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夜泳,和你(一更)

    一番胡言乱语过后, 两人的倒时差计划彻底泡汤,完全睡不着了。

    白寄凊偎在她怀里,笑得气喘吁吁, 很不平稳地说:“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江雪荷有严重的选择困难, 当然把决定权交还给了白寄凊:“你想吃什么?就是不知道有哪家店可以外送轻食。”

    “谁说要吃轻食的?这可是度假!”白寄凊兴致勃勃,披上衣服去拨前台电话, 江雪荷望着她的背影, 总有一种在一层层揭开洋葱的错觉。

    她本以为白寄凊会画Q版小人, 会跳舞,已经算了不得的才艺,没想到她还会打高尔夫球,会说英文。

    不过仔细想想, 起点如此, 学起来自然也潜移默化地轻松吧。

    白寄凊只披了一件开衫, 看起来实在是太叫人不好意思, 江雪荷赶紧阻止她继续腻歪到床上:“趁这工夫咱们洗澡去?”

    “嗯……”白寄凊想了想,“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都这样了一块洗个澡有什么害臊的!

    江雪荷自我催眠, 脸先红了一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打住。”白寄凊老神在在,“后半句说出口我就不和你洗了, 我要躺在床上等shake shack来。”

    “没有后半句。”江雪荷说。

    出了浴室, 江雪荷把大灯也打开,坐回地毯上接着收拾行李。

    两人的衣服先前她已经都挂到了衣柜里,她自己东西好整理, 无非是一些护肤品和化妆品,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带的。

    白寄凊的东西才叫琳琅满目, 皮质的首饰盒一打开,灯光在上面一照,映出的珠光叮叮当当地全撞进了她眼睛里。

    “度假嘛。”白寄凊靠在她肩膀上,“又不是总在水里泡着,当然要打扮的漂亮一些,还要拍照呢。”

    她佯装嗔怒:“手表怎么不戴?”

    江雪荷是怕麻烦的极简主义者,柔声道:“那行李太多了,而且怕沾水。”

    白寄凊自然知道她有一半是在糊弄自己,这手表可带防水的!“说实话,要不然我给你再买一块纵横四海。”

    江雪荷轻轻地叹了口气:“太张扬了。”

    白寄凊知道这句是真心话,就拿脸颊蹭了蹭江雪荷的后背,在江雪荷看不到的地方撅了撅嘴。

    江雪荷把她的泳衣细细地重叠了一遍,放到衣柜抽屉里:“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学学游泳。”

    “可以啊。”白寄凊很赞成,“如果嫌麻烦,我就每天在房间里教你游一会儿,也不用当课学,轻松一点。”

    江雪荷整理好最后一点东西,把行李箱合起来,放到角落。外卖也送了过来,白寄凊点的是经典的招牌牛肉堡和芝士蘑菇堡,外加一份芝士薯条,还有两杯热量惊人的海盐焦糖奶昔和漂浮卡仕达冰淇淋。

    何止是放纵餐的规格,简直是世界末日前的狂欢。

    江雪荷抿了一口奶昔,白寄凊斜坐在她腿上,可能是在夏威夷,怡人的风光之下,时间也流动地缓慢起来,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像冰淇淋漂浮在芬达汽水上一样,悠哉悠哉地浮到了半空之中。

    她情不自禁地吻了白寄凊一下,白寄凊在她唇齿之间,尝到了海盐焦糖诱人的甜咸味。

    等到吃完,江雪荷再看一次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这人循规蹈矩,早睡早起惯了,不由得就是有点忧虑:“咱们赶快睡吧,还要倒时差,要不然明天起不来,还有好多计划——”

    白寄凊捏住她的嘴,不知道第多少遍强调:“这是度假!不需要计划,况且现在肯定睡不着。”

    她眼睛一眨一眨,在偌大的套房内巡视了一圈,忽然心血来潮,从江雪荷怀里下来,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套可可色的系带泳衣来。

    江雪荷:“大晚上的?”

    白寄凊很神秘:“夜泳。”她忽然更加心血来潮,“咱们去海边吧,这才叫真正的夜泳!”

    她很快换好了泳衣,略深的可可色显得她肤色更加白皙,身材姣好,乌浓的卷发撒下来,要不是屋内有大灯照着,几乎像个异常美丽的天外来客。

    江雪荷倒不是会吃那种幼稚的醋的人,白寄凊非常漂亮,她愿意白寄凊向所有人展示这份天赐的美丽。

    只不过大晚上在海里游泳这么浪漫的事情,在她一直平淡的人生中属实有点浪漫到出格了,完全没有经历过,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犹豫。

    白寄凊了解她的踌躇从何而来,牵住江雪荷的手,不再问她的意见,而是拉着她,径直地跑了出去!

    酒店沿地势而建,层层叠叠向下,紧挨着新月一样的沙滩和无边的海洋。

    深夜的海滩果然寂静,虽然有人,可稀稀落落,各自都在低声交谈,或欣赏月色。

    清凉的海风吹拂过来,江雪荷放缓了脚步,白寄凊仍然牵着她的手,半转过身来,有点孩子气地倒退着走。

    江雪荷望着她,任由她拉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白寄凊明亮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泓多情的春水,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没。

    白寄凊穿了一双皮革质地的凉鞋,一本正经地交代江雪荷:“要帮我看好了哦。”

    说着轻盈地向前赤脚走了两步,一跃跳进了茫茫的,墨蓝色的大海。

    江雪荷提着她的凉鞋,怔怔地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海波。

    白寄凊钻下去之后,骤然就不见了人影。

    她知道如果慌张真的会显得很傻,白寄凊也不可能出事。天这样黑,海这样大,一时之间看不见人也是完全正常的,可她就是绷不住的心脏怦怦直跳,又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找到自己的女友。

    寄凊,她在心里喃喃道,声音忍不住地溜了出来,低声询问道:“寄凊,你游到哪里去了?”

    江雪荷有点手足无措,月光清凌凌地照了下来,然而那个昳艳的美人去了哪儿呢?

    过了好漫长好漫长的一会儿,就在近岸的海面上波光骤动,白寄凊湿淋淋地钻了出来,笑着向江雪荷挥了挥手。

    江雪荷也向她挥了挥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居然不过才过去了两分钟!

    恋爱太可怕了。江雪荷说不好自己这是第几次这么想。她坐了下来,目光跟随着白寄凊在微波里起伏。

    白寄凊的泳技不一定多好,可观赏性是一等一的,江雪荷拿手机抓拍了一两张,可惜光照条件不好,完全无法把肉眼接收到的魅力记录进照片里。

    江雪荷索性放弃,专心致志地把这一刻留存心中。

    白寄凊游得累了,终于上岸,她浑身滴水,跪坐在江雪荷对面。

    两人出来得匆忙,根本没拿毛巾,江雪荷就用手先擦拭了她眼睫毛上坠的水珠,以免待会儿落到眼睛里。

    “让我想起《自白》那幕戏。”白寄凊知道她不介意,整个靠进她怀里,江雪荷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肌肤相贴传了过来。

    “天气那么冷,你浑身都是水,冻得脸都青了。”

    江雪荷揽着她的腰,月光皎洁,平等的给每一个角落洒上微光:“这么浪漫的时候,提那场戏干嘛。”

    “因为那时候我在想,”白寄凊也望着月亮,“小鱼不愿意陪你,我愿意。”

    她是甜言蜜语说惯了的,然而这话说出来,心里头也是一悸,紧接着是后知后觉地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得几乎脸颊和心脏一起发起烫来。

    江雪荷不看月亮了,偏过脸来,看着她发湿,这会儿甚至有些发红的脸颊,微笑着默默不语。

    白寄凊被她这么看了一会儿,恼羞成怒:“干嘛,干嘛不说话!”

    “在珍藏。”江雪荷说,“珍藏你的真心话。”

    白寄凊借题发挥起来:“怎么以前不见你珍藏,难道我以前说的都不算真心话?”

    江雪荷不答她这刁钻的问话,单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她。

    现在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江雪荷止不住地就要想到未来该要如何如何,可是她又不愿意去想,因为一旦去想,势必要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和心境。

    她只想在夏威夷这样的地方随心而动。

    “在想什么?”白寄凊问她。

    “在想……”江雪荷小声说,“接吻吧。”

    白寄凊“哈”地笑了一声,甜丝丝地问道:“你被夺舍啦?”

    在国内一板一眼惯了,在国外想好好纵情享受一下,实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江雪荷自己都快盛不住这份高兴致的甜蜜热情,很难以为继,但很执着地仍然小声说:“嗯……接吻吧。”

    白寄凊二话不说,深深地吻住了她。

    “一点了。”江雪荷看了看手机,“咱们该回去了。”

    白寄凊摇了摇头,如法炮制:“问我,我在想什么。”

    江雪荷只好配合:“你在想什么?”

    白寄凊当即说道:“在想夜泳真好,夏威夷真好,你真好,今晚月色真好。”

    江雪荷还以为她憋着坏点子,没料想到她列出了这样几个,也很感慨:“确实,今晚月色真好。”

    “还有,还在想,”白寄凊笑吟吟地,“接吻吧。”

    第92章 夕风微醺(二更)

    恶因结恶果, 两人时差倒得失败至极,第二天一齐睡到了日上三竿。

    江雪荷来之前预备好的一系列计划在一睁眼就是中午十二点半的无力感中彻底泡汤,她揉了揉白寄凊的脑袋:“再不起来可要晚上了。”

    白寄凊的生活态度和她完全不同:“既然都这么晚了, 更晚一点也没什么吧!”

    江雪荷很不赞成,打算身体力行地起来洗漱, 却被白寄凊一下给压住了。她眼睛都没睁开,先趾高气扬地指挥起来:“不准去, 要陪我躺着。”

    “下一步呢?”江雪荷笑道。

    “下一步……”白寄凊显然已经完全清醒, 只不过不睁眼睛, 唇畔已经浮现出一丝笑容,伸手就要去摸床头柜。然而被江雪荷中途拦截,攥住她的手就给拉回来了。

    “干嘛呀?”白寄凊故意问道,终于把一双明亮的眼睛给睁开了, 她懒洋洋地把被子踢到一边,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渗进来, 打在她身上, 几乎是一片雪白。

    江雪荷目眩神迷之余,深感自己不能再被这样拿来捏去的了, 就佯装平静:“没干什么啊,不是让我陪你躺着,那就好好躺着, 不要做别的。”

    “我做什么别的了?”白寄凊倒打一耙, “我只不过想拿……”

    江雪荷一把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白寄凊“哈”地一声笑出来:“怎么,怕隔墙有耳?”

    说隔墙有耳是太夸张,可是也真的不遑多让了!江雪荷:“注意着点吧。”

    白寄凊很悠闲, 看江雪荷又跪坐起来, 一副要整理仪容的架势, 就拿脚蹬了蹬她的膝盖,看她不为所动,索性蹬进了她的怀里:“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单立明和钟静薇去年偷情就来的这儿,还有……”

    她还要回忆,被江雪荷吃惊地打断了:“你确定?光昨天咱们进酒店这一路就有多少国人,我光签名都给出去了仨!”

    在这儿偷情……江雪荷心想,在这儿官宣还差不多!

    “哎呀,”白寄凊又蹬了蹬她,“总之不要想那么多嘛。”

    江雪荷捉住她的脚,白寄凊脚不大,三十七码,脚面窄,足弓高,和手一样,异常柔软,只有青色的血管,没有骨头一样。

    “不准学张无忌啊!”白寄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最怕痒,当年拍14版赵敏,导演还非要男主真的挠,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江雪荷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当时在电视上看,就觉得你怎么演得这么真,原来是真的怕痒。”

    她没打算逗白寄凊,而是认真地打算帮白寄凊按一按。只是没想到刚一用力,白寄凊就“啊”地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要把脚收回来。

    “疼?”作为明星,体态和脸是一样重要的,江雪荷除了医美,还把一部分钱花在了运动和按摩上。她照葫芦画瓢,想帮白寄凊也放松一下。

    白寄凊摇了摇头,哼哼唧唧的,乱蹬乱踹,坚决是享受不了这份服务。

    江雪荷没辙,把她两只脚拢进怀里:“算了算了,起床吧。”

    白寄凊气喘吁吁,脸都红了,江雪荷半晌没等到她说话,把目光从她美丽的踝骨移到脸上:“原来……”

    “啊!”白寄凊大叫一声,不肯让她继续说下去,一翻身坐了起来。

    江雪荷一怔,忍不住抿嘴一笑:“你知道我后面要说什么吗?原来……”

    白寄凊又大叫一声:“啊!”这下直接跳下床,跑进洗手间了。

    原来……江雪荷难得有点促狭地想,要把这件事记在白寄凊观察手册里面。

    她不慌不忙地收拾昨天的衣服,一会叫服务生拿去干洗,又把被子和床单理了理,等到白寄凊出来,这女人装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开始颐指气使了:“江雪荷!”

    江雪荷仍然是不慌不忙地笑道:“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白寄凊噎了一下:“吃完饭带我去兜风!”

    江雪荷含笑点了点头,一副规规矩矩听从安排的样子。

    果然不过三秒,白寄凊就绷不住了,笑盈盈地过来搂住她:“我今天带着相机,给你拍点素材。”

    准备尴尬吧。江雪荷接受现实,也进去洗漱。

    白寄凊细细地化着妆,速度慢了不少,江雪荷平日生活中是不画眼线,不贴假睫毛的,输她了十分钟洗漱时间,却几乎是同时完成。

    “帮我戴一下。”白寄凊捡出一对翡翠坠子,是特地为了配江雪荷送她那两只生日手镯的,她甚至特地为此还做了一套新中式的压花缎面连身裙——明明她平时离这种风格可谓十万八千里远。

    当然,有这张脸,就算穿麻袋也美。江雪荷为她戴上耳坠,顺手系上她斜襟的玉珠扣。

    白寄凊趁她换衣服的功夫,又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江雪荷穿的是最经典的旋褶连身裙,需得配一点简单又夺目的,两枚钻石耳钉最合衬。

    她帮江雪荷戴上,耳钉是冰凉的,耳垂却是温热,她用指腹抚过,又轻轻地吻了一下。

    随后,她吻在江雪荷的嘴唇上。

    江雪荷拿上玄关的车钥匙,两人乘电梯去花园吃已经离晚餐不远的早午餐,临出门之前,白寄凊不知道往手包里塞了一样东西,还神秘兮兮地不告诉江雪荷是什么。

    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虽然早有准备,可江雪荷看到这辆纯银色的敞篷跑车时,还是感到了一股强大的铺张浪费气场堂堂袭来。

    两人计划是要走完有世界最美公路之称的哈纳公路,白寄凊上次来茂宜岛的时候,自己开过一趟。可当她和江雪荷一起到了这里,再度欣赏沿途的美景之时,她感觉一切都和记忆中大相径庭,连幸福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白寄凊摆弄着相机,她一路摄像,有废片也不要紧,反正工作室会剪掉的。

    江雪荷经过早午餐镜头的高强度注视,这会儿轻松多了,她微笑,放缓车速,看向这条公路起始处茂宜岛最大的制糖工厂博物馆:“咱们改天可以去参观一下。”

    “好啊。”和江雪荷在一起,白寄凊对一切都很感兴趣。

    哈纳公路蜿蜒曲折,到处是急弯和小道,跑车底盘低,加速快,江雪荷渐渐地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开车。

    经过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双子瀑布飞流直下,白寄凊透过相机的镜头,观察到这幅令人窒息的美景,不过她并没有留恋,而是很快地把镜头又转回到江雪荷,这是一幅更美,更温柔的侧脸。

    “真美。”江雪荷感叹道,她开得非常小心,目光转动,望向瀑布和水潭。

    白寄凊说:“你冲着镜头笑一下。”

    江雪荷依言,把速度降到了最低,这才极富安全意识的,小心翼翼地转头,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

    白寄凊也不由得在相机后面回以一个微笑。

    这一路风光简直是不可思议,多束瀑布,险奇汹涌,海湾静谧壮美。她们穿过层层的雨林,公园和热带植物园,像在一串连续的画片里面纵情游览。

    夕阳西下,浓厚的霞光降了下来,稍微好走的路段,江雪荷会克制地提高一点速度,微湿微热的风吹得她长发浮动。江雪荷就会微不可察地皱一皱眉头,扶一扶墨镜,不知道在默默地,优美地忧虑,或者是思索什么。

    白寄凊入神地通过镜头观察着她,吃到就腻,在她没和江雪荷恋爱之前,倒是偶尔会咬牙切齿地这么想。

    可是恋爱后,她就基本再没这么想过了。

    这个女人让她的潇洒和情绪价值理论通通失效,白寄凊想真正的爱情果然是排他的,只有彼此两个人的。不是游戏,而是郑重的承诺,和完整的未来。

    她摸进手包,兴致勃勃地把藏着的东西给江雪荷看,居然是一小方瓶的威士忌!

    江雪荷吃了一惊:“你带酒是干什么?”

    “气氛这么好,”白寄凊理直气壮,“怎么可以浪费!”

    她就着夕阳,抿了一口威士忌,杏仁和泥煤的余香在她口腔里留存。

    她们此时路过七圣池,白寄凊说:“应该带泳衣来,好跳下去游一会儿。”

    “你可喝酒了。”江雪荷笑道,“万一在里面晕倒怎么办?”

    “我的酒量可好着呢!”白寄凊得意地反驳,又喝了一小口。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看着江雪荷被金光映照的半张脸,鼻梁上游动着一个个小小的光斑,轻声说:“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那岂不是鬼打墙。江雪荷忍不住笑,白寄凊很不满:“你快配合我,这时候就要说傻话的!”

    “嗯,”江雪荷柔声细气地说,“希望和你永远在如此美丽的夕阳和霞光下向前。”

    “一教就会呀。”白寄凊刚刚还要永无尽头,这会又恨起是在车里了,要不然她一定要扑过去亲江雪荷一口。

    江雪荷一边不忘看路,一边乖乖点头,棕色的瞳仁上是被光映得毛茸茸的眼睫毛。

    “我爱你。”白寄凊忽然说,在无止境的风光和夕阳下,她忽然说,“江雪荷,我爱你。”

    第93章 身心俱静(一更)

    两人将将赶着傍晚的尾巴从哈纳公路回到酒店, 晚上花园餐厅有当地土著人热情洋溢的舞蹈表演,白寄凊又要了一杯香槟,不过显然也是有了一点醉意, 半支着胳膊看演出。

    江雪荷将手探过去贴了贴她的脸颊,直发烫, 就显得她手温度偏低了。

    白寄凊按住她的手不准她抽走,舒服地叹了口气。

    “吃完回去休息吧?”江雪荷说。

    白寄凊其实被酒带得早起了困意, 只不过不舍得离开而已。今天美丽的一切仍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随着悠扬的音乐和喷泉, 仿佛还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江雪荷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也绝不会离开,这样一直,一直陪伴着自己。

    白寄凊放下叉子, 很娇气地说:“那你牵手, 带我回去。”

    江雪荷接住了她这份珍贵的孩子气, 牵着她回到酒店, 途径大堂的时候,还不忘让前台帮忙预约明天的观鲸帆船——用艰难的英语, 和体贴的细心,将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半,以预防白寄凊赖床。

    白寄凊忍不住笑:“你把浪漫气氛都破坏啦!”

    江雪荷一本正经:“做好实用计划安排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的白寄凊可以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 说自己喝了酒, 怕晕倒在浴室,需要江雪荷帮忙才行。

    江雪荷想自己这人就是太严肃了,越是对这样有些天马行空的, 她越没辙。

    等白寄凊乖乖进了浴缸, 江雪荷给她揉上卸妆油, 这卸妆油应该和唇油是同一品牌,都有着淡淡的山茶花香气。江雪荷止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由得就有些心不在焉,一下子就被白寄凊给逮住了:“想什么呢?”

    江雪荷当然不可能说在想那个吻和后续的事情,装傻道:“没什么,在想明天的安排。”

    白寄凊就知道她心里有鬼,只可惜在浴缸里不方便动作,打定主意要等上了床再好好逗她。

    清洁完江雪荷给她敷上面膜,让她稍微往后仰,要洗头发了。

    白寄凊的头发和睫毛是一样的好,纵使烫染过不少次,发质依然柔顺,浓密乌黑。

    江雪荷动作很轻柔,还帮她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和耳后的安眠穴。

    一切收拾停当,白寄凊强撑着不睡,滑动手机看些资讯,等着江雪荷洗漱好出来。

    她真是全靠毅力强撑,微博的黑字密密麻麻地在她眼里扭成一片黑影,等到她猝然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手机早就黑屏了。

    “江雪荷……”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但很快,一阵湿漉漉的佛手柑沐浴露的气味渗进了她的半梦半醒的交界处。

    有一个人把她抱了个满怀,“晚安。”江雪荷低声说。

    江雪荷本还想着稍微喝点酒也有好处,白寄凊乖得跟白糖爽一样,晚上十点已经睡得晕倒,雷打不动。

    谁想到报应不爽,早上七点,白寄凊在她怀里滚来滚去,睡得太足导致一双眼睛都亮汪汪的,声音也中气十足:“江雪荷!雪荷!雪荷江!”

    “观鲸是在十二点半。”江雪荷气若游丝,“你这是干嘛?”

    白寄凊兴致勃勃地翻起旧账来:“昨天你帮我揉卸妆油的时候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啊……”江雪荷虚弱回答,“你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八点左右起床,好不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白寄凊含着笑,近在咫尺地望着她,亲了她一口,“你一定在想那天晚上……”

    江雪荷捂住她的嘴,把她紧紧地给搂住了,从物理意义上让她闭嘴。

    白寄凊难得早睡,精力充沛得用不完,起来化了个全妆,精细地穿衣打扮了一番,甚至还帮忙给江雪荷拣出了一套衣服,一副万事俱备,只欠江雪荷起床的架势。

    江雪荷在这种威压下也真的无法再睡,尤其是当白寄凊端起相机,说晨起生活也要记录的当时当刻,她马上起床,不给白寄凊任何机会地洗漱去了。

    两人来到夏威夷好几天,直到今天才终于真正享受了喷泉花园的早餐,特色的巴西莓水果碗和月亮鱼。

    白寄凊拍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抬起镜头,拍到了江雪荷认真地叉了一块鱼放进嘴里。

    江雪荷吃东西时嘴唇紧闭,动作轻微,明明是够优雅了,看到镜头第一反应还是要挡一下。

    白寄凊:“你应该第一反应是笑。”

    江雪荷有理有据地微笑道:“可是现在没在工作状态呀。”

    吃过饭,就准备开车去拉海纳码头坐船观鲸了。

    江雪荷让前台订的是帆船位置,比大船人少,稍微静一点。不过服务是一样的,都有专业的讲解和水中摄像头。

    海水非常清澈,甚至在水下都能看到鲸鱼游过的痕迹。

    江雪荷本来以为还要看机会等候,没想到鲸鱼几乎就在她们身边穿梭。

    她紧紧地握住了白寄凊的手,看到一只巨大的座头鲸一跃而起,这是从未见过的景象,江雪荷十分吃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只庞然大物重又钻入到海中,只飞溅起一片白色的浪花。

    白寄凊让她看相机捕捉到的画面——阳光洒在浪花之上,映出一道彩虹。

    江雪荷不算什么动物爱好者,对鲸鱼也是一窍不通,可它们在温暖的浅海里活泼地游动、跳跃的景象,却让人感到一种异常的静谧。

    白寄凊去过各地观鲸,司空见惯,她重点不在它们身上,而在于反握住江雪荷的手,静静地陪伴着她。

    下次要和雪荷去斯里兰卡看蓝鲸。白寄凊心想。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白寄凊放了个吸管杯在车上,一边喝,一边看着江雪荷系安全带:“咱们接下来回酒店?”

    江雪荷摇了摇头:“想带你去个地方。”

    白寄凊马上来兴趣了,她强忍着好奇心,决定不问,全心期待着江雪荷要把自己带去哪。

    车子越开,她心里越有数,已经猜到了江雪荷要把她带去哪里。可她心里的兴奋丝毫没有减少,甚至还在停车之后主动闭上眼睛,要江雪荷牵着她走。

    她知道这是“太阳之屋”哈莱阿卡拉的山顶,也知道即将看见的是一片浩瀚的云海,可是当江雪荷告诉她,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心情和三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截然不同。

    当时许听南告诉她这里有最美的云海日出,积极鼓动她来看,她脑子一不清醒就答应了,结果困得她晕头转向,这么美的风景堪称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后来看工作室做的vlog才有种恍然感觉:原来这里这么美。

    现在她甫一睁开眼睛,就有这种感觉了。

    原来这里这么美。

    日出是橘红色的,而落日混着浓厚的霞光,简直是一种金碧辉煌。

    云海翻涌,连绵不绝,白寄凊捉着江雪荷的手,感觉胸腔一酸,几乎感到一种甘甜的痛楚。

    “每次听到《国境以南》这首歌的时候,都会遐想那里到底有什么。”江雪荷知道白寄凊说的是《国境以南,太阳以西》,自己的微信读书里面有这本,自己也写过书评。

    “我觉得身体深处掠过了甘甜的微痛。”

    白寄凊笑道:“你着重标记了甘甜的微痛,我一直以为这是吸引你的艺术化的修辞。”

    江雪荷答道:“不是的,这是事实。”她望着白寄凊,“人太幸福的时候,就会有想哭的冲动,不是吗?痛是甜的,爱和恨也是一体两面。”

    是啊。白寄凊在心内回答,我现在正在甘甜地痛苦着。

    白寄凊伸手指向落日:“那太阳以西有什么?”

    江雪荷远眺着,思索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吧,太阳以西不存在大概。”

    “你这话可真够不浪漫的。”白寄凊很不满意,“你应该说,你绷紧的生活的弦忽然断开了,不吃不喝地向太阳以西走,就这样日夜不停地走了好几天,当你以为真的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嘎嘣一声,我出现了。”

    江雪荷捏了捏她的手掌心:“那还叫西伯利亚癔病吗?我看是江雪荷癔病。”

    “那就不能叫癔病了!”白寄凊也遥遥地望着这一片天上的纯美风光,“是童话。我经常会相信,真爱是能够改变很多东西的,很多东西也能为此让步。”

    江雪荷柔情万千地望向她,这个女人看似现实主义的惊人,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果然是乌托邦里长大,被惯坏的公主。

    她温声说:“寄凊,可生活不是童话。”

    “我相信。”白寄凊与她四目相对,“可是我相信。”

    两人默默地,享受了一会儿傍晚的微风,白寄凊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带我来看这里的夕阳啊?攻略上不都说,这里的云海日出才最美吗?”

    江雪荷露出笑容:“第一,你起不来床。”

    “这点pass。”白寄凊毫不犹豫。

    “第二,”江雪荷说,“昨天你不是说,希望那条路永无尽头吗?这里的夕阳和那里的也是一样的美。”

    “第三,大家都来看日出,我希望你,”江雪荷真挚地说,“记住这个特别的落日。”

    白寄凊感到身体里,再次掠过一阵甘甜的微痛。

    第94章 电子心脏(二更)

    “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江雪荷坐在泳池边的亚麻坐垫上, 看着白寄凊在水中,像一条闪着波光的人鱼一样快速游动。

    她游得很快,是蝶泳的姿势, 两条纤细的腿像锋利的尾鳍劈开了水波。

    白寄凊游完两圈,气喘吁吁地伏在泳池的边沿, 白生生的脸孔和乌黑的头发都直往下淌水,她伸手, 湿漉漉地握住了江雪荷的手:“再游一会儿就出去, 要顺便买件泳衣, 好教你游泳。”

    江雪荷自无不可,她想松开白寄凊的手,让她再游起来,没想到白寄凊紧紧地攥着她, 单只是两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划动, 整个人几乎还是伏在池边, 笑盈盈地望着她。

    “不是说再游一会儿吗?”江雪荷曲起指节, 揩掉了她眼睫上的水珠。

    白寄凊理直气壮:“这不是在水里吗?也算游了。”

    江雪荷看了一眼,两腿可不是扑腾着呢吗?

    白寄凊握着她的手, 居然正儿八经地帮她看起了手相。

    江雪荷手心纹路相当清晰,不杂乱,白寄凊瞧了一会儿, 故作高深地说:“你的感情线好长, 而且没什么分叉。”

    “预示着什么呢?”江雪荷很配合,她不信这些,不过已经猜到白寄凊会说什么。

    白寄凊猛地一按池边, 哗啦啦地从水里整个钻了出来, 直扑到江雪荷怀里:“当然预示着你只有我这一个爱人啦!”

    托白寄凊的福, 江雪荷的睡衣湿了一大半,不得不重洗烘干。

    今天她俩终于准备要出去好好逛逛街了,江雪荷穿的轻松一些,简单的牛仔裤和短袖,白寄凊还是照常穿得很女明星,不过也换了一双易走的麂皮乐福鞋。

    江雪荷是对奢侈品不太感兴趣的,她物欲不强,撑门面的品牌包有,不过并不热衷于此,出来旅游更喜欢逛一些特色小店。

    酒店附近的购物商圈风景相当优美,树下布置着小几和半圆沙发椅,靠枕是棕榈叶的绿色。

    她知道白寄凊是一点要逛这些大店的,反正时间充裕,她们吃过晚饭,再逛一些当地特色市场也很来得及。

    江雪荷是真的打算只看看的,她就算给父母朋友带伴手礼,也一般不会带这种顶价的奢侈品,稍微价格合理一点的还行。况且她英语不佳,就逛着看看腰带,卡包等小配件。

    刚看了一会儿,白寄凊叫她过去看包,那是一个三拼色的mini Kelly,整包奶油白色,棕色手柄,银扣,芝麻色扣带,江雪荷不算很懂,也知道是个比较稀少的配色。

    “喜欢就买。”江雪荷说。

    白寄凊:“当然要买。”

    她转头看了一眼江雪荷刚刚浏览过的展示架,和店员用英语说了两句话,江雪荷顿感不妙,果然,另一个店员走过去,把她刚才不过多停留细看的东西全拿了过来。

    一个双拼色钱包,一个山羊皮卡包,一个印花护照夹,还有整整三条腰带!

    那些小皮具江雪荷承认自己确实因为好看才停留的,可腰带只是为了分辨一下它们之间细微的差别!

    江雪荷心里咯噔一声,觉得简直陷进了一种电视剧才会有的情节陷阱,连神经都绷紧了:“我不是喜欢,真的没必要,这样真的不行……”

    “没事,”白寄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配货啦。”

    配货这两个字马上将江雪荷打进了无法反驳的境地,白寄凊靠在首饰柜台上,问她:“这对耳环好看吗?”或是“这只手镯适合我吗?”

    江雪荷知道她一定是想要借机给自己买,因为如果自己说不出哪里不好看,她就一定会买下来。

    可她真的讲不出这些首饰哪里不好看,琳琅满目的一大柜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件设计不新颖,或者是太大,或者是太小,不适合白寄凊。

    而白寄凊从善如流,她说不好看的,一概不买。

    随后她又买了两双小牛皮的拖鞋,和一件纯色泳衣,江雪荷阻止,说还可以去其他店看看,白寄凊说:“当然去,顺手先买一件。”

    付账的时候,白寄凊料定她不可能在人前和自己起这种争执,将她拿卡的手按在口袋里,将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江雪荷果真就一言不发,白寄凊觉得她形色一切正常,殊不知她其实已经精神恍惚了!

    接下来去的一系列奢侈品店,江雪荷均坐在沙发上默默不语,可仍然挡不住白寄凊已经拿捏了她好体面不和她争论的弱点,给她买了一支墨镜,两只包和两件泳衣。

    由于江雪荷拽住了她,坚决不让她往积家的店里进,傍晚前两人逛的最后一家店,终于让江雪荷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家叫做build a bear的毛绒玩具店。

    店里摆着一整片的半成品玩偶,各式各样的都有,等到你挑选到了心仪的,就可以进行充绒制作,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充得多,手感就饱实一些,充得少,就软和一些。

    还可以自由挑选放进里面的香味片和小心脏。

    对于小孩子也许来说太过幼稚,可对于她们这个年纪来说刚刚好。

    两人在柜台里浏览过一圈,江雪荷这样的选择困难自然是看哪个都可爱的不得了,白寄凊却是很有主见,兴高采烈地拿起来一只无牙仔:“咱们要这个吧!”

    “好呀。”江雪荷接过那只无牙仔,“还有一个呢,要光煞吗?”

    她话音未落,白寄凊就拿起了一只纯白美丽的光煞:“这只是我的。”

    江雪荷抿唇一笑:“你觉得我像无牙仔吗?”

    白寄凊故意装作认真地左看右看:“可爱程度很像,不过你比无牙仔安静多了。”

    江雪荷心里发甜:“你精力充沛,我看得把无牙仔给你!”

    “不行!”白寄凊灵机一动,马上说道,“可是你是我老公耶!”

    江雪荷乍一听这个称呼,觉得实在怪怪的:“老公不是对男人的称呼吗?”

    白寄凊:“我就抢!就抢他们的称呼!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作老公的好吗?”

    江雪荷对她的胡搅蛮缠向来没招,想往充棉的地方去,没想到白寄凊顺杆就爬,甜丝丝地小声叫她:“老公!”

    充棉的机器很大,江雪荷故意装作没听见她这破格称呼,问道:“咱们选什么香味片呢,我想选山茶花味的。”

    白寄凊立即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那我要选茉莉味道的。”

    两人都挑了可以录音的电子心脏,只要拥抱就会播放声音,决定分别给对方录一句话。

    白寄凊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江雪荷,想听她会给自己什么话。

    江雪荷微笑着,柔声道:“寄凊,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白寄凊也一样笑着说:“江雪荷,我爱你,永远不准和我分开。”

    在一家地中海餐厅吃过晚饭,回到酒店,江雪荷将今天买的那些东西规规整整地收拾了一遍,白寄凊一半东西都是买给她的。她收拾好,当下什么都没说,等到洗漱完躺到了床上,才终于对白寄凊说:“寄凊,我想和你谈谈今天下午的事情。”

    白寄凊最受不了她这种严肃的语气,紧紧地搂住了她:“干嘛呀,这么公事公办。”

    江雪荷很认真:“我是真的觉得应该和你好好谈谈,关于消费观的事情。”

    以小见大,她和白寄凊差异的不仅仅是消费观,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甚至于她们的人生都算是一种两极了。

    江雪荷知道她们现在处于蜜恋期,白寄凊又是这样一种性格,自己又是有点软弱的纵容,导致还根本没有开始磨合,不如就先从消费观开始。

    “我知道你的消费水平是怎么样的。”江雪荷低声说,“寄凊,我也不会干涉你的消费习惯,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这样,帮我买我不打算买,并不是真的喜欢到想要的东西。”

    “不一定要很喜欢嘛。”白寄凊黏糊糊地说,“一般喜欢就可以买啊,看着身心愉悦,这样不也很好吗?既然买的不是必需品,这样才最舒服。”

    江雪荷叹了口气,不打算和白寄凊纠缠这种“喜欢”到“买”中间需要几个步骤的高深问题,简洁地说:“总之,以后不要帮我付账,好吗?如果你觉得哪样东西很适合我,当然是可以买的,不过要我自己来付钱。”

    白寄凊热热的吐息打在她颈项上:“可是我不想分什么你的我的啊,难道我们两个人出去买个东西还要AA吗?晚上吃饭,不也是你付的钱?”

    “那不一样。”江雪荷忍不住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吃饭花的只是小钱,这种可以不去在意,但买奢侈品,你今天花了几位数?光那只包就是六位数,再加上配货呢?”

    白寄凊自知是有点理亏,不过她半点不心虚,只是她这个人从来没有缺过钱,就很烦别人一直提她不在乎的东西,拼命地想要转移话题,一把把光煞搂了过来。

    只要一拥抱,光煞里面的电子心脏就开始勃勃跳动,播放江雪荷的录音:“寄凊,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老公,”白寄凊半点不脸红,她成功地打断了江雪荷的话题,“你应该把‘我爱你’这三个字也录上。”

    第95章 一方小世界(一更)

    虽然消费观的谈话不算特别成功, 不过江雪荷这几天也找不到更好的机会来谈这件事了。

    倒是卢想慧和郑滢开始拼命给她发消息,就连向荣也发了,因为讲实话就夏威夷茂宜岛这个国人密度, 这一切实在是意料之中——她俩逛街那天被人发上小红薯,就差全程直播了。

    直到这天才被全程直播, 之前在海边或是在喷泉花园的只有零散几张照片,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即使自己和白寄凊在外面没什么特别的亲密举动, 卢想慧还是严令禁止:少跟你女朋友出门逛大街!

    江雪荷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 原定好的去国家公园露营这事, 她也发现如果只有白寄凊和她两个的话,还真是不太方便,也有点不太安全。

    她半坐在阳台的沙发贵妃椅上,思忖了一会儿, 对白寄凊说:“要不咱们不去露营了, 我仔细想了想, 还真的可能有些不安全。”

    白寄凊躺到她旁边:“可是想和你一起看星空来着。”

    她本身其实对露营并没有多么热衷, 但自从江雪荷提出了这个提议,种种美好的想法立刻萦绕在了她的脑海里。

    和江雪荷一起看星空, 和江雪荷一起用小锅煮泡面,和江雪荷盖一条毯子一起缩在小小的帐篷里面睡觉,和江雪荷在露营灯的光照下亲吻彼此……

    白寄凊:“好想去!”

    江雪荷原本对露营也是有些期待的, 她又想了想, 可能是在白寄凊身旁近朱者赤,她忽地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咱们要不然就在阳台模拟露营?”

    白寄凊一向最支持的就是各种出格想法,简直兴奋得要命:“再布置一些夜灯之类的, 到时候天全黑了, 咱们就只开这些小灯, 气氛一定特别好。”

    两人商量好,白寄凊去打电话让前台帮忙订一套露营用具,江雪荷就把宽大的阳台先归置了归置,幸好阳台主要起到的是观景作用,没有太多冗余的器物。

    酒店工作人员效率已经算得上很高了,说稍等两个小时就能把东西准备齐全。

    不过白寄凊是一秒也不想浪费在夏威夷的美好时光,撺掇江雪荷换泳衣,她要教江雪荷游泳。

    江雪荷拣出那套最先买的配货泳衣,黑色,连体,比起其他两件算得上比较普通、保守。

    她走出来,白寄凊已经浸入了水中,趴在池边望着她:“配货的果然不好,你去换咱们买的第三件。”

    江雪荷忍不住笑,真的依言去换了,那是一套非常有设计感的酒红色泳衣,后颈和背部都是自系的束带,胸口和上下都有五金衬环连接。

    她用发绳把头发扎起来,轻巧地在池边蹲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白寄凊捉住她的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先下来。”

    江雪荷虽然是旱鸭子,但不怕水——这泳池水深只有1.2米实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下了水,白寄凊从手边拿出一副泳镜给她戴上,对她说:“水下只能吐气,不能吸气,戴上泳镜就不怕进水,你全程睁着眼睛,在水面上吸气三秒,然后在水下吐气三秒。”

    江雪荷深吸一口气,强行克制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可一到水下,难免地有些慌乱,匆匆地就要站起身,探出头来。

    白寄凊不着急,一直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出水了也要先吐一口气,这样预防呛水。

    重复几组后,江雪荷终于完整地在水下吐气三秒,有所余裕地站起身来。

    白寄凊出其不意,搂住她的脖颈,深深地吻了过去。

    江雪荷:“?”

    白寄凊很轻松:“奖励。”

    她又根据白寄凊的方法,来来回回地练了几次呼吸,每一次白寄凊都要花十秒钟和她接吻。

    江雪荷一时之间感觉这奖励时间比教学时间还要长了。

    不过白寄凊还真的在认真履行老师职责,让她身体绷直,双手前伸,尽量漂浮起来。

    这一步还挺有意思的,江雪荷学会了浑身放松的诀窍,真的就在泳池里静静地漂浮起来了。

    白寄凊兴致勃勃,让她试试仰躺着,自己也仰躺着漂起来。

    她们两人就这样在彼此身边漂浮,望着半块清澈的蓝天,江雪荷握住白寄凊的手,感觉头脑也清澈地放空了,突然想到《真心半解》里仿佛也有这个情节。

    自从恋爱之后,她看了不少片子,连《拉字至上》都已经观看到第三季。

    “想和你什么都不做,”白寄凊声音也轻飘飘的,“就这样一直漂着。”

    江雪荷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吃饭怎么办呢?”

    白寄凊:“不吃饭,有情饮水饱。”

    她拿手拨了拨泳池里的水,扑到江雪荷脸上一点。

    江雪荷一躲,就失了平衡,漂不起来,站到了泳池里。

    白寄凊也站起来,乘胜追击,往她身上炸了一朵大大的水花。

    江雪荷刚要反击,门铃被按响,白寄凊朝她嫣然一笑,轻捷地蹬着池壁一游,踏上地面,裹了一条浴巾去开门。

    原来是服务生来送露营的东西。

    江雪荷也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起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白寄凊特意叮嘱前台还是人家五星级的服务意识,物品齐全至极——并且一看就是为过家家专供。

    没有睡袋,便携桌椅一类在户外露营必备的东西,最重要的大件只有一顶小小的帐篷,勉强能躺下两个人那种。

    灯具是真的琳琅满目,有小桔灯,灯笼花,瓦斯小汽灯,甚至还有星星造型的灯串。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又送上来一台黑胶唱片机和一张桑名晴子的黑胶唱片。

    江雪荷趁着天亮,先布置帐篷和灯具。

    白寄凊倒是也想帮忙,可三十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威力实在太大,每一个动作都是越帮越忙。

    七点半,天边降下重重的黑影,江雪荷往帐篷里铺了厚绒的毛毯,又放了蓬松的被子,白寄凊期待地蜷腿坐在帐篷口,看着江雪荷一按开关,暖黄色的星星灯倏然发光,照亮了这一方小世界。

    小桔灯和灯笼花挂在帐篷上,摇摇晃晃的也发出亮光,江雪荷把汽灯拧上气罐,轻轻一点,“唰”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蹿了出来,在玻璃罩里开始燃烧。

    现在屋内是一片黑暗了,只有这些氛围灯在柔软地发亮。

    小锅咕嘟咕嘟煮着蔬菜汤底,江雪荷加进去了两块泡面,白寄凊就靠在她肩膀上,一起望着锅里起起伏伏的胡萝卜和番茄。

    过了一会儿,江雪荷拿了个笨笨的大木勺,舀了一勺汤递给她,白寄凊握着那只勺子的柄,突然就笑了:“像不像童话故事中的情节?在一间很温馨的小木屋里,用木勺子喝蔬菜汤。”

    不相信生活是童话的江雪荷微笑着望向她:“淡吗?要不要再放些盐?”

    等吃好整理过餐具,白寄凊先洗漱好出来,打开唱片机,悠扬的citypop在房间里缓缓地流动起来。

    她窝到被子里,阖上眼睛,心情静谧地听了一会儿,有人轻轻地掀开被子,将她搂到了怀里。

    温暖,柔软的一具身体,带着淡淡的香味,呼吸均匀,骨骼清减,是她的江雪荷。

    她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往江雪荷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江雪荷柔和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帐篷不透风,会窒息的。”

    白寄凊当机立断,一下把帐篷的拉链拉到了底-

    白寄凊不问江雪荷是否喜欢了,她气喘吁吁地亲了亲江雪荷的下颌:“好喜欢。”

    江雪荷一般是不接这种带有出格意味的话的,她用手指慢慢地理了理白寄凊浓密的卷发,感到一股烫烫的汗潮气:“还是听南订的票?夏威夷这事已经透出去了,估计到时候会有粉丝接机。”

    “没事。”白寄凊说,“接就接嘛,正好咱们这次还要在申城转一次机,正好见见粉丝。”

    毕竟谈了恋爱,又不是犯了天条!

    可江雪荷总还是有点心虚,一方面既想见到粉丝,一方面又怕她们七想八想。

    她将白寄凊的头发梳理得十分通顺,又说道:“咱们这两天该准备收拾行李了,你那部悬疑剧王经纪人不是说谈得不错,年后准备要开机吗?”

    “不想回去了。”白寄凊很孩子气地说,“想和你在夏威夷买一间别墅,就这样住在夏威夷。”

    “可以啊。”现实主义者江雪荷有条有理地说,“等到我们不拍戏的时候,或者是度假,都可以来这里,每天什么也不做,就坐在一起看海,或者在泳池里漂着。”

    “不能什么都不做。”白寄凊笑道,“还是要做一些的。”

    江雪荷不答话了,望着头顶上不刺眼,只是温暖地发出微光的星星灯。

    白寄凊伏到她身上,支起胳膊看着她略带潮红的清美面孔,就这样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就要在她嘴唇上吻一下。

    “雪荷,”白寄凊又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你说我们往后结婚也在夏威夷吧,好不好?”

    第96章 蓝色夏威夷(二更)

    白寄凊说完那句话, 餍足地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只留下江雪荷在胡思乱想。

    她和白寄凊正好是两个极端,白寄凊总是满嘴跑驯鹿车, 有时候可能只是情到浓时,但没细往心里去;可是江雪荷却是比说出口之前, 更喜欢在心里想了千百遍,才下定决心去做。

    “结婚”, 江雪荷反复想着这两个字, 心里想道:如果对象是白寄凊的话, 那当然是很好的。

    她从小就不算一个浪漫的孩子,而且性格内向,不了解她的人,总还觉得她有些忧郁。

    在别的小女孩被教导着, 潜移默化着渴望婚礼和婚纱的时候, 她就对这些毫不兴趣, 隆重的是给别人看的, 麻烦却是留给自己的。

    再加上现在的社会趋势和法律变化——但是对象是白寄凊的话,想想也没那么抵触。

    更何况她们到底能不能结婚呢?国内肯定是不可以, 国外的话,是否需要相对应的国籍?

    江雪荷想来想去,想不清楚, 总想拿手机查一下, 可又真的觉得太小题大做。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白寄凊垂落的发梢,脑海里转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之间, 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 白寄凊在淋浴的时候, 她终于忍不住,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发现不少国家都可以持有旅游签证入境结婚,同性婚姻也是一样。

    白寄凊擦着头发出来,她赶紧把页面全部退出,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们俩约好今天上午要去海边玩水上项目,骑骑摩托艇一类的。

    虽然卢想慧严令禁止她俩继续逛大街,不过上次只逛了奢侈品店她就已经心力交瘁,没能去逛特色市场,新奇的伴手礼也没买,今天下午还是得继续出去。

    一位工作人员在沙滩上等着她们,引她们到码头,不仅准备了一台摩托艇,还有一台快艇,整个上午供她们使用。

    她们两个当然先选择的是摩托艇,江雪荷在综艺的时候开过一次,心里有底,难得很大胆地让白寄凊上来,顺滑地从码头驶了出去。

    如果是海浦的海是海天一色的蓝,茂宜岛的海更偏向于一种清澈的青蓝色,摩托艇开过浅海的时候,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鱼群轻快地游过。

    明明刚刚起步,速度不快,风浪也不急,白寄凊却已经提前搂住了江雪荷的腰:“你有没有想到,我说的‘以后也经常这样玩吧’,真的成真了。”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在综艺的时候。”江雪荷说,“如果说是在夏威夷这样,我真的是没有想到。”

    “猜你肯定想不到,”白寄凊脸颊贴着她裸露的肩膀——她今天穿了件半高领的无袖体恤,“你那时候连爱我都想不到呢,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她不等江雪荷说话,兴致勃勃地说:“夏威夷很好,不过也不能总在夏威夷,下次想跟你在马代开摩托艇。”

    马尔代夫?江雪荷没有去过,可自发地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片美丽的玻璃海。

    “维拉岛上有一种房间,”白寄凊说,“是建在潟湖上的,必须要乘船才能到。都说这间别墅是两人度蜜月才住的,我上次去住的这间,待了一周左右,险些没无聊到死。”

    她笑盈盈的:“可是跟你去应该就不一样了。”

    江雪荷禁不住心一大跳,又想起搜索软件提供给自己那些信息。

    两人驶回码头边,换了运动快艇,这种比摩托艇更加休闲,速度稍快也不紧张,海风掠过,只让人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放松。

    江雪荷接着之前的话题,故意先避过“蜜月”两个字,“这种不是会有健身房,水疗一类的吗,怎么会无聊?”

    “真的很无聊。”白寄凊靠在她肩膀上,“马代全是海,泳池挨着海,连接设施的走廊也建在海上,每天不是游泳,就是浮潜。尤其是那间别墅走的是与世隔绝路线,厨师都是过来做饭,岛上也懒得去,简直要发霉了。”

    “到时候,”白寄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至少要带五盒,这次就带了三盒……”

    江雪荷简直是猝不及防,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全是海浪和游鱼,她赶紧出声阻止:“说什么呢?”

    白寄凊慢条斯理:“我说的没道理吗?”

    她嫣然一笑,转头望向江雪荷。她知道江雪荷是一个条理分明的人,是那种自己在微信发上一连串的话,她晚回复了一会儿,也要从第一条开始回复的可爱女人。

    果不其然,江雪荷认真地说:“在马代只待一周,哪里用得了……”

    江雪荷话说到一半,闭嘴了。

    白寄凊笑道:“让我看看你。”

    江雪荷真转过头来让她看,只不过眉头微蹙,秀丽的面孔上是一副不赞同的神情。

    白寄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就忍不住地也笑了。

    中午两人在一家本地风味的餐厅吃的鲜蘑牛排和可可焦糖布丁,这里靠近拉海纳镇,吃过饭后,散步着就能来到海港前大榕树下的小市场,各色商店,画廊也有好些间,全是特色的手工艺品和绘画。

    江雪荷端起一个光滑的木碗仔细瞧了瞧,又拿起一个小小的木雕,实在觉得这些东西买回去做伴手礼不太合适。

    她家里很少有这些华而不实,除了增添生活情趣百无一用还浪费钱的东西,所以她给父母买了果酱,本地农场山羊奶酪和天然蜂蜜。她买这些的时候,白寄凊则是给童晴和张呈买好了科纳咖啡豆。

    可到底给向荣买什么呢?难道买一个木碗让她回去喝粥?

    她和白寄凊真是恰好相反,白寄凊来这里,就是给父母挑一些华而不实的小东西的。

    白寄凊拿起两个气垫冰箱贴给她看,是一高一矮两只棕榈树,色彩缤纷,看起来也很好捏。

    “好可爱。”白寄凊说,“这个带回去给我妈妈,要不要也给你买两个?”

    江雪荷连忙拒绝:“我就不了,家里也没贴过冰箱贴。”

    “它是气垫的呀。”白寄凊说,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在包里捏过江雪荷的硅胶猫爪捏捏,很软和,但又很结实的一个,“给你放松用的,也能随手捏捏。”

    江雪荷搂了搂她的腰:“我家里还有两个呢,暂时用不上。”

    白寄凊噢了一声,这位大美人很开朗地说:“没事,那我多买两个,给自己冰箱上贴上做纪念。”

    她又拿起一个人脸图腾木雕,精美,栩栩如生,乍一看还蛮吓人:“这个买回去送给我爸爸,让他放书桌上。”

    她又拿起另一个款式的木雕,向江雪荷晃了晃。

    江雪荷含笑:“想要就买吧。”

    其实江雪荷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白寄凊想要的东西也会买,更何况白寄凊恐怕知道她根本不会不同意,不过懂得做表面文章,难道不算是情侣之中很重要的一点吗?

    看来关于消费观的谈话也不算彻彻底底的失败。

    她俩逛了一大圈,江雪荷还没找到给向荣的伴手礼,倒是白寄凊灵光一闪:“向荣姐会唱歌,也会点乐器吧?”

    江雪荷说:“她会一点吉他。”

    白寄凊示意她看前面:“往前再走一点有个尤克里里工坊,这乐器不难,不如给向荣姐买一个吧?”

    工坊里都是个人制作的,并非制式的尤克里里,除了最基础的吉他型,还有菠萝型和各种各样的异型,琴体上甚至还有一些图案。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夏威夷,尤克里里用夏威夷相思木制成,音色清脆明亮。

    店主挨个向她们介绍不同尤克里里的区别,最终选了一个带有夏威夷特色印花图案的,冲浪板和棕榈树,童趣、可爱但不幼稚。

    23寸的琴身,全单板,碳纤维琴弦,够向荣玩票性质的玩一段了。

    晚饭是在一个静谧的酒廊吃的,江雪荷自然是不喝酒,白寄凊点了一杯蓝色夏威夷,蓝橙利口酒和椰奶带来浓厚的酸甜味道,她抿了一口,把酒杯推到江雪荷跟前,用胳膊支住台面,微笑着望向她。

    这气氛实在很好,江雪荷也就轻轻地抿了一口,可能正是因为不喝酒,她对酒精的味道很敏感,别人尝到的是清爽的果味,她却能敏锐的尝到酒精的辛辣。

    她把酒杯推回到白寄凊面前,也微笑着望着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颊边已经浮上了红晕。

    “上脸好快,”白寄凊说,“以后只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喝这么一点了,金桂那天你都晕了!”

    江雪荷相信自己那天晚上绝没干什么傻事,所以不慌不忙:“其实只是上脸,本身没那么醉,到家我还知道换衣服呢。”

    白寄凊听她把自己的家,也称之为家,心里甜丝丝的,张嘴就要来诓她:“你不知道,你可干坏事了。”

    江雪荷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是不醉,可脸颊发红,棕色的瞳仁几乎是一汪水,顾盼之间,险些都要流出来了:“你骗我。”

    “我要亲你了。”白寄凊说,随即探过头去,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下可没骗你。”

    第97章 戛然而止(一更)

    “别动。”白寄凊说, 她往江雪荷耳朵上戴上耳饰,耳钉是小而精美的十字星,拴着一条金链, 坠着一颗油润的红玛瑙。

    这是之前那次逛街在奢侈品店里买的一套,还有一枚戒指, 一面是密镶钻石,一面则是相同的红色玛瑙。

    这枚戒指, 她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车子你朋友会开回去, 我把钥匙放到前台了。”江雪荷挨个把做好的事情说出来, 以防遗漏,她扫视了房间一圈,“行李也都收拾好了,酒店的车子三十分钟后过来送我们去机场, 还有需要做的吗?”

    “当然有。”白寄凊很不满, 江雪荷今天只穿了一双帆布鞋, 她穿了一双半高跟的靴子, 就比对方高出了一些。但这不妨碍她硬要靠到江雪荷的肩上,半仰着脸看她, “请问你今天有没有认真考虑我是你女友这件事呢?”

    江雪荷吃了一惊,不明白白寄凊何出此言:“当然有考虑了。”

    “帮不太擅长整理的我收拾好行李这不叫考虑。”白寄凊一本正经。

    江雪荷真忍不住笑了,白寄凊居然还知道自己游手好闲。

    早晨起来收拾行李箱的时候, 白寄凊捧着一盒酸奶, 认认真真地看她叠衣服。时不时地强迫她吃一勺,以证明自己是有作用的。

    白寄凊:“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亲我一口呀, 你每天都得亲我一口的。”

    江雪荷又无奈, 又觉得甜蜜, 轻轻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这次早预备好了应对粉丝接机的一切,江雪荷把女明星的抗冻发挥到了极致,里面穿裙子,手里还拿了件羊绒大衣,热了可以脱掉,冷了可以穿上,堪称旅行必备良品。

    她们两人这次不是直飞,要在申城转一次机。申城可是一等一的大城市,她们一到机场大厅,乌泱泱的人全都围过来了!

    不过谁是谁的粉丝可谓是一目了然,因为双方带着正主共同度假的怨气,之间比隔着楚河汉界还要泾渭分明的三八线,至于那些两人签名都想要的,穿插在白砂糖和荷花中间的江小□□丝……

    江雪荷看了内心都忍不住浮现出四个字:自求多福。

    因为是在大厅,和以往接机一边走一边拍些照片的匆忙不同,两人这次特地在角落,不希望粉丝影响到正常的行人,时间上也比较充裕,几乎都是要签名的,聊天的,返图也拍的更加多样。

    江雪荷把大衣搭在椅背上,她今天穿了一条初秋季节的拼接连身裙,略带堆叠的半高领,上身是奶油色,下身拼的是浅亚麻灰色,裙子的系带松松一系,将她的腰系成了很细的一把。

    她还陷在艰难辨认新粉的漩涡中,这实在也不能怪她,以前江雪荷影迷会会来现场看她的人总数不超过十个,每次来的更是几根手指都算得清。

    结果现在光新站子都有足足五个!更何况每次来的也不一定是站子皮下的站姐,还有可能是自己来拍图的,还有的单纯就是来看她的,这让她怎么记得过来!

    而且知道她爱对脸和ID之后,有些粉丝还特别爱逗她,会问:“姐姐,知道我是哪个站子的吗?”

    江雪荷立刻有一种随堂测验的急迫感,她想了又想,很是慎重地说:“你是亭亭净植,对不对?”

    这个站子的LOGO是一支手绘的荷花。

    站姐一边笑,一边拍了好几张:“姐姐答对啦!”

    江雪荷松了一口气,在长枪短炮的围攻下,一张一张地在粉丝递来的照片上签名。

    裙子的长袖是宽松的,袖口却是收紧的,别了一枚金属的花扣,从手肘到腕口精心开了一道,她签好一张,伸手去掠了一下头发,粉丝的相机和手机本来在拍她隐约露出的细白胳膊,结果头发一拨到耳后,屏幕顿时扎进来一点鲜艳的红色。

    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荷花心里咯噔一声,杵了杵旁边的芙蓉净,至于那个傻乐着生命不息,拍图不止的白荷花度假村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姐姐唯粉转江小白CP粉,罪不可赦啊!

    芙蓉净把镜头拉近,拍了好几张耳坠的照片,实时发送到了“白寄凊受害者互助会”的小群里。

    白寄凊那边开的也是签名大会,她一边听粉丝讲话,一边发挥画技签名,时不时的就要画个Q版小人,或者画个甜蜜的小笑脸作为给粉丝的惊喜。

    她粉丝的拍图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人的美照自然不用说,甚至每件饰品都有人单独盯着拍,好做同款博方便粉丝打卡。

    所有人应该都不反对,粉丝的观察力如果去做侦探,应该能侦破许多大案要案。

    同款博SameSame·白寄凊的站姐拍了好几年的白寄凊,她的首饰偏好早就比白寄凊本人还清楚了!

    白寄凊喜欢金属戒指,几乎只在金银里打转,喜欢钻石,宝石,偶尔也戴珍珠,但绝不会选这样扎眼的,喧宾夺主的颜色的!

    她忍不了一点,当即往群里发了一句:少奶奶堂堂归来!

    这称呼的起因不是别的,正是源自江雪荷送的那两条叮当镯,白寄凊特地为这碟醋包了盘饺子,又是买了一对翡翠耳坠,又是做了一套新中式的裙子。

    粉丝搜索做衣服的工作室一看,一套裙子比两只叮当镯还贵呢!

    不由得在小群里就是大加讥讽:可算逮着机会做少奶奶了,下次谁送生日礼物给送双玻璃丝袜,直接倒退一百年回到民国之大宅门!

    真的是气得想闹,白寄凊之前身上从来不会有任何人的痕迹,没有同款,没有传情,从来不给粉丝添堵,让粉丝暗爽每一天,现在可好,不过三分钟,群里已经变成了复读机:白寄凊你敢给我认真了就试试看!

    江雪荷粉丝:你们还气得想闹,想闹的到底是谁啊!

    当着两位正主的面粉丝表面上一片和谐,江小□□丝宛如穿花蝴蝶一样要签名有签名,要照片有照片,美中不足的无法提出要求想让两人合照一张,因为唯粉在中间堵得严严实实,坚决不让两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和乐融融中,两人登机,继续飞往京城。双方粉丝马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荷花和芙蓉净一看小群,群里已经有人辨别出了这对耳坠的品牌,和那天的对话如出一辙,姐姐是不热衷于奢侈品的,而且这坠子,跟姐姐的风格也根本不搭调!

    永远的润:姐姐刚拿了影后大家要不先原谅吧……

    白寄凊粉丝则讥讽完自己正主不忘捎带讥讽一下江雪荷,再次发散一下对于这女人拿了金桂影后的怨气:穿的都不是牌子货!搞不好耳坠也是白寄凊给买的!

    这话当然第二天就遭了现世报,淘宝小店拿她们拍的返图做封面,让白寄凊做免费模特卖黑色吊带裙,一条129包邮。

    两人自然还不知道因为一颗红玛瑙,引起的粉丝之间的大风波,只有点止不住地留恋夏威夷度假的美好时光。

    江雪荷的车还放在云缦,所以没让司机来接,是许听南带着白寄凊的司机来接的机。

    当然,到了京城,又是一场粉丝见面会,幸好把车子稍微停远了一些,特地让粉丝跟不过来,否则江雪荷是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上白寄凊的保姆车的。

    白寄凊倒是不在乎,本来也没想怎么藏着,粉丝跟她跟这么紧,既然早就知道了,更是没有藏的必要。

    她攥住江雪荷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她的掌心:“真不想回家。”

    “你说过不止一遍啦。”江雪荷握住她那根作乱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骨节,“明年再去,等你今年的戏都拍完。”

    她一个一个地提醒白寄凊:“电视剧,还有那部民国电影,还有至少一部待定的。”

    白寄凊:“这是王景玉对我的压榨!”

    江雪荷一笑,接着安抚性地摸着她的指节,心里面总在想自己工作的事。

    最晚等到年后了,如果还没有选到实在心仪的本子,就得下放标准,选次一级但是稍微还可以的了。不能因为高要求而因噎废食,这时候正是需要曝光维持流量的关口,绝对不能懈怠。

    保姆车停下,白寄凊本来想让许听南帮下忙,不过被江雪荷阻止了:“不麻烦听南了,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许听南赶紧想要表明这本来就是自己拿的超高工资的工作之一,不过还是被江雪荷拒绝,旅行包可以放行李箱上,她帮白寄凊推一只行李箱,又不用爬楼梯,已经很轻松了。

    行李箱先不放进门里,就放在电梯厅里,江雪荷换上恐龙拖鞋,忍不住问她:“为什么给我准备的鞋都是恐龙的啊?”

    “因为你属龙啊。”白寄凊笑盈盈的,等待她进门之前再亲自己一口,“没有那种龙,只好买恐龙了。”

    白寄凊一边拽着江雪荷的手,一边把旅行包先拉开,送别人的礼物江雪荷放到了这里,最容易拿取:“等我一会儿。”

    “我先开门。”江雪荷含着笑,她按下密码,会客厅的门顺滑地打开,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烫发女人,能看出年纪,不过不显年纪,应该是相当的注重保养。

    江雪荷怔住了,就这样和那个女人彼此对视,既不说话,又一动不动。

    “怎么了?”白寄凊向前走了两步,终于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妈,”她显然有点无奈,“来之前总要给我说一声的吧!”

    第98章 打回原形(二更)

    江雪荷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纹丝不动”能力是否生效, 她感觉浑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凉了,她很怕自己的脸孔也变成雪白。

    “过来呀。”女人说,“宝咪, 过来,给妈妈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白寄凊当即就不乐意了:“妈, 别叫我那种小名!”

    江雪荷完全处在一个魂不守舍的状态,也无力去注意白寄凊这么可爱的小名, 就被她拉着手拽到了沙发上坐下。

    “阿姨你好。”江雪荷的礼貌模块还没失灵, “我姓江, 叫江雪荷,你好。”

    白寄凊还攥着她的手,但是拿着两只冰箱贴朝她妈妈晃悠:“可爱吧!给你带的棕榈树冰箱贴!”

    她妈妈这会儿理也不理白寄凊,说道:“雪荷是吧, 我叫杨颖珍, 是白寄凊的妈妈。”

    “杨阿姨你好。”江雪荷又说了一遍, 接下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闭嘴。

    杨颖珍就笑道:“白寄凊小时候就可喜欢小猫了,我现在还记得呢, 小学上学第一天,她就在外面捡到一只奶牛猫,非要捡回来养着, 她那时候自己都像小猫!脸又白又嫩, 眼睛又大,长的和我,和她爸爸谁也不像, 就是漂亮。”

    白寄凊不愿意听妈妈讲这些, 有点把嘴嘟起来了。

    江雪荷恍惚着仔细看了看杨颖珍, 是很有气质的女人,不过和白寄凊长相确实不算相似。

    杨颖珍只有这一个女儿,百般溺爱着长大,不讲完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养了六年,到她初中的时候,小猫生了病,送去医院也没治好,就没了。害得她大哭一场,连学也不去上了,还质问我和她爸爸为什么不哭,是不是不伤心。”

    多少年前的事了,杨颖珍现在想起来仍然被逗笑:“我就说你是爸妈的宝贝小猫,你没事就行!”

    “对了,”杨颖珍说,“她爸爸有时候还叫她宝尖,因为她特别爱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分个输赢……”

    “妈!”白寄凊真的受不了了,“别说啦!”

    杨颖珍被彻底打断,她煮了壶六安瓜片,此刻喝了一口,手里捏着白寄凊给她带的两只冰箱贴,目光缓缓地扫过江雪荷:“好、好,我不说了,你两个在夏威夷玩得怎么样呢?”

    “那当然是特别好了。”白寄凊如数家珍,“我们走了哈纳公路,看了云海,还去逛街买了好多好东西。”她意犹未尽,“下次一定还要去。”

    “那雪荷呢?”杨颖珍问,她又抿了口茶,“夏威夷好玩吗?”

    江雪荷不是易出汗的体质,可这会儿手心实在正在湿漉漉地发冷。

    也不至于这么紧张,这么害怕吧?反正迟早是要见父母的。

    白寄凊为了安抚她,在她掌心轻轻地挠了挠。

    结果反而起了反作用,江雪荷情不自禁地手抖了一下,想要放开白寄凊的手,又怕显得太刻意,可是这样继续握下去,她自己都感到一向体温偏低的白寄凊,手心的温度几乎在烫着她了。

    “好玩。”江雪荷答道,“夏威夷,风景很美……”

    她的文采急剧枯竭,居然一时之间想不到要怎么说才好,干巴巴地说:“寄凊还教了我游泳。”

    “学会了吗?”杨颖珍慢条斯理地问。

    “不算很会。”江雪荷答道,“只学了一点,能勉强游起来。”

    “对了,雪荷。”杨颖珍说,“忘了恭喜你拿金桂影后,这部电影我也去电影院看了,演得非常的好,比我们家小猫还要好。”

    她真的回忆起来:“最好的当然就是结尾那一幕了,你走向水里,被水淹没,即使是背影,也让人心情沉重。”

    白寄凊一边笑,一边还佯装生气:“真的?比我演得还要好?”

    “那是。”杨颖珍很不客气,“要不是比你演得好,怎么金桂叫人家拿了没叫你拿了呢?”

    若是换成旁人,白寄凊少不得要跟妈妈掰扯一会儿这些电影奖的审美偏好,可是对象是江雪荷,她就笑盈盈的:“这话说的也是。”

    她早就认识我了。江雪荷没来由地想,在要白寄凊介绍之前,应该就已经认识我了。

    白寄凊家里的都是好茶叶,六安瓜片汤色清澈,微苦微甜,这会儿放得稍凉,杨颖珍端起杯子,细细地品了几口,状似无意地说:“怎么还牵着手,你怕雪荷跑了?”

    江雪荷脑海里轰隆一声,急急地就要把手撤开,可白寄凊紧紧地攥住了她,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想法:“对呀,我怕她跑了!”

    杨颖珍笑道:“我有这么吓人吗?雪荷多大了,和你同岁?”

    “比我大一岁。”白寄凊说,“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姐,可惜我俩那时候不认识,要不你早就能见到她了。”

    “这会儿大一岁。”杨颖珍说,“你可马上要过生日了,在人家还没过生日这段时间,不是就同岁了吗?”

    “又说这话!”白寄凊很不爱听,“我一出生就虚两岁,这都算了,人家明明比我大一岁的。”

    江雪荷知道杨颖珍是在开玩笑,她勉强微笑,以适应这对母女谈话的节奏。

    “今年过生日你可得回家!”杨颖珍看她俩都不喝水,提起茶壶,一人倒了一小杯,“每年都那么忙,你和朋友过生日往后推推,今年必须得回家过!再这样下去,咱家那些亲戚都快觉得你这小猫是我和你爸爸臆想出来的了!”

    “妈妈。”白寄凊说,“我回家可以,不过不会大家都来吃饭吧?”

    有江雪荷这个外人在,杨颖珍没多谈她们家的家庭关系,只是说道:“不一定,总之是咱们做一桌菜,都知道是你生日,谁爱来谁来就,不特地去请。”

    生日……江雪荷明明在去夏威夷之前就把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她怀疑是打开门,看到杨颖珍的那一刻才忘了的,这会儿经提醒,又彻底想了起来。

    她还没想好送白寄凊什么礼物好,她们十二月初去度假,两周后回来,距离白寄凊生日已经只有一周了。

    江雪荷一口茶也没喝,单只是听着白寄凊和杨颖珍说话,大部分话题其实都是母亲和女儿聊家常,没什么营养。

    她们母女关系应该是极好,白寄凊时不时地会撒娇,两人之间还会说“爱”这个字。江雪荷总有点魂不守舍,明明脑海里在不断想着许多的事情,可是要说自己在具体想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白寄凊终于口干舌燥,抿了一口茶水,杨颖珍在这个空隙里说道:“妈妈去看看你的藏书,最近买了什么新书没有?”

    她站起身,径直往书房走去:“宝贝,过来。”

    白寄凊向江雪荷笑了一下,示意她等自己一会儿,起身跟妈妈走了过去。

    杨颖珍脚步很快,等到白寄凊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书桌前的转椅上。

    “把门关上。”杨颖珍说,她把转椅向后一转,拿出一本书柜里的《幻灭》来,“这是新的特装本?封面刺绣的,真漂亮。”

    她随手翻了两页,又重新放回去,白寄凊已经走到她的跟前,她仰脸望着自己可爱的女儿,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吗?”

    白寄凊这下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叫进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呢。”

    “确实是有。”杨颖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和江雪荷是什么关系?”

    “在谈恋爱的关系。”白寄凊比她妈妈还直接,“你早就看出来啦?”

    杨颖珍把她的手松开了,她是那种白寄凊小时候犯懒都愿意帮她骗老师请病假的妈妈,她年轻的时候,黑木瞳主演的《失乐园》上映,太新奇,太漂亮了,让她不得不小小地追了一下星,将这个女人引为偶像。

    后来黑木瞳的女儿曝出丑闻,黑木瞳上节目谈起宝贝女儿,仍然若无其事,说高一也会每天给女儿做便当。

    杨颖珍有时觉得她和偶像意外地走上了同一条养育孩子的道路,只不过白寄凊傲气,自矜,争气得太多——除了一样的任性,一样的自我,一样的无法无天。

    她翻开白寄凊放在桌子上的剧本,上面写满了心得——白寄凊小时候也学过书法,字写的自然不如长年练习的人,可已经很可圈可点。

    杨颖珍珍惜地看着这些勾勾画画,就像珍惜地看着自己基因突变一样神奇地长得这样美丽的女儿:“我能看不出来吗?你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白寄凊很高兴:“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本来我也是想带回家给你俩看看的。”

    杨颖珍目光落在剧本上:“你不会是想带回家吧?这可是你往咱家带的第一个人。之前想给你安排相亲,你叫王经纪人推了,那时候你就在和她恋爱吗?”

    “没有的。”白寄凊说,“那时候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杨颖珍站起身来:“咱先出去吧,也不能叫人家在外面等太久。”

    白寄凊上前一步挽住她:“妈妈,你是同意了?”

    杨颖珍避而不答,走到会客厅来,当着江雪荷的面叮嘱白寄凊:“21号那天一定要回家来,记得了吗?你和朋友一起聚餐早一天晚一天的不要紧,这回可不准忘记,一定要回家来。”

    她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向江雪荷点了点头:“雪荷,阿姨先走了。”

    江雪荷连忙站起身来:“阿姨再见。”

    杨颖珍拧开门,步伐很快,白糖爽从她的脚边跑过去,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第99章 抉择(一更)

    江雪荷重又坐回到沙发上, 将那杯冷茶喝了。屋内暖气很足,冷茶喝下去,从喉咙到胃里, 都是一片冰冷。

    她的思维缓缓地转动了起来,白寄凊跨坐到她的腿上, 拿掌心去暖她雪白的脸颊:“这么怕我妈妈啊?咱们不是迟早要见父母的?”

    白糖爽也跑到了沙发上来,舒舒服服地抻长卧下了。不过江雪荷这时分不出心去摸它蓬松的长毛, 而是问道:“你妈妈知道了?刚才去书房, 是不是在问你?”

    白寄凊点了点头:“她看出来了, 毕竟恋爱这个事,本来就是藏不住的。”

    江雪荷当然明白这点,紧接着问道:“你承认了?”

    “肯定啊。”白寄凊理所当然地说,她歪了一点脑袋, 观察江雪荷的神色, “还是那句话, 迟早要见父母的, 既然我妈都看出来了,瞒着还有什么意思, 自欺欺人吗?”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江雪荷实在没什么可反驳的,可她心跳极快, 浑身冷一阵热一阵, 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你这么好,”白寄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爸妈一定喜欢你。”

    江雪荷思来想去, 总觉得她们现在谈的话题完全偏离了重点, 有句话就在她的嘴边, 绕来绕去,却是说不出口,仿佛这话一说出来,就会把平静的现状击个粉碎。

    迟早要见父母,对;她个人人品不错,对;不能自欺欺人,对。

    可是……怎么就没人提,好像全刻意避过去了一样,她和白寄凊,都是女人啊!

    “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吧。”白寄凊说,眼睛亮闪闪的,非常期待。

    江雪荷十分犹豫,谨慎地说:“这次是你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我去,总觉得还不太合适。等到你回家完过两天,不还要和朋友一起过吗,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不也是可以?”

    “家人,”白寄凊就不爱听这话,“你不是我的家人呀?你不是我老公?”

    江雪荷听到“老公”这个称呼,心里总是发麻,真不习惯。不过她把白寄凊的话记在了心里,决定不把它当作男人的专属,只低声说:“还是先不要叫这种称呼了。”

    “无牙仔,”白寄凊怔了一下,“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江雪荷抬起手,将自己的长发掠到耳后,收紧的袖口显得她手腕异常清减,白寄凊靠在她肩膀上,盯着她袖口闪光的金属花扣。

    “只是觉得不太合适,这样贸然的……”

    “那什么时候合适?”白寄凊问她,“过年,还是什么时候?或者随便挑拣出一个时间?”

    这话江雪荷更是无法回答。

    生日的话不合适,过年更全是家人,更加的不合适,随便挑拣出一个时间,她内心正是逃避着,又怎么挑拣得出?

    白寄凊知道她心里不安,语气很轻松地安抚她:“放心啦,我爸妈都是我说什么就听什么,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我开心,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他们肯定会接受你的。”

    真是无懈可击的逻辑链。

    江雪荷勉强微笑:“那我先回家一趟,把行李都放回家收拾一下,晚饭要吃什么吗?”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

    白寄凊知道她是肯定要回家一趟的,可还是忍不住要撒娇:“不想你回去。”

    江雪荷摸了摸她的头发:“晚饭我帮你订?还是让听南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了。”白寄凊说,等待着江雪荷给她一个再见吻,“才坐了飞机,没什么胃口,我吃一点青木瓜沙拉。”

    江雪荷吻在了她嘴唇上,再次感到一向体温偏低的白寄凊居然嘴唇发烫。

    她拿上大衣出门,开上自己的车子,直到驶出地下车库才降下车窗,在冰冷的夜风中,她终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嘴唇,也是一片冰凉。

    她既没有收拾行李,也没有吃饭,换上睡衣后钻进了被窝。

    自从白寄凊上次过来,把她的棉花娃娃放在床上,盖上自己的被子之后,她也会把那只棉花娃娃放在自己的枕边,睡觉的时候,仿佛就是一起入睡。

    江雪荷思绪纷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睡着的。她这两天睡眠都不是很好,和向荣在俄餐厅吃饭的时候,向荣兴高采烈地收下尤克里里,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问道:“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感觉你心神不宁的?”

    她看着江雪荷,笃定地补充道:“和白寄凊吵架了?”

    “那倒没有。”江雪荷舀了一勺罗宋汤,不过迟迟没有送进嘴里。她避而不谈真正困扰她的事情,而是说道,“寄凊快要过生日了,我还没有想好送她什么礼物。”

    向荣也真帮她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奢侈品,珠宝之类的她肯定不缺。你要想买贵的表示心意,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不如买点有纪念意义的,礼轻情意重。”

    江雪荷点了点头:“我想着……我要不就做点手工?”

    “可以啊。”向荣说,“做编织类的就可以,不过现在时间应该不太够。”

    “那我去做陶艺?”江雪荷灵光一闪,“当天做好,三天左右就能出成品了,做一个造型的盘子或者是碗。”

    向荣吃了一口乌梅甜菜沙拉,赞成地说:“当然可以,我就买对耳坠,手镯,或者买个包送给她吧,到时候你帮我给她就行。”

    “不用特地给她买的。”江雪荷说,她知道向荣和白寄凊不熟,之间的关系没到要特地送礼物的地步。

    “怎么不用,”她和江雪荷脾性相投,此刻难得反驳道,“既然是你的女友,我作为你的朋友,当然得送一份生日礼物了。”

    江雪荷听了这话,十分感动,她心里憋闷的厉害,竟然忍不住,一时冲动之下,对向荣说:“寄凊妈妈让她这次生日回家,她想让我也去。”

    向荣吃了一惊:“她想让你见她父母?”

    江雪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会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过向荣的吃惊点完全不在见父母这件事上,而在于白寄凊的态度:“她这是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江雪荷低声说:“我当然也是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了……”

    向荣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很直接地说:“那就去呗。”

    江雪荷盯着桌上碟子的花纹;“可是又觉得太早了,总感觉不太合适……”

    “你不是觉得见父母不太合适。”向荣一针见血,“你是觉得自己是女人不太合适吧。”

    江雪荷被她戳穿,一言不发,心潮起伏,仍处在内心挣扎之中。

    向荣续道:“既然你都下定决心要和白寄凊在一起了,总不能一直瞒着父母,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长痛不如短痛,要见就快去见,反正迟早要见的!”

    “好。”向荣觉得江雪荷的声音都虚弱了,“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江雪荷和向荣道别,把车窗降了下来。她只穿了一件大衣,现在正是隆冬,她却半点也不觉得冷,只望着路边枯槁的树木。

    她可不像白寄凊那样乐观,父母的溺爱是有底线的,她相信自己比白寄凊更加清楚这一点。

    不过有一点,无论是白寄凊,还是向荣都说得很对,既然是下定决心要和白寄凊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这件事是避不过去的,总是要见父母的。

    江雪荷心里一样很清楚,自己不愿去,正和向荣说的一样,本质原因并不是她觉得和白寄凊恋爱才半年,一切都还太早了。

    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害怕,她不想见白寄凊的父母,因为她已经为这件事既定好了一个结局——那就是失败。

    白寄凊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白寄凊再乐观,也无法改变自己这份笃定的直觉。

    手机响铃,果然是白寄凊。她知道自己今天和向荣一起吃中饭,这会儿打电话来撒娇问自己下午能不能去陪她。

    “下午……”江雪荷听到白寄凊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下午我还有事情呢。”

    “什么事情?”白寄凊马上问,听江雪荷那边不回答,她马上心领神会,“是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吧!”

    江雪荷笑道:“还不能告诉你。”

    白寄凊的声音都雀跃起来,强忍住了关于礼物的好奇心:“生日跟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从小到大,父母几乎没有逆着她过,所以她很自信,也很轻松:“我家里氛围真的可好了,我想让我爸妈见见你,去吧,和我一起回去,真的没关系的。”

    她紧锣密鼓的话敲得江雪荷喘不过气来,这两天白寄凊一直惦记着这事,让江雪荷几乎要害怕听到“生日”这两个字了。

    “好,”江雪荷说,“让我、让我再想想,好吗?”

    白寄凊嗯了一声:“那我就当你答应了80%啦。”

    电话挂断,无牙仔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储物盒——它太矮了,小小一只靠着车里的抱枕,永远在笑,永远很平静。

    它放在旅行包的最上面,江雪荷将它放在副驾驶上,回家的时候,顺手就拿上去,上车的时候,又顺手拿下来,实在也不觉得麻烦。

    她把无牙仔转过来,和自己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紧紧地将它搂在了怀里。

    只要拥抱,无牙仔体内的电子心脏就会开始勃勃跳动,播放白寄凊的录音:

    “江雪荷,我爱你,永远不准和我分开。”

    电子件没有太过模糊白寄凊本身的声音质感,明明是成熟女性的优美声音,江雪荷还是从中清晰地听到了只属于她的那份娇气和孩子气。

    不想了!江雪荷用全身的力气抱着咧嘴笑着的无牙仔,管不了那么多了,去就去吧!

    第100章 真正的谈话(二更)

    她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 搜到一家口碑还不错的陶艺店,在那里打算给白寄凊做一个盘子。

    店员很热情,在介绍和推荐之后, 她又追加了一个杯子。

    做陶瓷的时间是相当珍贵的,她什么也不想, 只想把手里的泥捏成形。她绘画技术拙劣,上色几乎是能称得上是拼尽全力了, 杯子涂成了上下两种蓝色, 代表天空和海洋, 下端还画了一些海浪。

    盘子有猫猫的模纸,在造型方面省事了许多,她做的是一只小白猫,特意画了白糖爽的异瞳, 还在耳朵那里补上了一些聪明毛。

    从陶艺店出来, 天早已经黑了, 她一点不饿, 车就停在门口,她又在踌躇:到底去不去见白寄凊呢?

    这份犹豫, 连带着她定好的要去白寄凊生日那份决心都动摇了。

    这两天她总是这样,一面想见白寄凊,一面又想要逃避, 从来没如此的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如此软弱的女人。

    江雪荷抿了抿嘴唇, 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车子最终还是调头,往云缦去了。

    度假结束了, 她沉沉地想, 已经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白寄凊正站在猫爬架前逗白糖爽, 听到脚步声,就自然而然地往后一靠:“你来啦。”

    江雪荷换过家居服才过来,伸手摸了摸白糖爽的脑袋,问她:“吃过饭了吗?”

    白寄凊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望着她,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眼神已经把一切都出卖了。

    “生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还没等江雪荷说完,白寄凊就粲然一笑,搂住了她的脖颈,刚要说什么,江雪荷却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了一段路,带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寄凊,我有件事必须要问你,”江雪荷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母不同意的话,我们该要怎么办?”

    她们蜜恋期的乌托邦完全破碎,江雪荷想,现在她们只是两个相爱的女人,即使是大明星,大美人,或许在大家眼里有着无数光环傍身,可在此地上仍无立锥之地的两个女人。

    白寄凊睁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用这样严肃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

    “ 不可能的,我爱你,我爸妈不舍得叫我伤心。”白寄凊感觉这个回复她已经说的不是一遍两遍,“如果你觉得他们会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就闹。”

    白寄凊显然没把“不同意”这三个字放在心上,也没把这想成多么严重的问题。

    “闹到他们同意为止。”

    江雪荷知道白寄凊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自己完全不同,她既然能说出闹到同意这样的话,显然之前是有过不少成功案例。

    所以她不恼火,只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

    她调转话题,不再强求和白寄凊谈论父母的事:“寄凊,”她手指插进白寄凊的发间,抚摸着她浓密的卷发,现在这份柔情万千里真的带上了淡淡的痛楚,“咱们恋爱有小半年了吧。”

    白寄凊点点头,甜蜜的回忆像画片一样,就算以前没有用相机记录,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已经这么久了,我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江雪荷说。

    白寄凊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像以前那样不好吗,每天都很快乐,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她在困惑中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安预感,紧紧地盯着江雪荷。

    江雪荷没有回避她的视线:“我的意思是,这半年,我们除了爱彼此,其实什么都没做。”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白寄凊更不明白,“什么都没做?我们明明什么都没耽误。二搭现在就等春节档上映,我就不说了,你拍了《嘉人》,拿了影后,怎么能叫什么事都没做呢?”

    “不是指事业,”江雪荷说,“是指我们两人之间,除了爱,什么都没做。”

    她想白寄凊应该确实是享乐派,没有深入地进入过一段关系,看白寄凊不说话,只是望着她,江雪荷补充道:“我们得多想一些现实的事情,仔细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是恋人。”白寄凊说,“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她停了一停,续道:“等父母同意了,我们之后可以去国外结婚,成为合法伴侣,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转来转去,到底又转回了父母身上。

    江雪荷轻轻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问道:“往后也打算一直拍戏吗?”

    白寄凊不笨,相反的是,她非常聪明,有的时候只是懒怠去和别人打机锋。她敏锐地听出江雪荷话里的含义,是问她以后的意思。

    “感情方面当然是和你,”白寄凊说,“没有你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结婚恋爱的想法,不过现在,想和你走到结婚。”

    “至于拍戏肯定是要一直拍的,明净那个电影你也知道,是姐姐要投资的。她是青年影展出来的一个女导演,很难得,我和姐姐的想法一样,要多投资一些女导演,如果是比较特别的片子,或是需要我,我也喜欢的话,我是要优先演的。”

    江雪荷很钦佩白寄凊和王景玉这份心,她也慢慢地说道:“之前的时候,目标就是希望能红,要不然真的不确定还能在这个圈子里苦熬多久,毕竟离演婆婆、妈妈也不远了。”

    白寄凊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靠在她肩膀上:“不会演那些角色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演那些角色,当然,不围着家庭打转的婆婆妈妈除外。等到二十年后,我就把汉玉公器私用,逼导演导我想演的本子。”

    她握住江雪荷的手指:“你想演什么也告诉我,我继续公器私用。”

    江雪荷也笑了,继续往下说:“现在要说我的目标是什么,可能就是继续工作,不让粉丝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你说的也太官方了。”白寄凊不爱听,“这些我都知道,我呢?”

    江雪荷深深地看着她:“我想尽我最大的能力和你在一起。”

    白寄凊有点觉得江雪荷可能是因为即将见到自己的父母,太过紧张了,总说这些意味不明的话:“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放心吧。”她在江雪荷嘴唇上亲了一口,“别紧张,真的不会有事的。”

    她想自己都这么给江雪荷吃定心丸了,可她还是这么心事重重,就又说道:“放心吧!你这么好,我爸妈怎么会不喜欢?”

    她一桩一件地给江雪荷数:“你长得又漂亮,文质彬彬的,和我是大学同学,学历没问题,还拿过视后,拿过影后,他们怎么挑得出你的毛病?”

    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说。江雪荷心想,我也是女人。

    不过她没提这件事,没人提,所以她也不提。

    “如果我爸妈同意了,”白寄凊很乐观地想之后的事情,“我是不是得跟你回家啊?”

    江雪荷吓了一大跳,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白寄凊自顾自地说:“不能你都去见了,我不去吧?”她看了看江雪荷的脸色,虽然不是很乐意,不过还是说,“什么时间当然是你来定,如果你觉得过年太快,那我就不跟你回去。”

    江雪荷口干舌燥:“不是……”

    白寄凊不听她解释,知道大约就是那些她不愿去自己家过生日的原因,说道:“和我讲讲你家里吧。”

    她想江雪荷认真的挑起这种话头确实是应该的,她们决定了要一起走下去,马上江雪荷还要去见她的父母,是该仔细的了解一下彼此的家庭状况。

    “我家庭关系很简单。”江雪荷说,“我家是常城望都县县镇上的。”

    白寄凊问她:“县镇?”

    “县城是在镇上的,”江雪荷说,“其实是叫望都镇,望都县的县城就是这个镇。”

    “我妈是小学老师,教数学,我爸是知识产权局的职员,都是普通职工。家里只有我这一个女儿,爸妈老家都在乡下,不过基本的亲戚也都在县城里,来往都不算特别多,逢年过节的见一见。”

    “你可是大明星。”白寄凊说,“他们难道不想和你家多来往吗?”

    江雪荷抿嘴笑了:“当然有来借钱的,可如果没什么事情,也总不能三天两头地来吧。”

    是有来介绍相亲的,县城不大,尤其是最近,不少知道她是做演员的。可父母很以她为骄傲,今时不同往日,相亲是一概不接受的。

    “我家里你肯定知道一点吧。”白寄凊说,“你知道我妈妈在大学教英语,和你妈妈也算同行呢!”

    这叫什么同行?大学老师和小学老师,虽然都叫老师,可中间隔了一道东非裂谷吧?

    江雪荷哑然失笑:“还知道你爸爸是五金公司的董事长。”

    白寄凊嗯了一声:“我爸是白手起家的,他老家也是乡下,就在京城周边,我妈是京城本地人,家庭条件要好得多,不过在我爸开公司这件事上帮没帮,我就不知道了。”

    “他家里三个兄弟,我妈妈有一个哥哥,我一共有,”

    白寄凊在心里数了数:“两个堂哥,两个堂姐,还有一个表哥。”

    真是大家庭。江雪荷想,明明她的堂表兄弟姊妹只多不少,可能是因为来往不密切,所以没有这种大家庭感,她知道白寄凊家里应该是时常来往的。

    果然,白寄凊说:“也就是我工作忙,不经常能和他们见面。”

    江雪荷知道既然说好了要跟白寄凊回去,就不该再问那么多有的没的,徒增烦恼,可还是忍不住:“你这次生日,他们都会回去吗?”

    “可能吧,”白寄凊也不确定,“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能会一起去吃顿饭,有事的话,就过年再见了。”

    江雪荷心里没有半分安定下来,她没说话,白寄凊将她的头发掠到耳后:“别想了,真的没事,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这次,江雪荷没有反驳,而是郑重地对白寄凊说:“如果真的能够同意的话,那我们就搬到一起,试着共同生活,开始磨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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