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知避开孟聿风作势还要拍打的动作,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见程予知一脸莫名其妙,孟聿风哼哼了几声,“你以前看着我靠近疏辞哥就一脸的不乐意,这次我离开一年,还以为你小子能把握住机会呢。”


    程予知眉心的痕迹更深了,“把话说明白,把握住什么机会?”


    孟聿风不答反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靠近疏辞哥?”


    程予知理所当然地道:“你太黏人了,总是缠着阿辞不放,他身为医谷谷主,有很多事情要做。”


    闻言孟聿风忍不住闷笑出声,“好吧,这也确实是个过得去的理由。那疏辞哥比你大七岁,你天天阿辞阿辞地叫,什么毛病?”


    明明年纪和他差不多,他都乖乖叫先生或者疏辞哥,就程予知学着谷中其它人叫方疏辞疏辞,这怎么样都不正常吧?


    果然,这个问题让程予知又是一愣,心中快速地闪过些什么,转瞬即逝,无法抓住,“……叫习惯了,一个称呼而已,阿辞自己都没介意,你多嘴什么?”


    “哼,也不看看疏辞哥宠你的那个程度,别说一个称呼,这么多年你要什么他没有答应你?”孟聿风越说越悲愤,心想程予知这家伙不就是比他早来两年吗?怎么疏辞哥就对他偏心到没边了呢?


    程予知的唇角莫名微微上扬,“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聿风定定看了程予知好一会儿,确信这还是根没开窍的木头,转悲为喜,“算了,和你这根木头无话可说。走了走了,疏辞哥还在等我们。”


    ……


    方疏辞在屋子里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鼻尖弥漫着清淡的花草香气。


    “予知,回来啦?”隔着屏风喊了一句,对面的身影回应得很快。


    方疏辞披着外袍起身,绸缎似的长发没有束缚,散漫地落在周身,


    接过来的茶杯温热,方疏辞双手拢住,俯首嗅了一下,“好香啊,又换花了?”


    程予知站到方疏辞身后,从怀里抽出一根青竹纹的发带,开始替方疏辞束发。“是的,今天我看到外面有些清心双叶草开花了,就摘了些回来。”


    “有心了。”方疏辞眯眼享受,花草茶入喉,是止不住的清香扑鼻。


    他不由有些感概,果然主角是个好孩子,只是缺少长辈的引导才会长歪,现在不就是个挑不出错处来的孝顺孩子吗?


    刚到医谷时,也是个非常不配合治疗的熊孩子。方疏辞想着再不治,程予知的两只耳朵都别想要了,就也用了些粗暴手段。


    不让人碰,就把他捆起来动弹不得;不喝药,就掰开嘴硬灌;不配合检查伤势,方疏辞就想方设法测试程予知的听力。


    总之,现在想起来,也是要掬一把心酸泪。


    不过,有些不可逆的伤势,就算是医谷也无能为力。


    程予知只有左边的耳朵能听见一点声音,一米内的普通说话音量他能听见,再远就只能靠读唇语了。


    【系统,你说,予知这个孩子现在算是养成功了吧?】


    方疏辞在脑中和系统对话,这些年,他基本没有找过系统,他不找系统,系统也就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不会干涉方疏辞的行为。


    系统回复的很快:


    【宿主任务还没有完成,性格的养成只占了任务的一半,接下来,宿主要让主角活过二十四岁。】


    方疏辞呼吸窒了一瞬,小说中的程予知,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遭受车裂之刑而亡。


    想到小说后期的那些残忍内容,方疏辞就忍不住闭上了眼,不忍再回忆。


    站在方疏辞身后的程予知看不见方疏辞此时的表情,他在安静地替方疏辞按着肩颈后的穴位。


    小说中的程予知短暂一生就是个笑话,是被反派故意留下来当乐子看的小玩意儿,从来没有脱离过反派的掌控,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看着主角发疯,反派表现的非常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出极为精彩的戏剧。


    方疏辞陷入了深郁的情绪之中,身后的程予知突然出声,让他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阿辞,我想要出谷。”


    刚刚还想着程予知受折磨的那些剧情,方疏辞立刻出声拒绝:“不可!”


    程予知收回手,坐到方疏辞身边,目光认真,“我已经十八岁了,医谷弟子十六岁就可以出谷历练,还是阿辞觉得,我算不上医谷弟子?”


    这话堵住了方疏辞,他道:“你怎么不算医谷弟子?虽说医术差了些……”


    “所以,我要出谷。”


    程予知态度坚定,向来又对他百依百顺的方疏辞自然是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方疏辞安慰自己,自程予知到医谷,九年间都没有出去过,反派应该早就忘记主角了吧?


    不过,就算反派忘记了主角,主角也不可能忘记反派的,屠族之仇,不能不报!


    “予知,既然我同意你出谷,那么你跟我说实话,你出去的打算有什么?”


    在方疏辞黑亮的眸子注视下,程予知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后背发黏。


    他无法对这样一双眼睛说谎,于是程予知开口道:“我要……报仇。”


    短短四个字,说出来却让程予知出了一身的汗。


    他不是被养得天真无邪的乖孩子,九岁时遭受的一切,他从未有过半点忘怀。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做噩梦,梦见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每一次从梦中惊醒,他对仇敌的恨就会多上一分。


    哪怕此时身体在方疏辞的调理下成长的很健康,程予知也无法遗忘小时候耳朵被那些人用利器贯穿后,还往里面灌辣椒水的滋味。


    本以为这个回答会让方疏辞有所不满,但是他只看见方疏辞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我很高兴,你没有用谎话来骗我。”


    紧绷的后背放松了下来,方疏辞的声音还在响:“你家中的事情,这些年来我都没有有意瞒着你,你自小就聪慧,应当知道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看着面露隐忍点头的程予知,方疏辞心中一片怜惜,“你的仇敌不是什么能够轻而易举扳倒的对象,当年接你回来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了。我不会阻拦你复仇,但是希望你在做事之前想清楚了,想想我们医谷,想想你那些含冤而终的亲人……切记,不能冲动行事。”


    “你永远都是医谷的弟子,医谷不能给予你支持,但是方疏辞能。”方疏辞说着,拿出了一块材质似玉非玉的令牌,上面刻着镂空的繁复花纹,看起来是一件做工极为精美的艺术品。


    他就这块令牌推到了程予知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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