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出口，都可以骂一句登徒浪子了。可方疏辞气质澄澈，鸦羽似的睫毛下是一双干净的似乎能望到底的眸子，寻不到半点阴邪之气。
但这话沈商陆听了，竟面露惊恐往旁边退避，拉开了和方疏辞的距离，像是对什么脏东西避之不及。
“……”方疏辞很意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对自己这么避如蛇蝎，不免有些困惑，“抱歉，我是有什么话冒犯到沈小姐了吗？”
沈商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可好歹有一层脂粉掩盖着，让她的表情变化显得没有那么明显。
她有些局促地绞着帕子，偏开头不敢去看方疏辞，语气短促：“方先生多虑了，小女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先生累了一天，还是赶紧前去偏院歇息吧。”
这么大的反应，真没事那才叫怪事，不过看沈商陆这么排斥抗拒的表现，方疏辞也不再过多深究什么，毕竟是人家姑娘不想告知外人的私事。
到了偏院，沈商陆福身准备告辞，“方先生有事尽管吩咐院里的丫鬟小厮们，小女就先告辞了。”
“商陆！”
这时有个身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停住了步子还气喘吁吁的，看着沈商陆的目光满是担忧。
“哥哥，有贵客在此，不可失礼。”沈商陆提醒道。
“哦哦。”沈苡仁呼吸平稳下来，对着方疏辞弯腰拱手，姿态尊敬，“失礼了，在下见过方先生。”
再抬头时，看着方疏辞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方疏辞觉着这个目光当中还掺杂着打量。
方疏辞笑着回礼：“不必这么多礼，我也不比你们大几岁。”
这句话又不知道戳中这对兄妹什么地方，又双双变了脸色。
“商陆，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方先生说说话。”沈苡仁眉眼间的忧色怎么也掩不住，催着沈商陆赶紧离开。
两人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巨大的樟木，如今正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树底下有一套木质桌椅，坐在这里能被头顶上的枝叶遮去毒辣的阳光。
“沈公子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方疏辞把玩着自己腕上佩戴着的一串佛珠，这是上一任谷主替方疏辞请来的，听闻是请高僧开过光，有着护身符效应的珠串。
佩戴了将近十年，已经被盘的油光水滑，摸起来更有着玉质感。
白皙修长的手指一颗颗地捻过珠子，方疏辞神情悠然，语气也极为温和，让紧绷的沈苡仁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沈苡仁又抬头看方疏辞，目光里是探究，但是越看，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就愈发说不出口。
眼前这个青年，相貌家世脾性都挑不出一丝错来，就连向来自信的沈苡仁，在面对这个青年时，心中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怯意，平白弱气三分。
喉咙干涩，连灌三杯茶水，沈苡仁才觉得自己勉强能说得出话来，“不知方先生对商陆有何看法？”
方疏辞沉思半刻，道：“令妹国色天香，端庄得体，不愧是名门闺秀。”
沈苡仁心中焦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方先生此时前来，不仅仅是为家父看诊的缘故吧？”
对方这话题转变得极快，方疏辞也不恼不问，温声回答：“这是主因。”
副因是什么，不用说两人也都清楚。
沈苡仁呼吸一窒，仓皇起身，“抱歉——方先生，在下突然想起来有事情未解决，暂先告辞！”
看着沈苡仁慌乱离去的背影，方疏辞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他肯定是要成婚了似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他看起来就是这么不好说话的人吗？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谢迁这个混蛋到底对沈家说了些什么啊？
……
方疏辞外出闲逛时走到了一家生意火爆的香粉铺子门口，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停过，还没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最后一盒居然被你给抢走了，我可不管，这个味道我可喜欢了，你回头要分我一半！”
“知道了知道了，你上次把你抢到的分了我一半，这次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你的！”
“哼，这家店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每次出新货就那么一点点，城里这么多人怎么抢得过来嘛！”
“咱们有的抢就不错了，听说最近这‘芙蓉面’的名气都传到外面去了，传的可神乎了，说是用了他们家的东西就能养出一副芙蓉面。那些买不到的闺秀小姐们都急疯了，昨个我还收到家中表妹的书信，叫我匀两盒给她。”
“这怎么匀？能抢到都不错了，哪还有往外匀的份？”
“可不是嘛！”
抱怨的声音渐渐远去，方疏辞听了一场有关于对‘芙蓉面’的争夺战。
一抬头，就能看到高悬着的牌匾，一朵绽放到极致的芙蓉花中心托着三个大字——芙蓉面。
方疏辞也跟着人流进到了店里，一进门，各色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神奇的是，那怕这些香味极其繁杂，也没有完全混合在一起形成某种单独的味道，细细一嗅，还能分辨出空气中这些香味的不同。
耳边不断传来莺声燕语，有欢快的，也有遗憾的，还有不满的，所有情绪都被这家店出售的各色胭脂水粉牵动着。
柜台摆放着各式各样打开了的胭脂水粉，一群年龄各异的女性围着试用探讨。
方疏辞被某个味道吸引去了注意力，寻着香味来到柜台，立刻就有店铺伙计热情地招待他。
“这位公子，看点什么？这里摆放的几款都是前些日子咱们店新推出来的香膏胭脂，无论是自用还是送礼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方疏辞唇边含笑，点了点柜台中摆放的一款香膏，“我想看看这个。”
“好嘞！”伙计非常熟练迅速的从柜台里拿出方疏辞指定的那款香膏，一边拿还一边介绍，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款香膏可是我们东家亲自调配的，这香味不仅好闻，还有安神的效用，若是平常睡眠有些不好，在房间里摆上一盒，保管您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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