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偷美人 > 19、第 19 章
    这是安如月生平第一次与男子同床共枕,好在华凌风只是单纯将她圈在怀中,没再有其他举动。


    她在心中说服自己,跟前的男人此刻意识模糊,对她并无恶意,可以勉强原谅他一次。


    可他身上实在发烫,她总放不下心,又被一个热源贴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到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


    彼时她腹中空空,身上照着暖融的日光,有些发汗。


    迷蒙间,安如月伸了个拦腰,将腿舒服地搭上身旁的枕头上,顺手抱住枕头蹭了蹭。


    待迟缓地想起昨夜之事,才猛地睁开眼来。


    只见华凌风不知何时已坐起身,倚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此时正柔柔垂眸看着她,眉头微挑。


    而她自己,明晃晃缠在人家身上,一副软绵绵没有骨头的模样。


    方才抱的哪是什么枕头,分明是活生生的一个男人。


    她受惊般骤然收回四肢,蜷起被子缩入床脚,有些心虚。


    “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因着给予解释,这句话几乎没怎么过脑子,就被她脱口而出。


    只见华凌风闻言,唇边笑意更甚,煞有介事地配合她点点头,“皎皎说不是,那就不是。”


    她垂首慌张地理理衣裳,忽而觉得似乎又哪里不对。


    昨夜分明是她被他拦住不能动弹,何来她占人家便宜之说?


    安如月后知后觉,想要找补回去,又道:“我没有占你便宜,是你昨夜,昨夜抱着我不让我走的……”


    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这话听起来实在奇怪,她说出口后,便后悔了。


    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蒙混过去呢。


    男人只是点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笑意。


    安如月被看得耳根子发烫,遂灵活地从榻上钻出来,随意整理一下裙裳,看了他一眼。


    除去面色稍微苍白些,已经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大概是褪了热。


    至少,如今可以清醒地拿她调笑了。


    没什么大碍。


    确认好华凌风的状况,安如月便扭头便冲出了卧房。


    一连几日,她都盯着华凌风好好在揽星阁养伤,只是没再敢进他房中,无事时,就在他院子里的秋千上晒晒太阳,吃吃点心,各类小玩意儿从未缺过,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华凌风体格本就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除去嘴上说说伤口疼,实际面不改色,丝毫不像是负伤在身的模样,没多少时候,就听大夫说,已经无恙了。


    她的注意力也随之又从华凌风身上,放到了阳州城中。


    揽星阁每日都很热闹,进来时常会从商贾口中听闻商会之事,询问崔氏姐妹,她几人也是刚来阳州城不就,没问出个由头,便没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那日刚好听闻阳州城新来了一个傀儡班子,安如月同华凌风交代了一句,便叫崔氏姐妹去她房中取来小钱袋,自己则捏了些糕点,坐在揽星阁外,看着街头来往的人烟,默默等候。


    无意间,她瞧见一个身影,半掩在不远处的石狮后头,鬼鬼祟祟朝这头张望。


    那人大半个身子都躲在石狮后头,但还是露出来大片繁复的衣角,后头还缩了三两个仆从,在修剪整齐的花草后探头探脑。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位胆大包天的裴家公子,裴玉修。


    仗着这是揽星阁的底盘,她心中底气十足,捏着裙角蹙眉便寻了过去。


    行至跟前,石狮后的人才又探了探首,不想正对上她疑惑的视线,立时慌慌张张地弓腰转身。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又想做什么坏事?”


    裴玉修虚浮的步子一顿,与身边的仆从挤眉弄眼犹豫片刻,才停止腰杆,转过身。


    印象中裴玉修总是一副无法无天的嚣张模样,而眼前这人,在被她逮住之后,便眼神飘忽,面色通红,始终都没敢与她直视。


    他脸色有多红,手中折扇就摇得有多快。


    “谁说我要做坏事,你凭什么说我要做坏事?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污蔑本公子,我可以告到官府去的。”


    他这声动静说大不大,又恰好能让揽星阁的守门小厮听见。


    于是没一会儿,安如月身后便站了一众身形高大的伙计,她瞧见地上探出来的许多个影子,扭头看了一眼,才发觉这些伙计已经撸了袖子,一幅幅要揍人的模样。


    “此人这些天来了许多次,表小姐不要担心,我们这就把他扔远了去。”


    裴玉修闻言,却是难得的没有逞强,这些时日吃瘪丢人的记忆被几个小厮不留情面地提起,登时觉得委屈又痛心。


    于是不等小厮们伸手去抓了裴玉修一干人等,便看见裴玉修一个七尺男儿,蹲在石狮后头,瘪嘴抹起泪来。


    他身后的仆从十分贴心地用身体替他挡了挡,可安如月仍旧看得真切。


    她只得示意阁中伙计停了手,对地上的裴玉修狐疑道:“你怎么哭了……”


    竟像是她在欺负人一般。


    裴玉修还在哽咽着抹泪,旁边的仆从抢话快得很,直言道:“我家公子近日总想着来找你赔礼道歉,你们揽星阁倒好,见我家公子好说话,回回逮着我们往远了扔,公子定然是伤心了。”


    要知道他家这位公子,自那日在亭中被教训之后,回去也领了一顿罚,可破天荒的没再嚷嚷着要报仇雪恨,反而嘀咕起,是不是将揽星阁的小姐吓狠了。


    一连好多日,公子趴在床上养伤,总是出神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揽星阁小姐,一会儿发愁,一会儿又是傻笑,也不念叨其他小娘子了,刚养好一些,就嚷嚷着要来找揽星阁的小娘子赔礼道歉。


    那仆从自以为述出公子心结,下一瞬却被裴玉修狠狠用折扇敲了一敲。


    “就你话多,谁让你这么说的!”


    可话已出口,安如月自然也知道了个大概。


    听他的仆从所言,裴玉修此行似乎当真没抱恶意。


    思忖稍许,她俯身又细看了看裴玉修的神色。满眼羞恼,察觉到她在看他,眼神闪躲。


    她不由轻笑出声,“你当真是来道歉的?”


    刚一问出口,裴玉修身后的仆从们忽然都冒出来,人手捧了见件不小的礼盒,对她鞠躬齐声道:“这是我家公子准备的赔礼,请姑娘收下!”


    若非她亲身经历,会以为那日恶狠狠将她抓走的公子跟眼前这位不是同一人。


    “我不缺这些,”街市上有人听了动静,凑过来瞧,她忙挥手拒下,“你既已得了教训,又能知错,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裴玉修从地上起身,理理衣裳,与身旁仆从附耳交谈:“她这算是原谅我了?”


    “公子这么诚恳,姑娘定然是已经被公子的气概折服。”


    “也是,像我这般能屈能伸之人,不多了,”裴玉修轻咳一声,见安如月扭头打算回去,忙道,“小娘子,我此前吓唬你是真,可这几日莫名挨的打也不假,按理说,也要跟我陪不是才对。”


    安如月闻言停下欲离开的步子,鼓嘴道:“裴公子今日来,到底有什么事?”


    裴玉修吃瘪,睇了身边仆从一眼。


    那仆从看见颜色,才敢出声,“我家公子想与小姐结交个朋友,五日后阳州万商会,由裴府做东,在府中设了赏花宴,想邀小姐前去。”


    “赏花宴?”她忽的想起来宫中办过的大大小小宴席,当真有趣的少之又少,多数时候都是与各家小姐说些客套话,拘谨无聊,光是听着,便提不起什么劲来,“不去。”


    裴玉修本已摇着折扇偷笑,冷不防再次被拒,有些着急,刚想开口说句不识好歹,一瞧见跟前少女微恼神色,下意识换了副腔调,“不去……不去便不去,赏花宴是严正了些,那,那万商会你可得好好逛一逛,我听闻小娘子是从营州过来的,想必不曾见过阳州的万商会,届时莫说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我们今年还筹备了盛大的烟火,费了不少功夫,十分难得,小娘子可以戌时去浮柳河堤看看,我琢磨过了,那儿景致最好。”


    他说话不知为何有些磕巴,但确实勾起了安如月的几分兴致。


    待回去,可以同掌柜打听打听,他在阳州打理揽星阁多年,对万商会应当多少了解一些。


    罢了,她终于点头应下了一回。


    “多谢裴公子提醒,来日,我会去看看的。”


    裴玉修得了应声,红着脸窃喜,正琢磨着接下来要如何如何与这位小娘子花前月下,抬眼,便看见她欢欢喜喜,头也不回的迎着从揽星阁出来的三位姑娘,离开了。


    那三位姑娘他认得,就是当日在亭中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几个。


    光是看着这几个身影,就心里发怵。


    崔氏三姐妹正巧也向这头张望,裴玉修一个激灵,咬咬牙挥手离了揽星阁。


    若不是有这位小娘子,揽星阁这地方,纵是八抬大轿来请他,他都不想再来,哼!


    这头安如月带着崔氏姐妹在外头看了半日的傀儡戏,回到揽星阁时,便看到外头备了华凌风的马车。


    问了掌柜才知,华凌风今夜有事,要出门一趟。


    急忙寻去他院中,一眼便瞧见坐在石桌边悠然品茶的华凌风。


    他像是在等她,看见她时,便向她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


    安如月慢步踱至他跟前坐下,看了眼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心和热茶,将茶盏拿在手中摩挲,咬唇嘟囔着道:“我听掌柜说,你有事要出去几日。”


    “嗯。”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华凌风默了默。


    她藏不住心事,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她眼中忧虑。


    不过他此行并非出游散心,前日营州来信,朝中逆党近些时候蠢蠢欲动,需他前去先行探查消息。


    这是他能以华凌风的身份行走于世的代价。他是个黑暗中的影子,江洋大盗,最适合在天家不宜动手之处潜行。


    日头将要落下,焕发着疲惫的光,少女眸中有令他喜欢的不舍,他忽而就不想再做华凌风了。


    只有做燕平侯府的世子,才可以娶她。


    华凌风沉默了许久,缓缓回应:“无需太多时日,皎皎在家安心等我。”


    安如月心下难免失落,自知不好给他徒增麻烦,垂首卷着披帛轻纱,挤出一个乖巧的笑,点头应下,“我听说五日后阳州城里会举行万商会,戌时有烟火可以看,华哥哥届时能回来陪我一起去浮柳河堤看吗?”


    他抬手将她眼前的一缕发丝拂至耳后,柔声道:“皎皎邀请,我定当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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