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风亲自将东西拿过来，看着方疏辞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程予知会不会有事，又觉得拿这种问题问方疏辞也太滑稽了些。
认识方疏辞这么多年，亲眼看着方疏辞多次将人从阎王跟前拉回来，在这个世上，如果方疏辞都说没办法，那便是真的没办法了。
孟聿风在心里自嘲一笑，有些不着调的想，要是程予知真的找死成功了，不就没人拦着他接近疏辞哥了吗？
他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将东西放下，沉默离开。
方疏辞如今全身心都放在程予知身上，谁走了进来、说了什么话，他都暂时感知不到。
程予知身上糊成一片的纱布在剪子的咔嚓声中一点点减少。
哪怕这人已经陷入昏迷，还发着烧，身上皮肤烫得吓人，伤口被牵动也令他在昏迷中也皱起眉头。
这一定很疼。方疏辞想着，不再去看程予知面上的痛苦神色。
层层叠叠的纱布因为被浸透了鲜血，变得黏黏糊糊，非常难解开。
方疏辞握住剪子的手都麻木了，那些血红色的碎布有些落在方疏辞脚边，仿佛是刚从人身上流出来的血，在地上淌了一地。
纱布拆解完，方疏辞将剪子放到一边，洗干净手指上的鲜血，拿起了经过消毒处理的小刀。
锋利的刀刃划开本就血肉模糊的皮肉，这下子，方疏辞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他排出身体，他冷静无比。
他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眼睛紧紧盯着伤口，手上的小刀使得又快又准，处理阻碍着伤口愈合的皮肉组织。
“唔哼……”
躺在床上，眉心紧锁的人闷哼出声，身体也开始颤抖。
方疏辞早就知道会如此，早就将程予知的四肢固定在床上，避免他乱动影响。
“啪嗒——”
满是血污的小刀落到托盘中，方疏辞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处理伤口的速度必需要快，伤口还在源源不断流血出来。
一把干净的小刀落在了修长的手指间，方疏辞垂眸，在自己腕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没有半点犹豫，和先前一样，也是又快又狠，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
方疏辞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又不能浪费这些血，赶紧掰开程予知的嘴，将这些血喂了进去。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
长到守在外面的人都要忍不住了。
“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兰雨青面露担忧。
来回踱步的孟聿风都将门口处的地面走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房间里，方疏辞解开捆住程予知的绳子，坐到了床边，低头细细打量着程予知。
“不会有事了。”方疏辞低声自言自语。
“你的伤势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为何当初不和我解释呢？”
一滴液体落到了程予知脸上，随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方疏辞猛得转过头，抹了把脸，然后又回头，伸手将程予知脸上沾着的水滴擦去。
擦着擦着，这只手停住了动作，在程予知的脸上不动了。
方疏辞低垂着脑袋，肩膀微微颤抖，房间里回荡起充满压抑的低泣声。
沉浸在痛苦悔恨情绪中的方疏辞当然无法再去顾及其它，自然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程予知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
等到自己放在程予知脸上的手被抓住，方疏辞一惊，抬头，和一双稍显茫然的眼对视上。
“阿辞……？”程予知语调缓慢地叫了一声方疏辞，方疏辞张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欢喜，手臂被一股大力一扯。
什么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人就变成了方疏辞，程予知压在他身上，双手撑在方疏辞身体两侧，小心翼翼不压着方疏辞。
“你……”方疏辞惊讶开口，又被程予知打断。
“死之前还能看到你，好像也没有那么遗憾了。”程予知看着方疏辞的眼神难以描述，夹杂着不舍与眷恋，更多的还是遗憾。
怎么可能不遗憾呢？他还没有手刃仇敌，还没有得到心上人的青睐。
这话戳中方疏辞某个不可触及的点，眼中闪过愠色，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程予知压过来的身体打断。
“！！！”
双唇相贴的一瞬间，方疏辞瞳孔一缩，想要推开程予知，可伸出的手刚碰到人，又想起来对方的身体情况，手就直接僵住。
程予知低头，亲了亲方疏辞的嘴唇，贴了贴就移开，趴在方疏辞耳边小声说：“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不会拒绝我。”
方疏辞：“……”
然后程予知又亲了上来，方疏辞放回到身侧的手猛得攥紧，突起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手背上很是扎眼。
他睁眼看了一会儿，认命般地闭上眼，起伏不定的睫毛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本以为对方只是浅尝辄止，没想到是得寸进尺。
感受到唇上被湿漉漉的柔软东西蹭过，方疏辞攥成拳头的手抖着，觉得头皮在这一瞬间炸开。
然后这玩意儿更加放肆，攻破防线，往更深处侵入。
方疏辞强忍着情绪，觉得自己大脑都开始混沌模糊。
不仅如此，程予知的手也不安分，顺着方疏辞的头顶，一寸寸摸过如墨如瀑的长发。
手还绕了几圈，闪着光泽的黑色发线缠在他的手指上。
这下子，方疏辞不只有头皮发麻，后背都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
他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便是给对方留下更容易冲破的弱点。
“嗯哼……”
方疏辞的脖子被上仰，喉结被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捂住，他自耳根到锁骨，都成了绯红一片。
完全被压制住的感觉不好受，可方疏辞又碍于程予知的身体情况，不敢上手去推，便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疏辞身上一重，程予知倒在了他身上，看样子是又昏过去了。
方疏辞：“……”
手痒痒，又没办法。
方疏辞抬起双腿，搂住程予知的后背，小心翼翼和人调换位置，然后就忍不住落荒而逃。
路过屋子里摆放的铜镜时。方疏辞被镜中人所惊。
嘴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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