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疏辞用指腹沾了点香膏抹在自己腕上,凑近些去闻。


    “不错,给我包一盒这款香膏。”


    “哎哟,这位客官,可不是小人不愿意做您这桩生意,就是这一款咱们店里现在实在是缺货。要不您先登记着,下次来货了给您留一盒成吗?”


    “你们店里生意可真好。”方疏辞听见没货了不免稍作遗憾,旋即感慨了一句生意的火爆。


    “可不是,我们东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就咱们这一家店的生意,都比得上城里其他好几家加起来的生意了!”店铺伙计说这话的时候面上露着与有荣焉的神情,看起来对他口中的那位东家极为推崇。


    听见程予知被这么夸赞,方疏辞也不免有些高兴,觉得自己的教育能力也得到了旁人的肯定。


    “你们这东家这么厉害啊?”


    听到这话,这个伙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方疏辞介绍起来:


    “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我们东家虽然也初来乍到没多久,但是短短时间里已经打出名声来了,城里就没有不知道咱们芙蓉面的了!”


    “东家不仅年轻俊美,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听说芙蓉面还是他置办的第一个产业呢!”


    方疏辞笑着颔首表示赞同,“听上去你们东家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关于东家的身世倒是没有谁清楚,不过就看那通身的气派,小人觉得,肯定是哪家的贵公子跑出来想闯一番事业的。”伙计言之凿凿地道。


    一来一回聊了好一会儿,这个伙计猛地一拍头,“哎哟喂!糊涂了,怎么让公子您站了这么久!”


    说着又麻溜地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凳子,让方疏辞坐下聊。


    双方的话题从东家的相貌身世聊到了经商天赋,眼看着就要八卦起私人感情生活了,伙计眼尖地瞧见了什么,忽然闭了嘴。


    方疏辞见状回头,就瞧见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走进了店里,这人一进来,不少店里的客人就围了上去。


    “方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出货量才能大些呀?一天天的,抢盒胭脂水粉都抢不到。”


    “就是啊,还有方老板,你在城里就这么一家铺面,不考虑多开几家吗?每次我过来都要跨越大半个城,也挺麻烦的。”


    “方老板,什么时候有新货啊?”


    看着程予知的身影一瞬间被淹没,方疏辞笑得身体都在抖。


    面对周围叽叽喳喳的热情男女们,程予知冷着张俊脸,灰褐色的眸子里闪着无机质的光。睫毛缓慢地扑动,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方疏辞脸上的笑意一顿,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越来越像了……


    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程予知一抬头,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因为太过想念产生了幻觉。


    可当对方和他对视后,还冲他招了招手,程予知觉得自己胸膛发麻,耳朵里传来的不怎么清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被一律清空,只留下了砰砰的声音。


    他紧紧盯住方疏辞的嘴唇,分辨着内容——过来。


    过来。


    程予知呼吸节奏乱了一瞬,迈动脚步靠近方疏辞,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脸上的喜悦也就越明显。


    “你怎么过来了?”尾调不自觉的上扬,程予知已经忘记了前几天不欢而散,面对方疏辞,他身上的疏离高冷感都退去,仿佛一只摇着尾巴求抚摸的大狗。


    “闲逛正好看到,就进来看看了,问题都解决了?”方疏辞问得是先前程予知被城内其它商人联合起来针对的事情。


    程予知点了点头,环视一圈,“这里不是闲聊的地儿,我们进去说吧?”


    方疏辞拿起柜台上打开的香膏,“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听说这款香膏是东家亲自调配的?”


    程予知又凑近了些,看清了方疏辞手里的盒子,面上不由得有点羞赧,“是的……旁人调出来的味道总有些区别。”


    柜台后面的伙计都看愣了,不过毕竟嘴巴灵泛,“原来公子和咱们东家是旧识?怪不得呢,公子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小人平生也就见了公子东家二位。”


    程予知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对伙计挥了挥手,“你先去其它柜台帮忙吧。”


    等伙计离开这个柜台,程予知自己走了进去。


    弯腰从暗格里拿出个和方疏辞手中香膏相似的盒子,打开后举到方疏辞眼前,“这个我只做了一盒,阿辞闻闻,像不像?”


    一股熟悉的药香味漫延在鼻腔里,方疏辞挑了挑眉,“你调这个味道做什么?”


    程予知将香膏盖子盖好,揣进怀里,“我喜欢这个味道,便调了。阿辞还没说像不像。”


    “是挺像的,也不知道你怎么调配出来的。”方疏辞笑着摇头,这时候才发觉,程予知虽然在药学方面天赋稍稍欠佳,但于香道上拥有这么敏锐的嗅觉。


    连他身上长年累月经手各种药物而沾染上的繁杂药香都能调配出来。


    方疏辞手里那盒香膏,是春天时医谷里,各种绽放的花朵与青草混合的气味,闻起来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款真的没有了吗?”方疏辞把玩着精致小巧的香膏盒子,看得出芙蓉面在这些盒子上也下了不少功夫,看起来就像一枚精巧的小摆件。


    程予知道:“库房里还有一批,过几天会上,这盒阿辞想要可以直接拿走。”


    方疏辞将香膏放回柜台,“那我就过几天再来,这盒留着给其它客人试品鉴吧。”


    “阿辞现在住在哪儿?回头我拿了,送过去就好了。”


    方疏辞现在当然是暂住沈府,要这盒香膏也是觉得能让沈老爷子睡眠好些。先前伙计说这个香味能让人安神助眠都是真话,这种香膏比起汤药来更加无害温和。


    “也好,我现在住在沈家,你这款香膏对沈老爷子有效用,到时候你直接交给沈老爷子就行了。”方疏辞一边说还一边想,如果程予知打算在经商这行长久下去,和沈家交好绝对是有益之事。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程予知在听见他提及沈家时脸上缓缓消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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