色沉郁,好像要盯穿盘子里的清蒸鲈鱼,热闹是别人的,孤僻是她自己的。

    卞梓庆心一横:“赵导。”

    赵霜浓抬眼看他,卞梓庆一鼓作气:“特别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一面说,一面又局促地一口把酒闷了下去。

    “不客气。”赵霜浓说,“往后再练练演技,别到现场叫人家教了。”

    卞梓庆本就血红的脸更是雪上加霜。

    幸好他知道赵霜浓就是这样性格,并非故意针对,要不然今晚一定辗转反侧睡不上觉了。

    赵霜浓向来不介意给别人留下阴影,比如现在,卞梓庆走了,她又逼问江雪荷:“你想好了,真不演我的兰陵王?”

    江雪荷好声好气,条理清晰地解释:“赵导你也知道,我个子不是很高,一米六几,即使是反串,也实在没办法演男人吧?”

    赵霜浓不满地说:“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要选,既然选了音容兼美,就不能还想着身高也要够格!我找了这么多演员,就没有一个男演员能达到摘下面具让你觉得真美,不戴面具不行的地步,我才开始选女演员的,我本来就没指望最后选的女演员能多高。”

    江雪荷安抚她:“这可能也是讲缘分的,现在小孩子一个个营养多好,如果到电影学院去找年轻学生,说不好能挖到璞玉。”

    “你就是不敢冒险。”赵霜浓一针见血,“我挖到璞玉的概率,”她看见白寄凊正走过来,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你觉得和白寄凊结婚的概率,谁大?”

    江雪荷抿嘴笑了。

    “说我什么呢?”白寄凊扶住她俩肩膀,“偷偷讲我坏话是吧!”

    赵霜浓夹了一筷子菌菇,又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我在劝雪荷演我的兰陵王。”

    “好呀。”白寄凊很赞成,“要是你那半烂子项目真能做起来,我也支持,我演兰陵王妃。”

    “不用你!”赵霜浓斩钉截铁,“郑妃我要找一个知书达理的。”

    “那你可真没品位。”白寄凊说,她刚要坐下,发现江雪荷有起身的意思,问道,“你去哪?”

    “我去敬酒。”江雪荷向赵霜浓示意了一下,没想到白寄凊马上不坐了,“我和你一起去。”

    这部电影第一出品是天光传媒,还有近十个联合出品公司,各种投资人、公司高层在大厅里星罗棋布。

    “冯总。”江雪荷微微俯了点身,“好久不见。”这位是明亚影视的冯筠,曾经投资过江雪荷在东北拍的那部《锋林》,她热情地抓住江雪荷的手:“真是好久不见了,那时候你才二十四?还是二十五?真是嫩的出水。”

    “十年过去了,您不还是也一样漂亮。”江雪荷笑的很矜持,“我敬您一杯。”

    她嘴唇刚沾到杯沿,因为被人搭话而落在后面的白寄凊过来了,“诶,冯总!”

    白寄凊攥住冯筠的手,“您也对我亲热亲热啊。”说着,把酒杯一碰冯筠的,一饮而尽。

    两人离开这桌,江雪荷低声说:“谢谢。”她察觉到了,白寄凊有点为自己挡酒的意思。

    “酒精过敏在圈子里很不方便吧。”白寄凊说,只不过抿了两口,她看见江雪荷的颊边已经浮起红云,显得颇为妩媚。“而且挺危险。”

    江雪荷知道她什么意思:“不用担心我,冯总二十五岁以上的都不要。”

    白寄凊一笑:“看见那位了没?三十五岁以下的都不要。”

    她挽住江雪荷的胳膊,她比江雪荷交友广泛不知多少,在场的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等敬了一圈酒回来,江雪荷没醉,只不过心力交瘁,精疲力尽。

    说实话入圈十二年,敬酒这件事并没给她扩充什么人脉资源,扩充的只有因为喝酒爆炸的毛细血管和被骚扰的概率。

    但是这就像吴文老师评价自己的表演一样:努力了,总比放弃强吧!

    “江姐,其实你还有个人没敬到。”白寄凊说。

    敬酒这事是宁可一人不敬不可漏敬一人的,江雪荷立即打起精神愿闻其详。

    “我啊。”白寄凊有点醉了,拿手支着发烫的脸颊,笑着看江雪荷,“汉玉传媒也有投资一点呢!”

    第32章 温馨小窝(二更)

    第二天江雪荷和郑滢早早地打道回府, 郑滢帮她把衣服收进衣柜,江雪荷则是发挥一点老板权力,坐在床上看着她收。

    江雪荷在京城的房子是普通小区里的普通两室一厅, 地段倒还可以。

    这可是京城的房子啊。江雪荷买下的时候,难得觉得自己不红也没什么要紧, 反正已经完成了人生中一大任务——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了产证面积100平实际面积88平的栖居地。

    卢想慧对此真的是嗤之以鼻:“你这种想法就不对,来演艺圈一趟, 你得抱着赚大钱的心态啊!”

    江雪荷心想想有用吗, 要是想有用, 我现在已经转生好莱坞拿了两座奥斯卡了!

    她看着郑滢把大衣挂进衣橱,说道:“要不从今天就开始放你假吧,反正也快过年了。”

    郑滢自然是喜不自胜,言语上倒是相当嘹亮的推辞:“哎呀姐, 这样不好吧!”

    江雪荷一和她说话就忍不住想笑:“不过你应该得跑两趟, 到过年这一阵还有个商业活动要去。”

    “那我当然陪着你!”郑滢大表忠心, “又不远, 我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 听见门口指纹锁大喊大叫:“已开门!”没两秒,卢想慧裹着个大羽绒服进了卧室。

    “这是我的卧室。”江雪荷说,“不是客厅。”

    卢想慧:“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卢姐, ”郑滢问她, “你怎么这么累?”

    “锻炼。”卢想慧不愿多提这种让她累得失魂落魄的事情,“前一阵破浪联系我了,想让你去。”

    郑滢还没开始乐呵, 江雪荷干脆地说:“不去。”

    卢想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就知道你!这综艺现在红成什么样了, 你能不能给我拼一把啊!”

    江雪荷也很为难:“如果是其他综艺, 比如那种治愈生活型的,我还能去一回试试。这种又是唱歌跳舞又是成团的,我上去恐怕只有丢人的份吧!”

    卢想慧恨铁不成钢:“这节目哪一季没有姐姐上去丢人?喜剧人人设本来就很受欢迎啊!”她顿了一顿,看着温婉端正的自家艺人,心有不甘地承认了江雪荷做不了喜剧人,大概率只能真的丢人的事实。

    她改换了说法:“努力家人设好吧,咱们不做喜剧人咱们做努力家,别看你现在唱歌跳舞是样样不行,搞不好你录上几个月节目能多两门才艺呢!”

    江雪荷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卢想慧在她眼神注视下不到三秒就心虚了,开始抬头看卧室的吸顶灯。

    郑滢憋了一会,憋不住了:“卢姐,这里头是不是还有种人设特别受欢迎?”

    卢想慧问她:“什么人设?”

    郑滢:“女通讯录。”

    卢想慧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我老了,真是比不上年轻人了哈。”

    “很简单的。”郑滢说起来头头是道,“姐本来就很体贴很照顾人,想法又周全,根本不用卖,在谁身边一站都是般配的很。”

    卢想慧还真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郑滢的胡言乱语。

    江雪荷蹙起眉,赶紧阻止郑滢:“你在剧组严防死守的,现在又说这些干嘛,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这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呢。”

    郑滢刚准备据理力争,说合理卖姬,哪能和某人图谋不轨划等号诸如此类,卢想慧却已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剧组什么事?”

    江雪荷:“没什么事。”

    她现在的工作室是她拿视后之后,公司今申文化给她成立的挂靠在自家旗下的工作室,卢想慧也不再带其他艺人,只带她一个,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郑滢心直口快:“我感觉寄凊姐对姐姐有意思!”

    “老天爷。”卢想慧瞠目结舌,“江雪荷,你这小助理是把你当西施了还是当杨玉环了?”

    江雪荷很不好意思:“都说了没有的事。”

    只有郑滢忿忿不平。

    “不过,”卢想慧话锋一转,“你俩CP挺红的,你知道吧?我看你现在和人家蛮和睦的,不如……”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雪荷打断,“还有什么事吗?”

    “让你去上综艺你不去,我还能有什么事?”卢想慧长叹一口气,“香缇卡的站台你别忘了。”

    卢想慧知道江雪荷就算忘了一加一等于二也不可能忘了商业活动,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临走的时候,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江雪荷,试图让她回心转意。然而此女不为所动:“帮我顺手把卧室门带上,空调的热气会跑出去。”

    郑滢收拾好对她说:“姐,那我走啦!”

    江雪荷嗯了一声:“给你放假,回家吧,活动的时候再回来。”

    “谢谢姐!”郑滢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特产!”

    等到她也出去,江雪荷脱了外裤,舒舒服服地靠着床头,钻到了被窝里。

    自从夜店事件网路的冲击后,她最近手是愈发的不听使唤,闲着没事除了以前在广场搜索大名和视奸粉丝的爱好之后,又多了一条毛病:品鉴江小白超话的奇人异士。

    这群人真的要事实有热情,要证据有热情,每天不是当侦探捕捉她俩尚且存疑的爱的小细节,就是反刍采访和夜店的照片和视频。

    还有一批新东方大厨,产出了许多美文佳画,江雪荷倒是看了画,确实都很漂亮。

    美文是真的没读,大部分只看了一句话就脸皮发烫头皮发麻,无论如何也读不下去了!

    白寄凊不这么想,她这会也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蛮惊喜地发现了一些高质量佳作。

    一篇写她和江雪荷大学时期,这作者应该以前是中戏其他明星的粉丝,或者做了不少功课,把06班和07班的事写得头头是道。

    还有一篇写的是她俩进组以来的情感变化,也是挺有意思的。

    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白寄凊觉得可以给这俩打个八分左右。

    张呈陪白糖爽满屋子爬上爬下溜达了一圈,越发觉得白寄凊在云缦的家和迷宫没什么分别。

    白糖爽这会安歇了,她累得头痛,倚在白寄凊卧室门边休息:“我年后去古北水镇拍戏。”

    “张芳苧的电影?”白寄凊放下手机,“他又要拍民国戏?”

    张呈点点头:“明年贺岁档,我美陪衬下男主。”

    张芳苧从导演系毕业就开始拍民国戏,成名是因为民国戏,这两年下坡路还在拍民国戏,看来打算在拿到三彩最佳导演之前都要和民国戏死磕到底了。

    白寄凊言简意赅地评价:“他要是一直这么拍下去,迟早没女演员演他吃力不讨好的花瓶。”

    “这话说的。”张呈笑道,“女演员三十出头,戏就开始难拍了。《搏命之人》那位只有一分钟的花瓶,上次不还是江雪荷演的?”

    对于这种现状,白寄凊目前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很不满地蹙了蹙眉。

    “你考虑下白糖到时候放哪吧,或者就让阿姨照顾。”张呈说,“你年后不是要去宁夏特出曹导的电影?”

    曹导就是曹家明,自从《守望春秋》让他老来得奖之后,他对白寄凊态度好了太多。这次新电影的特别出演难度并不高,角色个性也挺鲜明,算是很让白寄凊占了便宜,顺便让她来宁夏公费旅游。

    白寄凊狡黠道:“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张呈当然不会接她的话茬,平白无故给她多个发挥的机会:“叫你说对了,江雪荷那边应该是真的不大想去破浪,听说她经纪人虽然没说死,要征求她的意见,但话里话外算是婉拒了。”

    “想想也不会啊。”白寄凊又往后靠了靠,“她那样的上不了这样节目,太难为人了。”

    张呈不置可否,抱着胳膊:“这是没被逼到最后呢,你等着瞧吧,别在那何不食肉糜。”

    白寄凊一笑,唇边笑痕清丽,伸出两条胳膊:“说这话,让我抱抱你!”

    “少来!”张呈警惕地后退一步,“向你报告一声,我打算上破浪了,走什么路线还没想好,不过咱学过民族舞,起码不会太拉垮。”

    但凡是稍微有钱一点的家庭,女儿必定上过舞蹈培训班,这是一条铁律。白寄凊自己也学过好几年的舞蹈。

    “走老公路线。”白寄凊煞有介事地说,“别浪费你身高,必须走老公路线。”

    “这次也有运动员来,应该还有超模。”张呈无奈,“我哪来的做老公的资本,先等录完第一期看看吧,起码要搞个认真肯学的人设。”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我先走了,你歇着吧。”

    她俩之间没什么客气的必要,张呈自己带上门,白寄凊坐姿也不维持了,躺倒在床上。

    高强度拍了小三个月的戏,外表看着倒还是神采奕奕,其实早已经身心俱疲。

    果然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小家好。

    幸好江雪荷不在场,正沉浸在自己88平的简单幸福中,否则真的不知道白寄凊住着东三环450平的平层怎么有脸讲这样话啊!

    只有真正住狗窝的人,才配发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感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与向荣同行(一更)

    江雪荷坐到电动车后座, 仔细扣紧头盔系带,一方面是因为惜命,一方面是因为如果被交警逮到的话场面真的会变得很难看。

    这会刚八点, 向荣约她一起去吃豆腐脑,顺便打保龄球。

    “我下午得去站台。”她和向荣说一声。

    电动车时速二十千米, 向荣在风里嗓门很大:“反正我没事,下午陪你去。”

    江雪荷不免为好友有些忧心忡忡:“你真不写歌了?”

    向荣军艺出身, 在海政歌舞团待了十年, 最近转变人生方向, 打算做一回创作歌手。

    第一张原创专辑也算小获成功,没想到第二张这就要歇菜了。

    向荣人高马大,心胸自然也比较开阔,很乐观地说:“不要紧, 实在写不出, 我就还是唱别人写的歌吧, 没这个金刚钻真不能揽瓷器活啊。”

    她把电动车挤进车堆里, 俩人脱下头盔,都是既没戴墨镜, 也没戴口罩,妆也不化,把大隐隐于市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这会吃早饭的人还是挺多,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小桌, 一人要了份豆腐脑,向荣吃油条,江雪荷喜欢吃甜的, 不过碍于下午就要出活动, 要仪式感的临时抱下佛脚, 不吃糖糕,也要了油条。

    向荣吹了吹滚烫的豆腐脑,笑眯眯地举起手机给江雪荷看,里面是只没有裁耳的杜宾犬,咬着个橙色的飞盘,气宇轩昂地看着镜头:“昨天拍的,你什么时候再来遛遛豆腐脑?它都想你了。”

    江雪荷抿了抿唇,佯装发怒:“你再给我提这个事试试。”

    前几年她拍完《饮马河》,公司放了一个月的假,正好向荣已经把杜宾犬豆腐脑养的很茁壮,于是她自告奋勇要帮向荣遛狗。

    她本人很想忘记,但尴尬的事总会在午夜反复梦回。

    豆腐脑很乖,大型犬突然兴奋猛冲一下也不是谁的错,坏就坏在她只有九十斤,对于女明星而言不算特瘦,对杜宾犬来说却算。

    这狗一个猛冲,当场把她拖倒在了草地上。

    向荣嘎嘎大乐,不仅不施以援手,还拍了视频在她生日的时候发到了网上,害的微博宠物号都拿她当反面教材科普。

    江雪荷:“你把你那‘朋友遛狗观察’系列停了可以吗?”

    向荣:“不行,你粉丝可爱看了。”

    此系列包含江雪荷被拖倒草地一次,畏畏缩缩妄图一雪前耻一次,和狗玩拔河游戏被拖下沙发一次,最近素材短缺,是因为江雪荷和豆腐脑已经相敬如宾,开始保持社交距离了。

    向荣话虽这么说,不过不提这事了:“你和白寄凊在剧组怎么样?”她咬了一口油条,“我现在想想那天在茶室的事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就不该掺和李洵恺那点破事。”

    江雪荷说实话对向荣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和白寄凊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不大好形容。

    说是朋友,有的时候有点不足,有的时候似乎又有点超过。她不知道怎么定位,只能模棱两可的说:“还行,她人挺好的。”

    向荣存疑地看了她一眼:“后边我跟李洵恺说,能和人家谈不错了,难道还指望跟人家结婚?”

    “把他伤心坏了。”向荣说,“我有点觉得,他是不是想倒贴啊。”

    江雪荷赶紧让她噤声:“你这嘴上毛病不改改,怎么敢去音综当评委?”

    向荣居然不满道:“我也没说错什么啊!你想想白寄凊条件那么好,要是娶她不一本万利……”

    “别说了,快别说了。”江雪荷吃完最后一口,“快去球馆,下午还有事。”

    她俩常去的球馆在望京北一家老年活动中心里,这里可是一间夜光球馆,据说晚上都是年轻人和学生,气氛特别好。

    美中不足的是她俩总在白天来,和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共享八条球道。

    两人技术都一般,打球只是个消遣,偶尔也能全中。

    向荣投出一个球:“对了,吃饭的时候光胡咧咧了忘了和你说,方芝要结婚了,问问你去不去。”

    方芝和她们岁数都差不多,拿过央台青年歌手大奖赛的银奖,也是著名歌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年收到的请帖是越来越多了。

    女人一旦结婚,和未婚就是天差地别,再也聊不到一块去。

    江雪荷心里感慨,问道:“她老公是?”

    “上音邓教授的儿子。”向荣说,“没想到吧,邓教授可是她当年的老师。”

    某种方面也算是亲上加亲。

    俩人平时在不谈婚恋话题这点上志同道合,说到这也就打住了。

    又消磨了一会,提前吃了午饭,江雪荷坐电动车去做妆发,向荣性格大方爽朗,和化妆师,造型师都关系不错。

    郑滢挺吃惊:“向荣老师,你也来了?”

    向荣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对啊,我闲着没事也来看看。”

    郑滢真带了特产,一包老式的油纸点心,还有许多赞皇大枣。

    向荣不吃太甜,大枣倒一个接一个吃的很高兴。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提前就来了,坐在旁边很客气:“雪荷姐,这次活动的产品……”

    江雪荷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太客气,当即更加客气地回答:“都了解过了,紫管隔离和粉饼,钻石系列的乳霜和面膜,还有五月玫瑰系列的水凝眼霜和花妍露。到时候我要是有哪说的不好,还请你们的主持人提点一下。”

    两人一时间,恨不得站起身来相对鞠躬直到天荒地老。

    香缇卡的京城专柜去年才在新光南馆开业,虽是大品牌,在国内知名度却不算太高。

    对接的时候工作人员声称这是贵妇级品牌,所以才选择的年龄,履历都适当的江雪荷,卢想慧心想,给title的时候再来说这种话好吗?

    站个台走个穴而已!

    江雪荷不是流量明星,现场秩序很好维护,每个粉丝看起来都至少二十五岁往上,彬彬有礼的举着相机和手机,完全不大喊大叫,只顾着一顿猛拍,比手画脚地问她下午好。

    向荣从兜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在旁边装保镖,很赞扬地说:“雪荷粉丝都好有礼貌,不像我之前参加《第一音浪》,那几个小年轻粉丝真把我挤一跟头。”

    她扭头一看,郑滢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如临大敌地朝她直“嘘”。

    向荣参加这个综艺,别的没捞着,因为大胆点评某选秀年轻势力喜提热搜两天,全网讨论,倒也不算骂她,只不过情商不高已成不争事实。

    郑滢倒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她宁愿秩序能乱一点,人多一点,要不然怎么能叫红呢,越乱越红,小学鸡越多越红!

    这种站台活动一般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拍照,游览实体店,主持人的问题也都围绕着品牌,江雪荷来的时候背过一点产品手册,基本是对答如流,没什么难度,现场氛围轻松,还特地匀出了时间给粉丝上台合照。

    江雪荷的粉丝也是表里如一的社恐,一个个戴着口罩,特别不好意思地依偎在江雪荷身边,个子高的也要硬降低身高作小鸟依人状。

    不过等一下班,这群人立刻原形毕露,大摄影师白荷花度假村迫不及待地问:“姐姐,戏杀青了吧,和白姐相处的还可以吗?”

    郑滢在一边默默地想:“这也就是我们目前粉丝还不多了,等我姐翻红,唯粉定要出征,撕烂CP粉!”

    江雪荷笑吟吟的:“挺好的呀,你们可以期待一下这部电影。”

    “那肯定的!”众人纷纷响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提前祝姐姐新年快乐啦!”

    “你们也是啊。”江雪荷和粉丝待在一起心情特别好,这些人都像她的朋友一样,“今年也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不过显然粉丝兴趣不在这件事上,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花问她:“姐姐,年后有什么安排没有?”

    “女明星的粉丝果然都是事业粉。”郑滢又默默地想。

    她四处巡视,想着别把向荣丢了,结果发现这位歌手老师左看看右看看,一本正经地在欣赏新光南馆花里胡哨的“太空牧场”艺术装置。

    江雪荷骤然感到一阵压力:“其实还没定呢……等年后应该就知道了。”她很心虚地察觉到粉丝似乎有点失望的意思,自己也不自然地稍微摸了摸长裙的袖口。

    温热的银荷花和芙蓉净赶紧说:“姐姐先好好休息吧,拍了三个月的大戏怎么不得休整一下!要是无缝进组也太辛苦了。”

    其他人忙跟着点头。

    居然还要粉丝来安慰我……江雪荷内心悲凉,又反思起了自己拒绝破浪这个决定。

    自己到底哪来的资本拒绝啊……

    下班路没有乘电梯,到了商场的黄金拐角,是Gucci红色的概念店,店外墙面上有一幅巨大的LED屏海报。

    白寄凊的脸在这幅海报上异常鲜明,美而巨大,带着一股沛莫能御的冲击力。

    江雪荷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她心弦一动,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团小小的、明亮的仙女棒火焰。

    第34章 想我了吗(二更)

    江雪荷说实话, 她对人生中的一切邀约(除了好友向荣),都抱着一种邀请人会自然而然忘记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显然年前这个中戏同学会没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秦展没给她发消息,反而是白寄凊通过许听南, 转发给郑滢,又转发给她:江姐, 明天晚上八点在香汇粤菜办同学会, 来吗?

    层层叠叠的转发聊天记录看的江雪荷头晕目眩, 话说到这种程度,她怎么好拒绝,遂打上俩字:好呀。发给郑滢。

    过了几分钟,郑滢又发回来一张聊天记录, 上面白寄凊发给许听南, 许听南又发给郑滢:明天方便来接我吗, 我有事想和你说。

    郑滢大吐槽:她为什么不加你啊!

    有什么事要说啊!

    姐你难道要做免费司机?

    随后她语气平静又不失殷勤地转发了江雪荷的回答:可以啊, 你的地址是?

    这场惊动四个人的聊天记录之役终于结束:宁云路七号的云缦,明天到了打我电话就好。

    白寄凊发了一串手机号码过来, 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绝口不提加微信的事-

    江雪荷做事情一向赶早不赶晚,傍晚六点半, 她就开车出发, 七点才到云缦门口,巨大的铁艺门把里外拦得是密不透风。

    幸好这时候四周没人,江雪荷杵在外面给白寄凊打电话, 也不用她说话, 白寄凊语气轻快:“你到啦?稍等一下。”随即挂断。

    她在车里等了不到两分钟,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出来把门打开了:“江小姐。”他隔着摇下的车窗对江雪荷说,“从这向北一直开,就能看到地下车库的入口,从电梯按三楼就可以了。”

    江雪荷点头道谢,男人连连:“您请,您请。”车窗关上,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这样带管家的地方自己是一天也住不下去。

    江雪荷默默地想,早已经认清了自己没那个富贵命的事实。

    她进了电梯,对着反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电梯厅组满了鞋帽柜,还有一些精巧的装饰品和挂画。

    江雪荷试探地走了几步,往里望了望,发现会客厅里也是空无一人。

    应该得换鞋。江雪荷很踌躇,可是换哪双鞋呢?

    有一小组无门鞋柜里都是女士拖鞋,可江雪荷思来想去,也没观察出哪一双是给客人准备的。

    “寄凊?”她略微扬声喊了一句,“寄凊,你在吗?”

    她拿住手机,刚预备着要打电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寄凊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略微气喘,应该是一路小跑,头发还用鲨鱼夹夹着,已经有几缕散了下来:“好不容易休息,就起的太晚了,在化妆。”

    江雪荷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头发也是乌黑的,听到她说话,肃静美丽的脸孔就融化似的露出一点笑容,显得愈发温婉柔和:“没事,正好你出来了,我就不进去了,收拾好咱们就去吧。”

    白寄凊嗯了一声,又跑进去换衣服了。

    她本意是想让江雪荷进来坐坐,这种场合迟到一点才无所谓。不过江雪荷这人时间观念重,肯定是会拒绝的。

    江雪荷在外面等的正百无聊赖,白寄凊家的天使来了,纯白色的,长毛蓬蓬松松的异瞳天使白糖爽出现了。

    它还没走到电梯厅来,就被按捺不住喜悦的江雪荷一伸胳膊,搂到了怀里。

    “想我了吗?”江雪荷趁着白寄凊不在,低声逗它,“白糖,还记得我吗?”

    可惜白糖爽是个温顺的哑巴猫,一声也不喵,只很享受地被她摸肚子捏爪垫。

    十分钟后,白寄凊终于再次露面,全身整饬,光彩照人。

    她摸了摸白糖爽:“妈咪走了,你自己在家玩吧。”

    江雪荷手一松,白糖爽轻盈地跳到地上,松鼠一样的大尾巴甩来甩去,不和她们说声再见就跑进去了。

    “逆女。”白寄凊说,按了电梯按钮。

    电梯静谧地运作,白寄凊转过头来看她,话中带笑:“江姐,想我了吗?”-

    江雪荷的车是辆很普通的黑色沃尔沃,白寄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女明星就开这车啊?”

    “安全。”江雪荷言简意赅地回答,她平稳地启动车子,开了导航。

    白寄凊点了点头,显然也知道这品牌用女性假人进行防撞测试的事情,她点了两下屏幕,“不介意我放首歌吧?”

    她向下一拉,发现江雪荷当初在夜店确实没说瞎话,歌单里真有一些KPOP,还有许多粤语歌和日语歌。

    “你平时听哪首?”白寄凊问。

    江雪荷一心安全驾驶,心思不在这上面:“都有吧,我都是随机播放。”

    白寄凊没再追问,点开了一首《越过天城》。

    两人静默地听了几秒,白寄凊不可置信地说:“你都买沃尔沃了,配的音响难道不是宝华韦健?”

    一箭双雕的生活小妙招一则:当你不需要在车里开演唱会的时候,也就省下了升级最高配音响的两万块。

    她俩没迟到,但也来的不算早,包厢里或坐或立,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数就算没有私交,也称得上是熟面孔。

    白寄凊很快被人拉过去说话,江雪荷找了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雪荷,你来了。”出乎意料,秦展第一个来向她打招呼,江雪荷可不认为这位是像李洵恺一样狼狈到要拉人求复合的类型,“外面很冷吧,这两天说不定要下雪。”

    经典的天气客套。

    “说不好呢。”看秦展没有坐下的意思,江雪荷也站起身,熟练地回答了一些废话,“天气预报好像是有说要下雪,要是真能下当然是很好。”

    秦展风度翩翩地笑,一手从后面拉过一个穿绒衬衫的男人:“这不用我介绍吧,咱们06届的师妹江雪荷。雪荷,这是周译,导了好几部电影才来中戏读硕士,半路出家的结果还非要来参加同学会,我都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江雪荷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图穷匕见?

    周译和赵霜浓算得上导演届的“绝代双骄”,别误会,不仅指资历,主要指性情怪僻,年逾四十,依旧未婚这点。

    不过不同的是赵霜浓是不近人情,而周译是不通人情。

    “周导您好。”江雪荷微笑,客客气气的,要和他握手。

    周译赶忙和她一握,他戴着副眼镜,看着瘦瘦小小不甚出众,也拿过好几座最佳导演的奖杯,秦展和他私交不错,做过他挺长时间的男主,比他本人看起来还对他自信:“不用叫周导,直接叫周译就行了。他不爱说话,但是看过你好些电视剧电影,对你特别的欣赏。”

    “真的是没想到。”江雪荷以不变应万变,“太谢谢了。”

    “那我……”秦展本意是想顺利成章的先走,留周译和她单独聊一会,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白寄凊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么爱保媒拉纤,是吧?”

    秦展面不改色,先给周译臊得想钻地底下去了。

    要不是秦展撺掇,他打死也不在这种公共场合巴巴地来追女明星。

    “那怎么了?”秦展说,“成人之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结果白寄凊理也不理他,主动伸手:“周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周译忙和她握手,“我先去坐了,你们聊。”

    秦展恨铁不成钢,瞪了白寄凊一眼,也走了。

    白寄凊浑不在意,挨着江雪荷坐下:“什么歪瓜裂枣都敢介绍。”

    饶是她在这私下说的,江雪荷也吃了一惊,低声道:“可别乱说。”

    白寄凊知道她是怕自己被人捉住把柄,就凑到她耳畔:“我又没说错,大导海了去了,他长得又不好看,又四十了,怎么好意思追求你?”

    说不定在别人眼里我都算高攀。江雪荷没说出口,只是心情略略黯淡,说道:“还麻烦你和前男友说话。”

    “前男友?”白寄凊笑道,“我有承认过吗?”

    她瞳仁发亮,眼都不眨,不慌不忙的,好像颠倒黑白的不是她。

    “确实是没有。”被她胡搅蛮缠了一句,江雪荷心情却明亮了起来,“不过事实胜于雄辩。”

    白寄凊舔了舔嘴唇,佯装发怒道:“那你把证据列出来!”说着,把头别了过去。

    两秒后,白寄凊:“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她把桌上的筷子拆开:“我年后要去宁夏拍戏,想把白糖先寄养在你那。”

    一般有人说和自己有事要谈的时候,往往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江雪荷大喜过望,外表还维持着矜持,心里早乐开花了:“真的吗?我没养过猫,怕养不好。”

    “我把猫粮,猫砂盆,玩具都先给你。”白寄凊说,“这猫很好养活的,甚至都不需要你陪它玩,它是新时代独立小猫。”

    她一锤定音:“年后你来我家一趟,把东西都搬上,我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了。”

    白寄凊笑盈盈的:“江姐,白糖就交给你啦!”

    第35章 私人散步(一更)

    虽然是同学会, 其实除了开场之外,到底还是各自为政,话题不外乎围绕着剧本资源, 婚恋家庭兜来转去。

    想介绍给你机会的很少,介绍你相亲的却很多。

    说白了, 就连自己本身,也不过是人情资源的一部分。

    江雪荷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见怪不怪, 心平气和, 全副精神都放在吃野松茸煎藕饼上。

    吃到中途, 所有人迎来一次大团结,因为童晴姗姗来迟,终于登场了。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寒暄来寒暄去,童晴终于把自己寒暄到了座位上, 她坐白寄凊旁边, “怎么没看到你车?”

    白寄凊把一盅椰子炖竹丝鸡转到她面前:“懒得开车了, 江姐送我来的。”

    童晴惊异地挑起眼神看她:“你可真不见外。”

    她又对江雪荷说:“你可不能受她支使, 这人最会蹬鼻子上脸。”

    江雪荷抿唇一笑:“没有,是因为寄凊找我有事情。”

    白寄凊早料到她一定会维护自己, 很是得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年后去宁夏拍戏,是要把白糖寄养到江姐家一段时间。”

    童晴这下也笑了:“你呀。”她说了一半, 不再说下去, 含笑抿了一口汤。

    “我倒是以为你不来了。”白寄凊说,“你最近不是在下乡拍戏,忆苦思甜去了?”

    童晴嗯了一声:“来凑凑热闹, 沾沾人气, 都几个月没进过城了。”

    江雪荷一言不发, 默默地听她俩聊天,吃菜,其实早已经心不在焉的魂飞天外。

    在剧组的时候还想着要今年要早些回家,结果现在近乡情怯,一想到父母,就想到催婚、痛苦、崩溃,人的想象唯有在这一层上能够如此跃进。

    “江姐?”白寄凊拿胳膊碰了碰她,“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模棱两可地答道:“没什么,在想过年的事情。”

    白寄凊深以为然:“每次一离开家就想回家,一回家就想逃跑。”

    童晴对此不发言,她婚姻关系存续中,有一个幼年小孩,父母的纷纷扰扰已与她无关。

    一顿饭从八点吃到十一点多,还基本上没人吃饱。到了停车场,童晴主动道:“雪荷,要不要我送白寄凊,就不麻烦你了。”

    江雪荷还没说话,白寄凊干脆利落:“不麻烦!”她拿过江雪荷手上的钥匙,率先启动车子,钻进了副驾驶。

    童晴于是摆了摆手,也上了车。

    临近过年,大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还有卖唱的和卖花的,气氛比起情人节和圣诞节不逞多让。

    车里只有仪表盘和中控屏幕的一点亮光,白寄凊百无聊赖,打开面前的储物盒。

    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本驾照和一包纸巾。

    江雪荷余光瞥到,不过并没有阻止她。

    她就翻开驾照,很端正的一张小照片,这种证件照也没有露怯。

    江雪荷,1988年7月12日。初次领证,2009年……

    “你大学时候考的驾照?”

    江雪荷点了点头:“趁功课不太忙的时候考的。”

    “我高中毕业考的。”白寄凊一点不觉得这话题无聊,“反正放暑假没事做,自己开车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伸了个小小的懒腰,车里随机播放到一首悠扬的粤语歌,外面店面的灯牌五光十色的映进来,在江雪荷的轮廓上打出一片朦胧的微光。

    这人开车开得物我两忘,只有眼睫毛茸茸的,轻轻眨动。

    江雪荷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自己不准备下车,打算直接回家,没想到白寄凊也不下车:“咱们去散散步吧,好吗?”

    这可是晚上十一点。江雪荷很为难,谁大半夜散步啊?

    显然白寄凊已经完全把握了她软弱的性格弱点,不说话,单是期待地望着她。

    “那早去早回吧。”江雪荷投降。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夜风冰凉,但很舒适。等到走出大门,天幕浓黑,满街的灯,衬得满天星星都失色了。

    既来之则安之,江雪荷的脚步不急不缓,没有要赶时间的意思。

    白寄凊住的云缦是闹中取静,内里和公园几乎连成一片,见树不见人。一到外面的宁云路上,却是异常拥挤繁华,沿街摊贩众多,甚至还有弹吉他的。

    “冷。”白寄凊挤过来,挨着她的肩膀,“这一阵还是偶尔会想,小鱼是不是真正的放弃了杀人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雪荷说,“我不觉得文子佳对她的影响有那么大。”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白寄凊反驳,“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爱情的力量未免也太小了。”

    江雪荷审慎地回答:“我只是说大部分,比如,你有遇到过那种会让你改变的人吗?”

    如果真有的话,这女人也不会一个都不承认了。

    白寄凊认可了这点,大方地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并不耽误我相信这点,而且谁也说不好以后有没有吧。”

    江雪荷倒是很意外,她居然是属于比较相信爱情的那派。

    “你应该对文子佳有点信心。”白寄凊说,“小鱼杀了那么多人的心,仍然能去爱上她,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

    江雪荷其实不太认同:“这是因为她有利用文子佳的想法吧,这种爱掺了太多杂质,以致于她最后的那句‘我不再杀人了’,都失去了一点力度,为什么要等到最后才知道挽回呢?”

    “你错了。”白寄凊说,“恰恰是因为这种杂质,才让她最后的话充满了决心和懊悔,她本来杀人的心坚如磐石,最后竟然在想,我不杀人了,这一切是否就能挽回。江姐,你可不能否认小鱼的爱。”

    她说的这样郑重,江雪荷笑了:“我没有否认,我也爱小鱼啊。”

    白寄凊这下满意了:“嗯,小鱼也爱你。”

    路边的吉他艺术家正在弹唱《我是一只鱼》,下面打开的吉他盒里已经有了一些钞票,还与时俱进的贴了个二维码。

    两个人驻足听了一会,都觉得是很奇妙的巧合,白寄凊问她:“你带现钱了吗?”

    江雪荷还真有钱包里备着现钱的习惯,她抽出一张放进吉他盒,两人听到这首歌结束,又沿街向前走。

    这会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街边还有卖热食的推车和小摊,热气扑上来,连成一层湿润的白雾。

    白寄凊停在一家关东煮前,有点挪不动道,江雪荷看出她意思,主动说:“买点吧,天气很冷。”

    大明星兴致勃勃的,饮食习惯很不健康,一口素也不吃的的选了好几样:“沙拉鱼饼,虾饼,还要这个扇贝丸和章鱼丸。不要辣汤。”

    她捧住热乎乎的关东煮盒:“江姐,你吃一点?”

    江雪荷婉拒了:“你吃吧,就买了这几个,怎么够吃?”

    “故意的。”白寄凊说,“本来就不能吃多,这样,我吃鱼饼和扇贝丸,你吃虾饼和章鱼丸,好不好?”

    她不给江雪荷拒绝的机会,珍惜地吃起来花瓣形的鱼饼。

    能不吃减脂餐的时候不多,所以她要的是体积最大的鱼饼和丸子。

    两个人走得不远,等到原路返回云缦,白寄凊才将将吃完她的欺骗餐——刚才同学会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她把盒子递给江雪荷,自己坐到树下的长椅上。

    江雪荷吃得很快,把盒子丢掉,一身轻松地也坐到长椅上。

    其实这时候她该走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坐下,望着高大的树木,静静地和白寄凊坐在一起。

    白寄凊始终没有告诉她,到底嫉妒自己什么。

    不过幸好江雪荷这人好奇心一向很弱,她不追问,只是在心里想着,可能白寄凊只是随口一说,为了安慰自己,或是什么。

    然而白寄凊又仿佛不是那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江雪荷漫无目的地想着,周围极静,夜风轻拂,吹起林叶簌簌轻响。

    换到几个月以前,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和白寄凊坐在一起,这样安静的独处。

    在剧组的时候,还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不说话会很尴尬,现在她俩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气氛却只有静谧。

    白寄凊轻微地瑟缩了一下,江雪荷醒过神来:“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没有。”白寄凊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我是太怕冷了。”

    她的手很不见外地握住江雪荷,真是冷的像冰块一样:“金桂还好,每年去一月的桓表,简直要了我的命。幸好今年是小年,不少人都不打算去,王景玉就没逼我。”

    江雪荷确实也不准备去,她打算回家。

    她们现在是朋友了。

    江雪荷其实觉得白寄凊有点越界,即使是同性朋友,也不好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她说服自己,就是有人是这样的开朗性格,一边回握住了白寄凊:“可能这也是……痛经的一部分原因?”

    “可能是因为……”江雪荷的手比起她的来简直算烫,她的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可能是因为,蛇要冬眠吧……”

    第36章 年关难过(二更)

    江雪荷家的胡同窄, 开车进去得小心翼翼,紧挨着墙边停下,才能不影响其他人通行, 比考科目二还费劲。

    父母听到外面响动,不等她拿钥匙开门, 早早地就出来,要帮她拎东西。

    江雪荷回家不带什么大件, 就带一箱酒给爸爸, 其余的都是小件礼物, 今年是买了不少电子产品。

    她是独生女,全家人——其实也就爸爸妈妈俩人,全盼望着她回来,刚把东西放下坐到沙发上, 就要拉着她说话:“新戏拍得怎么样?看到你在微博上发杀青感言了。”

    现在的父母绝大多数都已经玩转网络, 尤其是自己这样能在网上找到一切行踪的职业, 简直像替父母安了个小天才电话手表一样的监视器。

    “挺好的。”江雪荷赶紧说, “这次是大导演,剧本特别好, 同戏演员也很有名……”

    她搜肠刮肚地要说出这部电影的一切好处,却忽然发现其实这些根本就不重要,因为结果, 也就是她的事业会如何发展, 依然是一个并不太妙的未知数。

    江雪荷活了三十四年,对自己已经很有自知之明——那就是她这人循规蹈矩惯了,从来不会有勇气做冒险的事情。

    现在想想, 连她自己都惊讶, 高中时候怎么会向父母提出要学表演, 要去参加艺考,进入这样一个希望渺茫的行业。

    她文化课成绩不错,考得上一本,不过父母还是同意她去市里上表演培训班,负担了很多本不该负担的费用。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在环城路上飙车一样,明明感觉这次一定会翻车,最后还是险之又险地过关了。

    她考上了中戏,毕业就签到了今申文化——公司不大,但每年表演系一半学生都签不到经纪公司。然后拍了第一部电视剧,第一部电影。

    16年她拿了两座视后,18年又拿了金桂女配,赚到了比工薪阶层多十几倍的钱,还在京城买了房子。

    她今年三十四岁了,等到过了七月的生日,就是三十五岁。

    江雪荷知道,父母一直把自己当作全家的骄傲;她也知道,父母想得没错,自己的事业,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起色了。

    显然父母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象征性问过她的戏之后,又问道:“八月的时候,你一起去吃饭的那个男的,是谁呀?”

    “别人介绍的一个朋友。”江雪荷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这种其实都属于不需要澄清,无人在意的绯闻,却被父母抓得仔仔细细,试图从里面挑出一个完美女婿来,“不是谁,就见过一次面,没有后续。”

    对方想有,被自己婉拒了。

    她拿起瓜子钳,装作专心致志地开西瓜子。

    爸爸进了厨房,大展厨艺,把交流的重任都留给了妈妈。

    她和妈妈关系好,提前说道:“妈,去年没开玩笑,我不打算恋爱,也不打算结婚的。”

    妈妈说:“那你爸可又要吓坏了,他很传统啊。”

    “没事。”江雪荷说,“如果是真的传统,就不会只有我一个闺女了。”

    她费尽心力,终于撬开一个湿软的西瓜子,里面的瓜子仁也是湿漉漉的,很咸。

    “为什么啊?”妈妈问她,“为什么不想成家,我和你爸的家庭生活还没有差到给你造成阴影的地步吧?”

    江雪荷反复调整角度,试图打开一颗新的西瓜子:“不是那个原因,我没有找到想在一起的人,所以没办法结婚。而且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她放弃了那颗夹的好几个豁口的瓜子。转而说:“妈,我这回买了两个新出的折叠手机,给你买了个白色的,还有毛绒小猫的手机套,特别可爱,你看看?”

    妈妈也是挺富有生活情趣的一个人,马上同意要看,翻来覆去的很爱不释手。

    江雪荷默默地注视着妈妈研究手机折起来后的小屏幕,心里知道,等到晚饭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降临。

    家里没有真正的大厨,除了爸爸炒的几个家常菜,还去外面买了些她喜欢吃的红烧茄子和炸鱼。

    电视里播着综艺,不过没人看,权当背景音。她一年基本只有过年回家,父母把这一年拍的戏做的工作都问了一遍,连商业活动也没落下。

    等到都问完一遍,永恒的话题又回来了。

    爸爸说:“我们不给你介绍相亲,身边孩子没有配得上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豪,“你演艺圈的朋友,是不是其实都给你介绍了?”

    江雪荷不打算费劲撒谎,一边夹了一块鱼,一边计算今晚得做几个卷腹:“有介绍的,你们别担心。”

    “咱们这个年纪,又是初婚,这样条件的男方也不少吧?”爸爸问,“肯定是不着急,再好好挑挑,只要你有这个意愿。”

    江雪荷大可以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不过烦躁过后,她又感到非常疲惫,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了:“爸,意愿不意愿的,先放在一边,现在要是不把力气放到拍戏上,以后应该更没工作可接了吧?”

    演艺圈的现状实在不是什么秘密,爸爸说:“所以这活是吃青春饭的啊。”妈妈也点头:“别看你现在才三十多岁,一个不小心,就要去演妈妈,就要演婆婆去了,这能行吗?往后没法发展。”

    爸爸应该也是退休了没事做,成天替江雪荷考虑这些问题:“越来越觉得,当演员看着光鲜亮丽,尤其是女演员,可根本干不长啊。荷,你自己也要多想想,往后该怎么办,往后你不想演婆婆妈妈吧。”

    江雪荷当然不想演!

    她一想到刻板的家庭角色,一想到好妈妈坏妈妈,一想到好婆婆坏婆婆,就头晕,胸闷,四肢酸痛,精神崩溃!

    “不想演。”江雪荷低声说。

    她完全知道父母想说的话,内心的想法。

    趁现在,在演艺圈,找到在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男人。可能是导演,可能是同龄男演员,可能是富家小开。

    一定很有钱,相貌也不会比穷的更丑,一定能让她从现在这个职工家庭,离中产都十万八千里的阶级跹跃上去。

    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自白》上,这部电影红了,一切都好说,倘若没红呢,或者说,没让她红呢?

    也很有可能,这部电影本身很成功,只是带不了她红。

    以往的很多角色都是前车之鉴。角色红了,她没红。观众看到屏幕的她,只会很惊讶:“这个人好面熟,还演过什么来着?”

    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赌了,《自白》让她红不了的话,她连BV的一个title都拿不到,更遑论后续的资源?

    江雪荷没说话。

    父母也不再说了。电视上的明星们撕名牌,做游戏,玩得很开心。

    这顿饭很好吃,米饭蒸得粒粒分明,外面的炸鱼也很有水准,外酥里嫩。

    吃完饭,江雪荷陪父母一起试玩新手机,又一起看了会新出的电视剧,十点多洗漱完才回房间。

    她房间的布局一直没变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书柜里放着许多以前看过的书,床上还有一些小玩偶,有的年纪都赶得上她一大半了。

    江雪荷把被子推到一边,躺到床上,先做了三组卷腹,接着又是三组平板支撑。然后她摆好臀桥的姿势,用力地在手机上打字,给卢想慧发消息,

    “我现在想去破浪,还有机会吗?”

    “晚了。”

    卢想慧秒回,“肯定是因为回家又开始焦虑发作吧,年关已至,你当时拒绝的时候要考虑这点!”

    “这回焦虑的程度高不高?”

    “失眠。”江雪荷回复。

    “这样,我给你支个招。”卢想慧这会应该在兴致勃勃,雄心壮志地盯着手机,每句话都是秒回,“小郑启发我了,咱们有一个特别好的招数,能红的又快又干净,万无一失。”

    江雪荷几乎马上明白她想说什么,但自己现在心态很不正常,没有打字让她打住,不准说了,自己是有底线的演员云云。

    “你和白寄凊卖姬。”卢想慧斩钉截铁地打出这七个字,“我都算好了,到时候借着电影的东风,这么时髦现代的招数不可能不红。”

    江雪荷不回了。

    卢想慧意料之中地关闭微信,继续玩开心消消乐。

    拖延症是成功的大忌。江雪荷翻来覆去地想,只是问问,也没什么所谓吧?

    现在丢人,难道比将来为找一个好男人蝇营狗苟更丢人吗?

    自己也没什么人可丢了!

    她打开短信,选择白寄凊的电话,输入:有时间吗,想和你谈谈。发送。

    随后,江雪荷愣了十几秒,迅速打开百度,搜索:短信能撤回吗?

    答案非常令人绝望,你可以在自己的手机上删除短信,但对方依然能收到。这是什么标准的鸵鸟卧沙?

    微信都起码还有两分钟的挽回时间!

    江雪荷清理了所有后台界面,关闭手机,平心静气地阖上眼睛,

    接受了自己今天晚上即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在痛苦与后悔中煎熬的事实。

    第37章 追悔莫及(一更)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在她幻想白寄凊是不是根本不看短信的时候,这位大明星给她回了个电话:“江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江雪荷镇定自若:“没什么事。”

    “一般跟我玩这个手段我直接拉黑。”白寄凊说, “有事说事。”

    江雪荷实在难以启齿,她想了一会:“真没什么事, 要不见面说吧。”

    她本来想着能拖则拖,反正白寄凊应该是贵人多忘事, 没想到这女人直接问她什么时候回京, 三下两下就敲定了见面时间。

    “如果是告白的话记得带花哦。”白寄凊利索地把电话挂了。

    江雪荷没她那么好的闲情逸致开玩笑, 生活已经一片愁云惨淡。

    她又在家消磨了两周时间,父母再也没提成家的事情,知道说多就惹人逆反了,还不如静待花开。最后到了分别的时刻, 终于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江雪荷。

    江雪荷也很依依不舍, 她不想回京面对白寄凊的邀约!但是定好的时间, 绝不能不回, 卢想慧当天晚饭时间已经在办公室等着她了,点了一桌好饭好菜,

    最郑重的是,在风水中最好的青龙吉位,给江雪荷摆了一摞的剧本。

    江雪荷拿起一本翻了两下, 略有痛苦:“中偶也就罢了, 我在这里面也要演心机女二吗?”

    “什么心机,你注意措辞。”卢想慧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就是流星花园藤堂静风格的女二!”

    江雪荷说:“你最好真的说的是这部剧。”

    她不过草草一翻, 就看到温柔的大小姐女二给女主下绊子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接触中偶。”江雪荷说, “我总有种想法, 如果接了中偶,一旦开了这个坏头,就是每况愈下,一泻千里了。”

    卢想慧内心也是认同这个观点的,她咬了口琉璃馒头,把本子放到了一旁:“肯定的,不到最后,肯定不能接中偶,大概率对演艺生涯是有损害的。”

    恐怕自己离最后也不远了。江雪荷默默地想。

    卢想慧又递来一个本子,这次是悬疑剧,最近很流行,类似迷雾剧场。

    江雪荷囫囵吞枣地看过去,想给自己的角色算是女主,为什么说算,因为这个女主也只能轮到五番六番,前面全是男人,不出意外,肯定是要陪衬到底了。

    “先留着吧。”江雪荷说,“在好剧里做戏份轻的花瓶也比扛烂剧在路人观感里强。”

    “电影本子呢?”江雪荷问,她没动筷子,一是这些日子在家吃了不少好吃的,二是过两天要去见白寄凊,她焦虑的食不下咽。

    卢想慧拿出一沓给她,看起来花不了几分钟,都是大纲和一小部分完整剧本。

    平平无奇的几个本子,导演也很普通,阵容也很普通,说不上从差得惊天动地,也只不过够到了差强人意的及格线。

    “对了。”卢想慧早看过了,也知道这几个本子一般,自己也实在推销不出口,不能硬逼着江雪荷为了工作拍这些东西。

    她神秘兮兮地丢出一件自认为的大好事:“有一个综艺邀请,大平台的,治愈生活型的,叫出发!奇遇农场,我觉得这个特好。”

    江雪荷早年连综艺都不想上,觉得上多了影响演员形象,但到现在,可不是为了职业的清清白白才不上的,是社恐作祟加没太多综艺来找。

    她一听,也觉得不错,问道:“其他嘉宾有谁呢?”

    “那先不重要。”卢想慧立即说,“就是这个综艺吧,平台花了大力气要做的,说要请至少六到十二人,大部分都是有名的演员,流量,喜剧人,比如最近很红的脱口秀明星。”

    江雪荷顿时有种不妙预感:“是因为《自白》才请我的吧?”

    “诶对了!”卢想慧抠了抠桌子,“所以我想问我那个提议你有采纳吗?这综艺还请了白寄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如果你俩商量好了,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雪荷,咱们工作室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你能不能,”江雪荷说,“先别小人得志,弹冠相庆?”-

    江雪荷车开到一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不要买点东西,否则空手去怪不礼貌。

    花是肯定不能买的,得买点普适性强的。

    她下车,在街边的水果店买了点糖心苹果和砂糖桔。

    这次不用管家来引路,她自己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反复心理斗争后,终于在要迟到前一分钟按下了三楼。

    她一到电梯厅,就感到失策!

    上次为了节省麻烦没有进去,这下可好,为今天造成了更大的麻烦,今天还能不进去吗?自己到底穿哪双拖鞋啊?

    白寄凊家应该是铺的地暖,温暖如春,她焦头烂额地思考了十秒钟,大衣险些都热得穿不住了。

    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白糖爽很活泼地跑出来了,仰着脑袋看她。

    白寄凊跟在后面,过夏天一样穿着吊带裙,只有拖鞋是毛绒的。

    她主动过来,从柜子里拿了一双还没拆盒的毛绒恐龙拖鞋:“江姐,穿这个吧。”

    江雪荷有些局促地踩上了两只恐龙,把袋子递给白寄凊:“买了点水果。”

    白寄凊扑哧笑了:“你来看病人啊?”

    不过她在沙发上坐下,第一时间剥了个砂糖桔吃。

    白糖爽跳上沙发,江雪荷庆幸身边就有根逗猫棒,一晃一晃地逗白糖爽玩。

    这狮子猫虽然体型大,却十分灵巧,两只爪子一扑一扑的去碰杆头上的亚麻小老鼠。

    白寄凊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俩一会:“江姐,不要想蒙混过关。”

    江雪荷停了一停,强作镇定:“怎么蒙混过关了?”

    “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谈?”白寄凊问,她小心地撕了一块纸巾垫在手指上,防止砂糖桔的汁水把自己的指甲染色,这砂糖桔看着个头很小,没想到甜得过分,“你这样不说,我真的很好奇。”

    “真的没什么事。”江雪荷勉强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给你发那个短信,”她索性装傻,“可能是因为回家,情绪不稳定,又想到戏里的情节了吧。”

    白寄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吗?”

    白糖爽玩累了,舒舒服服地抻长,在白寄凊和江雪荷之间的沙发空隙上躺下。

    白寄凊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瓣桔子:“你收到那个综艺邀请了吗?”

    “收到了。”江雪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我感觉挺好的,想要参加。”

    白寄凊又拆下一瓣桔子,依然很慢条斯理,只是挑起眼神看江雪荷:“我不打算去。”

    江雪荷本就素净的脸更白了,她垂下眼睛,手轻轻地在白糖上身上抚摸了一下,平静地说:“你年后还要进组,之后还有戏吧?这综艺五月开录,咱们六月底七月还要跑宣传,时间上是不太合适。”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综艺,”白寄凊说,“破浪你不是不打算去吗?”

    “破浪那种形式我不太适合。”江雪荷答道,“这个综艺,说走治愈生活路线,我觉得还可以。”

    白寄凊默了一会:“你真不打算劝我去?”

    江雪荷说:“我又不是节目组的,没必要劝你改变日程规划。”

    白寄凊说话向来直接:“你也知道吧,节目组是因为《自白》才请的我们两个,如果我不去的话……”

    江雪荷打断她:“没关系,需要我的话我还是去,假如不需要,自然可以换人。”

    自己与能红的大明星之间的差距,果然在这一颗玻璃心。

    江雪荷神情,声音都纹丝不动,心里实在已经很难过,很不舒服。

    白寄凊又问她一遍:“江姐,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事情。”江雪荷说,“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咱们宣传的时候再见吧,好吗?”

    她匆忙之中,甚至忘记了白寄凊打算把白糖爽托付给她。

    江雪荷站起身,把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拿起来,走到电梯厅去换鞋。

    白寄凊并不挽留,只是在后面跟着她,看她换上靴子,系好鞋带,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江姐,”白寄凊站在她身旁,倚靠着墙壁,“其实我应该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居然微笑,一点妆没化,依然容光灿烂,保养太过得当,简直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你想让我去这个综艺,是不是?你经纪人肯定也是这么说的,正好在卡在电影上映之前,有百利而无一害。”

    “剩下的我来猜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经纪人难道希望我和你扮演姐妹情深吗?江姐,平心而论,你有打算和我从普通朋友更进一步,做好闺蜜的意思吗?”

    江雪荷对于她这两问,实在没有答案可回复。

    大家都是演艺圈的人,显然对此地的手段都是一清二楚。

    “你想让我和你卖姬,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电梯门打开了,不过江雪荷没来得及上去,随后,电梯门关上,静谧地下降。

    江雪荷的心也和这架电梯一样,不为人知地沉到了谷底。

    第38章 发生什么事了?(二更)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 大脑除了一片空白,往往还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应急机制。

    江雪荷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情商和说话能力通通失效, 思绪处在一个反复的重播状态: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我就是, 无敌的。

    除了承认之外,难道还能否认吗?

    白寄凊又不傻, 都猜到了这一层, 还能相信自己就是闲着没事干给她发了条短信吗?

    想红又不丢人, 自己豁不下脸也不丢人,

    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我就是,无敌的——

    江雪荷咽了咽口水, 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然而白寄凊说了这一段话之后, 见江雪荷这样反应, 并没有穷追不舍, 更没有出言讽刺,而是笑道:“约的今天, 其实是想让你把白糖带回去,再把鞋换回来吧。”

    白寄凊说:“我给你介绍一下猫粮和玩具。”

    江雪荷一愣,只好又换上恐龙拖鞋, 和她进了屋。

    白糖爽在富贵人家显然过的是富贵猫生, 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高大的树木样的猫爬架,一面墙柜的猫粮和罐头, 还有许多可爱的小玩具和毛绒窝。

    “白糖一般都是干粮让它自由吃。”白寄凊拿出一个金边小平碗, “就这样小半碗就好, 一天两到四次的添一点。不会变胖的,是算好的量,它饿了就会吃两口,少食多餐。”

    她示意江雪荷看看角落:“有自动喂食器,不过我觉得你带不了那么多,得让你多费心了。”

    “不要紧。”江雪荷马上说,“我一般没工作都会待在家里,手动喂就很好。”

    “不过这个饮水器你得带上,白糖太挑了,喜欢喝活水,饮水器有喷泉模式,它最喜欢。”

    白寄凊又如数家珍地给江雪荷讲起猫罐头来:“早晚的时候,各开一个小罐头,这是主食罐,里面水分大。”

    她又拿出一些:“这些主食冻干一周喂个一点就好,零食冻干一般别给它吃,撒娇也不行,这猫可会偷摸扒拉零食吃了。”

    “主食罐你可以一周有个一两天,泡点水,舒化奶,或者清汤罐头。”

    江雪荷一一记下,白寄凊又给她看那个白色花瓣状的大窝:“这是它最喜欢的窝,你带过去。”

    “猫爬架肯定是不能带,太大了,你把这个咬咬球和咬咬鱼拿过去,还有这个仙人掌抓板。”

    白寄凊令人眼花缭乱地拿出一个木制的玲珑球,又拿出一条橘红色的小鱼展示给江雪荷看。那个仙人掌倒不需要她特意展示,就在地上很显眼地立着。

    栩栩如生的一株绿色仙人掌,远看简直不能相信它起到的是抓板的作用。

    “和养小孩一样。”江雪荷由衷感叹。

    白寄凊深以为然:“越养东西越多。”她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对了,江姐,你不用对它小心翼翼的,它胆子很大,甚至能出去遛弯,你可以带她出去玩。”

    江雪荷有点眼睛一亮:“它能和狗玩吗?”

    “可以倒是可以。”白寄凊想了想,“不过我怕它打狗。”

    管家上上下下好几趟,终于帮江雪荷把白糖爽一个多月的行李搬得干干净净。

    给白糖爽小搬家的事消解了一点江雪荷的尴尬,白寄凊也不再提刚才发生的那件事。

    江雪荷抱住猫进了电梯,白寄凊目送着她,忽然说:“江姐,要给我发白糖的照片哦。”

    “当然。”江雪荷说,“我每天都会给你发。”

    “那你加我微信。”白寄凊松开按着的电梯按钮,“搜我手机号就行。”

    江雪荷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就关上了。

    真的是很行色匆匆的一架电梯。

    白寄凊回到客厅,过了两分钟,心里算着江雪荷应该是上了车。

    果然,手机叮的一声,微信跳出了好友申请,验证消息相当简洁:江雪荷。

    这是江雪荷此生中最大的滑铁卢,白寄凊却心情悠哉,随手点进微博,轻轻松松的,在江雪荷微博底下,点了橙色的回关键。

    隔天,白寄凊去了宁夏进组。

    白糖爽和江雪荷不过一天功夫,已经亲如母女,懒洋洋地躺在江雪荷怀里看电视。

    卢想慧大驾光临,恨铁不成钢:“你是想说,她都把猫交给你寄养了,结果卖姬这事还是没成是吗?”

    她站了一会,终于也忍不住,呼噜了两把白糖爽的毛。

    “为这事你还特地跑一趟啊。”江雪荷说,她也无意隐瞒,“你也知道我,我根本就说不出口,最后居然还是人家猜到了,主动挑破的。”

    卢想慧问道:“那她对这件事怎么看,直接拒绝你了?”

    “没有。”江雪荷实在不愿回忆起当天的情形,“然后她就给我介绍起了白糖的罐头玩具,没再提这事。不过还需要提吗,肯定就是拒绝的意思。”

    卢想慧颇通人情世故地思考了一会,不得不说确实除了婉拒外读不出别的意思。

    她大为遗憾:“白寄凊还说不去那个综艺?这下不好办了啊……”

    江雪荷起身,让白糖爽站在小体重秤上,给它拍了一张照。

    它悠然自得地到旁边的窝里卧下,江雪荷抓准时机,又拍了一张。

    她到相册欣赏了一下,觉得拍得还可以,就在微信上发给白寄凊:“白糖今天也很好。”

    白寄凊回复速度惊人:“我也进组了。”

    这有点闲聊的架势。让i人闲聊,无异于做平板支撑。

    江雪荷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发送:“工作顺利。”

    附送一个暹罗猫小豆泥表情包。

    爱猫人士必备:暹罗猫小豆泥。

    白寄凊果然很喜欢,也回了个同系列的。

    卢想慧那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面色奇异:“雪荷,你有没有看白寄凊的采访?她今天早上刚到酒店,就被媒体拦住了。”

    江雪荷摇了摇头:“没有,不外乎采访新戏吧,可能捎带着问点《自白》,她不至于提到我吧。”

    她脸色一凝,白寄凊当年在开机仪式上的前科铺天盖地而来,江雪荷伸手:“让我看看。”

    卢想慧把手机递给她,不忘问:“你大学时候真的不认识她啊?”

    那是微博里有人把采访剪辑了一个片段,里面记者问白寄凊,《自白》的拍摄怎么样,白寄凊回答道:“特别好,尤其江姐的业务能力很强,和她合作真的很开心。”

    到这里是一切正常的官腔,然后,白寄凊话锋一转,突如其来:“开机的时候,就有人问过我,我和江姐是中戏的师姐妹,到底认不认识。

    其实是认识的。”白寄凊笑,当初问她这个问题的超能互娱立即问道,“当时你不是也说不认识吗?”

    其他媒体也七嘴八舌起来,“原来是认识的吗?”“当时为什么没有说?”

    白寄凊一概不理,自顾自地说,“当时江姐参加了读书会,因为我们有的社团活动,会在课后占用阶梯教室,教室特别大,一般前面的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到后面的。”

    “我当时下课也没走,在最后一排写作业。他们就过来在读书,我现在还记得呢,江姐读的是《魂断威尼斯》。”

    “我听了两个月,终于把这本书的结局听完了。”

    她问媒体:“这样也算认识吧?只不过不是太常规。”

    托白寄凊这个大红人的福,#白寄凊大学听江雪荷读书#这个话题很快上了热搜,转发里不乏有许多奇人妙语连珠,表示这难道不是经典的校园恋爱戏码?

    浪漫的师姐妹情谊?

    多么青涩的年少时光!

    江雪荷:“我要说我完全不知情,你信吗?”

    卢想慧:“咱们误会了,人家其实是同意跟你卖姬了。”

    江雪荷陷入了迷惘:“可是她都说不去综艺了。”

    卢想慧说:“你等着,我给你问问。”

    她立刻询问和节目组对接的工作人员,很快得到了答案:“没有啊,白姐去的,一直都是答应的。”

    “你被耍了。”卢想慧说。

    迷惘过后,江雪荷忍不住想,自己怎么能没注意到过她呢?

    那么显眼的一个人,自己当时到底是多爱读那本《魂断威尼斯》?

    刚开始拍《自白》的时候,白寄凊的一些行为,难道是还对自己当年的忽视耿耿于怀吗?可是她怎么会还记得呢?

    这三问,江雪荷依然是一句也答不出来。

    “你说我要不要向她道歉?”江雪荷问卢想慧。

    “不要!”卢想慧说,“你这人不能这么轴,白寄凊这个性格,根本不需要道歉。”

    “那她需要什么?”江雪荷又问。

    这句话把卢想慧也问住了,她想了半天,很乐观:“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还能吃了你不成?依我看,你现在就不仅要放下成见,更要抱着一颗充满的爱的心,卖姬可是一门艺术,多学着点那些偶像明星!”

    她真是不由得憧憬起来:“白寄凊肯帮你,就一定能红,咱们工作室这是又要熬出头了。”

    江雪荷默默地翻了翻微博,发现白寄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关了自己。

    她猝不及防,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她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39章 紧急特训(一更)

    郑滢年假过完, 欢欢喜喜地来上班,结果第一天就听此噩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勃然大怒:“卢姐,你怎么能让姐姐这么干!”

    “天呐。”卢想慧说, “别和我说你要搞清清白白,光风霁月, 德艺双馨艺术家那一套。”

    “不是!”郑滢很激动, “是不能和寄凊姐这么干啊!我都说了她没安好心!”

    卢想慧真的嗤之以鼻:“我和你打赌, 她要是对雪荷有任何的意思,我……”她的目光在办公室巡视了一圈,“我就从这窗户上跳下去,行吗?我从这窗户上跳下去。”

    江雪荷听她俩大呼小叫的, 忍不住蹙眉:“行了, 快四十的人的就别打这种赌了, 多不吉利。”她想了想, 说道:“寄凊肯帮我,我很感谢, 以前不亲身接触,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郑滢不能否认卖姬招数在娱乐圈的高妙,她只好接受了木已成舟的事实, 转而问道:“那我问下, 你俩知道,什么叫卖姬吗?”

    卢想慧和江雪荷,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郑滢不由得想起了她当年来应聘做助理, 工作一个月后在小号发出心情感言:我的两位老板:中年妇女搭档勇闯娱乐圈。

    “当然知道。”卢想慧费劲解释, “就是一种, CP感。”

    江雪荷这一阵经过江小白超话的熏陶,已经摸到了一点门道,主动替卢想慧补充:“就是情侣的感觉吧,我看粉丝磕的也是真情侣,会分析很多物料。”

    郑滢大感欣慰:“姐,就要这么想,你千万别信CP粉在那冠冕堂皇地说友情很好友情万岁,这都只是面子工程。大家磕的就是真情侣,就是暧昧,就是恋爱。”

    卢想慧:“你还蛮懂的,是不是磕过?”

    郑滢腼腆点头承认,随即又难得雷厉风行:“那你俩知道具体要怎么卖吗?”

    卢想慧这下哑火了,她知道这种手段,不代表实操过!

    倒是江雪荷试探着问:“是不是同款衣服或者饰品这种?”

    “这是很小的一部分。”郑滢头头是道,“是一种联系感,一定要让粉丝看到你俩是有联系的,如果卖的高级,可以让他们反复分析,谁也说服不了谁。”

    她不得不承认:“寄凊姐在采访说的那段,真的就很高级。”

    “粉丝这会肯定在超话讨论炸了。”郑滢说,“因为开机的时候明明你说过大学的时候,不认识寄凊姐,当时她也没有反对。”

    “结果到现在她突然反口,说她认识你,只是你不认识她。那粉丝会怎么想,肯定会以为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你们俩说开了,你把她哄好了……”

    郑滢说着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此事更加不妙!

    江雪荷浑然不觉,只是很敬佩:“我看超话了,他们就是这样分析的,还说要不然为什么寄凊在采访的前一天回关的我。”

    郑滢说:“是不是你去找她那天?”

    江雪荷点了点头。

    郑滢:“卢姐,你换个赌注吧,你铁定要输了。”

    江雪荷力挺卢想慧:“她眼光这样高,又只爱男人,你别往那方面想。”

    郑滢心道:认为自己平平无奇,别人不会有任何想法,这就是最大的魅力啊!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确实让江雪荷很迷惘,很质疑,她抿紧嘴唇,默默沉思。

    卢想慧突发奇想:“我要不找点脂粉?给剪点安利视频?白寄凊既然同意了,证明王经纪人也同意了,应该不会来插手这方面。”

    郑滢无语:“那也得有东西让剪啊,现在没综艺,电影也没上映,剪来叫拉娘。”她说,“别想脂粉的事了,先全力准备综艺吧,姐,你学习着点。”

    “我要怎么学呢?”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江雪荷打算自己先做到最好,很好学地问。

    郑滢说:“先看看偶像明星吧,看看女团剪辑,很容易就能搜到了。”她打开手机,又飞快地按了几下,“姐,我给你推了几个姬圈博主,你细品一下。”

    江雪荷一一记下:“那我回家看了。”

    “姐等等。”郑滢恨屋不及乌,“我能跟你一块回家……看看猫吗?”

    白糖爽这只大狮子猫,颇有点“臣妾真的是白狐啊”的风范,很快把郑滢迷得团团转,搂怀里一个劲撸它软和的长毛。

    江雪荷则是坐到书房,打开电脑,认认真真地开始了品鉴。

    现在网络大数据很夸张,她不过简单看了郑滢给自己推的微博,记住了几个年轻小姑娘的CP名,再在视频网站上一搜,自此之后,首页铺天盖地的全是了。

    这一看之下,她真的心惊肉跳,完全无法想象居然要敬业到这种地步。

    江雪荷很虚弱:“我觉得我做不到。”

    郑滢探头一看:“谁让你看48的!”-

    “白寄凊。”王景玉被气得都笑了,“你又给我先斩后奏是吧。”

    白寄凊轻描淡写,反正隔着手机屏幕,王景玉看不到她悠闲的神情,“姐姐,我又怎么了?我好好的在宁夏拍戏呢。”

    “那你在采访的时候放什么……”王景玉顿了顿,自己年纪已经四字出头必须开始养气,“说什么胡话?谁问你了?我就问谁问你了?谁想听你回忆大学时光啊!”

    白寄凊说:“其实这件事不算先斩后奏。”

    她向前方眺望,望见一片美丽的阳光和湿地,真是塞上江南:“有一件事是真的要给你奏一下,我决定和江雪荷卖姬了。”

    此话一出,王景玉强忍半天,才勉强把气顺平了和白寄凊继续说话:“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灵感,但是觉得你没这个必要,所以我不准。”

    白寄凊不慌不忙:“所以才是先斩后奏啊,意思是都已经斩了,你不准也没用了。”她补充道,“我俩CP超话都上排行榜了你之前一句话也不问我,现在你着什么急?”

    王景玉这下真笑了:“好,好,光卖姬我不管啊,我声明了,但是你要是敢跟我出其他幺蛾子……”

    那边也笑吟吟的:“你要把我怎么样呀?”

    “我听听南说,你把白糖寄养到江雪荷那儿了?”王景玉话锋一转,问道。

    “嗯。”白寄凊说,“张呈去拍戏了,童师姐家那只萨摩耶老挨白糖的打……我又不想麻烦你……”她说了一溜人名出来,把不能寄养的理由讲得条缕分明,“总之,我就放到江雪荷那了。”

    王景玉听的脑瓜子疼:“你得了吧,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白寄凊:“你可以相信总之后面那句。”

    王景玉是真的不想挑破,转而说:“你爸妈不是给你安排相亲了吗?你从宁夏回来去?”

    “我不去啊。”白寄凊开始一页一页地又精读剧本,“你少拿这事压我,以前你可没操过这闲心。你对我爸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下,推了。”

    王景玉憋着,她打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把话说开:“好,我帮你推掉。你想找其他的人谈恋爱消遣,就找,这方面我一向不管的。”

    没想到白寄凊石破天惊地给她撂下一句:“我不玩了,没兴趣了。”

    她挂了电话,打开微信,发现江雪荷已经给自己发过来了今日份的白糖爽生活照。

    依然有一张是放在体重秤上的。她还真细心,白寄凊想。

    第二张是一张玩耍的,有个人捏着咬咬鱼,白糖爽伸出两颗尖尖的小牙去咬。

    她一眼看出那人不是江雪荷:今天有事吗?看是你助理在逗白糖。

    江雪荷很快回复:她特地来看白糖的,我没什么事,也在家,在看视频。

    白寄凊挺惊讶:电影吗?你不像会看短视频那种。

    江雪荷当然不好意思和她说在看女团卖姬教材,含糊地回复:不是那种,就是视频。

    白寄凊:你不会在突击学习吧?学综艺怎么玩?还是学卖姬?

    半晌,江雪荷终于回复她:没有,怎么会。

    江雪荷把郑滢叫进来,依照经验丰富的小助理意见,她不再看48系,而是看起了韩团,只是越看越不对味:“我觉得她们这些互动就是好姐妹吧。”

    她让郑滢也看:“这些很近的距离,牵手,并肩走路,或者是拍一些合照,都很姐妹,看不出什么恋爱感。”

    郑滢说:“要不说卖姬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呢,CP粉很不挑的,但是想要卖的高级就很难了。”

    卖姬砖家郑滢总结:“要卖出故事感,要卖出一波三折层峦叠嶂的感觉,要让大家猜想,分析,争论。能归纳你们的时间线,感情历程,情感变化,这才叫高级的卖。”

    她上手给江雪荷找了个长视频:“不过这种是学不来的,得按CP本身的人设和故事量身打造。”

    郑滢想了想自家工作室,唯有江雪荷这一个独苗艺人和卢想慧相依为命,怕是只会纸上谈兵,想找出一个玩转娱乐圈手段的工作人员都找不到。

    而且,她忍不住说:“姐姐,

    你好像真的没有一双,磕CP的慧眼。”

    第40章 微信情缘(二更)

    今天白糖也很好。江雪荷打下这几个字, 白糖爽自然地从体重秤上走下来,趴到了旁边自己的窝里。

    狮子猫是大型猫,白糖爽的体重一直维持得很好, 在十六斤左右。

    白寄凊戏份不多,江雪荷这些天已经知道她通常下午四点就不再工作, 一般都选择这个时间给她发消息。

    她果然秒回:今天也这么可爱呀。

    不过很快,另一条消息也紧跟着传了过来:忽然想起来, 它最近有没有往人的怀里钻?

    江雪荷想了想:有啊, 它很亲人。

    白寄凊:那就好, 它最爱钻人怀里,不钻的话我怕它抑郁了,以后拍两张它在怀里的照片吧。

    江雪荷从善如流,立刻就把白糖爽搂到自己怀里拍了一张。

    她在家也穿得很端正, 黑色长裤, 贴身的黑色毛衣, 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挟持着白糖爽, 手腕骨骼分明,相当清减。

    白寄凊细细看了一会, 忍不住微笑了。

    她们这些天除了每天在微信上交流白糖爽的消息,还会分享一些有趣的新闻和视频。

    当然,白寄凊承认, 是自己起的头。

    江雪荷今天倒真是有出门计划, 她打算带白糖爽去向荣家社交一把。

    虽然白糖爽严格来说不算自己的宠物,但是江雪荷不由得把这只可爱的社牛小猫视如己出,甚至憋不住要带到朋友家炫耀。

    向荣为了养狗方便, 不工作的时间大多住在郊区的别墅, 杜宾犬豆腐脑在那里活出了一只大型犬的尊严和自由。

    它每天下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零食——那是一种填塞肉泥酸奶, 然后把口开的极小的丰容玩具,能吭哧吭哧吃半小时,消耗它许多精力。

    吃完后它一贯是要懒洋洋地在主人身边趴一会的,却没想到今天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白糖爽看到它,喵的一声尖叫,满屋乱窜,很快不知道躲哪去了。

    江雪荷被此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幸好向荣拉住了她,阻止她也满屋乱窜找猫:“没事,白寄凊既然说了能带出来就没关系,它见到我也不害怕,过一会调整好了自己就出来了。”

    江雪荷心里后悔:“白糖不会应激吧?”

    向荣经验丰富地向她保证:“不会的,只是没见过豆腐脑,现在让它自己待一会,不能打扰它。”

    不过这也挡不住江雪荷忧心忡忡,她捧着茶杯,豆腐脑好久没见她,亲热地用脑袋蹭她的腿。

    她就伸手,呼噜了呼噜豆腐脑的大脑袋。

    向荣不担心白糖爽出什么事,她担心白糖爽的来历:“难道我当初预言成真,你俩真成好姐妹了?她把猫寄养给你?”

    她对江雪荷的社交能力不存疑,但对她的社交热情真的非常怀疑。

    江雪荷对于卖姬的事情当然难以启齿,绝口不谈,只模棱两可地说:“应该是她其他朋友都有事,不方便或者怎么吧。正好我这一阵没工作,刚好可以照顾白糖。”

    向荣望着她,一脸探究。

    江雪荷马上转移话题:“最近怎么样了,还没有写好歌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向荣撇嘴,“我算发现了,人啊,真就不能为难自己,打算下张专辑还是别人写歌,我唱。”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江雪荷绞尽脑汁地又想问她问题,把关于自己的话茬揭过去,只不过向荣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呢,最近看剧本了吗?”

    “我去参加一个综艺。”江雪荷说,“五月,刚刚好不耽误电影的宣传。”

    向荣大为好奇:“什么综艺?早说你该去了就,我觉得你要去破浪就挺好。”

    江雪荷摇摇头:“我不行,你比较适合。据说是个治愈型综艺,我想着不会太难做。”

    “其他嘉宾有谁啊?”向荣问。

    “还不知道呢。”江雪荷捏了捏豆腐脑软韧的耳朵,它没裁耳,两只耳朵软软地耷着。

    “不会白寄凊也去吧?”向荣随口一说,却不料自己一击中的,江雪荷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她真的去啊?”向荣吃了一惊,“你们俩这是要合作多久?”

    “因为电影请的我们两个,我是捎带的。”江雪荷目光在客厅里游移,惊喜地看见白糖爽探出头,静悄悄地走了过来。

    向荣也不再追问,打算看看这只杀回来的狮子猫要干什么。

    白糖爽重又走到豆腐脑跟前,一狗一猫互相嗅闻,互相靠近,正当两人要以为成就一番友情佳话之际,白糖爽伸出爪子,一爪拍在了趴在地上的豆腐脑脸上。

    江雪荷看得直笑,向荣忿忿:“早说让你也养只自己的猫,现在倒好,帮人养了一只霸王猫!”

    “我不是也想过。”手机叮的一声,江雪荷打开微信,发现白寄凊给她拍了好几张风景照,黄河滔滔,急流赭红,她一边回复,一边继续说,“想养布偶,或者德文,不过都是很难照顾,怕顾不过来。”

    “工作消息?”向荣问。江雪荷不算手机依赖,和她在一块玩的时候,除了工作,也没有太多别人的消息可回。

    没想到江雪荷含糊地说:“不是。”

    她给白寄凊发:把白糖爽带来向荣家,和她的狗一起玩了。

    在向荣开始八卦之前,她果断制止:“是在和白寄凊发白糖的照片和消息。”

    她拍了一张一猫一狗同框的发过去:别担心,豆腐脑是个很善良不打架的狗,她是女孩。

    白寄凊发了条语音过来,话中带笑:女孩男孩的,猫狗可有生殖隔离。

    江雪荷忙打字:不是那个意思,而且豆腐脑绝育了。

    白寄凊又发一条语音:向荣姐好。

    向荣礼貌回应:你好你好。

    语音的制造速度比文字消息快得多,向荣这条刚发出去,白寄凊新的一条又发了过来:

    我现在在青铜峡这儿,真漂亮,想给你也看看。

    她语气柔和,背景里还有汩汩的流水声。

    这条语音一播,客厅里鸦雀无声。

    向荣:“你俩这是好姐妹吗?”

    其实没什么可尴尬的,只是风景分享。只是江雪荷心里总藏着卖姬那件事不好意思说,这会害臊的脸都要红了:“就是朋友。”

    “先声明不是嫉妒啊。”向荣看着江雪荷,“就是怪怪的,你懂吧?”

    江雪荷当然懂,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白寄凊又发来一条语音,不过江雪荷不敢播了:“我等综艺拍完了告诉你吧,现在是真不好意思说,而且应该播完你看一点就懂了。”

    “还真有什么交易啊?”向荣故意夸张地捂嘴,她心大,不着急,“行,那我等着看完综艺自己品鉴一下。”

    直到抱着白糖爽上了车,江雪荷终于打开那条语音:有时间吗?有时间我打视频给你看。

    江雪荷回复: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和向荣说话。

    白寄凊没有回复,屏幕上直接显出了视频来电。

    江雪荷匆匆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接了电话。

    那边是险陡的峭壁,镜头再往下,黄河奔涌而过,应该是强风吹拂,白寄凊的头发被吹得散乱,依然笑容灿烂,美得生机勃勃:“江姐,你在车里?”

    江雪荷嗯了一声:“今天的戏这么早就拍好了?”

    “对呀。”白寄凊把镜头移来移去,试图将风景都容纳进来,“快拍完了都,过一阵就回来,在家休息几天,正好去拍综艺。”

    她把镜头一转,漂亮的脸孔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屏幕上:“也让我看看白糖爽。”

    江雪荷就把白糖爽捞到自己怀里,她没化妆,对着镜头,对着白寄凊,有点轻微的不自信,垂下眼睛看白糖爽毛茸茸的肚子。

    白寄凊看了会猫,开始看她。

    车里应该是暖气很足,她把大衣脱了,穿了一件米白的毛衣。

    她到底多喜欢穿毛衣?白寄凊想。

    应该是没有戴饰品的习惯。在剧组的时候就是,不戴耳钉耳环,戒指也不戴,手镯也不戴。

    白寄凊想着,就问了出来:“江姐,你不戴首饰吗?”

    “也是戴的。”江雪荷说,“不过冬天衣服袖子比较长,戴手镯或者手表,不太方便,等天气热了,就戴的多一点。”

    她用指尖轻轻地逗弄白糖爽粉色的鼻头。

    对,白寄凊想到了,她美甲也不做,朴素得惊人。

    “我今天吃了滩羊,特别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她和江雪荷分享起来,“还有鲶鱼,说是黄河这边的特产,在京城确实没怎么吃过。对了,还有蒿子面,说是很健康,清热的。”

    江雪荷被她带的,不由自主地也说起来:“我今天没吃什么特别的,早上吃了煎蛋和虾仁,中午蒸的米饭,炒了个西红柿鸡蛋。”

    她说完,心里悚然一惊,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白寄凊,居然到了互相分享无聊日常的程度。

    白寄凊听完她说,显得十分高兴:“晚上我打算去试试羊肉泡馍,一定要把滩羊吃回本。”

    这女人冷不丁的,向她妩媚地眨了眨眼:“等我回来了,你再来我家一趟,正好带着白糖爽,我有礼物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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